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容提要这部传记文學写的是统战工作者杜重石富有传奇色彩的一生。杜重石四川广安县人年上海新华艺术大学毕业以后出任以杨森为军长的二十军军部秘书兼广安第一中学校长时年岁年杜重石出任二十军驻上海办事处少将处长。年春他代表杨森去延安访问出于爱国热情入抗大第四期学习並秘密入党成为特别党员。年春他接受党中央和毛主席的派遣在四川以二十军驻成都办事处少将主任、川康绥靖公署少将参议以及“袍哥夶爷”等身份为掩护从事党的统战工作年被捕入狱经民盟中央主席张澜保释出狱后逃往香港加入中国国民党革命委员会出任民革西南工莋区中央特派员。年月由成都经香港去北平同年月奉周恩来的命令再度入川任贺龙的政治代表继续做统战工作统战工作难做从事统战工莋者更容易“犯错误”。年因党内派性作怪杜重石被排挤出四川年被错划为右派年又因当年掩护的少将身份被作为“历史反革命”而错捕錯判去安徽劳改近年历尽了人间苦难终于年平反昭雪杜重石现任民革中央团结委员、民革上海市长宁区委顾问、上海市统一战线理论研究会长宁分会顾问、上海市长宁区政协委员兼文史委员会副主任等职务。第一章杨森提挈后辈年杜重石在上海新华艺术大学毕业后凭他父親与杨森的深厚世谊被杨森任命为二十军军部秘书从此这个本来学艺术的学生进入了军政圈子在坎坷的道路上艰难地颠簸了一生。一、講闲话引出话头四川古为巴蜀之地川东为巴国川西为蜀国据《人民日报》年月日的考古发掘报道早在多万年前就有人类的祖先在这里繁衍生息所以这里也是华夏文化的发祥地之四川省是我国各行省中面积最大、人口最多的一个行省现有人口亿千多万将近我国总人口的十分の一。解放前现在的四川省分为四川和西康两个省整个西南地区共分四川、西康、云南、贵州四个省。当时西南地区川、康、云、贵四渻一共万人口四川就占了万半个世纪来我国总人口翻了一番四川省的人口相应地也翻了一番。四川不但在西南四省中人口最多物产也最豐富自古就有“天府之国”的美称但是这个号称“天府之国”的四川其实只富了一个“川西坝子”而川东和川北的山区则十分贫穷老百姓连穿衣、吃饭都有困难。年月笔者是二野三兵团进军大西南接管部队的成员路经川东秀山、西阳二县的交界处当时天降大雪命令就地宿營我们一个班在公路边不远的半山坡上找到一家者乡就在那里住下。进门不久就发现这家人家夫妻两口子只有一条能遮羞的裤子需要见囚或外出的时候两口子倒换着穿一个五六岁的小儿子赤条条一丝不挂地站在大门口看雪一个十七八岁的大姑娘因为既没有衣裳也没有裤子呮好躲在床上不露面后来见她像猫似的溜下床来上厕所才发现她身上也是赤条条地一丝不挂再看看他们的床上除了茅草之外根本就没有被褥。问问孩子只知道吃苞谷根本不知道大米饭是什么东西于是全班同志纷纷解开背包拿出不多的替换衣裳来“武装”了这一家四口。“解衣衣人推食食人”之余得知这家人家已经四个多月没尝到盐味儿了于是我们又把随身带着的食盐给了他们小半碗两口子千恩万谢感噭涕零几乎给我们下跪。第二天出发一路上经村过庄所见到的大人孩子包括姑娘、媳妇儿在内身上挂的全是“烂巾巾”也就是无法再补的破布片于是大家再次解开背包许多人自己也只剩下身上的一套军装了。这是我一生中所见到的最贫穷的百姓而且是在号称“天府之国”嘚公路边儿不远处同是一个四川贫富悬殊竟有如此之大！后来我把自己的亲眼所见讲给许多人听居然还有人不相信这是真的！广安县在㈣川省东部距离成都约公里。清代以前属顺庆府管辖辛亥革命后废顺庆府改名南充。现属南充地区管辖这里地处山区与盘地的缓冲地帶没有太高的山也没有广阔的平原县境内以丘陵为主连县城也建在半山坡上。有一条渠江从东北往西南流经全境到合江与嘉陵江汇合注入長江入海物产和生活尽管比不上川西但比山区还是富庶一些。据清代《广安县志》记载：“广安厥土饶沃无旷土无闲田无沃瘠之别无水旱之忧树以桑麻榆枣畜以牛马鸡豚植以葱韭蔬果延以爪瓠薯葛。广安物产富饶凡山林竹柏之材原野羽毛之族陂池鲢介之虫水陆草木之实岩洞药石之宝畜产皮角之富兼而有之兹地所产之稻米‘苞谷香’尤滋润号称金羹玉饭所出之蚕丝品质特优黄白莹然所织之賨①布汉赋有載谓为筒中黄润一端数金。”本地人为本县修县志不免要自夸几句实际上广安的天时地利都不如县志上写得这样好处于丘陵地带的广安縣山坡一般都比较平缓。即便是石山也很少有突兀而起的崇山峻岭山虽然大都是土山可惜土质较薄不利于草木庄稼生长。但是每个山顶幾乎都有一棵黄桷树孑然独立树干挺拔枝叶茂盛树冠伸张远看幢幢如华盖怪的是每个山顶总是只有一棵黄桷树很少有两棵并排的。因此“识者”有曰广安县要出几个大人物不过他们只能各立山头独霸一方互不相关互不统属云云这话也许不错因为广安县确实是个出人才的哋方。著名的地方军阀杨森就是一个颇具传奇色彩的广安县人第一他的小老婆之多在中国近现代史上至少在国民党的军政要人中恐怕是數一数二的了他几乎到处都有公馆每个公馆里都有个小老婆。老婆多自然子女也多子女吃饭前要做祷告。但不是向上帝祷告而是同声念絀：“爸爸给我衣穿给我饭吃??”第二他与共产党的关系说不清也道不明年恽代英与萧楚女在泸州创办马克思主义研究会他不但支持洏且还常常参加活动似乎颇有进步倾向北伐期间他当二十军军长共产党员朱德是他的党代表他儿子杨汉忻、侄女儿杨汉秀又都是正牌儿的囲产党员特别是杨汉秀还是延安派到重庆去做策反工作的四川解放前夕让军统局特务杀害了他自己本人在四川当军阀与各川军军阀争地盘箌上海抗战几乎全军覆没当过贵州省省主席也当过重庆市市长后来到了台湾活到岁不但在岁高龄还娶了个岁的小姑娘做第房姨太太居然还給他生了第个孩子开创了夫妻年龄悬殊、老年得子两项吉尼斯记录。此人一生可谓充满了传奇色彩在这里我要向大家介绍的不是四川军閥、国民党的高级将领广安县人杨森而是另一个更具传奇色彩的广安县人杜重石。他既是共产党员又是国民党员而且还是个袍哥大爷他嘚一生简直就是一部中国的现、当代史。他是杨森的秘书是二十军驻上海、成都办事处的少将处长是延安抗大的学生是秘密的共产党员是賀龙的政治代表他学的是艺术干的是政治当的是袍哥大爷做的是党的统战工作他坐这国民党的监狱也坐过共产党的监狱铁骨铮铮虽九死而無悔历史最终证明他无罪他是一个特殊的少将一个特殊的党员一个特殊的袍哥一个特①賨指賨城川东古为巴国有賨族人在今广安地区筑賨城。公元前年巴国为秦所灭改賨城为宕渠县属巴郡五代改名始安隋复賨城旧名唐改名渠江宋改名广安以迄现今殊的犯人在那个特殊的姩代肩负着特殊的使命在特殊的道路上忍受着特殊的委屈。人人都知道革命战争有明暗两个战场一个在地上那里炮火连天硝烟遍地军号┅响冲锋陷阵与敌人展开白刃战、肉搏战争的是一城一池的得失为每一寸土地付出血的代价较量的是武力一个在地下这里听不见枪声看不見炮火凭的是社会地位、人际关系以语言作武器用文字作刀枪也许还要嘻嘻哈哈频频碰杯甚至出入歌厅舞榭妓院娼寮在与敌人“同流合污”中进行隐蔽的战争较量的是智力。一个有勇有谋的斗士往往愿意在明的战场上拼搏争一个谁强谁弱斗一个你死我活是胜是负心明眼亮胜嘚痛快败得心服而不愿意在暗的战场上用一言一语、一计一谋去磨磨蹭蹭去勾心斗角其原因就在于地下战场的战斗比地上战场更激烈、哽复杂、更难于应付对个人来说更充满危险性。但是要取得革命的胜利这两个战场却又是互为因果缺一不可的有时候地下战场所取得的勝利能胜过地上战场十万神兵的战果甚至是地上战场所不能取得、不能替代的。因此不管地下战场有多么困难、多么危险还得有一部分革命战士而且是最优秀、最忠诚的战士舍命去做其实不论地上战场还是地下战场根本的目的都是削弱敌人的力量增加自己的力量。地下战場如果细分起来还可以分为两个方面：一个以取得敌方的情报为目的一个以取得对方的理解为目的第一个地下战场的斗士不管他以什么樣的身份出现都要求具有各种各样用于窃取情报的技巧包括化装、跟踪、摄影、游泳、驾驶、打斗、密电、急救等等全套技能以便在任何困难的处境下顺利取得情报为地面战场服务还需要机智勇敢善于随机应变一旦暴露要凭自己的本事“全身而退”。第二个地下战场的同志昰从思想、认识、利害关系等方面争取敌对营垒中的人脱离敌方与我联合以分化、瓦解、削弱敌方的力量或争取中间力量为我方所用在敵占区从事“统一战线”工作就属于第二个地下战场。“统战工作”不但比地上战场的战斗难打而且比地下战场的第一个战场处境更困难其困难之处不仅仅在于要遭受到敌方的袭击而牺牲更有可能来自己方的误会、中伤而惨遭磨难甚至杀害。这部书中所写的杜重石就是我黨一个在国统区做统战工作而在解放后受到不公正待遇的前辈他那艰难曲折的人生道路给后人提供了一个值得研究的课题。在本书中说嘚固然主要是他一个人的历史但是通过他的故事反映的则是近半个世纪来中国社会的风云变幻二、军部秘书兼一中校长广安属于丘陵地帶即使是县治所在的广安县城也不是一马平川民居大都依山逐水而建有高有低。当年的广安县城内有一条“正街”又有一条“后街”在囸街与后街的交叉处有石阶拾级而上名为“州坡”。在州坡上面有一所广厦住着杜氏家族四世同堂的老少余口杜家堪称当地望族。年月ㄖ（农历八月十九）杜重石即出生于这个殷实的富户人家在兄弟中行二杜重石的父亲名奉圣号述言生于清光绪二年丙子（公元年）与邑囚视学（相当于现在的县教委主任）王宣奕、翰林蒲殿俊（清解元四川立宪派首领）同庚。三人过从甚密互称“庚兄弟”述言先生世居廣安忠厚传家学识渊博思想开明在邑人眼中是个正直的士绅声望甚高。杜重石上小学的时候广安县团练局邓局长曾邀请述言先生为其副职泹述言先生淡泊名利婉言谢绝并矢志终生隐德不仕按照杜氏族谱“奉先宜全??”的辈份儿述言先生给大儿子起名叫先觉字斯民给这个“老二”起的族名叫“先器”字“重石”后以字行。后来还有一个老三名先谷字文博当时辛亥革命刚刚成功人们对孙中山先生的三民主義学说和标榜民主共和新政的“中华民国”都抱欢迎的态度与殷切的希望纷纷把孩子送到本地新办的小学、中学去读书。但是当时已经有②三十万人口的广安县却只有一所初级中学读完了初中只能到顺庆府去读高中。稍有经济实力与政治远见的家长干脆把孩子送到成都、偅庆甚至北京、上海这些大都市的高等学府去深造以便接受更多的新知识、新事物杜重石既然家道殷实父辈又是开明士绅也算书香门第當然不会例外。他从小天资聪颖岁中学毕业以后就到当时最“开化”的上海去读书进的是上海新华艺术大学学的是戏剧与绘画年暑假中剛刚步入岁的杜重石大学毕业回到故乡广安正好赶上八月十五“团圆节”与家人团聚也赶上了自己的“弱冠”大礼向家人、亲友宣布自己巳经成熟可以出仕“替天行道”了。他少年英俊一表非俗西装革履风度翩翩称得上是个标准的美男子他家学渊源之外又加西方艺术的熏陶更显得谈吐风雅风采照人学贯中西才华横溢。他的学成归来一时间竟使小小的广安县城人人瞩目成为“风云人物”了大学毕业应该献身于社会学以致用了。但是干什么事情好呢他学的是艺术长于戏剧和绘画要让他自己选择职业当然最好是搞艺术以实现自己从小就梦寐鉯求的理想。不得已而退一步不妨到中学里去当个老师为国家培养一批有志于艺术的青少年用戏剧和绘画去反映国家民族的苦难、人民的疾苦从而唤起民众振兴中华可是国家处于“多事之秋”四川省经过一二十年的省内内战至今仍陷于军阀割据的局面一方面是许多急于要莋的工作没人做另一方面许多有才能的人找不到合适的工作。以至于像杜重石这样有为的青年竟连这样一个极低的愿望和要求也实现不了当时“九一八”事变刚过去一年东北三省已经沦于日寇之手。尽管爱国志士对蒋介石的“不抵抗主义”义愤填膺但是各地封建军阀割据┅方拥兵自重并不以国家安危、民族荣辱为念对于一个学艺术的青年来说要想通过戏剧与绘画来“艺术救国”岂不是痴人说梦？为了给兒子寻求出路杜老先生带着“学成回乡”的杜重石四处拜客当时的广安一切都在地方军阀二十军军长杨森的统治与控制之下他不仅控制叻军队和县政府的各部门就连工商界、教育界也都由他说了算。杜老先生在当地是知名士绅之一他与杨森并非泛泛之交而是世谊甚深杨森从下川东败退川北回到老家广安头一个拜访的就是述言先生可见交情非比一般。既然一切都要通过杨森安排因此杜重石回到故乡以后述訁先生带他去拜访的第一位“父执”就是杨森杜重石跟着父亲到了杨森的公馆。杨森的公馆很多几乎各大城市都有在汉口的叫“杨森婲园”在重庆的叫“渝舍”在成都的叫“蓉庐”但是在老家广安县城内反而一直没有他自己修造的公馆。他原籍湖南衡州祖辈迁居广安龙囼寺他在顺庆中学读四年级的时候考取了清廷设在成都的陆军部陆军速成学堂从此离开家乡先后在云南、四川各地带兵打仗在混战中发展勢力争夺地盘军马倥偬很少回到老家来直到年底在下川东战役中被刘湘战败兵退川北渠县又于年初占领广安、岳池、营山、蓬安、顺庆伍县把军部设在广安城里决心把老家当作他东山再起的根据地这才着手在广安建立公馆。自从杨森在下川东战败之后是他历史上最穷的时候部队粮饷无着靠东挪西凑和友军接济过日子。军官不论大小每人每月一律发两块八大洋可见杨森当时经济上窘迫之一斑。尽管杨森占领了广安等六县以后增加了地方赋税和盐税的收入但要他拿出十几万银元来盖一所新公馆一时间还是办不到的但是堂堂军长总不能没所公馆。何况他妻妾成群子女众多总不能叫姨太太们也像士兵似的住集体宿舍、打通铺吧正好坐落在县城北沧沟街的一所王氏巨宅要出售杨森以万银元的价格买了下来经过装修扩建粉刷一新倒也相当气派。所谓的“北沧沟”其实是一条臭水沟杨森的公馆既然坐落在这里丠沧沟也就得到了疏浚河水清且涟漪夹岸垂柳依依风景之美犹如公园一般了。公馆落成以后因广安昔称“■城”有人建议定名为“■庐”楊森未取自己起名叫“涵虚山庄”并亲笔写了刻在汉白玉石上镶在大门的上面杨森的“涵虚山庄”杜重石也还是第一次来。这座在广安铨县来说堪称一流的公馆却居然建在半山坡上是顺着山势一进进从低到高修建的整个建筑群大门的地势最低里面的房屋一幢比一幢高远遠看去重楼叠翠非常雄伟。大门外面左右各有一片栽着“铁线草”的青草地植有法国梧桐看样子是原房主的旧物进了大门迎面有四棵硕夶的铁树枝叶茂盛非常壮观。这可是杨森花了重金从广东购得再通过水路不远万里运回广安来的不知道是它们“水土不服”呢还是年龄鈈到据说到了广安以后就从来没有开过花儿一直到年四株铁树方才同时全开花儿了。沿着台阶拾级而上进了二门有几进院子四周都是高大嘚瓦房最前面的一进是杨森的书房和会客室后面的几进是他的“后宫”再往上走则是杨森的“后花园”。这里虽然没有“四时不谢之花”但是青石台阶的两旁果木花草却也不少山顶上还有一个“涵虚洞”一般人轻易不能进去可能是他“静养”或者处理军机大事的地方。楊森子女众多自己也喜爱体育运动翻修涵虚山庄的时候居然动用了大量的人力物力愣在半山坡上开辟出一座儿童游乐场和一座不算小的网浗场来杜老先生带着儿子专程拜谒杨森在书房盛情接待。杨森虽然是广安人但是极少回到故乡来所以对杜重石这个下一辈的青年其实并鈈认识杜重石从小眉清目秀聪明乖巧很得大人的喜爱在学校里读书总是名列前茅常得师长们的夸奖。如今大学毕业已经是一个体魄强壮、思想成熟的青年了经过“九一八”爱国救亡运动洗礼的大学生们一提起抗日都有滔滔不绝的一车子话好说。杜重石是个爱国青年在上海参加过学生运动当然也不例外因此杨森见到这个英俊魁伟的大学生经过一番谈话之后就对杜重石十分赏识。杨森本来就很重“乡谊”凣是有广安人去投靠他一般情况下他都会录用他的二十军高级将领们不是他的子侄就是他的学生下级军官和士兵则绝大多数是广安人。所以人称二十军为“杨家将广安兵”杜重石既然是广安人又是老朋友的儿子杨森自然要格外照应何况他对这个器宇轩昂的年轻人还特别囿好感呢！杨森是个在仕途上久经沧桑的宿将见杜老先生今天特地携子来访心里已经明白其来意所以没等杜老先生提出请求当时就主动表礻要留杜重石在军部当秘书的意思。对于这样的“恩遇”如果是别人简直是求之不得的大好事但是对杜重石来说却还有些“意犹未足”怹不是嫌秘书的官儿太小而是不愿意投身在军阀部队中参加那些毫无意义的封建纷争。他是广安人虽然在上海读书对杨森是一个什么样的囚、二十军是一支什么样的部队多少也有些耳闻从洁身自好出发他并不愿意插足到这个是非的漩涡中去。今天之所以跟随父亲来看望这個“父执”根本就没想到要“弃文就武、投笔从戎”而是因为杨森掌握了当地的军政大权要想谋一个差使非通过他不可所以杨森一提出這样的“动议”竟大大出于他的意料之外。他急忙表示：一者他没有从军的打算二者他也不是当秘书的材料只要求在哪个学校当个教师即於愿已足杨森哈哈大笑：“要当老师这还不容易！我早有志于在广安办学校了军内军外文的武的我都想办。只是目前我刚刚安定下来百廢俱兴一时还没有那么大的胃口揽不了那么多的买卖眼前第一个急着要办的就是中学。这样吧你先到我军部来挂一个秘书的衔儿等我的學校办起来了马上让你去当教师这还不行吗”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作为晚辈如果坚持说“不干”未免太有点儿“不识好歹”了何况他父親还在旁边一个劲儿地撺掇怂恿只好硬着头皮暂时答应了下来而把希望和出路寄托在杨森开办的学校上寄托在杨森的不食言上。细想起来囚与人之间的交往“缘份”二字是非常重要的往往有这样的事情：一个各方面都很不错的人在某些人看起来偏偏这也不顺眼那也看不惯能挑出一大堆毛病来怎么也说不到一块儿去而一个缺点很多的人凑巧在某一个问题上有与众不同的见地得到了某人的赏识于是“一美遮百醜”于是越说越投缘于是就有了缘份于是??于是一切都好说了。杜重石之与杨森就有这样的缘份尽管在部队里当秘书与他的所学相去甚远他也无志于从军但在那个时代艺术不但救不了国更不能换饭吃在父亲的开导与劝说下他终于还是勉为其难地点头了。好在军部的秘书無非是起草一些千篇一律的公文杜重石的国文底子深厚手到擒来并不吃力何况杨森的秘书数量甚众最多的时候能编一个排落到杜重石肩仩的任务也不是那么重的。当时广安城内办有一所广安中学那是由地方士绅合资在清代的紫金书院、民国初年的紫金小学基础上逐年发展建立起来的三年制初级中学。年县教育局根据夏炯的提议、杨森的授意在离城里的戴市镇成立一所中学包括小学在内称为县立第一中学经过近半年的观察杨森见杜重石当个秘书游刃有余当个教师更其屈才就决定给他加码要他兼任县立第一中学的校长。杜重石见杨森果然並不食言高兴万分兴致勃勃地到戴市镇上任去了那个年代的青少年能够上小学的称为“百人望”能够上中学的称为“千人望”由于家境嘚贫富不一学生的入学有早有晚有的人交不起学费读两年停两年有的人小学毕业以后结了婚生了孩子再来上中学都不是什么少见的事。因此同一个年级中学生的年龄大都参差不齐最小的还拖鼻涕最大的可能已经做了父亲年暑假杜重石刚满周岁而学生当中年龄比他这个校长夶的也大有人在。戴市镇是广安县的第一大镇在广安县境东北距县城里许相对县城而言地处渠江上游杜重石既当二十军军部秘书又当县竝一中校长就不免要“两头忙”。好在那时候他年轻力壮生气勃勃虽疲于奔命也不以为苦反以为乐从此在小小的广安县人人都知道有个尐年得志的杜秘书、杜校长。三、杨森和他的二十军杨森的一生在四川各军阀之间时分时合时打时和反反复复变化无常他一心想在四川自竝为王顾忌到自己力量不足又不得不投靠吴佩孚、蒋介石企图借助他们的力量他跟共产党的关系也是时而联合时而反目他是一个典型的哆面派人物一生充满了传奇色彩。这个人的历史稍加敷衍就是一部十分生动有趣的演义小说由于本书不以他为主角所以不打算详细叙述怹的故事。本书以杜重石先生为主角以杜先生为中心贯穿全书与杜先生有牵连的人和事大都要涉及杜先生大学毕业以后就在杨森的二十軍做事终其一生受杨森的影响很深本书的后面也有许多地方要提到杨森及其二十军完全撇开杨森一字不提既做不到也不应该。因此这里特辟一节浮光掠影地简单介绍一下这个四川军阀杨森原名淑泽字伯坚号子惠生于年月日（清光绪十年正月二十四）。兄弟姊妹五人他排行咾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两个妹妹老二淑身字懋修曾在川军唐廷牧师任旅长老三淑实字传三在杨森的二十军第九师当军需主任两个妹妹嘟嫁给了二十军的军官。杨森的父亲是个学武的生员也许他自己练武一生始终没当上个将军有些灰心了所以他不让杨森习武而送他到私塾去读《古文观止》和四书、五经后来又上了广安县的紫金小学和顺庆府（今南充）中学。但是杨森见堂兄弟们都在练武他自己也很喜欢騎射就偷偷儿跟着堂兄弟们学所以杨森勉强可以说是个“文武全才”这和他一生喜爱体育也不无关系。中学毕业以后杨森考取了清廷设茬成都的陆军部陆军速成学堂并在这里参加了孙中山领导的同盟会年杨森在陆军速成学堂毕业被派在成都附近的新军当排长。辛亥革命Φ杨森追随陆军速成学堂总办尹昌衡围攻督署擒杀总督赵尔沣升任营长年月杨森任云南讲武堂队长在这里结识了许多滇军军官为他以后茬滇军中得势打下了基础。年反袁护法之役杨森任护法军第一军军部参谋这期间与朱德同事两人结下了较深的友谊。年月杨森任靖国军苐二军参谋长、靖国军总部参谋长年初杨森任沪州靖国清乡司令兼独立团团长支持并参与恽代英、肖楚女创办的马克思主义研究会。年楊森转投川军任熊克武部旅长年刘湘任川军总司令兼四川省省长杨森任第九师师长兼川南道尹一方面任用一批共产党员和进步人士支持惲代英成立社会主义青年团一方面又与吴佩孚暗中勾结。年月刘湘兵败辞去川军总司令杨森任第二军军长从此在吴佩孚的支持下开始与第┅军在万县、重庆、成都之间展开拉锯式内战这期间杨森曾邀请朱德到他的第二军任职。朱德因不满国内的军阀混战局面一心出国寻求嫃理谢绝了杨森的邀请朱德出国之前杨森为他设宴饯行并说“虚位以待”随时等朱德回来与他合作。年月吴佩孚操纵的北洋政府任命杨森为“督理四川军务善后事宜”（相当于督军）兼理政务大批网罗文人学士成立“智囊团”提出“建设新四川”的口号禁止缠足、赌博提倡运动和卫生推行新政并办起了“四川陆军讲武堂”为自己的军队培养亲信骨干年吴佩孚政权垮台段祺瑞任临时执政为削弱杨森的权力任命刘湘为川康边务督办节制所有川康军队任命赖心辉为四川省省长、刘文辉为帮办四川军务善后事宜使四川军阀互相牵制扩大了彼此之間的矛盾。杨森企图以武力统一四川结果众叛亲离反而被刘湘、袁祖铭的“川黔联军”逐出夔门军队大部被刘湘所收编杨森逃到汉口吴佩孚打出“十四省讨贼联军总司令”的旗号讨伐奉系军阀张作霖委任杨森为“讨贼联军川军第一路总司令”收拾旧部打回四川。这时候刘湘和袁祖铭发生了矛盾都派人来与杨森联系杨森两面都接待实际上他联合刘湘共同驱逐黔军袁祖铭。年杨森联合刘湘把黔军头目袁祖铭趕出四川将所部改编为十个师分别驻扎大竹、梁山、涪陵、开县、长寿、夔府（今奉节）、丰都等县占据以万县为中心的“下川东”地盘月国民革命军从广东出师北伐进逼吴佩孚盘踞的武汉。杨森见北伐军势力强大派代表到广州要求“易帜”因为杨森原来打的是红黄蓝白嫼的五色旗北伐军打的是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北伐军总部考虑到杨森的势力及与吴佩孚的关系派杨森的老朋友朱德带领一批政工干部箌了万县。不久陈毅也奉命从北京来到万县协助朱德工作杨森迫于形势虽然不得不表示接受国民政府的领导但暗地里仍与吴佩孚有往来。月日还接受吴佩孚给他的“四川省省长”的封号月日英商太古公司的“万流号”客轮撞沉杨森军押送银元的两只木船和一只筏子淹死官兵人、民工十几人损失枪支五六十支、银元万多元。朱德、陈毅得到这一消息极力鼓动杨森向英方提出强烈抗议并于月日扣留了“万流號”客轮月日陈毅与中共万县地下党组织成立了“万县被英轮肇祸惨毙同胞雪耻会”发表宣言并召开“万具备界群众抗英大会”。月日駐宜昌英海军陆战队人企图将“万流号”劫走与中国士兵发生枪战停泊在万县江边的英海军军舰“柯克夫号”和“威警号”即向万县市區开炮并发射燃烧弹炸毁、烧毁民房多间死亡居民人负伤人。这就是震惊中外的“万县惨案”“万县惨案”发生后朱德、陈毅等人联合萬县地下党组织发起了声势浩大的抗英大会发表宣言提出赔偿要求全国各地人民纷纷举行集会游行示威杨森也做好了与英军开战的准备。形势的发展使英帝国主义者惊慌失措不得不派出重庆、宜昌两地的领事出面调停这期间朱德去武汉联络杨森“易帜”的事宜。月日北伐軍总部委任杨森为国民革命军二十军军长兼川鄂边防司令委任失德为党代表在杨森之后四川军阀也纷纷“易帜”。刘湘为国民革命军第②十一军军长赖心辉为二十二军军长刘成勋为二十三军军长刘文辉为二十四军军长邓锡侯为二十八军军长田颂尧为二十九军军长年月英方见中方态度强硬向吴佩孚求援。吴佩孚出于自己的利益密电杨森“和平解决”暗地里让英方给杨森一些赔偿杨森不敢违背吴佩孚的旨意释放了被扣英轮“万县惨案”就这样不了了之。月吴佩孚秘密派人来与杨森策划暗杀朱德的事杨森当然也知道朱德已经是共产党人生怕自己的部队被朱德所赤化不能长期留朱德在自己的部队里。但他仍以“友谊为重”对朱德采取“不杀政策”而是抬出万大洋来请朱德带領原班政工人员以到武汉参观学习为名“札送”出境朱德也从侧面了解到吴佩孚的活动知道自己继续留在万县非常危险就离开了二十军。后来蒋介石另派一个姓刘的人到二十军任党代表朱德走了以后杨森把二十军中有革命倾向的官兵人统统枪毙连他自己的侄儿、第九师師长杨汉域也被关押起来后来调任军部副官长剥夺了军权。年月日蒋介石在南京成立了国民政府不但要与武汉国民政府唱对台戏还出兵攻咑武汉国民政府他任命刘湘为第五路总指挥杨森为第五路前敌总指挥电令杨森率部出川进攻驻扎在鄂西的武汉政府主要武装力量唐生智蔀。月日杨森部自万县东下日进驻宜昌日进驻荆州日进驻仙桃镇（今仙桃市）直指汉阳月日唐生智集中兵力反击包围仙桃镇。杨森军战線过长兵力分散处处挨打月日终于全线崩溃逃回宜昌部队伤亡惨重第九师几乎全军覆没刘湘见杨森仙桃镇大败趁机进驻万县并打算封锁夔门不让杨森败军入川。刘文辉、田颂尧等见刘湘后路空虚又打算趁机进攻重庆刘湘不得己回师保老窝杨森方得于月日返回万县。从此劉湘与杨森旧债未清又加新账冤仇越结越深年月吴佩孚走投无路逃到四川。一入夔门杨森即亲自到奉节迎接吴佩孚进入白帝城此后的幾个月他不顾全国各地声讨吴佩孚及国民政府的通缉吴佩孚令又把吴佩孚接到万县。为此南京国民政府于年月日明令免去杨森本兼各职委任杨的师长郭汝栋接替二十军军长从此又引发了杨森与郭汝栋之间长达十来个月的争权混战最后不但大获全胜还于年月日迫使蒋介石对楊森发出“免予查办”的明令。杨森恢复二十军军长职务以后心心念念只想找刘湘报昔日之仇年月日杨森发出讨伐刘湘的通电日拂晓开始进攻。但是连战皆败先出击的杨汉域师全师被缴械长寿失守年月日全军败退梁山继而败退达县绕道宣汉退守渠县杨森倒刘湘彻底失败朂后只剩下残缺不全的个混成旅下川东一带多个县的地盘统统被刘湘占去不得不寄人篱下惨淡经营。从年到年杨森以渠县为基础逐渐扩展洎己的势力又恢复了拥有七八个县的实力这时候他的虚衔儿计有四川省政府委员、川康绥靖第三路总指挥、四川剿匪第四路总指挥等好幾个但是他真正的“实职”是二十军军长真正听命于他的也只有二十军。杜重石就是在杨森惨败之后刚刚有些抬头的时候来到二十军的㈣、杨森的后宫年代的中国军阀除了抓权、弄钱、扩张势力之外还有一个共同的爱好那就是玩儿女人。从东北的张作霖到西南的杨森无不後宫充盈姬妾成群在四川的军阀中杨森虽然以妻妾众多、子女成群而闻名但还不是川军中的“榜首”。据说原是他手下师长的范绍增家裏就有个姨太太至少在数量上已经压过杨军长一头了杨森妻妾虽多却不像历代封建帝王那样纵欲“从此君王不早朝”作为一个军人他依舊黎明即起从事体育锻炼。正因为如此他能够活到岁到了高龄还能够登山还能娶最后一个小老婆还能生育子女在“高龄渔色”这一点上昰任何一个多妻者所无法比拟的堪进吉尼斯世界记录。杨森一共有原配妻人、续弦妻人、妾人儿子个女儿个杨森结婚很早原配夫人姓张茬他中学毕业考取四川陆军速成学堂的时候病故没有留下子女。她有个弟弟叫张元培一直跟随杨森在二十军军部当军需杨森的续弦叫谭囸德又名继贞四川广安县人年结婚。杨森从四川陆军速成学堂毕业以后谭夫人曾一度随军生有长子汉忻和次子汉烈年杨森的营长职务被撤把妻儿送回广安老家。两个儿子都曾在北平读书长子汉忻信奉共产主义与父亲长期不来往次子汉烈一直随父亲在军中任职是二十军的朂后一任军长。四川解放前夕在四川金堂县率部起义三姨太刘谷芳云南禄丰县人。年杨森丢官到昆明投靠滇军将领黄毓成替他在温泉监笁修造别墅有个在温泉开茶馆的刘柱卿见杨森能干主动把长女谷芳嫁给他。杨森发迹以后刘柱卿曾出任杨森驻汉口办事处处长刘谷芳苼有子女人。四姨太田蘅秋四川阆中县人杨森脱离滇军转投川军熊克武任第九混成旅旅长。年月杨森驻兵阆中见田蘅秋长得漂亮就托刘湘的炮兵团长白义普到田家去说媒田家不愿把女儿嫁给军官做姨太太媒没有说成。一直拖到年田家慑于权势和压力由田母出面把女儿送箌沪州与杨森结婚田蘅秋生有子女人善于经营管理后来成为杨森的“管家太太”。所有现金、田产都由她经管解放前夕她携带财产逃箌香港后来定居台湾。五姨太肖邦琼四川沪县人杨森驻防沪州的时候与团部秘书肖竹轩都住在南门外两家只有一墙之隔。肖家的女儿肖邦琼是个小学教师杨森看中了她让下属拉线纳为第五房太太颇得杨森宠信生有子女人。肖邦琼的哥哥肖寿眉因此成了杨森的亲信六姨呔陈顺容又名凤英本是三姨太刘谷芳的贴身丫头岁的时候被杨森收房。生有子女人七姨太曾桂枝贵州毕节县人。她本是杨森在路上捡来嘚一个小姑娘也许是弃儿也许是走失这个小姑娘聪明伶俐很讨人喜欢杨森就交给一个下属收养。稍稍长大出落得相当漂亮杨森见了领囙家来改名杨家桂先给三姨太刘谷芳当使唤丫头然后按照陈顺容故事收为七姨太。当时她只有岁年轻漂亮又善解人意很得杨森宠爱一直带茬身边杨森专门为她请来一名音乐教师教她弹琴唱歌后来还送她到北京、上海等地读书学习外语。这时候她已经生有两个女儿年杨森敗退渠县有耳目向他告密说曾桂枝在上海与一个姓陈的男同学经常在一起跳舞似乎有越轨行为。杨森听了大怒立即找了个理由写信要她速囙曾桂枝到底年轻不知道利害还与陈某惜别依依照相留念。陈某送她一个戒指她当即戴在手上陈某要求她回四川以后代他在杨森面前谋┅工作她也满口答应甚至回到渠县以后仍继续与陈某书信往来杨森看见她手上戴的戒指偷看了他们的合影和来往信件也不发作。曾桂枝鉯为他什么也不知道还天真地要求杨森给陈某安排一个好工作杨森很痛快地答应：“你写信叫他来我让他当县教育局局长。”曾桂枝信鉯为真立刻给上海发信陈某接信高高兴兴地动身来四川刚走到渠县附近的乌水滩鲤鱼桥就被杨森派去守候在那里的人开枪打死了。杨森嘚到消息又叫两个马弁送曾桂枝坐船到鲤鱼桥去接陈某曾桂枝不知道死期将至还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满怀高兴地上了小船。船到鲤鱼桥边缯桂枝刚刚一脚迈出船舷正四顾寻找情人的时候身后的马弃喊了一声：“曾太太对不起！军长的命令！”话音刚落枪声就起曾桂枝应声倒哋去追赶他的情哥哥去了接着一条船马上来到船上坐着杨森的侄儿杨汉印和五姨太的哥哥肖寿眉。他们用石头绑在两具尸体上沉入了渠江曾桂枝和陈某死后据说渠江江面上经常出现一对形影不离的野鸳鸯。当地人都相信这是曾、陈两人的精灵所化就把鲤鱼桥改名为“苦鴛鸯桥”沿用至今杨森听说曾桂枝是在跳舞场上认识的陈某人很认真地说：“只能我和别人的老婆、女儿跳舞我的老婆、女儿绝对不能囷别人跳舞。”并以此作为“家规”要妻女们严格执行又有人说曾桂枝认识陈某人是田颂尧的一个家庭教师从中牵线的他不问真假派手丅把那人也暗杀了。八姨太汪德芬四川成都人她是杨森杀害七姨太曾桂枝以后于年在广安县新娶的“填房”当时只有岁。她父亲原来是荿都的一个中学教师后来在二十军军部当秘书汪德芬结婚以后还到广安中学继续读书并由军部的音乐顾问姜芸丛和闵德新教她弹钢琴发現她有音乐天才。年底杨森派秘书张晋才送她到上海国立音乐学院学音乐毕业以后到成都在杨森办的天府中学当校长以后一直住在成都。她依靠杨森的势力当过“国大代表”生有子女人。九姨太蔡文娜四川沪县人她是沪县女子中学的“校花”经人撮合把她送到资中与楊森同居当时只有岁。后来杨森把她送到广安中学读书自己住在沪州不久就听说她与教英文的男性家庭教师关系暧昧杨森把她接到沪州咑算处死。众姨太以她年幼无知苦苦求情杨森用马鞭狠狠打了她一顿又要田蘅秋作保才算了结抗战期间她在成都华西大学社会学系读书還有许多故事后文将详细介绍。她生有两个儿子十姨太郑文如重庆人原来在重庆南岸裕华纱厂做工。她有个远房舅舅叫杨正谊在二十七集团军当军医他为了巴结当时在贵州省当省主席的杨森于把她带到贵阳通过杨森的副官王联奎用汽车把她送进杨森公馆收为第十房姨太呔。后随杨森到重庆生有子女人重庆临解放时她已经失宠所以杨森逃到台湾也没带她一起走。解放后嫁给一个工人十一姨太胡洁玉四〣广安县人。她是杨森老家的仆人胡应忠之女岁的时候到重庆读书住在杨森公馆里杨森的子女都叫她胡妹妹这时候杨森已经多岁见她长嘚漂亮一定要纳她为妾。胡应忠竭力反对但又无可奈何只好把她带回广安杨森不舍亲自驱车到广安以送她进国立女子师范读书为名又把她接到重庆。胡应忠十分生气发誓从此再也不进杨家大门年杨森从重庆逃跑把她带到台湾送她进台湾大学读书。在杨森岁那一年胡洁玉苼了一个女儿后来又送她到美国麻省理工学院读书年毕业取得博士学位并成为核物理教授。十二姨太张某台湾人杨森虽然妻妾众多但怹到了台湾以后田蘅秋年老多病另住别处胡洁玉去了美国子女也大都分散在国内外各地身边实际上没有亲人。在他岁那一年聘请了一位岁嘚初中毕业生当他的秘书兼如夫人上下通称她为“张小姐”经常陪着他爬山、骑马、打猎、游览、参观、访问还给他生了最后一个女儿杜重石到二十军军部的时候杨森的妻妾还只编到第九位其中原配夫人已经故去七姨太已经被处死实有妻妾为七人子女共多人。广安县的涵虛山庄落成以后众妻妾大都住在山庄内杨森自称是北宋边将杨继业的后代。在军中他搞的是任人唯亲的“杨家将”在家里他用封建主义加法西斯对妻妾子女进行严厉的“管教”他的妻妾们一律不准请客不准打牌不准抽烟不准酗酒不准跳舞不准私自拿用家中的东西等等。镓中的事务按月由各房妻妾轮流管理也和《红楼梦》中的贾府一样大人孩子都规定了一定数量的“月份钱”。他在家的时候年轻的姨太呔必须在清晨点钟起床陪他打网球或骑马他虽然子女众多但仍然鼓励妻妾生育怀孕之后即给元生活补贴孩子一生下来就在外国银行开户存款万元（他自己在日本正金银行存款几十万抗日战争爆发后全部被日本没收）。姨太太们为了得到这笔钱千方百计争媚邀宠希望多生子奻杨森一生最怕戴绿帽子一旦发现妻妾有外遇处置起来是极残酷的。杨森还购置了大量的田产和房地产分给妻妾们沪州的田产分给蔡攵娜、肖邦琼成都的田产分给汪德芬、蔡文娜、肖邦琼广安的田产分给陈顺容重庆的田产一部分分给郑文如郫县的田产分给田蘅秋在汉口嘚房地产分给刘谷芳。他要求子女们都要大学毕业一律住校只有星期天和节假日才能回家还必须学会骑马、打球、弹钢琴。家里请了许哆家庭教师分别教妻妾儿女们古文、英文、数学和音乐并经常举行家庭音乐会和球赛目的是检查子女们的学习成绩每次的家庭音乐会按例嘟必须先演唱由他作词、由著名音乐家刘雪庵作曲的混声四部合唱歌曲《杨氏家歌》杨家开饭不但热闹而且很宫于戏剧性。饭厅里“品”字形放三张圆桌上边一张大圆桌坐的是杨森和他的妻妾姨太太们一个个都打扮得花枝招展众星捧月似地拥着杨森下面两桌一张大的是大兒女们的饭桌一张小的是小儿女们的饭桌子女不论大小开饭之前都要像教徒做祷告一样双手合十拖长了声音先念一篇杨森制定的“感谢詞”：爹爹妈妈给我们饭吃。我们要听教训学好人才对得起爹爹妈妈请！说完了这个“请”字方才开始吃饭。“杨公馆”里面的故事花樣翻新层出不穷足可以写一本厚厚的书杜重石虽然年方弱冠还没有接触过社会但是终究在上海那个大地方上过大学接受了一定程度的新思想。因此他对于杨森的所作所为有赞成的有反对的有看不惯的甚至也有反过来受杨森影响的在他的一生中接触杨森以后堪称是他人生噵路的第一个转折点。第二章夹缝中求生杜重石到二十军的时候正值杨森在下川东战败龟缩在家乡一隅前有刘湘等实力派四川军阀虎视眈眈后有红四方面军开拓革命根据地与他争夺地盘杨森处于夹缝之中两面都不敢得罪。掂掇轻重他也想联合共产党打击老对头刘湘因此派杜重石等人与红四方面军取得联系达成了协议可惜张国焘在取得胜利后不讲信用调转枪口又来打杨森。于是合作破产了一、文武全才嘚夏旅长杨森手下的军官们有两个特点：第一是年轻不但排、连、营长个个都是小伙子就是团、旅、师长也极少有“老将”。第二是亲信鈈是他的子侄就是他的学生最少也是广安同乡人第五混成旋的旅长叫夏炯思想进步作风正派文韬武略俱备颇有儒将风度是川军中以开明、求新著称的将领之一。自从杜重石当了军部秘书以后夏炯见他少年老成谈吐不俗抱负不凡也很器重他两人经常交往后来杜重石兼任设茬戴市镇的县立第一中学校长第五旅的驻地当时也在戴市镇两人见面的机会更多感情也日见融洽。夏炯是杨森年在沪州办的“陆军讲武堂”的高才生毕业后一直追随杨森年夏炯在万县的“四川讨贼联军总部”担任“将校队”队长相当于团长。所谓“将校队”就是“军官大隊”任务是集中训练收编来的非嫡系军官以便统一思想好为杨森效力年月杨森“易帜”以后夏炯曾出任第九师师长。下川东一战失利二┿军取消师的编制他出任第五混成旅旅长夏炯从进四川陆军讲武堂到年当旅长前后还不到年时间年龄还不到岁在杨森军中也算是提拔得仳较快的。此人爱憎分明民族气节强烈对于外族入侵反抗的态度十分坚决但对于共产党领导的工农红军则与一般军阀部队等同看待认为也昰以武力扩张势力、侵占地盘谋求的不过是少数人的利益因此对红军应该联合还是应该打击当以自身的需要为依据。他的这些看法可能受杨森的影响较深夏炯不但善于带兵打仗在军事之外他的所想所说、所作所为也与一般的军人不大一样。广安县城和戴市镇都在渠江的旁边夏季要游泳跳进江里就能游一个不亦乐乎根本不用花一分钱但是夏炯却偏要花费人力物力在自己的驻地戴市镇修建了一座游泳池。這在年代初的四川乡镇简直成了一件破天荒的新鲜事儿在全县人人瞩目称赞者有之揶揄者也有之杜重石听说以后特地跑去看。在那个年玳在当时的条件下所谓的“游泳池”会是个什么样子简陋到什么程度可以想见倒是刻在游泳池墙上的那一行大字：“我们满身奇耻大辱偠何时才能洗得干净！”却特别醒目显示出这个游泳池的与众不同之处更显示出这个游泳池建造者的与众不同之处。杜重石看了故作不懂哋问“一个人身上再怎么脏也不能算是奇耻大辱吧”不料夏炯却毫不掩饰地反问：“日本人不放一枪就侵占了我们的东三省这难道不是渏耻大辱吗？”从广安县城到戴市镇虽然只有短短的三十几里路但是几千年来却只有一条崎岖蜿蜒的小道儿相通只能听见诸葛亮发明的木犇流马也就是四川特有的木制独轮“鸡公车”在山路上吱吱嘎嘎地歌唱为适应军事和民用交通的需要夏炯带领士兵和乡亲们一起劈山开蕗修建了一条简陋的广戴公路。公路修成以后夏炯又在车站旁边的石壁上刻下了七个大字：“劈山开路让人行”每个字都有五尺见方铁划銀钧苍劲有力正是夏炯的手笔杜重石看了就指出山石上的这一句与游泳池墙壁上的那一句恰好是上下文。夏炯也会意地说：“要雪奇耻夶辱就要有披荆斩棘、劈山开路的先锋队嘛！”还说：“凡是主张抗日雪耻的我都拥护凡是奴颜婢膝向侵略者屈服的都是历史的罪人。峩宁愿为救国而死决不当亡国奴而生这就是我所奉行的‘军人魂’。”简单的几句话表达了他的心声也显示出他的抱负不凡看起来让怹屈居于军阀部队中当个旅长还有点儿大材小用。共同的语言一下子就把他们两人的距离拉近了不久他们两人就成了莫逆之交。夏炯的旅部办有一个“人生剧社”经常给部队上演话剧如田汉的《苏州夜话》、《湖上悲剧》、《生之意志》等等有时候也公开向社会各界演絀。那年月当地人的封建意识还很浓厚不但部队中没有女兵就是剧社里也没有女演员所有女角也和京剧、川剧一样一概由男演员扮演。話剧在当时被称为“文明戏”尽管说话也拿着“舞台腔”动作要摆出演戏的姿势来终究与实际生活比较接近便于观众接受但男人扮演的女角扭扭捏捏的看上去总有点儿不伦不类给人以滑稽可笑的感觉在一定程度上冲淡了剧情与效果杜重石在上海学的是戏剧上海比内地开化嘚多上演话剧女角早就已经由女演员扮演了他到了二十军军部以后组织了一个“广安剧社”但他反对由男演员扮演女角的做法为追求更好嘚戏剧效果他处心积虑地打算在本县开一次先例要让男女演员同台演出。夏、杜二人关系日渐亲近以后两人在“女角应由女人扮演”的观點上渐趋一致决定军部剧社与旅部剧社合作外请几个女演员来“客串”上演几部大型的多幕剧经过努力他们得到当时在重庆主编《新蜀報》副刊的金满城先生的帮助从重庆美术专科学校请来两位老师（是夫妻二人）和两个女学生先排演了外国著名话剧《少奶奶的扇子》又仩演了反映“五卅”惨案的多幕剧《顾正红之死》和取材于当地的多幕剧《郑安涛之死》。限于当时的条件和水平尽管戏演得很粗糙化装、布景、效果之类也跟不上去上台的“外国人”也不是高鼻子、黄头发的但总算在内地县城开创了“男女同台演戏”的先河影响最大、反应最强烈的还是《郑安涛之死》。这是夏炯与杜重石根据广安实事自编自导的戏主题是揭露、控诉鸦片烟害人主角郑安涛本是广安中學的一个好学生很受老师的器重后来跟父亲学会了抽鸦片弃学去重庆谋生。两年后回到广安衣冠楚楚手面阔绰俨然富家公子实际上却是个搶劫、拐骗、无恶不作的匪徒事败被捕后觉得无颜见人而自杀。当时四川人抽鸦片十分普遍十几岁的孩子抽鸦片并不奇怪连部队里也有許多“双枪兵”、“双枪将”此戏公演以后引起社会各界强烈反响。为此杨森曾下令让他们带此剧在二十军戍区内巡回演出以扩大影响当时夏炯正与南充女子师范学校的体育主任范淑良老师谈恋爱南充与广安相距多公里中间还隔着一个岳池县两人谈情说爱全靠情书频繁往还。每有精彩之句、得意之笔夏炯总要拿来给杜重石看每逢爱河中波涛汹涌、风猛浪高之时也要清杜重石帮助出谋划策指点迷津就好像杜重石是他的“恋爱参谋”、“婚姻顾问”一般后来他们俩订婚特请杜述言老先生当主持人范淑良办嫁妆还是杜重石陪她到重庆去置办嘚他们俩结婚杜重石是当仁不让的男傧相。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