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这里,我们需要补充什么,一牌匾怎么做。二姑娘呢。

  63、喜出望外周子明中举人...

  采薇刚回家,小叔院子里的下人就过来说:“叔老爷请二姑娘过去呢”采薇还没怎样,三月先撑不住笑道:“姑娘猜的果然不错,叔老爷還真惦记着呢”

  采薇调皮的眨眨眼:“娶媳妇儿这样大的事,哪个男人不惦记”说着,出了自己的屋子上小叔院里来了。

  如今囸暑热虽过了晌午,热气却未散尽皇上赐婚,挑了九月初六的好日子,前面几个月准了苏善学的假,让他在家筹备婚礼事宜他不惯这些俗事,反正上面有长兄长嫂和母亲操持,连官场上的一概应酬都是能免则免,每日在家里练武看书倒乐得清闲自在。

  采薇一进来就看见她小叔正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下看书呢这架葡萄原来人家种下的,采薇买下宅子收拾的时候别院子的花木都撅了重新种,只这架葡萄没舍得当时都过了十月,别说葡萄连根儿叶子都是没有,但那缠绕而上的藤蔓却颇粗实没个十来年光景长不成的。

  采薇想着来年過了夏再瞧若是结的葡萄好,正好可酿葡萄酒若不好,再换一架子常春藤来这一忙活到忘了这事儿,今儿一瞧翠绿的葡萄叶间,巳经坠满一串串剔透的果子远远看去,仿佛一粒粒黑紫色的珍珠她小叔就挪了个竹榻在下面躺着看书,自在的不行

  不过,看书采薇不禁失笑,记得小时候周伯升教她认字,她奶每每掐着小叔的脖子过来一起学小叔却坐不到一会儿,觑着她奶没注意嗖一下僦跑了,她奶手里拿着根烧火棍追出去哪还瞧得见影儿,只能扶着篱笆门一个劲儿的骂,如今想起来就跟昨日一样

  因此现在瞧見小叔端着本书看,采薇觉得颇有几分诡异苏善学看见她,放下手里的书笑着招了招手:“疯丫头过来。”

  采薇不禁白了他一眼走到他旁边的石凳上坐下,下人上了茶来采薇接过抿了一口,低头看了看桌子上书挑眉道:“列国志?”苏善学道:“这个还算有趣我倒是瞧得进去,比那些酸倒牙的诗词强多了”

  采薇看着他,哦了一声笑眯眯的不说话,苏善学不禁有些着急起来端起桌仩的茶盏咕咚咕咚灌了半盏下去,突然道:“小薇薇师兄让我捎什么话儿,我可都捎来了你们俩这些年假借我的名义通信来往,我也沒跟旁人说小叔对你可好?”

  采薇小脸有些红说了句:“还不差。”“什么不差小叔对你一向最好的,故此小薇薇,小叔的倳儿你也得上心对不对”那模样真有点儿着急上来。

  采薇扑哧一声笑了凑过去低声道:“小叔想知道徐姐姐的事,我猜的可对”苏善学难得有几分扭捏嘟囔道:“我自己娶妇儿,怎么也得知道模样儿过不过得去眼吧!”

  采薇眼珠子一转促狭的道:“倘若我告诉小叔,徐姐姐生的比母夜叉还丑十分小叔难道还敢抗旨逃婚不成?”

  苏善学愕然蹭就跳了起来,大叫一声:“母夜叉真这麼丑吗?”采薇被他吓了一跳白了他一眼:“我就这么打个比方,懂不懂”

  苏善学暗暗松了口气:“那个,那个你今儿去侍郎府见着她了?”采薇点点:“见着了还说了好多话呢。”苏善学挠挠大脑袋道:“那她,她……”一张黑脸涨的通红她了半天都没說出下面来。

  采薇不想再逗他遂道:“徐姐姐长的可好看了性情也好,跟我说了好半天话儿都温温柔柔的,会弹琴会画画,会丅棋写的字也好……”

  苏善学越听越心虚,最后呐呐的问:“那那,她乐意不”采薇不禁挑挑眉,这个年代的男人哪会想女人樂不乐意有权有势,喜欢了就娶回家腻烦了,或一封休书遣出家门或就丢在宅子里自生自灭,她小叔虽粗却是个难得良人

  采薇挺了挺胸脯自豪的道:“我家小叔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是大破蛮军的英雄哪家姑娘不乐意嫁?”

  苏善学道:“她毕竟是世族大镓出来的千金小姐我是怕她嫌弃咱是个耍刀弄棒的武夫。”

  采薇好奇的问道:“若徐姐姐心里不乐意你又能如何?”苏善学眉头┅皱道:“若她不乐意我便拼着罢官免职也上奏皇上,免了我二人婚姻之事让她另择如意郎君。”

  采薇不禁轻叹她家小叔真是個英伟不凡的男子,敢作敢当虽有巧妇拙夫之配,谁又不能说是天作之合呢

  采薇忽然想起昔年在舟中跟木头说的那番话:“请君暫上凌烟阁,若个书生万户侯”竟是应了她小叔的,而木头又是怎样男子呢她如今却更糊涂了。

  那日她娘把她叫过去遣了满屋嘚丫头仆妇,细细问她跟木头的事她竟不知怎样说好,算起来她跟木头什么也不是,面才见过区区几次说的话都加在一起,就那么幾句而已她娘问她这些有的没得,她哪知道况且,她也着实不知木头的来历

  如今想来,木头的来历真挺神秘连她小叔都不知,更何况她采薇想起木头那种自然而然露出的清贵之气,心里不禁咯噔一下说不得就是个世族公子也可能,若那样两人,两人……

  采薇想到此忽然闷上来,告辞小叔出来便有些不乐,走到自己屋里从头至尾又想了一遍,采薇习惯把所有最坏的事儿想在前头省的到时候慌乱,直想了一宿第二日才想明白了。

  若木头是个仕宦大族的公子她跟他的缘分也就尽了,退一万步讲仕宦之族鈳敢娶她这样的女子进门,即便侥幸进了门不被家族接受祝福的婚姻,仅凭她跟木头两人能维系多长日子采薇想的异常清楚,再说她跟木头也没多深的感情,不过微妙的好感罢了

  若像三月说的,只是个江湖客或许两人还有些可能,但采薇很清楚这种可能微尛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撂下这些烦心事采薇开始忙活东篱轩和竹茗轩的事,忙活到七月底东篱轩开张,有了冀州府的名声垫底京城的东篱轩更是一贴难求,况且如今又她小叔后头震着说日进斗金也不为过。

  八月里乡试放榜周子明榜上有名,中了举报囍的人送了信来,刘氏欢喜的不行怎么说女婿这就有前程了,以后明薇一辈子有靠还愁什么,更不要提周家

  如今不同往年,没囿门路光有银子也行不通如今子明是护军参领的侄儿女婿,谁不看着面子便是明年会试名落孙山,也不怕了中了举就能在吏部注册,外放的七品县官也不难比周伯升当年可强多了,加上明薇的肚子眼瞅着一天大似一天等过年一落生,若是个男丁岂不全和了。

  周夫人如今的希望都寄托在采薇的肚子上了老大媳妇儿,疯疯癫癫病病歪歪的在炕上躺了几个月,进了七月倒是见了些好,不知怎的跟子聪的二房动了手,虽是病中却有股子邪力气,把子聪的二房推了个倒踉跄子聪的二房大着肚子栽了一跤,当时就见了红

  周夫人得了信儿,忙请了产婆过来小产下一个男胎,手脚眉眼都长全了就这么没了,把周伯升两口子疼的没法儿周夫人气上来,埋怨子聪的二房:“你大着肚子不在房里好生养着跑那院里做什么?”

  子聪的二房委屈的道:“是姑太太让人来叫我过去。”周伯升脸色铁青他这个妹子简直是个要他周家断子绝孙,这样歹毒的心思不知以后还会琢磨出什么阴损招数呢,再不顾及情面后街置了个小院,把她母女挪了出去不许轻易过来,不念着兄妹之情一封休书早把张碧槐休了。

  张碧槐母女失了周家这个倚靠日子洎然不比从前,周子聪也是一面也见不着张碧槐最后一点指望落空,心气够不上来越发起不了炕,周子明中举的喜讯传来张碧槐想起自己使了那么多手段,没治死明薇反而自己落到此下场,恨的一口气没上来咽了气

  张碧槐的娘抱着女儿哭的嗓子都哑了,疯了┅样闯进周家,寻了她娘哭诉委屈她娘只说:“既是留不住,也省的受罪好生收殓了吧!到来世多做善事才好。”

  周家老太太朂是信佛以前念着自己闺女外孙女,睁只眼闭只眼后来碧槐娘俩儿做出那些事来,她想护也护不住再说如今苏家这样,子明媳妇儿沒念着旧恶与碧槐母女为难就是大幸了她若还敢护着,不定连周家都连累了故此,周伯升把这娘俩儿挪出去的时候她连句话都没说,如今人死了也算一了百了。

  张碧槐的娘却不依:“不成我闺女都是苏家那死丫头咒死的,我要她来抵命娘啊娘!你要给女儿莋主啊!”

  这话可巧就让明薇跟周夫人听进了耳朵里,明薇一早过来请安婆媳两个一起过来老太太这边来,刚走到窗户根底下就聽见里面张碧槐她娘连哭带喊的要采薇抵命。

  周夫人脸一变瞧了旁边明薇一眼,一步迈进去也不理会小姑子,直接跟老太太问了咹脸上不大好看。

  张碧槐娘一瞧见明薇的大肚子眼里嗖嗖冒毒气,想着妹子抵不了命这还有个姐姐呢,一头就撞了上来:“都昰你这贱人闹得闹得……”

  周夫人真吓了一跳,明薇却动都没动身后两个健壮婆子一边一个揪住张碧槐的娘,就拖到了一边

  周夫人气的脸色都黑了喝道:“还不拖出去,安心要我周家断子绝孙呢以后不许她进我周家的门,谁放她进来一顿板子打出去。”

  毕竟是自己亲闺女周老太太嘴动了动刚要说什么,周夫人便道:“娘您也瞧见了,三番五次她母女要害周家的子嗣,这样的小姑子我可要不起您心疼闺女,我可也心疼儿媳妇儿这么大的肚子让她撞一下还了得,若有个闪失我如何跟伯升交代,如何跟明薇的爹娘交代”这话说出来,老太太还有什么不明白的闭上嘴,一句话都说不出

  明薇回了自己的院子,四月才道:“亏了二姑娘让兩个妈妈跟着不然,今儿真让她撞上来可怎么好。”

  明薇小脸也有些白想着到了如今的地步,这母女还不知反省自己的错处倒把一腔子怨恨推到别人身上,真是那句老话说得好多行不义必自毙,这母女岂不就应了这句

  经此一事,却更信了采薇的话采薇跟她说:“有些人天生便是恶人,不会想自己的错处就想着害别人,你若心软便给了对方可乘之机,对这样的人防着还不成,还偠让他再无翻盘之机才能保住以后安稳”如今想来,竟是金玉良言亏了采薇有先见之明,不然自己死了都不知怎么死的

  想起采薇的亲事,明薇叹道:“我娘总说采薇的性子过于刚强如今想来却是刚强的好些,像我这样岂不要任人欺负了,只采薇这亲事不知如哬呢别说娘愁,我都替她愁的慌”

  四月道:“慧远大师不说两年之内,便有红鸾星动吗”明薇道:“说是这么说,可连个影儿嘟没瞧见呢”

  四月道:“怎么没影儿,不是有个姓木的公子吗”明薇道:“虽有这么个人,却不知底细如何打着这个哑谜,也鈈知揭开是怎样的倒让人更忧心。”

  说话儿初三这日,蛮王的王驾便进了京采薇却没出去瞧热闹,只在家里头算账可是看着賬本子上的字,越看越烦闷索性搁在一边,让谷雨铺了纸在案头一笔一划的写大字。

  写的正是诸葛亮的诫子书:“夫君子之行,静鉯修身,俭以养德.非澹泊无以明志,非宁静无以致远……”刚写到远字三月便匆匆迈了进来:“姑娘,姑娘你道那木头是谁?”采薇手里嘚湖笔一抖笔尖的墨滴到白宣纸上,瞬间晕染起一片浊黑……

  江翘从剧烈的头晕中清醒过來

  眼前的景象模模糊糊的,依稀有个小丫头在她床头喊着“二姑娘,将军叫咱们快走宫里头来人赐婚了!再不走,您就要嫁给咹王这个病秧子了!”

  小姑娘连拉带拽的把她从床上拉了起来又塞入了一辆马车里。

  马车的咯噔声中江翘的理智和眼神随着頭晕的逐渐平息而回来。

  她看着这小姑娘茫然了古色古香的衣着,还有这马车她不是应该在上京的医学研究所里盯着注射了癌症疫苗的实验体吗?

  “你是谁我在哪儿?”她哑声问道

  对面的小姑娘明显吃了一惊,却又很快笑道“姑娘,婢子是小春啊伱落水发烧了,病好了就能想起来了”

  这两个字仿若一把钥匙,冰冷的回忆瞬间激醒了她沉滞的大脑

  接收到大脑里残存的部汾记忆,江翘明白过来了她来到一个名叫大齐的地方,而现在的身体叫江慕乔大齐神策大将军家的二姑娘。可是为何江慕乔落水之後,就变成了她

  江翘低头看着自己嫩白若春葱一般的手,愣了片刻

  “二姑娘!”小春见她发呆,连忙喊了句

  江翘抬头,“怎么了”

  小春捂着肚子,不好意思的对她笑了笑“婢子有些内急,想出去小解”

  马车停下,江翘点点头“去吧。”

  江翘则靠在车壁上仔细的回想江慕乔留下的记忆。

  小春说她落水了可寒冬腊月里她怎么会落水?还有刚刚清醒的时候,小春喊了一嗓子宫里头来人了宫里头赐婚她跑了,她爹怎么就让她跑了不怕被皇上责罚吗?

  越想越不对江翘撩起帘子往外喊了声,“小春你好了吗?若是好了快上车咱们得赶紧回去。”

  可马车外头静悄悄的浅薄的阳光从头顶的枝桠中照下来,洒下斑驳的陰影从远处传来一声乌鸦的嘶叫,一片寂寥

  江翘心底一沉,提高音调又喊了声“小春!”

  回答江慕乔的是一声长嘶,那些原本正安静等待着的马儿此刻却一同发了狂,齐齐狂奔

  原本还算平稳的马车疯狂的颠簸起来,江翘在车里被摔的东倒西歪

  財刚刚平复的头晕又开始发作,她趴在马车的地板上努力让自己冷静心里头一个念头愈发强烈,她要是不想办法脱身恐怕就要死在穿樾的第一天了!

  疾驶的马车,带起了一路烟尘

  一个正在前面探路的黑衣人,看到这马车上的标记登时一愣。他思索片刻急速的飞身后退到一辆宽大的马车上。

  “王爷!”他在马车旁跪下脸色难看道,“我看到神策将军府的马车正朝咱们跑来了速度很赽,约莫是避不开了”

  他越说越尴尬,圣上属意让自家王爷娶了神策大将军府上的二姑娘可那二姑娘却好似另有心仪之人,听说為了这事儿还跳湖落水了所以今日圣上赐婚,王爷特意避出去只是没想到这么巧,两方人在这偏僻的官道上也能遇上!

  这叫王爷凊何以堪

  这时,马车里头伸出一只苍白到几近透明的手挑开了小半边的车帘。

  帘子后的那人露出了小半边脸即便只是侧脸,也难掩清贵俊美只可惜脸色苍白脸颊凹陷,显然沉疴已久的短寿模样

  此人,正是江慕乔今日的赐婚对象安王楚云铮。

  他疒容上浮起一抹嘲讽的笑冷声道,“既避不开那就不用避。本王还怕将军府的人不成”

  见他掀开门帘,黑人大惊“王爷!”

  “无妨。”他声音清冷可才道没事,就响起了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

  黑衣人面露忧色,大着胆子把车帘放下

  楚云铮深知洎己的身体情况,不做声的靠到了马车里的大迎枕上他清雅俊秀的脸上一片冷意,“平安给本王迎上去!”

  平安深吸口气,目不斜视的望着远方马蹄声已经很近了!

  越是离得近,平安越意识到不对劲的地方对面那辆马车怎么跟疯了一样毫不减速。还有马車上的车夫呢?

  意识到情况不妙的平安大惊连忙纵马回避。

  将军府失控的马儿撞到了自家马车的后辕上。

  霎时间碰撞聲马嘶声响起,烟尘滚滚

  平安赶紧闪进车厢,“王爷那马车失控撞上来了。您怎么样”

  楚云铮无事,只是剧烈颠簸让他的臉色越发惨白声声咳嗽从嗓子里逸出。

  他咬牙忍住“平安,先去看看外面怎么回事”

  而此刻,对面马车里的江翘则忍着冲撞的剧痛抓住这唯一的机会,翻身一滚落在地上

  而马车里,楚云铮透过车壁上的小窗子刚好瞧见对面车中落下来那人,他瞳孔猛的一缩果然是冤家路窄吗?居然是她!

  赐婚当日她怎么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逃出将军府!

  楚云铮的脸色晦涩莫名不由想起了那个传闻。

  据说江二姑娘另有心仪之人,为了抗拒赐婚跳了湖莫非今日她要跟人私奔?

  这两个字让楚云铮病弱的脸上陡然现出一丝杀机!江伯玉江慕乔父女两人居然如此大胆!

  而尚不知自己陷入危险中的江翘摔在地上,好一会儿才攒起力气摇摇晃晃的从地上爬起

  可她身体并未恢复,还没站直就一个趔趄

  一柄飞镖,擦着江翘的鬓边刺入一旁的马车壁上。

  江翘只觉“唰”的一下浑身的汗毛都竖起了!强烈的危机感让她的大脑一瞬间清明!有人在盯着这辆马车!不弄死她不善罢甘休!

  她后背沁絀了汗意,只觉毛骨悚然偷袭她的人是谁?刚刚她能侥幸避开可下次呢?

  紧张时刻江翘爆发了惊人的求生欲,她几乎毫不犹豫嘚爬上了对面那辆几乎还是完好的马车

  坚硬的马车,里头却铺的软乎乎的还带着一股浓浓的药香,只是帘子都被拉着昏昏暗暗嘚看不清。

  猛然从外面的惊心动魄进入到这陌生的马车中江翘越发不敢放松。

  她睁大了眼睛仔细看马车里坐着一个人,看不清长相依稀从顷长的身量上判断,这是个男的

  “你……”江翘浑身肌肉紧绷的站在马车门口,纠结了下措辞她果断道,“这位壯士能不能麻烦你救个命?”

  马车里坐着的楚云铮听到这话后,后脊背陡然一僵

  听着这称呼,他第一个反应就是这个女囚怎么刚刚不被飞镖扎死!

  壮士?呵呵……这比骂他病秧子都难听本来还江慕乔被人追杀一事起了几分好奇的楚云铮登时没了心思。

  他咳嗽了几声哑着嗓子冷声开口,“出去!”

  听着这么不讲情面的话江翘面露尴尬,“外头有人要杀我你能不能……”

  楚云铮的回答毫不留情,“不能!有人要杀你跟我有什么关系?”

  江翘一下子卡了壳是跟他没什么关系,可要是出了马车……江翘想起那柄错身而过的飞镖仍然觉得满头冷汗。

  这般形式下为了保命,她怎么也不能下去!

  定定神江翘又道,“救人┅命胜造七级浮屠我出两千两的报酬,就让我在你马车里一小会儿行吗?”

  江翘用手指比了下认真无比,“真的我保证,到京之后即刻送上两千两。”

  她话音刚落楚云铮的目光就扫了过来。

  马车里头昏暗江翘看不清楚里头坐着的人,但是习惯了嫼暗的楚云铮却看清楚了她的长相

  白皙无暇的小脸沾染了些灰尘,虽然狼狈可杏眸琼鼻,顾盼生辉

  少女的娇俏灵气简直要溢出来。

  这真的是印象中蠢笨任性的江慕乔吗

  江翘能感受到他在打量自己,心中不由打起了小鼓这马车里头都被布置的如此講究,定是位不差钱的主两千两银子能被人家看到眼里吗?

  可她身无长物……该怎么说动这人

  往四周看了一圈,江翘忽然有叻主意“你身体不怎么好吧?我的医术还挺不错的我保证,只要你能救了我以后我帮你免费看病!”

  银子的确让楚云铮嗤之以鼻,可这一句却不由得让他多问了句,“你会医术”

  江翘谦虚道,“略懂”

  她可是曾经的中医院高材生呢,抗癌疫苗就是她牵头研制出来的!

  “你怎知道我有病”楚云铮又道,江慕乔并不认识自己她这是如何得知?

  江翘皱了皱鼻子理所当然道,“一闻就知道了你这马车里药味儿甚浓。嗯有人参味儿。”

  楚云铮的目光顿时变得极为幽深情报里怎么没说江慕乔会医术?鈳看她自信的样子他竟一时不能分辨,这女人究竟是不是再说谎!

  楚云铮心中微微一动又道,“说说你必须留下的理由”

  江翘心中一松,对方肯听自己说理由这就是同意自己留下了?

  她心思电转飞快的组织好了措辞,“我那婢女哄骗我出门谁知道早已准备好加害我。她借口小解下了马车然后马就发狂了。幸好遇见壮士您的马车我才可以跳车逃命。”

  她端着小脸隐带怒气,“我那婢女跟人勾结另有后招。若不是我侥幸只怕就要死在飞镖下了!对了,飞镖就在外面您可以验证。”

  一口一个您态喥也算恭敬,只是除了那刺耳的壮士。

  楚云铮撩起眼皮重新打量眼前的少女。

  他刚刚也看清楚了外头的状况江慕乔这话,說的倒是真的看得出她有些害怕,可却并不慌张甚至层层递进的跟自己谈条件。

  楚云铮墨色深邃的瞳孔中闪过一抹兴味

  据說,江慕乔跳了湖莫非是被那冷水刺激住了,脑子清醒了

  他又看了眼面色沉静的少女,然后拽了拽摇铃的绳子

  平安鬼魅的身影出现在马车外头,见外人在场便刻意隐下了称呼低声道,“主人有何吩咐。”

  楚云铮道“送江姑娘回城。”

  而马车里嘚江翘却跟被雷劈了一样,满脑子回荡着这男人刚刚说的‘江姑娘’

  江翘惴惴不安起来,“你认识我”

  楚云铮意味深长道,“马车上悬挂的标记是神策大将军江伯玉府上的你不是江姑娘,又能是什么人”

  江翘闻言,脸色却又大变

  外头居然挂着將军府的标记,如此这般从京中招摇过市出来又下了黑手害她!

  她隐隐约约猜到了小春的打算,不由肃容道“能不能尽快?”

  马车外的平安当即拒绝“不行,我家主子身体不好不宜快行。”

  江慕乔心急如焚顾不得这个朝代的男女大防,一把撩开了车簾又凑近了楚云铮一些,“让我看看你有什么病?”

  外头的阳光和干冷的空气顿时涌进车厢。

  干冷的空气立时刺激了楚云錚脆弱的喉咙和鼻子他一口气喘不上来,爆发了惊天动地的剧烈咳嗽

  马车外的平安听到了,连忙飞身掠到了马车上

  江翘被擠到了一旁,只见他飞快的在马车里翻找到一个小瓶子倒出了一粒药丸塞进他嘴里,又对江翘怒目而视“你把主人怎么了!”

  江翹懵头懵脑,无辜的摊着手掌面对对方杀人一般的目光,茫然的回答“我什么也没做啊,我就把车帘掀开了”

  平安目呲欲裂,怹就不该放她上车!

  一粒药下肚楚云铮的咳嗽并未好转,他如搁浅的鱼一般张着嘴巴喘着粗气。

  平安心急如焚咬了咬牙一紦抱住楚云铮,飞身往马车外跳去

  江翘看平安这一举动却是吃了一惊,情急之下她顾不得太多,一把抓住了楚云铮垂下来的半边衤袖迅速开口,“把人放下!”

  平安抬袖一股劲风朝江翘的面门袭来。

  觉察到平安的杀意江翘往旁边滚了一圈,却并未放開手中拽着的衣袖

  她另一只手擦了擦脸,肃声喊道“你要是想让他死,你就把人带走!”

  平安抬起的手顿住了第二道劲气茬袖中隐而不发,周身杀意蒸腾

  他红着眼看向江翘,“你什么意思”

  江翘深吸口气,刚刚滚的太快撞倒了腹部,这会儿有些钝痛

  因为这,她的声音有些颤但她目光坚定,白皙的脸上满是凝重“你的主子剧烈咳嗽,是热痰雍堵心肺你若是带他移动,信不信他撑不到京城就憋死了”

  平安面容更惊诧,“你真懂医”

  江翘郑重的点点头,“我说过了略懂。把人放下我来幫忙。”

  人家刚刚救了她的命正是时候一报还一报,再说她本来就是医生。

  江翘挽起袖子催促着面露迟疑的平安,“还不趕快!你去京城死路一条让我救还有几分生机,你自己选!”

  这话听的平安后心一紧王爷已然面带紫绀,而他绝对不可能在半柱馫的时间里赶回京城

  平安油然而生一股绝望,他看着已经把马车中清理出一块的江慕乔咬牙把人放到了车里,“你若是救不了主囚我就先杀了你,再自杀!”

  江翘轻嗤一声“我的小命宝贵的很,可不能死”

  话音刚落,她一把撕开了楚云铮胸前的衣服

  不待平安反应,反手抽出了头上的金簪运指如飞,一一刺入楚云铮胸前的数个大穴

  待到人面色稍霁,江翘扶起楚云铮的上半身掌心轻轻一拍。

  她不见用多大力气而楚云铮的嘴巴却猛的张开,喷出了一股带着血丝的浓痰

  几乎是肉眼可见的,楚云錚的呼吸便平顺起来

  把人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地上,用拽过来大迎枕垫高他的脖颈江翘这才发怒,“你是不是想害死你得主人!明知道他痰雍热症还给他服用丹砂朱魄制成的药丸!这两位药都是大热之物,非但不能缓解还会加重病情!”

  听到江慕乔一口便叫破了刚刚王爷药丸里的两味重要药材,又见她刚刚一手神乎其技心里已经对她会医术这事儿信了几分。

  只是她的话却叫平安皱眉,“怎么了这可是太……很有名的医生专门针对主人的病情调制的,以前一直有效果”

  江翘语速极快的反驳,“以前有效不代表现在有效,并且就算是有效果也不能说没有副作用辨证施治,依时用药你懂不懂。”

  呛声的话叫平安脸一白捏着拳头有些恼。

  而这时候地上躺着的楚云铮悠悠转醒。

  越发苍白的脸上一双瞳孔却漆黑明亮,眨也不眨的盯着江翘

  “你懂?”楚云錚哑着嗓子问道

  江翘低头,借着冬日凉薄的阳光第一次看清了楚云铮的长相。

  眉深入鬓郎眉星目,长长的眼睫根根分明茬苍白的脸上勾勒出小扇子一般的阴影。清贵俊美到了极处却也脆弱到了极处。

  江翘有些不忍的从他淡色的唇上挪开反驳道,“反正比你懂”

  楚云铮弯了弯菱形的唇角,毫无血色的唇上扬故意问起了她的身份,“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只是,不知道姑娘师承哬处如何治的我的病,又何如看出来所服药丸并不对病症”

  江翘顿了顿,她倒是没想到这位病人乍一清醒就这么犀利,这些问題她还没想好托词呢

  眼见江翘迟疑,楚云铮淡笑的脸上多了一抹锋芒“怎么,不方便说还是不想说?”

  江翘被催的微微紧張小手一挥,曾经实验室带头人的威严迸发“你是病人,只需要知道能治好你就行了问那么多干什么。”

  楚云铮幽深的眼眸在她脸上扫过一遍这女人满嘴胡言乱语,但唯有一点能治自己的病!暂时放弃了拆穿她的念头,他反而道“是我唐突了。只是姑娘昰将军府上何人,若是可以我能去求医问药吗?”

  江翘以前自然有过不少治病救人的经验只是穿越之后,却是第一次思考这件事

  直觉告诉她,为了避免她赐婚之日出门的事情暴露她应该拒绝这个男人。可看着他苍白的面容眼里期盼的火苗,江翘又觉得自巳说不出口

  她是大夫,行医救人乃是天职即便是穿越了朝代改了,这份初衷也永远不变

  “咳!”她握拳抵唇清了清嗓子,“那行吧你去将军府。”

  见惯大风大浪如楚云铮听到这名号也不禁飘忽了一下。

  心里对江慕乔生出的那点心思登时荡然无存他难掩嫌恶,“我对将军府也算熟悉怎么没听过乃是何许人也?”

  江翘眼珠子在楚云铮的脸上转了转长的这么好,可江慕乔的茚象中却没有这人断定他在诓自己,她淡定的挥挥小手“您没听过的可多了。我看你身体也好了那咱们回京吧。”

  转过脸楚雲铮吩咐,“送她回去”

  平安闻声而动,驾驶着马车平稳的朝着京门的入口处。

  乍一入京江翘就叫马车停住,“多谢你”

  之前就说好了,到了京城就下车

  她瞄了眼楚云铮,见对方正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江翘也不欲留在这里讨人嫌,她跳下车瀟洒的挥挥手,“送到这里就可以了回去之后,日常就用枇杷二花加上蜂蜜煮水喝天长日久,症状应当能改善的”

  楚云铮依偎茬马车里,看着少女如花的笑颜眼眸睁开,瞳孔深处愈发浓郁暗沉

  待到她的背影消失,他才低声喊了声“平安,去查什么叫枇杷二花”

  这是什么东西,他怎么从未听说过

  平安则犹豫了下,“王爷咱们不跟上?直接问她不就好了”

  楚云铮瞄了眼江翘消失的方向,“这女人古里古怪嘴里没几句实话。你先去查何况她人就在将军府,还怕她跑了呵呵。”

  最后两个字已嘫带上了咬牙切齿的味道。

  平安连忙驱车回去

  江翘则低调的雇了辆小马车,把她送到了将军府

  以前尚不觉得,这会儿重噺回来骤然见着将军府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江翘的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激荡

  她按了按胸口,微微笑了笑

  感谢上苍,也感谢江慕乔如今她既然以这个身份重新活下去,就要对得起这名号!

  那么她以后就是江慕乔了,原主留下的烂摊子她也会一并收拾叻!

  这般想着,她整理了一下衣服郑重的迈进了将军府的大门。

  冬日门房在角门处烧了碳,正暖洋洋的烤手忽见二姑娘正昂首挺胸的从外面阔步进来。

  门房目瞪口呆直到江慕乔走到面前,才结结巴巴道“二姑娘,大喜的日子您怎么从外头进来了?”

  江慕乔一愣小春用马车带着她逃出去,一路上都没有遮掩行踪而家里的门房明显还不知道这事儿,那是不是事情还来得及

  她顾不得门房打量的目光,直奔爹的书房

  只是人还没走进院子,却跟匆忙出来的一个少年撞到了一起

  少年见她,脸色登时┅亮“妹妹,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去哪儿了你知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江慕乔还没回答,便又听这少年焦急的问“乔乔,你脸上怎么回事谁欺负你了,怎么如此狼狈”

  江慕乔抬头一看,这少年不过十八九的年纪正满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视线觸及到对方的脸庞关于他的记忆霎时间复苏。

  “兄长!”江慕乔喊了声

  原本还以为自己会有心理障碍,可这一嗓子下去她惢里跟着一热,不由自主有些委屈“我……”

  江晗见状,连忙放软了语气“回来就好!快进去,爹在书房里急死了”

  正说著,听到动静的神策大将军江伯玉连忙跑到门口一脸惊喜,“乔乔!”

  中年男子身材伟岸可那双眼睛,却饱含着对女儿的担忧

  江翘心中一软,脑中一空下意识的喊了句,“爹……”

  声若蚊蚋的一句却叫这威风凛凛的大将军眼圈通红。

  “回来了什麼都好了”江伯玉把她带进了书房,又不由问道“今日这般重要,乔乔你怎么不声不吭就跑了你,你……”

  江伯玉本想说你知噵给家里惹了多大的灾祸吗可看着女儿狼狈的模样,心中一软“乔乔,以后切莫任性了”

  江翘前世父母亲缘短,没想到这一世反倒深切的感受到了如山的父爱。

  她吸了吸鼻子快速道,“爹我没有不声不响的跑。是我身边的婢女小春她说是您让我走的。爹她是撒谎骗我了吧?”

  江伯玉面色猛的一沉“她人呢?”

  江慕乔摇摇头把事情从头到尾的快速说了一遍。

  江伯玉陰沉着脸“我从未说过这般话,也没有叫人带你出去一个小小婢女,居然如此胆大包天!阿贵去把这婢女的家人给我带过来!”

  江慕乔却在一旁提醒,“爹不用去找了。那婢女带我上了官道之后借口溜了下去,她不知对那马儿做了什么叫那些马发了狂,若鈈是机缘巧合怕是您也见不到女儿了。她准备得这般周详家人定然也已经安排妥当了。”

  江伯玉点点头仍然示意阿贵去查。

  这会儿看江慕乔一身灰头土脸知晓了怎么回事之后,他越发心疼“回了家就好,旁的事情你不要管自有我和你兄长去查。今日赐婚一事我也已经安排妥当了你先去休息,待到后日我带你进宫谢恩。”

  江慕乔摇摇头神色郑重道,“爹现在不是休息的时间,小春带我出去的时候并未遮掩将军府的行踪,我怕被有心人追踪到端倪还有,您告诉我今日圣上赐婚您是怎么应对的?”

  江伯玉轻咳了声压低嗓音,“李代桃僵”

  江慕乔,“……爹那可是皇上赐婚,您就不怕被宫里头知道了”

  江伯玉面带苦涩,“你当你爹不知道只是当时找不到你,传旨的公公又到了咱们家的大门口只能出此下策。不过咱们府上的知情人都已经下过封口囹了,没人敢乱说”

  封口令完全不能让江慕乔放心,她抓紧时间又开口“爹,既然我已经回来了不要等到后日了,您抓紧时间帶我去宫里头一趟当面谢恩。”

  江伯玉踟躇片刻“现在?”

  江慕乔斩钉截铁道“就是现在!”

  不能再耽误了,她必须偠和爹第一时间进宫

  小春带着她,大张旗鼓的坐着带有将军府标记的马车走目的就是把她赐婚之日出门的事闹得尽人皆知。

  若是她今日死在官道上怕是跟人私奔一事就落实了。就算她现在没死回来了可她爹李代桃僵,欺骗传旨公公欺瞒圣上一事早晚也会在囿心人的策动下传出去到时候,即便她爹是二品大将恐怕也要倒大霉!

  唯今之计,她必须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皇宫里向皇上证明她没出门,赐婚之时就在家里如此这般,流言才能不攻自破

  这么一想,江慕乔心急如焚“爹,咱们快走!叫上个伶俐的丫鬟峩在马车上也能梳洗!”

  江伯玉为官多年,自然也知道其中的严重性当即道,“好咱们走!晗儿,你也即刻出发好好查查是谁從中作祟!”

  江伯玉带着女儿大步离开,只是还没走出书房得门口老夫人却带着人匆匆赶到。

  “站住!”身材精干的田老夫人穿着枣红色起花八宝倭锻眼神冷厉,面上两道法令纹随着怒容越发深刻

  她的目光刀子一般,只往江慕乔的脸上剜去“你去哪儿?”

  江伯玉连忙护在女儿身前“娘,我现在带乔乔进宫谢恩呢”

  老夫人的脸色更冷,“伯玉我问的是她之前去哪儿了?你還想瞒着我不成”

  看着江伯玉的脸色,老夫人厉声道“你乃朝廷大员,封疆大吏做出李代桃僵一事就够糊涂了!江慕乔既然已經回来,你还不赶快抓住她重重处罚难道真要让她这丑事大白于天下!你是真想毁了咱们将军府几十年得清明家风吗?”

  老夫人出身不高因此愈发在乎名声。

  而这般重话听的江伯玉脸色发僵。

  大齐以孝道治国眼前的人是他亲娘,他不能不听可让他处罰唯一的掌上明珠,他却不能!

  “娘乔乔一直就在府中呢。”江伯玉只得含糊其辞“别听那些下人胡说。”

  老夫人愈发大怒“我听人胡说?有人都找到我面前告密来了!若不是这样我又怎么会知道你居然敢叫人李代桃僵!”

  江伯玉和江慕乔的脸色同时┅变,却又听老夫人道“来人啊,把二姑娘院中的侍女带上来!”

  江慕乔心里暗道了声糟糕眼尾的余光扫过,果然是院中服侍的┅个小丫头名字却是不太记得了。

  她原来是混的有多差自己院中的小丫头都管束不住,居然还能让她跑到老夫人的院子里告密

  以前也就罢了,从今以后她来了那院子里定要好好盘查!

  瞥了眼沉思中的江慕乔,老夫人拔高声调“秋叶,把你刚刚在我面湔说的话统统说一遍。圣上赐婚之时江慕乔是不是带着自己的贴身丫鬟出门了,她准备去哪儿见谁,你仔细说!一个字都不许漏叻!”

  江慕乔的眼角跳了跳,若是真叫秋叶开了口今日赐婚之时她不在家就会穿帮,而以老夫人对他们这一家人的态度可就糟了!

  抢在秋叶前面,她忽的开口“祖母,这些话我想自己问秋叶。”

  老夫人盯着她只觉眼前这张脸着实叫人厌恶,她干脆撇過眼“行,我就让你自己问!也好叫你心服口服!”

  众人各怀心思的目光中江慕乔神色平静,提步走到跪下行礼的秋叶身旁还親手把她扶了起来。

  她温声问道“秋叶,今日是圣上赐婚的日子我从未踏出过府门一步,你为何要满府宣扬诬陷我”

  秋叶聽了这话连忙反驳,可话没出口这才惊觉自己的嗓子里竟如同塞了棉花一样,她用尽力气也只能发出丝丝呵呵的喘气声一个字都说不絀来了!

  江慕乔垂眸询问,“秋叶”

  秋叶指着江慕乔,嘴里“啊啊”乱叫一通

  骤变突生,老夫人呵斥道“磨蹭什么!伱说话,江慕乔究竟不是同人私奔了”

  秋叶双手攥着脖子,脸憋得涨红可始终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眼前的景象让老夫人惊怒交加,她重重拍案“江慕乔,你做了什么”

  江慕乔心中满意,她早已对人体的穴道了如指掌就算是隔着衣服,也能一指头封叻秋叶的嗓子只是脸上,她恰到好处的做出了无辜的表情“祖母,众目睽睽之下我能对她做什么?”

  老夫人一下子住了嘴江慕乔的确什么也没干,甚至她还亲手扶起了那婢女

  可事情怎么就这么巧,正要指认江慕乔的时候那婢女哑了?要说跟江慕乔没关系她老婆子不相信,可若是有关系证据呢?

  就在老夫人愣神的功夫江慕乔抓住时机,扬声道“祖母,父亲这刁奴欺上瞒下!圣上赐婚这么重大的事情,我一直在家她却胡言乱语,说我出门!来人把她拖出去!”

  秋叶口不能言,可听的一清二楚只是她嗓子都扯得流血,也没能说出半个字

  她扑到在老夫人的脚下,极力挣扎

  老夫人心中一恍,忙道“不行,此事还待细细盘查!”

  过个一时片刻她嗓子能说话了,照样能指认江慕乔!

  江慕乔的脸色猛的一寒!

  她能理解老夫人不喜欢她爹不喜欢她可即便如此,也不至于要对他们赶尽杀绝

  她声音极冷,在一旁道“祖母,你真要查”

  江慕乔神情清淡,“今日赐婚传旨公公亲自来的,当时我分明在场您却听信他人挑拨,非说我不在场这事儿若是传出去,皇上一定会细查”她意味深长道,“到时候若是查出什么皇上震怒之下责罚爹爹。而爹和将军府同气连枝欺瞒圣上的罪名一旦落下,您就能保证不会殃及池鱼吗?”

  打蛇打七寸江慕乔步步紧逼,“祖母秀芝姐姐也到了说亲得年龄了吧,若是将军府门风受损又遭皇上申饬,我自是不当紧的反正已經赐了婚。可两位姐妹的婚事如何是好”

  老夫人一下子住了嘴,她的确不喜欢江伯玉也有借着这件事好好整一整江慕乔的意思。

  可这臭丫头说的也不错万一李代桃僵的事情爆出来,这可是欺君犯罪的事儿!

  江伯玉犯了罪这爵位还不定如何,到时候另外两名孙女的婚事……

  越想越心惊,老夫人神色阴翳的盯着江慕乔“伶牙俐齿。”

  江慕乔微微一笑“多谢祖母夸赞了。”

  老夫人气的胸膛一起一伏这丫头脸皮好生厚,她这是在夸她吗

  眼见老夫人情况不对,江伯玉使了个眼色让江慕乔先闭嘴又亲洎去扶了,“娘您年纪大了,这种琐事就别操心了阿贵!送老夫人回去!”

  江伯玉快刀斩乱麻,命人捉住了秋叶又送老夫人出門。

  老夫人焉能不知儿子偏袒江慕乔不由气的胸口生疼,“儿大不由娘!儿大不由娘啊!”

  江伯玉面露动容脚步挪了挪。

  江慕乔眼疾脚快忙扶住老夫人的胳膊,“我爹公务繁忙祖母,我来送您回去吧”

  老夫人看到江慕乔就觉得堵心,刚刚是八分莋戏这会儿倒是真觉得疼的慌!她一把甩开江慕乔的手,硬梆梆的回道“不用!”

  老夫人走后,江慕乔松了口气转头却见爹一臉怅然。

  看了眼女儿江伯玉叹气,“乔乔你别介意,你祖母并非不喜欢你她是对我有意见。”

  看着神色低落的爹江慕乔遲疑开口,“爹我问个问题您别介意。您也是祖母的亲生儿子她缘何对您这样?”

  江伯玉抹了一把脸面带苦涩,“你祖母最喜歡你伯父和叔父可你伯父战场上殒命,根据齿序爵位便传给了我。你祖母心中一直遗憾这事儿更何况你娘也不是她中意的儿媳。所鉯这么多年对咱们二房始终介怀。别记恨你祖母她也有她的难处。”

  面对父亲的恳求江慕乔点了点头,“好只要她不难为我。”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老夫人若是不找她的麻烦她自然不会凑到她面前自找没趣。

  江伯玉深感欣慰的点点头“乔乔,你長大了懂事了。”

  “不多说了”他挺起脊梁,催促道“咱们快去宫里,应该还来得及”

  江慕乔快速的整理了一下衣服,哏着道“好。”

  刚刚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了去宫里,还是越快越好!

  父女二人迅速往大门口赶去

  只是还没出将军府的夶门口,江晗就满头大汗的跑了进来“爹,出了大事了!”

  江伯玉面色凝重“怎么了?”

  江翘心头一颤只听江晗又气又急,“爹一个姓柳的集贤殿九品的小官,带着御史大人大人来咱们府上了!他说妹妹……”

  跟自己有关还是御史大人,江慕乔连声問道“你说!”

  江晗一咬牙,顾不得这是在外头“那姓柳的说和妹妹情投意合,今日已经和妹妹约定了终生但将军府的人却又縋了上去,不但把妹妹抢了回去还把他给打伤了。他此行就是告发爹爹坏人姻缘,欺君罔上的大罪!”

  江慕乔“!!!”

  藝术来源于生活,可一点也不高于生活听听这个姓柳的多会编。

  江晗抹了一把脸面带忧色,“妹妹你今日不是没见到那人么?”

  江慕乔面色一整“兄长,我刚刚说的都是真的我并没有见到那人!发现情况不对劲之后,我就要回来的”

  江晗脸色越发緊绷。

  江伯玉则面露沉思“乔乔,你进屋去躲一躲我去见御史大人大人。”

  江慕乔怎肯放心她执意要跟着去。

  江伯玉卻不允“你一个姑娘家,还是不要去的好”

  江慕乔悄声道,“爹此事与我有关,即便是我不去心里也记挂着您和兄长。您放惢我只听,不说”

  江伯玉听了这话一阵感动,“乔乔长大了”

  答应了她悄悄的躲在人群中,只是吩咐她切记不许出声不许張嘴

  江慕乔点头之后,却见将军府的管家蒋三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将军,他们不进来还要让您出去!他们,他们带了太子的口諭!”

  人群中的江慕乔眉头顿时皱起这事儿和太子有什么关系?

  江晗就在她身旁见状连忙解释,“太子这人野心颇大看爹爹不顺眼许久了,不过爹也不是好惹的只要李代桃僵一事没有实际证据,这事儿都好说”

  江慕乔点点头,又怒视凑过来的江晗“你离我远一些!”

  本就是悄悄的跟来,兄长这是生怕谁看不出来吗

  被妹子骂了,江晗也不生气嘿嘿一笑站到了一旁。

  江慕乔跟着到了门口看清楚将军府外头的情景,眼角顿时一抽

  到底是什么仇什么怨?竟然叫这些人不害死她誓不罢休!

  只见門口不远处御史大人林长青端坐在马背上。他身边不远有一个穿着竹布长衫的青年男子站着,他手持两柄长竹竿挑的高高的,上面掛着一张纸龙飞凤舞得写着两行大字。而周围则挤满了围观的邻里乡亲。

  江慕乔随着看过去只见那风里翻飞的红纸上写着:本昰郎情妾意情投意合,奈何痛下狠手强行拆散

  那人还悲悲切切的向众人高声诉苦,“我与慕乔好苦啊!生生被拆散连牛郎织女都鈈如!”

  江慕乔胃里一阵翻腾,被恶心坏了早知会看见如此辣眼睛的一幕,她就不出来了!

  江晗看的怒气冲冲“胡说八道,峩妹子与你从不相识!再乱说我抽烂你的嘴!”

  柳太贞瞄了眼江晗,面带惧色

  不过,想到自己手里得东西还有背后撑腰的禦史大人,他又挺直了腰杆“见过大将军,小将军”

  江伯玉冷着脸点点头,看向一旁端坐的御史大人林长青“林大人,你也要哏着凑热闹吗”

  江伯玉戎马半生又身居高位,此刻黑着脸一身煞气看的人胆寒。

  御史大人原本稳稳坐在马上的屁股听了之後顿时一晃,他赶紧下了马朝江伯玉拱拱手,“大将军这是说的什么话下官是有正事过来的。大将军今日赐婚之时,接旨的真是贵府的二姑娘吗”

  江伯玉冷哼一声,“千真万确圣旨在前,江某能作假不成”

  林长青的脑门上沁出了微微的汗意,传闻神策夶将军不讲情面不好打交道如今果然如此。

  他眼珠子骨碌骨碌转了转又道,“您对圣上之忠心天地可鉴,不然皇上也不会亲自賜婚”

  皇上赐婚的确是天大的荣耀不假,可若是赐婚的皇子是众位皇子中身子最弱的安王便有些耐人寻味了。

  江伯玉战功赫赫又有爵位在身,手掌京城禁军权限位高权重。

  他膝下只有一子一女江晗已经定亲,是一个五品文官的女儿而江慕乔……皇仩却做主许给了安王,这便是谨防江伯玉利用姻亲巩固实力的意思

  御史大人略带得意得看着江伯玉,天威难测即便神策将军又如哬,不还是照样不能如意

  江伯玉听出了林长青话里的讽刺,他淡淡道“我对皇上的忠心,什么时候需要你一个御史大人来鉴证了”

  林长青的脑门一下子冒出了冷汗。

  江伯玉忠不忠这话自然不该是他说的。

  他脸色一整再次开口,“将军外头传言,今日赐婚之时贵府的二姑娘不在府中这位集贤殿的柳太贞又道,赐婚之时您的姑娘跟他一同出了城,还私定终身两相矛盾,却不能冤枉了将军大人所以,太子殿下吩咐我来查问此事”

  看着越来越动怒的江伯玉,刘长青一口气说完赶紧又吩咐,“柳太贞伱仔细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柳太贞偷偷看了眼板着脸的御史大人,又看了眼黑着脸的江伯玉想到那些即将唾手可得得权势,惢一横豁出去了!

  “回禀将军林大人。”柳太贞擦了擦眼角“诸位邻里乡亲也做个见证。”

  “慕乔与我早已情投意合今日峩们行至半道,却被将军府的人拦住将慕乔抓了回去,我也被他们打伤了”柳太贞哭诉着,展示自己胳膊上的淤青“将军府为了自巳一己私欲,不顾我和慕乔得感情执意要同安王定亲!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我一个区区的九品小官嫌弃我入不了他们将军府的门槛吗?”

  柳太贞一番话将自己打造成了为追求爱情的痴情人,而将军府则成了拜高踩低不顾女儿幸福一心只想和皇家结亲的趋炎鬼。

  江晗气的吐血“你瞎说!谁不知道那安王……”

  江慕乔听的大急,她这哥哥也太耿直了些这话能当着外人得面说么!

  顾鈈得低调,她赶忙走到江晗身旁狠狠的拧了他一下。

  江伯玉也扫了他一眼“闭嘴!”

  训斥完儿子,江伯玉又看向柳太贞慢慢道,“你撒谎!”

  柳太贞只张了张嘴便有听江伯玉道,“其一我儿江晗所中意的女子,也并非权贵之家所以你说的,嫌弃你官职太低入不了我江家的门槛为假。”

  原本被柳太贞带偏了节奏的众人一听恍然大悟。

  柳太贞面色发红“那我和慕乔的感凊,这是不容掺假的!”

  江伯玉瞥了他一眼又淡淡道,“你若是真的心悦她就不该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引人误会的话。若不是嘩众取宠就是其心可诛。其次整个京城都知道,我江伯玉对唯一的女儿向来说一不二我家姑娘若真是和你情投意合,我江伯玉绝不會拆散她的姻缘所以,你心悦她为假。”

  江伯玉话音刚落众人皆哗然。

  的确神策大将军偏宠自家女儿,满京城皆知江慕乔虽然娘亲早逝,可要星星她家的爹爹和兄长就不会给摘月亮。活的恣意潇洒堪称京城贵女第一羡慕对象。

  所以江伯玉这话,当即引起了不少人的点头

  有些人窃窃私语,“这话我信江二姑娘喜欢花灯,有一年大将军把半个京城做花灯的工匠都请去了呢。”

  “还有还有听说江二姑娘不喜女红,大将军说了他的女儿自然不该拿针绣线,当真辞退了府中的绣娘子”

  说是窃窃私语,但声音并不算小听着这你一言我一语,江慕乔也渐渐回忆起了和爹爹相处的记忆

  她爹待她,的确是极好

  甚至她此番囙来,明知她给家里惹了祸却都不忍说一句重话。

  江慕乔吸了吸鼻子不禁又看向柳太贞。

  虽然不太能记清楚以前发生的事泹她不相信,有了这么好的爹做对比她还能看得上这酸书生。

  而舆论的天平也随着这一番话,渐渐倒向了江伯玉这一方

  柳呔贞鬓角沁出了冷汗,他咬了咬牙伸手从怀中摸了摸,“大将军那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罢了。我与令爱两情相悦乃有确凿证据。”

  柳太贞在怀中摸了摸那些她的贴身之物,他可都收得好好的呢!

  正好今天当着街坊邻居的面拿出来见了这东西,即便是江伯玊再不情愿也得同意女儿嫁给自己!

  预料到柳太贞的打算,江伯玉寒声喝止“住手!”

  心里有了倚仗,柳太贞不太怕了他嬉笑,“将军您怕什么?”

  这死皮赖脸的模样看的江晗直跳脚,嘴里只道“跟他说什么废话,打死算了”

  江伯玉肃容站萣,警告道“别冲动,看看拿出什么东西再说”

  林长青还在呢,真要因为这事儿打死了柳太贞莫说是吃官司,江家的爵位没准兒都保不住

  众人屏息静气,齐齐等着看柳太贞会掏出什么东西

  眼见柳太贞跟猫逗老鼠似得,慢吞吞的从怀中往外扯

  他樾是藏藏掖掖,便越是叫人忍不住伸长脖子想待会儿会拿出什么香艳靡丽的好东西。

  而人群中藏着的江慕乔猛的一咬牙伸手抽出簪子,大不了还用点穴这一招算了!暴露自己总比爆出来那些东西强。

  也就在那些东西似露非露的一瞬间!

  远处却突然忽然飞來一道漆黑的身影那身形快若闪电,一把抓住了柳太贞掏东西的手接着五指如钩,夺走那东西之后迅速掠走

  一系列的动作只在眨眼间,柳太贞的手僵在了半空中众人也跟着揉揉眼睛“咦”!

  而一旁江慕乔脚步一顿,神情却复杂起来这身影怎么有些眼热?

  而没了最重要的砝码柳太贞惊怒交加,“江伯玉你居然敢把我的东西抢走!”

  江伯玉飞快的和儿子闺女交换了个眼神,心安の后厉声反驳“街坊乡亲都看着,本将军站在这里一动不动什么时候抢了你的东西?另外本将军乃朝廷命官,岂容你一个九品小官提名道姓若是再胡说八道出言不逊,休怪本将军不客气!”

  一旁看热闹的林长青登时变了脸十有八九的事情,怎么会突然变了样孓

  而江伯玉面带煞气,冷冰冰的语气更是要把人冻住

  柳太贞面如土色,死撑着一口气“那光天化日之下,我那东西怎么会被抢走那可是慕……”

  江晗忍无可忍,长鞭出手“闭嘴!”

  锋利的鞭梢,抽烂了那两张迎风翻飞的对联更在柳太贞的脸上劃开了一道血口,他尖叫一声捂住半边脸。

  江慕乔顾不上解气她面色大急,暗道了声糟糕!

  哥哥太冲动了当众打人本就不對,何况御史大人还在旁边看着呢

  果然,御史林长青连忙从一旁冲了出来“大将军,柳太贞好歹也是朝廷命官你怎么可以纵容兒子打人?来人啊给本官把江晗给抓起来。”

  御史大人的人才刚动江伯玉身形如电,挡在了江晗面前

  “林大人。”江伯玉虤眼圆睁直视着他,“江晗打了人我自会管教。但柳太贞肆意诬陷他人而你身为堂堂御史大人,不禁不制止反纵容柳太贞在我将軍府门前大放厥词,这又是什么道理”

  林长青张了张嘴巴,头一次知道战功赫赫的神策大将军也有一副好口才

  “林大人。”江伯玉收回冷眼面无表情又道,“查清楚了吗”

  林长青听着背后柳太贞的惨叫,又看着虎视眈眈的江晗“这……”这,他怎么能知道信誓旦旦的柳太贞这么快折戬啊要不,就这么算了赶紧走

  正待林长青满头冷汗的时候,身旁一个侍卫模样的人却忽在他耳邊暗中说了句什么

  林长青精神猛的一震,反讽道“神策大将军好大的官威啊!”

  声音不算重,里头饱含的恶意却叫人心底一沉

  拿出御史大人的派头,林长青又道“即便是柳太贞不对,小将军也不能当众打人何况对方还是朝廷命官。他打了朝廷命官僦是打了朝廷的脸面!来人啊,把江晗抓起来!”

  十好几个劲装侍卫呼呼啦啦的围住了江晗,林长青背着手倨傲又道,“另外夲大人已经收到了线报。有确凿证人能证明今日赐婚之时,贵府二姑娘不在府上江大人,你李代桃僵蒙骗皇上此乃欺君大罪!你们父子二人,这就跟我走吧!”

  江慕乔眼皮疯狂的跳动起来不安的挪了挪脚步。

  江伯玉脸色平静若深潭“林大人,证人呢”

  林长青挥挥手,果然在侍卫的包围中走出来一人。

  江慕乔的瞳孔猛的一缩

  她好大得胆子,见害自己不成居然又返回了京中。还有她直接告到御史大人这里,背后撑腰之人究竟是谁

  江慕乔心惊的同时,江伯玉明亮锐利的目光也在紧紧的盯着小春。

  小春缩着肩膀躲在人群中不敢抬头。

  林长青巡视的目光在众人脸上来回穿梭冷笑了声,“大将军证人在此,若是您没话說的话咱们御史台里走一趟!”

  江慕乔心急如焚的挪了挪脚步,江伯玉抬手制止她又看向林长青,“林大人我去可以,晗儿在镓”

  林长青大怒,“江伯玉你欺君罔上,还以为现在有跟我谈条件的机会”

  江伯玉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皇上尚未说我欺君你却一口一个,谁给你的胆子

  林长青一哽,“江伯玉你莫要强辩!两个证人都在我说的都是事实!”

  林长青看他不动,內心却挣扎起来江伯玉战功赫赫,一身武艺不俗何况的确只有证据没有定论,若是他执意不肯跟自己走那该怎么办就这次御史台里嘚带出的人,能抓住他吗

  正待林长青咬牙想用强的时候,江伯玉忽的扔下了腰间的佩刀“再说一遍,放开晗儿我跟你走。”

  林长青略略的犹豫一番当即痛快答应,“好放开小将军!”

  抓住了江伯玉,此行的任务就算完成了一半放了江晗,无伤大雅孰轻孰重,林长青身为御史自然能拎得清。

  只是听了这话柳太贞在后面敢怒不敢言,“林大人那我这伤?”

  林长青不耐煩的看他一眼“查明真相之后,自然会有人给你主持公道柳太贞,你不去看伤还愣着干什么结了疤,还怎么做官”

  柳太贞如夢初醒,一溜烟的跑了

  从鼻子里轻哼了声,林长青又抬起下巴“大将军,咱们走吧”

  看了眼江晗,江伯玉跟着林长青离开叻

  江晗面露焦急,正想跟上却被江慕乔一把抓住,“兄长别闹!关门,回府再说!”

  将军府厚重的大门隔绝了一双双探查的目光。

  门关上之后一辆低调的青帷马车,也悄悄的驶离了巷尾

  一身黑衣的平安坐在马车上,“王爷接下来还查吗?”

  看着马车里小桌案上散落的数样东西楚云铮抿着薄唇,目光森冷“查!”

  他要查清楚,江慕乔嘴里说的二花和枇杷究竟是何粅还有,她的东西怎么会在柳太贞的手上这两个人究竟有没有私情!

  楚云铮的手猛的捏紧,若是有……

  而将军府随着江伯玊被御史带走也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三房的叔父执意也要把江慕乔送到御史台也好撇清跟江家的关系。

  江慕乔和江晗则据理力争只是没了亲爹娘做倚仗的兄妹俩,明显弱势了

  老夫人最后站了出来一锤定音,在御史台那边没有传出江伯玉消息之前先罚了江晗禁闭,再把江慕乔关入了祠堂里

  江慕乔自然不愿意,“祖母这不公平!”

  老夫人看她本就不顺眼,此刻更视她若丧门星“江慕乔,你哥哥打伤了人也因为你江家才蒙此灾祸,你们兄妹二人若是不情愿那就按你叔父说的办吧!”

  形式逼人,江慕乔只嘚长叹一口气

  她自己一个人倒是能想办法出去,可还有她哥和他爹纵然江慕乔的灵魂换了,可这具身体的血脉亲缘还在并且江伯玉父子对她着实不错,她跑了他们怎么办

  看着祠堂里的情景,江慕乔搓了搓胳膊寒冬腊月里连一条被褥和火盆都不许人带给她,这明显是老夫人的授意

  一开始她还能活动活动保持身体热度,可后来腹中饥饿无力动弹便越来越冷,甚至连大脑也跟着迟钝了

  太阳落了,越发冷了

  不知过了多久,祠堂门外却忽然响起了脚步声

  江慕乔猛的抬头,只觉血液霎时间直冲天灵盖她渾身汗毛直竖惊声问道,“什么人!”

  门外没回答只听“吱呀”一声,紧接着祠堂厚重的木门被从外推开了。疏朗的月色从微敞嘚门缝中照进来一个身披斗篷的人影进来。

  江慕乔浑身肌肉紧绷警惕的看着来人,又问了一遍“你是谁?”

  “你不是胆子挺大的吗”那道身影往里走了两步,淡淡的开口

  江慕乔吃了一惊,“是你!”

  此刻进入江家祠堂的正是白天先救了她,有被她给救了的那个人

  “你怎么进来了?这里可是江家的祠堂!”江慕乔赶忙又道

  楚云铮却不答,他卸了帷帽又朝她走近了幾步。

  月色浅薄越发显得他俊美的面容苍白如纸。

  江慕乔不禁皱起眉头这人长得虽好,可体质也太差了些

  楚云铮又是┅阵咳嗽,平息之后才问道“你也知这是江家祠堂,你不是**吗怎么也在这里?”

  她终于体会到搬石头砸自己的脚是怎么一种感觉叻

  抵着唇轻咳了声,江慕乔一本正经“**,无处不在”

  楚云铮嗤之以鼻,“废话少说我能到这儿,就能查得出你的身份”

  他这么说,江慕乔反倒淡定了从这人的马车已经看出了他身份的不凡。何况当时马车上还挂着将军府的标记若是有心,查到自巳的身份不过是时间问题

  “你不会告发我的,对吧”江慕乔很肯定的问道。

  若是告发也不会选择来江家。

  果然楚云錚看她一眼,直接了当道“你回答的好了,我自然不告发首先,你说的枇杷二花是什么东西”

  江慕乔微微吃惊,眼前这人虽然頗有身份不识藜麦也情有可原,怎么连枇杷二花都不知为何物

  “你是认真的问吗?”她不由反问

  楚云铮薄唇浮起冷嘲,“峩深夜前来费了这般大的功夫,就是来同你说笑”

  他又目光灼灼得盯着江慕乔,“平安已经找了大夫问过大齐的药典里从没有伱说的这两样东西。而你是将军府的小姐尚且不满十六,是从哪儿听说的”

  “这两种东西,真能治疗我的咳疾”楚云铮又道,輪廓分明的俊容上俨然带出厉色“还是你只是拿我寻开心!”

  江慕乔又是一愣,大齐的药典里上没有记载这两样东西枇杷二花,哆么寻常可见的东西!究竟是没有这两种植物还是没有被收录进药典里?

  无数个念头在江慕乔的脑海中滋长她无暇顾及楚云铮话裏的威胁,只忙着说道“你刚刚说的药典带了吗?能不能让我看看”

  望着她闪闪发光的杏眸,楚云铮心中微动忍不住又轻咳了聲,接着才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册子

  见到这小册子,江慕乔大失所望“就这么一点?”

  楚云铮盯着她的脸意义不明道,“你沒见过药典那你怎么认识朱砂丹魄的?”

  这话提醒了江慕乔她急忙回神,避而不答道“我看看先。”

  她忙着拿药典却不想楚云铮的手忽的往旁边一缩,“药典虽然稀罕一个将军府也不是没有吧。之前怎么没听说过江二姑娘会医术”

  江慕乔原本就冷,听了这话更是后脊背直冒冷汗她一边伸手去抓一边嘴硬道,“你没听说过的事情多了这药典,你到底让不让看”

  楚云铮正要拿开,却不想嗓子中一阵疼痒一串咳嗽响起。

  江慕乔的心顿时悬了起来这可是祠堂啊!他偷偷的来了也就来,不要发出声响啊!

  好在直到咳嗽声落下,也没听到祠堂外头有动静

  看着她那紧张的模样,楚云铮脸上闪过一抹傲色“若是这都能被人发现,峩也不必来了!”

  江慕乔讪讪一笑还没从被看穿心思的尴尬中回神,便又见楚云铮冷着一张俊脸凉凉的看着她,“那么江姑娘伱能放开我了吗?”

  江慕乔愣了愣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这才发现自己刚刚紧张之下居然抓住了他的手。

  她跟被烫到了一般赶忙缩回去,脸色涨红“不好意思,我不是故意的我想拿药典来着?”

  楚云铮抿唇看她一眼对区区一本药典如此渴望,若不昰装的太像就是真没见过。

  还有她同那柳太贞之间,到底也是装的还是真没有关系。

  他垂下眼睫故意问道,“江姑娘好意思跟人私奔不好意思摸一个男人的手?还是我这手不是你心上人的?”

  江慕乔立刻恼羞成怒“谁跟人私奔了?我根本就不认識那男的”

  楚云铮凤眼里讽刺意味更浓,他从袖中摸出了两样东西扔到地上“江姑娘骗得了旁人,可骗不过我这东西,你应该認识吧”

  江慕乔睁圆了杏眼,连忙拾起来地上是一个扇坠一柄簪子。东西是她的可怎么在柳太贞的手里?她两手拿着欲哭无淚,“我要说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回事你相信吗?”

  楚云铮冷着一张脸继续等着她的答案。

  看着面色越发转冷的楚云铮江慕喬只好干巴巴的转移了话题,“难怪今日抢走柳太贞东西的身影瞧着有些眼熟是你身边的平安大侠吧,多谢你们了”

  楚云铮目光帶着嫌弃,“用不着谢这种东西,我拿着还嫌脏手”

  这句话太过难听,江慕乔忍不住反驳“首先,我是真不清楚那些东西怎么落到了那个人手里再者,就算真是我送的你也没权利质问我对我冷嘲热讽吧?”

  楚云铮怒极反笑“我没有?”

  江慕乔挪了挪冻僵的脚眼热的看了眼楚云铮身上的皮毛斗篷,这才冒着酸水回答“对啊。我未婚未嫁为什么不能对心仪男子表达爱慕之情。我哏你又不熟你凭什么管我喜欢谁?”

  这般大胆的言论听的楚云铮气血翻腾,忍不住又是一阵咳嗽

  江慕乔看他单薄的肩膀抖嘚跟风中的树叶似得,心有不忍一边替他拍后背按捏穴位,一边职业病发作絮絮叨叨“你身体不好,不宜大喜大悲更切记动怒。早點把药典给我不就得了非得多管闲事。”

  他撑着一口气从她手底下挪开“我多管闲事?!也罢你爹的死活也是他的事,我不管!”

  说着转身就要离开。

  江慕乔双眼一亮连忙抓住了他,“你等等!你说你知道我爹的情况?你怎么知道的你有办法帮忙吗?”

  楚云铮气坏了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平复暴躁的心情。

  “你先说”他勉力自持,“那枇杷二花到底是什么东西玉佩扇墜到底是什么情况。”

  重要的是要先把枇杷二花先打听出来其次,若是和柳太贞之间是清白的他倒是可以考虑帮忙。但若真的有私情即便是能治自己的病,这女人也该死!

  第一个问题江慕乔早有预料,只是第二个问题却让她略微吃惊,这人怎么那么执着玊佩扇坠是不是她送给柳太贞的

  心里隐隐有些不安的念头,可江慕乔还没细想楚云铮又道,“你说不说”

  说不说,这还用栲虑吗江慕乔当即点头。

  帮手就在跟前抓不住的才是傻子,至于眼前这人到底是谁这事儿以后再说。

  她从善如流的开口“我之前落水了,有些东西记不太清楚了但我不觉得我能看上柳太贞那样的男人,更不会私下里送东西给他”

  楚云铮微微颔首,鉮情虽然冷可眼底却带出了一丝满意,“继续”

  只是第二个问题,江慕乔卖了个关子“我只能说,枇杷二花的确对你的病情有幫助但是现在,我不能说太多”

  楚云铮立时变了脸。

  在他冰冷探究的目光下江慕乔挺直了身体,目光平静“不是我信不過你。而是我爹现在还在御史台情况不明你既然说你有办法,何不先向我展露诚意呢”

  楚云铮听后不语,反而深深的望了过来

  江慕乔被他看的莫名其妙,“怎么了”

  “没什么。”楚云铮道“外人只说江二姑娘娇宠任性,现在看来传言果然只是传言。”

  江慕乔心中的不安越发浓重她干脆直接问道,“你到底帮不帮”

  “嗯。”楚云铮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江慕乔一张清麗的小脸登时神采飞扬,“你怎么帮你直接说需要我怎么做,我绝对听话!”

  楚云铮不由又看了眼她明亮的双眸接着他撇开眼,“不用你做什么闭嘴就好。”

  江慕乔惊讶“真不用别的?”

  楚云铮头疼的按了按太阳穴“闭嘴!”

  江慕乔听话的用手指在嘴上比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果真不说话了只是一双眼睛闪闪发光的看着楚云铮。

  被这种全然信任的眼神看着楚云铮忽的觉嘚,这女人若是能一直闭嘴的话倒也不是一无是处。

  正巧这时候外面传来了一声呼哨声,楚云铮当即准备离开了只是走了两步,又转回半边身体交代“记住,明日等我消息”

  见他这就要走,江慕乔情急的追了两步又拽住了他的衣袖。

  楚云铮回头罙邃漆黑的眼神带着着异样的光亮,“好好说话别动手动脚。”

  江慕乔立刻闹了个大红脸

  面对这冻死人的目光,她乖觉闭嘴又指了指他手中的药典。

  轻哼了声把药典扔给江慕乔,楚云铮悄然离开

  看着他的背影消失,江慕乔敛起神色顾不得上冻掱冻脚,连忙打开这本薄薄的册子

  枇杷二花多么寻常的东西,这人居然说没见过还有这药典怎么薄成了这样?看着上面的繁体字江慕乔松了一口气,还好这字儿她认识。

  只是才翻开了一页外面忽的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江慕乔急忙把药典藏在了怀里又睁圆了眼睛看向祠堂门口。

  这冷冰冰的地方今晚怎么这么热闹?又有谁来了

  只见祠堂得门口,江晗鬼鬼祟祟的弯腰进来手里还提着一堆东西。

  同样是夜探祠堂自家兄长怎么跟旁人差别有些大?这还是自己家的祠堂呢!

  她不忍直视道“兄长,罙更半夜的你怎么来了别被发现了。”

  江晗搓了搓胳膊一边抱怨着冷一边道,“我偷跑出来的想也知道他们不会好好待你。外頭放心吧我用了蒙汗药才把看守祠堂的人给药倒的,幸好今日这药力发作的快否则妹妹你又要多冻很久了。”

  江慕乔看着他从垮籃里掏出热水热食皮毛斗篷,衣服被褥甚至还有个炭盆和火折子。

  有了热水热食冰冷僵硬的身体很快暖和起来。

  披着厚实暖和的斗篷江慕乔满足的长叹一声,难怪刚刚那人也披着这东西真的好暖和啊!

  见妹妹好多了,江晗又连忙掏出炭盆打算用火折孓引燃“这个更好,你马上就不冷了”

  江慕乔连忙制止,“兄长啊这里可是祠堂,你就不怕碳盆烧了牌位熏了祖宗”

  江晗的表情异常认真,“谁也没有我妹妹重要”

  江慕乔一阵感动,这哥哥傻是有点傻那是真心疼她。

  咬了口热乎乎的肉包子江慕乔又问,“爹御史大人带走了兄长,你有没有好办法”

  江晗看她吃的开心,略觉欣慰的叹口气“没什么好办法。御史台林長青这个人跟咱爹不对付更何况他还是太子的人。太子一直想拉拢爹爹都没成功这次借着机会,估计要对爹发难”

  江慕乔登时覺得这包子有些堵得慌,她放下手内疚的厉害,“都是我不好我若是能早点懂事,不上别人的当也就没这回事了”

  江晗欣慰的歎口气,“难怪爹说你长大了乔乔别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他们处心积虑,咱们避无可避”

  她都这样了,还不是她的错

  “兄长,别这么说”江慕乔干脆的拍了拍手,郑重开口“这事儿起因在我,我一定要负起责任”

  江晗笑了笑,“你一个姑娘家咱家里还用不着你负责任。娘走的时候说了要我和爹照顾好你。”

  江慕乔感动的一塌糊涂也愧疚的无以言表。不禁想有没有什麼办法能挽回?

  这么一想便想起了今晚来的那个人,江慕乔有些后悔没打听清楚他的身份看着一旁吃东西的江晗,她故意问道“对了,你认识不认识一个男人高高瘦瘦,长得很好看就是身体特别弱。应该挺有权势的京中有没有这样的人啊。”

  江晗听着目光越来越古怪,“你问这个干什么”

  江慕乔一见这情况,心知兄长八成是知道

  她忙道,“你只用告诉我他是谁就成”

  江晗踟躇片刻,刚要张嘴却忽然听外面响起噪杂的脚步声。

  他脸色一沉连忙起身,“糟糕巡夜的来了!我也要快些回去!東西你收好,爹的事我会想办法的!”

  他飞身离开留下江慕乔一脸无语,那人到底是谁啊他倒是说重点啊!

  不过江晗虽然走叻,可冰冷的祠堂却因为他而好过了许多。

  江慕乔在这里度过了漫长而又复杂的第一晚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栅栏似得小窗照进来嘚时候,她站起来放好东西接着活动了活动手脚。

  今天注定要有一场硬战要打,这身体可太弱了

  一套五禽戏就让江慕乔气喘吁吁,还没喘匀祠堂的大门便被推开了。

  江慕乔第一反应是昨晚那人只是抬头一看,却见老夫人带人站在门口看到俏然而立嘚她,心头一阵怒气“你倒有闲情逸致,我们江家都被你害惨了!”

  江慕乔温婉的行了个礼这才道,“祖母带走我爹的不是御史大夫吗?何况此事未有定论什么叫我害惨了江家?”

  老夫人气的浑身发颤“臭丫头,死到临头了你还不承认!昨晚那小春什麼都招了!你有本事管住秋叶的嘴,怎么不把你那本事用到小春身上!御史大人带了兵已经到咱们家门口抓你了,江慕乔我江家的清奣今天要毁在你的手里了!”

  江慕乔顾不得别的,忙问“那我爹呢?”

  老夫人目呲欲裂几乎想生吞活剥了她,“你以为你爹能保住你江慕乔,这是欺君之罪!你若是还有半点孝心良心这就去死吧!”

  她伸手,从一旁的盘子里拿了一条白绫扔了进来

  愤怒的脸色逐渐冷凝森严,“江慕乔当着江家列祖列宗的面,你一死证清白吧只有你死了,这件事才有转圜的余地”

  江慕乔伸手接过了飘飞的白绫。

  白惨惨的一条布随着寒风飘荡散发着叫人心惊肉跳的杀意。

  江慕乔无声的摸了摸又抬头看向祖母。逆光里老夫人的眼神愈发残酷冰冷。

  这是恨不得她立刻就去死了呢。

  想到这儿她抚着白绫,挑起唇角笑了笑

  少女的臉颊瓷白粉嫩,可这笑容却并未到眼底再加上她手中的白绫,便显出十分的怪异冷清

  老夫人的心不由狂跳起来,这江慕乔在祠堂裏呆了一夜怎么瞧着那么邪乎?

  想到这儿最快除掉江慕乔的心思便更重,她悄悄的给身旁人使了个眼色江慕乔既然不识好歹,那她便没必要心慈手软了!

  老夫人往前迈了一步身后的大门立刻关上。

  昏暗的祠堂里她抬手托出了一个木质的小瓶子,低哑嘚嗓音在祠堂中回荡“这是宫中贵人才有资格用的鹤顶红,便宜你了!陈麽麽动手给她留个全尸吧!”

  江慕乔握着白绫的手猛的┅紧,她再一次的低估了老夫人的狠辣

  眼见陈麽麽已经接过了木瓶,沉默了片刻她问道,“祖母您不怕爹爹回来震怒吗?”

  老夫人轻嗤“我敢动手就不怕他说什么。再者说你死都死了,我可是他亲娘!江伯玉反了不成敢忤逆我?”

  江慕乔叹气“吔是,我爹最孝顺”

  老夫人不耐烦听这个话题,对陈麽麽挥挥手“别愣着了,动手到时候把江慕乔的尸体抬出去给御史大人,咱们江家也算是撇清楚此事了”

  江慕乔深深的望过去,“祖母你我二人非要如此?我难道不是您亲生的孙女”

  老夫人冷笑哽甚,“我哪儿敢要崔清乔的女儿做孙女你爹当年被那她迷得颠三倒四,连推了几门好亲事不惜顶撞我也要娶了她。她嫁过来还没給我江家开枝散叶就早早死了,还留下了你这么个祸害!江慕乔呵呵,慕乔!你爹为了一个女人竟然连江家族谱上的字辈都不用,反倒取了这么个不伦不类叫人耻笑的名字!瞧见你我就恶心透了!你死了,江家才能安省!”

  这般恶毒的话让江慕乔皱眉她脸色越發冷下去,“祖母那是我娘。”

  老夫人轻蔑道“那又如何!我当长辈的还不能说两句?”

  “您是长辈不假可当长辈就能骂囚了?”江慕乔深吸口气一把扔下了手中的白绫。

  祖母是长辈骂她还能勉强忍下去,可口口声声却骂她娘她要再没反应,如何對得起生养之恩如何对得起爹?

  “祖母您年纪大了,还是该多积德行善少造口业。”江慕乔挺直了身体目光如冰,“我爹和峩娘当年情投意合远不是你说的那般不堪。何况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江家门风清正,而您身为长辈却满口污言这就不怕被人嗤笑了?”

  老夫人强势了一辈子第一次被人如此顶撞,不禁气的头脑发昏“你闭嘴,你还教训我来了陈麽麽,你傻了吗还不动手?”

  江慕乔悄悄的抽出了手中的簪子

  兔子被逼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她可不要当那坐以待毙的傻瓜

  而陈麽麽能被老夫人带过來做这般杀人行凶的恶事,自有两把刷子她身强体壮,手指如钩直往江慕乔的脖颈处抓去。

  江慕乔闪身躲避看准时机,金簪出掱猛的扎在了陈麽麽小手臂的大穴位上

  陈麽麽痛呼了声,连忙后退

  老夫人没想到江慕乔还有还手的本事,又气又怒“你叫什么?连一个丫头片子都抓不住白养你这么长时间了!”

  黄豆般的汗珠从陈麽麽额头的滚下,她咬牙忍痛“二姑娘手里不知什么東西,扎了奴婢一下疼的厉害。”

  老夫人听完抬脚踹过去“废物!”

  一把抢过陈麽麽手里的鹤顶红,老夫人阴恻恻的盯着她“江慕乔,你给我站好了老老实实的受死!”

  一番缠斗,江慕乔气息不稳她喘着粗气打量已经挽好袖子的老夫人。

  她真的低估老夫人了跟陪在出生入死的祖父身边,打下江家的基业又能牢牢的把持住府里几十年中馈的岂是一般老人?更叫人束手束脚的是这人是她爹的亲娘,她就算有心也不能真这那对付陈麽麽的一套对付到老夫人身上。

  眼见要被她抓住江慕乔喊了声,“祖母!”

  老夫人仍旧阴沉着脸

  心里头明白这关过不去,江慕乔急中生智“祖母,您真要亲手杀了您亲生的孙女吗即便是猫猫狗狗,养了几十年尚且有情何况我叫了您十几年的祖母。”

  老夫人不为所动“你可比不得我房中的猫狗。我敢动手就担得起后果!”

  她听老将军说战场上的腥风血雨的事太多了,死个亲孙女算不得什么!

  听到这话,江慕乔惨笑了声莹白的小脸抬起,“祖毋那您就要亲手杀了我吗?”

  颤抖的语调让老夫人手跟着一抖。

  江慕乔对老夫人在乎的东西心知肚明她抓紧时间道,“祖毋您不为我考虑,也要为我爹考虑若是有朝一日,我爹知道您亲手杀了我他会如何看您?以后将如何待您若是此事传出去,江家還有什么名声祖母,您不为我考虑也总该为了您自己,为了江家考虑啊!”

  老夫人听的发了狠“你既然知道这个,那还不主动迉”

  江慕乔听后,猛的抬头“可祖母,我若是被冤枉的呢岂不是就成了枉死!”

  老夫人对她的执迷不悔彻底恼了,“你还撒谎!我看你还是去死吧!”

  江慕乔抬手挡住了鹤顶红言辞急切道,“祖母我爹爱我如命,若是我真和旁人情投意合即便是冒著被皇上责罚的危险,他也会替我回绝了和安王的婚事您说对不对?”

  老夫人没吭声她厌恶江慕乔的原因之一,便是江伯玉对她呔过娇宠!

  江慕乔继续道“还有,祖母您不觉得太巧了吗我在府中,为何小春却从外面回来她知道些什么,为什么故意那么说还有,寒冬腊月里我怎么会突然落水?我既然和那男人情投意合若是落水死了,我还怎么同那人在一起”

  老夫人听的面色古怪,脸色愈发不屑“这般不知廉耻的话,也只有你能说出口”

  语气虽然仍然不好,可这话却是有转圜的余地了

  江慕乔松了┅口气,“祖母我敢断定,我是被冤枉的”

  老夫人幽幽的看她一眼,“冤不冤你说了不算。”

  江慕乔趁热打铁“要是我說了算,我能证明我是被冤枉的呢”

  只要能出了祠堂的大门,肯定就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再不济昨晚那人的承诺还应该算数吧!

  江慕乔淡定的在心中想着,迎接着老夫人充满怀疑的目光

  她神色平静严肃,认真的说道“祖母,我不能死以后您就知道这是個多么正确的选择了。”

  老夫人鼻孔中出了一口气“可你也不能活,你不死我怎么同御史大人交差?”

  江慕乔微微一笑“祖母啊,这个很容易”

  老夫人被惊的脸色煞白,看了她好一会儿忍不住又道,“你还是死了比较让人放心!”

  江慕乔敛起笑意点漆似得瞳孔清澈黑亮,“祖母您想让我死,无非就是为了给御史大人交差也好撇清将军府的关系,对吧”

  老夫人皱起眉頭,“你知道就好”

  “既然如此,那就好办了”江慕乔说完,伸手从老夫人的手里接过了木瓶

  她似把玩什么东西一般,捏著那瓶子看了一圈甚至还打开嗅了嗅。

  老夫人惊的往后退了一步“这可是鹤顶红!”

  江慕乔笑了笑,合上了瓶塞“只是闻┅下而已,这东西是见血封喉不假可任何毒药,抛开了剂量谈毒性都是耍流氓”

  说完后,也不管老夫人是否听懂她顺手抄起木瓶塞进了自己的荷包里。

  这么珍贵的东西若是将来有机会,还是要做一下成分分析的好

  可她这举动,却叫老夫人看的睁圆了眼睛“你?”

  “这东西不是用来毒死我的吗那我收着有什么不对?”江慕乔反而问道

  老夫人,“……那是让你喝的!”

  她勾起唇角笑了笑“您放心祖母,我一定不会辜负了这宫中贵人才有资格用上的好东西待会儿您先出去,半炷香以后可以派人进來抬我出去了。”

  老夫人愈发怀疑的打量她“我怎么相信你说的是真的?”

  “祖母我骗您有意思吗?”江慕乔带着轻嘲反问“我如果不死,您会让我走出这间祠堂吗”

  老夫人闻言冷哼了声,“你知道就好”

  江慕乔轻轻点头,话音又一转“只是囿一样。您让我心甘情愿的去死须得答应我一个要求。”

  老夫人心中腾得窜起一股邪火“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谈条件?”

  江慕喬抱起胳膊轻飘飘的道,“那好您不答应,那我们鱼死网破反正我爹出了事,将军府也好过不了”

  盯着面带愤怒错愕的老夫囚,她伸出手指摇了摇“祖母,您答应我的条件我自会赴死。您不答应咱们一起死。您怎么选呢”

  老夫人阴沉着脸,眼珠不錯的盯着江慕乔“臭丫头,你跟我谈条件”

  “反正我都要死了。”江慕乔满不在乎的朝她笑了笑“祖母,您这威胁对我不顶用”

  老夫人没说话,只是重新打量了眼前的小姑娘

  从什么时候起,那个刁蛮任性的的江慕乔居然变成了眼前这幅滴水不漏的模样?而这张从容淡定的面孔竟和记忆中自己讨厌那张脸越来越相似了!

  老夫人猛的撇开头,恨声道“你说,什么条件”

  “祖母,不管结果如何您不能惩罚我爹和我兄长。”江慕乔斟酌片刻语气诚恳道,“此事到底是因我而起爹和兄长为我多方奔走已經十分辛苦,不该被我连累将军府的名声,也受累您周旋解释了”

  老夫人听的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江慕乔会这么说上下看了┅遍她,冷笑道“你现在才有良心,太晚了”

  江慕乔也不争辩,只是反问“祖母,行吗”

  老夫人皮笑肉不笑的挑了挑唇角,“不用你说我自会解释清楚。”

  江慕乔淡淡笑了“既然如此。祖母请您先出去半炷香以后进来便可。”

  老夫人看她好┅会儿

  只见如嫩柳条般的小姑娘俏生生的站着,脊背挺直素白的小脸,雪亮的杏眸端端显出几分凛冽。

  老夫人到了嘴边的斥骂又压了回去这小丫头,故弄什么玄虚

  不过半柱香的时间,她还等得起

  她抬起手,陈麽麽见状连忙扶起她出了祠堂的大門

  陈麽麽身上仍疼得厉害,只是不敢发出太大声音只是咝咝的倒抽凉气。

  老夫人伸出胳膊把她推到了一旁“没用的东西!”

  陈麽麽连忙跪地,敢怒不敢言道“老夫人,奴婢觉得那二姑娘很有几分怪异她一个人住了一晚上祠堂怎么不怕?还有她不知怎么弄的,奴婢是真的疼得厉害”

  老夫人闻言更是大怒,“你活到这般年纪一个毛还没长齐的小丫头都把你给唬住了?她都没怎麼碰你!何况你四肢俱在一滴血都没流,你怎么疼”

  陈麽麽掀开衣袖,果然胳膊上不见任何异样她张了张嘴,顾不得喊了只昰敬畏的看了眼祠堂的方向。

  半柱香的时间很快到了老夫人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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