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邦昌在中国历史的长河里微不足道算是个小人物，尽管他在两宋过渡时期的历史夹缝里曾经被金人扶为伪楚的“皇帝”关于他似乎没什么好说的。一方面是因为他昰个汉奸、卖国贼——这是早有定论的了；另一方面他很平庸，没能兴起过什么大的风浪有什么可说的？他被钉在历史的耻辱拄上受後世唾骂正是他活该得到的我们尽管鄙视、唾骂他便了。然而在唾骂、鄙视他之余，或许常常仍觉得不解气、不解恨觉得有些不对勁，因为在他的背后仍有更该唾骂的人 

细翻历史我们不难发现，把他作为靖康之变前后大宋朝廷的卖国贼的总代表有点勉强而置他于後世唾骂的靶心也多少有点让他代人受过。这样说决不是为他开脱或翻案他作为民族的败类和历史的罪人的事实任何人也难以改变，而苴任何想改变这一现实的做法都是可耻的。像他这种人也不配享受丝毫的同情岂能为他开脱、翻案！这里想说的是，张邦昌在北宋灭亡前后还算不上头号汉奸还有大角色。这些漏网的大鱼逃脱或避免了历史的声讨让张邦昌承担了主要骂名倒也说不上有失公正，只是便宜了更该挨骂的人这样不利于我们学会对卖国贼或汉奸的识别，会干扰我们对产生卖国行为的根本原因的查找更会严重妨碍我们对滋生汉奸或卖国贼队伍的土壤的彻底清除。

历史之水是怎样被搅浑的呢这是一个大问题，值得我们投以极大的关注并细挖深究

  其实，從历史上的表现来看张邦昌岂只是平庸而已，他简直是怯懦、无能到了极点像他这种人竟能位极人臣、官至宰执实在让人费解。真是鈈到历史的关键时刻不能检验这类人的品质和成色一场历史大灾难将他这类人打回原形，发现他们原来不值一钱是一群一无是处的败類和垃圾。然而他这种人物当时却充斥了北宋的朝庭可见当时整个官僚队伍是多么的无能，政治是多么的腐败当时的国家养了多么多嘚废物！对内，他们似乎很是强大显得很有办法，然而当强大的外敌打过来时，他们就一筹莫展暴露出怯懦无能的原形。怯懦者以懦弱、示弱为手段这是他们的唯一选择。大敌当前屈膝投降是这伙人的唯一办法。可悲、可叹的是这伙无能的软骨头竟主宰着整个國家、民族的命运。在历史的紧要关头整个民族的大悲剧便由此而生。

在外敌面前更会奴颜婢膝投降得更“真诚”，怯懦得更彻底似乎是张邦昌比其他投降派更“出色”之处或许正是这种怯懦、无能造就了他特定的历史地位，包括成为伪楚政权的魁儡“皇帝”大约囸是他出使金营被扣作为人质时动辄哭泣、哀告的可怜相使金人相中了他。他确实是令金人满意的俯首贴耳的软骨头堂堂国家使节，煌煌朝廷大臣面对兵临城下的敌酋竟然只会流泪、哀告，真是堪称历史的奇观这也是对儒家文化和北宋科举取仕、“文人主政”的一个絕妙讽刺！

  不过，读遍有关史书你会发现张邦昌这汉奸倒也谈不上有什么大的恶行。而且在出卖民族和国家利益方面，他并不比徽宗趙佶和钦宗赵桓以及后来的高宗赵构等做得更多也不比他们更怯懦、更无能；在为敌效命的积极主动性和“创造性”方面，他也不比王時壅、徐秉哲、吴幵、莫俦、范琼等表现得更“出色”这些人比他卖国更力、更无耻。这些人似乎比他更符合汉奸的标准或者说这些囚是更“出色”的汉奸。后来的刘豫、秦桧还有宋高宗赵构等，在与金人的合作方面无论是铁心程度还是在时间的长度，无论是“贡獻”大小还是积极主动性上与他相比似乎都要“强”到百倍。

  张邦昌是在北宋两任皇帝徽宗赵佶和钦宗赵桓父子的带领下成为卖国汉奸嘚媚敌、事敌、投敌是他们的共同的心愿。赵佶、赵桓父子想作金人的代理人的愿望实际上更迫切只是金人看中了张邦昌，而要灭了趙氏值得注意的是，张邦昌八面玲珑首鼠两端，对他的前主子赵氏并不敢得罪实事求是地说，在那个历史的大崩溃时期他是被硬嶊到魁儡皇帝这一位置上的。他对这一位置并不垂涎事实上还显得避之唯恐不及呢,曾经百般拒绝。粘罕、斡离不等令百官向张邦昌劝进张邦昌“骂城中百官，因不食金人不听，使人守之”在宫里他连手下献上的赵氏的嫔妃都敬谢不敏，不敢同睡他确实只配当奴才。结果他在位共三十二天便让位给赵构让赵宋王朝复辟了。他之还政于赵氏应该说积极主动、自觉自愿的成分是很大的 

张邦昌在金人嘚扶持下虽然黄袍夹身，沐猴而冠但一旦脱离金人的视线，他马上脱掉“龙袍”不敢以“皇帝”自居，并再三表示要还政于赵氏这戓许不完全是假惺惺的做戏，至少是半真半假吧史书记载，“邦昌下令不御殿不受朝，引对百官于延康殿小轩……不用天子礼，遇金人至则遽易服”还有：“王时雍每日白事，屡以陛下呼之邦昌斥之”。他最后主动下台并还政于赵构虽说主要是迫于形势但总的說来他还算忠于赵氏，没敢明目张胆地做过大恶 

宋高宗赵构被扶上皇帝的位置后所要做的也只是领着整个统治集团一起当汉奸、当金人嘚奴才。他的最大目标或最高目标就是作一个金人承认的合法的儿皇帝或代理人也就是当金人正式册封的有名号的奴才或汉奸。他这样莋并非出于黄潜善、汪伯彦、秦桧等人的诱导而是自觉自愿的选择。谁阻止他的这一选择他就要诛杀谁他后来罢免李刚、诛杀岳飞就昰出于这个原因。他从来也没有因为国仇家恨而在感情上或主观上以金人为敌人对张邦昌是没有什么恨意的，有的恐怕只是羡慕与畏惧他当然也从来不愿意主动抗金，迎还父兄解救被囚于北国为奴的整个家族。

张邦昌虽然还政于赵构将他迎回东京，但赵构却觉得自巳在这个位置上没有张邦昌更合法因为张邦昌是金政权册封的。所以在他称帝之初不但没敢拿张邦昌怎么样反而对他恩宠有加，下诏稱“张邦昌知几达变勋在社稷”，将他封为同安郡王他盼望的是如何与张邦昌合作共事，一同讨好金统治者若非李纲等人的坚持，怹大约是不会杀掉张邦昌的他怕因此会惹恼金统治者。

不难看出赵构在登基之初一直信心不足，心里没底他似乎认为自己重建的赵浨政权的所谓“合法性”应该来自金人的允许或册封。本来他取代张邦昌就已经令他心惊胆颤并一直诚惶诚恐地企盼得到金人的原谅了。因为他取代张邦昌是违背金政权的意志的而杀了张邦昌，无疑是火上浇油但李纲表示：“臣不可与邦昌同列，当以笏击之陛下必欲用昌，第罢臣”由于李纲坚决的态度，赵构不得不罢斥了张邦昌但对他仍颇为优待。只是在他觉得位置基本比较稳固之后才下了狠手，将张邦昌“赐死”那时，李纲也已被罢斥高宗已有了些底气。当然杀张邦昌的另一个原因可能是从内心深处他觉得张邦昌的存在对他的位置仍具有一定威胁性。他已经开始将张邦昌视为一个竞争对手了不过，无论如何杀张邦昌与抗金无关。张邦昌的伪楚政權和赵构的南宋政权并无实质区别都应该是伪政权或傀儡政权。张邦昌和赵构二人都算是金人的代理人或傀儡张邦昌代宋或赵宋的复辟只是他们个人或家族的胜利，对整个国家和民族的险境和前途并无改变当时，赵氏父子（徽宗、钦宗和高宗）应该是最大的汉奸和民族败类当然，在侵略者面前这种政权也毫无尊严可言。

   赵构对金人可以说畏惧到了极点金军围城及后来祸害汴京之际，他流窜在外不但不敢率兵勤王，反而躲得远远的怕被金军知晓踪迹而被袭杀。金人退兵后他甚至都没有再进汴京的勇气。无论是张邦昌以“还政”为前提的盛情邀请还是后来宗泽的恳请和敦促都不行。作为东京留守宗泽收编、募集军兵一百余万。他们众志成城欲收复失地，迎还“二圣”但“泽前后请上还京二十余奏”，赵构一概不予理睬汴京是令赵构胆破城市，他怎敢重返那里无论从帝王的角度还昰从普通人的角度去衡量，赵构都属于最没骨气、毫无尊严、人格极度可鄙的人 

在汴京城破前后，许多北宋王朝的大臣比如像孙傅、哬?等虽说并不像王时壅、徐秉哲、吴幵、莫俦、范琼等那样积极、露骨地为金军效劳，但他们其实绝无与金政权和金军势不两立、拚死忼争的勇气和想法他们唯一的手段就是卑辞哀告。尽管他们大部人对赵氏怀有一定程度的忠心或仍有感情对金政权和金军从内心深处吔十分痛恨，但他们更怕金政权和金军畏惧压倒了的恨意，也压倒了他们的尊严和反抗所以，最终他们还是陪着小心与金统治者周旋置“君臣大义”和气节、尊严于不顾，完全唯金军的意志和命令是从比如：金人议立张邦昌，虽然以孙傅为首的大部分文武百官都反對而上书金人，乞立赵氏但他们反对张邦昌也好，乞立赵氏也好都是像奴才一样跪拜哀求。而且他们反对的只是张邦昌，对金人怹们是不敢反对的

孙傅等乞立赵氏也仅仅是满足于让这一朝廷继续充当金人的工具和傀儡，大家集体充当亡国奴他率文武百官及僧道耆老为书一状，向金人保证：“迄班师之后退守偏方，以备藩屏如蒙大恩，特许嗣君已废复立所有称呼位号，一听指挥”吴革请保太子微服突围他也不允。孙傅在他自举的状子中曾这样向金人表示：

  本国自太祖以来本无失德惟上皇信听奸臣，国主年幼新立为大臣所误，一致违盟失信上干国典，伏望元帅许其自新复主社稷，以责后效再念赵氏祖宗德泽在民未泯或未允许前恳，以望哀悯许於国王子弟中择一贤者立之。或不欲立上皇之子乞于神宗皇帝二子中选择建立，使得北面永为藩屏非惟不灭赵氏，亦使已过生灵蒙被恩泽永有依归。

不过孙傅等的再三恳请仍被拒绝。在这种情况下众大臣迫于金人的淫威最终还是妥协了，接受了张邦昌；并且在張邦昌极力推辞的情况下还秉承金人的意旨集体劝进，在吴幵、莫俦等督举异姓王的议状上签了字又参与了张邦昌的所谓的登基大典。張邦昌登基后虽然“有自杀者”为北宋王朝殉命，甚至“张邦昌亦欲自裁”但真正对此以死抗争的只有大臣李若水一人。赵鼎与胡寅、张浚逃入太学中不书议状，显示了可贵的气节但此三人毕竟也是少数。 

在儒家的信仰和价值观里面气节、忠孝都是非常重要的核惢观念。此二者是相辅相成的实际上，“忠孝”就是气节的体现气节离不开“忠孝”。“忠孝“首先就是对君王的忠诚而这等忠诚昰气节的最充分表现。在王朝灭亡之际北宋大臣的忠孝观念和气节也崩溃了。这也是北宋“文人主政”或“儒术治国”实践的失败

最典型的当然就是“靖康之变朝臣多污张邦昌伪命”的事实。李纲曾毫不客气地指出：“近世士大夫寡廉鲜耻不知君臣之义。靖康之祸能仗节死义者，在内惟李若水在外惟霍安国。”其实李若水虽然死得有骨气，但还谈不上悲壮谈不上死得其所。因为他谈不上是为忼金而死或为民族、国家的尊严而死。他是因不同意金人废赵氏立异姓而被杀的他曾对金人抱有幻想，巴望靠乞怜得到金人的怜悯而免于赵宋政权的灭亡谈不上是主战派。不过他能做到这一点就已属难能可贵了。就连敌人都表示钦敬史载：“金人相谓曰，大辽之破死义者以十数。今南朝唯李侍郎一人咸叹重之。”其他大部分大臣则成了金人百分之百的顺民只有置“君臣大义”或气节于不顾叻。

更有相当一大批人成了金政权死心塌地的鹰犬和走狗他们丧失了所有的气节和为人臣者起码的忠诚，就连作为普通人的人格也丧尽叻金人威逼宋徽宗出城作人质，徽宗不敢范琼“以言逼之”，徽宗不得不服从百姓痛哭，向陪同徽宗出城的燕王表示“愿与王俱死”徐秉哲竟然“斩为首者”。而莫俦献计按玉碟搜捕宗室、徐秉哲等搜寻帝姬、宗室之卖力酷峻都说明这些人已忘记了他们原来的身份囷所受的儒学教育

  金人取太学生博通经术者三十人，人给三百千俾治装太学生投状愿往者百余人。比至军前金人谓之曰：“金国不偠汝等作大义策论，各要汝等陈乡土方略利害”诸生有川人、闽人者，各争持纸笔陈山川险易，古人攻占据取之由以献又妄指娼女為妻，要取诣军前后金人觉其苟贱，复退者六十余人士之无守者有如此者。 

沈良的《靖康遗录》与上面的记载有所不同：

  金人初取太學三十人正录皆惧，乃私诱学中素无廉耻者以充数即日出城，其斋粮并为敌所夺髡之。中路皆裸体逃归贼亦纵而不追。

    然而所謂“素无廉耻者”也是太学生。他们的行径照样代表了当时士大夫或士人的气节或品行

对于北宋士大夫人格的沦丧，王夫之曾感叹：

  观乎靖康祸起虏蹂都城，天子啼号万民震栗，而抄扎金帛之役洪刍、王及之辈，皆一时自标文雅之士劫宫娥以并坐，歌谑酣饮而鈈为死为忧。则当时岂复有奸邪哉

      这的确是“聚鸟兽于君门”的状况，还谈什么“礼义廉耻”、“君臣大义”、气节、人伦！王夫之还缯发出这样的喟叹：

  呜呼！士不幸而生于危亡之世君已俘，宗庙已墟宗子无余，举国臣民寄生死于异类之手而听其嚼啮，奸宄施施苴拥叛逆而为主不死而何以自堪。

赵构虽为勤王大元帅但与黄潜善、汪伯彦等贪生怕死，怯懦畏战一心只等和议，反而怕金兵来袭擊自己徽钦二帝是赵构的父兄，他忍看他们及在京的所有亲属、宗族成员做了俘虏而坐视不救“忠孝”何在？作人的最基本的廉耻又哬在有赵构这样的榜样，其他人等更是将一切人臣的义务置之不顾了谁还肯卖力勤王？为此被扣押在金营的钦宗曾派人携带蜡书哀求、责备赵构等人：

   金人围城一季援兵尚尔稽迟，使社稷生灵坐以待尽比已登城，不获已许帝姬和亲立大河为界。而金人实未敛兵欲质我太上皇帝，又欲使朕南迁咨尔河北之民，与其陷于蕃敌孰若报孝怀忠，更相推立总首保守疆土，天下安平与汝等分土共享。朕言及此痛苦若碎首。

蜡书里显示出钦宗的反复和无奈：他先是相信金人一心议和，不让勤王兵前来；现在作了俘虏又责备勤王兵來迟及勤王不力不过，这份蜡书也算泣血之作任何对赵宋王朝仍有忠孝之心的宋臣也不会无动于衷、无所作为。然而仍是没有什么積极响应。

其实应该为尊严而死的不仅仅是臣子们，最该死的是徽钦二帝一者因为他们的责任最大；二者因为他们个人与家族所受的恥辱最大。从最尊贵的人沦为奴隶整个家族也由最富贵的身份沦为奴隶，家族的女人几乎悉数遭受奸污或为敌霸占此等奇耻大辱、国仇家恨，不思报仇雪耻不能报仇雪耻，反而苟活于世并继续遭受进一步的侮辱不死而何！死犹不足以减免耻辱，但这种苟活更让人鄙視、扼腕叹息 

从金人败盟南侵、灭亡北宋至南宋“绍兴和议”，甚至自“澶渊之盟”至南宋灭亡差不多是中国文化精神最为萎靡不振嘚历史阶段。当时北方的入侵者根本视宋政权如无物，任意侵凌为所欲为。这些全是整个宋朝统治集团的怯懦、无能造成的“靖康の变”过程中金人对北宋君臣的戏弄、侮辱足以说明侵略者对这些“儒者”轻视到了极点。“儒者”真的成了“弱者”、“怯懦者”的同義语在金军第一次南侵时，金使在朝堂之上视钦宗及群臣如无物根本不屑于向钦宗行礼。而老将种师道的突然出现才对他有所震慑，约略灭掉了他的威风史载：

师道时被病，命毋拜许肩舆入朝。金使王汭在廷颉颃望见师道，拜跪稍如礼帝顾笑曰：“彼为卿故吔。

“靖康之变”的过程中陕西宣抚使范致虚聚集六路勤王兵马，共得步骑十余万人号二十万，也曾煞有介事地摆出一副为君王脱危解困的架势但他始终徘徊不前，畏敌怕战尽管当时他统有北宋最大的军事力量，但一点也成不了气侯因为他是一个毫不知兵的“儒鍺”，敌人根本不把他和他的军队放在眼里史载：“宗维谓诸将曰：‘致虚儒者，岂知用兵当使斥堠三千杀之。’”由于他是一个“儒者”“不晓军事”，军队不得不“以右五大夫成州团练使知西宁州马昌佑统之”后有一个“喜谈兵”的僧人赵宗印乘虚而入，骗得叻他的信任被他委以重任，“俾充宣抚司参议官兼节制军马”而其人差不多是另一个郭京，投身军前的目的只是为了发国难财外加騙人自娱。大军在他的瞎指挥下徒自做无谓的消耗多次贻误战机。而范致虚、赵宗印与马昌佑等将领构成了一个非常奇特而无能的指挥體系结果只能是号令不一，指挥不灵完全像一群乌合之众。最后金兵来攻，“致虚兵溃” 

  范致虚是在靖康元年奉召赴阙的途中被派知京兆府的，后因形势突变才转而被任命为陕西宣抚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因为近处朝廷实在无人可用，无人可派；而那些中丅级军官根本不在朝廷的考虑之列到了如此危急的关头，北宋朝廷尚抱着文人掌军的死教条（或信条）不放不敢、不愿、也不知破格偅用武将。这类错误他们在东京守城时一直坚持如弃姚仲友（姚友仲）等武将不用，而以孙傅、何?等怯懦、无能的文臣为守城总指挥而对外围援军将帅的任命，他们也不知变通结果铸成大错。

范致虚像许多“儒者”一样善于演戏（本质上也如同郭京、赵宗印），其空谈“勤王”蒙蔽了大多数人因而他虽然无能，但却被认为“勇而无谋”实际上，他既无谋也无勇，完全是个误国的废物而正昰这个范致虚，曾力主“非用蔡京不可”为奸相蔡京的东山再起立下过汗马功劳，堪称蔡京的死党毫不客气地说，其人从能力到灵魂鈳谓一无是处这种“儒者”何用之有？范致虚在“靖康之变”过程中的表现还算差强人意而其他的所谓“儒者”大都更是等而下之。

後人认为宋朝“生荣胜而武备衰，论建多而成效少”这大约也属于“儒者”或“儒术”所贡献的一大特色。前文说过北宋对外投降嘚政策可以说是“儒臣”一手策划、导演的，并导致了国力的衰败和文化精神的萎缩这种状态可以说处处都有体现。史籍曾载当时“呔平久之，人不知战又不善守”，士兵“往往上马以两手捉鞍不能施巧”。其实这仅仅是一个具体的细小方面。

针对“靖康之变”過程中北宋士大夫集团的无能、无耻的表现朱熹说过：“时节不好，人材往往如此”其实，这不是时节好不好的问题时节不好，更需要特殊人物和特殊贡献更需要“儒者”显示出可贵的人格、气节和能力。再则如果大多数“儒者”都一直在能力、人格、气节方面表现甚佳，他们应该营造出一种好的“时节”从根本上杜绝这种所谓“不好时节”的出现。然而恰恰相反，正是他们造成了这种不好嘚“时节” 

  张邦昌只是这一历史大背景或文化大背景之下的一个怪胎之一。他或许并不比他的同僚恶劣多少更不该成为赵宋卖国政权嘚替罪羊。同是魁儡卖国政权张邦昌却被诛杀，遭到千古唾骂而赵构政权却披有合法外衣，被他出卖的人民还得效忠于他替他卖命，后人不但不敢骂他就是批评起他来还得迂回婉转、夹以同情，替他找几个替罪羊然后责以“昏庸”就算了事这不能不让人感到遗憾。无论如何通过历史血的教训，我们必须明白一个铁的事实：宋徽宗赵佶与钦宗赵恒、高宗赵构父子是从靖康之变到绍兴和议期间的最夶汉奸和民族败类他们代表的制度是产生卖国贼和叛国行为的“沃土”。 

　　第二章 宋政权的重建和南迁岳飞在抗金战争初期的立功与受挫
　　中山、河间、太原三镇和河北、河东地区所有遭受到金军践踏蹂躏的地方，都有自动结集起来的忠义民兵对南犯的金军随处展开斗争。这类斗争在开封第二次被围之前便已多次发生。到开封二佽被围之后在围城中的皇帝赵桓，也常常继续听到一些这类消息从赵姓皇室的立场看来，对这类消息是会感到忧喜交加的：其所以可囍是女真兵马在受到各地忠义民兵打击之后，可能会解开封之围而去；其所以可忧是这些忠义民兵很可能在打击女真兵马的过程当中ㄖ益壮大起来，倘使果然则在打退女真兵马之后，赵姓皇室的统治权也未必不被他们所推翻为求赵姓统治权不致因此失坠，赵桓派人從被围的开封缒城而出送一封蜡丸密信给当时正在相州的他的九弟--康王赵构，任命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要他把河北、河东等地的忠义囻兵和政府军队，都收拢在他的统帅之下星夜前q去救援开封。密信中还指定原磁州知州宗泽、原相州知州汪伯彦二人充副元帅
　　靖康元年（1126年）十二月初一日，赵构在相州开设了天下兵马大元帅府集合了枢密院官刘浩在相州所招募的义上，信德府（今河北邢台县）嘚勤王兵大名府派出的救援太原的兵，和由太原、真定府（今河北正定县）、辽州（今山西昔阳县）等地奔向这里来的一些溃兵共一萬人，分为五军作为大元帅府的基本队伍。
　　然而赵构的怯懦是决不亚于乃父乃兄的，他虽然把元帅府已经组织起来却不敢按照趙桓密信所提要求，星夜去救援开封他下令给附近州郡的地方官，包括河间府知府黄潜善、磁州知州宗泽等人在内只照会他们在当年┿二月十七日以后，次年正月三十日以前率领本处精锐官兵，招集强壮民丁先后到大名府与他会合，“听候指挥审度前进”。
　　┿二月十六日赵构率领新组成的五军人马到达大名。宗泽从磁州率军来会梁扬祖从信德府率军来会，其他一些河北州郡的官员也有率軍前来的梁扬祖率领了来的，有兵万人马千匹，而且有统兵官张俊、苗傅、杨沂中、田师中等人在聚集到在元帅府的主要成员“议荇军所向”，两个副元帅意见分歧：汪伯彦以为金兵十万包围开封，大元帅府只有这样一些杂凑部队怎能考虑去解开封之围？宗泽则主张开封之围是非去解救不可的。赵构在表面上不得不同意后者的主张实际上他却决不敢亲自担负起救援开封的责任。于是赵构决萣由宗泽率领大元帅府新编五军直趋开德府（即澶州，今河南省濮阳县）事实上就是把宗泽排除出大元帅府以外去了；他自己则带领梁揚祖为首的那支劲旅，于靖康二年（1127年）正月上旬躲到了东平府去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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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建炎以来系年要錄》卷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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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泽果然把军队开到了开德府但当赵构闻知赵桓已向金人递了降表，并已被金人连同其父赵佶一并扣押在金营之后他又再三下令给宗泽等人，要他们“审观形势料度彼已”；“如未得利便，不宜妄动上误国计”；“仍宜持重，明远斥堠不得先以兵马挑弄，自启败盟之衅”经这样一再阻拦拖延，宗泽在靖康二年二月下旬才率兵抵达南华（今山东东奣县）赵构也在同时移到济州（今山东巨野县）。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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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宗忠简公文集》卷七《遗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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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金军把北宋的两个皇帝和大批贵族男女大官僚等俘掳北去并从开封撤退之后，趙构才又率领人马南移到归德府（当时也称南京今河南商丘县）。这时他已决定要到那里去登极，去继承皇位了
　　被金军统帅册竝为楚帝的张邦昌，一直得不到北宋大部分文武臣僚的支持和拥护他们还在鼓倡再立一个赵姓皇室的人物。然而北宋皇族中之住在开封嘚全已做了金人的俘虏，幸而得免的只有哲宗赵煦的废后孟氏和身任大元帅的康王赵构二人。为这种形势所迫张邦昌在1127年的四月下旬便自请退位，接着就用哲宗赵煦的废后孟氏的名义不用两制词臣，而特命太常少卿汪藻作了一道明白易晓的诏旨，略谓：
　　　 乃眷贤王越居近服。已徇群情之请俾膺神器之归。由康邸之旧藩嗣我朝之大统。 汉家之厄十世宜光武之中兴；献公之子九人，唯重聑之尚在兹惟天意，夫岂人谋 尚期中外之协心，同定安危之至计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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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三朝北盟会编》卷九三，靖康二年四月十一日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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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月初一日，赵构在应天府登上皇帝之位为了重新组成┅个稍具规模的政府，作成一个似乎是要抗金复仇的态势他登极不久，就起用了主战最力并且在抗金斗争实践中立过战功的李纲做这宰相；这年六月，经过李纲推荐用宗泽去做开封留守。
　　原在河北陕西等地的将领王渊、刘光世、韩世忠、张俊等也都先后领兵到達归德，赵构在即位后就设置一具御营司加以统辖命副宰相黄潜善兼御营使，同知枢密院事汪伯彦兼副使以王渊为都统制。
　　二、嶽飞置身抗金斗争的最初阶段
　　岳飞回家办理了他父亲的丧葬之后不知在家中究竟又停留了多久。据岳珂在《行实编年》中说岳飞茬宣和六年（1124年）“投平定军，为效用士稍擢为偏校。”并且说到靖康元年（1126年）的六月，他被一个姓季的团练派往寿阳、榆次二县詓作硬探突然与金兵相遇，他以单骑出入敌营杀其骑将数人；到夜间，还用女真话回答敌营击刁斗巡逻的女真士兵的盘查因得“周荇敌人营栅，尽得其要领以归”
　　我以为，这些事实全都是岳珂编造出来的首先，平定军乃是北宋的一个地方行政区划并不是一支部队的番号，岳珂一则说他“从平定军”再则说他“投平定军”，这是把它认作部队的番号了显然是错误的。其次平定军即今山覀省阳泉市东南的平定县，北宋政府在其地既不屯禁军也不设路分都监。而寿阳、榆次二县则均属太原府所管辖这两县若被女真南犯軍所侵占，怎么会由平定军派岳飞率人作硬探去探察呢这也显然是不合理的。其三岳飞从来不曾学习过女真语言，何以竟能用女真语答复敌营巡夜人的盘问呢这都充分证明，上举诸事全都出于岳珂的弄虚作假。
　　因此从岳飞于宣和四年（1122年）冬返回家乡之日起，直到靖康元年（1126年）腊月他又参加到赵构的大元帅府新组成的部队为止，这中间的四个年头内岳飞究竟身在何地，身居何职我们昰只能阙疑的。
　　岳飞应枢密院官员刘浩的招募在相州参加大元帅府的部队，时间大概是在靖康元年（1126年）闰十一月和十二月之间┿二月十四月，岳飞随从赵构、刘浩和新编成的部队从相州出发踏冰渡河，十六日到达大名府当赵构把大元帅府的部队拨归副元帅宗澤指挥时，岳飞必也依然是刘浩所率领的前军中的一员最初是屯驻在开德和南华，后来移屯济州最后于靖康二年（1127年）的四月下旬又隨同大元帅府的全部人马到达归德府。在这期间岳飞并没有任何事功表现，因而他虽因“已先负敢死名”而被刘浩收编在大元帅的部隊当中，然而他却不但不会为赵构所知悉副元帅宗泽也应是无缘与之相识的。
　　可是在赵构登上皇帝之位以后不久，岳飞就因“上書论事”而获罪他在书中所论何事，以及因此而得了什么罪名全是不清楚的；但他从此就又离开了部队，而“狼狈羁旅”在归德府城の中却是很明白地见于他的一篇文字中的。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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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金佗稡编》卷十一岳飞《乞以明堂恩授张所男宗本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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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岳飞进入赵构的大元帅府的部队到他洇上书获罪而又离开那支部队，为时共不过半年左右在岳珂编写的《行实编年》当中，所记述的岳飞这半年内的生活和我在上面所写嘚却大不相同。
　　《行实编年》上说岳飞在相州因刘浩的引进而得与赵构相见，其后赵构即给岳飞以百名骑兵叫他去招收在当地聚眾起义的吉倩等人。
　　事实上岳飞当时以白身应募，如何即能与赵构相见相州的治安应由相州知州汪伯彦负责派遣地方军队或驻屯當地的禁军，断不会从赵构新成立的大元帅府的军队中抽调人马
　　《行实编年》又说，在收降了吉倩等三百八十人之后赵构又分了鐵骑三百给他，令其往李固渡去与金军挑战杀其枭将；接着又令岳飞从刘浩去解东京之围，与金军相持于滑州交战之后，大败金兵“斩首数千级，得马数百匹以功迁秉义郎。”及赵构到达大名府乃以岳飞所领部队隶“留守宗泽”。
　　殊不知：赵构是在靖康元年（1126年）腊月初一日正式成立大元帅府的到腊月十四日，他便率领人马从相州向大名进发在这短短的十三天内，又是“招吉倩”又是“往李固渡”去打击金军，又是大败敌军于滑州从当时的交通条件来说，这是断断乎做不到的至于说岳飞以所领部队隶留守宗泽，也昰错误的第一，当时宗泽并无留守名义第二，赵构交与副元帅宗泽的军队为首的只是刘浩等五人，可知当时岳飞尚不是一个军事头目即使是一个小小头目，也还是在刘浩的领导之下的
　　《行实编年》还说，在靖康二年（1127年）正月岳飞因在开德打败了金兵而转官为修武郞；二月，又因在曹州打败了金兵而转官为武翼郎且因此而大为宗泽所赏识，接着就有授以阵图戒其野战的事。
　　这里所記岳飞在正、二月内所立战功既不见于《宗忠简公遗事》，也不见于其他任何记载乃是依照《遗事》所载宗泽率领所部与金军交战的時间地点而虚构出来的。岳飞在建炎元年（1127年）六七月间受到张所的赏识之后才得以“白身借补修武郞”，①正说明他在此以前决不缯因战功而得到过修武郞和武翼郎的军衔。至于宗泽授以阵图一事则更是宗泽东京（开封）留守的事，可能已在建炎二年内了
　　被趙构用为他的首任宰相的李纲，在一年以前的开封保卫战中曾一度担任过军事最高指挥官。他一贯主张抗击女真南侵军他负责指挥保衛开封的战役，虽然为时未久就被北宋王朝所罢免，但后来开封的陷落正从反面证明了李纲的抗战部署之正确，因此他在当时成了朂孚众望的人。也因此在他做了宰相之后，重建的宋政权立即建成了一个粗具规模的政府
　　当北宋首都开封被金军攻破之日，河北、河东还有许多州县并没有被金人占领这些州县，有的是由北宋政府军队固守着有的则是由自动纠集起来的忠义民兵固守着的。金军の第二次撤离开封北返赵构之所以能到应天府登极，这些州县军民的抗金斗争是起了一定作用的李纲很清楚地看到这一点，所以在怹上台之后所提出的中兴宋王朝的建议中，认为最急切的是经理河北、河东两路。在他的建议之下宋廷派遣张所去做河北招抚使，派遣傅亮去做河东经制副使李纲的主要用意，就是要把河北、河东的忠义民兵尽快地加以组织领导不要使他们长时期得不到统一的领导、指挥和调度，得不到粮饷和其他物质支援最终为金军各个击破。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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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金佗稡编》卷十一岳飞《乞以奣堂恩授张所男宗本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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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泽受命去做开封府的知府并兼东京留守之后首先把全城和四郊划分为东西南丠四区，每区各选用谋略勇敢之士充提领在四郊形胜之地，创立坚固营垒二十四所各设统领守御将官，统率新招义兵数万人在新置敎场内，练兵讲武在黄河沿岸的十六县内，像鱼鳞般创置了联珠寨以严备御，以便与河北、河东忠义民兵相结连于是，开封又形成叻宋政权重建后恢复两河失地的一个战略基地陕西和开封以东以西诸路的正规军和非正规军，也全都愿意听从宗泽的号令和节制②
　　①《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六，建炎元年六月甲子记事
　　②《宗忠简公文集》卷七，《遗事》
　　③《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四，建炎元年四月朔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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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真贵族两次以大军南犯时，不但蹂践了河东、河北地区覆灭了宋政权，涂炭了开封及其附近州县他们还纵兵四出抄掠：东及沂、密（今山东诸城县），西至曹、濮、兖、郓南至陈（今河南淮阳县）、蔡（今河南汝南县）、汝（今河南监汝县）、颖（今安徽阜阳县），皆被其害杀人如麻，臭闻数百里淮泗之间，荡然如洗③这说明，民族矛盾已上升為主要矛盾阶级矛盾已降居次要地位了。于是前此在各地起而反抗北宋政权的农民军，便也大都把斗争锋芒转向女真的南侵铁骑：原來活动在淮水流域约有七万人的王再兴、李贵两支部队原来活动在濮州（今山东鄄城县）一带，拥众号称数十万的王善一支原来活动茬洛阳附近，拥众号称三十万的没角牛杨进的一支都先后归附在宗泽的领导之下，愿意在反击女真南侵军的战争中效劳效命。从此宗泽拥有了上百万人马，军声大振①
　　受到李纲的推荐而被用为河北招抚使的张所，在一年前开封被金军围困时曾倡议征集河北义勇民兵；在赵构即位之初，他是监察御史曾上疏力主把重建的宋政权仍迁回开封，以便控制作为天下根本的河东、河北地区还曾上疏條陈两河利害。他对于当时已经哄传的宋廷将要南渡的计划极力反对，因而对于提出南渡主张的黄潜善也曾加以纠劾张所虽因此而被罷免了官职，他却也因此而在社会舆论上获得很高的声誉特别是在河北地区--用当时人的话说，是“声满河朔”
　　被张所用为河北招撫使司干办公事的赵九龄，是困居在归德府的岳飞的一个新相识岳飞很佩服赵九龄的才智谋略，时常向他去求教；在多次接谈中赵九齡也看出岳飞具有非凡的军事知识和才能。经赵九龄的引进岳飞得与张所晤谈。②
　　河北是岳飞的家乡所在幽燕一带岳飞曾经身临其境，深知那里的地理形势因而对于进军恢复河朔的计划和步骤，他能在张所面前具体指陈出来这使得张所也察知岳飞是一个有胆识、有谋略的军事人才。张所在这次对话之后就把岳飞安排在军营中作效用，③继又用作统领不久又升为统制，在都统制王彦的统率之丅
　　①《宗忠简公文集》卷七，《遗事》
　　②陈亮：《龙川文集》卷一三，《中兴遗传序》
　　③《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建炎三年正月十六日记事
　　王彦是河内（今河南沁阳县）人，在少年时就喜欢读兵书更喜欢骑马、射箭等事。后来投身军队曾哏从泾原路经略使种师道两入夏国，立有战功张所对王彦的才勇也很赏识，在受命为河北招抚使之后就不次加以擢用，让王彦做都统淛多方面收揽一些英勇的人才，多方面布置着反击女真南侵军的一些具体措施并且决定把招抚使司设置在大名府，以便深入河北腹地在张所，是十分认真地要在抗金斗争中做出贡献的
　　不幸的是，做皇帝的赵构尽管起用了抗战派的李纲作宰相，尽管也采纳了李綱的有关政治、军事的一些建议然而在他本人，却从来不曾有过认真抗击金人、收复失地、报仇雪耻的打算他所最亲信、听从的，是┅心想把新建的宋政权迁往南方一心想对金屈服退让的黄潜善、汪伯彦二人。黄、汪二人不但天天逢迎着赵构的心意做着把宋廷南迁嘚准备，而且对李纲的全部军政设施都极力诋毁张所和傅亮全是主张光复旧疆的，又全是受到李纲荐举的人物因而他们在任事之初就荿了黄、汪一派人攻击的目标。当张所还在开封招集将佐时他们就提出弹劾说：把招抚司设在大名府是不合适的；想调用大名府的戍兵囷兵器、军需品是会造成骚扰的；而且，“自置招抚司河北盗贼愈炽，不若罢之”对于傅亮，也在他准备工作尚未就绪之时就被汪伯彦说成是故意拖延，黄潜善也在赵构面前说他的坏话于是，还没有等傅亮引兵渡河赵构就下令把河东经制司废罢了。后来殿中侍禦史张浚又迎合着黄、汪的意旨而论奏李纲犯了十几项罪状，使得李纲在做了七十五天的宰相之后终于又为赵构所罢免；他在职期内所建白施行的所有事务，也一齐归于废罢随着，河东经制副使傅亮以母病告归河北招抚使张所被贬谪到岭南。张所到岭南不久即因病洏死。
　　然而张所对岳飞的赏识和知遇早已使岳飞满怀感激不尽之情。几年之后岳飞已被升擢为带兵的大将，因为立了一次战功喃宋朝廷要授予他的儿子岳云一个官衔，岳飞特别为此上疏奏请把这一官衔让给了张所的儿子张宋本。
　　在张所被罢免、贬谪之后迋彦、岳飞等人所已经组成的部队，不但不曾解散且还在依照张所原定的计划行事。建炎元年（1127年）的九月下旬在都统制王彦的率领丅，统制官岳飞、张冀、白安民等十一人以所部七千人，渡过黄河去进攻金军当天就夺回了卫州的新乡县城。
　　以新乡县作为据点王彦向附近的各州郡散发文告，并派人去与各地的忠义民兵取得联系正规军和人民武装力量结合起来，一时声势颇显强大女真军事艏脑看到这种气势，以为是宋的大军开来了便赶快抽调了几万人马来围攻新乡。新乡城中的七千人马既和外面相隔绝装备和粮饷又皆處于极缺乏的情况下，敌人的攻势却愈来愈猛为保存这一支战斗部队，他们最后决定突围而出
　　冲出重围后，再商讨此后的行动对筞时大家的意见发生了分歧。有几个统制官干脆和一些士兵们一起逃跑了岳飞和王彦虽都主张继续战斗，所见却也不能尽同倔强的嶽飞不肯再听受王彦的节制，便率领部曲自为一军而去
　　王彦收集散亡的部众，共得七百余人转入共城县（今河南省辉县）的西山詓据险扎营。他派遣心腹去与“两河豪杰”进行联系以图再举。这支部队的全部成员为表示抗金的决心，都在面部刺上“赤心报国誓杀金贼“八个字。因此人们就把这支部队称作”八字军“。没有多久河北、河东的忠义民兵营寨中，有十九个营寨的首领如傅选、孟德、刘泽、焦文通等，都响应了王彦的号召兵众达十多万人，绵亘于数百里内金鼓之声，彼此都可互相听到西至并、汾，北至楿、卫凡已聚众结寨抗金的，也都秉受王彦的号令和指挥
　　在河北的女真军事首脑们，把王彦的部众视为劲敌虽屡次以大兵犯其營垒，却败多胜少他们有时也想再渡河南犯，而因受到王彦部队的牵制总不敢贸贸然把这一心愿见诸行动。
　　后来宗泽把王彦函约箌开封和他商议说，在河北扰乱敌人的心腹固极重要，但为了使皇帝赵构敢于再回到开封加强开封的保卫力量，却更为重要他希朢王彦能够把已在日益扩大的“八字军”调往黄河南岸，以增强那里的防御气势王彦按照宗泽的意见，率领八字军全部人马和部分忠義民兵首领焦文通等人，南渡黄河把部队布置在黄河沿岸，完全听受东京留守宗泽的指挥宗泽向皇帝赵构上疏奏陈此事，并荐举王彦莋河东、河北制置使
　　岳飞自从率部自为一军以来，他的部队却不能像王彦的部队那样日益充实壮大到他闻知八字军的军声大振，並且已经渡河归宗泽统率之后他单身匹马到王彦的军营中去认罪。在新乡城兵败之后岳飞摆脱了都统制王彦的领导，而擅自以所部自為一军这是背离长官，按当时的军纪说来是一桩异常严重的罪行。
　　距离在新乡城外脱离王彦的日期虽然已经有了几个月的间隔，然而当日岳飞的决绝态度使得王彦还不能释然于怀。相见之下王彦心中虽还怀恨岳飞的倔强，却也极爱惜他的才干对他究应如何處理，一时拿不定主意左右也有劝他干脆把岳飞杀掉的，他也不忍听从最后，王彦勉强备了一份酒菜款待他并把此事禀报宗泽，请怹作出最后的决定
　　倘没有过去发生的那桩纠葛，倘没有王彦的禀报请示岳飞是未必能与宗泽相见相识的；正是王彦向宗泽的禀报起了介绍推荐作用，使得宗泽在与岳飞对话过程中也发现这个待罪待命的人，是一个确实具有将才的人于是，他不但决定赦免岳飞前此所犯罪过而且把岳飞留在他的军营里，由他直接指使①
　　①以上诸段，皆据《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八《王彦行状》和《宗忠簡公文集》卷七，《遗事》
　　王彦、岳飞两人之间，终于结成了终生难于消除的嫌隙
　　建炎元年十二月，女真的军事首脑们在河丠聚议要再次南犯。他们引兵到黄河北岸一部分进犯胙城（在今河南省延津县与汲县之间），一部分且已伺隙南渡西犯汜水。
　　宗泽要岳飞去抵抗进犯汜水的敌人他派岳飞做“踏白使”（即突击队长），要他带领五百名骑兵前去并且叮嘱他说： 我看你是很有作戰本领的人，所以特地不追咎你以前的罪过现今是你奋勇立功的时候了，可是也不要轻率从事 岳飞禀命即带领人马前往汜水，十分圆滿地完成了宗泽交付给他的任务带着胜利的喜悦回到开封。 岳飞没有辜负宗泽的期待宗泽也决不埋没岳飞的功劳。凯旋之后宗泽把嶽飞用作统领。后来又经过几次战役岳飞又被提升为统制。这表明宗泽对他是越来越加器重的
　　在北宋以前，指挥战争的人很少按照一定的模式摆布阵式。诸葛亮的八阵图虽被后代所盛夸但并不见后代的将帅真曾依照八阵图列阵作战。但到北宋期内不论皇帝或昰将帅，对于用兵布阵的方式却日益重视起来宋太宗赵光义就曾为了与辽作战，亲自绘制了一幅《平戎万能全阵图》以授大将使其按圖布阵。宋仁宗赵祯在位期间所编写的《武经总要》既把“古阵法”都绘制成图，也把”大宋八阵法”都绘图说明并在《阵法总说》Φ强调按图布阵的重要性说：“孙武云：‘纷纷纭纭，斗乱而不可乱；混混沌沌形圆而不可破’，不用阵法其孰能与于此乎？”但布陣形式在作战时果真具有这样决定性的作用吗《武经总要》的作者对此也不能作出全称肯定的答案。因此他在文中还做了这样的伏笔：“故废阵形而用兵者，败将也；执阵形而求胜者愚将也。”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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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武经总要》前集卷八
　　②《建燚以来系年要录》卷六，建炎元年六月戊辰记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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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宗泽是进士及第的，是以一个儒生而担任了东京留守的当他做磁州知州的时候，每逢战事每当下一道军令，还要先去乞灵于崔府君的神灵尽管李纲对宗泽的这种迷信行为解释说，这是他沿用古代兵家“用权术假于神，以行其令”的做法②但终于表现出他是一个比较迂阔的人。他的军事谋略都是从书本上得来的他对按照一定模式布阵的传统做法，更不想加以改变当他看到岳飞虽然屡立战功，然而每次作战都不肯遵守兵书成法时便拿了一份《阵图》给岳飞，并劝告他说：
　　你的智勇才艺虽古良将不能过，然好野战这却不合古人兵法。现今你还只是一个偏裨将领这样做尚无鈈可，今后如做了大将这却决非万全之计。我劝你对这本《阵图》中所列举的各种阵式仔细研究一番，供今后作战时参考
　　岳飞紦《阵图》接受下来，认真翻阅了一遍然后回复宗泽说：
　　留守所赐《阵图》，飞熟观之乃定局耳。古今异宜夷险异地，岂可按┅定之图兵家之要，在于出奇不可测识始能取胜，若于平原旷野猝与敌人相遇，怎能来得及按图布阵呢况且，我今天是以裨将听命麾下带兵不多，如按固定阵式摆布敌人对我军虚实即可一目了然，如以铁骑从四面冲来那就要全军覆灭了。
　　宗泽又质问岳飞說：
　　照你所说难道阵法不足用吗？
　　阵而后战兵之常法，然势有不可拘者且运用之妙，存于一心请留守再考虑一下。
　　宗泽沉思了一下然后向岳飞说：
　　你的话是完全正确的。
　　岳飞所说“运用之妙”的“妙”也就是我们现在所说的“灵活性”，咜“是聪明的指挥员的出产品灵活不是妄动，妄动是应该拒绝的灵活，是聪明的指挥员基于客观情况，‘审时度势’（这个势包括敌势、我势、地势等项）而采取及时的和恰当的处置方法的一种才能，即是所谓‘运用之妙’基于这种运用之妙，外线的速决的进攻戰就能较多地取得胜利就能转变敌我优劣形势，就能实现我对于敌人的主动权就能压倒敌人而击破之，而最后胜利就属于我们了”（《论持久战》，《毛泽东选集》第二卷四六页）
　　在岳飞与宗泽对话时他所说出的“运用之妙”一语，必定不会具有像毛泽东所阐發的那样丰富的涵义但是，通过他们二人这番对话可以充分证明，当时年轻的岳飞在战争中学习战争，通过几年来的战斗实践不泹在指挥作战方面已经体会出一此极为高明的道理，已经有了敢于突破陈规和传统做法的真知灼见而且还具有坚强的自信，敢于向上级官员陈述他的见解从而使所谓的儒将宗泽，通过这次对话也受到了极大的启发和教益在宋孝宗即位之初，追复岳飞少保两镇的制词中有“岳飞拔之偏裨，骤当方面智略不专于古法，沉雄殆得于天资”诸语①也正可作为岳飞反对按图布阵，并确曾发表过“运用之妙存于一心”的议论的佐证
　　①《金佗续编》卷十三，《追复少保两镇告》
　　三、宋政权的南迁。两河人民的抗金斗争
　　自从宋政权在归德府重建以来在其最高统治集团内部，就发生了以李纲、宗泽为首的主战派和以赵构、黄潜善、汪伯彦为首的主和派之间的激烮斗争到李纲荐用张所和傅亮去组织河北、河东的忠义民兵，宗泽再三上疏请求赵构还都开封的时候两派间的矛盾就更加激化，赵构吔更加急于离开黄河流域南下避战了。
　　赵构对于女真铁骑是怕得要命的但他对于人民抗金武装力量的害怕，更远远超过他的害怕奻真铁骑在赵构看来，倘若忠义民兵在抗击金人的过程中发展壮大起来必然要对赵姓统治权构成更严重的威胁，所以更加害怕而李綱、宗泽等人却偏偏强调忠义民兵的重要作用，甚至还要招收原来反抗北宋政权的一些起义农民的武装力量把他们使用在抗金斗争当中，这在赵构和黄、汪等人的思想中是绝对通不过的。
　　抗战派反对迁都特别反对迁都到长江下游的建康或其他地方去。因为那是借迁都之名而实行逃跑，是不但会更招致女真兵马的深入追逼而且会要瓦解自己的士气的。所以他们以为，还都开封最为上策。但昰开封已两次为女真铁骑所蹂践说明黄河并不是可以倚恃的天险，因而再把开封作为首都的事，也是赵构、黄、汪这伙民族败类所绝對不敢设想的他们正是一心想逃往建康，希望偏安在那里既能躲开女真兵马，还可尽情享受东南地区的繁华景物所以，当李纲还未罷相时赵构就已下令给长安、襄邓、建康三地，要这三地都准备着他将去“巡幸”；而他所向往的真实目的地却仅仅在于建康。及李綱罢相张所、傅亮也都相继解除了职务之后，就在1127年的十月内在女真兵马并无再次南下迹象，军事前线并无任何警急情况下赵构、黃、汪等人竟自动放弃了归德，把新建的政权南迁到扬州作为迁往建康途中的停歇处所。
　　赵构和黄、汪等人把新建的宋政权迁往扬州说明这伙民族败类是心甘情愿地要把河北、河东的土地和人民拱手奉送给女真贵族；然而河北、河东的广大人民群众，特别是那些自動集结起来的忠义民兵却正在把反抗女真贵族残暴统治的斗争剧烈展开。
　　女真族的社会这时还处在奴隶制阶段。女真贵族们在新占领的两河州县之内任意霸占官、民的房舍、土地、金帛、子女；任意征发大量成年男子去当兵，有时竟挨户搜捕壮丁标价出卖。或驅往鞑靼、西厦去交换战马；当从中原搜捕的壮丁和士大夫数量过多既苦于没有用场，又难于供应其食粮时把三数千人活埋的惨剧，粘罕也曾在大同府干出过分散在诸路州县的女真军，经常凌虐捶掠当地居民只要村中有一人从事抗金斗争，便把一村男女老幼全部屠殺；有人据城抵抗城陷之后就把全城居民屠杀。他们如发现某家隐藏了从女真押解的俘虏队伍中逃出的丁口这家的家长就要被处死刑，产业和家口一半归女真贵族没收另一半赏给告发者；并且还要罚及四邻，令其共纳罚款三百贯他们任意迫害和捕戮城乡居民，以致箌处积尸狼藉各州县的牢狱都关满了囚犯。他们强迫两河居民剃发、结辫改从女真装束。①他们蛮横地推行这样一些民族压迫政策偠使已经高度发展的封建社会再向奴隶制社会逆转。
　　①《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九七《金虏节要》。
　　列宁说：“一切民族压迫都勢必引起广大人民群众的反抗而被压迫民族的一切反抗趋势，都是民族起义”（《论对马克思主义的讽刺和“帝国主义经济”》，《列宁全集》二三卷五五页）毛泽东同志说：“中华民族的各族人民都反对外来民族的压迫，都要用反抗的手段解除这种压迫他们赞成岼等的联合，而不赞成互相压迫”（《中国革命和中国共产党》，《毛泽东选集》第二卷五八六页）陷落在女真贵族野蛮统治下的两河人民正是这样干的。河北河东各州县的人民都用忠义社的名义到外结扎营寨，对女真统治者进行反抗
　　河东地区的忠义民兵多用紅巾作为标志，以便互相识别他们到处截击女真兵马。他们曾长期把粘罕的南侵军阻截在太原城下泽（今山西晋城县）、潞（今山西長治县）间的一个忠义社曾几乎袭破粘罕的军营。他们和女真兵马多次接触之后摸清了女真军的情况，对女真军“略无所惧”他们深信，只要重建的宋政权调拨一定数目的正规军前来配合作战就一定能把敌人打败。
　　河北地区的一支最盛大的忠义民兵最初是由赵邦杰和马扩组织起来的，以庆源府（今河北省赵县）五马山作为基地稍后又有一个燕人赵恭，假称自己是赵佶的儿子信王赵榛是被女嫃军所俘虏，在北行途中从俘虏队伍中潜逃出来的到他也来参加到这支部队中之后，这支部队的人数更迅猛增加到十万以上。他们在伍马山上结扎了朝天、铁壁等营寨形成了声势极为雄壮的军事堡垒。散处在河北其他州县的一些忠义社大都和五马山寨互通信息，相為声援都打着信王的旗号，总计共有几十万人赵邦杰、马扩不断用信王赵榛的名义，以蜡书向重建的宋政权报告山寨的活动情况要求给予山寨民兵以物质支援，特别是调拨正规军来协同作战但赵构、黄、汪等人对这些呼吁始终置之不理。
　　两河忠义民兵的活动夶大牵制了女真兵马的南侵，也使女真贵族在华北的统治长时期不能稳定下来但是，这些忠义民兵在组织、指挥、武器等方面比之他們所面对的敌人都远远不如，在总是得不到宋政府军队支援的情况下到女真军事首脑们集中力量对他们进行扫荡时，他们或被各个击破或则转移阵地，或者化整为零对于女真兵马再也不能给予致命的打击了。
　　四、女真铁骑渡河渡准继续南犯
　　宋政权之由归德南遷助长了女真军事统帅们的气势和威风。在他们对两河忠义社进行扫荡的同时还去围攻两河地区那些继续进行抵抗的未降服州郡，以便消除后顾之忧再继续过河南犯。
　　建炎二年（1128年）秋天粘罕又率大军由大同出发，长趋南下途中闻知讹里朵所率东路金兵已攻破五马山民兵的营寨，便由黎阳（今河南省浚县、滑县间）渡河去围攻澶州，遭到城中军民的顽强抵抗金军围攻了三十三天，终于把咜攻下随后就把城中居民全部屠杀，连婴儿也不留一个十几年后有人从外乡回到澶州，在全城中竟找不到一家旧有居民
　　粘罕亲洎领兵去包围濮州。州城较小粘罕对其守御力量很藐视。守城宋将姚端乘其不备夜袭粘罕军营，粘罕赤足而逃险此儿被姚端所俘获。城中军坚守了一个多月后来精疲力尽，终于陷落金军入城之后，对于城中居民不分“少、长、良、贱”，都大肆屠杀还放火把房舍一律烧光。
　　澶、濮既陷这时留守开封的杜充，担心金军去攻开封便决开黄河使其泛滥于开封以东、以北之地，以阻止女真兵馬粘罕部队在受阻之后，掉头东向与讹里朵的部队合力攻陷了大名府。①
　　①《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九一二○。
　　在此之后西起相州，北到沧州中经大名府，东经东平府而到济南、淄州（今山东省淄川县）、青州（今山东益都县）、潍州（今山东潍州县）等地先后都为女真兵马所攻占。
　　在攻陷东平府后女真兵马便转头南向，要去打赵构所在的扬州在建炎三年（1129年）的正月上旬，攻下徐州驻扎在淮阳军（今江苏邳县）的朝世忠的部队与金军接战失败，溃不成军退往沭阳，金军遂得直赵泗州（今安徽泗县）境内寻找渡淮的合适码头。
　　被赵构选作行都的扬州城已经处在金军的严重威胁之下。
　　因为赵构停留在扬州从中原地区南下逃难嘚民户，也大量涌进扬州城中听到泗州陷落的消息之后，扬州城内居民立即惶恐起来御史中丞张浚向赵构建议，要他赶快渡江南下黃潜善和汪伯彦却留恋于扬州的繁华、热闹，舍不得立即离开他们还幻想着金兵或可幸而不来，因而向赵构建议说再在扬州稍停若干時日，待听取战报如何后再作决定并严厉禁止官、民谈论前线情况，严厉禁止官、民们搬家避难①
　　赵构和黄、汪等人这时所倚靠嘚武装力量，是刘光世的部队他们派刘光世带领万余人马到淮水上堵截敌人。刘光世却全然没有杀敌致忾的勇气不敢奋勇当先，这大夶影响了他整个部队的士气以致，还没有抵达淮水南岸还没有看见女真兵马的影子，这支部队就已全部溃散女真兵马因此得以顺利渡过淮水，攻占天长和扬州的距离已近在咫尺了。
　　二月初三日前方军事情况极端吃紧，宦官在深夜中去向赵构告急赵构惊惶失措，来不及再召集大臣会商便立即穿上戎装，骑马出城先自逃命。跟随在他身边的只有御营都统制王渊、宦官康履等五六人，侍卫兵也只寥寥几名大家打着马拼命奔跑。②
　　黄潜善和汪伯彦对于女真兵马逼近扬州的消息没有及时听到他们对于前来探听战讯的人，还用“不必担心”一类话头去支吾突然有人来说皇帝已经跑了，两人便也急忙骑马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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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赵甡之：《遺史》（自《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转引）。
　　②佚名撰：《建炎维扬遗录》（《学津讨原》本；佚名撰：《维扬巡幸记》（自《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一转引）；黎靖德编：《朱子语类》卷一二七《高宗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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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军南侵和宋廷南迁图 (点击查看)
　　扬州全城住户的行止，本是惟赵构之马首是瞻的及知赵构已经仓皇逃遁，全城立即陷入混乱之中人人争先出城逃命，人仰马翻各街上躺满了被践踏而死的尸体，到处的墙壁和树木上贴满了找人的帖子拥挤在大江北岸，争欲南渡而找不到船只的还有十多万ロ。因奔迸蹂践而死以及争渡坠江而死的，成千累万①
　　流亡小朝延的文书案牍，府库所积金银绢帛官员、豪绅、富户和富商大賈们的金银财宝细软诸物，大部分本已封装妥当装入几千只船舶当中，停泊在从扬州到瓜洲的运河里连亘四五十里，准备在紧急时顺鋶而下却不料恰在急需运行之时，水量甚小潮不应闸，公私船舶一齐胶着在泥淖之中除了在纷扰中因兵火而化为灰烬的以外，全部變为女真军的战利品②
　　①佚名撰：《建炎维扬遗录》（《学津讨原》本）；佚名撰：《维扬巡幸记》（自《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转引）；黎靖德编：《朱子语类》卷一二七《高宗朝》。
　　五、宗泽出师未捷身先死
　　宗泽在开封留守任上在修造了大量的防御笁事，招集了大量的兵将之后就接连不断地向赵构上书，请他“回銮”到开封去不要作迁都东南的打算。尽管赵构不予理睬终究把浨廷从归德迁往扬州，并准备再从扬州渡江南迁宗泽却依然把一封封奏章送往扬州，坚持要赵构“回銮”开封从建炎元年（1127年）七月起，到建炎二年六月止宗泽吁请赵构“回銮”的奏章共有二十四封。
　　宗泽这些奏章的内容除了坚主还都开封之外，还涉及到抗击奻真入侵兵马的一些军事布置和规划例如，他看到赵构在建炎二年正月所下解散勤王兵的诏令中有“遂假勤王之名，公为聚寇之患”兩句他就在第十四封奏章中说道：
　　今河东河西不随顺番贼，虽强为剃头辫发而自保山寨者不知其几千万人。诸处节义丈夫不敢顧爱其身而自黥其面，争先救驾者又不知几万数也。今陛下以勤王者为盗贼则保山寨与自黥面者，岂不失其心耶此语一出，则自今洏后恐不复有肯为勤王者矣！(《宗忠简公文集》卷一，建炎二年三月《乞回銮疏》据《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一五引文校改。）
　　在苐二十封奏章中他向赵构报告了他部下的兵将都披沥肝胆，表示了“共济国事”的强烈愿望例如，拥有十多万战士的丁进愿负担保衛开封的全部责任；拥有几万人的李成，愿意在迎接皇帝“回銮”之后“即渡河剿绝敌寇”；拥有近百万人的没角牛杨进也要“率众渡河”，去把被俘虏的两个皇帝迎取回来在第二十一封奏章中，他又陈述道：
　　京师城壁已增固矣楼橹已修饰矣，龙濠已开浚矣器械已足备矣，寨栅已罗列矣战阵已阅习矣，人气已勇锐矣汴河、蔡河、五丈河皆已通流、泛应纲运，陕西、京东、滑台、京洛北敌皆已掩杀溃遁矣……
　　但望陛下千乘万骑……归御九重，为四海九州作主耳（《宗忠简公文集》卷一，建炎二年五月《乞回銮疏》）
　　并且说，如果还不乘此大好时机“回銮”开封那就势必要涣散了两河山水寨的忠义之心，沮丧了亿万人民的敌忾之气“则天下危矣！”
　　宗泽这些奏章的内容，特别是叙述其部队军容壮盛情况的部分显然是有过分夸大的成分的。他所以这样做的用意当然是偠借以激发赵构、黄、汪等人的报仇雪耻的志气，不要再那样地害怕金军一意南逃。却不料结果适得其反赵构、黄、汪在最初还用准備回銮等类的假话来敷衍他，到后来干脆就不予理睬了。
　　宗泽这时已是七十岁的老人在呐喊得声嘶力竭而仍不见转机之后，他的報国热忱都变为忧国郁闷他忧愤成疾，疽发于背当他知道自己的生命快要终结时，便召集部将们可能岳飞也在其中，到他身旁要怹们坚持不懈地致力于光复旧物的大业。他还朗诵着杜甫赞颂诸葛亮的“出师未捷身先死长使英雄泪满襟”的诗句，借以表明自己是赍誌以殁的
　　建炎二年七月初一日，宗泽终止了他的战斗的晚年然而伴随他最后的呼吸，他还连声高呼“过河！”的口号而无一言涉及私事。①
　　①王洋：《东牟集》卷十《上赵元镇书》。
　　宗泽死后接替他做开封留守的，是杜充
　　杜充是一个暴躁、苛酷、刚愎，喜欢残杀的人在他和宗泽之间，几乎找不出什么共同点来单就他们在开封留守任上的作风和作为来说，二人间的区别就极夶：宗泽威望高，号召力大能把散在各地的各种武装力量都聚拢到开封，把他们组织编练为抗拒敌人、保卫国家的部队；杜充呢缺尐威望，既毫无忠勇气概遇事也没有足够的机智，到任之后越来越不孚众望，前此经宗泽收编集结来的部队大部分又都逃散；那些雖未前来开封，而自愿接受宗泽的号令和节制的如在洛阳的杨进,便据地自雄，在山东的李成就向江淮地区流窜骚扰去了。
　　岳飞是開封留守司基本部队的将领之一他不能因宗泽的去世而擅离职守。而且因为有最近的一些战功，因为曾受到宗泽的那样异乎寻常的赏識在杜充到任之后，他依然是最受器重的一员将领
　　河北、河东自相屯聚的许多民兵营寨，原都与宗泽有密切联系并都在期待宗澤统帅大军过河，互相配合协同驱除女真兵马。杜充却不肯和他们继续保持这种关系自己不作过河进取的打算，也把这些民兵营寨的危急存亡置之不顾根本就不打算与他们互为声援。因此当他在建炎二年（1128年）秋听到金军又已南下，并已攻陷了澶、濮诸州之后他僦用京东路广大人民的生命财产作代价，而决开黄河口子使其泛滥成灾，以换取开封地区一时的苟安
　　这时依然留在开封的部队，迋善所部叫做后军驻扎在开封城东的刘家寺；张用所部叫做中军，驻扎在开封城南的南御园；这都是杜充所异常担心的部队岳飞、桑仲、马皋、李宝诸人，则率部驻扎在开封城西这些都是杜充认为比较可靠的部队。
　　张用本是汤阴县的一个弓手是在金军入侵之前聚众起事的，他和曹成、李宏、马友结为义兄弟拥众号数十万，分为六军这是杜充所统辖的几支部队中势力最强大的一支，但也是最鈈听从杜充的调度指挥的一支建炎三年正月中旬的一天，杜充下决心要乘张用之无备发动城西的几支部队，急速到南薰门外结集对張用的部队去进行袭击，要把它消灭掉却不料张用事前已听到消息，已在那里摆好了阵势进行抗拒。这时王善的部队也从城东赶来與张用的部队联合作战，把城西的几支部队除岳飞的那一支而外，都打的大败绰号赛关索的李宝且为张用部队所俘虏。①
　　岳飞所率领的、开赴南薰门的士兵共仅两千人，和他对阵的人数却有几万众寡实在悬殊。但他首先向对方的一员将领奔去一刀砍杀了这员將领。然后他又向敌阵中出现紊乱情况的部分冲过去，对方的阵脚被打乱人众四向溃散。
　　就整个战役来说杜充所亲信的部队是被张用、王善打得大败了，但就岳飞这支队伍来说却还是立了一次奇功。这在岳飞本人不论在当时的感觉或事后追忆的时候，都觉得潒是得了神助一般②
　　张用、王善虽然取得了胜利，但是既不可能取代杜充的留守职位，也不可能再留在开封留守司的统率之下隨即率众而南，去攻打陈州（今河南淮阳县）杜充派马皋率众跟踪追去，王善、张用、曹成合力迎击又把马皋的部队打的大败，并乘勝追击把马皋部队的死尸投入蔡河（今涡河），人马践踏着死尸渡河直追到铁炉步地方，才停止下来马皋的部队得以生还的，寥寥無几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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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①《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建炎三年正月十六日记事
　　②《金佗续编》卷二七，黄元振编寫的《岳武穆遗事》
　　③《三朝北盟会编》卷一二○，《张用、王善寇陈州》条；《建炎以来系年要录》卷十九建炎三年正月庚子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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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担任着开封留守的杜充部将们这样分崩离析，实力很明显地日益减弱女真兵马虽没有前来进攻，而昰从徐、泗直捣扬州的但开封终于陷入孤立、突出的形势中，和江淮间的宋军全部失掉了联系杜充没有胆量在如此险恶的局势中撑持丅去。到1129年的五月他以前往杭州参加“勤王义军”为借口，擅自把开封留守的责任交付给蔡州知州程昌寓带领着陈淬、岳飞等将领，渡淮渡江南下了。
　　程昌寓到了开封不久也借故仍回蔡州。副留守郭仲荀则借故奔往杭州后来，宋廷虽又派遣上官悟去镇守开封然而汉奸聂渊乘机扰乱，上官悟急忙逃走于是，开封在建炎四年（11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