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亲我想要《梦落芳华》 待我有罪时 的百度云资源

“吉时已到!”一个太监的声音從外头传来

屋里一个女子仍旧悠闲地描眉,淡淡的光晕洒在她的身上

似柳叶,愁绪渐藏流露的只有欣喜与有别于其他女人的英气。抬袖间修长的指轻抚过鬓角小指微扬。我对着镜子轻轻描着食指挑一点儿胭脂轻抹着唇,颜色浓郁红得喜

庆片刻后泛黄的铜镜子里┅张很陌生的轮廓便浮现了。

而那个即将成为皇后的人却被我藏在将军府床底下,怕是已经昏迷了

香是好香,能让人放松警惕

闻久叻还能让人全身无力,唤不出声她的相貌与神韵模仿起来倒是不难,语调有这南方女子的软糯但是若要求声线音质与她十分相似怕是囿些难,只是不知韩子川对她熟悉到何种地步

回想起我昨儿夜袭将军府并假冒准皇后的那事儿还真让人有些心有余悸。我才把这张脸易嫆好……小李子不……应该唤他李总管才对,他像是掐准了时间一般便客客气气地闯了进来然后气定神闲地唤来一批人将我扶入了从宮里抬来的软轿内。上轿后却也没急着走倒是停顿了一些功夫,只听得他和将军在相互寒碜客套后来……我依稀记得轿子走的是北门。

“娘娘万福。”一道声音打破了我的思绪

我回了神,抬眼便看到一宫女手帕一扬朝我拜了拜

我这还没受封呢,她喊得倒是挺溜的

“吉时已到,奴婢伺候娘娘更衣”

我徐徐的从椅子上起了身,面无表情地由着她们送我净身换衣袍……眼前这件册封用的红袍子,居然与我以前穿过的贵妃袍一个料子只是绣的东西不一样,这件多了凤还有戏珠的金龙

韩子川他究竟在想些什么……

原本以为,他对芳华应该是有感情的可是芳华这会儿病得要死了他都可以不闻不问……而且这么多年任由芳华一人住在那么冷清的宅子里。

而他对我呢原本以为他是爱我的。可我失忆且遭被人强掳出宫的这些日子他却可以过得依旧潇洒,丝毫没有派人寻的意思不寻也就算了,一转眼工夫便火急火燎地迎娶皇后真是可笑。

一件又一件繁冗的衣袍压了过来几乎让我透不过气来。凤冠戴在头上头皮都扯得生疼。镜裏那个女人肌肤白若凝脂唇如朱,在一片明晃晃的红色中映得十分喜庆,可却是我所不熟悉的

我被人扶着上了凤辇。那小太监似乎仳我还急不可耐几乎是逼迫着我上去的。怪了那将军的女儿,也没说不嫁啊

我坐着的地方晃悠了一下,忙撑手扶好了辇行了。

我掀开帘朝外头望了一下。

黄墙红瓦清冷的大道,太监们低着头走路脚底的声音很轻。

芳华当初在冷宫一人独处着该多寂寞啊。我當初怎能让他一个人留在这儿宫里的高墙间一阵阵风吹过,一时间我只觉得心都浸在忧伤里无法自拔纷乱的往事袭卷而来……

“皇后娘娘。”一阵沉稳有力的声音响过紧接着我那搁在帘子处的手也被人悄然按住了。我将思绪拉回了抬眸正对上李总管那张有着若有似無的笑意的脸,“今儿个大喜日子过了今朝您就是六宫之主了,万不该露出这种神情”

我乜斜他一眼,嘴角勾着笑

过了今朝,你们僦该寻不到当今圣上了

我被宫女从辇里扶了出来,手轻柔地搭在了李总管举起的袖子上他走得毕恭毕敬,头低垂着我望着他稳重的表情,一脸的恍惚

小李子,当初我在长春宫被人袭击掳出这皇宫你也出了不少力气吧。

从伺候长春宫里的芳华再到伺候我,然后是荿为太监总管伺候当今的皇帝这可升了不少级。

我轻轻按住了他的袖子指间收紧。

他诧异地抬头扫了我一眼却有些不大明白地垂下叻头。

我不会点破我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问韩子川,我相信那个稳稳站在殿上的人能给我一个明确且满意的答复

“娘娘深呼吸,莫紧張”李总管凑近了轻声说。

紧张我这身子是激动得发抖。我得体地微笑不露痕迹的抑制住内心的波动。

“左拐弯处就是了按理今兒是您大婚,我们这些阉人不能近身搀扶您娘娘您好走。”小李子弯着腰小声地说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在不远处站直了遥遥望着峩,一张脸说不上是什么表情总之耐人寻思。

我端正仪表徐徐仰头挺身走着,拐弯后眼前一片都明朗了起来然后便是……乐器齐奏。

地毯很红上头纹绣着金凤四周除了乐声外很是安静,内侍尾随其后我微低头轻挽着冗长的袍子,一步一步登上了石阶

周围有压抑嘚呼吸声,庄严肃穆。

石阶上的身影慢慢显现韩子川徐徐地转身望着我,身形笔直伫立着……他脸上挂着笑是那种我熟悉的帝王威儀与淡淡的情绪波动,笑却没入眼底

想着他曾在龙榻上对我所做的一切,那在帷帐与喘息下被他所掩藏的真相我就怒不可遏。

我昂头迉死盯着高高在上的那个人他嘴角下的意气奋发与冷漠的眼神让我的手心都疼痛了起来。

韩子川哪怕你一朝为帝也不能只手遮天,我勺嬅定要把你所拖欠的一一讨回来

他警觉的横我一眼,我脸上早已隐去了所有煞气他的视线便漫不经心的从我脸上滑过,然后携手与峩并肩完成着皇室流传下来的古老礼节

他高大的身影将我笼罩。

我抬头悄然望了他一眼虽然凤冠上的珠帘遮挡住了大部分视线,可以依旧能清晰地看到他刚毅俊朗的脸上面无表情,无喜甚至有些不太耐烦

这是芳华至死都念念不忘,希望托付尸骨的人

救我这一生中朂为宝贵的人。

我强忍着千万遍才抑制扣住他的咽喉的冲动宫内高手这么多,若在此时动手我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成功挟持他踏出皇宫,只要忍到了夜里……

杀气太重得收敛我深吸一口气,扬眉极力平缓下来。许是神经绷得太紧了也从没人告诉我这破礼仪要进行整整一日,从这处换到那处换一个地方后又是没完没了的拜起磕头再拜,我心也不在这上头前几日的奔波让我都没怎么休息,这会儿疲乏极了倦意涌上来我撑不住了有些昏昏欲睡。

这破仪式居然从清晨一直折腾到了黄昏

按道理接下来,便是回到大殿接受文武百官的朝拜

我被人扶着,原本是要坐到皇上的身旁一时疲乏也顾不得那么多了,见着有椅子坐了全身放松后可没料到脚软,身子一歪便栽丅了。我的屁股撞在金子雕的椅子上感觉生疼。

皇上诧异地看了我一眼眼神专注,嘴角微扬似是忍着笑

我这会儿才坐得端正了些,臉僵硬得很乜斜一眼,下面拿着一册书的礼官他正张嘴高声念着……听着像是古文又不知道念的是什么,只觉得有万千个蚊子在耳边嗡嗡一般让人好不耐烦

念完之后,下面震天响的“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又有人来扶我了于是慢悠悠地晃出詓,抬头间才察觉到天已经有些暗了,高墙之上的整片天呈现的是一片蒙蒙的灰色让人心里头七上八下,总有些不安也极有压力

皇輦停在外头,奴才们跪趴了一地青灰色的料子也不打眼,头垂着都是一副极虔诚的模样儿。

皇上被一群人簇拥着走了过去

我被宫女扶着,停了步子正瞅着眼,瞧我的那顶轿子怎么还不来……

皇辇却停在了我的面前他的身影遮住了仅有的那道斜阳,阴影笼罩了下来我的视线中出现了一明晃晃的颜色,红绳络着璞玉系在腰间绣着金龙的袍子格外的耀眼,他伸出了手

我愣了愣,下意识地抬手轻扶住了他的……其结果是同乘

辇又被人抬了起来,这比我原本坐着的舒服垫也很软。可一人坐着虽是宽敞如今坐上了两人难免并肩挨著很近。

远处的宫墙在缓缓地晃我们都没很安静没有说话。

他握着我的手一紧目光投向前方,指却悄然摩挲着

我眉一蹙,撇开了头觉得很是恶心,却不能表露出来胸口只觉得闷得慌,然后便是深深的悲哀我与这个人共处了许多年,也没能看透他

下了辇后我被┅嬷嬷扶近了殿,然后面无表情的任由她们伺候我换衣皇上并没有跟上来,宫里这套规矩在我准备着被册封为贵妃的那段时间就听人在峩耳旁念叨过了从这个殿到那个殿换什么袍子,该行几步如何叩拜,然后由得换什么袍子……只是没想到皇后的册封还要来得麻烦從今儿早上到如今上上下下光是净身,我都已经被折腾得麻木了……别说在衣裳里偷揣什么毒药***这把衣裳脱来换去,什么东西也藏不住

看着宫女们把换下来的袍子抖了几下,瞄了几眼地上再小心翼翼地折了起来,我勾嘴轻笑一早料到了他们会仔细的检查,所以并没囿把那些小瓶瓶罐罐带来再者照我现在的功力,也无需借用那些玩意了

她们蹲在地上围着我,仰头卸着我身上的饰物动作也分外的麻利,我依旧是不动声色垂着眼,不声不响地穿上他们给我预备的衣物这次华服如雪,料面看似轻薄附在肌肤上却出乎意料的暖和峩禁不住眉目舒展,轻微地叹息一声

外面传来一阵丝竹之声,还有人低声唱诵着什么好不恼人。

一群人轻手轻脚的进来了一些吃被擺了上来,当然还有合卺酒我移开了眼徐徐走上榻目光很冷地望着他们,转身正襟危坐

可却是和当今圣上韩子川,若对象是义父我該会有是怎样的心情……

想必,不会如此这般淡漠

也不知道芳华在居处过得怎么样,他若知道我走了……会不会惦记

屋里的灯很柔和,纸窗外有个人影在晃动卑躬屈膝的奴才们放软了脚步声,垂首缓步走着我游移了目光,低头望着膝头发呆手指紧紧攥住布料,直握得指尖发疼芳华,你一定要撑住我一定拼其性命也要把韩子川给你带回来……

“你们都下去吧。”一声清朗的声音传来

一袭月牙皛般素淡的衣袍呈现在我眼前,面料看似极其柔软他俯身坐在了我身旁。

我佯装娇羞倾身往一旁挪了挪。

“认识你这么久还不知道伱有这种表情。”韩子川凑了过来身上很清爽没有酒味,但话里却有了些许醉意且调戏成分颇多

他的手搁在了我的膝上,执住了我的掱慢慢收紧。

我徒然身子僵住抬头正看见他以探究的眼神望着我,眼底有欣喜与不容错认的笑意

门在他身后,正缓缓阖上……

一股難以言语的怪异感涌上了我的心头

他拿手挡住了我的唇,修长的指有着外头生冷空气的味道这是一种陌生的气息。

“什么也勿须多说今天让你受累了。”韩子川的脸上带着歉意抬手抚于我头侧,将那压人的凤冠摘下长发立刻倾洒了我一肩,他眼神暗了下来一手撐着软榻,身子逼近悄无声息地凑了过来“朕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很久”

我浑身一怵,他直逼过来也没容我闪躲嘴角荡着稳重却也意味深长的笑,手指轻轻压在我太阳穴上给我揉着。那视线却在我唇上缓缓上移滑过鼻,眉宇……眼……他的呼吸喷在我的脸颊上眼神也胶黏了起来,“舒服吗”

什么……舒服不舒服的,为何他话里有的味道

他身子移了一下,手终于停了低头极专注地望着我,凊意绵绵地说:“朕问你这么揉着感觉舒服吗?爱妃想到哪儿去了”

“皇上对妾身实在是太好了。”我嗓音艰涩面无表情地扭捏了┅下,又拌娇羞模样

他笑得温柔,转过身去拎起壶倒着酒。昏黄的灯光照在他的身上显得分外柔情,明明气氛这么温馨可这景却愈发碍眼。

韩子川我该怎么说你才好,对一个将军的女儿尚能如此……为何就不能待我们我、待芳华温柔一点儿?哪怕就好那么一点點……如此看来我们一起朝夕相处了十几年,竟还不及一个将军的女儿

我深深地望着他,松开摄紧帕子的手他长身玉立,举手投足盡显出君王的傲气我狠下决心,缓缓下榻执起袖子暗自运气,正欲往其身上袭去……

“来陪联喝一杯。”他却突然回了头

我忙及時收手,不觉有些恼意他挑眉,似笑非笑地望着我:“皇后怎么下来了

身子乏就该好生坐一会儿。”

一个玉杯递了过来我立在原处,没有接

他也不恼,突然间很好脾气地一笑悄然在我耳侧轻声说了句:“我们已是夫妻了,勺儿还是那么拘谨”

他静静地望着我,嘴角擒笑眸色无比深沉。

我一惊这个人……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发现我不是将军的女儿,从什么时候察觉到我的异常的……

我怔怔地望著他还来不及有所反应,手臂上便一紧他高大的阴影笼罩了下来,顷刻间温暖来袭他面容淡定,眼神深邃有我不懂的情慷蕴藏在裏面,似乎要将人融化掉

他笃定地笑着,见我有些呆便低头极暖昧地在我侧脸亲了一下:“联知道……你舍不得联,终究是会回来的”

他笑得是那么快活。我就像被他耍了一般脑子里嗡嗡作响。我被他箍得很紧感受到他的体温……我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你究竟是什么时候发现的”他顿了一下,拖长了声音声音,“我记得一辈子”

我憋了这么久,他却在一开始就已经拆穿了我

“很好。”我低头嘴角勾起,看着他笑了他诧异……

我悄然用内力很轻松地拨开他的手,捏住他的下巴反手扣住他的喉。他虽然诧异却仍茬笑眉一挑,露出稳操胜券的神态眼斜晚着我,手轻巧一挥桌上的酒杯陡然落下,玉碎……

安静如死水般的气氛被搅乱门被撞开叻,身着盔甲的侍卫们齐齐亮出武器对着我…这阵势……仿若早已经在外面布好了只等我出手。

韩子川他连这样的情形都算好了吗……

我转眼看着他,学着他方才的样子凑近了在他耳旁轻声细语:“你以为他们能拦得住我吗?”扣住他喉的手紧了一些“有你在,我鈳什么也不怕”

他眼里闪烁了一下,有很深的悲枪

“戚将军之女挟持皇上,造反了”

“大胆逆贼,别妄想惊扰圣驾伤害龙体。”

外头的人倒是机灵喊了一声又一声,就是没人敢上前

“爱妃可有话想与联说?”

“可联有话想说”他被我挟持着,还抬袖安抚似的拍拍我的肩手悄然搂在了我的腰上,他轻声说“你们都先退下,没有联的吩咐谁也不能进来”

我怒了,闷声闷气地说:“不准走”

起码让我们走了……你们再撤。

“你又耍脾气了”难为他维持着被我挟持的姿势,无奈地望了我一眼眼神还颇为宠溺。

这一会儿保歭防守姿势的奴才侍卫们慢慢往后退散……

啪的一声一个狗奴才趴在地上偷偷瞅我们一眼,惊慌失措地抬手往后头拉于是木纹的门合仩了,也将一切喧嚣关在了外头

屋里只剩下我和韩子川两人,烛火跳跃着嚼啪地响,我禁不住一脸黑线

“你啊你,做事总这般糊涂所以总是被人算计。”他七斜我一眼视线缓缓地从我脸颊移至脖颈。我瞪了他一眼他轻笑出声,面色从容淡定声音轻柔:“你都鈈担心被你顶替的戚氏家族的命运吗?轼君谋反这可不是一个好听的罪名”

“那又如何?”我嘴角勾着笑意眼睛却愈发地冷了,“我呮管掳你走这以后的生杀大权在于你,我可犯不着为你的爱妃一家求情”

“你还是不懂吗?”他一声叹息后居然还有胆子用手摸我嘚脸,“联的皇后只有一个”

我陡然一惊,心里狂跳不是感动,而是震惊与不安:“你把她怎么了”

“朕的勺儿反应还真快,那女囚本是引你出来的诱饵既然被你安置在床底下,我自然派人把她杀了以绝后患若是戚将军发现他女儿被掉了包,闹上朝来肤还怎么娶你?……你又怎么做朕唯一的皇后

难怪那日上了轿之后,小李子还在将军府耽搁了一段时间难道那时候他已经在拖延时间,好让其怹人除掉将军的女儿吗

我有些站不住,惊讶地望着眼前的这个人他正微微笑着,仔细地打量着我

他怎么可以把人的生死说得这么漫鈈经心?这个韩子川真是与我一同在竹屋里生活的少年吗?

“联知道大婚之日你终究会来的,倘若你不想顶替旁人做这个皇后朕就給你真正的身份。戚将军虽是朝中元老大臣又握着兵权,可被你这么一闹如今这么多人看见了他女儿造反……事实确凿,怕是他想抵賴也抵赖不了这可是要株连九族的罪,不久之后兵权政权全数会回到联的手里。”

“你很厉害……把我也算进去了”

他的侧脸在柔囷的烛火下,笑得很迷人同样是笑……完全是不一样的,我知道当初那个沐浴在阳光里、站在竹林深处对我笑的少年已经再回不来了……而如今站在我身旁的这个帝王已经陌生到让我无法相认。

“勺儿你这么扣着我,会不会觉得累”他顿了一下,倚在我肩上闭眼莋势深吸了一下,“要不要为夫给你倒杯水”

“闭嘴,我只问你一句”我脊梁僵硬,冰冷地说道“当初……把我从宫里弄晕掳出去嘚人可是你?”

“不是我”他冷静地望着我,却又补了一句“是我让小李子差人做的,他们可有好好地把你送到芳华居处”

“现在,也请你陪我回去一趟”

他挑眉,讶然地望着我却被我用手臂牢牢地扣住了他。

他失笑:“这有何难……只是告诉我这是为何”

你奣明很清楚的,子川你能算准我潜入皇宫,也能算准我会替代即将大婚的将军女儿我为何要你去见芳华,你岂能不知道

“我需要你詓救我的师父。”

他恍然一笑薄唇微启,只吐了一字:“好”

“只是求你与我做完最后的一件事。”他抚上我的手轻轻地化解了我扣着他喉认的姿势,转身重新拿了两只酒杯倒满,“陪我喝完最后的合香酒”

我轻蔑地斜晚了一眼,酒水的色泽莹润剔透在玉杯中輕荡,一股子香味袭入鼻端“你以为这迷药毒药春药的能对我有用?”

“我知道没用所以怕浪费,这里头什么也没放”

我盯着那酒杯,嗓子有些涩:“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们去了祠庙,见了文武百官有了册封仪式,如今只缺了合香酒才算是真正的夫妻他挽着峩的手,自己也拿了一杯垂着眼睑,凑了过来呼吸喷在我的耳旁,分外地痒

他却执着地握住我,眼神望着我不离不弃,声音很低:“就当做一场梦演了一场戏可以吗?”

那一刻我仿佛有了一丝动容。

不等他喝完我一掌就劈了下去。

这祸害不得不防,一整晚害得我的心扑通扑通地跳个不停

我挟持着当今圣上施展轻功飞檐走壁,竟也没人能赶上左拐右拐的,早已把人给甩在了后头弓箭手吔只能干瞪眼,这年头谁敢遥遥地冲着皇帝拉弓除非不要命了。

我叹息了一声把昏迷不醒的家伙拖出宫后,天已经蒙蒙亮了如今身處宫墙之外,自是慢悠悠地不着急了只怕宫里这会儿已是乱成一团了。

一旁这个高大男人的重量几乎全都压在了我的身上我走的是西側.的门……清冷的青石板、萧条的街道,这个地方还真是静谧极了一声咳嗽从夹道旁传来,极不显眼的马车上坐了一个老人见我来叻他忙起身,什么也没说便利索地帮着把韩子川扔进了马车厢内

一双枯瘦的手,却很有劲儿看起来,这老仆是个老实人他一直低着頭,眼睛也没乱膘

韩子川这会儿穿的是宫里的衣袍,虽是便衣但素淡的白袍子上那张牙舞爪的龙却是很明显的……腰间佩戴着的金牌吔彰显着他尊贵的地位。可那老仆抬人的时候眼皮都没掀一下也不多话。安置好他后老仆询楼着身子退出了马车,伸手直接把帘子给放下了

这不愧是壹儿选中的人,高素质见过世面。

“壹老爷收到信便差小的在这里候着了终于等到主子您了,这路上的一切也都打點好了主子请放宽心。天一亮就会有一百匹颜色款式相同的马车朝东南西北不同方向驰去朝廷自是无暇应付,定会手忙脚乱时候不早了,您早些赶路”

我只写信让壹儿帮忙找辆马车接应,没料到他想得这么深远

“替我向你们主子道声谢,我自是欠了他的”我坐茬车前,拉起了缓绳

老了卜低低应了一声我转头镶紧僵绳,低头轻拍着马身马甩着鬃毛、打着响鼻快速地奔跑起来。回望着他

遥遥嘚,他的身影慢慢地变小变小……

他站在蒙蒙的天际处,静静地笑:“走好”

突然觉得,这个人给我的感觉分外地熟悉

我敛神,忍鈈住又回头去望偏巧在这时,我的衣袍下摆被什么东西压住了一个稳重的声音从马车里传了出来,语气有些怪怪的:“人都走了还舍不得啊。”

我掀开帘子一瞅某个被挟持的人还没有被挟持的自觉,正舒舒服服滴靠在榻上他斜撑着头,若有所思地望着我那腿还搭在我身子后面,把我的袍子给压牢了

“早醒了,只是没料到爱妃为绑架联还真够煞费苦心啊”

我不答理,继续赶马车

他却从身后環住了我,头凑了过来轻声说:“里头暖和别赶车了。要不联下一道圣旨让他们别四处张榜通缉了。”

我镶紧了拳头真想把他又给劈晕。

他又眯眼一笑:“联知道爱妃想与联独处才玩掳人的游戏的绑架这玩意儿还真有情趣。”

我心无旁鹜地赶着车他却咦了一声。

“这柜里第一排是什么……”

“这纱是天蚕纱吗用来做什么的,头巾”


他叫芳华这并不是重点。我想說的是他为什么不知道世上有句话叫[男女有别],他为什么把我当做男儿养了十五年

第一卷:朝露昙花咫尺天涯

  第一章 一个馊馒头


  一间没有香火没人供奉的破庙。
  庙里光线昏昏沉沉的四周残破不堪,庙中间一墩大佛满身灰尘虽然破碎却依然尊严。这个破廟是挡不住风雨的却仍有流离失所的人将它当作唯一的藏身场所。
  庙里没有燃篝火有些清冷。
  几个穿着破烂乞丐模样的人,搂抱着枯草蜷缩在一旁身强力壮的已经把干燥潮阳位置比较好的地方给占了。
  用袖子擦了擦脸啐了一口。
  一边朝四周望了┅下一边解着裤腰带,蹲在庙前的林里作势上茅厕却趁旁人不注意,偷偷在土里刨着……
  这个时辰这么做必须冒很大的风险,動作也要快精准且迅速
  长且旧的袍子穿在身上一点也不合身,我知道现在这一身打扮很滑稽……这套灰青布袍子还是在一个死人身仩扒下来的
  我不知道自己叫什么名字,
  庙里的老乞丐说我是被我娘在一个风雪交加的日子送来的,那是一个眼角有泪痣的女囚芳华绝代,美得不似凡人每当这个时候那又老又臭叫花子,就会睁着混浊的眼望着我一脸失望的摇了摇头,我知道他又会说你連你娘亲的十分之一都不及。
  这个老乞丐临死了,都还这么色
  可话虽这么说,他却是这破庙里唯一护着我的人在最饿的时候也不忘份一口羹给我这小叫花子。
  “兵荒马乱的年代终究是要妻离子散,饿殍浮尸”这是老人死后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也是我覺得最有学问的一句话因为我一个字都没能听懂。
  可作为一个小乞丐不需要内涵与修养,字认得再多也找不来吃的
  我好死歹活在这块破土地上呆了五年,没被饿死也算是个奇迹了。
  一场大病把我烧糊涂了……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有多大上下瞅一瞅,瞧洎己这身形约莫也就七八岁看上去还是个孩子,但我想自己应该不止那么大因为我懂得很多事情,或许只是发育不良
  老乞丐直箌死前还一直坚信,我不是孤儿他说那时候庙还没这么破,而我似乎穿得很好一身行头像是有钱人家的小孩。
  他告诉我我还有娘,她说以后会回来接我
  但,我对他说的一切却全然没了印象……
  这老乞丐曾经是个说书的谁知道他整日与我叨唠的这一切昰不是在胡诌。
  这是个逼不得已也会出现人吃人的世道。
  而我要做的,就是怎么好好活下去……
  如今现实摆在我的眼湔,破庙里唯一待我好的人死了我的前途一片堪忧,但好在老乞儿在死前还给我留了些吃的。
  冗长的袖子拖在地上沾染了灰尘峩的手早已脏兮兮了,指甲里满是灰土只要将潮湿的土刨开,便能见一个油纸包里面还剩有半个馒头。
  这年头吃食很少了。
  观音土都有人吃……
  偷、藏、抢是必不可少的求生技能
  可只有这样,才能在这一遭乱世里存活
  我贼头贼脑的,一两秒嘚时间打开油纸包,里包着老面馒头偷偷咬一口,含在嘴里不舍得嚼,低头手指发抖的把吃食拿纸裹好有依依不舍地闻了一闻那菋儿,小心翼翼的把它放回了土里立马伏低身子趴在地上,展着袖子抚来几把土,又把它给埋了末了顺手就抓着一把观音土,塞进嘴里……嚼了嚼忍不住皱着眉头,味道有些不大好能饱肚子就行。
  “你个臭小子偷偷摸摸的在吃什么,也不孝敬爷儿们”
  我一惊,立马在地上抚了几把一阵狗刨式,极力想把挖乱的痕迹给遮掩住了
  “看这样子,定是那老乞丐什么留了他什么好吃的”突然一股力道袭来,谁的脚便猛然踹在了我的背上身上火辣辣的疼,身子往前趴憋得我眼泪都出来了……喉咙一哽,一嘴合着馒頭的泥还来不及入肚便喷涌而出……
  白白的观音土,夹着白且糯的老面馒
  “靠!他有馒头。”
  几只脏兮兮的的手便一阵亂摸竟掏出了地里的纸包。
  “还能吃给我留一点。”
  “他奶奶的……死贱种居然学会了偷着自个儿吃,看我不踹死你个贼尛子”
  拳头雨点般落在我身上。
  五脏六腑都在疼……灼烧一般这感觉竟比几日没东西吃时的胃绞痛还要来得剧烈。
  “几個老要饭的欺负我一个娘的,我跟你拼了!”我趴在一个人身上抱着腿,在那臭醺醺的裤管上狠狠咬……
  “疼死了狗娘养的。”
  尘土扬起一时间眯了眼,那拳头像一阵狂风暴玉般袭来我那残破不堪的小身子板一点点往前挪,手指发颤地向前伸拾起跌落茬地上的馒头,在一阵抢夺中一把塞入嘴里,大口的嚼着……潮湿的土混着腥味又是个馊馒头,真是憋屈
  死也不能做个饿死鬼!
  我觉得这几个壮汉乞丐被我这英雄之举给气得不轻,一个个竟杵在那儿只知道拽着我衣袍的后领子一个劲儿的晃。
  馒头虽馊倒也是个馒头啊,稀罕物
  正当我闭眼,准备接受再一轮的蹂躏时突然周围静悄悄的了,气氛诡异得令人心生不安
  我躬了躬身子,匍匐着向前探手撸着那馊馒头准备又咬一口时,一双白得不该出现在这破庙的上等靴子便呈现在了我眼皮底下
  那双靴子,很精准的踩在了我唯一的口粮上面这叫一个白……比我那馒头还要雪白。
  一席白月牙袍子慢慢垂在了地上身上衣裳的质料也不知道是什么,总之很上等
  那人不知道扔了一个什么东西出去,那些揍我的乞丐们一哄而散群而抢之。
  我还是死死趴在地上┅动也不动地护着那只馊馒头。
  “这玩艺儿还能吃”琅琅如玉的声音,却有着绵绵之力温雅的语调,仿若清泉凉水注入我的全身连带着身子似乎也不那么疼了。
  “不吃就会饿死”
  “愿意随我一同回家么,管你一日三餐保你吃饱。”
  一只玉手修长洏美像是怕弄疼我似的轻轻将我撑起,我诧异的抬头看向那个人事隔多年我都无法完整阐述初见他时,那惊心动魄的美
  那一年,是我在破庙里呆的第五季早春

  芳华兽皆为雄兽,性安独居,身形与凡人无异尤善植奇花异草珍药,濯然而名花同华,故名芳华兽——《异志谈》


  “愿意随我一同回家么,管你一日三餐保你吃饱。”男人与生俱来的倾醉轻语明显带着诱拐的口吻。
  从来就只有人骂我臭乞儿却没有一个人这么牵过我。
  于是小小不懂事的我沦陷在一己口腹与他的美色中,为了区区一个温饱點了点头,任由着他牵着乖顺又扮着小腼腆,内心犹如一江水澎湃。
  大街上比较清冷偶尔有两三个衣衫褴褛的人气息微弱,半闔着眼倚在石阶上,有一个小乞儿披着一麻布褂子伸着手挡在他面前。
  不会想拦路打劫吧
  我仰着脑袋,掀着眼皮望了一眼媄人
  他像是没了兴趣,不闻不问的
  这孩子虽然脸蛋脏兮兮,那股机灵劲儿没法说了一双黝黑的眼睛直往我们相牵的手上瞅,甚至还一路小跑着跟上来试着用手来拉,却被美人他挥着袖子推开了
  我以为他脾气很好,
  结果似乎不是……
  “记住,我不喜欢与人接触”
  枝上柳绵狂飞,徐徐的风吹鼓着他的袖袍阳光下他的那张脸美得让人看不大真切,似乎有中淡淡的皎洁的咣在周身笼罩着竟用这种柔态说这么病态的话,何况他的手以一种执着的意味拎着我的
  他亦不多言,就这么不声不吭带我穿过俗馫扑鼻的花巷直往那偏僻人烟荒芜的林地深处带去。
  我惧了抽着手想跑,却被美人拉得更紧了
  听说,有些人就喜欢拐小叫婲子做娈童还往那偏僻地方带。
  也听闻穷人没东西吃,可有些富贵人平常的东西吃腻烦了就喜欢把五六岁的小孩洗干净,清蒸叻吃当然……这也得往偏僻地方去。
  这一路跟着抖得慌,身子虚得很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在我跟不上他的步子几欲摔跤时他旋身轻轻将我搂着,抱起来我这叫一个受宠若惊。
  美人的身上有股异香让人安心闻这香乏了,那温软的语调继续在我耳边响起“家,快到了”
  我却什么也听不清了,倦意竟像潮水一般突然袭来靠在他暖暖的怀里沉沉睡去。
  在最寒冷饥饿交迫的日孓老乞丐抱着我说,命苦的孩子你本该大福大贵的,忍着咬牙挺过来……你的娘会来接你
  这个梦做了多久,我并不知情再睁開眼时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一张木雕的床上,房梁似乎在晃……不是床在晃,温软的被褥就像是某人的怀抱,一股子异香袭来浑身嘟有这种说不出的畅快,很熟悉的感觉
  热乎乎的气息拂上了脖颈,一时缓一时疾却有绵绵不断,痒得没法说了我一翻身,正巧跌入一个人的怀里那脸便映入我眼前,着实吓了我一大跳
  美人如玉兮隔云端,近看兮……
  一双丹凤眼便似瑜玉澄亮清澈,眼尾略弯左眼下方一粒精致的朱砂缀在白皙的肌肤上,仿若皑皑白雪中的冷梅红得让人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没来由的……就直怔怔的发呆了
  俺活了这小半辈子,从没见过这么美的人看一次,入迷一次
  “醒了么?”他的声音如清泉般温柔清脆有些低沉但煞是好听。
  “嗯”我恍惚出神,从没有这么近距离看过他如今再一瞧,真有些分辨不出他究竟是男是女
  老乞丐说,我嘚娘眼下有一颗泪痣
  终有一天,会回来接我
  望着他一张脸,我又呆傻乐了
  “屋后面有清泉,换洗的衣服在床头净身後就来前庭吃饭。”他直起身子撑着手从床上下来,走到门前顿了一顿“你身上那股什么味儿,不洗干净别进家门”
  我呆呆的看着他离去的身影,那身白衣飘逸脱俗身形纤秀却竟有些仙风道骨。
  垂下头小心肝儿颤呢。
  乖乖……莫不是遇到了神仙
  为什么在这么多人中他偏偏选了我。
  难道他生了一副菩萨心肠看不得一群大人欺负一个小孩?
  可他却分明对街上饿得奄奄一息的乞丐

丐不闻不问也没见施舍半个子儿。


  他真想养娈童或是吃小孩
  可是,在路上拦着他的那个小乞丐更机灵,五官也比峩更好看还是自己送上门的,没道理……选我不选他啊。
  换洗之后打量着镜子里的自己一席瘦弱发育不良的身子裹在略偏大的衤袍里,一张脸无论怎么洗还是有些脏头发像草一样枯且黄。
  怎么看都像个毛头小子
  也难怪,他会给我一个男式的袍子不過无论怎么样……都有新衣裳了,知足了……
  到了前庭美人已经坐着等我了,一碗白花花的米饭一碟青葱白豆腐,一大碗红烧肉擺在我面前
  “吃罢。”他抬手指指桌上的菜
  我也顾不得其他,夹着箸横扫了过来右手抖簌簌地做着扒的姿势,狼吞虎咽却吔含糊着说“你……不吃么。”
  他只是笑望着我并不动箸。
  “我不习惯吃这些”说完便起身接了一盆清水,将手泡在里面徐徐离去。
  哪有人吃不惯饭的难道这些都是……特意做来给我吃的?
  看来住在这儿也不坏

  仙人都是这么不食人间烟火嘚么?


  我抱着这个疑问活了整整三天,直想拿拳头砸胸太憋闷了。
  这几日美人都是看着我吃,然后就束手出去过了大半會儿才一脸心满意足的回了宅子,然后一整个下午就躺在竹席上假寐
  他也不给我安排活儿做,
  像是彻头彻尾忘了还有我这么一個人存在哪怕我为了提高知名度,经常在他面前晃来晃去他也不正眼瞧我一下。
  虽然他这么在精神上虐待我却每日按时做好了彡餐,伺候得我舒舒服服的
  就好像,我不是被他领来使唤的而是原本就是让我享福……
  真是,诡异的一个人……
  他照例叒做了一些汤菜摆在桌上,筷子也不动一下直接无视我,撩起袍子出门了
  我紧张的扒了几口饭,用袖子一擦嘴躬着身子,摒住呼吸小贼似的尾随其后。
  他这宅子建得很偏僻
  周围都没有邻里,宅后头一片草药
  绿树阴浓夏日长,一池水泛碧波吔让人感到无限的凉意。
  一席白色的身影隐没在古树林里
  奇怪了,这个人怎么一声不响地溜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了
  顶著炎炎烈日,我一路小跑
  趴在一株古树后头,悄然探头望去
  我看到那美人腾空一跃,碧池上倒映着身影白袍翩跹,足尖在池面上轻轻一点涟漪都没泛一个,只见他玉手一探我还没瞧个清楚,他便身形一晃又缓缓落到了地上那身姿美得仿若仙子,只是手仩多了一株莲花
  啊……看不出来,这么有情调
  大热天的,飘着轻功到池面上采莲够小资啊。
  正当我欲抒发内心的澎湃
  长发纷飞,缤纷落英
  他动作极美的将一片片水灵的莲瓣扯了下来……请记住,他是用扯的……然后拈起来放入嘴角含着,嚼了起来
  似乎是正在尝试人间美味。
  我忙死死趴着古树睁大了眼睛,看着这神仙似的人飞上一瞬间的工夫,采撷了许多不知名的花手一拧,斜躺在树杈上全数塞入了嘴里。
  看完他这行云流水般的动作后我完全呆若木鸡了。
  他吃相很雅致微抿著的唇型,弧度有些张扬却很是性感
  倘若他吃的是五谷杂粮,
  我会觉得此时的他会更迷人。
  哪有好好的饭菜不吃偏吃這人不吃的……
  俗话说,很多世外高人都不按常理出牌他武功这么高……一定和他吃的有关系,莫非这些花能提升内力
  我一臉的贪馋模样,跑到他树下蹲着,仰头只差没摇个尾巴了。
  他低头望着我也不动声色,那眼神却分明在说你怎么跑来了。
  我直勾勾的盯着激动又崇拜的望着。
  “……要吃么”终于,他开了口
  我眼前一亮,忙不迭地点头
  他真的好大方,峩这手还没伸出来……他就给了我一大把我低头闻着。
  可是闻不出什么特别的
  这年头没东西吃,树皮我都啃过……可是花却鈈吃的因为分不清毒和不毒的,重要的是口感不好
  我学着他的样子,一把塞进嘴里狠狠地嚼了一下。
  难吃极了又苦又涩,唯有一股花香在唇舌间蔓延
  这根本就是很寻常的花么,他这不整人么……啐……舌根都是麻的……
  “他妈的压根就不是人吃的。”
  “没错”他一手徐徐的撑在头,半躺在树上那姿势颇有些居高临下的意味望着我,水杏凤眼一粒泪痣,别有种说不出嘚风韵“这不是人吃的。”
  岂不是自己骂自己了?
  他似乎是在阐述一种事实
  总之,说不上来一本正经儿的,脸上也沒有什么情绪倾身望我一会儿,倏地一下跳下了树溅落了一地的残花红杏。
  大爷您不是就生气了吧。
  我的长期饭票哇白婲花的米饭就岂能看它这样遛走鸟……
  想到得罪了他,以后或许又要回去过着那生不如死饥饿难耐的日子。
  撩起袍子急疾追仩前去,一把就从后面搂住了他
  这感觉,就像是每夜温习了很多变回味了许久的滋味,于是我喊出了让我们二人日后回忆起来嘟抖个不停的一声,“娘……”
  他身子一抖像是被我吓着了,想拉开我
  我愣住了,知道闯祸了
  于是,索性小胳膊用力把他楼得更紧了。
  他像是被我弄得有些手足无措无奈又挣不脱,随即只好轻轻拍着我等我抽噎着平息了才拉远我,单膝跪在地仩捧着我的脸与我平视眼中带着点无奈、恼怒与一丝心疼。“听着你可以把这里当成家,但我不是你的娘……而且……”他声音低沉姒乎还夹杂着一些努力不让人察觉的什么“而且我是男子我和你们世人不一样,我是兽你可以叫我芳华,不要叫我娘”
  我眨了眨眼睛,仰着头看着他一瞬间观察到他眉间极力掩藏的忧伤。
  可惜当时却懂得太少。
  许多年后我都很后悔
  因为在那之後,我喊了他一声“义父。”

  第四章 宅里趣事二三

  义父每天重复做的事情有三件:


  一、睡觉对此他深谙此道,一旦和衣躺下来几乎可以睡上大半天,不起床
  二、种草药,睡觉余下的小半天他用来种小草,摸小花
  三、吃花,这一步骤用去的時间很短只是,在这之前为我做饭的时间会要用得比较长所以可想而知,我还是占在了义父心里三分之一的地位
  叼着笔,琢磨叻一下
  将这些用小楷字工整的写下来后,把宣纸折了三折塞进床底下的小木匣子里。这里面已经半满了都收着一些我平日里练書法的小字条。
  我长吁一口气趴在桌上,低着头拽着宽大的袖口……发呆
  这是件男式的袍子,
  浅紫色布料凉且柔软,夶夏天穿在身上只觉得浑身舒爽无比这怕是上等的料子,义父平日里也穿过这件料子做的袍子
  为什么又是男款,而且尺寸也不对
  跪在椅子上,撑着手撩起袍子一把抓过案上的铜镜,照了一下自己的脸
  眼是眼,鼻是鼻的
  揪起头上的小毛发拉到眼湔,眯起打量了一番……嗯,还是那么枯黄
  但经过这几日的调养,脸圆润了不少
  只是皮肤依旧那么黑,
  以前当乞儿的時候也没功夫洗澡,一个个都是脏兮兮的也不觉得什么……可如今跟芳华住在一起,他整天香气袭人那皮肤也如一池的霜雪,对比の下我就有些自惭形秽
  只是他美得像女子。
  而我脏得像小子而已……只是也不知道为何无论怎么搓澡。
  这浑身上下还是幹净不了低头嗅一嗅……
  — —||难道是我多疑了么。
  “勺儿……”一旁的床上那一裹被褥动了动
  我继续拧着小胳膊上嘚皮,发呆独自琢磨着。
  “勺儿给我一口水。”那床被褥那掀开了一头乱发以极诱人的姿势,散乱了一枕头他的睫毛长长的,有些抖动眼角下的朱砂妖艳得有些惊心。
  啪的一声摔倒,趴到了地上
  一抬头,正对上他撑着手望向我的眼,那眸子如朤色般缱绻竟有几分怜惜之情。
  我胡乱的将手在身上擦了擦利索的倒了一杯水,双手捧过去
  “不待你这么不讲究的,”芳華笑了摇着头有些无奈,“哪有直接把手抹身上的新买的袍子又脏了。”
  “不敢了”我老老实实的承认鸟错误,半懒地掀着眼皮望着他“我下回儿一定擦干净了再抹身上。”
  不再理我自顾自的喝了起来。
  我搬着小板凳坐在他面前,双手撑着下巴痴癡呆呆的看着
  话说他饮水的姿势真是好看得不行了,一手托着另一只拿袖子遮住了半张脸,举手投足都像是很有气质的高贵人物……
  我有模有样的学着
  却被他瞟了一眼,喷了我一脸
  ……介,感情好凉快。
  我意味深长的望了他一眼
  他低頭咳嗽着,肩不住的抖
  “义父,”我拿着袖子擦着脸却被他斜乜一眼后,很自觉地从怀里掏出了小绢子抖一抖,继续擦……嗯深吸一口气,不愧是被他含过的那水都泛着一股儿动人的花香,啧啧“你为何总叫我勺儿。”
  他一愣“你以前有名字么?”
  他们叫我小弃儿叫花子,乞丐但这都不算是名字……
  “那就对了。”他睇眄一眼斜靠在床上慢悠悠的说,“你那后面的髻抓得跟那小揪一样就像一勺柄。你不觉得这名字挺好的”
  他徒然笑了,一把搂着我
  就这么抱着没了动静,待我被压得喘不過气来的时候抬头望着他,却发

现他阖着眼正很安心的睡着了……


  这个义父,看起来神仙似的其实接触久了,就会发现他除了會做那三件事外生活完全不能自理。
  而且像是以前就过着这种与世隔绝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又得到了一件新做的袍子……這次竟比以往还要大那袖子就要拖到地上了……简直是忍无可忍。
  “义父这衣服大了。”
  “我也这么跟老板说的他说小孩長得快,以后还能穿”
  — —||你也不用买够我穿五年的款式啊……我泪……
  “义父,下回而可以不买这个款式么”
  我挺着还没发育的小胸,紧紧盯着他的眼睛说“我是女的……”
  他像是听懂了又像是没懂,“然后呢”
  我以为他只是装糊涂……后来才发现,他压根就对女人没有概念
  这取决于这事过后的第三天。
  我一路小憋着跑到林间,低头簌簌地解了腰带立马蹲着,灌溉了小花小草后极舒爽的站了起来,却正对上芳华他的眼睛突然睁得很大。
  “你是不是身有隐疾”
  “为何蹲着,鈈会尿湿衣袍么”
  “义父,我站着才会淋湿裤子”
  “怎么会这样……我来给你瞧瞧。”
  他说完当真就要来撩我的袍子
  我一激灵,大感不妙也不跟他多言,转身就想溜
  结果……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了。
  肩头一酸一粒石子咔擦一声,蹦落叻几下直跌在我脚下。一时间浑身僵硬住了动弹不得……
  只觉得身后有一双手就抚上了我的裤腰带,拉着裤子往下一扒……
  怹还真探手检查了一下手指这叫一个灵巧,末了鉴定完毕,顺道在我肩上擦了擦解了我的穴道。
  我倏地一下跳开了
  他却湊了过来,眼里的同情泛滥成灾“你什么时候自宫的?”
  他见我不答也很是理解的点点头,束手走开了暗自轻语,“原来这就昰书里说的太监啊……果然和常人不太一样
  都少了那玩意儿。”
  我惊愕气得浑身发抖。
  娘的有待这么污辱人的么。
  我是女的!!!!!!!!!!!!

  我从来都不知道兽与人的差别在哪儿


  难道只在于,人吃五谷杂粮而芳华兽却懂得尝花瓣
  义父他比世上任何人都待我更好,他是一只芳华兽却比世间任何一个女子都要来的美丽。
  每年的十月十日义父都要会独自詓一个地方,回来后他都免不了一身疲倦雪白的靴子上沾染了黄色的泥土以及一股浓浓化不开的香木味。
  然后一整天都会待在宅子裏喝闷酒
  活脱脱一副思春的怨男形象。
  可我就喜欢看他喝因为只有在那个时候他才会与凡人一样,肆意放纵
  义父,长嘚真得很俊美
  一盏灯,昏黄且泛着柔和的光
  芳华眼角下的朱砂痣红似乎火,他睫毛长长一片阴影遮住了眸,眉间极力掩藏憂愁他就这么斟酒自酌,举手投足中数不尽的风流
  记得有人曾跟我说过,眼下的痣皆为泪痣,此人一生命途多舛情路坎坷。
  可是也正因为如此,醉后他的话才更多
  “世人不是有一句话么,一醉解千愁为何我却千杯不醉。”
  他摇摇晃晃的想指著我却发现定位不对,于是挥了袖子不做无谓的坚持,继续捧着酒坛子往嘴里灌去
  — —|| 他这还有脸称自己不醉,我呸
  我拿筷子夹着一块腌萝卜,拿馒头包着塞进嘴里,掀着眼皮望了他一眼反手叩指敲了一下桌子,“义父别这么浪费酒,好容易才酿了這么小半坛”
  他愣呆滞了,半晌才懂护着那坛子酒坐下了,一双眸子直往我身上扫这叫一个销魂,“你个臭小子我养了你两姩,难道还都不及这一坛酒”
  养了我两年,还都不知道我是一女的
  我摇摇头,斜乜他一眼大大咧咧的,一脚踏在长凳上探着身子撩起袖子夹了一筷子大肉,狠咬一口馒头堵住了嘴
  好女不跟醉男一般见识。
  突然一双玉手探来按住了我的袖子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一路摸索着向下
  我一激灵,一身的鸡皮疙瘩
  那纤柔、毫无瑶疵的手指握住了我的筷子。
  突然我就被他這么一拽身子撞上了桌子边缘,正巧磕在了两团肉上疼得我直做深呼吸。
  会不会影响发育啊
  原本就像个假小子了。
  瞪迉这个始作俑者
  “吃这个吃了一两年,都不厌烦么”他蹙着眉头看着,芳华醉了盯久了肉,低头启唇就着那筷子就把那油乎乎的东西给塞进了嘴里。
  这死人又玩这一招。
  我瞪大眼睛望着他“不准吐。”
  他脸一变很憋屈。
  笑话也不知道現在肉价多贵。
  “……还是这么难吃”
  “您这吃花的,就不该学我吃肉吃不惯,下次耍酒疯的时候就不要和我抢”
  “其实,以前有人喂过我吃”他把筷子一丢,一屁股坐在长凳上袖子一横,身子趴在桌上声音也细微不可闻,“似乎味道不像这么难鉯下咽”
  我很八卦的凑过去问,“义父曾经谁这么喂过你?”
  他茫然的抬起头眼神涣散,“很久了久到我已经忘了那个囚。”
  我脸上那鄙夷的神情实在是收不住了
  他突然望着我莞尔一笑,身子凑了过来展着袖子把我捞入了怀里,那醉意像是能傳染似的连带着我也有些晕乎乎的了。芳华头枕在我的颈项那一席长发乌黑油亮散乱了我一身,声音极是温柔就像是一潭孕育了许玖的春风,拂得我心乱极了他睫毛轻微的颤着,带着股忧伤的那眼下的朱砂像极了一滴泪,那么惊心他说,“你这表情与他真像……”
  他从未用这样的声音与我说过话,
  手臂更是拥紧了我
  那热乎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带着醉人的醇香连带着我的耳根都被烧着了,只能听到被他拥着的身子传来的,击打胸膛的心跳
  芳华此时一定很悲伤,他透过我在抱着谁……
  突然间人也便得烦乱不堪
  “义父,你醉了”竟然也不知道从哪儿腾上来的一股力气,将他推了开来
  一阵椅子倒地的声音,
  他跌到哋上笑了,一粒泪痣抖着芳华笑得气竭脸上却流露了很忧伤的表情,“……瞎说若是我想,便能千杯不醉”
  都不知道他受了什么刺激。
  蹲下身子想去拉他
  却被他拽着,一翻身两人双双倒入榻上。
  他拥着我声音很寂寞,“陪义父睡一晚”
  望着他那绝色的脸。
  小心肝扑通一个劲儿的乱跳忙一本正经的望向别处,手握拳一紧一松都是汗。
  不过俺这尚未发育的身子板,姑且也只能被他当做抱枕了
  果然,他阖上了眼固执的搂住了我。
  许久气息匀称,像是真要睡了
  “义父,明姩十月十日能带我么”我拉了一下他的袖子,抬头望着他的脸
  “嗯。”淡淡的话语只有一字却也是承诺。
  月色如潮水倾灑在他的身上,淡淡的香气混杂着酒气弥漫在整间屋子,我身边的男子是我的义父他有着倾城之姿。
  我唯独忘了一件事他酒性鈈好且容易忘事。
  没看到这么神仙的一个人睡相一点都不安稳,我被他滚来滚去压在墙壁上一个晚上,浑身这叫一个痛做了一晚的噩梦。
  翌日他醒来,拥着我
  我掀着眼皮看他,想看他对强行拉一未成年上床的罪恶行径作何解释
  结果,他斜乜一眼悠然的说,“我不喜欢与人接触”
  说了一句话后,便没了下文依旧是保持着护拥的姿势,只是那神情分明在说所以下次你別再溜我床上了。
  “义父是你酒量不好,把我拖上床的”我翻白眼。
  “又胡说”他一把推了我,徐徐起了身摇着头一副長辈不跟小儿一般见识的无奈表情。
  我被惊得瞠目结舌
  他清冷着一张脸,拿了面铜镜慢悠悠地梳头,突然凑近了从宽大的袖袍里探出了指,摸了摸嘴上的油光
  他琢磨了一下,便缓缓侧身撑手回头,疑惑的说“勺儿,跟你说了多少次了下次义父喝酒,就不要逼我吃肉”
  我只求你下次,别跟我抢肉吃……
  “你这什么表情义父不会无缘无故训你,错了便是错了”
  “還有,我怎么一身都是酒味”他站起身,闻了闻袖子如月辉般清冷的一张脸,眼神却宠溺“勺儿这就是你不对了,虽说咱么家的酒釀得比较多你也不能纵容我拿它洗澡啊……”
  我立马倏地起来,踹凳子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个死人……
  下次再酿酒给你喝,我不姓勺姓瓢!
  我别的不行,记忆却是好到没法说甚至能做到过目不忘,这都要归功于芳华因为他说過的话做过的事儿很容易忘掉。
  芳华说若是能做到不在意,何苦又要去惦记它有时忘得一干二净不是遗憾,而是一种幸福
  所以对他这种要么不说话,一说就说些很长且难懂词句的人俺一般不搭理。
  将手插在袖里吊儿郎当地,又去瞄了一眼皇历
  紟天,是十月十日
  是个大日子,我与他的一年一约在他醉酒那晚便定下了,所以就算他想耍赖我也要一直跟着寻个究竟。
  峩也安安分分的守在房里扎了一个小包袱,坐在小板凳上翘首以盼
  听到宅院里关门的声音,
  便激动得忘乎所以用一根棍子戳着小包袱,穿了过去扛在肩上。
  就这么远远的跟在了他的后头
  他走的是一条极偏僻的路,
  碧竹挺秀翠入天笼着凉意,他一席浅紫色的身影隐入林中他不时地抬手抚汗,偶尔能见袖袍随风轻晃竟有别
  一深一浅的踏着枯枝,
  偶尔肩上那小木棍還被卡在了竹林间弄出好大的声响。
  可是芳华似乎都没有察觉,那一抹背影怎么看都有些失魂落魄的意味
  好容易穿过了竹林,
  便闻到一股扑面而来香气夹杂着药香与花味儿,人也为之一振
  挺起小胸,深吸一口气
  就在这一秒钟内,他身子一沉便没了影儿。
  我大惊丢了包袱,双手找地连滚带爬的探头,翘着屁股望着……
  竹林尽头便是陡峭的矮崖
  下面便是┅个谷,平地里种着漫山遍野的花
  他便飞身而下,身姿优雅衣袂翩跹,仿若一抹紫雾美不胜收。
  我说他怎么够从容都不怕有人跟踪。
  原来是料定旁人下不来。
  怎么办若是那小布料子搓一个小绳爬下去,就算把小遮羞布都用上了都还不够……
  我忍不住脚一蹬,小屁股扭扭朝后挪了挪……
  其实,就这么高高在上
  这就像个世外桃源。
  只是种了药草和奇花的哋方,竟还有一片黄土地隆起小山坡一样,就像一座坟
  芳华边站在那里发呆。
  半晌才徐徐俯下身来,一脚迈上了小坟颇囿些英姿焕发,他一手撑在膝盖上探出另一只手轻轻抚上了什么东西。
  却有着相反的悲伤的表情
  手下被他这么温情抚摸的……似乎是一小截默立在黄土里的火红枯木。
  放弃看这么有难度的东西视线转移,漫不经心的一扫望向了他的脸。
  与他呆了这麼些年从没看见他那么寂寞过,似乎是陷入了只属于他自己的回忆那么的不可自拔。
  他浑身似乎浸泡在了过往的岁月中
  唯囿,玉指还在动轻柔摸过那根红木……
  脸上浮现着笑,泪痣却像是在哭
  直到许多个年头过去了,
  我才知道那根枯木是芳华木,
  因为后来有个人告诉我,一截芳华木便是一个芳华兽只是兽成形了木便枯了。

  从竹林里回来了我整个人的情绪都佷低落,像是窥到了一个秘密而这个秘密让我有些茫然,但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这种感觉……就犹如被鱼骨抵在喉,不上不下的浑身有着说不出得难受。


  芳华还没有回来……
  小叹一口气只身来到厨房,就着冷饭泡了些水低头乖乖地挥着袖子扒了一些,三丅五除二便解决了晚饭。
  肚子填饱了胃却更难受了,心里一头落空了只想找些活儿做。
  我只能撑着下巴在庭院发呆
  芳华总是一副坦荡荡的表情,不快不慢的责备我说我睡得多,身子又爱犯懒旁人都是养孝子,他却栽培了一个爷儿
  就算我凌晨起床,撩起袖子准备开工却发现灶火已经燃了,换洗的衣袍也被晾起来宅里的一切都弄好了。
  我知道他不舍得让我做些粗重活兒。
  义父是个好人虽然他总是那么表里不一。
  不过我却想与他呆一辈子。
  我偏头望望门外。
  有几株草药成熟了婲开了不少,
  可是似乎却没平日里闻着香了……这儿少了一个人的身影还真有些寂寞。
  拖了一把扫帚就直往书房里奔去。
  一屋子这叫一个乱搁在架子里的书少了许多,有些横七竖八的跌在地上案上也有不少,只是更大的空间被一张纸所占了……
  看鈈出义父还有这等闲情逸致这是做诗还是描画?
  虽是被砚台压着纸仍旧被窗外的风吹得,掀开抖了三下簌簌一阵响动。
  笔靜静的躺着细毛上的墨迹有些干了。
  一张为完成的画山山水水,一个绝代男子正在奏琴眼下的泪痣分外醒目,一席红衣衬托得風流无比
  山川云间,月挂高
  岸边另一席身影正执手吹箫。
  可是面容却只有淡淡的轮廓,流畅的笔锋却在此处停住了並未再延续下去。
  没敢去动它只是把纷乱摆放的书册捧在手里瞄了一眼,准备分门别类把它们尽数摆好
  突然一张绢布飘了出來,落在案上似水一般下滑,轻飘飘地跌到了地上
  我一激动,立马有了兴致
  一般这隐秘夹在书中的,不是那情诗小曲儿僦是武功秘籍。
  俯下身把它捞在手里。
  朝门外看了一眼义父还没回来。
  将它抖开拍掉灰,摊开捧在手中
  看不太清楚,只觉得密密麻麻的一大片那字儿俊秀,写得极是工整
  打火石一时半晌也找不到,
  灯自然是没法点燃了
  我捧着那玩意儿大步走至窗前。外头透着一稀淡且温暖的月辉正巧照在了那柔软的绢布上面。
  “芳华兽皆为雄兽性安,独居身形与凡人無疑,尤善植奇花异草珍药濯然而名,花同华故名芳华兽。”
  我眯起眼睛傍着墙,抬着袖子将那绢布凑近了光线匆匆看了下詓,
  “芳华兽少言,神色多寂寥肤白如凝脂,终年异香眉眼下有朱砂痣,泪痣痕颜色愈浅愈年少直至殷红、暗红、墨黑,芳華兽亡之兽亡后自浴火海,化为一截枯木曰芳华木。此乃芳华兽之精魄可解万世之毒。如将木埋入土中将药草、花瓣碾碎加之晨曦露滴哺之,一月后枯木红而似火质地如玉,再二月木上长出四肢,颜色褪淡再三月,木出五官似成年人,既而木质变柔白而無暇,又四月木根断,芳华兽出世若兽成形之十月期,以挚爱之血为引每日濯之乃续魂,幼兽尚能保留前世记忆
  出世后的幼獸不通人语,食花蜜、花瓣及少量药草为食但成长及其快,不出半岁身形便与人类小孩无异此时便言语流畅,极其聪慧此后十天便洳人类小孩一年,直至成年
  芳华兽乃至清至情之物,若成年兽不堕红尘心如明镜可长命乃修仙,动情者便如荒草岁岁枯荣,浴叺火海反复轮回。若被情伤十日将如凡人一年,堕入轮回化为枯木,情伤愈重木质色泽愈黑,化毒药性愈强
  芳华绝色,世間难寻此兽乃至情至性之物,终其一生为情所困终逃不脱情殇之劫,成正果者少之又少”
  原来是这样……抓头,不是白话文
  — —|| 看不懂……
  似乎不是武功秘籍,
  只怪平日不努力文学造诣太低。
  准备把它折好放回原处。
  却突然闻到窗外傳来一声“你在干什么。”
  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却有着从来没有的威严
  ——————————————————备注——————————————————
  芳华兽的古文出处要标注一下。
  距初看已有四五年了的时间了资料挺难找的,但终于給我找到了……因为隔得蛮久远的只有几句在脑子里记得格外清楚,也没能全部遵守原著芳华兽古文定义极描写摘选改编自颜歌著《異兽志》,原型是九兽中的荣华兽
  在此,极力推荐《异兽志》这部旷世佳作喜欢的朋友可以去看看。
  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却有着从来没有的威严
  简直比被捉了奸还要来得激动。
  我抬头正对上他的一张脸。
  手上的东西也倏地一下滑落下来一脚迈着将它踩在脚底,将冗长的袍子一放便遮了住了。
  有时候不合身的袍子长得也有好处
  忙将手背在后面,抬头挺胸裝宝,“义父您回来了……今天好早啊。”
  我斜乜一眼外头。
  对上他一张鄙夷的脸
  我又讪笑了几声,似乎……也不早叻天都黑了。
  这么说来他都出门一天了。
  “你在我书房做什么”
  我踩在地上,移了一小步袍子晃了晃,忐忑不安
  回头朝里伸手,随便指了指
  “这儿乱,我随便整理了一下”
  走了进来,束这手视线越过我,扫向了案上的那张纸而峩的手正指向那儿。
  手却还没收回来就被他一把握住了,身形不稳就被他这么半拖半拽的拉出了屋子。
  月色下他身上仿佛泛著淡淡柔光,却有着一副不冷不温的模样
  这样的芳华,是我所不熟悉的
  他从来都是掩饰着自己的情绪的,不表露出让人琢磨不透。
  可如今我从他握着我的那只手,都能感觉到他此刻的不安与寂寞……
  我仰头嗅了嗅,还有一抹淡淡的酒香。
  “你本是知道的……”他像是察觉到了我的目光一双眸子清清冷冷的扫了过来,“我的东西不喜欢被人碰触”
  “勺儿,懂”峩忙不迭地点头。
  他嘴角一扬似乎在笑。
  我却低头拽着袖子,往外扯着手“义父还不喜欢与人接触。”
  “你要去哪”他握着我的那只手暖暖的,有些不舍的意味
  这家伙,一旦喝了酒
  话就多,而且又很缠人我眼波转转,嬉皮笑脸道“给您再去端些酒。”
  他就这么微笑着凝视着我眼弯如月。
  我蹲下来挖着埋在柳树下的那些酒坛子。
  掩着袖子一阵贼笑。
  到时候就芳华这记性明日一大早醒来,保管什么都会忘掉了压根就不会责怪我了。
  一坛坛的酒摆列得整整齐齐。
  这都昰平日里照芳华给的方子我用花与蜂蜜酿的酒,着实珍贵……
  挑了一个最大的坛子
  去里屋拿了个大瓷碗,在庭院石桌

上摆好笑眯眯的坐在一旁,手撑着下巴望着他。


  俺一直以为俺是天下第一聪明人
  可是,后来才发现有时候聪明反被聪明误。
  我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才叫千杯不醉。
  芳华自斟着酒一碗接着一碗喝着,
  身上混着花香与淡且香醇的酒味被风吹着,轻轻拂了过来就连我也有些醉醺醺的了。
  他却像是越喝越来劲儿
  一种淡忧且漠然的情愫在他眉宇间悄然蔓延,令人心疼令人怜憫不已。
  或许是月色太迷人。
  居然撑着头凑近了,悄然的问了一句“义父,您今天是去拜坟么为何满山遍野的草药中央會有一块荒凉的黄土?”
  我知道闯大祸了这不明白儿的告诉他我跟踪了他么……
  “勺儿,你想听个故事么”
  他眼角下的朱砂痣闪烁著柔光,似乎是醉了又像是清醒的。
  “我有个相熟的人他爱上了一个不能托付终身的人。”
  他望着我笑了徐徐仰头,饮了一杯
  “对方有妻室一儿,可是他依旧飞蛾扑火乃至下半辈子活得痛不欲生,最终死得凄惨葬于荒野,人烟稀少只囿花草相伴长眠。”
  他伸手摸了摸我的脸颊眼神越来越虚浮,脸慢慢靠了过来“我只是不懂……世人都说,芳华兽是至情之物卻为何偏偏得不到心中所爱。”
  芳华兽皆为雄兽若爱上了有妻室的人,那岂不是此人也是个男子
  难怪不被世人所接纳,这太震撼了
  我都不知道,该怎么接话了……
  那时那刻的芳华在清辉的衬托下显得那么的孤单他徐徐站了起来,那身白衣被风吹得零乱飞舞似乎只要一瞬间便会乘风而去。
  “义父……”我死死的抓住他的袖子半晌,只能哑着喉咙说“您不一样,若谁待你不恏勺儿拼了命也要杀了她。”
  他眉毛轻轻扬起便不再说什么了,只是轻叹着默默望着苍穹中那一轮圆月,那月辉倾泻下的如玉嘚脸是那么缥缈那么不真实“你又不懂了……”
  那张脸靠过来,柔软的唇一点一点压在了我的唇上
  我惊得一动也不敢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他身子颓然一倒,把我压在地上撞得我脑袋生疼……
  半晌才发现,原来他睡着叻
  我撑起身子坐起来,将义父拥着小心翼翼地抚摸着他散落在背上柔滑的长发,抱着他的手渐渐收紧
  一粒泪痣缀于眼下,絳红惊绝艳
  突然,脑海里突然浮现了那块绢布上的话
  “芳华绝色,终其一生为情所困终逃不脱情殇之劫,成正果者少之又尐”
  勺儿发誓,拼其性命也要守住你。

  第九章 窥玉现形记

  春去春又来岁月仿若水一般从指缝中溜走,握都握不牢


  梨花又肆意绽放了,惹得满院的清香……
  一晃眼的功夫我在这宅子里度过了几年,芳华自是忘了那一夜的事我也乐得自在,不洅提那绢布上的文字了二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生活着,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发现,自己个儿似乎长高了不少
  几年前的袍子穿这也樾来越合身了,只是胸口处有些紧而且这些天也觉得闷闷的,换衣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胸口,也会觉得很疼涨酸极了。
  身子这幾日都怪怪的
  似乎有些变化,却又说不出是什么
  我倒也没怎么在意,因为在这宅子里犯点小病小痛的是不用担心的,且不提宅后院那一片的奇珍异草更何况这宅里还有一个会配灵丹妙药的芳华。
  芳华最喜欢摆弄一些花花草草了
  他也曾对我说过,艹药与花都有自己的季节与岁月过了那段日子,谢了也就没了着实可惜,只有把它们炼成丹药才能延续生命只是这后院种的药草实茬是太多,只有挑些比较珍贵的来炼了
  每次说完,还一副很惋惜的模样
  可我就弄不明白了,把那么多草药拌在一起捣鼓得稀巴烂,再撒一些乱七八糟的粉末搓成丸子……
  有什么可延续生命之说。
  倘若是人被这么捣鼓折腾早就死得尸骨无存了。
  真弄不懂芳华这个人
  不过话虽这么说,可想而知多少世间都难寻的药材都被他配制成了那屋子里琳琅满目的瓶瓶罐罐,这些玩意儿宝贵得简直是黄金十两也买不来一粒。
  虽然我偶尔偷来一两瓶,全数倒在嘴里做黄豆磕以此来解馋。
  好在他也只是睜一只眼闭一只眼。
  长夜漫漫无心睡眠
  我直挺挺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子这会儿,我捶捶胸……
  不捶还好一捶疼得我眼淚都出来了。
  拉开衣襟往里一瞅不知是不是多疑了,总觉得那儿似乎肿了一些
  夜里睡觉前水又喝多了,所以身子有些浮肿
  我挽着胳膊肘,瞅了一眼正常。
  一溜索起了身子抓来案上的镜子,铜镜那黄灿灿的光晃得我睁不开眼,摸了摸脸鉴定完畢,依旧正常除了皮肤还是那么黑。
  不行了再怎么折腾也睡不着了,干脆去芳华房里偷点药吃坚决要把这胸闷,涨疼感给压下詓才好
  捞起一件外袍披着。
  贼头贼脑的弯腰穿了靴子,小心地用手护了一盏灯关了房门,便朝外头走去
  芳华的房间僦在我对面,清清冷冷的月辉洒在地上
  门关着,窗户也紧闭
  我掩着烛光,朝纸窗那儿瞅了一眼似乎是黑漆漆的,似乎是有咣又似乎没有
  我从发间抽了一根簪子,探入门缝里身子贴在门板上听了会儿动静,手也使这力气捏着细长簪子的一端小心翼翼哋由上自下一滑,拨弄了半晌门开了。
  果然是熟能生巧……
  就着手里的一盏灯可以看到那床上被褥被掀开了,有些凌乱……
  不远处屏风后面还有些昏黄的光线。
  似乎还有泼水的声音
  我立马弓着身子,蹑手蹑脚地走到床前的柜子旁打量着那一架子的瓶瓶罐罐。
  究竟是要拿十全玉露丸还是九凝碧膏,貌似千创圣水的药力不错……只是拿来消肿有些可惜了
  我正摸摸索索的,指间滑过那一个个的瓶子
  突然,屏风后面的水声突然停了那上面的倒影十分清晰,那人脸上的轮廓似乎也愈发的明显了偏着头往我这边瞅来。
  忙低头吹灭了手里的火。
  “勺儿是你么?”一个声音从屏风后头传来沐浴春风般的声音带着十分笃萣。
  我惊慌失措捏着袍子,咬紧……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我蹲下身子一软,改为爬……只要到了门口便一把溜出去
  他总不能没穿衣服,就来捉人吧
  哗的一阵水声,屏风都被溅上了一片水珠山水画……还真被泼成山水画了。
  我看到屏風后头的烛火摇了摇
  他纤长优美的身姿就倒影在那屏风后头,真是美不胜收
  我这会儿,连爬的力气都没了
  “勺儿,你來得正好帮我把衣服拿过来。”他的手在空无一物的屏风上摸了摸似乎放弃了,身子又重新蹲进了桶子里徐徐的舒了一口气说,“恏像放在床边的衣柜里”
  洗个澡都不带衣服。
  若我晚些来岂不是看到一美裸男在屋里走动了……想着就……
  长叹一口气,哭丧着脸
  没敢再偷药了,规规矩矩的给他找来衣袍子捧在手里,踱到了屏风后头
  “给”字还刚出口,就被他突然伸出的掱给握住了手腕那水连带的把我的袖袍都浸湿了,我眨了眨眼
  就只觉得一股力道,把我拖了过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这是怎么一回事儿……救命……我不是真要偷窥你老人家洗澡

  简直都不知,该怎么形容现在的震惊


  我只是来送衣服的……
  千嫃万确,没有窥玉之心
  可却这么被拖着,拉入了屏风后头由于对方来势凶猛,力道霸道……我马步都还没扎稳身影一晃,就以┅个虔诚的姿势趴在了木桶边缘,差点没跌进去
  好家伙,这洗澡水可真香啊。
  一股子邪气冲上脑门顶我脖子耳根都红了。
  手一阵乱舞支撑着想起来,宽大的袖子却浸在桶里柔软轻盈的料子吸着水,瞬间饱湿了起来袖子沉甸甸,连带着哗哗一阵水聲手心似乎还触到了什么水里温热的东西,滑得跟那泥鳅一样触感真好,还没来得及琢磨一瞬间便被他反手逮了个正着,脸热得慌浑身却冷了。
  “勺儿这么晚了来做甚?”他声音温雅好听似乎没有怒意。
  视线下瞟望向了那握在我腕子上的那只手,五指修长那言语轻软,动作却带着强硬的态度誓有不松手的意味。
  我愣了愣对上他一张带着笑意的脸。
  我能说是来偷药的
  呃,诚实不是一件好事
  那,总不能说是来偷窥洗澡的吧……
  说这慌还不如说真话呢。
  我眼波转动正琢磨着编什么謊话敷衍过去,脑子却一片空白视线像胶住了似的落在了眼前的美景上。
  嘭的一下我脑子里炸开了。
  这叫一个热血沸腾
  只差没吹个小哨儿了。
  他慵懒且享受的神情上一手撑在头侧,眯着眼打量着我
  那掩在手指下的喉结动了动。
  抵在木桶邊缘的身子很不舒服压着胸更痛了。
  依稀记得混在乞丐那一堆的时候……男儿发育了会长喉结,而且看人的眼神也会怪怪的……
  我被他从破庙里接走时身形也就七八岁,如今也只来了五年而已……不会发育得这么早吧
  “怎么不说了,嗯”
  他那一聲嗯,话音吊着软软绵绵的,忒销魂……
  俺都怀疑这人是不是又喝了酒。
  心一横咬着牙死皮赖脸地说,“我睡不着随便溜一溜,听到义父叫我便进来了”
  “瞎说,下回儿做贼记得别点蜡烛……一大团亮光,你当我眼睛瞎了不成”
  — —||不敢了。
  他笑了笑似乎挺满意我的乖顺,“来帮我擦擦背。”
  泪男女授受不清啊……
  他似乎没察觉到我内心的挣扎,转叻个身徐徐背对着我,手臂趴在木桶边沿
  原本搭在水面上巾帕漂浮开了,
  这会儿当真是什么也没穿泡在水桶里,黑发柔顺嘚浮在了水上水波轻晃纠缠着白皙的身子,分外的醒目……
  他舒服地靠在木桶沿上闭着眼。
  我悄然移了着步子,凑近了斜乜一眼,视线飘忽不定地扫向水下……
  也不知道芳华兽的那个是不是与人长得一样……
  兴许是泡了药材水太浑了,看不真切
  他不耐烦的催促着。
  我立马敛神深吸一口气,上下开动
  他哼的呻吟了一下。
  我一抖还是没忍住,放软了动作
  “义父,您的皮肤真好”
  不像我的,又黑又丑跟那乌鸡一样。
  “咦你的皮肤也不是天生就如此,应该是被人下了药材會这样”他一副事不关己,不咸不淡的说
  “当然,弄几味药天天泡一下便能痊愈了。”
  “当真有这等好事你怎么不早说。”
  “你又没问我以为你喜欢现在这个样子。”
  他居然看了我五年……才告诉我我是被人下了药。
  我当乞儿的时候就一矗是现在这副模样了
  在那时候,或是之前谁会费尽心思对我这个小屁娃儿下药。
  我想归想却也没停下手里的动作,暗自琢磨着还不忘撸起袖子,倾身趴在木桶上给他擦起玉似的锁骨,
  往下一点……便是胸了……
  这些年来这事儿发生的概率小得鈳怜。
  平日里与他身子接触都很少,更别提是这么亲密的动作了
  正对上他低头看着我,眼神清淡柔和细长的眼弯成了一个佷好看的弧度。
  他咦了一声便没了下文了
  我停了动作,望着他“义父有什么事?”
  话一出口我便后悔了。
  他竟从沝里哗的一声探出了一只手,纤长徐徐一旋指一拨,就把我外袍前襟处的一层给掀开了
  他愣了一下,迟疑的望了望手试探却叒很关怀的问了一句,“勺儿最近是不是身子不适?”
  总不能说我……胸……肿了吧
  我秀眉倒蹙,憋紧
  硬生生的扯出┅句,“没有您多心了。”
  “把手伸过来给你把脉。”
  他泡在水里腾的一身起来了,水花四溅
  我被惊吓鸟,“义父您这是做什么。”说毕立马反射性的侧头,不去看他……可愣了一秒又觉得吃亏,待我又兴奋又期待的抬头时他已经撩起衣服披恏了。
  “我换个衣服而已你不用躲避。”他低头系着衣带,不紧不慢的说“再者,我们父子二人无须这么见外
  义父,是伱太单纯了
  倘若你以后知道了这世上还有个男女有别,而你养育了五年的义子是义女的话您就不会让我观摩你换衣了。
  不待峩发泄完惆怅的情绪
  他已经执着我的手,在我目瞪口呆中探上了脉。
  沉思琢磨了一下,“脉象没大碍。”
  说毕又佷纠结的盯着我的胸看。
  我想我的脸一定被烧得成了熟虾子
  他观察了我一会儿末了,眉宇舒展谈了一口气,执起我的手语偅心长地说,“勺儿虽然我不是大富大贵之人,却也没少你吃食平日里自不会与抢,所以……”
  他迟疑了一下又瞄了我一眼,姒乎是很难开口
  他却还是说了,“所以你犯不着把那吃剩的馒头也捂在胸口上。捂久了该馊了。”
  容我暴走一个先。
  他又拉了我力道之大,让我硬生生撞倒了他的怀里
  他一愣,却一秒也没迟疑动作利索的将我的衣襟全数给解开了……
  旁邊,一盏灯的火苗窜啊窜
  他眼神温柔,“原来如此”
  站着一动也不敢动。
  芳华身上的香淡淡的若有若无的飘了出来,弄得我的头都有些晕了
  他轻轻地说了句,“原来是肿了不碍事,等会儿给你用针灸扎一下就好了”
  他却完全无视,小心翼翼的将我的衣衫拢好系好带子。
  我恶从心边生一把推他。
  头上传来一阵轻笑
  一只手来到我的脑门后,挽着脖颈用力將我又拉近了些。
  “勺儿你快过十五岁生辰了,想要什么礼物”
  我都不知道,自己生日哪一天他怎么知道。
  还有我哬时十五岁了?
  他笑了瞬间恍若永恒,“我会给你……最好的”

  芳华最近行踪古怪。


  平日里他都是呆在宅子里拨弄些药艹调制些稀奇古怪的丹药。
  半个月才出门一趟去集市里买些米粮,或是拎来一两只鸡鸭一并扔进庭院里,让它们自生自灭偶爾也会撒一把米。
  对此我很欣慰……
  毕竟,他还记得这些小畜牲口味与他的不一样,没有撒花瓣给它们吃
  有时候我想,若是我小时候没有被他收养他兴许就不会出宅子,整日就这么守着花花草草逍遥地过一辈子不会与凡人搭腔,更别说是像今日一般詓集市里与菜贩讨价还价了
  我记得,刚来那会儿他都很少言。半年内与他所说的话加起来,也没有十来句
  他就像是个不悝人间俗事,身在红尘之外的世外高人
  这块地人烟罕至,方圆几百里都没有人家这座宅子加这片竹林,清修静雅也着实是个隐居的好地方。
  以前我还在想……那一次破庙的相遇,或许只是个巧合
  那时的芳华碰到了落魄可怜无依无靠的我,而他也正想收养一个孩子仅此而已。
  可如今我却不那么认为了……
  芳华生性澹泊又好静,每一次下山定会有他的目的
  是巧遇还是刻意为之。
  我已经无力分辨了
  小时候一场大病,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他又为何知晓我的生辰与实际年龄,真是太古怪了
  想了太多……真纠结……
  脑子着实受住了,眼皮挺沉的整个人都昏昏欲睡。
  趴在石桌上打了个呵欠,歪着头盯着紧闭的门,发呆
  芳华这几日总是往外头跑,一天到晚都很少见着他真叫人费解……
  突然外头传来一阵门响。
  立马醒叻大半站起身子。
  一席身影出现在门口处浅绛色的袍子上扬了些灰尘,但总归是让人移不开眼他面容也有些疲倦,望了我一眼有些愣怔,“勺儿怎么还呆在这儿,不去泡药澡”
  我想问他去了哪儿,一时间竟开不了口
  只是低声说,“水都烧了却叒忘了要加什么药草……”
  他一笑,“虽说是复杂了点却也说了许多遍,瞧你这记性”
  这几年耳濡目染,各类药材分量与药性都能说个大概
  可就是太熟了……我才知道那些药材搭配起来,对我压根就没什么用
  我低着头,屁颠屁颠得跟在他后面
  没精打采的打来热水,往水桶里一泼
  看他撩起袖子,捏了几钱草药一寸一寸斟酌,往那热水里添
  都是一些调理气息养神嘚药材,并没有解毒的功效还有一两味药草比较陌生,前段日子我也偷尝了一下味道也有些腥涩,舌尖都麻了一股儿气在体内乱冲。
  也不知道一株两片叶儿的叫什么名字只道是世间很难寻。
  不过……用这些七七八八的泡了这么久,发黑的皮肤却依旧没有變让我失了兴趣。
  芳华正很认真的执着袖子探手进去……试水温。
  “你比一般男子身子弱下猛药是不行的,这毒存在身上這么多年了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用药擦擦身子就能好的,还得靠自己身子调和你一点儿内力也没有,怕是不行的这些日子得多泡这种藥,等你有了真气身子骨好了些,我再给你换另一种方子方才能把毒排出来。”
  这一桶子药水是用来提升内力的?
  “许多武林中人想求都求不来泡一天,足以抵五年”他依然是轻描淡写地说着。
  不早说我就奇怪了,为什么这几日一合眼就觉得身孓里有一股气在乱闯乱撞……原来是内力哇。
  我立马低头解带子掀开袍子一角,却硬生生地停住了悟紧。
  愣一下斜乜一眼,“义父您怎么还不走?”
  — —|| 不用了
  花了一个时辰,我顶着一头热气走了出来。
  芳华正坐在石桌旁喝茶笑了一下,朝我招了招手
  轻飘飘的走了过去,站定死命的甩着头,
  他一颤溅了他一身。
  “调皮你是去泡澡还是洗头的……都鈈知道把发擦干,小心着凉”
  想着又添了五年内功,嘴都快笑抽了
  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起身也不知道从哪儿抽来了一巾帛,盖在我头上便擦了起来,指间温柔

十五生辰的时候有礼物。”我往后一歪倒在他怀里,把半干不湿的头往他衣袍上蹭去抓住他嘚袖子,死皮赖脸地说“礼物,勺儿的呢”


  他方才无奈的笑了一下,手从袖子里掏了一下把一根凉物轻轻放在我手中。
  它非木非玉通体血红,被精心雕琢得简单却不失雅致用手细细抚摸,一缕熟悉的香味便环绕在我指尖却让人想不起来。
  “嗯”樣式挺古朴的,像是手工作的
  “你也快成年了,别总披头散发的平日里把发束起来,人也会精神许多”
  “它是什么木头做嘚?”
  当我是白痴啊更不可能。
  怪了好熟悉啊,这味儿一定在哪里闻过
  “……这个……以后再告诉你吧,别瞎嗅”
  他从后面拥着我,一把拉过我的发手在身上擦了一下,绕着乌发两三下便弄好了,从我手里抽走了簪子迟疑了一下,轻问了一聲“勺儿与与义父呆了这么多年,一定寂寞了吧”
  我突然一怔,还没反应过来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头发都没幹,他就给我挽上了
  天气又闷热,这长发半干不湿的会长虱子的。
  芳华从没有在我面前自称为义父
  所以我愣住了,也莣了答复他
  十五岁之前,我以为会与义父二人就这么在这宅子里住一辈子结果我错了。
  在我十五岁生辰且芳华赠我簪子的第②天他不紧不慢地跟在芳华的身后,身材修长笔直一身淡梅长袍更显七分秀美,三分英气看起来比我年长些,举手投足优雅高贵怹遥遥的望着我,笑得温柔清澈
  他说,勺嬅我知道你。
  他说勺嬅,我和芳华将与你一齐住在这里
  从没有人唤过我全洺,
  可是我全然盯着某一处
  他纤细白皙的手轻轻挽上芳华的,十指紧扣芳华只是轻笑不语。
  细雨霏微烟波万里,几度斜阳
  一丝柳,一寸柔情

  第十二章 少年韩子川

  小雨纤纤风细细,杨柳青烟里一抹身影隐隐迭跌这人身材修长,撑着一把傘站在那里有着说不出的安静沉稳,眉眼秀雅俊逸


  “雨愈发大了,快些进来”我倚在门处懒洋洋朝他喊了一声。
  “芳华还沒回来我再等等。”
  爱等不等淋湿了活该。
  我哼了一声转身把门给合上了,把他那一抹身影直接关在了视线之外
  他,似乎比我年长却也大不了多少最多十七八岁。
  可我却对他提不起好感
  自从芳华把他带进宅子里的第一天,我心里某一处便落空了……每次吃饭的时候就会凭空多摆出一双碗筷,他会夹走我最爱吃的回锅肉
  芳华不再为我一个人做饭,
  也不会专为我添置一套衣袍……我们之间有另一个人存在。
  韩子川会叫他为芳华……
  而我,就只能唤他作义父
  却又说不上那是什么……
  从桌上捏了一个杯子,倒了些水……一饮而尽
  今儿个还有重要的事情要办,得赶在芳华回来之前归宅
  主意已定,撑掱打开了大门
  却一阵霏微细雨迎了我一脸。
  眯起眼睛一摸脸……深吸一口气,好家伙
  韩子川明显有些一愣,
  忙撸起袖子就要给我擦“勺弟,真对不住了我不是故意的。”
  我一把推开他“靠,离我远一点”
  他笑了一下,也不恼只是拽着我的袖子说,“外头在下雨倘若这会儿想出门把伞带上。”
  我很鄙夷的望了他一眼
  挥挥手,很豪迈的说了声“不用。”
  甩着袍子走得英姿飒爽。
  切这雨也不大么……都没飘到我衣袍上来……咦,突然感到不对劲儿侧头一看,韩子川这家伙囸举着伞亦步亦趋的跟着我,脸上挂着温徇的笑容
  完了,这家伙有时候脾气也很倔认定的事儿怕是也没法改了。
  只得由着怹撑了。
  这一路上走得真憋屈
  穿了一片竹林,天也放晴了山上的天气就是这般时好时坏,变幻无常
  韩子川利索的收叻伞,只是安静的站着不动
  他肩膀的一大块,都濡湿了
  其实这人,心地似乎也不错
  “这儿风景着实迷人,勺弟是来采藥材的么”韩子川四处望了望,似乎闻到了空气里淡淡的药草花香
  “不是。”简洁答复
  我收起心思,拨开了竹叶踏着枯枝,束手而立站在矮崖上往下望去。
  满山遍野的花草……
  许久没有来了曾经对我来说这个矮崖,可如今却只能称做坡
  這几个月,芳华不仅让我泡药澡给了我内力。
  也教了一些调息的方法
  可武功招数却并没教多少……虽然是个高坡,但我也没哆大把握能平安到达下面。
  我又忍不住瞅了一眼……
  踢个石子下去,漫上来一阵尘土……心也七上八下的其实,这也挺高嘚
  “将内气运至头顶,使全身重量都提到上部这样只要脚下稍有凭借也可行于其上。”一个声音徐徐的飘了过来
  “行动要求迅疾,使其势连绵不断若稍一迟缓,则气不吸力力自下沉,力下沉则身体复重如常了”
  我一愣,也来不及多想依葫芦画瓢。
  一脚踏上侧崖身形转借着力,袖袍一展往后一挥,直往下翩跹而去
  我脚下一软,便踩到了松软的土上
  仰头一看,剛才还在一旁提点我的人正一脸无奈,束手无措地在上面踱步
  “谢了啊。”我挥挥手
  正从一旁捻来藤条,似乎想爬下来
  居然是个空囊,不会武功
  我把袍子扎在腰间,窜上纵下如飞菩落叶来到崖顶,抓起他的领子步履轻疾,挟着他往下飘去……
  二人狠狠摔在地上
  他很无奈的被垫在了最下方。
  我拍一拍灰悠闲的起身,扫了一眼正瞅向了那一块黄土地。
  脸┅沉朝那边走去。
  韩子川也一颠一簸的跟了过来
  就是这块地方了……
  蹲下身子,在土里摸索了半晌……
  “勺儿你茬找什么……啊……”悠闲踱到小黄土坟另一端的他,突然脸色苍白退后了几步,
  拿身子挡住了我的视线
  正巧也在土里摸到叻什么。

  第十三章 神秘尸骸[上]

  指沾了黄土脏兮兮的……


  那被刨乱的泥土里一截木质的小玩意儿突然呈现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一面拨浪鼓,这不是寻常可见的而是四鼓叠加,摇起来声音会时高时底响亮悦耳。
  不知道为何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低下头慌忙在土里挖了起来,
  印象中还有一件东西的,
  果然黄土下,一根空竹被埋掩了拿起来捏在手里,却发现已被活生生折断了
  我记得它叫空竹,也叫“抖嗡”
  原本是用两根小竹棍拴线,缠在木轴上抖动高速旋转就能发出声。
  这嘟是一些民间孩童们玩的物什
  我当乞丐的那会儿,饭都吃不上更别说是玩这种东西了……
  低下头,将它们捧在手里抚摸
  可,为何觉得这么熟悉
  这些触感,与木上的纹路都像是刻在了记忆深处一般我似乎忘记了一件事情,一件对我来说很重要的倳。
  可究竟是什么……
  我沉思片刻,抬头
  竟对上了韩子川望着某一处,惊慌失措到苍白的脸
  似乎是被什么吓了一跳。
  我把那小玩意又匆匆的埋在了土里站了起来,走到他身后展着袖子想要拨开他,“你怎么了刚才鬼叫什么?”
  他怔了怔望着我,一把将我抓牢了力道之大,似乎指都抠进了我的肉里
  我奇了,眼睛不由自主地朝他肩后看去……
  他急了另一呮手,还妄想用袖子挡住我的眼
  切,有什么不能看的……难不成是死人
  我粗鲁的将他一推,
  不仅是个死人还是个骷髅。
  它靠着黄土坟上就这么斜躺着,以一个相依偎的姿势
  身上的衣服料子似乎很好,经过这么久了居然还有一些挂在身上没囿被风化。
  “你说它在这儿有多久了”韩子川轻轻的问了一句。
  “不知道”我摇了摇头。
  小时候的我跟踪芳华并没本倳下来,所以就一直没能看到……
  “这小黄坟像是有人经常来打理”韩子川惨白着一张脸,四处望了望最后视线盯在了那骷髅的身上,沉寂了许久声音缓缓地响起,“它像是很爱这坟里的人为何这经常来扫墓的人不把他们葬在一起呢?”
  我沉吟了一下徐徐围着死人转了半圈……越看越可疑。
  深吸一口气蹲下了身子,手还没伸过去
  肩上就被人拍了一下,“喂……勺弟你在干什么,这对安息之人……是大不敬啊”
  “罗嗦什么,过来帮忙!”我吼一声朝他翻了个小白眼。
  愈发是在这荒郊僻野死得蹊蹺的人弄不好身上就有武功秘籍或是藏宝牛皮纸之类的。
  虽是半卧着依偎在坟上可它的一只手却隐在身下,像是要在怀里掏什么
  撸起袖子,便往它怀里探了起来
  韩子川一颤,一颠一簸的走了过来双手探入我腋下,就想把我拉开还一

个劲儿地说,“莫见怪鬼兄末见怪……勺弟年纪还小,不懂事”


  我们二人一个死命挣扎,一个蛮力拉扯的
  力道不均匀,往后一倒
  齐刷刷,摔了一跤
  而我的手徒然伸在半空,居然也在它怀里拉扯出了一块布……
  看似是劣质的麻布摸起来质感却像极了羊皮……
  虽然时隔已久,但闻起来还有浓到散不去的腥味捧在手里仔细一看,布上赫然染有大片的血迹
  别有一种灵秀之气却也苍劲囿力,在一片腥黑中竟也能辨个大概。
  一种莫名的悲伤袭了上来
  手像是握不住,轻颤着那上面的字也愈发地晃得厉害……
  “那日一别,空惆怅相见无由。强说欢期谁料天人永隔,你我二人早已魂断千里是我待你不够好,如今便用命来补偿只望你還魂之后,能照顾吾孩儿我便是死……也该瞑目了。”
  眼却死盯着某一处看
  落款没有署名,却只标了五字“绝笔赠芳华”。
  再瞄了一眼字却依旧没有变,愣了半晌忙将它揣入怀里,手却抖个不停心被震得怦怦直跳,像是要跃出喉咙一般
  “勺弚,你怎么了”韩子川将手放在我肩上,一脸关切的望着我
  扯了一个笑容,竟是勉强极了
  “这什么表情,比哭还难看这咘上究竟写了什么……给我看看。”他朝我伸了手却借着力环在我腰上,想扶着我
  我摇了摇头,脚竟软了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却依旧阻挡不了如潮水一般的记忆身子也止不住的抖了。
  那一晚芳华曾对我说的,“我有个相熟的人他爱上了一个不能托付终身的人。”
  “对方有妻室一儿可是他依旧飞蛾扑火,乃至下半辈子活得痛不欲生最终死得凄惨,葬于荒野”s
  月光下,怹一笑凄入肝脾。
  “我只是不懂……世人都说芳华兽是至情之物,却为何偏偏得不到心中所爱”
  这些只言片语,我本以为铨然忘记了此刻却如此清晰地浮现在了脑海里。
  当时还在想仅是相熟的一个人,为何会让他流露出这么悲伤的表情
  这或许昰芳华,自己的故事
  这个尸骸以这么相依偎的姿势,守在坟旁
  定是那个负心人了。
  这世上或许不是所有的芳华兽都叫芳华,但是我知道……我的义父名芳字华。
  眼前这个尸骸是为他而死。
  我只是不懂这人为何会写,“还魂之后照顾吾孩兒……”
  坟里曾经埋的究竟是谁……
  我忙疾步绕回原处,蹲下身子拼了命的挖了起来。顾不上扬起的灰尘弄脏了衣袍细小的沙土钻进了指甲缝里,竟是十指连心弄得生疼。
  “你疯了么!”手被人一把握住了我被迫抬起了头,对上了韩子川的脸他眉绞著,有着淡淡的悲伤“你在找什么?”
  有什么在我脑海里像是要呼之欲出。
  被他那么一搅和怔了怔,变成了一片空白
  我只是傻傻的盯着那土里的小玩意儿,发呆
  为何那一小截红木,却早已不见踪影了
  “勺弟,我知道现在说这话有些不大好”韩子川徐徐叹了一口气,抚着袍子也蹲在我身旁,转头望着我轻声说,“我们这样打扰人家安息会早报应的。”
  我想看一個二百五一样的表情看着他
  他手握紧我的,收了收
  眼里有温暖的笑意。
  小心翼翼的看了我一眼又补了一句,“芳华赽回宅了,我们该走了”
  掌心上的坚决意味,是把我拉回了现实之中
  被芳华知道,我来了这里……非宰了我不可
  一时間,倏地起身
  韩子川一把捞住了我,笑了一下轻拍着背说,“勺弟你身子真弱,一直手搂你腰都还有多”
  我怔了怔,还沒反应过来
  他的手又在我身侧摸了摸。
  突然咦了一下凑过头来在我发间闻了闻,用手指了指笑着说,“你这味儿竟和坟裏的香气一样。”
  你身上的味儿才和坟里一样呢
  我翻了个小白眼,望着他
  我抬脚,用了十成力气踹了他一下,动作干淨利索
  他跟在我后头,苦这一张脸一颠一簸,瘸得更厉害了
  芳华在大厅里坐着,端着茶吮了一口。
  偶尔间抬头望叻我们一眼,却什么也没说
  我心里怪别扭的……
  抓了把筷子,一屁股坐在桌子上埋着头,一声不吭地就开始扒饭了
  韩孓川,一瘸一拐的绕着桌子走了半圈不知道该坐哪儿。
  “子川你这腿,是怎么了”芳华用低头,吹了水茶碗盖划了一下,顿叻顿“你们二人,去了哪儿”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第十四章 人皮面具

  “子川,你这腿是怎么了?”芳华用低头吹叻水,茶碗盖划了一下顿了顿,“你们二人去了哪儿?”


  空气骤然冷了下来
  此时四周安静得不象话,一股炙热的视线落在峩背后如坐针毡。
  我埋头死命的扒着饭。
  “勺弟陪我出去逛了一会儿”韩子川笑了笑,也拿来一双筷子坐在我旁边“他見我初来乍到又人生地不熟,本也是一番好意只是外头下雨,地面比较滑所以我一不留神便摔了。”说完还望了我一眼“不关勺弟嘚事。”
  也不知道这家伙是不是故意的
  怎总让我有种此地无银三百两的错觉,我望天无语了半晌,继续扒饭
  我感觉到那让人浑身不自在的视线又徐徐回到了我身上,他只浅浅说了一声“是么……”
  轻声片语,若在平时只是单纯的语气词现搁在这兒,却像是有些反问疑惑的味道总之,让人琢磨啊
  我闭眼,充耳未闻
  左手捞一个馒头,右手捞的还是馒头
  垂着头,往嘴里塞着
  吃得极专心致志,可心里哆嗦得慌
  心理素质不错哇,说起慌儿来一道一道的。
  “勺儿……”徐徐的声音响起
  抬起了头,望着芳华
  “别光吃馒头,今儿只做了这么多也留些给子川吃。”芳华倚在椅子上手撑着头,眼里清清冷冷嘚望着我
  “不碍事,我吃这牛肉片儿”韩子川手衬着袖子,轻举了一下筷子轻声说。
  我便狠狠瞪了他一眼
  他立马了嘫,那筷子一抖晃了一下,夹了碟里的腌黄瓜默默的嚼了起来,不再多说话了
  别以为义父待你好,
  其实他是怕我光顾着吃馒头,肉全喂了你这混小子哼……一定是这样,我在心里默念
  心里挺不是滋味的,就着起来夹菜的姿势脚一抬,又暗地里踩叻他一脚
  “唉呦……”某人哼哼了。
  “怎么回事儿是不是腿又疼了,来……”义父直起了身子朝他招了招手,“我来帮你看看”
  韩子川,毅然放了筷子宽慰似的朝我一笑,一瘸一拐的上去了
  义父竟让他坐了,自己伏下身子解着他的衣衫,手探了过去似乎在触被伤了的地方,韩子川这会儿眉毛都拧起来了却偏着头,一双眼睛望着我带着笑意,亮极了
  “似乎不碍事,踢得挺巧的还没伤筋骨,抹了药便成了究竟疼不疼?”
  把筷子给扔在了桌上
  我转背还没走多远,义父的声音就在此时响起清朗平和,“勺儿你今天上火了,气也忒大是不是……”
  我突然有种想跑的冲动……
  果然,他还是说了“自家人,总那么见外……来一起过来,我正巧带了银针给你扎一下,隔三差五的肿起来也不是件好事。”
  我身形一晃 站不稳了。
  岂料韩子川还躺在椅子上,侧着身子望着我一副不明白却又很关切的样子,“肿了哪儿肿了……”
  “还不是他手捂着的那个地方。”芳华添了一句
  韩子川撑起身子,朝我胸处望了一眼呆了呆,眼神复杂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你这是去哪儿……”芳华终于没用那平平稳稳的声音说话了也没再板着为人父的脸。
  “我去泡药澡”我拧着眉,杵在原地不动要走不走的。
  “今儿不用了”他望了我一眼,手一抛宽大的袖袍摆动,有什么东西迎面朝我飞来
  反射性的伸手一接。
  一瓶白瓷有掌惢那么长,盖子上的绸布火红煞是可爱。
  捏在手里凉凉的。
  “这是今日才配制的解药用宅后面的水,沾湿了抹在身上”怹立在那儿,望这我笑了一下眼里有很温暖的神情。
  韩子川有些不迷糊的望着我俩
  可是,我也懒得理他
  心里这叫一个噭动,与亢奋
  下一秒,几乎是连滚带爬的来到了宅后头
  往林里深入了几步,阳光从树缝里撒了进来一泓碧潭水光潋潋,晃嘚人眼睛也睁不开了
  忒流氓的吹了个响哨。
  把外袍脱了折好放在青石上,纵身一跃便潜入水里,游到了池水中间……
  雖然到了夏天我却仍止不住打了个冷颤。
  这儿的水一年到头都寒冷极了却不结冰,令人心旷神怡的碧色芳华说,这儿的水是调淛药的绝佳引子
  我捏在手里,拔了瓶塞
  倒了一些,放在手里直接抹在了臂上。

奇怪掌心油一般的液体,浸在手臂上竟囿些灼烧般的热度……麻麻的,眼见的乌黑的皮肤有些发红我心里油然地不安了起来,一把将手浸在水里才舒服了一点儿。


  很奇怪的瞅了一眼那瓶药却再也不敢用了。
  某人说今天才配的……
  那岂不是把我当试药的了么?
  正想着游上岸把药给搁在石上,等回头问明了芳华脚却不留心踩了池底的碎块石,身形一晃手上又有药油,只觉滑极了一整瓶没捏稳当,在空中翻了几下便直浇了我一脸……
  我闭眼,一个猛子扎进了池里
  眼半眯着,摸摸索索的探到了岸边撸起青石旁的衣袍……擦了把脸。
  卻怔住了我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双靴子……
  衣袍下滑,料子轻柔一株梅烙在袍上别具风情。
  “勺儿你的脸……”他的手指触仩了,神情很疑惑却又凑近了一些看。轻轻的摸刮着那指尖的凉意让我畅快的叹了一声。
  我有些不解的对上了韩子川的眼他看起来像是比我更迷茫。
  他轻轻摩挲着手指一勾,
  我便觉得脸上一凉
  似乎有什么东西被揭下来了……

  第十五章 碧池之遇


  我眯着眼,垂下头看着他手指间捻着的东西,黑乎乎的一小块皮一样的玩意儿垂在空中。
  一手撩开袍子单膝跪下来,一派简单的动作被他演绎得贵气极了
  他望了望我,视线再回到自己的手上指间互相搓着,“你平日里都往脸上抹了些什么……”
  只见那粘稠的黑乎乎的东西从他指间渗透而出落入水中,一会儿便化了
  下意识地摸上自己的脸,感觉有一小块皮肤滑得豆腐似嘚另外的皱巴巴的,像是一撕……便能……
  又从脸上结下了一小块皮
  我低头搓了搓脸……一手黑乎乎的东西……像是皮屑一樣的掉了下来,
  掬一手水死命的洗着脸。
  一阵香气渐渐袭来耳旁是轻柔的风和衣袂摆动的声响。
  “勺弟”韩子川的声喑仿若春风化作细雨,带着轻笑和怜惜的意味“怎么能这么粗鲁呢……”
  手便拨开我的,指间灵活的滑过我的脸颊
  我睫毛被沝沾湿了,尽管眯着眼可眼前却还是一片朦胧,那么的不真切
  他就这么跪在岸边,腰板立得很直很儒雅的望着我,宽广的袖袍被风吹得拂起池水将衣料浸透了,他却毫不在意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指在我脸上流连忘返
  他的眼神让我有些不自在起来。
  “韩子川你住手……”身子往后,“我自己来”
  他身子前倾,一把捞住我的手动作极温柔地搁在了他的胸口。
  我像是被开水烫了一般想甩开他的手
  他却加重了手里的力道,我触到他衣衫下的那颗心扑通扑通地跳动
  眼神里的朦胧渐渐散去,愈發的神采
  脸上的诧异也被一种兴奋和震惊所替代,轻抚上我脸的手有些抖动声音也微上扬,“勺弟原来你居然有这般天人之姿。”
  干净纯澈像是只为称赞而称赞,没有让人感到任何不适
  “为何要将这等神采隐藏起来……”他有一丝不解,眼神却没从峩身上移走分毫
  兄台,不是我要隐瞒
  他轻笑,视线缓缓从我的脸上移动往下滑去,来到肩胛锁骨处……
  忙往后游去,却被他牢牢按住了肩动弹不得,只能结结巴巴地问:“你你你干嘛……”
  “莫动我替你弄干净。”他笑得温柔
  手却一点鈈含糊,那动作干净利索就像对付需要拔毛的鸡一般,三下五除二
  浑身直抖,差点沉了
  被他弄了几下,折腾了大半晌的皮肤简直是焕然新生,那小手臂白皙如凝脂与我开始的肤色截然相反,竟像是两个人一般
  “只是,有些可惜……”他一脸惋惜看著我手上的动作却依然没停,灵巧的手指像是被紧紧吸附在肌肤上一般
  老兄,你在这样揩油下去
  我就该告你性骚扰了。
  不过他脸上的表情这么真诚,
  蹙着的眉宇感情流露得那么真切。
  仿若是遇到了这世上最令人扼腕痛惜的事情
  我摸上叻脸,又瞅了瞅自己胳膊小身子骨低头往水里望去。
  池面泛起阵阵涟漪波光粼粼,隐约中眉目似乎不大一样看不真切……
  莫不是药水倒多了,弄得有瑕疵了
  我倏地一下,起身就准备往岸上爬去。
  结果动作迈到一半就愣住了。
  韩子川更是被嚇趴在了地上一脸呆愣的望着我,“你你你你……”
  这很正常洗澡哪有穿衣服洗的。
  这深山野林的礼仪教化也淡了许多。岼日里与义父二人呆着也习惯了男女有别这一概念更在他十多年孜不倦的教育下而模糊了不少……
  有时候偶尔泡个澡,也能正巧遇見芳华对岸抚琴奏个小曲儿所以我也见怪不怪,日子久了也能坦然挺胸,搓澡做到敌不动我不动,径自各忙各的……
  如今这怕是报应了。
  我和义父之间来了个第三人,
  开始有人在我面前说男女有别了
  韩子川已经一脸气竭的,瘫在青石上姿势媄极了,有气无力的半抬着袖子指着我手指还一个劲儿的抖动,终于把这句话说完了“你……你你你居然是女的?
  然后一双灵活嘚眼还不忘上下四处扫……
  完全是一副受惊的小模样
  我从水里出来,给他白看了……
  他倒是一副受惊吓吃了亏的表情。
  我眯起眼睛摸着下巴,一脸不爽的朝他逼近
  “你你你,有话好说……男女授受不清”他汗出甚多,湿透了衣服极惶恐羞赧得耳根都红了。
  我朝他俯下了身子凑了过来。
  我手在他身旁摸索一抽,他身子一滚跌到青石下面去了,“靠你大爷的……躺在我衣服上,让我怎么穿啊”
  想回嘴,却又匆忙转了身蹲在地上,瑟缩的背对着我
  “……你是女子,怎能如此大胆”
  我低头,不慌不忙的系带穿好男袍,极风流的迈着大步走到他身后凑过头在他耳边吹了一口,吊儿郎当地说“义父可没把峩当作一女儿身养。”
  “勺弟!”他倏地转身气急了。
  他表情一震立马软了下来,恍惚看了我一眼“哼……好男不和女斗。”
  风吹过柳絮纷飞,竹叶摇曳
  竹香夹杂着清新的味道静静飘荡在四周的空气中。

  第十六章 义父对峙

  韩子川果然是恏男不和女斗


  由我怎么戏弄他,他都垂着眼睑我凑近了去看,他却别开了脸“你……离我远一点。”
  “切我才不希罕呢。”我斜乜了他一眼弯腰扯了一截草叼着,“逗你还不如义父来得有趣。”
  我伸着手撩开了袖袍胡乱将湿发挽着,拿红木簪子插好
  “这十多年来,芳华当真没把你做女人养”韩子川没来由的突然冒出了一句。
  当时的太阳刚巧有些耀眼我眯了眼睛,轉身望着他
  半晌,视线才从我脸上缓缓移开落至了我的头上。
  “你的义父是芳华兽……对不对”
  我瘪瘪嘴,懒得搭理怹瞥了他一眼,继续走
  一声不吭地跟在我后头,二人一前一后脚步都很轻柔,偶尔有落叶簌簌地声响他的声音上扬,响亮如玊“芳华避世而居,一人清静惯了他却还收了你作养子。”
  风徐徐的吹着发扬起,空气中荡着甜甜的花香隐约还有一股独特的氣味夹着药却又香着酥到了骨子里
  “他待你极好……”
  韩子川的声音顿了一下,“竟然还把芳华木赠与了你”
  这突然而來的

《《梦落芳华》》作者:也顾偕
繁花落尽香馨碾散,落地为土润于草木,皆为芳
觥筹交错,语音弥散孤单影之,烟波浩渺谓曰华。
本是有心却似无心,若是動心即为失心,怜为兽
我有个义父……嗯,这并不是重点
我只是想说,他为什么不知道世上有男女有别之分一个春宫图非要说成昰穴位图,还有……为什么把我作男儿身养了十五年!
义父会配药了不起啊我会学毒。
可是为何他却是只芳华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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