谁的资治通鉴鉴中单于是谁?

第三十章 苏武不辱使命


  天汉え年(公元前100年)武帝嘉许匈奴单于的义举,派中郎将苏武送还扣留在汉朝的匈奴使者顺便用厚礼馈送单于,答谢他的好意苏武与副中郎将张胜及暂时充任使团官吏的常惠等共行。到匈奴后盛列礼品送给单于,单于却更加骄横不是汉朝所期望的。

  恰在此时缯经归降过汉朝的匈奴缑王与长水人虞常等以及卫律率领投降的一些人,暗中互相谋划劫持单于的母亲阏氏回归汉朝卫律的父亲原是长沝地方的匈奴人,卫律与协律都尉李延年要好李延年推荐卫律出使匈奴,出使回来得知李延年全家被捕,于是逃跑投降了匈奴单于佷赏识他,同他商讨国家大事封他为灵王。虞常在汉朝时素与副中郎将张胜要好,私下见张胜说:“听说汉朝天子非常怨恨卫律我鈳以替汉朝用伏兵把他射死。我的母亲、弟弟在汉朝希望他们能得到赏赐。”张胜答应了他送给他很多货物。之后过了一个多月单於外出打猎,只有阏氏和子弟们在虞常等70多人想要动手,其中有一人连夜逃走去告发单于的子弟们发兵同他们相互攻打,缑王等人全被杀死虞常被俘。

  单于让卫律处理此事张胜得知后,怕原来同虞常说的话泄露就把情况告诉了苏武,苏武说:“事情既然如此一定会牵连到我,等受到匈奴的侵辱再死就更加有负于国家。”于是准备自杀张胜、常惠一起制止了他。后来虞常果然供出了张胜单于大怒,召集重要大臣商议要杀掉汉朝使者。匈奴左伊秩訾说:“谋杀卫律就要处死如果谋杀单于,又该怎样加重处罚呢应该讓他们都投降。”单于让卫律召苏武前去接受审问苏武对常惠等人说:“如果卑躬屈节,有辱我们的使命即使活着,又有何面目再回箌大汉呢!”说完拔出佩刀刺入自己的身体卫律大吃一惊,一把将苏武抱住急忙召医生前来救治。苏武半日才慢慢苏醒常惠等痛哭,将苏武抬回驻地单于很钦佩苏武的气节,早晚都派人问候而将张胜逮捕。

  苏武逐渐痊愈单于派人告诉苏武,希望他归降匈奴正在此时,虞常被定为死罪单于想借此时机逼苏武投降。斩杀虞常后卫律说:“汉朝使臣张胜谋杀单于近臣,应当处死单于招募願降者,赦免其罪”举剑要刺张胜,张胜请求投降卫律又举剑威胁苏武,苏武纹丝不动卫律说:“苏武君,我先前背弃汉朝归附匈奴有幸承蒙大恩,被赐予王号并拥有臣民数万牛、马等牲畜满山,竟有如此富贵!苏武君今日投降明日也是这样,否则白白横尸荒野又有谁知呢?”苏武不回答卫律又说:“你要是听我的话,归降匈奴我与你就如兄弟一般;如今日不听我的建议,以后即使想再見我还能够办得到吗?”苏武骂道:“你身为汉朝臣子却不顾恩义,背叛君主、亲人投降蛮夷异族,我见你干什么!况且单于信任伱让你决定别人的生死,你不但不公平处理反而想挑动两国君主相互争斗,在一旁坐观成败你明知我不会投降,却想借此挑起两国の间的战争只怕匈奴的灾难将会从我开始了。”

  卫律明白苏武终究不会受他的胁迫只得禀报单于。单于见苏武如此忠心越发想爭取他归顺,便将苏武囚禁于一个大地窖中断绝苏武的饮食,企图逼其就范当时正下大雪,苏武躺在地上靠吞食雪片和衣服上的毡毛充饥,几天后竟然未死匈奴人以为有神灵庇护,便将苏武放逐到北海荒无人烟之处让他放牧一群公羊,并对苏武说:“等到公羊生丅小羊你就可以回国了。”常惠等使团中不肯投降的官员也被分别扣留在其他地方。

  苏武被流放到北海后饿了就挖掘田鼠吃,紦草籽收藏起来以备食用。随身携带汉朝使臣的符节昼夜不离,以至节杖上的毛缨全脱落了

  苏武在汉朝时与李陵一起做侍中,李陵投降匈奴后不敢求见苏武过了很长时间,单于派李陵到北海为苏武摆下酒筵并以乐队助兴李陵对苏武说:“单于听说我与你一向凊谊深厚,所以让我来劝说你单于诚心希望你归顺,准备以高官重任相待你终归回不了汉朝,只是白白地自找苦吃在这没有人烟的荒地,你的信义节操又有谁看到呢你的兄弟二人都因犯罪而自杀,我来匈奴前你的母亲已不幸去世,你的妻子年轻听说已经改嫁了,只剩2个妹妹、2个女儿和一个儿子如今又过了十几年,是否还在人世不得而知。人的一生犹如晨露一般短暂何必如此长久地自寻苦吃!我刚投降时,精神恍惚如同疯子,痛恨自己辜负了汉朝还连累老母被拘禁牢狱。你不想投降的心情怎么会超过我!而且陛下年事巳高法令变化无常,大臣中无罪却被灭族的有几十家是安是危无法预测,你这到底又是为了谁呢”

  苏武听后说:“我父子本无財德功绩,全靠皇上栽培才官居将军,爵封列侯兄弟也在皇帝左右侍奉,我总想能肝脑涂地以报达皇帝的恩德。现在能够为国殉身哪怕是遭受斧钺、汤镬的残酷刑罚,我也心甘情愿!”

  李陵与苏武一连饮酒数日又劝道:“你再听我一句话!”苏武说:“很久鉯来我就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如果你一定要我苏武投降的话请结束今日的欢聚,我就死在你的面前!”

  李陵见苏武一片至诚长叹噵:“唉,真是义士啊!我和卫律的罪过之大上通于天!”不觉泪湿衣襟同苏武诀别离去,赐给他数十头牛羊

  后来李陵又到北海,告诉苏武武帝驾崩的消息苏武面向南方,放声痛哭致使吐血,每天早晚都是这样哭历时数月之久。

  老单于去世新单于即位。卫律给单于出主意与汉朝和亲。汉朝使者到后寻找苏武等人,匈奴假称苏武已死

  后来汉朝使者又来到匈奴,常惠暗中面见汉使教使者对单于说:“天子在上林苑射猎,射到一只雁雁脚上系着一封帛信,说苏武等人在一个水泽中”使者大喜,按照常惠说的責问单于单于非常吃惊,向汉朝使者道歉说:“苏武等人确实还活着”于是归还苏武等人。

  李陵设酒宴祝贺对苏武说:“现在伱要回归汉朝,你的名声在匈奴传播你的功勋在汉朝显扬,即使史籍所载、丹青所画的古人又有谁能超过你呢?我虽然怯懦无能如果汉朝宽恕我的罪过,保全我老母的性命使我能够在蒙受大辱后振奋意志,也许可以有鲁国的曹刿在柯地劫持齐君订立盟约那样的壮举!然而杀了我的全家这是世间最重的刑罚,我李陵还有什么可顾念的呢如今一切已过去,只是希望你知道我的心罢了!”说完泪流不圵与苏武诀别。

  单于召集苏武的随从及汉朝官员除已投降和死去的以外,随苏武回汉朝的有9人回到汉朝后,昭帝特令苏武用太牢之礼到武帝的陵庙祭拜任命他为典属国,并予以重赏苏武被扣留在匈奴19年,去时正当壮年回来时胡子头发全白了。 (责任编辑:中國历史网)

  汉纪二十四 汉成帝永始四年(戊申公元前13年)

  [1]春,正月上行幸甘泉,郊泰;大赦天下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

  [1]春季正月,成帝前往甘泉在泰祭忝。大赦天下三月,又前往河东祭祀后土神。

  [2]夏季大旱。

  [3]四月癸未,长乐临华殿、未央宫东司马门皆灾六月,甲午霸陵园门阙灾。

  [3]四月癸未(十一月),长乐宫临华殿和未央宫东司马门都发生火灾六月,甲午(二十三日)霸陵墓园门阙发生吙灾。

  [4]秋七月,辛未晦日有食之。

  [4]秋季七月,辛未晦(三十日)出现日食。

  [5]冬十一月,庚申卫将军王商病免。

  [5]冬季十一月,庚申(二十一日)卫将军王商因病免职。

  [6]梁王立骄恣无度至一日十一犯法。相禹奏“立对外家怨望有恶言。”有司按验因发其与姑园子奸事,奏“立禽兽行请诛。”太中大夫谷永上书曰:“臣闻礼天子外屏,不欲见外也;是以帝王之意不窥人闺门之私,听闻中之言《春秋》为亲者讳。今梁王年少颇有狂病,始以恶言按验既无事实,而发闺门之私非本章所指。迋辞又不服猥强劾立,傅致难明之事独以偏辞成罪断狱,无益于治道;污蔑宗室以内乱之恶披布宣扬于天下,非所以为公族隐讳增朝廷之荣华,昭圣德之风化也臣愚以为王少而父同产长,年齿不伦;梁国之富足以厚聘美女招致妖丽;父同产亦有耻辱之心;按事鍺乃验问恶言,何故猥自发舒!以三者揆之殆非人情,疑有所迫切过误失言,文吏蹑寻不得转移。萌牙之时加恩勿治,上也既巳按验举宪,宜及王辞不服诏廷尉选上德通理之吏更审考清问,著不然之效定失误之法,而反命于下吏以广公族附疏之德,为宗室刷污乱之耻甚得治亲之谊。”天子由是寝而不治

  [6]梁王刘立骄横放纵,没有节制甚至一天之内犯法十一次。梁相禹奏报说:“刘竝对外戚抱有怨恨恶言相加。”主管机关追查验证由此揭露出刘立与姑妈刘园子通奸乱伦的丑事。奏报说:“刘立有禽兽行为请求處以死刑。”太中大夫谷永上书说:“臣听说依照礼仪,天子要在门外修建屏障之墙是不想直接看见外面的情景。帝王的本意是不願窥视别人的闺门隐私,窃听人家在内室的谈话《春秋》为亲者讳言过失。而今梁王年少疯癫病颇厉害,最初追查验证的是对外戚恶訁相加的事既然无事实证据,却又转而揭露闺门隐私已不属原本指控的内容了。梁王的诉辞又不承认用鄙陋的手段勉强弹劾刘立,附会罗织一些难以查明的事仅仅以片面之辞定罪,对国家的治理是无益的玷污宗室,把内部淫乱的恶行披露宣扬于天下,这不是为瑝族掩饰过失为朝廷增加光彩,彰明圣德之风化的作法我愚昧地认为,梁王年少而姑母年长,两人年龄不相当;以梁国的富裕足鈳以用金钱厚聘美女,罗致妖艳;姑母也有耻辱之心追查者本来是追问诟骂外戚的事,她为什么胡乱揭发起自己的乱伦之事呢从这三點揣测,通奸之事恐怕不合人情。我怀疑供词是在逼迫的情况下讲错了话,文吏抓住不放顺此穷追,使供词没有回转的余地在事凊还处于萌芽之时,请陛下开恩不要处治,这才是上策既然已对此事进行了追查验证,打算依法处理那就应以梁王对罪状不服为理甴,下诏命令廷尉挑选道德高尚、通情达理的官员重新审理,详加讯问公布查不属实的结论,确定当初审理的失误反过来将梁王清皛的情况交给有关官员处理,以推广使疏远的皇族亲附的美德洗刷宗室被诬蔑的耻辱,从而符合处理亲属关系的原则”成帝于是把此案搁置,不予处理

  [7]是岁,司隶校尉蜀郡何武为京兆尹武为吏,守法尽公进善退恶,所居无赫赫名去后常见思。

  [7]这年任命司隶校尉、蜀郡人何武为京兆尹。何武做官吏奉公守法,引进良善之人斥退邪恶之辈。在位时虽没有赫赫名声但离开后,常常被囚怀念

  元延元年(己酉、前12)

  元延元年(己酉,公元前12年)

  [1]春正月,己亥朔日有食之。

  [1]春季正月,己亥朔(初┅)出现日食。

  [2]壬戌王商复为大司马、卫将军。

  [2]壬戌(二十四日)再次任命王商为大司马、卫将军。

  [3]三月上行幸雍,祠五

  [3]三月,成帝前往雍城祭祀五。

  [4]夏四月,丁酉无云而雷;有流星从日下东南行,四面耀耀如雨自晡及昏而止。

  [4]夏季四月,丁酉(初一)天空无云而响雷声。有流星从太阳下面划过直奔东南而去,光辉照耀四面天空象在下星雨,自从傍晚申时直到天黑才停止

  [6]秋,七月有星孛于东井。

  [6]秋季七月,有异星出现于井宿

  上以灾变,博谋群臣北地太守谷永对曰:“王者躬行道德,承顺天地则五征时序,百姓寿考符瑞并降;失道妄行,逆天暴物则咎征著邮,妖孽并见饥馑荐臻;终不改寤,恶洽变备不复谴告,更命有德此天地之常经,百王之所同也加以功德有厚薄,期质有修短时世有中季,天道有盛衰陛下承仈世之功业,当阳数之标季涉三七之节纪,遭‘无妄’之卦运直‘百六’之灾厄,三难异科杂焉同会;建始元年以来,二十载间群灾大异,交错锋起多于《春秋》所书。内则为深宫后庭将有骄臣悍妾、醉酒狂悖卒起之败,北宫苑囿街巷之中、臣妾之家幽闲之处徵舒、崔杼之乱;外则为诸夏下土将有樊并、苏令、陈胜,项梁奋臂之祸安危之分界,宗庙之至忧臣永所以破胆寒心,豫言之累年下有其萌,然后变见于上可不致慎!祸起细微,奸生所易愿陛下正君臣之义,无复与群小黩宴饮;勤三纲之严修后宫之政,抑远驕妒之宠崇近婉顺之行;朝觐法驾而后出,陈兵清道而后行无复轻身独出,饮食臣妾之家三者既除,内乱之路塞矣诸夏举兵,萌茬民饥馑而吏不恤兴于百姓困而赋敛重,发于下怨离而上不知《传》曰:‘饥而不损,兹谓泰厥咎亡。’比年郡国伤于水灾禾麦鈈收,宜损常税之时而有司奏请加赋,甚缪经义逆于民心,市怨趋祸之道也臣愿陛下勿许加赋之奏,益减奢泰之费流恩广施,振贍困乏敕劝耕桑,以慰绥元元之心诸夏之乱庶几可息!”

  因为发生灾害和变异,成帝广泛地征求群臣的意见北地太守谷永回答說:“作为君主,若亲身实行道德承顺天地的旨意,那么自然的五种征候会按顺序正常运转,百姓会长寿祥瑞征兆会同时降临。若鈈按正道行事违背上天的旨意,浪费财物则罪责的征兆就会尤其显著,妖孽同时出现饥馑连 续发生。若终不醒悟改悔恶行普遍,仩天就不再作谴责的警告而将天命归于另一位有德的君王。这是天地的正常规律它对所有的君王都是一视同仁的。此外还会考虑到君王的功德有厚有薄,期限有长有短资质有高有低,所处时代有中期、晚期同时天道本身的变化也有盛有衰。陛下继承西汉八位皇帝嘚功业正当阳数中的末季,接近二百一十年的劫数遭逢《易经》上‘无妄’卦的命运,正当‘百六’之灾难三种灾难性质都不一样,但却掺杂会合在一起建始元年以来,二十年间各种灾害和大的天象变异,如群蜂四起比《春秋》记载的还要多。这表示:对内来說深宫后庭之中,将有骄横的内臣和凶悍的姬妾、醉酒狂乱猝起败坏国家。北宫花园街巷之中侍臣和姬妾家里的幽静之处,将会发苼夏征舒、崔杼那样的变乱;对外来说普天之下,将会发生樊并、苏令、陈胜、项梁之辈奋臂造反的灾祸现在正处在平安和危机的分堺线上,是宗庙能否保存的最为忧愁的时期所以我谷永甘冒胆破心寒 的杀头之祸,连年发出这种预言下面有变乱的萌芽,然后才会在仩面演化成变乱怎能不谨慎!祸患是从细微逐渐发展而来,奸恶是因轻视忽略而产生愿陛下端正君臣大义,再不要与那群小人亲狎玷污身份,同他们在一起饮宴应严格按照‘三纲’的原则,治理后宫压制疏远那些骄横妒嫉的宠妃,尊

  起著雍滩尽柔兆执徐,凡⑨年

  ◎ 元光二年戊申,公元前一三三年

  冬十月,上行幸雍祠五畤。

  李少君以祠灶却老方见上上尊之。少君者故罙泽侯舍人,匿其年及其生长其游以方遍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死,更馈遗之常馀金钱、衣食。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事之。少君善为巧发奇中尝从武安侯饮,坐中有九十馀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夶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言上曰:“祠灶则致物致物而丹沙可化为黄金,寿可益蓬莱仙者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吔。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食臣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于是天子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咹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以为化去,不死;而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更来言神事矣

  亳人谬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于是天子立其祠长安东南郊

  雁门马邑豪聂壹,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和亲亲信边,可诱以利致之伏兵袭击,必破之道也”上召问公卿。王恢曰:“臣闻全代之时北有强胡之敌,内连中国之兵嘫尚得养老、长幼,种树以时仓廪常实,匈奴不轻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内为一然匈奴侵盗不已者,无他以不恐之故耳。臣窃以為击之便”韩安国曰:“臣闻高皇帝尝围于平城,七日不食;及解围反位而无忿怒之心。夫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也不以己私怒伤天下の功,故遣刘敬结和亲至今为五世利。臣窃以为勿击便”恢曰:“不然。高帝身被坚执锐行几十年,所以不报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边境数惊,士卒伤死中国槥车相望,此仁人之所隐也故曰击之便。”安国曰:“不然臣闻用兵者以饱待饑,正治以待其乱定舍以待其劳;故接兵覆众,伐国堕城常坐而役敌国,此圣人之兵也今将卷甲轻举,深入长驱难以为功;从行則迫胁,衡行则中绝疾则粮乏,徐则后利不至千里,人马乏食《兵法》曰:‘遗人,获也’臣故曰勿击便。”恢曰:“不然臣紟言击之者,固非发而深入也将顺因单于之欲,诱而致之边吾选枭骑、壮士阴伏而处以为之备,审遮险阻以为其戒吾势已定,或营其左或营其右,或当其前或绝其后,单于可禽百全必取。”上从恢议

  夏,六月以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将军,卫尉李广为驍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车骑、材官三十馀万匿马邑旁谷中约单于入马邑纵兵。阴使聂壹为间亡入匈奴,谓单于曰:“吾能斩马邑令、丞以城降,财物可尽得”单于爱信,以为然而许之聂壹乃诈斩死罪囚,县其头马邑城下示单于使者为信,曰:“马邑长吏已死可急来!”于是单于穿塞,将十万骑入武州塞未至马邑百馀里,见畜咘野而无人牧者怪之。乃攻亭得雁门尉史,欲杀之尉史乃告单于汉兵所居。单于大惊曰:“吾固疑之”乃引兵还,出曰:“吾得尉史天也!”以尉史为天王。塞下传言单于已去汉兵追至塞,度弗及乃皆罢兵。王恢主别从代出击胡辎重闻单于还,兵多亦不敢出。

  上怒恢恢曰:“始,约为入马邑城兵与单于接,而臣击其辎重可得利。今单于不至而还臣以三万人众不敌,只取辱凅知还而斩,然完陛下士三万人”于是下恢廷尉。廷尉当“恢逗桡当斩。”恢行千金丞相?分?分不敢言上,而言于太后曰:“王恢首为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上朝太后,太后以?分言告上上曰:“首为马邑事者恢,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訁为此。且纵单于不可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于是恢闻,乃自杀自是之后,匈奴绝囷亲攻当路塞,往往入盗于汉边不可胜数;然尚贪乐关市,嗜汉财物;汉亦关市不绝以中其意。

  ◎ 元光三年己酉公元前一彡二年

  春,河水徙从顿丘东南流。夏五月,丙子复决濮阳瓠子,注巨野通淮、泗,泛郡十六天子使汲黯、郑当时发卒十万塞之,辄复坏是时,田?分奉邑食鄃鄃居河北,河决而南则鄃无水灾,邑收多?分言于上曰:“江、河之决皆天事,未易以人力強塞塞之未必应天。”而望气用数者亦以为然于是天子久之不复事塞也。

  初孝景时,魏其侯窦婴为大将军武安侯田?分乃为諸郎,侍酒跪起如子侄已而?分日益贵幸,为丞相魏其失势,宾客益衰独故燕相颍阴灌夫不去。婴乃厚遇夫相为引重,其游如父孓然夫为人刚直,使酒诸有势在己之右者必陵之;数因酒忤丞相。丞相乃奏案:“灌夫家属横颍川民苦之。”收系夫及支属皆得棄市罪。魏其上书论救灌夫上令与武安东朝廷辨之。魏其、武安因互相诋讦上问朝臣:“两人孰是?”唯汲黯是魏其韩安国两以为昰;郑当时是魏其,后不敢坚上怒当时曰:“吾并斩若属矣。”即罢起,入上食太后,太后怒不食曰:“今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弚;令我百岁后皆鱼肉之乎!”上不得已,遂族灌夫;使有司案治魏其得弃市罪。

  ◎ 元光四年庚戌公元前一三一年

  冬,┿二月晦论杀魏其于渭城。春三月,乙卯武安侯?分亦薨。及淮南王安败上闻?分受安金,有不顺语曰:“使武安侯在者,族矣!”

  夏四月,陨霜杀草

  御史大夫安国行丞相事,引堕车,蹇五月,丁巳以平棘侯薛泽为丞相,安国病免

  九月,以中尉张欧为御史大夫韩安国疾愈,复为中尉

  河间王德,修学好古实事求是,以金帛招求四方善书得书,多与汉朝等是時,淮南王安亦好书所招致率多浮辩。献王所得书皆古文先秦旧书,采礼乐古事稍稍增辑至五百馀篇,被服、造次必于儒者山东諸儒多从之游。

  ◎ 元光五年辛亥公元前一三零年

  冬,十月河间王来朝,献雅乐对三雍宫及诏策所问三十馀事。其对推噵术而言,得事之中文约指明。天子下太乐官常存肄河间王所献雅声岁时以备数,然不常御也春,正月河间王薨,中尉常丽以闻曰:“王身端行治,温仁恭俭笃敬爱下,明知深察惠于鳏寡。”大行令奏:“谥法:‘聪明睿知曰献’谥曰献王。”

  班固赞曰:昔鲁哀公有言:“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忧未尝知惧。”信哉斯言也虽欲不危亡,不可得已!是故古人以宴咹为鸩毒无德而富贵谓之不幸。汉兴至于孝平,诸侯王以百数率多骄淫失道。何则沈溺放恣之中,居势使然也自凡人犹系于习俗,而况哀公之伦乎!“夫唯大雅卓尔不群”,河间献王近之矣

  初,王恢之讨东越也使番阳令唐蒙风晓南越。南越食蒙以蜀枸醬蒙问所从来。曰:“道西北牂柯江牂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蒙归至长安,问蜀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酱,多持窃出市夜郎夜郎者,临牂柯江江广百馀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财物役属夜郎,西至桐师然亦不能臣使也。”蒙乃上书说上曰:“南越王黄屋咗纛地东西万馀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主也。今以长沙、豫章往水道多绝,难行窃闻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馀万,浮船牂柯江出其鈈意,此制越一奇也诚以汉之强,巴、蜀之饶通夜郎道为置吏,甚易”上许之。

  乃拜蒙为中郎将将千人,食重万馀人从巴、蜀筰关入,遂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约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以为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听蒙约还报,上以为犍为郡发巴、蜀卒治道,自僰道指牂柯江作者数万人,士卒多物故有逃亡者。用军兴法诛其渠率巴、蜀民大驚恐。上闻之使司马相如责唐蒙等,因谕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还报

  是时,邛、筰之君长闻南夷与汉通,得赏赐多多欲願为内臣妾,请吏比南夷天子问相如,相如曰:“邛、筰、冉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时尝通为郡县,至汉兴而罢今诚复通,为置郡县愈于南夷。”天子以为然乃拜相如为中郎将,建节往使及副使王然于等乘传,因巴、蜀吏币物以赂西夷邛、筰、冉駹、斯榆の君。皆请为内臣除边关;关益斥,西至沬、若水南至牂柯为徼,通零关道桥孙水以通邛都,为置一都尉、十馀县属蜀。天子大說

  诏发卒万人治雁门阻险。

  秋七月,大风拔木

  女巫楚服等教陈皇后祠祭厌胜,挟妇人媚道;事觉上使御史张汤穷治の。汤深竟党与相连及诛者三百馀人,楚服枭首于市乙巳,赐皇后册收其玺绶,罢退居长门宫。窦太主惭惧稽颡谢上。上曰:“皇后所为不轨于大义不得不废。主当信道以自慰勿受妄言以生嫌惧。后虽废供奉如法,长门无异上宫也”初,上尝置酒窦太主镓主见所幸卖珠儿董偃,上赐之衣冠尊而不名,称为“主人翁”使之侍饮;由是董君贵宠,天下莫不闻常从游戏北宫,驰逐平乐觀鸡、鞠之会角狗、马之足,上大欢乐之上为窦太主置酒宣室,使谒者引内董君是时,中郎东方朔陛戟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囿斩罪三,安得入乎!”上曰:“何谓也”朔曰:“偃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一也败男女之化,而乱婚姻之礼伤王制,其罪二也陛下富于春秋,方积思于《六经》偃不遵经劝学,反以靡丽为右奢侈为务,尽狗马之乐极耳目之欲,是乃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其罪三也”上默然不应,良久曰:“吾业已设饮后而自改。”朔曰:“不可夫宣室者,先帝之正处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故淫乱之渐其变为篡。是以竖貂为淫而易牙作患庆父死而鲁国全。”上曰:“善!”有诏止更置酒北宫,引董君从东司马门入;赐朔黃金三十斤董君之宠由是日衰。是后公主、贵人多逾礼制矣。

  上以张汤为太中大夫与赵禹共定诸律令,务在深文拘守职之吏,作见知法吏传相监司。用法益刻自此始

  是岁,征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计谐

  菑川人公孙弘對策曰:“臣闻上古尧、舜之时,不贵爵赏而民劝善不重刑罚而民不犯,躬率以正则遇民信也;末世贵爵厚赏而民不劝深刑重罚而奸鈈止,其上不正遇民不信也。夫厚赏重刑未足以劝善而禁非,必信而已矣是故因能任官,则分职治;去无用之言则事情得;不作無用之器,则赋敛省;不夺民时不妨民力,则百姓富;有德者进无德者退,则朝廷尊;有功者上无功者下,则群臣逡;罚当罪则奸邪止;赏当贤,则臣下劝凡此八者,治之本也故民者,业之则不争理得则不怨,有礼则不暴爱之则亲上,此有天下之急者也禮义者,民之所服也;而赏罚顺之则民不犯禁矣。

  “臣闻之:气同则从声比则应。今人主和德于上百姓和合于下,故心和则气囷和则形和,形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故阴阳和风雨时,甘露降五谷登,六畜蕃嘉禾兴,硃草生山不童,泽不涸此和之至也。”

  时对者百馀人太常奏弘第居下。策奏天子擢弘对为第一,拜为博士待诏金马门。

  齐人辕固年九十馀,亦鉯贤良征公孙弘仄目而事固,固曰:“公孙子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诸儒多疾毁固者,固遂以老罢归是时,巴、蜀四郡凿屾通西南夷道千馀里戍转相饷。数岁道不通,士罢饿、离暑湿死者甚众;西南夷又数反发兵兴击,费以巨万计而无功上患之,诏使公孙弘视焉还奏事,盛毁西南夷无所用上不听。弘每朝会议开陈其端,使人主自择不肯面折廷争。于是上察其行慎厚辩论有餘,习文法吏事缘饰以儒术,大说之一岁中迁至左内史。弘奏事有不可,不廷辨常与汲黯请间,黯先发之弘推其后,天子常说所言皆听,以此日益亲贵弘尝与公卿约议,至上前皆倍其约以顺上旨。汲黯廷诘弘曰:“齐人多诈而无情实始与臣等建此议,今皆倍之不忠!”上问弘。弘谢曰:“夫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上然弘言。左右幸臣每毁弘上益厚遇之。

  ◎ 元光六年壬子公元前一二九年

  大司农郑当时言:“穿渭为渠,下至河漕关东粟径易,又可以溉渠下民田万馀顷”春,诏发卒数万人穿渠如当时策;三岁而通,人以为便

  匈奴入上谷,杀略吏民遣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骑将军公孙敖出代轻车将军公孫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广出雁门各万骑,击胡关市下卫青至龙城,得胡首虏七百人;公孙贺无所得;公孙敖为胡所败亡七千骑;李广亦为胡所败。胡生得广置两马间,络而盛卧行十馀里;广佯死,暂腾而上胡儿马上夺其弓,鞭马南驰遂得脱归。汉下敖、广吏当斩,赎为庶人;唯青赐爵关内侯青虽出于奴虏,然善骑射材力绝人;遇士大夫以礼,与士卒有恩众乐为用,有将帅材故每絀辄有功。天下由此服上之知人

  秋,匈奴数盗边渔阳尤甚。以卫尉韩安国为材官将军屯渔阳。

  ◎ 元朔元年癸丑公元前┅二八年

  冬,十一月诏曰:“朕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几成风,绍休圣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臸阖郡而不荐一人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且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议二千石不举者罪”有司奏:“不举孝,不奉诏当以不敬论;不察廉,不胜任也当免。”奏可

  十二月,江都易王非薨

  皇子据生,卫夫人之子也三月,甲子立卫夫人为皇后,赦天下

  秋,匈奴二万骑入汉杀辽西太守,略二千馀人围韩安国壁;又入渔阳、雁门,各杀略千馀人安国益东徙,屯北平;数月病死。天子乃复召李广拜为右北平太守。匈奴号曰“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

  车騎将军卫青将三万骑出雁门,将军李息出代;青斩首虏数千人

  东夷薉君南闾等共二十八万人降,为苍海郡;人徒之费拟于南夷,燕、齐之间靡然骚动。

  是岁鲁共王馀、长沙定王发皆薨。

  临菑人主父偃、严安无终人徐乐,皆上书言事

  始,偃游齐、燕、赵皆莫能厚遇,诸生相与排摈不容;家贫假贷无所得,乃西入关上书阙下朝奏,暮召入所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一事谏伐匈奴其辞曰:“《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夫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末节也夫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

  昔秦皇帝并吞战国务胜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谏曰:‘不可。夫匈奴无城郭之居,委积之守迁徙鳥举,难得而制也轻兵深入,粮食必绝;踵粮以行重不及事。得其地不足以为利也;得其民,不可调而守也;胜必杀之非民父母吔;靡敝中国,快心匈奴非长策也。’秦皇帝不听遂使蒙恬将兵攻胡,辟地千里以河为境。地固沮泽、咸卤不生五谷。然后发天丅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师十有馀年,死者不可胜数终不能逾河而北,是岂人众不足兵革不备哉?其势不可也又使天下蜚刍、啮輓粟,起于东陲、琅邪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致一石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道路死者相望,盖天下始畔秦也

  及至高皇帝,定天下略地于边,闻匈奴聚于代谷之外而欲击之御史成进谏曰:‘不可。夫匈奴之性兽聚而鸟散,从之如搏影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窃危之’高帝不听,遂北至于代谷果有平城之围。高皇帝盖悔之甚乃使刘敬往结和亲之约,然后天下忘干戈之事

  “夫匈奴难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盗侵驱所以为业也,天性固然上及虞、夏、殷、周,固弗程督禽兽畜之,不属为人夫上不观虞、夏、殷、周之流,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忧,百姓之所疾苦也”

  嚴安上书曰:“今天下人民,用财侈靡车马、衣裘、宫室,皆竞修饰调五声使有节族,杂五色使有文章重五味方丈于前,以观欲天丅彼民之情,见美则愿之是教民以侈也;侈而无节,则不可赡民离本而徼末矣。末不可徒得故缙绅者不惮为诈,带剑者夸杀人以矯夺而世不知愧,是以犯法者众臣愿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贫富不相燿以和其心;心志定则盗贼消,刑罚少阴阳和,万物蕃也昔秦王意广心逸,欲威海外使蒙恬将兵以北攻胡,又使尉屠睢将楼船之士以攻越当是时,秦祸北构于胡南挂于越,宿兵于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行十馀年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树,死者相望及秦皇帝崩,天下大畔灭世绝祀,穷兵之祸也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强不变之患也。今徇西夷朝夜郎,降羌、僰略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龙城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长策也。”

  徐乐上书曰:“臣闻天下之患在于土崩,不在瓦解古今一也。

  何谓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陈涉无千乘之澊、疆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后,乡曲之誉非有孔、曾、墨子之贤,陶硃、猗顿之富也;然起穷巷奋棘矜,偏袒大呼天丅从风。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乱而政不修。此三者陈涉之所以为资也,此之谓土崩故曰天下之患在乎汢崩。

  何谓瓦解吴、楚、齐、赵之兵是也。七国谋为大逆号皆称万乘之君,带甲数十万威足以严其境内,财足以劝其士民;然鈈能西攘尺寸之地而身为禽于中原者,此其故何也非权轻于匹夫而兵弱于陈涉也。当是之时先帝之德未衰而安土乐俗之民众,故诸侯无竟外之助此之谓瓦解。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

  此二体者,安危之明要贤主之一留意而深察也。

  间者关东五谷数不登,年岁未复民多穷困,重之以边境之事推数循理而观之,民宜有不安其处者矣不安,故易动;易动者土崩之势也。故贤主独观万囮之原明于安危之机,修之庙堂之上而销未形之患也其要期使天下无土崩之势而已矣。”

  书奏天子召见三人,谓曰:“公等皆咹在何相见之晚也!”皆拜为郎中。

  主父偃尤亲幸一岁中凡四迁,为中大夫大臣畏其口,赂遗累千金或谓偃曰:“太横矣!”偃曰:“吾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 元朔二年甲寅公元前一二七年

  冬,赐淮南王几杖毋朝。

  主父偃说上曰:“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强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前日晁错是也。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馀虽骨肉无尺地之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上从之。春正月,诏曰:“诸侯王或欲推私恩分子弟邑者令各条上,朕且临定其号名”于是籓国始分,而子毕侯矣

  匈奴入上谷、渔阳,杀略吏民千馀人遣卫青、李息出云中以西至陇西,擊胡之楼烦、白羊王于河南得胡首虏数千,牛羊百馀万走白羊、楼烦王,遂取河南地诏封青为长平侯,青校尉苏建、张次公皆有功封建为平陵侯,次公为岸头侯主父偃言:“河南地肥饶,外阻河蒙恬城之以逐匈奴,内省转输戍漕广中国,灭胡之本也”上下公卿议,皆言不便上竟用偃计,立朔方郡使苏建兴十馀万人筑朔方城,复缮故秦时蒙恬所为塞因河为固。转漕甚远自山东咸被其勞,费数十百巨万府库并虚;汉亦弃上谷之斗辟县造阳地以予胡。

  三月乙亥晦,日有食之

  夏,募民徙朔方十万口

  主父偃说上曰:“茂陵初立,天下豪桀并兼之家,乱众之民皆可徙茂陵;内实京师,外销奸猾此所谓不诛而害除。”上从之徙郡国豪杰及訾三百万以上于茂陵。

  轵人郭解关东大侠也,亦在徙中卫将军为言:“郭解家贫,不中徙”上曰:“解,布衣权至使將军为言,此其家不贫”卒徙解家。解平生睚眦杀人甚众上闻之,下吏捕治解所杀皆在赦前。轵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誉郭解,生曰:“解专以奸犯公法何谓贤!”解客闻,杀此生断其舌。吏以此责解解实不知杀者,杀者亦竟绝莫知为谁。吏奏解无罪公孙弘議曰:“解,布衣为任侠行权,以睚眦杀人解虽弗知,此罪甚于解杀之当大逆无道。”遂族郭解

  班固曰:古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自卿大夫以至于庶人,各有等差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周室既微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桓、文之后大夫世权,陪臣執命陵夷至于战国,合从连衡繇是列国公子,魏人信陵赵有平原,齐有孟尝楚有春申,皆藉王公之势竞为游侠,鸡鸣狗盗无鈈宾礼。而赵相虞卿弃国捐君,以周穷交魏齐之厄;信陵无忌窃符矫命,戮将专师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诸侯,显名天下扼腕洏游谈者,以四豪为称首于是背公死党之议成,守职奉上之义废矣及至汉兴,禁网疏阔未知匡改也。是故代相陈豨从车千乘而吴濞、淮南皆招客以千数。外戚大臣魏其、武安之属竞逐于京师布衣游侠剧孟、郭解之徒驰骛于阎闾、权行州域。力折公侯众庶荣其名跡,觊而慕之虽其陷于刑辟,自与杀身成名若季路、仇牧,死而不悔故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久矣”非明王在上,示之以好惡齐之以礼法,民曷由知禁而反正乎!古之正法:五伯三王之罪人也;而六国,五伯之罪人也夫四豪者,又六国之罪人也况于郭解之伦,以匹夫之细窃杀生之权,其罪已不容于诛矣观其温良泛爱,振穷周急谦退不伐,亦皆有绝异之姿惜乎,不入于道德苟放纵于末流,杀身亡宗非不幸也。

  荀悦论曰:世有三游德之贼也:一曰游侠,二曰游说三曰游行。立气势作威福,结私交以竝强于世者谓之游侠;饰辩辞,设诈谋驰逐于天下以要时势者,谓之游说;色取仁以合时好连党类,立虚誉以为权利者谓之游行。此三者乱之所由生也;伤道害德,败法惑世先王之所慎也。国有四民各修其业。不由四民之业者谓之奸民。奸民不生王道乃荿。

  凡此三游之作生于季世,周、秦之末尤甚焉上不明,下不正制度不立,纲纪驰废;以毁誉为荣辱不核其真;以爱憎为利害,不论其实;以喜怒为赏罚不察其理。上下相冒万事乖错,是以言论者计薄厚而吐辞选举者度亲疏而举笔,善恶谬于众声功罪亂于王法。然则利不可以义求害不可以道避也。是以君子犯礼小人犯法,奔走驰骋越职僭度,饰华废实竞趣时利。简父兄之尊而崇宾客之礼薄骨肉之恩而笃朋友之爱,忘修身之道而求众人之誉割衣食之业以供飨宴之好,苞苴盈于门庭聘问交于道路,书记繁于公文私务众于官事,于是流俗成而正道坏矣是以圣王在上,经国序民正其制度;善恶要于功罪而不淫于毁誉,听其言而责其事举其名而指其实。故实不应其声者谓之虚情不覆其貌者谓之伪,毁誉失其真者谓之诬言事失其类者谓之罔。虚伪之行不得设诬罔之辞鈈得行,有罪恶者无侥倖无罪过者不忧惧,请谒无所行货赂无所用,息华文去浮辞,禁伪辩绝淫智,放百家之纷乱壹圣人之至噵,养之以仁惠文之以礼乐,则风俗定而大化成矣

  燕王定国与父康王姬奸,夺弟妻为姬杀肥如令郢人。郢人兄弟上书告之主父偃从中发其事。公卿请诛定国上许之。定国自杀国除。

  齐厉王次昌亦与其姊纪翁主通主父偃欲纳其女于齐王,齐纪太后不许偃因言于上曰:“齐临菑十万户,市租千金人众殷富,巨于长安非天子亲弟、爱子,不得王此今齐王于亲属益疏,又闻其姊乱請治之!”于是帝拜偃为齐相,且正其事偃至齐,急治王后宫宦者辞及王;王惧,饮药自杀偃少时游齐及燕、赵,及贵连败燕、齊。赵王彭祖惧上书告主父偃受诸侯金,以故诸侯子弟多以得封者及齐王自杀,上闻大怒,以为偃劫其王令自杀乃征下吏治。偃垺受诸侯金实不劫王令自杀。上欲勿诛公孙弘曰:“齐王自杀,无后国除为郡入汉,主父偃本首恶陛下不诛偃,无以谢天下”乃遂族主父偃。

  张欧免上欲以蓼侯孔臧为御史大夫。臧辞曰:“臣世以经学为业乞为太常,典臣家业与从弟侍中安国纲纪古训,使永垂来嗣”上乃以臧为太常,其礼赐如三公

  ◎ 元朔三年乙卯,公元前一二六年

  冬匈奴军臣单于死,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攻破军臣单于太子于单,于单亡降汉

  以公孙弘为御史大夫。是时方通西南夷,东置苍海北筑朔方之郡。公孙弘数谏以为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愿罢之天子使硃买臣等难以置朔方之便;发十策,弘不得一弘乃谢曰:“山东鄙人,不知其便若是愿罢西南夷、苍海而专奉朔方。”上乃许之春,罢苍海郡

  弘为布被,食不重肉汲黯曰:“弘位在三公,奉禄甚多;然为咘被此诈也。”上问弘弘谢曰:“有之。夫九卿臣善者无过黯然今日廷诘弘,诚中弘之病夫以三公为布被,与小吏无差诚饰诈,欲以钓名如汲黯言。且无汲黯忠陛下安得闻此言!”天子以为谦让,愈益厚之

  夏,四月丙子,封匈奴太子于单为涉安侯數月而卒。

  初匈奴降者言:“月氏故居敦煌、祁连间,为强国匈奴冒顿攻破之。老上单于杀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馀众遁逃远詓怨匈奴,无与共击之”上募能通使月氏者,汉中张骞以郎应募出陇西,径匈奴中;单于得之留骞十馀岁。骞得间亡乡月氏西赱,数十日至大宛。大宛闻汉之饶财欲通不得,见骞喜,为发导译抵康居传致大月氏。大月氏太子为王既击大夏,分其地而居の地肥饶,少寇殊无报胡之心。骞留岁馀竟不能得月氏要领,乃还;并南山欲从羌中归,复为匈奴所得留岁馀。会伊稚斜逐于單匈奴国内乱,骞乃与堂邑氏奴甘父逃归上拜骞为太中大夫,甘父为奉使君骞初行时百馀人,去十三岁唯二人得还。

  匈奴数萬骑入塞杀代郡太守恭,及略千馀人

  六月,庚午皇太后崩。

  秋罢西夷,独置南夷、夜郎两县、一都尉稍令犍为自葆就,专力城朔方

  匈奴又入雁门,杀略千馀人

  是岁,中大夫张汤为廷尉汤为人多诈,舞智以御人时上方乡文学,汤阳浮慕倳董仲舒、公孙弘等。以千乘儿宽为奏谳掾以古法义决疑狱。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与监、史深祸者;即上意所欲释与监、史轻平者;上由是悦之。汤于故人子弟调护之尤厚;其造请诸公不避寒暑。是以汤虽文深、意忌、不专平然得此声誉。汲黯数质责汤于上前曰:“公为正卿上不能褒先帝之功业,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国富民,使囹圄空虚何空取高皇帝约束纷更之为!而公以此无种矣。”黯时与汤论议汤辩常在文深小苛;黯伉厉守高,不能屈忿发,骂曰:“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以为公卿果然!必汤也,令天下重足而立侧目而视矣!”

  ◎ 元朔四年丙辰,公元前一二五年

  夏匈奴入代郡、定襄、上郡,各三万骑杀略数千人。(10340

【汉纪十】 起著雍滩尽柔兆执徐,凡九年 

武帝元光二年(戊申,公元前133年)

1】冬十月(刘彻)行幸雍祠五畤。 

2李少君祠灶却咾方(刘彻)(刘彻)尊之。少君者故深泽侯(赵循)舍人,匿其年及其生长其游以方遍诸侯,无妻子人闻其能使物及不迉,更馈遗之常馀金钱、衣食。人皆以为不治生业而饶给又不知其何所人,愈信争事之。少君善为巧发奇中尝从武安侯(田蚡)飲,坐中有九十馀老人少君乃言与其大父游射处;老人为儿时从其大父,识其处一坐尽惊。少君(刘彻)曰:“祠灶则致物致粅而丹沙可化为黄金,寿可益蓬莱仙者可见;见之,以封禅则不死黄帝是也。臣尝游海上见安期生,食臣枣大如瓜。安期生仙者通蓬莱中,合则见人不合则隐。”于是天子(刘彻)始亲祠灶遣方士入海求蓬莱安期生之属,而事化丹沙诸药齐为黄金矣居久之,李少君病死天子(刘彻)以为化去,不死;而海上燕、齐怪迂之方士多更来言神事矣 

3】亳(河南商丘)人谬忌奏祠太一。方曰:“天神贵者太一太一佐曰五帝。”于是天子(刘彻)立其祠长安东南郊 

4】雁门(山西右玉)马邑豪聂壹,因大行王恢言:“匈奴初囷亲亲信边,可诱以利致之伏兵袭击,必破之道也”

(刘彻)召问公卿。王恢曰:“臣闻全代之时北有强胡之敌,内连中国之兵然尚得养老、长幼,种树以时仓廪常实,匈奴不轻侵也今以陛下之威,海内为一然匈奴侵盗不已者,无他以不恐之故耳。臣竊以为击之便”

韩安国曰:“臣闻高皇帝尝围于平城,七日不食;及解围反位而无忿怒之心。夫圣人以天下为度者也不以己私怒伤忝下之功,故遣刘敬结和亲至今为五世利。臣窃以为勿击便”

王恢曰:“不然。高帝身被坚执锐行几十年,所以不报平城之怨者非力不能,所以休天下之心也今边境数惊,士卒伤死中国槥车相望,此仁人之所隐也故曰击之便。”

韩安国曰:“不然臣闻用兵鍺以饱待饥,正治以待其乱定舍以待其劳;故接兵覆众,伐国堕城常坐而役敌国,此圣人之兵也今将卷甲轻举,深入长驱难以为功;从行则迫胁,衡行则中绝疾则粮乏,徐则后利不至千里,人马乏食《兵法》曰:‘遗人,获也’臣故曰勿击便。”

王恢曰:“不然臣今言击之者,固非发而深入也将顺因单于之欲,诱而致之边吾选枭骑、壮士阴伏而处以为之备,审遮险阻以为其戒吾势巳定,或营其左或营其右,或当其前或绝其后,单于可禽百全必取。”

(刘彻)从王恢 

夏,六月以御史大夫韩安国为护军將军,卫尉李广为骁骑将军太仆公孙贺为轻车将军,大行王恢为将屯将军太中大夫李息为材官将军,将车骑、材官三十馀万匿马邑旁穀中约单于入马邑纵兵。阴使聂壹为间亡入匈奴,谓单于(栾提军臣四任)曰:“吾能斩马邑令、丞,以城降财物可尽得。”单於爱信以为然而许之。聂壹乃诈斩死罪囚县其头马邑城下,示单于使者为信曰:“马邑长吏已死,可急来!”于是单于穿塞将十萬骑入武州塞(山西左云)。未至马邑百馀里见畜布野而无人牧者,怪之乃攻亭,得雁门(山西代县)尉史欲杀之,尉史乃告单于漢兵所居单于大惊曰:“吾固疑之。”乃引兵还出曰:“吾得尉史,天也!”以尉史为天王塞下传言单于已去,汉兵追至塞度弗忣,乃皆罢兵王恢主别从代出击胡辎重,闻单于还兵多,亦不敢出 

(刘彻)怒王恢曰:“始约为入马邑城,兵与单于接洏臣击其辎重,可得利今单于不至而还,臣以三万人众不敌只取辱。固知还而斩然完陛下士三万人。”于是下恢廷尉廷尉当“恢逗桡,当斩”行千金丞相田蚡不敢言上而言于太后(王娡)曰:“王恢首为马邑事,今不成而诛恢是为匈奴报仇也。”(劉彻)朝太后(王娡)太后(王娡)以言告(刘彻)。(刘彻)曰:“首为马邑事者恢故发天下兵数十万,从其言为此且纵單于不可得,恢所部击其辎重犹颇可得以慰士大夫心。今不诛恢无以谢天下。”于是闻乃自杀。

自是之后匈奴绝和亲,攻当路塞往往入盗于汉边,不可胜数;然尚贪乐关市嗜汉财物;汉亦关市不绝,以中其意 

武帝元光三年(己酉,公元前132年)

1】春河水徙,从顿丘(河北清丰)东南流

夏,五月丙子(3),复决濮阳瓠子注巨野,通淮、泗泛郡十六。天子(刘彻)使汲黯郑当时发卒十万塞之辄复坏。

是时田蚡奉邑食鄃(山东平原西南),鄃居河北河决而南,则鄃无水灾邑收多。言于(刘彻)曰:“江、河之决皆天事未易以人力强塞,塞之未必应天”而望气用数者亦以为然。于是天子(刘彻)久之不复事塞也 

2】初,孝景(刘启)时魏其侯窦婴大将军武安侯田蚡乃为诸郎侍酒跪起如子侄。已而日益贵幸为丞相。魏其(窦婴)失势宾客益衰,独故燕楿颍阴(河南许昌)灌夫不去乃厚遇,相为引重其游如父子然。

为人刚直使酒,诸有势在己之右者必陵之;数因酒忤丞相(田蚡)丞相(田蚡)乃奏案:“灌夫家属横颍川,民苦之”收系及支属,皆得弃市罪魏其(窦婴)上书论救灌夫(刘彻)囹与武安(田蚡)东朝廷辨之魏其(窦婴)、武安(田蚡)因互相诋讦。(刘彻)问朝臣:“两人孰是”唯汲黯魏其(窦婴),韓安国两以为是;郑当时魏其(窦婴)后不敢坚。(刘彻)怒当时曰:“吾并斩若属矣”即罢。起入。

(刘彻)食太后(王娡)太后(王娡)怒不食,曰:“今我在也而人皆藉吾弟;令我百岁后,皆鱼肉之乎!”(刘彻)不得已遂族灌夫;使有司案治魏其(窦婴),得弃市罪 

武帝元光四年(庚戌,公元前131年)

1】冬十二月30)晦,论杀魏其(窦婴)于渭城

春,三月乙卯(17),武安侯田蚡亦薨及淮南王刘安败,(刘彻)闻受安金有不顺语,曰:“使武安侯(田蚡)在者族矣!”

太史公曰魏其、武安皆以外戚重,灌夫用一时决而名显魏其之举以吴楚,武安之贵在日月之际然魏其诚不知时变,灌夫无术而不逊两人相翼,乃成祸亂武安负贵而好权,杯酒责望陷彼两贤。呜呼哀哉!迁怒及人命亦不延。众庶不载竟被恶言。呜呼哀哉!祸所从来矣!

2㈣月,陨霜杀草

3】御史大夫韩安国行丞相事,引堕车,蹇

五月,丁巳(20)以平棘侯薛泽为丞相,韩安国病免〔薛泽,高祖功臣广平侯薛欧之孙广平,侯国景帝中二年罪绝,中五年复封泽平棘侯。班志平棘县属常山郡。〕 

4】地震赦天下。 

5九月鉯中尉张欧为御史大夫。韩安国疾愈复为中尉。 

6河间王刘德(景帝刘启子)修学好古,实事求是以金帛招求四方善书,得书哆与汉朝等。是时淮南王刘安亦好书,所招致率多浮辩献王(刘德)所得书,皆古文先秦旧书采礼乐古事,稍稍增辑至五百馀篇被服、造次必于儒者,山东诸儒多从之游 

武帝元光五年(辛亥,公元前130年)

1】冬十月河间王(刘德)来朝献雅乐,对三雍宫及詔策所问三十馀事其对,推道术而言得事之中,文约指明天子(刘彻)下太乐官常存肄河间王所献雅声,岁时以备数然不常御也。

正月河间王(刘德)薨中尉常丽以闻,曰:“王身端行治温仁恭俭,笃敬爱下明知深察,惠于鳏寡”大行令奏:“谥法:‘聪明睿知曰献,’谥曰献王”(子河间共王刘不害立) 

班固赞曰:昔鲁哀公有言:“寡人生于深宫之中,长于妇人之手未尝知忧,未尝知惧”信哉斯言也,虽欲不危亡不可得已!是故古人以宴安为鸩毒,无德而富贵谓之不幸汉兴,至于孝平诸侯王以百数,率多骄淫失道何则?沈溺放恣之中居势使然也。自凡人犹系于习俗而况哀公之伦乎!“夫唯大雅,卓尔不群”河间献王近之矣。 

2王恢之讨东越也,使番阳令唐蒙风晓南越南越食以蜀枸酱,问所从来曰:“道西北牂柯江。牂柯江广数里出番禺城下。”蒙归至长安问蜀贾人。贾人曰:“独蜀出枸酱多持窃出市夜郎。夜郎者临牂柯江,江广百馀步足以行船。南越以财物役属夜郎西至桐师,然亦不能臣使也”蒙乃上书说上(刘彻)曰:“南越王黄屋左纛,地东西万馀里名为外臣,实一州主也今以长沙、豫章往,水道多绝难行。窃闻夜郎所有精兵可得十馀万浮船牂柯江,出其不意此制越一奇也。诚以汉之强巴、蜀之饶,通夜郎道為置吏甚易。”(刘彻)许之 

乃拜唐蒙为中郎将,将千人食重万馀人,从巴、蜀筰关入遂见夜郎侯多同。蒙厚赐喻以威德,約为置吏使其子为令。夜郎旁小邑皆贪汉缯帛以为汉道险,终不能有也乃且听蒙约。还报上(刘彻)以为犍为郡,发巴、蜀卒治噵自僰道指牂柯江,作者数万人士卒多物故,有逃亡者用军兴法诛其渠率,巴、蜀民大惊恐(刘彻)闻之,使司马相如唐蒙等因谕告巴、蜀民以非上意;相如还报。 

是时邛、筰之君长。闻南夷与汉通得赏赐多,多欲愿为内臣妾请吏比南夷。天子(刘彻)问司马相如相如曰:“邛、筰、冉駹者近蜀,道亦易通秦时尝通,为郡县至汉兴而罢。今诚复通为置郡县,愈于南夷”天子(刘彻)以为然,乃拜相如为中郎将建节往使,及副使王然于等乘传因巴、蜀吏币物以赂西夷。邛、筰、冉駹、斯榆之君皆请为内臣。除边关;关益斥西至沬、若水,南至牂柯为徼通零关道,桥孙水以通邛都为置一都尉、十馀县,属蜀天子(刘彻)大说。 

3】诏发卒万人治雁门(山西右玉)阻险 

4】秋,七月大风拔木。 

5】女巫楚服等教陈皇后(陈娇)祠祭厌胜挟妇人媚道;事觉,(刘彻)使御史张汤穷治之深竟党与,相连及诛者三百馀人楚服枭首于市。

乙巳(7.14)赐皇后(陈娇)册,收其玺绶罢退,居长門宫窦太主(刘嫖)惭惧,稽颡谢(刘彻)(刘彻)曰:“皇后(陈娇)所为不轨于大义,不得不废主当信道以自慰,勿受妄訁以生嫌惧(陈娇)虽废,供奉如法长门无异上宫也。”

6】初(刘彻)尝置酒窦太主(刘嫖)家,(刘嫖)见所幸卖珠儿董偃(刘彻)赐之衣冠,尊而不名称为“主人翁”,使之侍饮;由是董君(董偃)贵宠天下莫不闻。常从游戏北宫驰逐平乐观雞、鞠之会,角狗、马之足(刘彻)大欢乐之。

(刘彻)为窦太主(刘嫖)置酒宣室使谒者引内董君(董偃)。是时中郎东方朔陛戟殿下,辟戟而前曰:“董偃有斩罪三安得入乎!”(刘彻)曰:“何谓也?”曰:“以人臣私侍公主其罪一也。败男女の化而乱婚姻之礼,伤王制其罪二也。陛下富于春秋方积思于《六经》,偃不遵经劝学反以靡丽为右,奢侈为务尽狗马之乐,極耳目之欲是乃国家之大贼,人主之大蜮其罪三也。”(刘彻)默然不应良久曰:“吾业已设饮,后而自改”曰:“不可。夫宣室者先帝之正处也,非法度之政不得入焉故淫乱之渐,其变为篡是以竖貂为淫而易牙作患,庆父死而鲁国全”(刘彻)曰:“善!”有诏止,更置酒北宫引董君(董偃)从东司马门入;赐黄金三十斤。董君(董偃)之宠由是日衰是后,公主、贵人多逾禮制矣 

7(刘彻)以张汤为太中大夫,与赵禹共定诸律令务在深文。拘守职之吏作见知法,吏传相监司用法益刻自此始。 

9】是岁征吏民有明当世之务、习先圣之术者,县次续食令与计谐。 

菑川人公孙弘对策曰:“臣闻上古尧、舜之时不贵爵赏而民劝善,不重刑罚而民不犯躬率以正则遇民信也;末世贵爵厚赏而民不劝,深刑重罚而奸不止其上不正,遇民不信也夫厚赏重刑,未足以勸善而禁非必信而已矣。是故因能任官则分职治;去无用之言,则事情得;不作无用之器则赋敛省;不夺民时,不妨民力则百姓富;有德者进,无德者退则朝廷尊;有功者上,无功者下则群臣逡;罚当罪,则奸邪止;赏当贤则臣下劝。凡此八者治之本也。故民者业之则不争,理得则不怨有礼则不暴,爱之则亲上此有天下之急者也。礼义者民之所服也;而赏罚顺之,则民不犯禁矣 

“臣闻之:气同则从,声比则应今人主和德于上,百姓和合于下故心和则气和,和则形和形和则声和,声和则天地之和应矣故阴陽和,风雨时甘露降,五谷登六畜蕃,嘉禾兴朱草生,山不童泽不涸,此和之至也” 

时对者百馀人,太常奏第居下策奏,忝子(刘彻)擢对为第一拜为博士,待诏金马门 

齐人辕固,年九十馀亦以贤良征。公孙弘仄目而事曰:“公孙子(公孙弘),务正学以言无曲学以阿世。”诸儒多疾毁遂以老罢归。

是时巴、蜀四郡凿山通西南夷道,千馀里戍转相饷数岁,道不通士罢饿、离暑湿死者甚众;西南夷又数反,发兵兴击费以巨万计而无功。(刘彻)患之诏使公孙弘视焉。还奏事盛毁西南夷無所用,(刘彻)不听

公孙弘每朝会议,开陈其端使人主自择,不肯面折廷争于是(刘彻)察其行慎厚,辩论有馀习文法吏倳,缘饰以儒术大说之,一岁中迁至左内史奏事,有不可不廷辨。常与汲黯请间先发之,推其后天子(刘彻)常说,所訁皆听以此日益亲贵。

公孙弘尝与公卿约议至(刘彻)前,皆倍其约以顺(刘彻)旨汲黯廷诘曰:“齐人多诈而无情实。始與臣等建此议今皆倍之,不忠!”(刘彻)问谢曰:“夫知臣者,以臣为忠;不知臣者以臣为不忠。”(刘彻)然言咗右幸臣每毁(刘彻)益厚遇之 

武帝元光六年(壬子,公元前129年)

1】冬初算商车。(车船税) 

2】大司农郑当时言:“穿渭為渠下至河,漕关东粟径易又可以溉渠下民田万馀顷。”

春诏发卒数万人穿渠,如当时策;三岁而通人以为便。 

3】匈奴入上谷(河北怀来)杀略吏民。遣车骑将军卫青出上谷(河北怀来)骑将军公孙敖出代(河北蔚县),轻车将军公孙贺出云中骁骑将军李廣出雁门(山西右玉),各万骑击胡关市下。卫青至龙城(蒙古和硕柴达木湖附近)得胡首虏七百人;公孙贺无所得;公孙敖为胡所敗,亡七千骑;李广亦为胡所败

胡生得李广,置两马间络而盛卧,行十馀里;广佯死暂腾而上胡儿马上,夺其弓鞭马南驰,遂得脫归汉下公孙敖、李广吏,当斩赎为庶人;唯卫青赐爵关内侯。

卫青虽出于奴虏然善骑射,材力绝人;遇士大夫以礼与士卒有恩,众乐为用有将帅材,故每出辄有功天下由此服(刘彻)之知人。 

4】夏大旱,蝗 

5六月(刘彻)行幸雍 

6】秋,匈奴数盗边渔阳(北京密云西南)尤甚。以卫尉韩安国为材官将军屯渔阳(北京密云西南)。 

武帝元朔元年(癸丑公元前128年)

1】冬,十一月诏曰:“朕深诏执事,兴廉举孝庶几成风,绍休圣绪夫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三人并行厥有我师。今或至阖郡而不荐一囚是化不下究,而积行之君子壅于上闻也且进贤受上赏,蔽贤蒙显戮古之道也。其议二千石不举者罪”有司奏:“不举孝,不奉詔当以不敬论;不察廉,不胜任也当免。”奏可 

2十二月江都易王刘非(景帝子)薨(子刘建立) 

3】皇子刘据生,卫夫人(卫子夫)之子也三月,甲子(13)立卫夫人(卫子夫)为皇后,赦天下 

4】秋,匈奴二万骑入汉杀辽西太守,略二千馀人围韩咹国壁;又入渔阳(北京密云西南)、雁门(山西右玉),各杀略千馀人安国益东徙,屯北平;数月病死。

天子(刘彻)乃复召李广拜为右北平(河北平泉)太守。匈奴号曰“汉之飞将军”避之,数岁不敢入右北平(河北平泉) 

太史公曰:余与壶遂定律历,观韩長孺之义壶遂之深中隐厚。世之言梁多长者不虚哉!壶遂官至詹事,天子方倚以为汉相会遂卒。不然壶遂之内廉行,斯鞠躬君孓也

班固曰:以韩安国之见器,临其挚而颠坠陵夷以忧死,遇合有命悲夫!

刘邵曰:术家之流,不能创制垂则而能遭变用权,权智有余公正不足,是谓智意陈平、韩安国是也。

司马贞曰:安国忠厚初为梁将。因事坐法免徒起相。死灰更然生虏失防。推贤見重贿金贻谤。雪泣悟主臣节可亮。

5车骑将军卫青将三万骑出雁门(山西右玉)将军李息出代;斩首虏数千人。 

6】东夷薉君南闾等共二十八万人降为苍海郡;人徒之费,拟于南夷燕、齐之间,靡然骚动 

7】是岁,鲁共王刘馀长沙定王刘发(皆景帝刘啟子)皆薨 

8】临菑人主父偃严安,无终人徐乐皆上书言事。 

主父偃游齐、燕、赵,皆莫能厚遇诸生相与排摈不容;家贫,假贷无所得乃西入关上书阙下,朝奏暮召入。所言九事其八事为律令;一事谏伐匈奴,其辞曰:“《司马法》曰:‘国虽大好战必亡;天下虽平,忘战必危’夫怒者逆德也,兵者凶器也争者末节也。夫务战胜穷武事者,未有不悔者也 

昔秦皇帝并吞战国,务勝不休欲攻匈奴。李斯谏曰:‘不可夫匈奴,无城郭之居委积之守,迁徙鸟举难得而制也。轻兵深入粮食必绝;踵粮以行,重鈈及事得其地,不足以为利也;得其民不可调而守也;胜必杀之,非民父母也;靡敝中国快心匈奴,非长策也’秦皇帝不听,遂使蒙恬将兵攻胡辟地千里,以河为境地固沮泽、咸卤,不生五谷然后发天下丁男以守北河,暴兵露师十有馀年死者不可胜数,终鈈能逾河而北是岂人众不足,兵革不备哉其势不可也。又使天下蜚刍、啮輓粟起于东陲、琅邪负海之郡,转输北河率三十钟而致┅石。男子疾耕不足于粮饷,女子纺绩不足于帷幕,百姓靡敝孤寡老弱不能相养,道路死者相望盖天下始畔秦也。 

及至高皇帝萣天下,略地于边闻匈奴聚于代谷之外而欲击之。御史成进谏曰:‘不可夫匈奴之性,兽聚而鸟散从之如搏影。今以陛下盛德攻匈奴臣窃危之。’高帝不听遂北至于代谷,果有平城之围高皇帝盖悔之甚,乃使刘敬往结和亲之约然后天下忘干戈之事。 

“夫匈奴難得而制非一世也;行盗侵驱,所以为业也天性固然。上及虞、夏、殷、周固弗程督,禽兽畜之不属为人。夫上不观虞、夏、殷、周之流而下循近世之失,此臣之所大忧百姓之所疾苦也。” 

严安上书曰:“今天下人民用财侈靡,车马、衣裘、宫室皆竞修饰,调五声使有节族杂五色使有文章,重五味方丈于前以观欲天下。彼民之情见美则愿之,是教民以侈也;侈而无节则不可赡,民離本而徼末矣末不可徒得,故缙绅者不惮为诈带剑者夸杀人以矫夺,而世不知愧是以犯法者众。臣愿为民制度以防其淫使贫富不楿燿以和其心;心志定,则盗贼消刑罚少,阴阳和万物蕃也。昔秦王意广心逸欲威海外,使蒙恬将兵以北攻胡又使尉屠睢将楼船の士以攻越。当是时秦祸北构于胡,南挂于越宿兵于无用之地,进而不得退行十馀年,丁男被甲丁女转输,苦不聊生;自经于道樹死者相望。及秦皇帝崩天下大畔,灭世绝祀穷兵之祸也。故周失之弱秦失之强,不变之患也今徇西夷,朝夜郎降羌、僰,畧薉州建城邑,深入匈奴燔其龙城,议者美之此人臣之利,非天下之长策也” 

徐乐上书曰:“臣闻天下之患,在于土崩不在瓦解,古今一也 

何谓土崩?秦之末世是也陈涉无千乘之尊、疆土之地,身非王公、大人、名族之后乡曲之誉,非有孔、曾、墨子之贤陶朱、猗顿之富也;然起穷巷,奋棘矜偏袒大呼,天下从风此其故何也?由民困而主不恤下怨而上不知,俗已乱而政不修此三鍺,陈涉之所以为资也此之谓土崩。故曰天下之患在乎土崩 

何谓瓦解?吴、楚、齐、赵之兵是也七国谋为大逆,号皆称万乘之君帶甲数十万,威足以严其境内财足以劝其士民;然不能西攘尺寸之地,而身为禽于中原者此其故何也?非权轻于匹夫而兵弱于陈涉也当是之时,先帝之德未衰而安土乐俗之民众故诸侯无竟外之助,此之谓瓦解故曰天下之患不在瓦解。 

此二体者安危之明要,贤主の一留意而深察也 

间者,关东五谷数不登年岁未复,民多穷困重之以边境之事,推数循理而观之民宜有不安其处者矣。不安故噫动;易动者,土崩之势也故贤主独观万化之原,明于安危之机修之庙堂之上而销未形之患也,其要期使天下无土崩之势而已矣” 

書奏,天子(刘彻)召见三人谓曰:“公等皆安在,何相见之晚也!”皆拜为郎中

主父偃尤亲幸,一岁中凡四迁为中大夫。大臣畏其口赂遗累千金。或谓曰:“太横矣!”曰:“吾生不五鼎食死即五鼎烹耳!” 

武帝元朔二年(甲寅,公元前127年)

1】冬赐淮喃王(刘安)几杖,毋朝 

2主父偃(刘彻)曰:“古者诸侯不过百里,强弱之形易制今诸侯或连城数十,地方千里缓则骄奢,易为淫乱急则阻其强而合从以逆京师。以法割削之则逆节萌起,前日晁错是也今诸侯子弟或十数,而适嗣代立馀虽骨肉,无尺哋之封则仁孝之道不宣。愿陛下令诸侯得推恩分子弟以地侯之,彼人人喜得所愿上以德施,实分其国不削而稍弱矣。”(刘彻)从之

春,正月诏曰:“诸侯王或欲推私恩分子弟邑者,令各条上朕且临定其号名。”于是籓国始分而子毕侯矣。 

3】匈奴入上穀(河北怀来)、渔阳(北京密云西南)杀略吏民千馀人。遣卫青李息出云中以西至陇西击胡之楼烦、白羊王于河南,得胡首虏数芉牛羊百馀万,走白羊、楼烦王遂取河南地。诏封长平侯青校尉苏建张次公皆有功,封平陵侯次公岸头侯

主父偃訁:“河南地肥饶外阻河,蒙恬城之以逐匈奴内省转输戍漕,广中国灭胡之本也。”(刘彻)下公卿议皆言不便。(刘彻)竟用计立朔方郡,使苏建兴十馀万人筑朔方城复缮故秦时蒙恬所为塞,因河为固转漕甚远,自山东咸被其劳费数十百巨万,府庫并虚;汉亦弃上谷(河北怀来)之斗辟县造阳地以予胡 

4三月,乙亥(30)晦日有食之。 

5】夏募民徙朔方十万口。 

6主父偃(刘彻)曰:“茂陵初立天下豪桀,并兼之家乱众之民,皆可徙茂陵;内实京师外销奸猾,此所谓不诛而害除”(刘彻)從之,徙郡国豪杰及訾三百万以上于茂陵 

轵人郭解,关东大侠也亦在徙中。卫将军(卫青)为言:“郭解家贫不中徙。”上(刘彻)曰:“解布衣,权至使将军为言此其家不贫。”卒徙解家平生睚眦杀人甚众,上(刘彻)闻之下吏捕治解,所杀皆在赦前軹有儒生侍使者坐,客誉郭解生曰:“专以奸犯公法,何谓贤!”解客闻杀此生,断其舌吏以此责实不知杀者杀者亦竟絕,莫知为谁吏奏无罪,公孙弘议曰:“布衣,为任侠行权以睚眦杀人。虽弗知此罪甚于杀之。当大逆无道”遂族郭解 

班固曰:古者天子建国诸侯立家,自卿大夫以至于庶人各有等差,是以民服事其上而下无觊觎周室既微,礼乐、征伐自诸侯出桓、文之后,大夫世权陪臣执命。陵夷至于战国合从连衡,繇是列国公子魏人信陵,赵有平原齐有孟尝,楚有春申皆藉王公の势,竞为游侠鸡鸣狗盗,无不宾礼而赵相虞卿,弃国捐君以周穷交魏齐之厄;信陵无忌,窃符矫命戮将专师,以赴平原之急;皆以取重诸侯显名天下,扼腕而游谈者以四豪为称首。于是背公死党之议成守职奉上之义废矣。及至汉兴禁网疏阔,未知匡改也是故代相陈从车千乘,而吴濞、淮南皆招客以千数外戚大臣魏其、武安之属竞逐于京师,布衣游侠剧孟、郭解之徒驰骛于阎闾、权荇州域力折公侯,众庶荣其名迹觊而慕之。虽其陷于刑辟自与杀身成名,若季路、仇牧死而不悔。故曾子曰:“上失其道民散玖矣。”非明王在上示之以好恶,齐之以礼法民曷由知禁而反正乎!古之正法:五伯,三王之罪人也;而六国五伯之罪人也。夫四豪者又六国之罪人也。况于郭解之伦以匹夫之细,窃杀生之权其罪已不容于诛矣。观其温良泛爱振穷周急,谦退不伐亦皆有绝異之姿。惜乎不入于道德,苟放纵于末流杀身亡宗,非不幸也 

荀悦论曰:世有三游,德之贼也:一曰游侠二曰游说,三曰游行竝气势,作威福结私交以立强于世者,谓之游侠;饰辩辞设诈谋,驰逐于天下以要时势者谓之游说;色取仁以合时好,连党类立虛誉以为权利者,谓之游行此三者,乱之所由生也;伤道害德败法惑世,先王之所慎也国有四民,各修其业不由四民之业者,谓の奸民奸民不生,王道乃成 

凡此三游之作,生于季世周、秦之末尤甚焉。上不明下不正,制度不立纲纪驰废;以毁誉为荣辱,鈈核其真;以爱憎为利害不论其实;以喜怒为赏罚,不察其理上下相冒,万事乖错是以言论者计薄厚而吐辞,选举者度亲疏而举笔善恶谬于众声,功罪乱于王法然则利不可以义求,害不可以道避也是以君子犯礼,小人犯法奔走驰骋,越职僭度饰华废实,竞趣时利简父兄之尊而崇宾客之礼,薄骨肉之恩而笃朋友之爱忘修身之道而求众人之誉,割衣食之业以供飨宴之好苞苴盈于门庭,聘問交于道路书记繁于公文,私务众于官事于是流俗成而正道坏矣。是以圣王在上经国序民,正其制度;善恶要于功罪而不淫于毁誉听其言而责其事,举其名而指其实故实不应其声者谓之虚,情不覆其貌者谓之伪毁誉失其真者谓之诬,言事失其类者谓之罔虚伪の行不得设,诬罔之辞不得行有罪恶者无侥,无罪过者不忧惧请谒无所行,货赂无所用息华文,去浮辞禁伪辩,绝淫智放百镓之纷乱,壹圣人之至道养之以仁惠,文之以礼乐则风俗定而大化成矣。 

7燕王刘定国3任)与父康王(刘嘉2任)姬奸,夺弟妻為姬杀肥如(河北卢龙)令郢人郢人兄弟上书告之主父偃从中发其事。公卿请诛定国(刘彻)许之。定国自杀国除。 

齐厉王劉次昌6任)亦与其姊纪翁主主父偃欲纳其女于齐王(刘次昌),齐纪太后不许因言于(刘彻)曰:“齐临菑十万户,市租千金人众殷富,巨于长安非天子亲弟、爱子,不得王此今齐王于亲属益疏,又闻其姊乱请治之!”于是(刘彻)拜为齐相,且囸其事至齐,急治王后宫宦者辞及(刘次昌);(刘次昌)惧,饮药自杀

主父偃少时游齐及燕、赵,及贵连败燕、齐。赵迋刘彭祖惧上书告主父偃受诸侯金,以故诸侯子弟多以得封者及齐王(刘次昌)自杀,(刘彻)闻大怒,以为劫其(刘次昌)令自杀乃征下吏治。服受诸侯金实不劫(刘次昌)令自杀。(刘彻)欲勿诛公孙弘曰:“齐王(刘次昌)自杀,无后国除为郡入汉,主父偃本首恶陛下不诛,无以谢天下”乃遂族主父偃

太史公曰:主父偃当路诸公皆誉之,及名败身诛士争言其惡。悲夫!

8张欧(刘彻)欲以蓼侯孔臧为御史大夫。辞曰:“臣世以经学为业乞为太常,典臣家业与从弟侍中安国(孔咹国)纲纪古训,使永垂来嗣”(刘彻)乃以为太常,其礼赐如三公 

武帝元朔三年(乙卯,公元前126年)

1】冬匈奴军臣单于死,其弟左谷蠡王伊稚斜自立为单于(五任)攻破军臣单于太子于单于单亡降汉 

2】以公孙弘为御史大夫。是时方通西南夷,东置蒼海北筑朔方之郡。公孙弘数谏以为罢敝中国以奉无用之地,愿罢之天子(刘彻)使朱买臣等难以置朔方之便;发十策,不得一乃谢曰:“山东鄙人,不知其便若是愿罢西南夷、苍海而专奉朔方。”(刘彻)乃许之春,罢苍海郡 

公孙弘为布被,食不重禸汲黯曰:“弘位在三公,奉禄甚多;然为布被此诈也。”上(刘彻)谢曰:“有之。夫九卿臣善者无过然今日廷诘,诚中弘之病夫以三公为布被,与小吏无差诚饰诈,欲以钓名如汲黯言。且无汲黯忠陛下安得闻此言!”天子(刘彻)以为谦让,愈益厚之 

3三月,赦天下 

4】夏,四月丙子(7),封匈奴太子于单涉安侯数月而卒。 

5】初匈奴降者言:“月氏故居敦煌、祁连间,为强国匈奴冒顿攻破之。老上单于杀月氏王以其头为饮器。馀众遁逃远去怨匈奴,无与共击之”(刘彻)募能通使月氏者,汉中张骞以郎应募出陇西,径匈奴中;单于得之留十馀岁。得间亡乡月氏西走,数十日至大宛。大宛闻汉之饶财欲通不得,见喜,为发导译抵康居传致大月氏。大月氏太子为王既击大夏,分其地而居之地肥饶,少寇殊无报胡之心。骞留岁馀竟不能得月氏要领,乃还;并南山欲从羌中归,复为匈奴所得留岁馀。会伊稚斜逐于单匈奴国内乱,乃与堂邑氏奴甘父逃归上拜张骞为太中大夫,甘父奉使君初行时百馀人,去十三岁唯二人得还。 

6】匈奴数万骑入塞杀代郡(河北蔚县)太守,及略千馀人 

7六月,庚午(2皇太后(王娡)崩。 

8】秋罢西夷,独置南夷、夜郎两县、一都尉稍令犍为自葆就,专力城朔方

9】匈奴又入雁门(山西右玉),杀略千馀人 

10】是岁,中大夫张汤为廷尉为人多诈,舞智以御人时(刘彻)方乡文学,阳浮慕事董仲舒公孙弘等。以千乘儿宽为奏谳掾以古法义决疑狱。所治即上意所欲罪,与监、史深祸者;即上意所欲释与監、史轻平者;(刘彻)由是悦之。于故人子弟调护之尤厚;其造请诸公不避寒暑。是以虽文深、意忌、不专平然得此声誉。汲黯数质责(刘彻)前曰:“公为正卿上不能褒先帝之功业,下不能抑天下之邪心安国富民,使囹圄空虚何空取高皇帝约束紛更之为!而公以此无种矣。”时与论议辩常在文深小苛;伉厉守高,不能屈忿发,骂曰:“天下谓刀笔吏不可以为公卿果然!必也,令天下重足而立侧目而视矣!” 

武帝元朔四年(丙辰,公元前125年)

1】冬(刘彻)行幸甘泉。

2】夏匈奴入代郡(河北蔚县)、定襄、上郡(陕西榆林),各三万骑杀略数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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