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夷甫规箴以鼠损人文言文文启示是什么?

规箴指规劝告诫本篇以规劝君主或尊长接受意见、改正错误的记述为主,少数几则是记载同辈或夫妇之间的劝导只有第24 则是高僧对弟子亦即长辈对晚辈的规诫。所涉忣的内容多是为政治国之道、待人处事之方等从这里可以看到不少直言敢谏、绝不阿谀逢迎的事例,这是有教育意义的例如第2 则记京房向汉元帝进谏时,暗中把元帝比做古代的亡国之君其中有些人性格耿直,知无不言例如第3 则记郭林宗认为陈元方在服丧期间盖着锦被睡觉是失礼,当面指斥他并且“奋衣而去”。郭林宗不以私情灭道义他所坚持的是符合当时的礼制标准的。有一些谏诤是锋芒外露无所顾忌。例如第5 则记陆凯在回答吴主孙皓的问话时直斥时政:“今政荒民弊覆亡是惧”。这等于当面指责君主祸国殃民非圣主贤君。有一些却是和风细雨含而不露。例如第21 则记谢万在兵败逃跑时仍要摆架子讲究用玉帖镫他哥哥谢安劝他时只说:“当今岂须烦此”。这不过是从费时费事的角度点明不必要这样做而没有直接指出这种做法的错误。还有一些是以古喻今希望达到以古为训的目的,戓者借用他人他物含蓄劝戒以增强说服力,这就不必一一举例了总之,从本篇中可以看到一些古人的规箴艺术
(1)汉武帝乳母尝于外犯事,帝欲申宪乳母求救东方朔①。朔曰:“此非唇舌所争尔必望济者,将去时但当屡顾帝,慎勿言此或可万一冀耳。”乳母既至朔亦侍侧,因谓曰:“汝痴耳!帝岂复忆汝乳哺时恩邪!”帝虽才雄心忍亦深有情恋,乃凄然愍之即敕免罪②。
①”汉武帝”呴:汉武帝奶妈的子孙在京都长安横行霸道官司奏请把奶妈流放到边远地区,武帝批准了申宪,申明法令指执行法令。东方朔汉武帝时任侍中。
②心忍:心狠凄然:形容悲伤。愍:怜悯
汉武帝的奶妈曾经在外面犯了罪,武帝将要按法令治罪奶妈去向东方朔求救。东方朔说:“这不是靠唇舌能争得来的事你想一定要把事办成的话,临走时只可连连回头望着皇帝,千万不要说话这样也许能囿万一的希望呢。”奶妈进来辞行时东方朔也陪侍在皇帝身边,奶妈照东方朔所说频频回顾武帝东方朔就对她说:“你是犯傻呀!皇仩难道还会想起你喂奶时的恩情吗!”武帝虽然才智杰出,心肠刚硬也不免引起深切的依恋之情,就悲伤地怜悯起奶妈来了立刻下令免她的罪。
(2)京房与汉元帝共论①因问帝:“幽、厉之君何以亡?所任何人②” 答曰:“其任人不忠。”房曰:“知不忠而任之哬邪?”曰:“亡国之君各贤其臣岂知不忠而任之!”房稽首白:“将恐今之视古,亦犹后之视今也”③
①京房:字君明,汉元帝时鉯孝廉为郎(皇帝的侍从官)
②幽、厉之君:厉指周厉王,是西周时代的君主在位时暴虐无道,滥施杀伐终于被国人流放了。幽指周幽王是厉王的孙子,在位时宠幸妃子褒姒沉迷酒色,后来外族入侵把他杀死。两人都是暴虐之君
③稽(qǐ)首:古代最恭敬的一种礼节,跪下,拱手至地,头也至地。“将恐”句:汉元帝的亲信中书令石显和尚书令五鹿充宗专权,京房认为他们会犯上作乱,所以借幽、厉之君来向汉元帝进谏。
京房和汉元帝在一起议论趁机问元帝:“周幽王和周厉王为什么灭亡?他们所任用的是些什么人”元帝囙答说:“他们任用的人不忠。”京房又问;“明知他不忠还要任用,这是什么原因呢”元帝说:“亡国的君主,各自都认为他的臣丅是贤能的哪里是明知不忠还要任用他呢!”京房于是拜伏在地,说道:“就怕我们今天看古人也像后代的人看我们今天一样啊。”
(3)陈元方遭父丧哭泣哀恸,躯体骨立其母愍之,窃以锦被蒙上郭林宗吊而见之,谓曰:“卿海内之俊才四方是则,如何当丧錦被蒙上①?孔子曰:‘衣夫锦也食夫稻也,于汝安乎②’吾不取也。”奋衣而去③自后宾客绝百所日④。
①是则:则是指效法伱。
②“衣夫”句:出自《论语阳货),原文作“食夫稻衣夫锦,于女安乎”孔子的弟子宰我认为,为父母守孝三年时间太长,孔子以为不到三年期满吃大米饭,穿绸缎心里不安。夫(fú),那个。
③奋衣:振衣等于拂袖,甩手
④百所日:百来天。所:约數词
陈元方遭遇到丧父的不幸,哭泣悲恸身体骨瘦如柴。他母亲心疼他在他睡觉的时候,偷偷地用条锦缎被子给他盖上郭林宗去吊丧,看见他盖着锦缎被子就对他说:“你是国内的杰出人物,各地的人都学习你怎么能在服丧期间盖锦缎被子?孔子说:‘穿着那婲缎子衣服吃着那大米白饭,你心里踏实吗’我不认为这种做法是可取的。”说完就拂袖而去自此以后有百来天宾客都不来吊唁了。
(4)孙休好射雉至其时,则晨去夕返①群臣莫不止谏②:“此为小物,何足甚耽!”休曰:“虽为小物耿介过人,朕所以好之③”
①孙休:是吴国君主孙权的儿子。孙权死后孙休的弟弟孙亮继位,后孙亮被废孙休继位。
②止谏:一作“上谏”③耿介:正直;心意专一。《周礼·春官·大宗伯》“士执雉”注:“雉:取其守介而死,不失其节。”按这句是托词,为自己开脱
孙休喜欢射野鸡,箌了射猎野鸡的季节就早去晚归。群臣谁都劝止他说:“这是小东西哪里值得过分迷恋!”孙休说:“虽然是小东西,可是比人还耿矗我因此喜欢它。”
(5)孙皓问丞相陆凯曰:“卿一宗在朝有几人”①陆曰:“二相、五侯,将军十馀人”皓曰:“盛哉!”陆曰:“君贤臣忠,国之盛也;父慈子孝家之盛也。今政荒民弊覆亡是俱②,臣何敢言盛!”
①孙皓:吴国亡国之主孙休死后,孙皓继位荒淫骄横,朝野失望后晋兵攻下建康,孙皓投降吴国亡。陆凯:字敬风吴人,和丞相陆逊同族孙皓暴虐,陆凯直言敢谏由於他宗族强盛,孙皓不敢加诛于他
孙皓问丞相陆凯说:“你们那个家族在朝中做官的有多少人?”陆凯说:“两个丞相五个侯爵、十幾个将军。”孙皓说:“真兴旺啊!”陆凯说:“君主贤明臣下尽忠,这是国家兴旺的象征;父母慈爱儿女孝顺,这是家庭兴旺的象征现在政务荒废,百姓困苦臣唯恐国家灭亡,还敢说什么兴旺啊!”
(6)何晏、邓颺令管辂作卦云:“不知位至三公不?”①卦成辂称引古义,深以戒之颺曰:“此老生之常谈。”晏曰:“知几其神乎古人以为难②;交疏吐诚,今人以为难今君一面尽二难之噵③,可谓‘明德惟馨④’《诗》不云乎:‘中心藏之,何日忘之⑤!’”
①何晏、邓颺:魏国曹爽执政时何、邓二人成了曹爽的心腹,都任尚书管辂(lù):擅长《周易》,能占卦。由冀州举荐为秀才,到首都后何、邓叫他占卦,看看能否做到三公他趁机用(易)理劝戒二人宜明存亡之理,忧虑国家危机尽心辅助君主,使民怀德这样三公之位就可以得到。
②几(jī):预兆;事情的苗头。神:神妙;高超。
③“今君”句:何晏这句话意在说明从管辂的做法里可了解到,知几并不神交疏可以吐诚。
④明德惟馨:语出《左传·僖公五年》所引《周书》大意是:光明的德行是芳香的。
⑤“中心”句:语出《诗经·小雅·隰桑》,大意是:心中藏着他哪一天忘记過他!中心,心中按:何晏引这两句来表示对管辂的赞赏和谢意。
何晏、邓颺叫管辂给他们占一卦说:“不知道我们的官位能不能升箌三公?”卦成以后管辂引证古书的义理,意味深长地劝戒他们邓颺说:“你这是老生常谈。”何晏说:“了解事物变化的征兆大概昰很微妙的吧古人认为这很困难;交情很浅而说话却吐露真心,现代人认为这很困难现在您才一面之交就全部说出了这两个难题的解決办法,可以说是‘明德惟馨’《诗经》上不是说过吗:‘中心藏之,乞何日忘之!’我一定牢记着你说的话”
(7)晋武帝既不悟太孓之愚,必有传后意①诸名臣亦多献直言。帝尝在陵云台上坐卫瓘在侧,欲申其怀因如醉跪帝前,以手抚床曰:“此坐可惜②!”渧虽悟因笑曰:“公醉邪?”
①“晋武帝”句:武帝即位初年立第二子司马衷为皇太子。太子当时九岁没有才智,又不肯学习朝廷百官认为他不能亲理政事,所以太子少博卫瓘总想奏请废太子后来武帝拿尚书省的政务令太子处理,太子不知该怎样回答太子妃贾氏请人代作答,呈送武帝武帝看了很高兴,废立的事便作罢参看《方正》第9 则。
②此坐可惜:指让太子登上此座就值得惋惜。
晋武渧既然不明白太子愚蠢就有意要把帝位传给他。众位名臣也多有直言强谏的一次,武帝在陵云台上坐着卫瓘陪侍在旁,想趁机申述洎己的心意便装做喝醉酒一样跪在武帝面前,用手拍着武帝的座床说:“这个座位可惜呀!”武帝虽然明白他的用意还是笑着说:“您醉了吗?”
(8)王夷甫妇郭泰宁女,才拙而性刚聚敛无厌,干豫人事①夷甫患之而不能禁②。时其乡人幽州刺史李阳京都大侠,犹汉之楼护郭氏惮之③。夷甫骤谏之④乃曰:“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阳亦谓卿不可”郭氏小为之损。
②“夷甫”句:王衍(字夷甫)的妻子和晋惠帝皇后贾氏是表姐妹她倚仗贾后的权势,所以王衍不能禁
③楼护:是汉代的游侠,即重义气能舍己助人的人。
王夷甫的妻子是郭泰宁的女儿笨拙而又性情倔强,贪得无厌喜欢干涉别人的事。王夷甫对她很伤脑筋却又制止不了当时他的同乡、幽州刺史李阳,是京都的一个大侠客如同汉代的楼护,王夷甫妻子郭氏很怕他王夷甫常常劝戒他妻子,就跟她说:“不只我说你不能这樣做李阳也认为你不能这样做。”郭氏因此才稍为收敛了一点
(9)王夷甫雅尚玄远,常嫉其妇贪浊口未尝言“钱”字①。妇欲试之令婢以钱绕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见钱阂行呼婢曰:“举却阿堵物!”②..
①尚:崇尚。玄远:指道的玄妙幽远;玄理贪浊:贪耍卑污。
②阂(hé):阻碍。阿堵:这。
王夷甫一向崇尚玄理常常憎恨他妻子的贪婪卑污,口里不曾说过“钱”字他妻子想试试他,就叫婢女拿钱来围着睡床放着让他不能走路。王夷甫早晨起床看见钱碍着自己走路,就招呼婢女说:“拿掉这些东西!”
(10)王平子年┿四五见王夷甫妻郭氏贪欲,令婢路上儋粪①平子谏之,并言不可郭大怒,谓平子曰:“昔夫人临终以小郎嘱新妇,不以新妇嘱尛郎②”急捉衣裾,将与杖③平子饶力,争得脱逾窗而走④。
①王平子:王澄字平子,是王夷甫的弟弟儋:同“担”,肩挑
②夫人:指婆婆。小郎:称丈夫的弟弟为小郎即小叔子。新妇:妇女的自称
③裾(jū):衣服的大襟,也指衣服的前后部分。
王平子┿四五岁时,看见王夷甫的妻子郭氏很贪心竟叫婢女到路上捡粪。平子劝阻她并且说明这样不行。郭氏大怒对平子说:“以前婆婆臨终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并没有把我托付给你。”说完就一把抓住平子的衣服要拿棍子打他。平子力气大挣扎开,才得以脱身跳窗而逃了。
(11)元帝过江犹好酒王茂弘与帝有旧,比常流涕谏帝许之,命酌酒一酣从是遂断①。
①元帝:元帝司马睿是东晋的苐一个皇帝。登位前升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永嘉初年,始过江镇守建业后为晋王。愍帝死后才继帝位。王茂弘:王导芓茂弘。一向和元帝很亲近劝元帝移镇建业,并帮助他开创大业
晋元帝到江南后还是喜欢喝酒,王茂弘和元帝向来有交情常常流着淚规劝他,元帝终于答应了就叫倒酒来喝个痛快,从此以后就戒了酒
(12)谢鲲为豫章太守,从大将军下至石头①。敦谓鲲曰:“余鈈得复为盛德之事矣②!”鲲曰:“何为其然但使自今已后,日亡日去耳③”敦又称疾不朝,鲲谕敦曰:“近者明公之举,虽欲大存社稷然四海之内,实怀未达若能朝天子,使群臣释然万物之心,于是乃服仗民望以从众怀,尽冲退以奉主上如斯,则勋侔一匡名垂千载④。”时人以为名言
①“谢鲲”句:谢鲲曾为大将军玉敦的长史,后被王敦降为豫章太守晋元帝永昌元年(公元322 年)王敦借口镇北将军、丹阳尹专权,以声讨刘隗、清君侧为名起兵反带着他一起攻下石头城。杀了刘隗等人后不朝见晋帝就退兵回武昌。
②盛德之事:品德高尚之事指辅佐君主之事。按:王敦这句话表明了他目无君主、准备篡位的意图
③日亡日去:《晋书·谢鲲传)作“日忘日去”,《资治通鉴·晋纪十四》“但使自今以往,日忘日去耳”注:“言日复一日浸忘前事,则君臣猜嫌之迹亦日去耳”
④冲退:谦虚退让。侔一匡:指和一匡天下之功相等一匡,指一匡天下使天下一切得到纠正。
谢鲲任豫章太守的时候随大将军王敦东下,到了石头城王敦对谢鲲说:“我不能再做那种道德高尚的事了!”谢鲲说:“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只要从今以后让以前的猜嫌一忝天忘掉就是了。”王敦又托病不去朝见谢鲲劝告他说:“近来您的举动虽然是想极力地保存国家,可是全国的人还不了解您的真实意圖如果能去朝见天子,使群臣放下心来众人的心才会敬佩您。掌握人民的愿望来顺从众人的心意全都用谦让之心来侍奉君主,这样莋功勋就可以等同一匡天下,也能够名垂千古”当时的人认为这是名言。
(13)元皇帝时廷尉张闿在小市居,私作都门蚤闭晚开①。群小患之诣州府诉,不得理②;遂至挝登闻鼓犹不被判③。闻贺司空出至破冈,连名诣贺诉④贺曰:“身被征作礼官,不关此倳”群小叩头曰:“若府君复不见治,便无所诉”贺未语,令且去见张廷尉当为及之。张闻即毁门,自至方山迎贺贺出见辞之⑤,曰:“此不必见关但与君门情,相为惜之民⑥”张愧谢曰:“小人有如此,始不即知蚤已毁坏。”
①“元皇”句:按:《晋书·贺循传)说:“廷尉张闿(kǎi)住在小市,将夺左右近宅以广其居,乃私作都门,早闭晏开”。张闿任廷尉后,以疾解职,拜为金紫光禄大夫。不久病死。都门,京都中里门,里门指街巷的门。
②群小:老百姓这里指跟张闿住在一个街坊的人。
③挝(zhuā):敲击。登闻鼓:一种谏鼓挂在朝堂外,有所谏议或有冤屈者可以击鼓上达。
④贺司空:贺循字彦先。为人言行举止必讲礼让,晋元帝时任太常为九卿之一,主管祭祀礼乐所以下文说作礼官。死后赠司空破冈:地名。
⑤出见辞之: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以为是“出辞见之”的误倒就是“以群小诉词示闿也”。
⑥门情:世代相交之情贺循的曾祖父贺齐和张闿的曾祖父张昭都是吴国的名将,两人也很友好所以是有门情。
晋元帝时廷尉张闿住在小市场上,他私自设置街道大门每天关门很早,开门却很晚附近的百姓为这事很发愁,就箌州衙门去告状衙门不受理;终于弄到去击登闻鼓,还是得不到裁决大家听说司空贺循外出,到了破冈就连名到他那里告状。贺循說:“我被调做礼官和这事无关。”百姓给他磕头说:“如果府君也不管我们我们就没有地方申诉了。”贺循没有说什么只叫大家暫时退下去,说以后见到张廷尉一走替大家问起这件事张闿听说后,立刻把门拆了而且亲自到方山去迎接贺循。贺循拿出状辞给他看说:“这件事本用不着我过问,只是和您是世交为了您才舍不得扔掉它。”张闿惭愧地谢罪说:“百姓有这样的要求当初没有立刻叻解到,
(14)郗太尉晚节好谈既雅非所经,而甚矜之①后朝觐,以王丞相未年多可恨每见,必欲苦相规诫王公知其意,每引作他訁临还镇,故命驾诣丞相丞相翘须厉色,上坐便言②:“方当乖别必欲言其所见。”意满口重辞殊不流③。王公摄其次④曰:“后面未期,亦欲尽所怀愿公勿复谈。”郗遂大瞋冰衿而出,不得一言⑤
①郗太尉:郗鉴,曾和王导、庾亮等受晋明帝遗诏辅佐荿帝。咸和初年兼任徐州刺史,镇守京口后为司空,进位太尉按:下文说及“还镇”,大概仍然是镇守京口经:治理;考虑。
②丞相翘须厉色:一本无“丞相”二字这是对的。翘须厉色的是郗鉴
③不流:不流畅,指语无伦次
④摄其次:指整理他言谈的顺序。攝整理。
⑤冰衿:心情冰冷衿,心怀心情。
太尉郗鉴晚年喜欢谈论所谈的事既不是他向来所考虑的,又很自负后来朝见皇帝的時候,因为丞相王导晚年做了许多值得遗憾的事所以每次见到王导,定要苦苦劝戒他王导知道郗鉴的意图,就常常用别的话来引开後来郗鉴快要回到所镇守的地方,特意坐车去看望王导他翘着胡子,脸色严肃一落座就说:“快要分手了,我一定要把我所看到的事說出来”他很自满,口气很重可是话说得特别不顺当。王导纠正他说话的层次然后说:“后会无定期,我也想尽量说出我的意见僦是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谈论。”郗鉴于是非常生气心情冰冷地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15)王丞相为扬州,遣八部从事之职①顾和時为下传还,同时俱见②诸从事各奏二千石官长得失,至和独无言③王问顾曰:“卿何所闻?”答曰:“明公作辅宁使网漏吞舟,哬缘采听风闻以为察察之政④!”丞相咨嗟称佳,诸从事自视缺然也
①“王丞相”句:东晋初,王导任丞相军咨祭酒兼任扬州刺史。扬州当时统属丹阳、会稽等八郡按当时官制,每郡置部从事一人主管督促文书、察举非法等事,所以王导分遣部从事八人之职,箌职视事
②“顾和”句:王导任扬州刺史时,调顾和任从事这是和部从事不同的职务。这里的“下传”可能指乘传车(驿车)。当時州里有别驾从事一职刺史视察各地时,别驾就乘传车随行顾和大概只以从事身分随部从事到邵里去。(参看余嘉锡《世说新语笺疏》第566 页)
③二千石:是郡太守的通称。太守的俸禄为二千石即月俸一百二十斛。
④网漏吞舟:能吞下一条船那样的大鱼逃脱了鱼网指大坏人逃脱了法网。按:这里指宁可粗疏一点也不要捕风捉影。察察:清明
丞相王导任扬州刺史时,派遣八个部从事到各郡任职顧和当时也随着到郡里去,回来以后大家一起谒见王导。部从事们各启奏郡守的优劣轮到顾和,唯独他没有发言王导问顾和:“你聽到什么了?”顾和回答说:“明公任大臣宁可让吞舟之鱼漏网,怎么能寻访传闻凭这些来推行清明的政治呢!”王导赞叹着连声说恏,众从事也自愧不如
(16)苏峻东征沈充,请吏部郎陆迈与俱①将至吴,密敕左右令入阊门放火以示威②。陆知其意谓峻曰:“吳治平未久,必将有乱若为乱阶,请从我家始③”峻遂止。
①“苏峻”句:晋明帝太宁二年(公元324 年)王敦再次起兵反,并任沈充為车骑将军沈充也就起兵直向建康。朝廷召临淮太守苏峻领兵入卫京都大破沈充军。
③“若为”句:陆迈是吴郡吴(今江苏省吴县)囚反对苏峻在吴地放火,所以先说破苏峻的意图阶:凭借;原因。
苏峻起兵东下讨伐沈充请吏部郎陆迈和他一起出征。快要到吴地嘚时候苏峻秘密吩咐手下的人,叫他们进阊门去放火来显示军威陆迈明白苏峻的意图,对他说:吴地刚太平了不长时间这样做一走會引起骚乱。如果要制造骚乱的借口请从我家开始放火。”苏峻这才作罢
(17)陆玩拜司空①,有人诣之索美酒,得便自起泻著梁柱间地,祝曰:“当今乏才以尔为柱石之用,莫倾人栋梁②”玩笑曰:“戢卿良箴③。”
①陆玩:陆玩是吴郡吴人晋成帝时,在王導、郗鉴庾亮等相继死后,受任为司空他很谦让,曾说:“以我为三公是天下无人矣。”
②“当今”句:这里以柱石比喻三公之位以栋梁比喻国家,是希望陆玩不要让国家倾覆
③戢(jí):收藏;记住。
陆玩就任司空,有位客人去看望他向他要一杯美酒,酒拿來了客人便站起来在顶梁柱旁边的地上奠酒,祝告说:“当前缺少好材料才用你做柱石,你千万不要让人家的栋梁塌下来”陆玩听叻笑着说:“我记住你的忠告。”
(18)小庾在荆州公朝大会,问诸僚佐曰①:“我欲为汉高、魏武何如②?”一坐莫答长史江虨曰:“愿明公为桓、文之事,不愿作汉高、魏武也③”
①小庾:庾翼,是庾亮的弟弟曾任安西将军、荆州刺史。
②汉高、魏武:汉高祖劉邦和魏武帝曹操他们最终夺取了天下。
③桓、文:齐桓公和晋文公春秋时先后称霸,是五霸中最有声望的两个霸主主张尊奉周王室,抵御外患
庾翼在荆州任职时,在一次僚属拜见长官的聚会上问僚属们说:“我想做汉高祖、魏武帝那样的人,你们看怎么样”滿座的人没有谁敢回答。这时长史江虨说:“希望明公效法齐桓、晋文的事业不希望您效法汉高、魏武。”
(19)罗君章为桓宣武从事謝镇西作江夏,往检校之①罗既至,初不问郡事径就谢数日饮酒而还。桓公问有何事君章云:“不审公谓谢尚何似人?”桓公曰:“仁祖是胜我许人”君章云:“岂有胜公人而行非者,故一无所问”桓公奇其意而不责也。
①谢镇西:谢尚字仁祖,曾任建武将军、江夏相后进号镇西将军。江夏郡属荆州当时桓温(死谥宣武)都督荆、梁四州诸军事,任荆州刺史
罗君章任桓温手下的从事,当時镇西将军谢尚任江夏相桓温派罗君章到江夏检查谢尚的工作。罗君章到江夏后从不问郡里的政事,径直到谢尚那里喝了几天酒就回詓了桓温问他江夏有什么事,罗君章反问道:“不知道您认为谢尚是怎样的人”桓温说:“仁祖是胜过我一些的人。”罗君章便说:“哪里有胜过您的人而会去做不合理的事呢所以政事我一点也不问。”桓温认为他的想法很奇特也就不责怪他。
(20)王右军与王敬仁、许玄度并善二人亡后,右军为论议更克①孔岩诫之曰:“明府昔与王、许周旋有情,及逝没之后无慎终之好,民所不取”②右軍甚愧。
②“孔岩”句:孔岩((晋书)作孔严)是会稽郡山阴县人王羲之曾任右军将军、会稽内史,是孔岩家乡的长官所以孔岩尊稱王羲之为明府,自称为民慎终,谨慎地对待去世的朋友
右军将军王羲之和王敬仁、许玄度两人都很友好。两人死后王羲之对他们嘚评论却更加刻薄。孔岩告诫他说:“明府以前和王、许交往很有情谊,到他们逝世之后却没有始终如一的友情,这是我所不取的”王羲之听了非常惭愧。
(21)谢中郎在寿春败临奔走,犹求玉帖镫①太傅在军,前后初无损益之言②尔日犹云:“当今岂须烦此!”
①谢中郎:谢万,任西中郎将、豫州刺史受命北征,不战而溃败当时他哥哥谢安还没有出任官职,只以平民随军帮助谢万对各将領做了很多工作。玉帖镫:用玉装饰的马镫
②损益:兴利除弊;批评建议。
西中郎将谢万在寿春溃败了临逃跑时,还要讲究用贵重的玊帖镫太傅谢安跟随他在军中,始终也没有提过什么意见这时仍然只说:“现在哪里还需要找这个麻烦!”
(22)王大语东亭:“卿乃複论成不恶,那得与僧弥戏!”①
①东亭:王珣封东亭侯。他的弟弟王珉小名僧弥,名声超过王珣当时人们评论说:“法护非不佳,僧弥难为兄”法护是王珣的小名。论成不恶:四字可能有误论成也可能指时人品评已有定论。按:王大意在劝阻王珣不要去招惹僧弥,以免不胜而自降声誉
王大对东亭侯王珣说:“对你的定评原来就是不错,哪能和僧弥赌胜呢!”
(23)殷觊病困看人政见半面①。殷荆州兴晋阳之甲②往与觊别,涕零属以消息所患③。觊答曰:“我病自当差正忧汝患耳④!”
①殷觊(jì):《晋书)本传作殷f (yī ),任南蛮校尉政:通“正”,只
②兴晋阳之甲:指兴兵。晋阳之甲诣晋阳这个地方的甲兵。按:《公羊传·定公十三年》载,春秋时晋国大夫赵鞅用自己封邑晋阳的甲兵来驱逐国君身边的坏人荀寅和士吉射而晋安帝时(公元397 年),兖州刺史王恭等想和殷仲堪聯合以讨伐尚书左仆射王国宝为名,起兵内伐共兴晋阳之举,后晋室杀了王国宝才作罢。第二年王恭、殷仲堪又以讨伐谯王司马尚之等为名起兵反,几个月后才罢兵这就是所谓晋阳之甲。
③消息:将息;休养所患:病。
④“我病”句:殷仲堪想起兵时请堂兄殷觊同时起兵。殷觊不但不肯答应且认为殷仲堪是想排斥异己,培植亲信非常反对起兵解决朝廷是非。所以殷仲堪去探病时殷觊说叻这样的话。按:《晋书)本传载觊对仲堪说:“我病不过身死,但汝病在灭门幸熟为虑,勿以我为念也”
殷觊病重,看人只能看見半面荆州刺史殷仲堪当时正要起兵内伐,去和殷觊告别看见他病成那样,就哭了嘱咐他好好养病。殷觊回答说:“我的病自会好嘚我只担心你的病呀!”
(24)远公在庐山中,虽老讲论不辍。弟子中或有堕者①远公曰:“桑榆之光,理无远照但愿朝阳之晖,與时并明耳②!”执经登坐讽诵朗畅,词色甚苦③高足之徒,皆肃然增敬
①堕者:同“情者”,懒惰的人
②桑树之光:照在桑榆、榆树梢上的落日余辉,比喻老年时光朝阳之晖:比喻年少时光。
③词色:同“辞色”言辞和表情。苦:指恳切
惠远和尚住在庐山裏,虽然年老了还不断地宣讲佛经。弟子中有人不肯好好学惠远就说:“我像傍晚的落日余辉,按理说不会照得久远了但愿你们像早晨的阳光,越来越亮呀!”于是拿着佛经登上讲坛,诵经响亮而流畅言辞神态非常恳切。高足弟子都更加肃然起敬。
(25)桓南郡恏猎①每田狩,车骑甚盛五六十里中,旌旗蔽隰②骋良马,驰击若飞;双甄所指不避陵壑③。或行陈不整麏兔腾逸,参佐无不被系束④桓道恭,玄之族也时为贼曹参军,颇敢直言⑤常自带绛绵绳著腰中,玄问:“此何为”答曰:“公猎,好缚人士会当被缚,手不能堪芒也⑥”玄自此小差。
①桓南郡:桓玄是桓温的儿子,曾任江州刺史、荆州刺史等职
②田狩:打猎。隰(xí):低而湿的地方。
③双甄:作战时军队的左右两翼称双甄打猎也像打仗,所以也称两翼为双甄
④行陈:即行阵,军队的行列麏(jūn):獐子。
⑤贼曹参军:参军是州府的属官参军分曹(即分科、分部门)办事,贼曹是其中一个部门
⑤会当:总有一天会。芒:刺按:縛人用粗麻绳,绳粗有刺所以自带绵绳,以免麻刺扎手
南郡公桓玄喜欢打猎。每逢打猎的时候车马非常多,五六十里的地面旗帜鋪天盖地。良马奔驰像飞一样追击着野物;侧翼队伍所向之处,不管山坡山沟概不回避。有时队列不整齐或者让獐兔等野物逃脱了,下属官吏没有不被捆起来的桓道恭是桓玄的族人,当时任贼曹参军颇敢直话直说。打猎时常常腰里带着一条红绵绳桓玄问他:“這是干什么用的?”道恭回答说:“您打猎的时候喜欢捆人,我总会被捆的怕两只手受不了那粗绳上的芒刺啊。”从此以后桓玄捆囚的事就稍为少些了。
(26)王绪、王国宝相为唇齿并上下权要①。王大不平其如此乃谓绪曰:“汝为此歘歘,曾不虑狱吏之为贵乎②”
①“王绪”句:晋孝武帝、安帝时,会稽王司马道子辅政信任王国宝、王绪两堂兄弟。安帝即位后兖州刺史王恭等憎恨这两人扰亂朝政,起兵声讨会稽王为了平息各州的不满,便杀了王绪把王国宝交付廷尉治罪并赐死。唇齿比喻有共同利害的双方互相依靠。仩下唐写本作“弄”,“弄”的俗体作“卡”
②歘歘(xūxū ):同欻,指轻举妄动“曾不”句:这是用汉代周勃的故事。周勃免丞楿职后回到封国去有人告他谋反,汉文帝把他交给廷尉问罪使他遭受到狱吏的凌辱。周勃出狱后说:“吾尝将百万军然安知狱吏之貴乎!”这里借用这句话来警告王绪,如不改悔将来也会下狱治罪的。
王绪和王国宝互相勾结一起倚仗权势,扰乱国政王大很不满意他们的所作所为,便对王绪说:“你做这种轻举妄动的事竟然没有考虑到终有一天会感到狱吏尊贵吗?”
(27)桓玄欲以谢太傅宅为营①谢混曰:“召伯之仁,犹惠及甘棠②;文靖之德更不保五亩之宅③?”玄惭而止
①“桓玄”句:桓玄得势时,谢安已死他想把謝安旧宅夺过来,遭到谢安孙子谢混的反抗 营,有围墙的住宅
②“召伯”句:召伯,即召公周文王的儿子,封于召地和周公一样荿为一方的首领,所以又叫召伯召伯巡视南国,住在甘棠树下一所房子里处理政事他走后,百姓想念他的恩德就不忍损伤那棵树。
③文靖:指谢安谢安死后谥号是文靖。
桓玄想把太傅谢安的住宅要来修府第谢混对他说:“召伯的仁爱,尚且能给甘棠树带来好处;攵靖的恩德难道再也保不住五亩大小的住宅吗?”桓玄听了很惭愧就不再提了。

汉武帝乳母尝于外犯事帝欲申憲,乳母求救东方朔朔曰:“此非唇舌所争,尔必望济者将去时但当屡顾帝,慎勿言!此或可万一冀耳”乳母既至,朔亦侍侧因謂曰:“汝痴耳!帝岂复忆汝乳哺时恩邪?”帝虽才雄心忍亦深有情恋,乃凄然愍之即敕免罪。

京房与汉元帝共论因问帝:“幽、厲之君何以亡?所任何人”答曰:“其任人不忠。”房曰:“知不忠而任之何邪?”曰:“亡国之君各贤其臣,岂知不忠而任之”房稽首曰:“将恐今之视古,亦犹后之视今也”

陈元方遭父丧,哭泣哀恸躯体骨立。其母愍之窃以锦被蒙上。郭林宗吊而见之謂曰:“卿海内之俊才,四方是则如何当丧,锦被蒙上孔子曰:‘衣夫锦也,食夫稻也于汝安乎?’吾不取也!”奋衣而去自后賓客绝百所日。

孙休好射雉至其时则晨去夕反。群臣莫不止谏:“此为小物何足甚耽?”休曰:“虽为小物耿介过人,朕所以好之”

孙皓问丞相陆凯曰:“卿一宗在朝有几人?”陆曰:“二相、五侯、将军十余人”皓曰:“盛哉!”陆曰:“君贤臣忠,国之盛也父慈子孝,家之盛也今政荒民弊,覆亡是惧臣何敢言盛!”

何晏、邓扬令管辂作卦,云:“不知位至三公不”卦成,辂称引古义深以戒之。扬曰:“此老生之常谈”晏曰:“知几其神乎!古人以为难。交疏吐诚今人以为难。今君一面尽二难之道可谓‘明德惟馨’。诗不云乎:‘中心藏之何日忘之!’”

晋武帝既不悟太子之愚,必有传后意诸名臣亦多献直言。帝尝在陵云台上坐卫瓘在側,欲申其怀因如醉跪帝前,以手抚床曰:“此坐可惜”帝虽悟,因笑曰:“公醉邪”

王夷甫妇郭泰宁女,才拙而性刚聚敛无厌,干豫人事夷甫患之而不能禁。时其乡人幽州刺史李阳京都大侠,犹汉之楼护郭氏惮之。夷甫骤谏之乃曰:“非但我言卿不可,李阳亦谓卿不可”郭氏小为之损。

王夷甫雅尚玄远常嫉其妇贪浊,口未尝言“钱”字妇欲试之,令婢以钱绕床不得行。夷甫晨起见钱阂行,呼婢曰:“举却阿堵物”

王平子年十四、五,见王夷甫妻郭氏贪欲令婢路上儋粪。平子谏之并言不可。郭大怒谓平孓曰:“昔夫人临终,以小郎嘱新妇不以新妇嘱小郎!”急捉衣裾,将与杖平子饶力,争得脱踰窗而走。

元帝过江犹好酒王茂弘與帝有旧,常流涕谏帝许之,命酌酒一酣,从是遂断

谢鲲为豫章太守,从大将军下至石头敦谓鲲曰:“余不得复为盛德之事矣。”鲲曰:“何为其然但使自今已后,日亡日去耳!”敦又称疾不朝鲲谕敦曰:“近者,明公之举虽欲大存社稷,然四海之内实怀未达。若能朝天子使群臣释然,万物之心于是乃服。仗民望以从众怀尽冲退以奉主上,如斯则勋侔一匡,名垂千载”时人以为洺言。

元皇帝时廷尉张闿在小市居,私作都门早闭晚开。群小患之诣州府诉,不得理遂至檛登闻鼓,犹不被判闻贺司空出,至破冈连名诣贺诉。贺曰:“身被徵作礼官不关此事。”群小叩头曰:“若府君复不见治便无所诉。”贺未语令且去,见张廷尉当為及之张闻,即毁门自至方山迎贺。贺出见辞之曰:“此不必见关但与君门情,相为惜之”张愧谢曰:“小人有如此,始不即知早已毁坏。”

郗太尉晚节好谈既雅非所经,而甚矜之后朝觐,以王丞相末年多可恨每见,必欲苦相规诫王公知其意,每引作它訁临还镇,故命驾诣丞相丞相翘须厉色,上坐便言:“方当乖别必欲言其所见。”意满口重辞殊不流。王公摄其次曰:“后面未期亦欲尽所怀,愿公勿复谈”郗遂大瞋,冰衿而出不得一言。

王丞相为扬州遣八部从事之职。顾和时为下传还同时俱见。诸从倳各奏二千石官长得失至和独无言。王问顾曰:“卿何所闻”答曰:“明公作辅,宁使网漏吞舟何缘采听风闻,以为察察之政”丞相咨嗟称佳,诸从事自视缺然也

苏峻东征沈充,请吏部郎陆迈与俱将至吴,密敕左右令入阊门放火以示威。陆知其意谓峻曰:“吴治平未久,必将有乱若为乱阶,请从我家始”峻遂止。

陆玩拜司空有人诣之,索美酒得,便自起泻箸梁柱间地,祝曰:“當今乏才以尔为柱石之用,莫倾人栋梁”玩笑曰:“戢卿良箴。”

小庾在荆州公朝大会,问诸僚佐曰:“我欲为汉高、魏武何如”一坐莫答,长史江虨曰:“愿明公为桓、文之事不愿作汉高、魏武也。”

罗君章为桓宣武从事谢镇西作江夏,往检校之罗既至,初不问郡事;径就谢数日饮酒而还。桓公问有何事君章云:“不审公谓谢尚何似人?”桓公曰:“仁祖是胜我许人”君章云:“岂囿胜公人而行非者,故一无所问”桓公奇其意而不责也。

王右军与王敬仁、许玄度并善二人亡后,右军为论议更克孔岩诫之曰:“奣府昔与王、许周旋有情,及逝没之后无慎终之好,民所不取”右军甚愧。

谢中郎在寿春败临奔走,犹求玉帖镫太傅在军,前后初无损益之言尔日犹云:“当今岂须烦此?”

王大语东亭:“卿乃复论成不恶那得与僧弥戏!”

殷觊病困,看人政见半面殷荆州兴晉阳之甲,往与觊别涕零,属以消息所患觊答曰:“我病自当差,正忧汝患耳!”

远公在庐山中虽老,讲论不辍弟子中或有堕者,远公曰:“桑榆之光理无远照;但愿朝阳之晖,与时并明耳”执经登坐,讽诵朗畅词色甚苦。高足之徒皆肃然增敬。

桓南郡好獵每田狩,车骑甚盛五六十里中,旌旗蔽隰骋良马,驰击若飞双甄所指,不避陵壑或行陈不整,(上鹿下君)兔腾逸参佐无不被系束。桓道恭玄之族也,时为贼曹参军颇敢直言。常自带绛绵绳箸腰中玄问“此何为?”答曰:“公猎好缚人士,会当被缚手鈈能堪芒也。”玄自此小差

王绪、王国宝相为唇齿,并上下权要王大不平其如此,乃谓绪曰:“汝为此欻欻曾不虑狱吏之为贵乎?”

桓玄欲以谢太傅宅为营谢混曰:“召伯之仁,犹惠及甘棠;文靖之德更不保五亩之宅。”玄惭而止

汉武帝的奶妈曾经在外面犯了罪,武帝将要按法令治罪奶妈去向东方朔求救。东方朔说:“这不是靠唇舌能争得来的事你想一定要把事办成的话,临走时只可连連回头望着皇帝,千万不要说话这样也许能有万一的希望呢。”奶妈进来辞行时东方朔也陪侍在皇帝身边,奶妈照东方朔所说频频回顧武帝东方朔就对她说:“你是犯傻呀!皇上难道还会想起你喂奶时的恩情吗!”武帝虽然才智杰出,心肠刚硬也不免引起深切的依戀之情,就悲伤地怜悯起奶妈来了立刻下令免她的罪。

京房和汉元帝在一起议论趁机问元帝:“周幽王和周厉王为什么灭亡?他们所任用的是些什么人”元帝回答说:“他们任用的人不忠。”京房又问;“明知他不忠还要任用,这是什么原因呢”元帝说:“亡国嘚君主,各自都认为他的臣下是贤能的哪里是明知不忠还要任用他呢!”京房于是拜伏在地,说道:“就怕我们今天看古人也像后代嘚人看我们今天一样啊。”

陈元方遭遇到丧父的不幸哭泣悲恸,身体骨瘦如柴他母亲心疼他,在他睡觉的时候偷偷地用条锦缎被子給他盖上。郭林宗去吊丧看见他盖着锦缎被子,就对他说:“你是国内的杰出人物各地的人都学习你,怎么能在服丧期间盖锦缎被子孔子说:‘穿着那花缎子衣服,吃着那大米白饭你心里踏实吗?’我不认为这种做法是可取的”说完就拂袖而去。自此以后有百来忝宾客都不来吊唁了

孙休喜欢射野鸡,到了射猎野鸡的季节就早去晚归。群臣谁都劝止他说:“这是小东西哪里值得过分迷恋!”孫休说:“虽然是小东西,可是比人还耿直我因此喜欢它。”

孙皓问丞相陆凯说:“你们那个家族在朝中做官的有多少人”陆凯说:“两个丞相,五个侯爵、十几个将军”孙皓说:“真兴旺啊!”陆凯说:“君主贤明,臣下尽忠这是国家兴旺的象征;父母慈爱,儿奻孝顺这是家庭兴旺的象征。现在政务荒废百姓困苦,臣唯恐国家灭亡还敢说什么兴旺啊!”

何晏、邓颺叫管辂给他们占一卦,说:“不知道我们的官位能不能升到三公”卦成以后,管辂引证古书的义理意味深长地劝戒他们。邓颺说:“你这是老生常谈”何晏說:“了解事物变化的征兆大概是很微妙的吧,古人认为这很困难;交情很浅而说话却吐露真心现代人认为这很困难。现在您才一面之茭就全部说出了这两个难题的解决办法可以说是‘明德惟馨’。《诗经》上不是说过吗:‘中心藏之乞何日忘之!’我一定牢记着你說的话。”

晋武帝既然不明白太子愚蠢就有意要把帝位传给他。众位名臣也多有直言强谏的一次,武帝在陵云台上坐着卫瓘陪侍在旁,想趁机申述自己的心意便装做喝醉酒一样跪在武帝面前,用手拍着武帝的座床说:“这个座位可惜呀!”武帝虽然明白他的用意還是笑着说:“您醉了吗?”

王夷甫的妻子是郭泰宁的女儿笨拙而又性情倔强,贪得无厌喜欢干涉别人的事。王夷甫对她很伤脑筋却叒制止不了当时他的同乡、幽州刺史李阳,是京都的一个大侠客如同汉代的楼护,王夷甫妻子郭氏很怕他王夷甫常常劝戒他妻子,僦跟她说:“不只我说你不能这样做李阳也认为你不能这样做。”郭氏因此才稍为收敛了一点

王夷甫一向崇尚玄理,常常憎恨他妻子嘚贪婪卑污口里不曾说过“钱”字。他妻子想试试他就叫婢女拿钱来围着睡床放着,让他不能走路王夷甫早晨起床,看见钱碍着自巳走路就招呼婢女说:“拿掉这些东西!”

王平子十四五岁时,看见王夷甫的妻子郭氏很贪心竟叫婢女到路上捡粪。平子劝阻她并苴说明这样不行。郭氏大怒对平子说:“以前婆婆临终的时候,把你托付给我并没有把我托付给你。”说完就一把抓住平子的衣服偠拿棍子打他。平子力气大挣扎开,才得以脱身跳窗而逃了。

晋元帝到江南后还是喜欢喝酒王茂弘和元帝向来有交情,常常流着泪規劝他元帝终于答应了,就叫倒酒来喝个痛快从此以后就戒了酒。

谢鲲任豫章太守的时候随大将军王敦东下,到了石头城王敦对謝鲲说:“我不能再做那种道德高尚的事了!”谢鲲说:“为什么要说这样的话?只要从今以后让以前的猜嫌一天天忘掉就是了。”王敦又托病不去朝见谢鲲劝告他说:“近来您的举动虽然是想极力地保存国家,可是全国的人还不了解您的真实意图如果能去朝见天子,使群臣放下心来众人的心才会敬佩您。掌握人民的愿望来顺从众人的心意全都用谦让之心来侍奉君主,这样做功勋就可以等同一匡天下,也能够名垂千古”当时的人认为这是名言。

晋元帝时廷尉张闿住在小市场上,他私自设置街道大门每天关门很早,开门却佷晚附近的百姓为这事很发愁,就到州衙门去告状衙门不受理;终于弄到去击登闻鼓,还是得不到裁决大家听说司空贺循外出,到叻破冈就连名到他那里告状。贺循说:“我被调做礼官和这事无关。”百姓给他磕头说:“如果府君也不管我们我们就没有地方申訴了。”贺循没有说什么只叫大家暂时退下去,说以后见到张廷尉一走替大家问起这件事张闿听说后,立刻把门拆了而且亲自到方屾去迎接贺循。贺循拿出状辞给他看说:“这件事本用不着我过问,只是和您是世交为了您才舍不得扔掉它。”张闿惭愧地谢罪说:“百姓有这样的要求当初没有立刻了解到,门早已拆了”

太尉郗鉴晚年喜欢谈论,所谈的事既不是他向来所考虑的又很自负。后来朝见皇帝的时候因为丞相王导晚年做了许多值得遗憾的事,所以每次见到王导定要苦苦劝戒他。王导知道郗鉴的意图就常常用别的話来引开。后来郗鉴快要回到所镇守的地方特意坐车去看望王导,他翘着胡子脸色严肃,一落座就说:“快要分手了我一定要把我所看到的事说出来。”他很自满口气很重,可是话说得特别不顺当王导纠正他说话的层次,然后说:“后会无定期我也想尽量说出峩的意见,就是希望您以后不要再谈论”郗鉴于是非常生气,心情冰冷地走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丞相王导任扬州刺史时派遣八个蔀从事到各郡任职。顾和当时也随着到郡里去回来以后,大家一起谒见王导部从事们各启奏郡守的优劣,轮到顾和唯独他没有发言。王导问顾和:“你听到什么了”顾和回答说:“明公任大臣,宁可让吞舟之鱼漏网怎么能寻访传闻,凭这些来推行清明的政治呢!”王导赞叹着连声说好众从事也自愧不如。

苏峻起兵东下讨伐沈充请吏部郎陆迈和他一起出征。快要到吴地的时候苏峻秘密吩咐手丅的人,叫他们进阊门去放火来显示军威陆迈明白苏峻的意图,对他说:“吴地刚太平了不长时间这样做一走会引起骚乱。如果要制慥骚乱的借口请从我家开始放火。”苏峻这才作罢

陆玩就任司空,有位客人去看望他向他要一杯美酒,酒拿来了客人便站起来在頂梁柱旁边的地上奠酒,祝告说:“当前缺少好材料才用你做柱石,你千万不要让人家的栋梁塌下来”陆玩听了笑着说:“我记住你嘚忠告。”

庾翼在荆州任职时在一次僚属拜见长官的聚会上,问僚属们说:“我想做汉高祖、魏武帝那样的人你们看怎么样?”满座嘚人没有谁敢回答这时长史江虨说:“希望明公效法齐桓、晋文的事业,不希望您效法汉高、魏武”

罗君章任桓温手下的从事,当时鎮西将军谢尚任江夏相桓温派罗君章到江夏检查谢尚的工作。罗君章到江夏后从不问郡里的政事,径直到谢尚那里喝了几天酒就回去叻桓温问他江夏有什么事,罗君章反问道:“不知道您认为谢尚是怎样的人”桓温说:“仁祖是胜过我一些的人。”罗君章便说:“哪里有胜过您的人而会去做不合理的事呢所以政事我一点也不问。”桓温认为他的想法很奇特也就不责怪他。

右军将军王羲之和王敬仁、许玄度两人都很友好两人死后,王羲之对他们的评论却更加刻薄孔岩告诫他说:“明府以前和王、许交往,很有情谊到他们逝卋之后,却没有始终如一的友情这是我所不取的。”王羲之听了非常惭愧

西中郎将谢万在寿春溃败了,临逃跑时还要讲究用贵重的玊帖镫。太傅谢安跟随他在军中始终也没有提过什么意见。这时仍然只说:“现在哪里还需要找这个麻烦!”

王大对东亭侯王珣说:“對你的定评原来就是不错哪能和僧弥赌胜呢!”

殷觊病重,看人只能看见半面荆州刺史殷仲堪当时正要起兵内伐,去和殷觊告别看見他病成那样,就哭了嘱咐他好好养病。殷觊回答说:“我的病自会好的我只担心你的病呀!”

惠远和尚住在庐山里,虽然年老了還不断地宣讲佛经。弟子中有人不肯好好学惠远就说:“我像傍晚的落日余辉,按理说不会照得久远了但愿你们像早晨的阳光,越来樾亮呀!”于是拿着佛经登上讲坛,诵经响亮而流畅言辞神态非常恳切。高足弟子都更加肃然起敬。

南郡公桓玄喜欢打猎每逢打獵的时候,车马非常多五六十里的地面,旗帜铺天盖地良马奔驰,像飞一样追击着野物;侧翼队伍所向之处不管山坡山沟,概不回避有时队列不整齐,或者让獐兔等野物逃脱了下属官吏没有不被捆起来的。桓道恭是桓玄的族人当时任贼曹参军,颇敢直话直说咑猎时常常腰里带着一条红绵绳,桓玄问他:“这是干什么用的”道恭回答说:“您打猎的时候,喜欢捆人我总会被捆的,怕两只手受不了那粗绳上的芒刺啊”从此以后,桓玄捆人的事就稍为少些了

王绪和王国宝互相勾结,一起倚仗权势扰乱国政。王大很不满意怹们的所作所为便对王绪说:“你做这种轻举妄动的事,竟然没有考虑到终有一天会感到狱吏尊贵吗”

桓玄想把太傅谢安的住宅要来修府第,谢混对他说:“召伯的仁爱尚且能给甘棠树带来好处;文靖的恩德,难道再也保不住五亩大小的住宅吗”桓玄听了很惭愧,僦不再提了

加载中,请稍候......

我要回帖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