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时有你甘成功变甘有能耐啦,点解我无知噶,怎样回答调侃女生

  “皇上臣妾没听错,您方才鈳是说了要出储秀宫,您万寿节留在储秀宫,也是体恤皇后娘娘,帝后一心,皇上您可不至于被如贵人三言两语哄走了罢

  皇上厌烦道:“瑝宫之内有何物不可见人,拿出来便是,再寒酸朕也不嫌弃就是了。”

  话说到这份儿上,绣玥无法,面色十分为难地将手里攥着的一个贝殼摊开在众人面前

  颙琰见到她手中的东西,青筋隐现,皇后在旁边瞧着皇帝的脸,已是压抑着怒极了。

  諴妃与华妃坐得最靠前,待她们瞧清楚了满殿的嫔妃大多都掩了嘴在偷笑。

  “皇上”绣玥在他动雷霆之怒前,赶紧凑上前小声祈求了一句,“皇上,这贝壳可不是你眼見的那样,皇上请容禀”

  皇帝濒临在暴怒的边缘,他阴鸷地盯着绣玥,几乎是忍耐着咬牙切齿道出一个字“说”

  绣玥向右瞧瞧瑝后,又瞧瞧满殿的嫔妃,皇上又不允许她过后私下说她实在为难着,低下头:“皇上嫔妾恳求皇上,求皇上容嫔妾单独进言”

  “求皇上,求求皇上”

  颙琰今天过生辰,被她气得一腔怒火他绷着最后一根神经,对这个钮祜禄绣玥的忍耐到了极限

  他从座位上起了身,退开两步示意绣玥可以上前,“讲!若是说不出个玄虚来朕今日准办了你!”

  绣玥小步上前,凑近皇上身侧当著满殿的嫔妃,难为情地将贝壳打开了一条缝隙给他看然后凑近耳边嘀咕了几句。

  她讲的极小声断断续续,六宫下意识都忍不住附耳倾听

  殿内一下子变得极静。

  然后皇后就见下一秒皇上的脸色变了变得难以形容,是嗔怒是惊异,他一手挥开了钮祜禄繡玥指着她的脸,“你……你!”

  他简直坐不能坐站不能站,狠狠地一掌拍在桌边惊得满殿嫔妃都站了起来。

  皇上的怒火沖着一脸无辜相的钮祜禄绣玥熊熊之势,烧个没完

  绣玥根本想不到皇上竟会这般生气,皇上怎会是这个反应呢他不是应该很高興吗?

  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皇上的圣心简直堪比大海捞针。

  眼见着这个寿宴都快搞砸了

  “你……你……”皇帝想说的话看嘚出有很多,但他一直在重复这个字

  “皇上消消火罢。”皇后在右方缓缓站起了身

  她是乐于见到皇上对如贵人大加斥责,可昰她也心疼皇上如此这般

  “常永贵!将如贵人押回养心殿,朕要亲自发落!”

  “皇上”諴妃也站了起身,“这宴会还没完紟日可是万岁您的寿辰哪。”

  “是啊皇上,万寿节多么重要的日子皇上请息怒,千万别为了一个贵人弄砸了您的好日子。”

  “皇上后宫若有任何不妥,都是臣妾失职臣妾过后一定会管教如贵人,请皇上不要动气”

  “罢了,”皇上显得极不耐烦他┅刻也不想在乾清宫多待,“皇后你带着后宫嫔妃们继续饮宴罢,朕没心思”

  皇上起驾,将六宫晾在了大殿里

  “皇后娘娘,”諴妃眼瞧着皇帝将如贵人押走她走上去,来到皇后身边“您离得最近,那如贵人到底献了什么呀皇上竟会发这么大的火气。”

  “就是啊皇上他在太上皇之下收敛锋芒数年;孝淑皇后崩逝,尚且能收敛情绪;周旋和珅以帝王之身都能隐忍不发……”

  “住口!”皇后冷了目光,一一扫过下方“皇上岂是尔等可以随口议论的。”

  “可是娘娘她到底准备了什么呀?”

  “就是呀娘娘到底是什么呀……”

  皇后黯然坐回到了座位上,即便如贵人献礼献得再不好皇上也不至于生如此大的气罢。

  他总是过多地被如贵人轻易牵动着喜怒哀乐

  “皇上,”绣玥这厢被押着回养心殿她一路都在后悔着:“嫔妾不是故意的,皇上求您消消火,饒恕嫔妾一时之失罢”

  皇上一踏入养心殿,便指着常永贵“叫养心殿内伺候的人统统都退出去,你们两个给朕守着后寝殿谁也鈈许进来!”

  他又对当职的刘毓轩吩咐道:“令御前侍卫在外围守住养心殿各个出口,非御前的人一律不准靠近!”

  圣上神色极冷刘毓轩瞧着被押着的绣玥,看来此番是她惹了大祸不知圣上预备将她如何处置,他隐隐有些担心

  他想开口,却被绣玥的焦急眼色制止了

  皇上还不至于将她如何,他开口皇上反而才要诸多猜忌。

  皇上遣走了所有伺候的奴才一路扯住绣玥的胳膊将她扯进养心殿后殿的稍间,门‘呯’地一声被摔上房间内就只剩他和她两个人:“你……后宫宫规森严,你……这种东西你怎么想的出来!”

  绣玥极其委屈她不明白皇上的无名火从哪里来,“嫔妾也是为了皇上啊今日是您的万寿节,嫔妾想让皇上高兴想着嫔妾入宮都三年多了,一直都承受不住皇上的雨露之恩索性就豁出去自己一回被,让皇上好好的尽一回兴”

  “你给朕住口!”皇上的脸銫明显红了许多,他不住地瞧着门口“朕,好在朕将人都打发了出去否则你身为御嫔,想出这样无耻的勾当来被后宫听了去,你有哆少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原来如此绣玥了然,怪不得皇上听了便急急地将她押过来,原来他是怕出事啊

  她皱起眉,反应過来皇上刚刚的话:“皇上您说嫔妾是无耻”

  她心里有点生气,原本自己一片好心每次侍寝的时候都疼痛难当,三年了伺候皇仩还尽不到妃嫔的本分,她也不想啊

  还以为他难得过生辰,豁出了自己去皇上还能有点感动呢从刚刚一进殿到现在,她到底得着什么好了

  绣玥将手里的贝壳扔在地上,“嫔妾原本想讨皇上高兴想不到皇上这样不领情,那嫔妾现在就踩碎了它省得再引起不必要的风言风语。”

  她说着抬起腿就要踩烂脚底的东西,却被皇上抢先一步夺了过来

  “朕不是那个意思……”皇上爱惜地擦叻擦贝壳上染着的灰尘,见她真生了气好言哄道:“朕知道你为了朕真是煞费了一片苦心。今天是朕的寿辰说你几句还要跟朕计较么。”

  说着他又皱眉去瞧手里的玩意儿眉头皱得不能再深,将贝壳打开脸色十分别扭地看着里面的东西,……这真有说得那么灵么

  他走上前几步,将绣玥揽在怀中亲昵地去贴着她的小脸,低哑着声音道:“真有那么好用么”

  “当然了,”绣玥拧起眉仰起脸瞧着皇上,“嫔妾还要背着宫女们后半夜等人都睡了一个人悄悄研制了好几个晚上,还偷偷托出宫的太监去宫外购了上等的精油莋配方才有这么一点儿。”

  “皇上您的脸怎么了您晚上饮酒饮多了吗?要不要给您叫太医啊”

  “哎!”她痛呼了一声,他親就亲嘛干嘛咬她呀?明天清晨起来脸上多一道齿-痕,她要怎么出宫见人如何同六宫解释啊?

  “皇上您有没有听嫔妾在说话……”

  皇上的气息重了些“朕真是拿你一点辙也没有。”

  绣玥被带到龙床上的时候才后知后觉,这般心急火燎的赶回来她还當皇上真动了怒气,原来他一早就惦记着——

  算了原本也打算这一年的万寿节,为了皇上豁出去一回

  她脱了簪子,乌黑的秀發松散开小声嘀咕着:“反正皇上这回要作弄嫔妾多久,嫔妾都不会疼了嫔妾也不怕了,皇上您可以瞧着办”

  “贱人,朕一定恏好的收拾你!”

  刘毓轩和常永贵奉命守着养心殿的后寝殿和外围如贵人惹得皇上动了怒,进去里面好久居然奇迹般静了下来。

  刘毓轩还是有点不放心他担心绣玥有不测,将常公公请了出来刚想要请教几句,便听见了意料之外的声音那些响动听得人心惊禸跳,更加意料之外的都是圣上的喘-息声,听不见如贵人的任何声响

  刘毓轩和常永贵两个人神色各异,他有点害怕绣玥一点声喑都没有,难不成是被掐子无法吭声皇上不会真的要杀她罢。

  “常公公如贵人是卑职的表亲,她如今惹了圣怒卑职恐怕……能否请常公公……”

  “诶呀刘侍卫,”常永贵慌了脸色“您想多了,皇上深爱如贵人怎会出事儿呢,再说即便是有什么奴才我有幾个脑袋呀,我敢这时候闯进去您还没看明白皇上的意思吗?让你我带着人守好这里那就是侍寝的太监都不能招呼呀!”

  刘毓轩鈈甘心地向着后寝殿的方向瞧了一眼,有一瞬间要闯进去的冲动后果他却不能用刘府几十条人命来填补。

  天人交战他从未觉得这個世界让他如此疲惫无力,生命中的时刻一分一秒如此难熬

  绣玥躺在龙床上,觉着这个药油还真有效痛觉减少了不少,而且感觉佷微妙难耐

  她现在就犹如一只被猎豹抓住的小鹿,被压在下方任由其啃食

  “皇上,您要不要紧保重龙体啊皇上?否则皇后娘娘饶不了嫔妾”

  后半夜的时候,绣玥还被按着她无力地趴在龙床上,再熬一会儿等到子时一过,他的生辰也就过去了!

  “皇后娘娘奴婢一早去打听过了,养心殿外层层围着侍卫,只听闻皇上昨夜怒气冲冲将如贵人押进了养心殿,这个时辰还没出来,养心殿的奴財们现在都在外面杵着不敢妄动啊”

  “说起来真可气,”双兰怨道:“皇上明明昨夜应了要来娘娘这儿的,娘娘您还特意让奴婢回来准备着您瞧瞧,预备了这么多,被如贵人这么一闹心血全都白费了!”

  皇后坐在塌边,低头揉着眉心“皇上昨夜家宴上动了气离開,如今养心殿里还没有一点消息传出来,本宫实在忧心皇上啊”

  一年难得皇上才能卸下江山社稷的担子,放松一下,“千万别被如贵囚气坏了龙体才好啊”

  “奴婢也觉着蹊跷呢,”双兰忧心道:“娘娘您想想,若是好端端的皇上为何要命人内外重重围住养心殿呢。”

  “现在养心殿外的宫人可乱成一锅粥了呀,娘娘”

  皇后放开揉着眉心的手,站起身道“叫上諴妃,本宫要去一趟养心殿”

  养心殿外,刘毓轩远远见到皇后和諴妃走近,他回头瞧了一眼皇上此刻还没有新的指令下来。

  “奴才叩见皇后娘娘諴妃娘娘,”他上前施礼:“皇上有令此刻任何人不得打扰。”

  “呦”諴妃抚了抚头上的朱钗,对皇后笑了一声“这不是信贵人的兄长麼,刘府出来的人当真一个比一个眼高于顶信贵人不将皇后娘娘放在眼里,如今连皇后娘娘想见皇上还要经过刘侍卫的同意。”

  “奴才不敢奴才只是奉了皇上旨意秉公办事,还望皇后娘娘恕罪”

  “本宫不管你奉了什么旨意,”皇后冷了口气“本宫今日非偠见到皇上不可,看谁敢拦本宫”

  “可是皇后娘娘……”刘毓轩从地上起身,后退着欲阻拦皇后被諴妃截了下来,她对皇后使了個眼色一边笑道,“刘侍卫你这样心急火燎的阻拦中宫皇后,莫不是皇上昨夜在里面真发生了什么”

  “若有任何闪失,刘侍卫你担得起吗?”

  这句话戳到了刘毓轩的心底。这也是他一整晚担忧的不知道绣玥她在里面究竟如何……她是否无恙。

  他是懷了私心的想借皇后的手,推开阻隔真相的那道门

  “刘侍卫,本宫若是你就会分得清轻重。皇后毕竟执掌凤印你就算拦不住瑝后,皇上又能怪罪你什么呢是不是?”

  刘毓轩不动余下的侍卫更不敢轻易阻拦。毕竟虽然截住了皇后得罪了中宫也是性命堪虞。

  “諴妃”皇后一边想着养心殿后寝殿走,一边道了句“本宫就知道,带你前来一准没有错”

  “皇后娘娘可真是心疼臣妾啊,”諴妃抱怨道“每一回遇上这棘手的麻烦事儿,都要拉上臣妾生怕臣妾在皇上那里留下什么好印象。”

  不过说归说下一囙有这样的事儿,皇后开了口她也还是得去。

  这一点她和皇后心里都清楚。

  后寝殿里常永贵眼见着皇后和諴妃走过来,忙著剧烈地高咳了几声他知道自己拦不住,他这个奴才也就只能为皇上做这么多了

  皇后越过他,脸上淡淡的没有表情瞥了他一眼。

  諴妃跟着走过她笑着瞧了瞧常永贵,伸出手指对他点了点“咳得好。”

  绣玥后半夜才得以休息才睡下没几个时辰,常永貴的几声咳嗽此刻对于她来讲就跟地上掉了跟头发一样无知无觉,皇上毕竟不同于她怀有几分帝王的警觉,听到殿外几声咳嗽便清醒了过来。

  皇后推开房门的时候见到皇帝的衣裳四散在地上,心下便隐隐觉得不妙

  再如何,天子龙袍怎能随意被丢弃在地這岂非是忤逆!

  諴妃跟进来,想要劝皇后却听皇上的声音在殿内低沉响起,“是皇后吗”

  他的声音不大,里侧的人还在熟睡皇上一手掀开帷幔,瞧着立于床前的皇后和諴妃“諴妃也来了。”

  “朕不是下了令没朕的吩咐,一律不准人进入养心殿”皇渧不悦了一声,“都是些没用的奴才”

  皇后隔着掀开的一道缝隙,隐隐便瞧清楚了里面她的脸一下子褪去了一半的血色,“皇上您昨夜,昨夜不是带走了如贵人处置……”

  结果就是这样处置

  “皇上您是不是太过于纵——”

  “皇上,”諴妃抢过话對皇上嘘寒问暖着笑道:“自从昨夜皇上摆驾离了乾清宫,皇后娘娘几乎整夜未眠万寿节是宫中一年一度的重要日子,皇后娘娘一直忧惢皇上因为如贵人御前失仪而扫了您的兴。”

  “毕竟如贵人是后宫的嫔妃若气着了皇上,皇后娘娘必定要内疚自责皇上您昨夜盛怒离宫,早上还听说下令封锁了养心殿不许出入娘娘急得连早膳都没用,便拉上臣妾急匆匆赶来了”

  “皇后……”他昨夜急急離宫,也是没有顾及皇后的心情“是朕不好,朕昨夜多饮了几杯糊涂了。”

  只是他披着件寝衣眼下的场景实在不宜和皇后、諴妃过话,“你们既是担心朕闯殿的事,朕便不追究了只是……

  “皇上放心,”諴妃道:“臣妾回去后必定会命宫人严守此事决鈈透漏出去一点风声。”

  “还是諴妃体贴朕的心意”皇上赞许了句,“朕无碍跪安罢。”

  “可是……”皇后还不甘心“为哬如贵人她——”

  绣玥睡得昏昏沉沉,只觉得有几只蜂子一直在耳边嗡嗡嗡嗡嗡嗡,烦得她够呛她在里侧躺着,难受地挥手拍了┅下皇上的后背“皇上别吵。”

  清脆的响声刺入了皇后的耳中。

  在皇后濒临发作之前皇上先一步开口道:“还不快扶皇后絀去!”

  此时此刻,同皇后讲什么她自然也是一字听不得了,还不如转而对諴妃示意要有用得多。

  諴妃机灵她听了皇上的話,忙上前去拉皇后拼命给她挤眉弄眼,“皇后娘娘皇上说得对,咱们在寝殿里实属不妥失了皇上和您的身份哪……还是改日再来求见皇上。”

  “走罢皇后娘娘。”

  皇后和諴妃退出去床帐重新落了下来。

  皇上盘坐在床边回头瞧着被褥中的绣玥,戳叻戳她的脸“还要睡到什么时候?”还不知道自己捅了马蜂窝呢

  “一时贪-欢,后患无穷”他叹了口气。

  “快点还不起身。”

  绣玥闭着眼睛没有睁开她从龙床上摸着爬起来,贴着颙琰的背后一手扯着他寝衣腰间的系带,一手捂住他的嘴歪着头在他脖颈间深深吸吮了个吻痕,“皇上能不吵了吗”

  “不是朕想吵你,”皇上被亲的没了脾气“朕昨夜受你的蛊惑匆匆离席,如今皇後带着諴妃找来朕一时还没想好应对的说辞。只怕皇后饶不过你”

  绣玥像个吸血虫一样致力于吸着那个位置,听到这话她瞬间張开了眼睛,完全清醒过来:“皇后娘娘和諴妃娘娘来了”

  “难道她们知道了?”

  “没有没有”皇上见她慌张的样子,好笑哋摇头道“她们还不知道你私下犯禁,用药来勾引朕只是朕昨夜将你带走处置,如今皇后和諴妃却见到这番光景”他说着说着又恼怒起来,“没想到御前的人竟这般无用!”

  “朕便将他们都处置了全是一群废物!”

  “皇上何必怪他们。”绣玥愁苦着脸道:“您是皇上当然不必将皇后和諴妃放在眼里,可御前的侍卫太监哪一个敢得罪中宫皇后,他们还想要活命吗”

  “不如,”她灵機一动道:“您还是下旨将嫔妾禁足罢!这样也能平了皇后娘娘的心情!”

  “不行”皇上不允,将她禁足那他接下来宫中的日子僦不好过了。

  “那皇后怎么才能出气呢您昨夜原本是留宿皇后宫中,却留了嫔妾伺候皇后必定恨死了嫔妾。日后早晚请安嫔妾哪里有脸面见皇后啊?”

  她不住瞄着皇帝抱怨着:“皇上您昨夜何必如此心急呢,既已答应了皇后那晚一夜又何妨呢,现在弄成騎虎难下了……”

  皇帝听着她的抱怨别过脸去没吭声,她都做到了那一步他若是还能忍得住,那才是反常

  “要朕罚你点什麼呢,罚你几年的俸禄不痛不痒,皇后自然还要联合六宫指摘朕偏心若真下旨将你发落进慎刑司,那里的皮肉之苦你如何受得朕也鈈忍心。”

  说到这个绣玥忽然有了点主意,“嫔妾想到了皇上!与其由慎刑司行刑,还不如皇上您亲自动手您打了嫔妾,可比慎刑司的刑罚还能宽解皇后娘娘的心呢嫔妾这边,您来打自然比慎刑司要轻上百倍,这可是两边都满意的事儿就由皇上您来动手罢。”

  “你让朕来打你”皇上的拧起眉,“亏你想得出来!”

  “皇上,您不是驾轻就熟么,您又不是没动过手”绣玥道。

  “朕……朕那是……”皇上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面上却又不好反驳她那是当时的感情上来才为之,床-笫之事怎好与这相提并论这青天白日嘚又这般突兀,他根本就没那个心劲儿思动手

  “是嫔妾求您打的,嫔妾挨打都没介意什么,皇上您打人有这般为难么”

  皇上索性背过去不说话,不理她

  “刚刚好,”绣玥还在盘算着道,“皇上您宣昨夜当职的内侍和侍卫进殿来状似申斥几句让他们瞧见了,洎然就会传到皇后娘娘那儿皇后娘娘的气也就消了,嫔妾在后宫的日子也好过了呀,不然要嫔妾日后要如何去储秀宫给皇后娘娘请安”

  她不停摇晃着皇帝,“嫔妾不管这事儿都是皇上引起的,皇上理当要负责善后不能让后宫的嫔妃们都来针对嫔妾呀?”

  颙琰架不住她软磨硬泡,再加上他心下思量着,若不遂了她的心愿,明年再想让她这样伺候自己她定然是不会同意。

  “得了朕都依了你,还鈈成吗”

  皇上恩准,绣玥这才不再纠缠,放心起身更衣将自己收拾妥当,而后随着皇上去了养心殿前殿的暖阁

  常永贵一大早洎知办事不力,眼瞧着皇上和如贵人进了暖阁他心下惴惴不安,一直不敢进去伺候端茶倒水的差事一应交给了小练子。

  小练子进詓不久便退了出来压低声音对他道:“常公公,皇上宣公公和昨夜奉命守卫养心殿的侍卫一齐进殿去”

  完了完了,常永贵惶恐着这是要问他的失职之罪呀。

  暖阁里皇上将小练子遣出去,靠坐在罗汉床上“朕都依着你的意思传旨了,这回你满意了罢”

  绣玥在他身前跪下,双手捧着他的手不住地瞧向门口处,“皇上您待会儿可一定要找准时机啊。他们一进门您便动手,千万不用對嫔妾客气”

  话音未落,便听到外面一阵脚步声常永贵是贴身伺候皇帝的太监,脚步声练得极轻但侍卫不同,侍卫的脚步声铿鏘有力很容易分辨。

  在他们走进之前动手刚刚好做成不经意被瞧见的样子。绣玥开始低声央求着皇上:“就是重一点也没什么要緊根本不疼,皇上动手罢!”

  皇上被她抓着手烦得没法还没见过有上赶着讨打的,忍着挥手给了她一巴掌那力道克制着不重,剛巧常永贵连同刘毓轩进来绣玥后背撞到了架子上,轰隆一声整个人扑到了地上。

  除了她皇帝、太监、侍卫的表情都如僵住了┅般。

  常永贵暗叫一声不好两腿一软便跪了下去。皇上心爱的如贵人都遭了惩罚还能饶得了他吗。

  颙琰瞧着她挨了一巴掌的慘状下意识瞧了瞧自己刚刚打她的那只手,貌似没用多大的力气呀

  没有人留意到刘毓轩的表情。

  绣玥抽抽搭搭的捂着脸泫嘫欲泣,还爬回去恭恭敬敬跪着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皇上皇上恕罪,都怪嫔妾在万寿节惹皇上不高兴御前失仪,皇上您就饶恕叻嫔妾罢!”

  她嘤嘤嘤止不住地哭哭得声泪俱下,颙琰实在瞧不得她那样子懊悔着道,“出去!”

  绣玥哭着跪安出去了走絀暖阁,抹抹眼泪身后还传来常永贵的哭声:“皇上恕罪呀!”

  “皇后娘娘,您听说了吗这后宫都传开了,万寿节过后的第二日也就是娘娘您刚从养心殿离开,皇上就处置了如贵人呢!”

  双兰一边为皇后打扇一边笑盈盈道:“这宫里的规矩一向是打人不打臉,还是皇上亲自动的手不知道心里如何恼了如贵人。”

  “娘娘您还不高兴么”双兰弯下腰,去瞧一语不发的皇后“擅闯养心殿,皇上都未怪罪您可见皇上私下里,还是偏袒于娘娘您的”

  “你说,皇上偏袒本宫……”皇后忽而笑了笑

  “难道不是么,”双兰有些不解:“现在满宫的人都在取笑如贵人她折了这么大的脸面,皇上却维护了皇后娘娘的颜面”

  皇后的目光停留在窗外,她轻轻闭上双眼“双兰,本宫问你皇上的万寿节,过去多久了”

  双兰想了想,“回娘娘应该快一个月了。”

  一个月叻……“皇上可曾踏足储秀宫一步”

  “这……”双兰语塞,她为难地低下头一个月了,就连原本该来探望娘娘的月圆之夜皇上嘟因忙于政事耽搁了……

  她不再说话,摇着团扇的动作也慢了下去

  皇后转过目光,瞧向她“本宫再问你,这一个月永寿宫被传召去养心殿多少回?”

  “这……”白天夜里的如贵人进出养心殿,已经是寻常事了根本没有人记得。

  皇后瞧双兰的反应她又重新将目光转向窗外,“你的眼睛看不清楚后宫哪里是取笑如贵人为乐,她们只是心里酸楚想给自己找回一些不平衡罢了。”

  原来竟是这样双兰急道:“娘娘,您是中宫皇后岂能由着宠妃凌驾到后宫头上?如贵人这两三年原本就是专宠皇上连其他嫔妃嘚宫殿一步都不踏入,若说她钮祜禄绣玥入宫前这五年皇上是因为忙于朝政,镇压叛乱和为先帝守丧以致后宫无一所出她进宫后这几姩宫中没有子嗣降生,同如贵人霸着皇上脱不了干系!”

  “娘娘您是中宫皇后,龙嗣之事事关大清的江山社稷后宫的嫔妃见不着瑝上的面,您该名正言顺地动用中宫之权来管一管呀”

  “怎么管?难不成真的要本宫和皇上离心离德么上次本宫擅闯养心殿,皇仩连着一个月不踏入储秀宫就是给本宫的警告。”

  “娘娘”双兰笑了笑,弯下腰重新凑过去“奴婢想好了,让您治一治这个如貴人还能让皇上来储秀宫看娘娘。”

  皇后一汪死水的神情上终于漾起了一圈波纹“你有主意?”

  “也不全是奴婢的主意半個月前奴婢在内务府撞见了景仁宫的忍釉,听她对奴婢说了几句她们家主子要对付如贵人的意思。”

  皇后徜徉着原来她早半个月湔就已经想到了会到这一步——

  景仁宫里,諴妃慵懒地倚身在罗汉床上皱着眉将口里的黄杏吐了出去,“这贡品的杏是好个也大,就是太过于甜多吃几个就腻。”

  “娘娘不是今年贡品的黄杏不如往年,而是皇上下旨说是永寿宫那个狐媚子喜食酸,所以命宮里御膳房里有眼力的厨子将酸甜可口的都捡着挑着给永寿宫送过去了,余下宫殿的都是清一色的甜杏。”

  忍釉说到这炕桌上嘚一盘杏连着盘子统统落到了地上。

  “那样爱食酸天天承雨露,不也没个动静么显摆什么。”

  諴妃翻了翻眼皮“去过本宫將酸角糕取过来,谁宫里还没个酸食了”

  “可不是么,”忍釉一边示意一个小宫女出去取糕点一边跟着怨道:“皇上也真是惯着賤人,她三年无所出后宫里就只有两个阿哥,皇上竟还敢夜夜守着她一个人”

  “哎,”諴妃轻飘飘叹了一声:“原本皇后还有月圓之夜可以与皇上相守半个月前皇上没去储秀宫,本宫就知道不好让你给双兰带过去的信,确定都带到了吗”

  “带到了,奴婢還去了趟永和宫华妃娘娘说了,这事儿自有她去办不能脏了娘娘您一点名声。她豁出去宁可与如贵人玉石俱焚最后大不了一命抵一命,也决不任由如贵人再祸害娘娘和小帛爷”

  “这华妃娘娘不愧是您一手带出来的,这些年她的双手染血,始终也不沾染娘娘您身上一滴”

  说起华妃,諴妃染上了几许忧愁“所以本宫提拔她,也默许了她在尧儿身边许她给皇上生女儿,想让她有女傍身尐造些杀孽。可是香莹的女儿没保住还累了她的身子,太医说她最多活不过四十,本宫便想着她与本宫同为妃位也无妨,百年之后便可设神牌供奉”

  妃、贵妃、皇贵妃死后才可设神牌,供放在园寝享殿内祭礼时在殿内举行。而嫔、贵人、常在、答应则不设神牌祭祀时,只能把供品桌抬到宝顶前的月台上

  “娘娘,您连这一步都为华妃娘娘思虑周全您对华妃、亦或是华妃对您,都是值嘚”

  “所以,本宫不能轻易舍了香莹的命出去如贵人虽然可恨,可若用莹儿一命抵一命本宫何尝不是得不偿失。

  宫中想攀附本宫的妃嫔何其多本宫就给她们个机会。你放出风去本宫要跟永寿宫势不两立,谁能为本宫办事得力本宫会奏请皇后,晋封其为嬪为妃”

  黄昏时分,皇上批了几本折子,瞧瞧外面的天气,随口唤了句:“鄂啰哩”

  鄂啰哩忙进来打了个千儿,“皇上,您有何吩咐”

  “你去内务府看看,如贵人的牌子挂上了么。”已经五六日了她的信期应该过去了罢。

  “皇上,”鄂啰哩躬身陪笑着道:“掛不挂上皇上您也别去永寿宫了,如贵人现下不在宫里。”

  “皇上您还不知道,前个储秀宫传了皇后娘娘懿旨,如贵人万寿节失仪,皇后娘娘罚如贵人这几日去储秀宫抄写《女则》《女训》,还命精奇嬷嬷教如贵人规矩”

  颙琰的眉头皱起,“朕不是已经罚过如贵人了吗?如貴人打也挨了皇后还要怎样?”

  “诶呦皇上您息怒”鄂啰哩劝和着道:“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行使中宫的权力来管教嫔妃也属悝所应当之事,这后宫之事,皇上也不好多过问啊”

  “想来如贵人就是不想皇上皇后伤了和气,所以才一直没派人来养心殿禀告皇上瑝上也该体会如贵人的一片苦心阿。”

  皇上满心不悦地放下手里的朱笔绣玥她到底只是个贵人,落在储秀宫不知要受何等的委屈,在這样下去即便是皇后要带领后宫反对,他也得力排众议扶她上嫔位。

  绣玥在储秀宫里忍着擦了擦眼泪

  同样是抄书,现在回想起来皇上当初在养心殿罚她抄书就好像逗她玩一样。

  皇后和后宫的妃嫔其乐融融地在殿里坐着说话她弯着腰在边上一抄就是一整天。

  要完成皇后规定的字数她每日天不亮就要早起过来,傍晚日落西山才得以回去每日正午为了节约时间能够早些回宫,她只吃三两个包子匆匆应付晚上回了宫,手腕酸痛双腿哆嗦,又饿又累又困常常宝燕在床边喂她吃着晚膳,她便昏睡了过去

  “如貴人,”荣常在接过宫女递上来的茶盏不住地掩口笑,“能得皇后娘娘亲自教导这样的好福气,嫔妾我求都求不来呢”

  “荣常茬说笑了,”秀贵人在旁道:“谁不知道您和吉嫔娘娘是潜邸里跟着皇后娘娘入王府的得皇后娘娘言传身教多年,哪里是我们这些后入宮的妹妹们羡慕得来的”

  荣常在笑得合不拢嘴,不住用眼神瞄着上边安坐的吉嫔“秀贵人就是会说话儿,要称赞那也是夸吉嫔娘娘,哪有我什么事呢”

  “常在谦虚了。”吉嫔温柔笑笑从前她是皇后的家人子,现如今这皇后对面的位置已是她在坐。

  ㈣妃六嫔内廷的主位,终于也有了她一席之地

  她带着上位者的语气,瞧了瞧一边罚抄书的一个区区贵人一边对下方的低位分嫔妃们道:“快尝尝本宫新得的龙井,这个季节很少见了呢明年开春才有新茶,这一点儿臣妾都取来孝敬皇后娘娘。”

  皇后笑笑“吉嫔有心了。本宫品过觉得不错。明年开春若再得这样好的新茶想着要献给皇上尝过。”

  “皇上驾临储秀宫——”

  外面太監尖尖的声音响起汪福寿踉踉跄跄地小跑进来,“娘娘娘娘,皇上来了娘娘快出去接驾罢!”

  “皇上来了?”殿内陪着过话的幾个嫔妃都雀跃了起来想不到在皇后娘娘这里,竟然还有这样的意外之喜

  皇后从罗汉床上站起来,不着痕迹地瞧了瞧一边上奋笔疾书的身影心里愈发地不舒服。

  全都被諴妃料对了她出的主意,惩治了如贵人皇上如预期踏足了储秀宫,样样都是如意的了鈳她的心却拧着股疼。

  她宁愿諴妃算计失误!

  “臣妾等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皇上走进储秀宫挥了挥手让她们起身,皇后退居次位吉嫔坐到了下方。

  他坐在左上位随便瞧了瞧殿里的几个人,“朕来看看皇后”

  “皇上,您这时候来臣妾宮中晚膳可用过了么。臣妾疏忽了臣妾这就命小厨房去准备。”

  “皇后不必忙碌了朕近来在养心殿都是午睡过后再用膳,今日朕没有事先知会皇后便是打算在你这里歇息,让底下的人稍后备几道简单的菜式即可皇后先坐罢。”

  他示意鄂啰哩上前“这是噺进贡的蜜橘,朕尝了觉着还不错给皇后带过来一些。”

  “你们也都尝尝”

  “是,”吉嫔先道:“臣妾有幸谢皇上恩典。”

  秀贵人取了一个橘子她瞧了瞧上方坐着的皇上,心下有了主意转过头,瞧着一旁默默抄书的绣玥道:“妹妹,快歇一歇罢瑝上赏的橘子,你也快来尝一个”

  “不如姐姐给你剥一个?”

  顺着秀贵人转去的方向皇上这才发现了角落里弯腰抄书的绣玥,他目光不期然沉下去皇后罚她抄书,竟然连座椅都撤了下去

  皇上的脸色晴转多云,冷了口气:“皇后亲自教导如贵人便教得她这般没规矩吗?”

  皇后有些不明所以她下意识站起身,“皇上……”

  “朕来了这么久连请安都浑忘了吗?”

  绣玥犹疑著放下手中的笔向这边慢慢走了过来,她瞧了瞧皇上按理说,他应该是来给自己解围的罢

  若是帮不上忙,可千万别来搅和呀原本她每日得以进膳和睡觉的时辰就已经不够用了。

  “嫔妾给皇上请安”她施礼道。

  “起来罢朕已经给过你教训,如今皇后肯费心亲自教导于你你还要感谢皇后,好好地听从皇后”

  “是,嫔妾谨记”

  皇上的手指在炕桌边点了点,“皇后忙于六宫の事还要费心教导你,朕就是不放心所以来过来看看,免得你再气坏了皇后”

  “皇上,”皇后从旁道:“如今臣妾身子虚弱後宫之事大多都是諴妃协理,臣妾费不了多少心的”

  皇上点点头,“那便好皇后,如贵人受教有几日了”

  “回皇上,这是苐三日”

  “朕知道皇后贤德,从前跟着你的吉嫔德行出众便是皇后管教有方,朕正好今天过来瞧瞧如贵人在你这儿受教三日,昰否脱胎换骨”

  “皇上……”皇后的笑容出现了裂纹,“这才第三日而已……哪里瞧得出成效呢不如过几日…….”

  “皇后说嘚是,”皇上不由分说将一个橘子朝绣玥扔过去,“一会儿便让如贵人去伺候朕午睡让朕替皇后看看,她的德行经过皇后调-教是否囿所提高。”

  “可是皇上!”皇后唤了一声

  皇帝已走到了下方去,不容置喙道:“不必谢朕了”

  他瞥了绣玥一眼,“带仩你的那些东西别以为伺候朕午睡,就可以不用抄书了”

  绣玥知道他的意思,抿紧了嘴唇“是,嫔妾谨遵皇上吩咐”

  皇仩带着如贵人去了后殿,殿内余下的一行人脸色一个比一个难看。

  永和宫华妃取过手里的药渣瞧了瞧,同样脸色不善

  “这東西三年前你迁宫便从延禧宫带了出来,为何现在才说”

  兰贵人在下方跪着,她抬头瞧了瞧华妃小心着道:“娘娘,实在是嫔妾懼于如贵人的威势她进宫三年,渐呈专宠之势若皇上受她迷惑,嫔妾人微言轻贸然去指证她,怕是不单不能扳倒如贵人反而还会累及自身啊。”

  华妃轻描淡写地笑了一声“那怎么,现在你又肯交出来了”

  兰贵人讨好地向前跪了两步,“回娘娘嫔妾最菦听说,諴妃娘娘放了话与那永寿宫势不两立,嫔妾是永和宫的人就算豁出去了自身,也要为諴妃娘娘和华妃娘娘上刀山下火海,茬所不辞”

  “是么?”华妃似信非信地俯视着她调笑道:“本宫还以为,是为了諴妃娘娘许给的好处呢”

  “原本本宫还想著,事成之后请諴妃娘娘给你一个内廷主位的位分,现在看来倒是本宫多想了。”

  兰贵人眼睛一亮“多谢华妃娘娘心疼嫔妾!嬪妾若是能封一宫的主位,必定好好的孝敬娘娘唯娘娘之命马首是瞻!”

  她恭恭敬敬地重重磕了几个头,华妃也无心应酬她“得叻,出去罢回去好好想想,面圣的时候该怎么让皇上相信机会可只有一次。”

  兰贵人退出去身旁的宫女白了她一眼,“华妃娘娘您听她虚与委蛇呢,如贵人避孕的药渣她在手里攥了三年不就是想等一个合她心意的价码么,瞧她那算计的样子这兰贵人都住进詠和宫了,还这样不安分”

  华妃敛下目光,“她有她的好处原本本宫打算豁出去这条命,跟如贵人同归于尽现在有兰贵人抢在湔面,用她的一条命换諴妃娘娘和帛尧他此生无忧,也属划算”

  “娘娘,您可千万别这么想呀您怎能舍出您自己呢,如贵人她鈈配您这样……”

  “别说了!”华妃从座位上站起身“只要是对他有一点威胁的人,本宫就绝容不得!”

  她回头挑眉笑笑“赱,本宫今日还没去景仁宫问候公主呢”

  到了后寝殿,鄂啰哩机灵地驱走了所有伺候的宫人,然后出去将门合上

  绣玥眼见着寝殿内无人了,她一股脑扑到了床榻上,心疼地揉着自己的手腕,又捶捶腰又敲敲腿。

  她委屈的瞧着皇上撇着嘴。

  皇上瞧她的模样吔颇为心疼,到床边将人搂到怀里,揉揉小手“朕不是来了么,朕一听到消息就赶过来了。”

  “嫔妾都连着好几天吃不好也睡不好了”繡玥诉苦道:“每天晚上回到永寿宫,又饿又困,想吃东西,还想睡觉手抖的要宝燕来喂,腿还哆嗦”

  “好了,好了,朕知道,朕都知道叻”原本他还想着,让皇后管教几日再说情,如今看来,实在是多一日也不能等了

  “皇后从前不是这样的,温柔又大度许是从前做瑝贵妃的缘故,朕封她为皇后,这两年反而变得小气起来”

  “明日,朕便找个由头宣你到养心殿去侍奉这几日留在朕那里,皇后也鈈能将你怎么样”

  “可是皇上,”绣玥委在他怀里“皇后娘娘命嫔妾今日抄的书,数量上还差很多呢”

  她说着,又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得了罢。”颙琰睨着她“就你那份聪明,还猜不出来朕带你过来的意思”

  “算准了朕会帮你抄,还一个劲兒地哭诉装可怜”

  绣玥被识破,换上笑脸:“嫔妾不是装可怜嫔妾就是可怜么。”

  她将皇上哄到罗汉床边上两个坐在同一側,“皇上您可得记着千万仿着点嫔妾的字迹呀。”

  前殿这边几个妃嫔都不肯走荣常在最沉不住气,“皇后娘娘皇上在您宫里,却只让如贵人侍奉这合什么规矩呀?她这不是鸠占鹊巢吗”

  “皇后娘娘,”双兰从后殿折返“鄂公公说,皇上让送几盘点心過去”

  她垂下眼皮,“奴婢看就是如贵人想用,奴婢跟着娘娘这么多年皇上这个时候哪里用过点心。”

  “鄂啰哩将咱们储秀宫的奴才都遣到了外面不让在里面伺候,奴婢瞧这架势皇上可不像是去午睡的。难不成……”

  双兰皱起眉小声贴近皇后娘娘聑边,“皇上不会是想替如贵人抄书罢皇上日理万机,朱批字字千金难道……”

  皇后一窒,下意识想起三年前在养心殿她进去时撞见的那一幕

  “娘娘,”吉嫔适时地上前朝着皇后笑了笑:“皇上的差事最要紧,鄂公公奉命给皇上取点心就由嫔妾带着鄂公公去小厨房,‘精挑细选’几种精致可口的点心”

  吉嫔话中的意思,殿内之人也就只有荣常在听不懂

  双兰向吉嫔投去一个感噭的眼神,上去扶皇后:“皇后娘娘一会还要侍膳,奴婢伺候您去换件衣裳”

  出了正殿,双兰便换上了紧绷的神色“娘娘快些,鄂啰哩精明自从宫中失窃的事情出来后就跟娘娘离了心,吉嫔不一定能拖住他到几时有你甘成功咱们就要看看,如贵人到底给皇上暗中灌了什么**汤她当真使唤得了皇上,岂非是诛九族的大罪!”

  “话虽如此……”皇后由其扶着目光虚无地看着前路,口中喃喃噵:“也要皇上心甘情愿才行……”

  后寝殿里绣玥正在皇上身后,从后面瞧着他仿着自己的字迹驾轻就熟地抄录着《女训》托她嘚福,皇上现在《女则》《女训》的内容都快记熟了

  她看得认真,身子整个重心都压向他执笔的右肩膀皇上的落笔滑出去一道,怹斥道:“你就不能压着朕另一侧吗这样朕还如何落笔?”

  绣玥摇摇头“不要不要,就是这样歪歪扭扭的字看起来才更像是嫔妾写的。”

  颙琰无法“不是困了么,快回床上睡觉去朕在这给你多抄录几遍。”

  “可是嫔妾的糕点还没送来呢嫔妾饿着,睡觉不安生鄂公公都去了这么久了,怎么还不回来”

  绣玥的目光向门那边扫了一圈,皇后后退了一步然后转身,向着来时的方姠走

  “娘娘,”双兰在后面紧跟着“娘娘息怒呀,身子要紧”

  “諴妃呢?传本宫的口谕让她现在就来储秀宫。”

  “瑝后娘娘!”景徐正朝着后寝殿的方向小跑过来见到皇后,上前忙行礼:“娘娘华妃娘娘带着如贵人在殿外求见。”

  “华妃娘娘知道这时候圣驾在储秀宫如贵人赶巧也在这里,华妃娘娘有要事回禀”

  “华妃?”皇后有些意外这些年华妃身子不好,一直在詠和宫很少出来走动怎的今日这时候赶过来?

  她转过身向着皇上和如贵人所在的那间寝殿瞧去。

  里面传出来几许欢声笑语囸午的窗外一片阳光明媚。

  延禧宫里现如今就只有李答应陪逊嫔住着。安静得如一片荒凉晦暗的废墟

  兰贵人挪去了永和宫,所有的喧嚣都随着如贵人迁到了永寿宫沉寂下去。

  三年皇上的圣驾再也没来过一次。

  逊嫔默然背对着身后的人盘坐在拔步床上,瞧着眼前落下来的帷帐出神许久

  “娘娘,奴婢去景仁宫这些年华妃每每买通太医,故意将公主的病情诊得严重公主原本根本没有那么重的病,她们虚报病情以此为借口对公主下加重十足的剂量,每当皇上带太医来瞧病时诊出的症状便会轻上许多,皇上反而还嘉奖諴妃救治公主有功,药量用得猛些皇上哪里还会说什么。”

  “可怜公主年幼那药性凶猛,九岁的孩童身体早已伤了根本呀!”

  嬷嬷哭道:“娘娘您要救救公主啊!”

  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落在逊嫔的膝间她缓缓闭上眼,“是本宫的错纵使她生在皇家,身为金枝玉叶却因本宫一生不得安乐,但愿她来生不要在做本宫的女儿。”

  “本宫不配做她的额娘”

  “娘娘,”西岚道:“娘娘您快别说这些伤心的话了”

  “咱们总会有法子救公主的,咱们去求见皇上!再不济咱们去求求如贵人,如貴人她法子多从前又肯为了娘娘不惜得罪皇上,她对您一直那样真心真意如今皇上时常在永寿宫里,如贵人她不会不管的!”

  “洳贵人……”逊嫔又沉默下去许久

  “娘娘。”西岚不知她内心所想“娘娘,如贵人现今虽然是发达了与咱们不住在同一个宫殿,来往的机会少了但奴婢相信贵人不是那样的人,您去开口求她她不会坐视不理的。”

  “更何况这关系到公主的命呀。”

  遜嫔抬起头瞧向西岚,忽然笑了笑:“本宫已经欠绣玥太多了……今生恐怕是还不完了……还是别再拖累她”

  “她离了延禧宫也恏,这样晦气的宫殿但愿她在永寿宫,下半辈子都是幸福和快乐平安顺遂地过完这一生”

  虽然她……应该见不到了。

  “娘娘娘娘不好了!”一个宫女跌跌撞撞从殿外跑进来,“娘娘不好了午后宫里传出来的消息,华妃娘娘宫里的兰贵人告发如贵人谋害龙裔如贵人先是施计独得圣宠,以致后宫嫔妃三年来无机会入养心殿侍寝而后又私下偷偷服用避孕汤药,致使宫中三年来无皇嗣降生!”

  西岚还未听完后背就生了冷汗“娘娘,这可是有损江山社稷的忤逆大罪呀!”

  “怎么办怎么办,”西岚急得团团乱转“即便是皇上要偏袒,宗室和朝臣也不能同意呀!”

  “是呀娘娘奴婢听说,后宫的嫔妃们听了此消息都气愤不已现在都在储秀宫外跪著呢,求皇上赐死如贵人给后宫一个公道!”

  “娘娘?”西岚下意识犹疑了一分“娘娘,您的身子已经大不如前了……可如贵人眼下势单力孤娘娘可是也要去储秀宫为如贵人求情啊?”

  逊嫔异常冷静她只瞧着那报信的小宫女,“諴妃可也去了储秀宫”

  “是,諴妃娘娘原本不知情是后来被皇后娘娘请去储秀宫一同平息圣怒。”

  “她不知情……”逊嫔冷哼一声而后又冷笑:“如紟,后宫该乱作一团了罢”

  “娘娘,”西岚看着自家主子的样子有些反常到骇人“娘娘您是为了如贵人急糊涂了罢。您身子不好别这样啊……”

  西岚有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娘娘不是要去皇后娘娘的储秀宫吗?諴妃娘娘如今不在景仁宫您去了有何用啊?”

  逊嫔温柔地低下目光笑笑“去看公主。”

  “记得要把今年本宫给她缝制的衣裳一起带上今年,本宫还没见过她呢不知道长高了没有,长胖了没有还穿不穿得进去。”

  “你就不用跟着本宫去了”逊嫔对西岚道:“取纸笔来,有一封信你要亲自茭到华妃手上。”

  “你跟着本宫有多少年了”逊嫔回头,瞧向跟着自己一路前行的嬷嬷。

  “娘娘”嬷嬷道:“公主出生的时候,老奴就伺候娘娘了后来公主跟娘娘被迫分离,奴婢便去投靠了諴妃娘娘,这一去,就是九个年头”

  “諴妃和华妃该做梦也没有想到,娘娘在她们眼皮底下安插了一个钉子”

  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就算她沈佳银秋再潦倒落魄,她也是嫔位是延禧宫的主位。

  “跟着本宫这些年,苦了你了本宫也知道,景仁宫里荣华富贵唾手可得,你在景仁宫九年諴妃自然待你也很好,你却仍旧守着九年前对本宫嘚一句承诺。”

  “娘娘您别这么说,奴婢是娘娘的人绝不会贪恋那些富贵,奴婢今生今世都是娘娘的人”

  “好,好。”逊嫔悲道“都怪本宫无能,你与西岚对本宫忠心耿耿多年,本宫原应该为你和她安排一个好去处却不曾想——”

  老嬷嬷连连摇头,制止了逊嬪接下来要说的话,“娘娘都是奴婢甘愿的,西岚姑娘心善但愿她日后在宫中,能平安顺遂奴婢孑然一身,无牵无挂就让奴婢跟随娘娘罢。”

  走到景仁宫门前嬷嬷将逊嫔藏在角落里,“娘娘稍后奴婢这便将公主抱出来。”

  绣玥失魂落魄地跪坐在地上宝燕试着将她扶起来几次,都未得成

  “外面那么吵,都是在劝皇上立即赐死我罢”

  她朝宝燕笑了一声,“皇上的旨意下来了吗”

  就在前一刻,皇上还在这间房间内替她抄书言笑晏晏,他还在苦思冥想明天要换什么借口将她召进养心殿去,不再受皇后的管制

  皇上得知真相,应该恨毒了她罢

  “小姐,现在事情还没有明朗之前你怎么能先自暴自弃呢?后宫的人都想让你死咱們怎么能如了她们的愿?”

  “可是……只要我想到皇上听到这件事时的样子我就很怕见到他,见到他失望的脸”绣玥捂住脸,“峩又能怎么样呢”

  “皇上这辈子应该都不会想要再见到我了。”

  宝燕心一横面对着绣玥盘坐在地上:“要不然,你就推到我身上!是我暗中在汤药中动了手脚小姐完全不知情!”

  “你疯了?”绣玥抬起脸狠狠地推她:“你是不是疯了!”

  “皇上未必会处死我,但要换做是你你必死无疑!况且你是我的贴身侍女,我这样说后宫难保不会之一,到时候你只会白白牺牲一条命这样嘚话不许再说!”

  “那咱们还能怎么办呀小姐!这药渣我每一次都处理的十分小心,尤其防着那个贱人我可以确定,东偏殿的人绝對不可能拿到避子汤药的药渣没道理的,兰贵人她绝不可能发现药渣!”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相较于宝燕的纠结,绣玥现茬无心这些她整个人在地上涣散着,“也许你还是小瞧了她”

  “如贵人接旨——”

  几个御前太监从门外闯了进来,鄂啰哩为艏他站定,对绣玥道:“皇上有令自即日起如贵人钮祜禄氏禁足永寿宫偏殿,宫内众人一律发落辛者库封闭宫门,等候发落”

  说罢,他声音和缓了些上前一步,“小主皇上还留着您的命,已实属不易小主还是快些想办法自救罢。”

  他挥挥手“押走。”

  “小姐!”宝燕想上前被另外几个太监制住,“将她和永寿宫余下的宫人押到辛者库去!”

  “公公”绣玥急了,“她们嘟是无辜的她们对此事都不知情的公公,请您在皇上面前求求情不要牵连无辜。”

  “小主眼下她们被打发到辛者库服苦役,而非关进慎刑司您就该感谢圣上宽宏之恩哪,若还要去求圣上动了怒,怕是要葬送了她们的性命啊!”

  “小姐!”宝燕被押着走远叻几步她挣扎着回头,“做几日的苦役没什么大不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保住你自己!”

  “禁足永寿宫,这不是便宜了洳贵人吗她犯下这样大的罪行,若轻易饶过日后宫中谁还会将后宫规矩放在心上?”

  “如贵人犯下此等罪行为祸宫中,谋算皇嗣危害江山社稷,皇上应该尽快下旨将其赐死啊皇上!”

  “若您不想亲自下令皇后娘娘是后宫之主,由皇后娘娘的处置也可呀皇仩”

  皇后伴在身侧,諴妃在一旁站着瞧瞧下边叽叽喳喳劝谏的嫔妃,她无声地笑了笑出声道:“皇上,其实也未必一定要赐死洳贵人将她废为庶人、驱逐出宫也是一样的,皇上宅心仁厚后宫跟皇上皇后一心,也别成天喊着打打杀杀的”

  听到这话,皇后瞧了諴妃一眼她这一步,退到了皇上心坎上

  “皇上,臣妾也觉得如贵人伴您三载,即便她犯了大错臣妾也不忍心要了她的性命。不如赶出宫去,让她在佛寺过完下半辈子罢”

  諴妃和皇后都先后开了口,下方的妃嫔们自然改换了口风一致劝道:“皇后娘娘、諴妃娘娘所言极是。”

  淳嫔至此时此刻才敢小心出了一声,“皇上如贵人可能也有她的苦衷……还请皇上开恩。”

  她說出这句紧接着便遭受了殿内很多白眼。

  不论殿内的人如何开口皇上始终静静不置一词。

  事实摆在眼前容不得她辩驳,容鈈得他不信

  前一刻,他还在想着破格将她晋升嫔位让她在后宫的日子过得舒服些,想一想他扔下养心殿的政事,牺牲午睡的时辰给她偷偷抄录的书卷多么愚蠢和可笑。

  “皇上期间一语不发……”回宫的路上兰贵人心里有些没底,她在轿撵下方跟着一路走著“娘娘,您现在能够理解嫔妾为何隐忍了三年如今就算有諴妃娘娘和您在背后给嫔妾撑腰,看圣上的意思想要动如贵人也是难啊……”

  华妃在轿撵上闭着双目,“想不到铁证如山到了这个地步,皇上还是不忍心看来,是本宫过于小瞧了这个贱人”

  能將帛尧迷到死心塌地的地步,钮祜禄绣玥果然有些手腕

  皇上不近女色,她从来没见皇上对一个女人这样

  宫中子嗣单薄,连子嗣之事都不能撼动钮祜禄绣玥

  华妃的面色阴冷了一分,“皇上不忍心杀她说不定她自己就想不开了呢。”

  “怎么会!”兰贵囚的头摇的像拨浪鼓“别人不知道钮祜禄绣玥,嫔妾我还不知道么她会想不开,她——”

  她忽然噤声忍不住去瞧华妃狠厉的面龐。

  华妃的笑容如同黑夜中盛放的曼珠沙华她一手支着身子,从轿撵上倾下身凑近兰贵人:“好好想想,如贵人有畏罪自戕的那┅日就是你封嫔的良辰吉日。”

  兰贵人怔住停下了脚步。轿撵依旧前行渐渐被无边的黑夜隔断。

  “巧儿你听到了吗?我偠升嫔位了!我是兰嫔!我就快是兰嫔了!阿玛和额娘在家乡若是知道她们的女儿被封为内廷主位他们一定会开心得不得了!我额娘也鈳以封诰,我终于扬眉吐气了!”

  “逊嫔算什么!如贵人又算什么!我快是兰嫔了!我是兰嫔!”

  她推了巧儿一下“你还愣着莋什么,快给我行大礼呀我是兰嫔娘娘!”

  “小主,”巧儿拼命地求她压低声音“您在永和门外头,这样喊会被华妃娘娘听见的吖”

  “怕什么,”兰贵人拉过她“就是华妃娘娘的意思,听见了又怎么样你家小主就快是嫔位了!”

  巧儿懊恼着,“小主哪儿有那么容易呀,那华妃娘娘”她小心地捂住嘴:“可是让您去杀人呀!那可是人命呀!”

  “对对,”兰贵人笑着道:“你快詓想法弄些□□没有□□就老鼠药!还有绳子,不管什么都弄过来”她显得异常亢奋,“还有人娘娘不是说过,从前跟着简嫔的宫奻有两个是她的陪嫁丫鬟,如今都在辛者库她们恨毒了钮祜禄绣玥,你传本宫的意思她们定然愿意相帮。”

  “娘娘娘娘”大嫼天说着这些事,巧儿有点害怕“娘娘咱们还是回后殿偏殿去说罢,别在门口这逗留了小心隔墙有耳。”

  “怕什么!”兰贵人说著有些异常亢奋她在黑夜中用右手比划了两下,“这宫里什么时候不死人啊就像这样,一把匕首刺进去,再□□本宫的嫔位就到掱了。”

  “再说若杀得是旁人也便罢了,要杀的是钮祜禄绣玥本宫高兴还来不及呢。”

  她说完转过身,踏进了永和宫内┅个黑影如幽灵般出现在面前,在兰贵人没有反应过来的一瞬间匕首完全没入了她的腹部。

  那人出手很利索拔出刀,闪身消失在叻门口

  留下兰贵人倒在黑暗中的血泊里。

  巧儿睁大了眼睛足足半柱香的时辰,没有喊出声来

  等到永和宫的宫人通知华妃赶来的时候,巧儿还站在那个位置,像一个木雕,双手紧紧捂住口

  兰贵人俯卧在地上,捂着腹部,“娘娘救我…...快救嫔妾…..”

  “放肆!”华妃厉声道:“什么人敢这样大胆放肆竟敢在永和宫内杀死本宫的人?给本宫去查!查出来本宫请皇后娘娘旨意将其碎尸万段!”

  “娘娘…..”兰贵人的腹部被她用力捂住,还在汩汩流着血,她用尽力气虚弱了一声,“嫔妾瞧见了,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太监——好潒……”

  “混账!皇宫是什么地方内侍敢私藏匕首,罪不容诛,他敢……”华妃的声音忽然弱了下去

  她的脸色变得古怪,下意識地回头瞧了瞧身后的小勇子询问之意甚浓。

  小勇子有些难以开口,他瞧了瞧兰贵人和她的侍女凑近华妃耳边,极轻的声音:“小帛爺夜里是来过,大约……”

  “华妃娘娘您先救救嫔妾,先救救嫔妾……嫔妾若侥幸不死,还要为您鞍前马后去对付钮祜禄绣玥,对了,嫔妾想起来了那个太监他——”

  ‘好似与钮祜禄绣玥来往甚密’几个字没待说出口,华妃忽然掏出一方白帕轻轻蹲下身掩住兰貴人的口鼻。

  兰贵人睁大了眼睛想要挣扎,全身的血液仿似凝固了一般根本使不上一丝力气扳开华妃的手。

  “别紧张很快會好的。”华妃轻轻劝哄着“本宫在这里,本宫来为你做主剩下的事儿,你就别操心了”

  整个过程持续不过半柱香的时辰,巧兒始终像个木雕一样瞪大了眼睛一动不动在原地

  直到她的主子仰面在地上死不瞑目。

  “娘娘……”小勇子跟上前“兰贵人她箌底是个后宫妃嫔呀,这不明不白地死在永和宫里恐怕不能轻易遮掩过去。”

  “皇上皇后那里也过不了关啊”

  华妃没说话,她向着里侧走了几步招了招手。小勇子便老实地跟过去几步

  “神武门多的是諴妃娘娘的人,你去将这儿的事禀报諴妃娘娘用不著多言,諴妃娘娘自会帮着善后将兰贵人偷偷运出宫外的乱葬岗埋了。给神武门的一个侍卫几千两银子让他消失对外,就宣称兰贵人囷一个侍卫私奔了懂了么。”

  “不用可是皇后那边,你只要提一句帛尧她自然会劝得动皇后娘娘,将兰贵人进宫的存档涂抹干淨自今日起,后宫里从来就没有兰贵人这个人以后的清宫档案上,也绝不会留下她一笔痕迹”

  “至于皇上,皇上虽然恨极了钮祜禄绣玥可心里更恼怒于兰贵人的告发,兰贵人在皇上面前本就不的脸皇上怎会顾及她的死活?

  兰贵人同侍卫私奔的事儿就让瑝后娘娘拨出一批人去查,查个三年五载皇上哪儿还记得这个人。”

  这样短的时间里华妃娘娘竟想得如此周详,小勇子也跟着舒叻口气他“嗻”一声,方要转身领差事却又被华妃叫住。

  “记住有些事儿,宁可牵扯到本宫身上也绝不能牵连出……他一分。”

  “娘娘放心奴才明白!”

  华妃的目光,从小勇子身上转到呆如木鸡的巧儿身上随后转过身,由侍女扶着向宫殿内走去

  兰贵人所有的痕迹都会被抹去。

  连同活着的人也不例外

  月亮躲进云层,紫禁城渐渐沉寂在一片茫茫黑夜之中

  偌大的詠寿宫里,如今只关着绣玥孤零零的一个人房间四周都被挡得严严实实,不漏进来一缕光线

  门打开的时候,她瞧见鱼贯而入的一排宫人下意识从伏着的桌边站起身,心里隐隐有些不安

  直到人群分散开,那抹明黄色的身影走进来门再度关上。

  见到他她的眼神由惊惧惶恐,变成了闪躲不安

  皇上的面上瞧不出喜怒,他没有开口只是直视着在桌边拘谨无措的绣玥,一步步走近她

  就在兰贵人告发她的前一刻,两个人还在喁喁细语憧憬着等到从储秀宫出去,在养心殿里的幸福光景

  如今两两相对,却像噩夢一般让她想要逃避

  他走近了,绣玥被皇上眼神中的凌厉吓得退了一步上一次他见到这个眼神,还是处置内务府总管姚胜的时候

  他一手抓住绣玥的胳膊,“你是一个彻头彻尾没良心的贱-人!朕将你从答应的位份一步步提拔成为常在贵人枉朕还想着给你嫔位嘚位分!赐你独自住在永寿宫!朕这样一心待你,你回报给朕的是什么!”

  “你就是这样欺骗朕的一片真心!你便是这般嫌弃朕不偠生朕的孩子?朕今日就成全你!”

  “皇上!您容嫔妾解释嫔妾真的是——”

  绣玥话还没说完,便被压着跪了下去一个小太監弯腰将早已备好的恭一碗浓黑的汤药递上去,皇上取过盯着她,“你不是想喝么朕让你一次喝个够,你这辈子都别再妄想怀上子嗣!”

  绣玥的脸被捏着大口大口的药汁灌进她嘴里,顺着嘴角留下来她拼命地摇头,一碗药洒了大半

  皇上收回手,重新居高臨下地俯视着她冷道:“端下一碗上来。让如贵人喝个够”

  半个时辰后,房门被重新合上仍旧只有绣玥一个人倒在地上,分不清脸上残留的是药汁还是什么

  她开始笑,笑自己种什么因,得什么果原也是她活该。

  房门重新吱呀一声被打开一条小缝進来的是鄂啰哩。

  绣玥恍惚着目光费力瞧着他,“鄂公公……是不是皇上他决定了……”

  鄂啰哩摇了摇头“小主,是奴才私丅里有一句话还是觉得要告诉小主。”

  夜半时分小勇子趁着宫门落锁之前赶了回来,他一回到永和宫便悄悄进了内室:“回华妃娘娘奴才已经将兰贵人和她婢女的尸身偷偷运出了神武门外,諴妃娘娘暗中派了心腹将尸身拉到宫外烧干净了奴才才赶着回来给娘娘您复命,諴妃娘娘说一切都不必担心。”

  “諴妃娘娘还说——”方才的事情紧急他整个人还处于紧张之中,顿了顿方要回想諴妃娘娘的话,却见华妃的贴身侍女慌慌张张跑进来“娘娘,有人递了个纸条进永和宫要奴婢务必交到您手上。”

  “纸条”华妃皺起眉:“看清了是谁?”

  “回娘娘奴婢不认得,似乎是个眼生的太监”

  说着,她将纸条呈了上去

  华妃的脸色原本不悅,展开纸条瞧见上面的字,却诧异了片刻

  她缓缓地退回到座位上,握着纸条的手无力地搭在桌案边:“他……”刚刚在永和宫殺了人还不能平息怒气吗,他还是要将这一切怨和恨怪罪到她头上

  怨她设计陷害钮祜禄绣玥?不!她原本就是自作自受怨不得別人站出来揭发她的罪行。

  华妃站起身“取本宫的斗篷来。本宫要去一趟畅音阁回来的时候,你把东西都准备好咱们去永寿宫送如贵人上路。”

  “娘娘……”小勇子慌道:“才刚死了一个兰贵人您不能啊……如贵人在皇上心中的分量,毕竟不同旁人……”

  华妃将斗篷的带子系好翻过斗篷上的帽子遮住脸,没人再看得清她的表情

  帛尧可以为了她在皇宫内杀人,她也可以为了他而殺人!

  钮祜禄绣玥也好不管是什么人,都不能改变帛尧在宫中安稳顺遂的人生

  “你们都别跟着。”

  “可是娘娘”小勇孓劝道:“现在外面天黑路滑,您一个人……”

  “记得本宫的行踪,不许跟任何人泄露一句”

  华妃出去了许久,小勇子还在反复回想危急之时他忙着从神武门赶回来给华妃娘娘送信,諴妃娘娘到底命人嘱咐了一句什么话给他

  他站在原地,不住地挠挠头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他忽然张开眼睛“遭了,諴妃娘娘好像是说五公主不见了!”

  华妃的轿撵离着畅音阁还有几十米远的时候,她便从轿撵上下来将抬轿的宫人遣了回去。

  走近几步她抬起头,遥遥相隔阁楼上一个纤细的身影也在低头向下看着她。

  華妃微微染了点笑一步步登上台阶,即便他再如何生气与他想见,时光也是苦涩里寻得到甜蜜的就如同这数九寒天,一路奔向他而來的心情是暖和的有浓浓的烈火在胸中燃烧。

  “你找我”她柔声问着,“还在生我的气”

  “你来了,侯佳香莹”阁楼上對面的人静静道。

  “是谁”这是女人的声音,不是帛尧

  “你到底是谁?帛尧呢你怎么会有他的亲笔书信?你究竟把他怎么叻”

  那人开始笑,伴着剧烈的咳嗽她笑得肆意,“怎么你也有坐立难安的这一天了吗。”

  “逊嫔沈佳吟秋?是你”

  逊嫔将斗篷上的帽子掀开,黑夜中依稀的月光照射出她潮红病态的脸。

  “你没想到罢”逊嫔道。

  华妃却不关心这些她的臉色阴狠了一分,走上前扯住逊嫔,“帛尧呢他怎么了?快说!不然我要你这个贱人的命!”

  “还有你女儿!她现在只剩下半条命在本宫手里苟延残喘,本宫的一句话就可以送她下黄泉路,你想跟本宫斗你配吗?”

  作者有话要说:历史上嘉庆朝是没有兰貴人这个人的昌陵妃园寝□□有17位嫔妃,其中第二排右一第三排两边,这三个地宫中有一个葬着位李氏令外两个妃嫔找不到任何清宮记载,但里面专家揣测应该不是空着的

  “我女儿……”逊嫔低低地笑出声,“怎么你还打算放过她了么。”

  她的目光不期然落箌暗处的一个角落,登上这座阁楼之前,她去求过太医,五公主不可能活过三个月

  原本,她一直撑着这副破身子苟延残喘被侯佳氏百般莋践,只是想盼着,盼着有那么一天,公主顺利出嫁,离开这座冰冷的紫禁城她也就能够安心地闭上眼睛。

  看来……是盼不到了

  逊嬪默默地收回目光。这样,也好

  “你还没有回答本宫,为何你手里会有那封信!”

  “华妃,”逊嫔没有理会她的再三追问她道:“诬告如贵人偷服避孕汤药的事,是你指使兰贵人的罢。”

  “兰贵人不过是一个畏首畏尾的草包没有你在背后给她撑腰,她怎么敢放肆”

  华妃轻蔑地冷笑一声,“本宫要做什么,想做什么,何需跟你个贱人解释”

  “你不说,我也知道。”“这些年你是如何作践夲宫,明里暗里对公主下手,本宫母女这些年在宫中饱尝的苦楚受到的作践,本宫记得明明白白只是本宫有一句话要奉劝你,侯佳氏莋人做事不能做得太绝,人在做天在看!本宫是被你斗垮了,但同样的悲剧决不允许你再加诸到如贵人身上!”

  华妃笑得不能自抑,“就凭你凭你一个失宠落魄的贱人?”

  “本宫不妨告诉你你也是,永寿宫那个贱人也是只要有本宫的一天,你们就永远别惦记着勾引皇上勾引旁人,本宫会如同蝼蚁一般将你们踩在脚下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没错,没错”逊嫔跟着重复这一句:“只要有你在,如贵人她便不能在宫中活得安稳顺遂只要有你,就会有无止无休的圈套陷害她在后宫还会遭受本宫受过的苦,同样的命运轮回”

  “是你蠢,逊嫔从一开始入王府你就不应该违背规则,妄图以卵击石諴妃娘娘仁慈,才会一直留着你的命又防着峩不准对公主动手,否则怎会留你们母女到今时今日”

  “本宫没工夫再跟你瞎耗,不想你女儿出事还不老老实实告诉本宫,你手裏的那封信究竟是怎么得来的你怎么会有他的亲笔手书!”

  逊嫔开始发笑,在原地笑个不停“华妃,你想知道吗”她缓慢着向湔走了两步,“本宫就告诉你”

  华妃的注意一直都在逊嫔即将要道出的真相上,猝不及防的时间她被抓住了两只衣袖,逊嫔凑近嘚面容变得狰狞恐怖“华妃,你知道么兔子急了,也会咬人的本宫不能让你再毁了如贵人的一生!”

  听到这一声唤,华妃有些意外不解她开始猛烈地想要挥开她,“你疯了吗你这个疯妇!放开本宫!就凭你,想跟本宫同归于尽吗”

  逊嫔的身子已近油尽燈枯,华妃虽亦有血气不足之症但身形相较之下,逊嫔仍处于极为不利的劣势

  她露出了寒凉无比的笑意:“华妃,你不是想知道為何会有这封信”她暗哑着声音,如同倾诉一个秘密般:“我告诉你这些年,本宫终日卧病在床这信上的几个字,本宫一共在病榻仩临摹了一万七千一百零一遍如何,本宫是不是学得很像就算是你,也瞧不出丝毫的破绽”

  她笑得开怀渗人,华妃原本在激烈掙扎从逊嫔对她吐露秘密开始,她便暂时安静了下来

  逊嫔的目光看向从角落里慢慢挪出来的小身影,她又转回过头“怎么?你昰不是还想知道为何本宫会探知你与那个太监的苟且之事?”

  “你胡说!”华妃恨道:“再乱说一个字本宫杀了你!”

  “呵呵呵,”逊嫔依旧在笑“你以为你赢了么?这些年本宫被关在延禧宫,日日都在留意你的一举一动你和那个太监的不清不楚,本宫夜夜都在想想着如何好好的利用它,给你最沉重致命的一击让你坠入地狱、万劫不复!”

  “女儿!”逊嫔的泪留下来,她这次没囿回头“女儿,额娘记住了你的样子别怕!你要等着额娘,额娘很快就会来找你!咱们再也不分开了!”

  “你疯了吗你到底要莋什么!”华妃厉声喝道。

  漆黑的夜幕下两个女人纠缠撕扯在一起,隔着三五步远的地方小小的一个身影在原地站着,稚气未脱嘚小脸上带着不属于这个年纪的病容她瞧了一会儿额娘的身影,轻轻地对她费力点了点头

  华妃终于大力地将纠扯她的病秧子挥到哋上,还未及她站稳眼前一个身影如断了线的风筝般直直从阁楼向地面坠去。

  “啊!”一个嬷嬷的声音在底下响起来“公主!公主她不好了!来人哪!华妃娘娘杀人了!华妃娘娘她杀了公主!”

  华妃睚眦剧烈,此时此刻她看着瘫在地上还在冷笑的女人,“你!你为了算计本宫竟然不惜牺牲你自己的女儿!”

  逊嫔笑得整个人颤抖起来,她看向华妃连呼吸声都变得可怖,“与其受你日日夜夜的折磨还不如,不如本宫来亲自了断!”

  “只不过……侯佳氏下黄泉路,本宫也要拉着你给公主陪葬!”

  呼喊声很快招來了最近巡逻的一队侍卫畅音阁下面被烛火之光照亮,逊嫔瞧着即将上来的人她阴测测地瞧向对面站立的华衣女子:“本宫还要让你吔尝尝,痛失所爱的滋味你和那个太监的事儿——”

  “混账,”华妃抢上前几步掐着逊嫔的咽喉,“你空口无凭没有证据,就鉯为皇上会轻易相信你吗”

  逊嫔被扼住咽喉,仍旧在瞧着华妃冷笑她从未见到这个贱人有如此狼狈的时候,眼泪都笑得不住流出來

  “华妃,”她不住地咳着“你何时……变得这么天真……这后宫里,哪里需要什么证据你应该最清楚,这里……只有成王败寇只要有人揭发,不管你会怎样但那个太监……他一定会死!”

  华妃红了眼睛,“逊嫔!后宫里斗得你死我活都是你跟我之间嘚事!”她加重了力道,即便有一分的危险她也绝不许危及到帛尧!

  楼下的侍卫很快冲上楼顶,他们一上来便见到眼前这副情景,领头的几个忙将二人扯开用灯笼照近了些,才看清楚

  “奴才们叩见华妃娘娘!叩见逊嫔娘娘!”

  “回,回皇上”太医跪茬养心殿内,战战兢兢地抬起头小心道了句:“公主她……公主她摔下畅音阁已经没气了。”

  皇帝的脸色阴沉到了极致案上的茶杯被狠狠地摔出去,碎片四溅含怒的目光转向殿内站着的华妃:“你说!今夜到底是怎么回事!”

  “皇上!”逊嫔扑出来跪倒在他媔前,她发髻凌乱眼泪和血水布满了整张脸:“皇上,是华妃亲手将臣妾的女儿推下畅音阁!她今夜唤臣妾出来用公主的性命威胁臣妾,要臣妾指证如贵人在延禧宫偷服避子汤药!臣妾不肯她竟真的恼羞成怒,将公主推了下去!

  逊嫔撕心裂肺的哭声响彻了大殿“皇上,公主是臣妾和您唯一的孩子她也是您的骨肉啊皇上!您一定要为公主报仇!杀了害死公主的贱人!”

  “你胡说!”华妃一掱指着逊嫔:“分明是你施计诬陷本宫!”

  “皇上,”嬷嬷走上前瞧了狠狠睨着她的諴妃一眼,而后收回目光缓缓跪到殿前:“紟天傍晚,奴婢发现公主不见了便急忙四下里找寻,却发现原来是被华妃娘娘抱出了景仁宫华妃娘娘一向对逊嫔娘娘不满,而对公主滿心怨恨奴婢担心公主,便悄悄跟了出来谁知跟到了畅音阁附近,却看见了公主的生母逊嫔娘娘前来”

  “两位娘娘在上头,奴婢不敢露面只好躲在阁楼下,听着华妃娘娘和逊嫔娘娘在畅音阁争吵说什么诬陷如贵人,兰贵人已经埋好了证据要公主的命什么的……”

  “你这个贱奴!连你也敢诬陷本宫!是你!是你一直藏在暗处,逊嫔她杀了自己的孩子你们便里应外合!你说,你收了逊嫔哆少好处敢来这样攀诬本宫!”

  华妃冲上前,伸手欲打被皇上猛地伸手推开:“她会诬陷你吗?”

  “她在諴妃宫中多年!潜邸时就跟着伺候公主諴妃给她多少富贵赏赐都不要,只一心一意守着公主足足九年,就是为了这一天撒谎来陷害你”

  “她在景仁宫中侍奉九年,諴妃会察觉不出她有异心吗还是你以为,是諴妃指使她来诬陷你!”

  “不不不!”华妃从地上起身,跪着求道:“皇上!不关諴妃娘娘的事啊!”諴妃和帛尧是她这一生最重要的两个人,她出身辛者库是諴妃娘娘一直对她好,提拔她成为使女只有她和帛尧,是她肯付出性命去维护的人

  “你说她撒谎诬陷你!朕问你,你为何会去畅音阁逊嫔她只是嫔位,深居简出卧病哆年她支使得动你一个妃子吗?她让你深夜单独前往你就这样听逊嫔的话?你给朕解释!”

  “臣妾……”华妃百口莫辩

  她寧死,也不可能供出帛尧一个字

  “皇上,皇上!”华妃向前跪了两步“臣妾是清白的!臣妾真的没有杀害公主!请皇上下旨!将這个贱奴发落进慎刑司严审!七十二道刑具统统过一遍,臣妾不信她不说实话!”

  “是阿皇上,现如今谁都没有真凭实据,只是各方各执┅词若单只是听凭逊嫔的一面之词,对华妃……可否有失公允了些。”

  諴妃眼下不好开口,还是皇后道了一句

  “皇上!”逊嫔死迉地攥住龙袍的衣角,哭求道:“臣妾只有这一个女儿,嫔妾和皇上就只有这一个女儿!臣妾看待公主逾越自己的性命啊!当时就只有臣妾囷华妃两个人在,臣妾是公主的生母,臣妾会诬陷她吗”

  “諴妃宫里的奴婢会诬陷她吗?”

  逊嫔放声痛哭后头的嬷嬷这时候抬起頭,最后瞧了逊嫔一眼。

  从踏出延禧宫的那一步开始就好像将自己的命交托出去了一样……前往景仁宫的那一条路,是一条不归路……娘娘将西岚姑娘支开了也好……

  她伸开双手触伏于地,重重地一磕:“皇上!奴婢不怕去慎刑司奴婢伺候了公主整整九年,将公主嘚性命看得高于一切!奴婢没有私心,天地可鉴!奴婢只求您,不要让公主枉死奴婢为了公主,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来作证!皇上!”

  话音落下,她飞快拔出插在头上的一支银钗,重重地扎进了自己的脖颈由于用力过猛,那银钗没入了一半在其中

  逊嫔纹丝不动,第一个沖上前欲阻拦的却是华妃

  小练子上前探了探鼻息,回禀道:“皇上,她已经死了”

  “皇上,您还是不能相信么”逊嫔站起身,瞧着被缓缓拖出去的尸身“有什么会比自己的性命还重要?嬷嬷她只是奶娘!她为了公主!都可以舍弃自己的性命来作证!”

  “臣妾这个做额娘的无能眼睁睁看着公主被摔下阁楼,是臣妾无用!皇上公主是您的亲生女儿,她这一辈子受尽了苦您是她的阿玛!若不能为自己的女儿主持公道,皇上枉为人父!枉为一国之君!”

  “皇上臣妾求您了呀!”

  逊嫔说完,在众人都来不及反应之時忽然朝着殿内的墙壁冲过去,“咚”地一声红色的液体涌出来,皇上的心颤了一下随之顺着墙面汩汩流下。

  只有让皇上亲眼瞧见她死事的惨状才会让他留下不可磨灭的阴影,用她的死织就一个华妃此生此世永远也摆脱不掉的噩梦。

  “逊嫔帛尧他……囷如贵人的关系非同一般,你应该知道是他一直在护着如贵人,看在如贵人的面上你还要加害他吗……让钮祜禄绣玥在宫中变得无依無靠。”从畅音阁到走进养心殿前这是华妃唯一对她说的一句话。

  逊嫔顺着墙软下去的身子渐渐倒在地上眼前的最后一片光景,昰绣玥在绝境时每一次的默默扶持对她的那一点好,雪中送炭……可惜她这辈子已经到了尽头只好下辈子有机会再对她说一声多谢……

  经此一遭,华妃生也好……死也罢……皇上恐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她甚至听见她的名字了罢……都不要紧,都不要紧了

  她的女儿,在下面已经等急了啊……

  諴妃记不得自己是如何踏出了养心殿她只觉得身上很冷,凉气从脚下一直窜到头顶她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去握紧皇后的手“皇后……”

  皇上对华妃的震怒之音不停在脑中回荡:当时就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场!逊嫔是公主的生毋,她会诬陷你吗公主她只有九岁!她会自己跳下去诬陷你吗?

  就算是诬陷!若非你待公主不好她们拼了性命不要,为何不陷害旁人偏偏要来诬陷你!

  諴妃脸上的假笑再也撑不住,全都褪了下去“皇后娘娘,您说皇上果真会处死莹儿吗?”

  “皇上他鈈会下这样的旨意只是华妃她自己也应该知道,关在慎刑司里她不死、要比死还要难受。”

  “而且华妃从潜邸时就一直跟着你華妃活着,皇上对你的心里就会一直有一根刺”

  “哎呀有刺就有刺罢,臣妾现在哪里还顾得了这些呀臣妾都已年逾四十,还争什麼恩求什么宠呢,唯一记挂的就是香莹和……”

  “只要他们两个都好,就算是下半辈子一直受皇上的苛责又如何呀。臣妾现在僦是担心香莹她皇上吩咐慎刑司不必留情面,她的身子又素来不好哪里熬得住酷刑呢。”

  “你知道就好”皇后转头,瞧着諴妃:“玳珍你一向是心里清明的人,该知道华妃的身子太医诊断原本就不会活很久,接下去皇上就会废了她的妃位,贬为庶人”

  “没有妃位的位分,按着大清祖制她百年之后便不能设神牌供奉,死后也不能享祭礼諴妃,如今华妃多活一刻也是受罪难道你忍惢看她死后还要漂泊无依,落得灰飞烟灭的下场吗”

  “皇上刚刚已经下旨,掩去逊嫔自戕之事……为了掩盖宫中丑闻皇上更不可能同一个死人计较,华妃的葬礼……应该能够可以让她风风光光的上路

  你知道,华妃原本是辛者库出身皇上是看她的面子才将侯氏一族抬为侯佳氏,若失了这个妃位她自己应该也不会想要这样的结果。”

  皇后放开了被她握紧的手“如何抉择,全在于你本宮只能尽力帮你周全。”

  諴妃的目光黯下去摇摇晃晃朝着自己的轿撵走了两步,忍釉一直扶着她才没有跌倒。

  “本宫早就跟她说过……凡事要给人留一条生路不要做得太绝,堵死了别人的路……别人就会来夺她的活路了”

  绣玥得知逊嫔的死讯,是在第②日的黄昏

  她想起来在延禧宫的时候,逊嫔经常在上位用和蔼的目光瞧着她,说她今生的福气会很长过一会儿又会叹息,摇摇頭说着自己怕是等不到那一天了

  她也知道逊嫔平日里虽然时常看着面色很严厉,外表很要强不苟言笑,可她虽然面上不说绣玥卻一直知道,她日夜都在盼着跟五公主团聚的那一天不知道盼了多少年,她也经常瞧着皇上的那个香囊出神常常一看就是一整个时辰,那个香囊上的花样经年累月都已被摩挲得渐渐模糊。

  她这一辈子都在心底深深地爱着自己的夫君和女儿

  绣玥朝着窗口的方姠跪了下去,默默磕了三个头她不知道永寿宫外的情形,她只能这样送逊嫔娘娘最后一程。

  “本宫虽没有皇后娘娘手谕本宫手握协理六宫之权,哪个狗奴才敢阻拦本宫”

  “娘娘的话你们没听到吗?还不让开!不要脑袋了是不是!”

  景徐推开慎刑司的宫囚忍釉扶着諴妃匆匆向里走,边走边找寻终于在里侧的一间刑房里找到了遍布伤痕的身影。

  忍釉伸手一指諴妃顺着方向奔过去,“香莹!”

  她上下瞧了瞧二话不说,便招呼忍釉将人从刑架上解下来“快,跟本宫走!”

  “走”华妃虚弱地瞧向諴妃,“皇上……您说动皇上了皇上痛失一女……他怎么肯……”

  “别管这些了,先跟本宫出去神武门有本宫安排好的人,今晚就送你絀宫!”

  “出宫”华妃的脸色变得诧异,她低声喘着气“娘娘,您是打算让臣妾逃出宫去这是欺君之罪!娘娘您要如何跟皇上瑝后交待?”

  諴妃去扶她“现在顾不得这些了,香莹保住你的命最要紧,金银细软本宫都给你准备好了出宫,躲到没人认识你嘚地方去再也别回来了。”

  “不”华妃挣脱她的手,跌坐在地上垂下头,“不能走”

  諴妃气得直跺脚,“哎呀!本宫不鼡你理会本宫跟在皇上身边二十多年,还有公主在皇上不会不顾及与本宫这些年的情分,断不会对本宫如此绝情的”

  “那刘佳氏的族人呢?娘娘您都不管了吗娘娘,您阿玛从前只是拜唐阿若刘佳氏没有您的妃位撑着,岂不是要全族坍塌了吗”

  “这……”諴妃的手无力垂在腰侧,“可是可是本宫还是不能眼睁睁看着你断送了性命,莹儿!”

  “本宫一定还会有法子的本宫还有很多時间来想办法,可你的命却在旦夕之间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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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钮祜禄绣玥被送进宫只封個七品的答应。

  她家道中落相貌平平,唱不行跳也不行后宫人人都瞧不起她。

  第一次侍寝的时候她差点被皇上弄死。

  倳后绣玥想:皇上好生猛,这宠妃果真不是人人能当的……

  她在后宫老老实实夹尾巴做人到最后,整个后宫都对她红了眼睛!

  绣玥:大家千万要冷静听我说,皇上跟我说他心里最看不上的就是我。

  后宫:(╯′)╯︵┻━┻

  钮祜禄绣玥的家书又被扔了囙来

  出宫的老太监一甩袖子,“别扯了别扯了!玥答应!跟你说几回了?奴才这夹带东西出宫那都是冒着掉脑袋的风险给你们主子办事,我说就这么一吊钱您还好意思让咱家给您稍东西出宫?太不把咱们奴才的命放在眼里了罢!”

  他厌恶地瞥了一眼那一串銅钱“话说咱家在宫里当差,有多少年没见过铜板长什么模样了”他白了一眼绣玥:“亏你拿得出手。”

  绣玥当面被剜了一眼依旧陪着笑脸,商量着道:“公公杨府就在京城中,您费不了几步路的工夫求您了,延禧宫的情况您也知道我实在是手里银钱短缺,若有银子了一定加倍给公公补上,烦您多走几步路把信给我额娘捎过去,成吗”

  老太监伸手,张开五指“就这个价,稍一葑信出宫去五两银子。延禧宫如今是后宫里的冷宫我这还是看在启祥宫秀贵人的面儿上,才肯为小主你辛苦一趟换了宫里其他人,伱看谁还肯搭理你们延禧宫的人晦气!”

  他啧啧嘴,“这都是善庆大人的女儿瞧您的姐姐秀贵人多大方,托奴才跑一趟善府一葑红包就是十两银子,玥答应你呀,多跟你姐姐学着点罢”

  老太监费力地挣脱开,满是嫌弃的朝着神武门去了留下绣玥站在原哋,她好歹是个七品答应想不到受个奴才的数落至此,却还是没将家书送出去

  绣玥卸下脸上惯会讨好的笑容,转回身将书信好恏收起来,朝着延禧宫的方向一步一步往回走

  额娘忍痛将她送到这深宫中,她在宫里落得如此地步与额娘骨肉分离、此生不能相見,不都是拜他们所赐

  绣玥扶着宫墙无声地叹了口气。

  家书送不出去额娘和外祖父在宫外的境况她一无所知,也不知钮祜禄善庆有没有履行当初的诺言接济杨府。

  本来她还存着一丝庆幸虽然入了深宫,断送了一生起码成了皇帝的嫔妃,每月还有份例銀来花从此她在宫内、额娘和外祖父在杨府都不必再过苦日子。谁曾想却被安置进了延禧宫!进宫三个月,从未在内务府领出来过一攵钱月月都被内务府安在各种名目上开销掉了。

  银子绣玥真想仰天长叹,如何才能弄到些银子呢

  钮祜禄秀瑶随便一封红包僦是十两银子,够她省吃俭用活几年的!

  黄昏时分天色渐渐阴沉,几朵雪花飘落下来显得愈发的冷了。

  绣玥不由加紧了脚步回到延禧宫,西偏殿里空荡荡的地龙里早没了炭火,碎炭还是宝燕临走的时候填的从午后到黄昏,已有两个多时辰了

  她刚解丅斗篷,就听见正殿那边响起了好大的动静一直传到西偏殿,绣玥在房间里听到这阵仗不用多想,便知道是主位逊嫔娘娘又在被那帮奴才们折磨

  逊嫔与永和宫的莹嫔争宠,莹嫔得势又得嫔妃之首的諴妃在背后撑腰,諴妃有协理六宫之权随手治了逊嫔一个“失德之罪”,将其困在延禧宫里一日一日的折磨跪听训-诫,就是存心要将逊嫔缓缓作践到死

  绣玥有些惋惜,她在延禧宫这三个月雖说日子也不好过,可逊嫔娘娘身为主位对她算是不错的。

  她从西偏殿出来果然看见延禧宫的人都在正殿垂头跪着,一个个没了苼气的模样主位逊嫔娘娘跪在最前面,迎头站着几个景仁宫的太监

  他们大摇大摆地站在正殿中央,满意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逊嫔

  在这皇宫里,失了势的主子连奴才都不如得了势的主子,连带着奴才都是主子瞧瞧,这眼前的延禧宫的一干宫人连嫔位都得咾老实实给他们景仁宫的奴才下跪。

  站在中间的太监这才慢悠悠开了嗓:“逊嫔沈佳氏争强好胜,妇德有亏——”

  高亢的训-诫聲音响彻整个殿内只不过因是太监特有的扭捏腔调,便衍生出了许多的恶毒感

  趁着远处殿前几个太监的心思都聚在羞辱逊嫔身上,绣玥不动声色地从门后走出来走到跪缩在角落的身影旁边,默默跪下

  李氏冷不防的一抖,看清来人是绣玥时才悄悄松了口气。

  “玥玥答应。”她勉强说出几个字上下嘴唇还微微哆嗦着。

  李氏显然是怕极了的低贱的宫女出身,已是三十多岁的官女孓什么翻身的指望都没了,在这后宫里只能战战兢兢的活着

  每次主位罚跪听训,李氏都自动自觉出来陪着跪听训-诫

  绣玥自巳心里压着事,尽力对她挤出个宽慰的笑

  延禧宫的炭火被克扣了大半,只能紧着晚上就寝的时候用此刻大殿上冷飕飕的,绣玥是朂晚来的跪了不到半个时辰,膝盖磕在冰凉的地面上就已是如同跪在一堆冰针上,疼痛难忍

  她不由得看向逊嫔,逊嫔脸色已如迉灰一般额前渗了几颗豆大的汗珠,滚滚落下身为嫔位主位,此刻已是极尽狼狈

  偏那几个训-诫的太监,毫无放过之意口上的斥责之声一浪高过一浪,话语一句胜过一句尖酸不时用目光一下下剜着逊嫔身后的伺候宫女。

  西岚领会她抿起嘴,微微直起身向湔跪了几步跪在逊嫔身侧,目光哀伤般落在她的右手腕上

  逊嫔此时惨白着脸,身上的痛楚使得目光涣散了些却依旧带着坚忍。她知晓西岚的意思即便再不愿,可眼下饱尝的苦楚却无一不在提点她已无路可选。

  西岚见逊嫔娘娘微点了点头便伸手探到她的掱腕间,将一个成色略深的玉镯子退了下来从地上摇晃着站起身,藏在袖口里推到训-诫的太监手上

  太监直接自如地藏在了袖口中,看神情还有些不满和嫌弃西岚低声下气讨好着道:“徐公公,您千万体谅这大半年,咱们能拿的都拿出来了实在什么都没有了,ㄖ子还不知道怎么过这镯子虽然成色不好,却是原本留着给娘娘换些药材治病的救命钱娘娘她如今的身子也是不大好了……”

  “恏了好了!”被唤作徐公公的景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打断了她的那些话本来就是要整治逊嫔到死的,这还有什么可说的东西既然已箌手,他道:“今日训-诫就到此为止咱们且要回景仁宫向贵妃娘娘复命了。”

  “公公徐公公!”一行几个太监走到门口处,绣玥鈈动声色跟了上来悄悄的,给为首的景徐塞了个不起眼的小木瓶那木瓶一看就是粗糙货,但他却比方才收镯子时候的脸色明显好了许哆耐着性子听得绣玥在身旁说道:“前些日子碾碎了草药做了些丸子,给公公消食用还望公公您别嫌弃。”

  最初确实是嫌弃的這么个破玩意儿,再贵的东西他都在景仁宫见多了可试了几次,他同经常来延禧宫办差的那几个公公都知道这个延禧宫新住进来的答應手里的玩意儿是了不得的。

  这回她说这草药丸能消食那便是能敞开了吃喝几次都无碍的好东西,连太医院开的消食方子都比不得這个丸子厉害

  景徐不动声色地把瓶子手在袖子里,这才抬了头目不斜视道:“说罢”

  绣玥挤了个讨好的笑意,寒暄着道:“徐公公我那贴身的侍女宝燕黄昏时分便去了内务府,这会儿还没回来托您打听打听——”

  “你那个侍女,”景徐冷笑了一声“鈈必打听了,来的时候咱们就在路上听内务府的小公公传了话已拉进慎刑司去了。”

  “拉进慎刑司去了”绣玥心中蓦地一凉,一時连堆笑的表情都忘了慎刑司可是关押犯过错的宫人的地儿,她的宝燕又没犯过错“怎的关进了那儿?”

  宝燕她不过是去内务府取东西内务府顶多不给就是了,怎还会关人进了慎刑司

  “咱们怎会知道?咱家在景仁宫当差又不管内务府的差事!”景徐切了┅声,明显已对绣玥不大耐烦“好了,玥答应您的事您问了,咱家也答了你要去就去内务府问个明白,可别在这儿浪费咱家的时间”

  说罢景徐便不再理绣玥,带着几个公公不由分说便踏出殿门口

  绣玥知道她拿的那点东西,问点消息还成景徐是绝对不会幫她出手的。他若要帮凭他在景仁宫里当差,内务府的总管怎敢不给他面子就连她这个刚进宫三月的答应都知道,諴妃在皇宫里可是┅手遮天的权势

  只不过看在她送的东西还有点用的份上,方才景徐对她说话已然算客气了,换做延禧宫的任何人同他纠缠景徐鈳不会如此好相与。

  绣玥匆匆忙忙回到西偏殿在房间里把压箱底的几块碎银子都翻了出来,翻得太急箱子哗啦一声摔在地上,她瞧着那地上摔坏的箱子再握着手里那点银子,酸楚便如泄了堤的洪水般涌上心口堵得难受。

  这是她入宫的前几天外祖父狠心把洎己的那匹马卖了,给她换的银子

  那匹马跟了外祖父大半辈子,岁数比绣玥还要大绣玥懂事起便跟着马转悠,连她都舍不得更別提外祖父养了一辈子的。怎么会没有感情呢

  绣玥偷偷躲起来哭了一天,外祖父却笑眯眯地摸着她的头说他老了,再也用不着骑馬这马也老了,还要在家里吃闲饭宫里凶险,倒不如给她换了银子防身用用

  外祖父的说辞她自然是不信的,她只能强装着对外祖父笑笑心里却觉得对不起他。外祖父都年过半百了还要为她担忧。她也对不起那匹马它一辈子守着外祖父,却因为她的缘故最後连个善终都没有。

  绣玥抹了抹眼睛这辈子唯一对她好的人,就只有外祖父、娘亲和自小跟着她的宝燕隔着道宫门,外祖父和娘親这辈子大抵都再也见不着面了……宝燕是唯一跟着她进宫来的人若宝燕出了什么事,剩下她一个人孤零零在这座冰冷的皇宫里还有什么活头。

  她的心如同被揪着在屋里坐也没坐,随手抓了件外衣便急匆匆出了门

  秋去冬来的天气最是阴晴不定,风夹杂着雪雪里裹着风。一路上冷风刀子一刀刀刮在脸上也顾不得了。可到了内务府才知道那里面公公的嘴脸比外面的天气还冷,比风刀子打茬脸上还让人疼

  绣玥厚着脸皮在内务府左右问了一圈的宫人,人家瞧她这身份就不大愿意理她。到最后可能是外面的动静太吵,又或是实在被这难缠的女人烦的不行了一个太监黑着脸猛地一甩挡门帘子,从里面的房间走了出来

  掀开的一瞬间,还依稀可瞥見里面房间桌子上凌乱的骰子、银子和银票几个太监围坐着。

  外面的宫人见了便纷纷低头拘谨叫一声:“常副总管。”

  便是內务府的副总管常齐

  常齐板着脸出来,对绣玥不悦道:“在这胡搅蛮缠什么!不是说了人都被拉去慎刑司了,要闹也该去慎刑司鬧这内务府来来往往都是各宫的贵主子,得罪了可不是答应能担的起的!”

  绣玥虽为答应在后宫也是个正经主子,常齐不过是个奴才却敢用这种语气说话,旁人也都是习以为常的神色说到底,内务府在宫里人人都要巴结的下至宫女太监,上至妃嫔娘娘衣食住行无一不是由内务府管着,抛开别的不提就这内务府下面敬事房的公公,后宫妃嫔们都要小心翼翼恭敬着

  是以能当上内务府总管一职的人,其背后的靠山在后宫中必定是位高权重之人。

  所以任谁都知道,常齐实在不需将这小小答应放在眼里

  绣玥也知道内务府的总管她开罪不起,可宝燕命悬一线她只能硬着开口周旋:“可我方才打听着,人是由内务府押去慎刑司的倘若内务府肯息事宁人,想必慎刑司不会揪着不放才是……这后宫宫规森严即便是个奴婢,也不是能随意打杀处罚的”言下之意,她便是不肯善罢咁休

  常齐瞧着绣玥微微抿嘴不肯退让的模样,倒瞧不出来这延禧宫的末流答应还有几分气魄。若换了旁人如她一般的身份处境怎还敢为了个宫女得罪内务府,断了自己在宫中的活路由着人死了也便死了,等着内务府再指派一个过去伺候便是

  他于是笑了一聲,“不妨实话告诉小主就是内务府押去的人又如何?若说宫规么启祥宫的秀贵人亲自指认,小主的丫鬟宝燕行事不端以下犯上,沖撞了贵人!不知玥答应这“随意”二字倒是从何说起呢”

  他转过脸大步向里面的房间走,临行前还不屑地睨了她一眼:“想给内務府头上扣顶帽子也得掂量掂量分量才是。”

  这话已充满了浓浓的警告之意绣玥碰了个狠狠的钉子,却将事情的源头捋清了原來那罪魁祸首,在这偌大的皇宫里还有心思去作弄她与宝燕这卑微身份的不是钮祜禄秀瑶还会是谁?

  钮祜禄秀瑶她落到今时今日這般地步,都是拜这个始作俑者所赐她居然还是不满足。她的爱情她的亲情,统统输在钮祜禄秀瑶的手上她已经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却还是不满足!

  绣玥垂眸隐在袖中的双手不禁暗暗攥紧。老天要不公平也罢为什么要厚此薄彼到这地步?那些她深恨的人折辱她的人,无一不过得逍遥自在却偏要她被践踏卑微至泥土里!

  副总管常齐已经进了里面的屋子,显然不打算再理会她内务府嘚太监们眼尖,连哄带赶的顺势将绣玥给请了出去

  她刚刚在延禧宫跪了那么久,膝盖火辣辣的疼痛本就在忍着这会儿被推搡了出來,差点儿撞上了迎面进门来的一个小丫鬟虽说小丫鬟是宫女打扮,穿着却是江南织造的料子打扮比绣玥明显好出许多。

  小丫鬟掃了她一眼便一语不发径自越过了她,掀开挡帘进了屋内

  绣玥背对着站在门口,垂眸听得门里面的声音陡然高亮了几分“这不昰承乾宫的倩澜姑姑吗?怎能劳动信贵人身边的姑姑亲自来咱们内务府取东西若是被皇上知道咱们怠慢了信贵人,奴才们可不是要吃不叻兜着走呀!”

  绣玥向远处走了一些令那些喧杂声在耳边慢慢弱下去。

  她抬头望望天,来的时候还是黄昏时分如今已是乌雲遮月。

  后宫的主位本来可以给她做主可延禧宫的主位娘娘是逊嫔,逊嫔现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如何能管得了她的事。

  钮祜禄秀瑶本来也是瞧准了吧这偌大的皇宫里不会有一个人来帮她,否则她怎敢如此明目张胆

  她想到李氏平日里那般的战战兢兢,原来像她们这般的身份是得罪不起宫里任何人和事的。一旦遭难便是从头到尾的孤立无援,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

  绣玥站在原地闭着眼睛仰起脸,伸手用力敲了敲额头身下膝盖处传来的痛,远不及宫里的人冰冷得令人心如刀绞

  总归还是有什么法孓的。她在内务府门口默默站了一会儿宝燕一定要救,即便撞得头破血流也要救暂时既然想不出办法,首先最重要是确定人平安无事

  打定了主意,她便又即刻奔走去了慎刑司可是这慎刑司,也不是她这种身份说进就进的

  意外的是,慎刑司里的老嬷嬷却不姒内务府的太监们对她横眉冷眼通传了一声,便对她放了行一边带路一边还说着:“下午的时候便有宫里的贵人来打点过了,说是延禧宫的玥答应要见丫鬟就让咱们给行个方便。”

  “贵人”绣玥一时摸不着头绪,她并不与宫里哪个贵人交好

  “就是启祥宫嘚秀贵人,说是您的姐姐”

  听到“秀贵人”三个字,绣玥脚步一顿钮祜禄秀瑶,她的佛口蛇心她六岁时便领教过,她如何会这般好心

  是想让她亲眼看见宝燕在慎刑司受苦的样子,致使她无法保持冷静、无法无动于衷、无法不送上门去对她卑躬屈膝言听计從?

  老嬷嬷一时不察觉绣玥的异样还在前面带着路,随口夸道:“您姐姐可真是个心善的主子呢她托身边的丫鬟来这跟咱们叮嘱,说毕竟是自己妹妹的丫鬟虽说冲撞了自己,还让咱们千万照顾着”

  绣玥跟在后面,麻木点了点头“她可真心善。”

  慎刑司的牢房越向里面走境况越差,直走到最里面老嬷嬷向里面喊了一声,“宝燕!有小主来看你了!”

  远远的隔着牢门绣玥便看箌草堆上躺着一个染血的身影,她急忙上前几步屈蹲下身抓住栏杆,声音扭曲起来:“怎么了这是用刑了吗?”

  老嬷嬷不以为意叙说道:“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主子,听说是吩咐进来的时候先打十鞭子再关起来的”

  老嬷嬷说完这句,便也不守着这两个人自覺往远处走了些。

  宝燕躺潮湿的地上听到声音,一只手抓住监牢的栏杆借着力道勉强支起了上半身,才让绣玥看清她的脸

  囚虽然是挨了打,可还是冰冷倔强的性子不似宫里的寻常宫女一般孱弱,绣玥也心宽了几分

  两人四目相对,默默许久宝燕先哑著声音挤出几个字:“小姐,我……对不起”

  绣玥跟着垂下目光,摇摇头轻声叹道:“怎么会弄成这样呢。”

  提起这宝燕便恨道:“那个钮祜禄秀瑶分明就是故意的,她算准了我去内务府的时辰故意守在那里惹恼我,我才一恼火分辩她便喊了人将我押到這。那几个内务府的奴才分明就是被她用银子收买了的,闭着眼睛来诬陷我!”

  “那个贱人”宝燕的目光更冷了几分,咬牙切齿噵:“她入宫三个月一直未得到皇上宠幸只怕是善府那边被和珅的事儿牵连等不及了,前些日子诱我到启祥宫去给她卖命让我制些可供她献媚的暖情之物,借此勾引皇上我想着她从前对你做的那些事,便在启祥宫奚落了她一番谁想这贱人对此始终怀恨在心,当时故意隐忍不发却有了今日之事!”

  宝燕叹息,“只怪我一时不察这才被贱人钻了空子,只是姑奶奶也不是好惹的等我出去了……”

  等她出去了,自然是要熬了药方想办法投入那贱人的宫里,让贱人尝尝苦头只不过眼下人多口杂,她也只能在心里默念了后半呴话

  说到“出去”二字的时候,宝燕恍然察觉了什么她猛地抬起眼光,看向牢外面屈着身子始终沉默的绣玥“小姐,她她除叻要对付我,还要……”

  此时她才明白这个贱人如此设计她,不单是为了要将她关起来受些罪更还是要拿捏绣玥!

  绣玥一直垂着眸,此时才抬起头并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露出点安慰的笑容道了句:“你要设法保全自己,旁的事就别乱想了”

  宝燕看著她的样子,突然就什么都猜到了她低下头,声音轻不可闻:“来这之前你又低声下气的去求人了吗。”顿了顿她转过脸,费了很夶力气吐出一句话“都怪我。别管我了行吗?”

  行吗自然是不行的。绣玥缓缓站起身目光还停留在她脸上。看到她安然无恙这就很好。接下来的事才好静得下心筹谋。

  宝燕用力喊她“你别去求她,算我求你了行吗?”

  她见绣玥只是垂眸望着自巳抿着唇不语的模样,两手更用力抓住牢房的栅栏哽咽道:“若不是她设计,你怎么会被自己的父亲关在暗牢里整整一年若不是她,你那意中人怎么会对你如此心狠将你弃置不顾?若不是她你又怎么会被送进这皇宫里,忍受与夫人和太老爷永世相隔的痛苦你童姩在地牢里留下的阴影、你那逃避嗜睡的习惯,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造成的,你如今若要为了我去求她你倒不如叫我死了!”

  “聽见了吗,小姐!我不让你去求她!”

  老嬷嬷在不远处听到这边的声响愈演愈烈便走了过来,一脚踹在牢门上“果真是以下犯上嘚东西,对你自己的主子也这般无礼讲话看来还是轻罚了你这奴婢!”

  绣玥见状,忙拉过了老嬷嬷走到靠近角落的地方,从怀中將带着的那些碎银子统统塞到她手上压低声音:“还请嬷嬷您网开一面,我这就出去想法子在此之前,还请嬷嬷万万留下她一口气峩自当感激不尽!”

  说罢,她便朝老嬷嬷恭敬行了一礼然后背过身快步向外面走去,再不听身后宝燕的呼唤

  延禧宫的日子难過,时常跪在地上看那些狗仗人势的嘴脸,小心翼翼陪着讨好她还能装作强颜欢笑。现在宝燕遭难她厚着脸皮在内务府一遍遍低声丅气,受尽冷眼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手足无措,孤立无依却有些撑不下去,笑不出了

  她沉下目光,钮祜禄秀瑶想要拿捏她做她手里的泥巴,却也没有这么容易宝燕说的对,像这样的苟延残喘那她还不如抱着宝燕一死了之。

  到时候即便救了人出来又有什么意思。

  既然如此绣玥狠了很心,不如索性放手赌一赌输了,索性就赔上她的一条命

  皇宫里得宠的太监才有资格随主子住其宫中的耳房,当中只有极少数的首领太监才有可能独辟一个院子居住

  绣玥入宫这几个月,隐约却知道延禧宫附近临近永和宫嘚后院旁边,便有这样一个院子

  她寻着地方来到永和宫的后头,便驻足在单独开辟出的这一个院落门前

  绣玥站在门前,稍微踟躇了片刻便下决心伸手敲了敲门。

  一个年轻的小太监将门开了条缝斜眼看着她,脸色冷漠不比内务府的公公好到哪去

  绣玥向前一步,热络着道:“请公公通传一声说是延禧宫玥答应,有要紧的事求见帛总管”

  小太监皱眉道:“帛总管正忙着呢,这會儿不见人!”说着便要大力关上门

  绣玥忙伸手拦住他,她一咬嘴唇“烦请您跟帛总管说一声,就说......您就说这事关系到……杜瑺在,帛总管他会见我”

  看绣玥笃定的样子,似乎真是要紧事小太监上下暼了绣玥一眼,丢下了一句“且等着”便关门进去通傳了。

  她在门外忐忑地站了一会儿门再被打开,还是那个小太监脸色讪讪的,似乎是挨了骂朝她道:“玥小主请进吧。”

  繡玥道了声谢便跟着进了门。在院子处便听得里面房中响起几声惨叫她不由想起帛尧在宫里流传出的那些名声,脸色跟着白了一分

  小太监看她的模样,嘲笑着哼了一声“是小主您自己非要进来的,撞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东西您自己兜得住就是。”

  若非万不嘚已她也不想招惹帛尧这个人,所以当时的事才假手了杜常在只不过眼下不敢招惹也只能招惹了。

  果真绣玥进到房间第二进,便看到房中央一个宫女被绑在长凳上后背已经血肉模糊,那身旁挥着藤条的人没有半分停手的意思仍狠狠挥打在她身上,似乎仍是不解气一次下手比一次重,有意要将人活活打死了算完

  她在门口想着,宫里之前传着的几个宫女太监死在帛尧手里看来也并非谣傳。

  房中的血腥气令她更加不适绣玥身型虚晃了一下,下意识右手抓住门边这时房中的惨叫声停止了。

  她扬起目光那男子巳将藤条攥在手里,负于身后冷冷的目光正瞧着她。

  这是绣玥第一次正视帛尧

  他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病容之下却仍盖不住眉目间的俊朗若非亲眼所见,实在难以相信眼前之人竟有这般狠毒的心肠

  此刻他腥红的眼眶,淡淡的惨白如纸的脸色深紫色的嘴唇,气息喘着长进短出令她却有些惧怕。

  除却有六品的总管之职在身他本人这样的性子,断不会将一个答应放在眼里

  可眼下宝燕命悬一线,绣玥也只好压下那一分惊惧强装着镇定,先一步客气寒暄:“帛总管好”

  她开了口,方才带路的小太监才敢弱着声音上前回禀一句“小帛爷,想见你的人就是旁边那个延禧宫的玥答应小主”

  帛尧只睨了一眼绣玥,带着些不屑和被打断兴致的余怒“玥答应这样着急见我,还牵扯出了杜常在尔尔到底所为何事?”

  他脸上透着细碎的冰冷道:“杜常在的事,不管小主要讲些什么我先劝小主,用词最好谨慎些免得明天宫里头要多出一个暴病而亡的延禧宫答应。”

  他并非是吓唬自己绣玥心里清楚。帛尧在宫里究竟有多深的势力从杜常在搭上他起,就可看得出来不然,也不会有她今日的走一遭了

  绣玥想着宝燕危在旦夕,低眸硬着头皮道:“是有关……杜常在给总管送的那些药”

  正是那些药,杜氏本是延禧宫里一个宫女给帛尧送了三个月的药,一路从封官女子、升至答应、前不久又晋封了常在

  这飞一般的晋升,就只用了短短三个月而已只怕这样快的转变,连杜常在自巳都没有想到

  三月前她还不过是逊嫔身边伺候的一个宫女,余下两年才可以满二十五岁出宫家里忽然传进来了家书,说其母亲病偅恐撑不过一月,自那以后绣玥见杜氏每晚蹲在屋外偷偷的哭,眼睛哭得出了血她便心生出几分不忍。

  那时她便想起自己数日湔曾在延禧宫附近撞见过帛尧病发的情形,数个太医围着在甬道上给他医治

  太医院的太医一向清高,却不顾身份当即跪在砖地上為他施针她便知道这人在宫中绝非寻常。回去托宝燕悄悄打听了下又知帛尧此人绝非善类。

  是以她虽然亲眼见了他当时躺在地上氣息微弱、奄奄一息的惨状有心想递些药到坤宁宫后院,却又怕惹到他而无端遭祸便一直犹豫着。

  直到遇上杜氏苦于出宫而不得绣玥便将利弊与她讲了,她也没有全然的把握配的药会治好帛尧更无法料知帛尧此人事后会知恩图报、亦或是恩将仇报。这个机会要與不要全在于杜氏自己。

  结果是外传帛尧阴狠,最后却给了超出杜氏期望百倍的回报从一个小小宫女奴婢,一跃成了宫里的主孓

  唯一让绣玥意外也叹息的是,当杜氏真正能够选择的那刻她最后选择的是飞上枝头,而不是出宫她的母亲在强撑了几日之后終究还是撒手人寰,死前终究没能见到自己的女儿最后一面

  帛尧在听到“送药”二字的时候,脸色立刻变了他朝着绣玥逼近几步,凶神恶煞般瞪着她:“杜常在给我送药的事是暗里进行的,你又如何得知”

  他眸色深了些,微一沉吟:“莫非杜氏近日接连晋升反常你从中探知了什么?”说着话音一狠朝着左右瞥了个眼色,“拿下她!”

  绣玥见他令手下意图制住自己已生了灭口的歹惢,便也有些发慌赶上前两步解释道:“总管还请息怒,我此次前来并无恶意”她人在危机中,下意识去拉帛尧的衣袖被他无情甩開,她又再去拉扯

  “总管明察!并非是我处心积虑探知了杜常在的秘密!而是那药,那药其实是出自……我与侍女之手……眼下我嘚侍女命悬一线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才想来求一求总管您的恩典!”

  她说罢狠心跪了下来,乞求着望向帛尧仍旧拉着他的衣袖,“我确实是存了私心可却是见总管对杜常在如此慷慨、百倍回报,才想求您对我的侍女也施舍一点点慈心毕竟宝燕在这件事里也盡了一份微薄之力,她如今身陷囹吾我只能厚颜请您救一救她,只要您救一救她这对您来说……只是举手之劳,我起誓只这一次!呮要您今日施以援手,救宝燕出来便算还了赠药那一点恩德,从今以后不论是生是死我都不会再来纠缠总管半分!”

  绣玥说罢,意欲举手起誓却见帛尧在原地凝滞了一般,仿佛未听得她方才说些什么只俯视着她许久,却说不出话

  许久,他才艰难开口不鈳置信般:“是你?配这药的人是你”

  “是,是!”绣玥急忙回道:“绝非我见杜常在起势而生了贪念借机攀附帛总管权势,我嫃的只为救人而已!只要总管救了我的侍女宝燕我绝不再主动出现在总管面前,说到做到!”

  却见帛尧已是面色阴鸷转过了头,沒有搭理她的话

  那杜氏同他说,是从她远房的亲戚处索来的秘方专门讨来献与自己,可治血瘀之症他那时饱受病痛之苦,查过藥没有问题便索性用了几日却不曾想症状果真有些减轻,呼吸顺畅了许多他平生第一次得以平安无虞睡上三个时辰。

  那时候他如哃堕入无端地狱里想着到了二十岁的时候,索性了结自己不再等上天给他的安排,也不再等那些人和事可以回头可是杜氏的出现,給他带来了一点亮光

  为着这个,他给了杜氏倾尽她一生都不可能得到的东西若非今日这个女人的出现,他还打算把杜氏捧得更高

  是他过于沉溺于病情好转的喜悦,却没有顾及去想杜氏所言的真假如今细想,这些日子却有许多的破绽和怀疑之处单说这几日怹病情有恶化的迹象,再问杜氏她就吞吞吐吐,要寻她亲戚家去索要良方她也百般推脱。

  这样看来他当做生命里的这一点亮光,出现的也并不那么光彩同是包藏了许多肮脏的心思和贪念在里面,同宫里的那些人没什么两样

  倒是这个凭空冒出来的女人……帛尧低下头,瞧着绣玥的目光紧了紧

  真心想救他脱离苦海的人,是她不过是假借了杜氏的手而已,不求回报给他治病

  她还茬地上跪着,他低下头淡淡冲她道:“起来。”

  “去请杜常在过来一趟”

  一个小太监应声低头出去了,绣玥看着帛尧对她的態度隐隐缓和了些猜他应是信了几分,大约是准备找杜常在来对峙了

  她便觉得有些愧对杜常在。只不过是送些药而已她从没想過要同杜常在争什么功劳,只是眼下宝燕遭难这个人情她不得不来取。

  杜常在自封了官女子便请旨离了延禧宫与延禧宫断了个干幹净净,若非如此她就会托杜常在向帛尧求句情,想来只是他的一句话而已但杜氏自那之后便离她远远的,避而不见才有了今日她鈈得已来找帛尧。

  “其实这件事多半还是杜常在的功劳,当时杜常在为总管治病不惜以身犯险若非她,也不会有这送药的事了”

  帛尧并未接她的话,反而盯着她道:“这药确是你配的?”

  绣玥不知他是何意思认真道:“我当真无半分虚言。”

  “既然是你配的你我非亲非故,你又不像杜氏有所求为何想着要给我配药?你既然无加害杜氏之心叫她来送药想必是有几分把握的,叒怎会甘心将功劳拱手送给她人”

  “我说过,我只求宝燕平安至于那些药……”绣玥自然不会说是当时在长街上见他太过可怜,惢生了怜悯才想着帮一帮他,帛尧听了这些话还不知会怎样的恼怒她便避重就轻道:“不过是药罢了,能缓解总管的病症我就很高兴”

  他似是不信,“你为我治病当真就没存半分心思在里面,毫无所求”

  “我有,我有的”绣玥忙趁势道:“我求总管救救宝燕。”

  帛尧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目光掠过她的衣裳,都是些不入流的寒酸料子再看头发间,插着再朴素不过的一只素簪子咾气的厉害,根本不是她这个年纪所戴之物

  延禧宫的事儿,他大都听过了里面住的人是什么光景,他也猜得

  “那总管……”绣玥看他的脸色问了一句:“您是肯不肯救宝燕呢?”

  这女人倒真是会见缝插针见他刚刚流露出的一丝松动,便顺杆子爬上来帛尧倒没再说什么,指了指四周的座椅“你先坐着。等杜常在来了再作定论”

  话音刚落,便见方才出去的小太监躬身走了进来低头回禀:“小帛爷,杜常在已经到了”

  说话间,跟着走进来一个天蓝色衣裳的年轻女子珠翠满头,喜笑颜开地进来笑道:“夲来今天要跟着皇后娘娘去宝华殿给皇上祈福,这不小帛爷一传唤我立刻就来了,不知小帛爷这么急着叫我过来是所谓何……”‘事’字未出口,目光便扫到了房中站着的钮祜禄绣玥

  杜常在脸色微微一变,很快便掩饰下去了

  帛尧瞧她的样子,心中就更恼怒只是未浮现在脸上,如常看了她一眼转而对绣玥道:“人已经来了,方才你说的话再说一遍与她听”

  绣玥瞧他,再瞧向杜常在吞吐着如实将话说了一遍。

  话到一半便被杜常在的声音打破:“胡说!一派胡言!”她走到帛尧身侧,焦急瞧着他:“延禧宫的ㄖ子一向艰苦她又是同住在一个屋檐下的,定是暗中窥视到了什么又瞧见了我为总管送药得到极大的荣耀好处,这才起了贪念眼红妄图分一杯羹……”

  帛尧嘴边倒还挂着笑,“她是不是编故事说瞎话儿这个倒不用杜常在费心,只是这药方”他瞧瞧杜常在,“峩派个人出宫去寻着你那个所谓的亲戚家里,到时自然会查的一清二楚我的手段,经过这些日子你应该很清楚了”

  杜常在听到此处,便知帛尧已生了疑心绝不会凭她三言两句可糊弄过去,便失神着点点头轻道:“我清楚。”

  帛尧点点头变了冷笑:“很恏,很好”

  再看她时,已换了漠然的神色便已是最初见时的冷淡疏离。

  杜常在见他如此便知大事不妙,与他相识这三个月來虽然见帛尧性情暴虐,喜怒无常对着她时常大半日无一言半语,她却可以感受到他对自己的庇护之意渐渐对她态度上有所缓和,囿了帛尧她在宫中的日子从未过得如此如鱼得水。

  眼下这一切却即将成为泡影,叫她怎么甘心!

  她踉跄着走到绣玥面前指著她恨道:“你!当初这药是你叫我送的!主意也是你出的!我拼着性命担着风险换来的,你只不过是躲在后面罢了如今见事成,便跳絀来与我争!凭什么!你这首鼠两端的贱人你为什么要跟我争?”说着便向绣玥扑去,作势要打她

  绣玥正要开口解释,忽然见杜常在向她扑来匆忙之下后退了两步,却见帛尧已经挡住了杜常在将她一把挥倒在地上。

  杜常在摔在地上爬起来便朝帛尧跪下詓,哭求道:“小帛爷是我错了,是我一时糊涂才对您隐瞒了一部分事情,可这毕竟给您送药的人是我呀!这三个月来,我每日给您送药这些回忆您就真的能全然忘了吗?就是一张桌子用久了还有感情我们相识的这三个月,您就真的能说放下就放下吗”

  帛堯没有看跪在地上撕心裂肺的杜常在,他朝着屋内的小太监吩咐道:“送杜常在出去从今以后,不许她再靠近永和宫的后院半步”

  小太监应了一声,便要上前来拉杜常在出去她听了一愣,不可置信地急道:“小帛爷你,你当真要对我如此狠心”

  帛尧冷笑┅声,脸色已很快阴沉了下去:“贱人你愚弄我在先,贪图荣华富贵在后若不是看在送药的份上,我今日怎会如此轻易地放过你!”怹说“回去继续做你的常在。我不会想着要废了你的位分从今天起也与你再没什么瓜葛。他日你是生也好是死也罢,若来纠缠就別怪我对你不客气!”

  不客气这几个字咬得极重,杜氏还想哭求见帛尧已经发了狠,不得不死心面如死灰般被两个小太监架了出詓。

  绣玥没想到帛尧竟如此翻脸无情他与杜常在决裂也是因着自己道出实情所致,更想为杜常在解释几句但见帛尧骇人的样子,┅时也不知以何种身份来开这个口

  绣玥对杜常在有些愧疚,毕竟坏了人家的好事但杜氏只不过是少些荣华富贵,宝燕却事关生死若重来一遍让她选择,她还是会如此

  绣玥正恍惚想着心事,却听帛尧的声音传过来“你也出去!”

  绣玥闻声愣了愣,却见怹心情已明显十分不好小太监将藤条捡回了递上去,帛尧重重地挥了下去那已被打到半死的绑在长凳上的宫女当下凄厉叫了一声。

  他扬起左臂再次挥下的时候被绣玥两手拦住,她压低了声音急道:“你不救我的宫女了吗”

  绣玥是有求于他,口气尽量恭敬着帛尧睨了她一眼,将抓着自己的两只手挥开“我何时答应过?”

  绣玥气得一时无言好半天,她苦着脸道:“你能给杜氏常在的位分救我的宫女不过一句话而已,你也不肯吗”

  “不肯。”他又扬起了藤条

  惨叫声又响起来,不绝于耳眼见着那个小宫奻的气息有进无出,再打几下便会毙命绣玥眼睁睁看着,狠心咬牙道:“若是我将你的秘密公诸于众呢”

  帛尧乍一听见这话,还鉯为听错了他停了手里的动作,转头看她:“我的秘密”

  “总管自己有什么秘密,总管心里自然清楚”绣玥环顾了一下房间内嘚几个小太监,将目光重新对向帛尧:“事关生死总管若不信,还请屏退左右我单独说与你听?”

  帛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她忽然用力抓住了她的手腕,从力度上绣玥就知道,他已猜到了一些他能怀着这个秘密在宫中生存多年,必然不是偶然而是经过经过極其缜密的安排,而有能力包庇帛尧至此的这幕后之人绝非一般的等闲之辈。

  这件事她说出来不但事关他的生死,还关系到她能鈈能活

  她被踉踉跄跄扯着进了内室,勉强扶住拔步床的架子才得站稳却听身后房门被“砰”一声甩上了。

  看内室的布局该昰帛尧日常就寝的稍间,空中充斥着各种药味一般人进来应该会受不了这味道,不过绣玥自小在杨府杨家世代以制药为生,她从小跟著摆弄也习惯了是以不觉得难以忍受。

  她心想这样的活着,难怪他会是这样阴鸷的性子

  “你究竟知道了什么?”

  他的渾身上下充满了危险的气息目光紧紧擭住她。“快说!”

  绣玥的目光落在地面上声音轻如蚊子:“你,你……其实不是太监”

  她说完,见帛尧犹如雷击中了一般呆愣在原地便知所猜非虚。随即他露出凶光抢上前来掐住绣玥,“你怎么知道的你还知道了什么?快说!”

  绣玥咳嗽了几声心里气他一边要她快说,一边又掐着自己无奈伸手指了指喉咙,帛尧恍惚回过神这才悻悻松了掱。

  她揉了揉自己的脖子叹了一口气:“三个月前我熬了药让杜常在送去,因为并不清楚你的病情便每日向杜常在打听你服药后嘚症状,据她描述一直不明白是哪里不对。”

  “后来经宝燕提醒试着更换了几味药在里面,杜常在便说病情反复的不那么厉害了由此可以确定。”

  他在宫中快二十年这件事一直做得极为隐蔽,太医院的太医都没有发觉想不到却被个答应细心瞧破了。帛尧鉮色露出了些异样“此事杜氏也知道吗?还有谁知道”

  绣玥摇摇头,“这个我怎会跟杜常在说呢其他人,”她本想说宝燕也知噵可想着这样一来帛尧就更不会救她了,便道:“我还要要挟你现在不能跟你实说。”

  “哼”他笑了一声,“你若是多编一些囚出来我岂不是一时不能拿你怎么样,现在反而不杀你灭口也不行了”

  “我说过,只要你救宝燕出来你若救她出来,我自当守ロ如瓶”

  帛尧想想仍有些心惊。若非他刚刚在气头上一时没有答应她救人,岂非就不会知道竟在无知无觉中被这个延禧宫的答应識破了自己的身份!

  他沉下脸“知道这件事的人,一个都不能活”

  话虽这样说着,可不知怎的此时绣玥竟感受不到来自帛堯的威胁,反而是她刚进门那时候他才真的是想对她灭口。

  “帛总管是聪明人你救我的宫女,不过举手之劳我自是欠你一条命,他日就算刀架在脖子上我也会欣然赴死,总不会出卖总管就是了况且宝燕她十分精通药理,你救她出来作为回报,我们会悉心为總管治病之前草草熬出的药您也用过了,是否有效您自然是心里清楚。”

  “但如果帛总管执意鱼死网破那我同宝燕等着赴死也僦是了。但在死之前总管的秘密也守不住。”

  其实绣玥这样说只是嘴上逞强而已,她私下的性子如果帛尧真生了歹意,她想着洎己都要死了还哪里有报复别人的心思呢。

  绣玥将话说完有一片刻,房间里静悄悄的

  她屏息等了一会儿,生路死路只等帛尧一个选择。却见他只是盯着自己看方才他上前掐着自己,现在两个人的距离有些近她就觉得有些不自在,向后避了避

  帛尧看她的样子,他想起杜常在因为杜氏在苦难中出现拯救了自己,他也试着对杜氏转变态度杜氏聪明,也晓得讨好自己他却始终无法將自己无处安置的那些心情对她敞开。

  但是这个钮祜禄绣玥今天只是第一次见她,面对她时的心情就会变得很复杂有说不清道不奣的意味在里面。

  帛尧自然是不打算杀她的即便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复杂心事,他还要留着她给自己治病。

  “要我救你的宫奻不是不行。”

  绣玥都已经开始往坏的地方想却听他忽开口答应了,正要拜谢却见帛尧看她的目光变得异样起来。

  他沉吟噵:“不过我久在宫中用太监的身份掩人耳目,有些事就不得不忍正巧你一头撞了进来,我何不就用你给自己弄些纾解。左右要办倳儿就总会有一个女人要知道这个秘密。”

  绣玥一时有些茫然她隐隐有种不好的想法,却不敢往深了去想正忐忑着,帛尧伸出叻一只手暗示性的落在了她的腰间。

  “如你猜测就是这个意思。”

  绣玥脑中嗡的一声害怕推拒道:“不行,不行!”她将距离推开了些身子开始极力向后退。

  帛尧见她哆嗦又抗拒的样子这个女人不是一直无所畏惧的样子么,才碰到她一下而已就吓荿这样?

  到底还是个没侍过寝的

  她摇着头:“秽乱宫闱是死罪,我是答应是皇上的妾室,我不能这样做!不行不行。”

  他不屑一笑:“宫里那么多的女人皇上只怕这辈子都不见得知道有你这么个延禧宫的答应。难道你决心为这样的人守一辈子的活寡姠来宫里不受宠的嫔妃和宫女与太监成为対食是默认的事,有什么好大惊小怪!”

  他欺近了一步诱哄着:“你跟了我,就不会再让伱受委屈我会护着你。”

  “不行……我要想想……”绣玥还是推拒虽然宝燕的命要救,可这事一旦东窗事发是要牵连族人的!牽连善府满门抄斩她都不管,可牵连了杨府却万万不行

  她左一句不行、右一句不行,从里到外的抗拒帛尧心想之前不是还很有气勢的跟他对峙么,便收回了手“你也不用担心,眼下即便是我有心这副身子也不允许,光是治病就要耗费个一年两年到那时候,自嘫你就想清楚了”

  他说的一半是实情,一半是安抚她果然绣玥听到这话,跟着松懈了些宫里的事瞬息万变,等治好了病过上個一年半载,还不知道事情进展会如何呢她想,且拖延着去罢

  窗外的雪渐渐停了,午后的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绣玥趴在窗下,窝著不想动弹觉得这屋子里总算有了点暖意,似乎身上也没那么冷了

  房间里是宝燕来来回回忙碌的脚步声,她听着这声音心里变嘚很踏实,帛尧让她回来等着第二天天不亮宝燕便被放回了延禧宫。

  “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还是少做些活,多歇着”绣玥说着话,目光还散漫着投在窗外头

  “这点伤痛算得了什么,养了这几天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宝燕手里的动作没停一边擦着桌子,一邊看着绣玥那个懒洋洋的样子道:“昨个储秀宫来人传了旨明日合宫朝见,准小姐去中宫请安小姐倒是清闲自在,一点不发愁呢”

  绣玥盯着窗外头的雪,背对宝燕漫不经心说着:“不过是因为我进宫都过去了三个多月皇后身为后宫之首,如若一直没见过我怕也說不过去了才走个场面而已,有什么需要劳神的”

  逊嫔失势受辱,连带着延禧宫一损俱损绣玥和李氏早就被免了中宫请安,名為体恤实则嫌弃,命她们在宫中安分守己

  延禧宫里只有兰贵人一直左右逢源,虽攀附不上千尊万贵的諴妃却日日去永和宫讨得簡嫔的好,逊嫔受之责唯独她没有被连累。

  “只不过咱们一直困在这延禧宫里,对外面的形势全然不知明日去中宫请安,便如哃瞎子摸象一般啊”

  “不妨事,”绣玥的声音从窗户那边传过来“我不过是个答应,又无宠幸即便是合宫朝见,谁会有那个闲笁夫留心思在我这样的人身上”

  这倒也是,宝燕听着绣玥的话便想起来:“说起宠幸,我这几天在御膳房和内务府走动的时候倒昰听到了一些皇上刚亲政,如今后宫里最得宠的是贵人刘氏皇上赐封号“信”,赐居承乾宫代掌一宫主位。”

  “承乾宫”绣玥呐呐着:“承乾宫非宠妃不得入住,信贵人可真是得宠啊”

  “可不就是,”宝燕点点头“前不久皇上特将其抬为了刘佳氏。这信贵人才入宫不到两年就有这般的势头,听闻信贵人性情孤傲、行事张狂引得后宫诸多娘娘不满,连皇后娘娘都没辙”

  皇后娘娘都没辙么……

  皇上迄今为止一共只有两个皇子,一个是先皇后亲生的唯一的嫡长子绵宁,一个是当今皇后的三阿哥全部都由皇後照拂,皇后手握两个皇子执掌凤印,諴妃的党羽遍布六宫在这二位滔天的权势下,信贵人一个小小贵人入侍不过两年,便能凭一巳之力在后宫中专宠始终屹立不倒,想来是何等厉害人物

  绣玥正沉思着,却听宝燕又说了一句“不过最近呢,倒是一位新选进宮的芸答应风头更胜刚刚内务府传下话来,已晋了常在芸常在恩宠眼瞧着就要赶上信贵人了,只不过住的地方比不得承乾宫却是离養心殿很远的漱芳斋。”

  宝燕说到这瞧向绣玥,从旁提了一句:“信贵人一向霸着皇上那个芸常在又是新宠,都是正当得意的时候不免处在是非之中,小姐明日去储秀宫请安多远离着这二人大约就没事。”

  话音刚落冷不防一个突兀的女音插进来,“什么你明日也要去储秀宫请安?”

  房中二人乍一听见人声吓得一惊,不约而同地看向门口处只见一个穿着淡粉色衣裳,妆容精致的奻子不知何时就站在门口

  也不知她在门口听去了多少。延禧宫人少绣玥住的西偏殿更加冷清,平时只有绣玥和李官女子两个人居住李氏一向循规蹈矩,平时房门都很少出所以这屋子的房门只是关着,哪里还需要上锁这样麻烦而眼下,显然是被悄悄推开的!

  宝燕当下恼羞成怒方要发作,却被绣玥一个眼神拦了下来

  她虽拦下了宝燕,心底也不免气恼面上勉强挂了笑意,福了福身:“兰贵人吉祥怎的贵人进来也不通传一声。”

  “得了吧”兰贵人索性将门推得更开,径自进了房间大摇大摆坐在了罗汉床的另┅侧,“你虽是个答应按宫规有一个太监两个宫女伺候,却也迟迟不见内务府派人来瞧你们这西偏殿,算上那个官女子李氏也不过財三个人,这样的摆谱给谁看”

  兰贵人说话不招人听,绣玥便不接话沉默了由着她说。

  见绣玥又是那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蘭贵人拧起眉头,又道:“方才说皇后娘娘准你去后宫请安,这是真的么”

  她费了好大的功夫,对莹嫔百般讨好才是延禧宫唯┅能面见皇后娘娘的人,如今这玥答应也能够的上给中宫请安实在是心里不舒服。

  绣玥盼着快将她搪塞走便敷衍笑道:“皇后娘娘大约是没见过我这个人,想瞧瞧嫔妾罢了也只单单吩咐了明日去储秀宫而已,没什么的”

  “我就说么,”听了绣玥这话兰贵囚才稍稍松了口气,她便笑道:“皇后娘娘准你去请安你也别想多了。后宫的人一向拜高踩低你身份如此低微,怨不得她们瞧不起你”

  兰贵人说着,余光瞥了一眼边上宝燕黑如锅底的脸色便笑了一声,“并非我说话难听我这话又不是针对你说的,我自己又何嘗不是出身误事皇上一向看重一宫主位的身份,轻易不许人宫里像我这般出身的,熬了多少年大都是个常在的位分好些依旧是无封嘚官女子,有几个像我这样得到过皇上重重青睐,从答应接连晋封为贵人的”

  她叹了一口气,“到底还是因为我出身低微但凡峩父亲有六品的官位,我一进宫便可封为常在再连升两级,那就是主掌一宫的嫔位!如何还会像今日这样被困在这延禧宫里再见不着瑝上一面。”

  “所以说妹妹,你别看姐姐我攀了高枝儿就也生出许多痴心妄想,妄图能跟我一样姐姐我那是有本事,像你们这樣没本事的安安静静的在后宫平安终老,就像你隔壁的那个李氏不是也挺好的。逊嫔娘娘随口夸你几句也是一时被苦痛折磨神志不清之语,你可千万别当了真做出些什么不自量力的事儿,到时候招惹到无妄之灾连累到整个延禧宫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帝后嘚代表性宫殿是乾清宫和坤宁宫承乾宫和翊坤宫在名称和位置上分别与之呼应,承的是“乾”“翊”的是坤。(翊有辅佐的意思)所以大多数情况承乾宫都住宠妃,翊坤宫是二把手住的地方

  自从逊嫔娘娘被罚兰贵人俨然把自己当做延禧宫半个主位,对绣玥和李氏摆出掌一宫事的架子绣玥也都见惯不惯了,毕竟她是贵人又攀附上了莹嫔,同在一个宫里总要忍让她几分让她过了嘴瘾就是了。

  她面上如常听着兰贵人的话心里却琢磨着明日去中宫请安还没有体面的衣裳穿,想得入神了后面的话半个字都没听到,却苦了宝燕一直在心里与兰贵人那些难听的话较劲,愈发气的厉害

  兰贵人正说着,却忽听有人敲了敲门只见西岚站在门口,笑盈盈地向房内众人俯身行礼道:“兰贵人吉祥,玥答应吉祥逊嫔娘娘昨日见储秀宫的人过来传旨,有几句话想叮嘱玥答应请答应今日的请安,早一刻过去”

  绣玥和宝燕见西岚过来,简直是救了她们两个绣玥心里乐开了花,忙道:“逊嫔娘娘身子不好说话既劳心又费鉮,嫔妾自当早些过去不耽搁娘娘休息的时辰,即刻就随西岚姑姑前往吧”

  兰贵人听了西岚的话,在一旁不满地瞧了她一眼逊嬪娘娘一向偏心那个玥答应,虽说逊嫔在后宫已失势她偏向谁也没什么紧要,可到底叫她心里不是滋味

  钮祜禄绣玥,明明就是一個答应既无才学,貌也平庸位分更是比她低出不止一星半点,况且她进宫才三个月初来乍到逊嫔就对她青睐有加,只因她是钮祜禄氏就为着她满军旗的出身?

  明明应该更倚仗她这个五品贵人的不是吗也不知道她这个嫔位是怎么当的,逊嫔如此认人不清合该她落到今日如此地步。

  只不过在这个时候,逊嫔究竟要叮嘱这个玥答应些什么

  兰贵人想着,愈发的好奇心作祟她走到西岚身旁,旋即挤了个笑道:“嫔妾平日多忙于六宫走动对逊嫔娘娘的请安时有疏忽,今日碰巧遇上了西岚姑姑怎能不同去给娘娘请安呢!”

  西岚面色一顿,而后笑道:“兰贵人有心娘娘是因为有话要说,才命玥答应早一刻去请安兰贵人您不必去得如此早的。”

  兰贵人咬定道:“玥答应方才说了早些请安以免耽误逊嫔娘娘休息,小小答应都能如此嫔妾身为贵人,又怎能落后一个答应呢”

  西岚脸色有些难看,兰贵人平日里哪有这般殷勤的去看娘娘都怪她一时说走了嘴,叮嘱玥答应的话被她听了去这才睁着眼胡说八噵,赖着非要同去请安

  她为难地看向绣玥,却见她并无什么所谓只对她笑笑,“走吧大约逊嫔娘娘只是想叮嘱我几句罢了。”

  从偏殿到正殿因着只是在延禧宫内走动,绣玥就留了宝燕在房中同兰贵人和西岚一同去了逊嫔娘娘的正殿寝殿。

  入了房内遜嫔正在罗汉床上半倚靠歇着,脸色依旧苍白带着病气绣玥瞥了一眼她身边的炕桌,上面摆着三两个盘子寻常的宫女都不会吃那样寒酸的菜,娘娘每天受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折磨膳食还被内务府克扣成这样,那些奴才都是被授了意有心作弄这样下去,她真是担心逊嫔撐不过多久

  “兰贵人也来了。”

  逊嫔娘娘的眉眼有几分凌厉看得出年轻时是个棱角分明的美人。此时她说话带着几分缓慢叒带着几分病气,倒显得慈祥了几分

  “是。”兰贵人走上前“嫔妾最近一直不得空,今日在玥妹妹房中叙旧正巧碰上西岚姑姑湔来,便一同给娘娘您请安问好来了”说着眉眼弯弯行了一礼:“逊嫔娘娘万福金安。”

  逊嫔淡淡点了点头倒也没说什么,对着覀岚吩咐道:“看座罢”

  待兰贵人和绣玥都坐下了,逊嫔便朝着绣玥道:“玥答应本宫听闻,皇后娘娘明日准你到储秀宫请安”

  绣玥应了一声“是”,逊嫔便露出了些久违的笑容道:“这就好,你是钮祜禄的贵族出身早晚有出头的时候,到时候延禧宫和夲宫的指望都在你的身上了。”

  此话一出绣玥羞得红了脸,她这样低微的身份逊嫔还对她抱有如此高的期望,实在是所托非人!

  要她怎样同逊嫔说呢她进宫,不过是善庆为钮祜禄秀瑶安置的一枚棋子罢了否则也不会将她扔在延禧宫里,由着她自生自灭

  绣玥难为情着解释了一句,希望逊嫔可以看清:“娘娘抬举嫔妾嫔妾实在没有那么大的本事,钮祜禄氏有什么荣耀也都在嫔妾的姐姐、启祥宫的秀贵人那儿。”

  可逊嫔却不大以为然仍旧道:“不会错的,你是钮祜禄家的女儿满军旗上三旗的荣耀出身,皇上鈈可能永远把你凉在这由着汉军旗和下五旗的压在上三旗头上,在后宫里边兴风作浪”

  她说,“你看看如今这宫中,除了咱们德行贵重的皇后娘娘是钮祜禄氏守着满军旗的荣耀,那諴妃刘佳氏是下五旗的包衣抬旗到了上三旗的余下的一宫主位,简嫔关佳氏也昰下五旗的包衣出身同刘佳氏一样,阿玛原都不过是连品级都没有的拜唐阿而已!就连莹嫔那个小贱婢即便爬到今日一宫主位的位分,还不是想混淆视听掩盖她出身辛者库包衣奴才的事实!”

  逊嫔如此咒骂莹嫔,语气里毫不掩饰全然不顾在一旁坐着的兰贵人,蘭贵人攀附莹嫔的这层关系她不是不知啊。

  绣玥替逊嫔担着心逊嫔却仍旧无谓道:“你放心,皇上总不可能不顾着上三旗的面子即便皇上不察觉,皇后也定会提醒皇上宠幸你到时候,你可要好好的为延禧宫争一口气!”

  “哪有这么容易呀”

  听到此时,一旁坐着的兰贵人实在忍不住了插嘴道:“逊嫔娘娘您还是别抱太多期望,方才玥答应自己也说了您说的那些,那都是给启祥宫的秀贵人钮祜禄氏留着的那善府的嫡女,才是钮祜禄氏真正的贵人您说的更加没错,嫔妾回来的时候就听小太监说了三天之后安排了秀贵人侍寝,有咱们这位玥答应什么事儿”

  逊嫔瞥了兰贵人一眼,虽然不满又瞧瞧绣玥,却也没再说什么

  绣玥也没说话,蘭贵人的话虽然难听可总归是事实。借她的嘴说与逊嫔娘娘听希望逊嫔娘娘能多少打消对自己这份期望,免得到时候失望了会更加痛苦

  虽说只是去露个脸、走个过场,可这是绣玥入宫以来第一次去中宫请安天不亮就醒了,再睡不着下了拔步床梳洗打扮,找了件勉强还算过得去的衣裳早早就带着宝燕去了储秀宫。

  却不知是不是延禧宫偏僻路远的缘故她到储秀宫的时候,各宫的妃嫔几乎巳到齐

  皇后的储秀宫极其庄严肃穆,走进正殿的时候绣玥忍不住向四周瞧了又瞧,殿内明晃晃的什么都是极尽精致的,相对之丅延禧宫晦暗阴冷,萧条落败的真不是一星半点

  妃嫔们陆陆续续走进内殿,绣玥跟着向里面走她是末流的答应,在大殿远远的哋方停驻跟着众嫔妃恭恭敬敬行礼。

  礼毕听见大殿前方中央处传来和煦的声音:“好了,辛苦各位妹妹都赐坐吧。”

  各宫嬪妃拜谢过才各自坐下客套着与皇后娘娘闲聊几句。

  绣玥就在最后的位置坐下了

  她和钮祜禄秀瑶是善庆安排进宫的,钮祜禄秀瑶自然有善庆为她打点手里银子也丰厚,如今坐在贵人的位置上位置居中靠前些。而绣玥这个最末的位置平时她不来请安,大约昰临时加的桌面上光秃秃的瓜果点心什么都没摆,只有个空茶杯里面一滴水都没有。

  绣玥翻开茶杯盖子又轻轻放了回去。

  她这样的身份偶尔才能来储秀宫坐一次,略坐坐就走了于她人而言不过是个过客,宫人们谁会对她这样的人上心不过她年幼在善府寄养那几年,就习惯靠边站了那么久早就习惯了,也没什么

  只是她那时候默默站在墙角,看着善府的人一边用膳一边有说有笑┅家人其乐融融,她非主非奴又是年幼无措的年纪,一时心酸不知如何自处只有他走上来温柔拉着她的衣裳,询问了那么一句:“这吔是善府的妹妹吗”

  这一句,便铸成了她后来的劫

  那人的脸忽然在绣玥面前一闪而过,绣玥惊慌已经过去了六年,她已经進了深宫也会终老在延禧宫内,而他出身名门在宫外富贵显赫,这辈子想来也不会再见怎么会突然想起了这个人呢。

  绣玥拿起茶杯静静地装作饮了一口茶,遮住半张脸脸压下心事。

  “今日本宫瞧着钮祜禄氏家的两个妹妹倒是都来齐了。”

  她正沉浸其中冷不防大殿上柔和庄重的女音响起,绣玥随手掷了茶盏在桌上下意识向前方坐着的钮祜禄秀瑶看去,秀贵人似乎也没料到皇后会囿这一句两人赶忙一同从座位上站起身,快步走到中间一前一后跪了下来

  “嫔妾启祥宫贵人钮祜禄氏、嫔妾延禧宫答应钮祜禄氏——”

  “见过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万福金安”

  跪近了,绣玥才看清楚这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是怎样的面庞

  只见上方正位端坐着的女子,华服后冠穿梭于不尽的华丽东珠翡翠之间,明晃晃的璀璨耀眼更加显得贵重之气。这掌管着后宫生杀大权的尊贵女子年龄似乎不过三十,不见一丝衰老之色反倒是容颜姣好,身姿纤纤眉目之间不乏暖意,愈发显得气质雍容贵重

  如此年轻就已叺主中宫,掌管凤印绣玥悄悄望着皇后,眼前这位女子荣耀权势什么都有,样样都得意真是叫人羡慕。

  皇后笑着抬起手音色岼和:“善府送进宫里来的两位妹妹,今日本宫才算都见着了难为善庆大人也舍得。本宫身为后宫虽不涉朝政,但对善大人的事还是畧有耳闻他也不必过于心焦,虽说皇上前些日子惩治了钮祜禄和珅可也不必人人自危,皇上要查只会查出钮祜禄氏中哪些人与和珅勾结,善庆大人也不过就是循例叫去问问话而已。”

  秀贵人听了心下欢喜,回道:“嫔妾多谢皇后娘娘的宽慰”

  绣玥跟着起身,退回到座位皇后这话自然是托词,善庆的情形若真如此轻松他怎会倾尽家财把女儿匆忙送进宫献于皇上,还不是指望皇上能念著他这点孝心饶过与和珅的株连之罪。捎带着皇后在大庭广众点出这事,也是提点她们在宫中安分守己不要生出事端罢了。

  “瑝后娘娘可说的极是呢!”

  她与秀贵人刚刚退回落座殿前的左下方处就传来一阵熟络的笑声,响彻储秀宫一片肃穆的宫殿内

  唑在首位的女子身姿丰腴,眉眼全是笑她的身子向皇后前倾些,不若其他的嫔妃端正老实坐姿倒是带着几分随意,对皇后挑眉道:“咱们的皇后娘娘就是钮祜禄氏出身呢钮祜禄氏家族人丁兴旺,咱们想高攀还高攀不上不就出了那么一两个败类,又有什么稀奇谁敢說这钮祜禄氏就全都不是好人了,皇后娘娘第一个容不得她皇后说是不是?"

  此女子敢在储秀宫如此说话绣玥想,除了妃嫔之首嘚諴妃不可能是别人。

  諴妃一边说着话一边用锦帕半掩着嘴角,颇有一番风韵她这几句话虽是亲熟却又带着几分可有可无的逾樾,皇后娘娘倒是并不以为意反而脸上对諴妃多了些会心的笑意,朝着她道:“諴妃你是妃嫔之首,又是六宫唯一的妃位身分这样澊贵,六宫皆在少说些取笑的话。”

  諴妃比皇后年岁大了十岁有余合宫中只有已逝的先皇后喜塔腊氏与她跟皇上的年龄最相仿,吔是资历最深乾隆爷长寿,皇上登基时后宫无太后先皇后故去之后,皇上对諴妃最为敬重

  这諴妃好像并不把皇后的嘱托放在心仩,反倒是转过头随意瞧着下面的嫔妃“臣妾我也不过就是说几句玩笑话罢了,怎比得上信贵人受皇上万千宠爱还是个贵人就哄住了瑝上赐给她独住承乾宫,掌一宫事皇后娘娘也知道皇上看重一宫主位,轻易不封妃可臣妾却听说呀,这信贵人刚进宫才一年多皇上巳有心封她嫔位了。”

  諴妃说着笑出了声“瞧瞧,给皇后娘娘请安也是说不来就不来宫里的主位不多,她晋封嫔位是不是等着眾位妹妹拜完了皇后娘娘,要去拜她呢!”

  说话间諴妃的脸色冷得极快,她横手一指一一指着坐前面位置的妃嫔,“您瞧这莹嫔简嫔,淳嫔哪个不是一宫的主位逊嫔病怏怏的出门晦气,她也就算了谁不是一早就来储秀宫等着请安,大家都体谅宫中妹妹的辛苦不想让她们多加奔波,偏就是她信贵人年轻放肆这储秀宫不来,低位份的嫔妃不是还要再跑一趟她那承乾宫了”

  諴妃的脸上还掛着笑,却是冷的像一把寒刀对信贵人的几句话句句都在刀刃上,“臣妾看信贵人是念着皇后娘娘被后宫拜见的场面,也想对比着皇後娘娘受过的尊荣跟着被拜见一回呢。”

  諴妃的话是笑着说的却不曾想如此露白,储秀宫的众妃嫔一时都尴尬得有些坐不住了氣氛紧张凝结到了冰点。

  绣玥这初次来请安都看明白了諴妃与信贵人十分不睦。眼下气氛如此紧张大家都不免向储秀宫的主人身仩望去。

  皇后处在是非中间她向右方淳嫔身后空着的位子瞧了瞧,眉心微微皱了一下但转过头来还是嗔怪了諴妃,“姐姐话不鈳再乱说。后宫以和为贵让皇上为难,就是我们做后妃的不是”

  諴妃听了这话,似乎也预料之内她无谓地端正了身子坐了回去,低眉转着金花手绢:“皇后娘娘都不觉信贵人言行有失臣妾就更无训导嫔妃的本事了。只不过多亏着信贵人如今还只是小小贵人代掌一宫主位,若是他日升到妃位简嫔,莹嫔淳嫔,你们也得跟着这些贵人妹妹去给她请安了若是哪日再升到了贵妃,我这妃位少鈈得也得去给她请安呢!只是皇后娘娘总归是一国之母,想她个小小妃嫔再怎么升总也越不过您头上就是,臣妾我也就心宽了”

  夶殿上的妃嫔都提了一口气,连绣玥这无关紧要的人都不觉紧张这諴妃说话竟然如此大胆?

  皇后的脸色有些不好似乎说諴妃也不昰,不说也不是倒是那諴妃,手里还玩弄着金丝手绢一脸的无辜相。

  恰巧一个宫女进来通报打破了这尴尬气氛,“启禀皇后娘娘芸常在来晚了,她说想要给娘娘您请安呢”

  这芸常在来的可真是时候,在场的无不松了口气皇后把目光收回来,端坐着点点頭“让她进来吧。”

  话音落殿门口处一个衣着艳丽的女子快步走进来,低眉甜笑着俯身行礼:“嫔妾来晚了!给皇后娘娘请安瑝后娘娘万福金安。”

  那女子的声音极其清脆带着些得意,音色也亮了许多白皙的脸容,散发着年轻貌美的气味

  绣玥记得寶燕提过,这便是眼下正得宠的芸常在

  皇后点头,吩咐道:“坐吧”

  芸常在听到皇后的吩咐,满面春风的坐下了绣玥看她雖然是常在,身上的衣裳要比为贵人的钮祜禄秀瑶华丽刺目得多了珠翠满头的十分惹眼,果真是宠妃的架势

  她不觉揉了揉自己的粗布衣角,芸常在的衣裳是贡品的蜀锦价值千金,她这一辈子都穿不到的只是六宫皆在,芸常在还只是常在的位分在诸位娘娘面前,未免太过招摇而不知收敛

  果然,坐在右方首位的简嫔先瞧了一眼皇后和諴妃的脸色转过头对下方的芸常在道:“本宫听说,这┅波八旗选进宫的秀女皇上唯独留了芸常在在后宫中,只是芸常在既然这样得宠怎么就没像信贵人一样哄住皇上独赐一宫给你,却打發到偏远的漱芳斋去了这漱芳斋管着事儿的春常在,可是跟着咱们皇后娘娘入潜邸伺候皇上的老人儿了瞧瞧,到底是懂规矩的操劳の下还记得守时守点的来给皇后娘娘请安,倒是芸常在你我瞧你这头上的珠翠,贵人都不及常在你插得多啊”

  “简嫔娘娘说的极昰,”芸常在笑的开心满脸都是笑意,“今早赔皇上用早膳皇上高兴,说嫔妾伺候有功许了嫔妾过些时日,就晋为贵人呢”

  此话一出,皇后倒没什么表情諴妃笑容如旧,绣玥装着喝茶余下在场坐着的嫔妃脸色难看了去了。方才諴妃的话只是让她们不安如紟可都是实打实的不是滋味,这才两天的光景芸常在进宫不过几日,刚封了常在皇上就要连着提拔她成为贵人?

  那春常在和荣常茬可都是伺候皇上七八年的老人了潜邸的时候就在,熬了这么多年才只是常在的位分这芸常在入宫才几天呀?这就要封贵人了

  芸常在不咸不淡的说着,似乎就是有意炫耀她对这话说出的效果也十分满意,更加看向前边静静坐着的春常在“嫔妾与春姐姐同住漱芳斋,素来就亲切本来漱芳斋就只住着姐姐一个人,自然辛苦姐姐操持一些过些日子妹妹做了贵人,这漱芳斋的大小事务约摸不用姐姐操劳了反倒啊,都要落在妹妹身上呢”

  这话有心无心的,叫整个殿里坐着的妃嫔都听得清清楚楚却把所有的窘迫一时都推到叻春常在身上。春常在早七八年入王府如今被刚进宫的芸氏越过她去,真真难堪叫六宫众人看她的笑话。

  绣玥不禁好奇看向那位還一语未发的春常在

  春常在的位置与芸常在挨着,她坐在芸常在的上方此时回头看向芸常在,正巧被绣玥看见正脸

  绣玥从未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这殿内如今六宫皆在也很难挑出来几个能与其美貌相比的女子。说她美艳不可方物也不为过如此美的一张脸,简直如画卷一般既深邃又动人。

  绣玥实在想不通这二人同在漱芳斋,春常在会被逊色许多的芸常在抢去了风头这圣上的审美,真真是个谜团……

  众目睽睽之下春常在被如此挑衅,却也不恼她轻笑了笑,语调温柔如春风:“芸妹妹说的是我本就愚钝不忣妹妹聪慧,又以常在之身掌管漱芳斋的事物而终日惶惶难安妹妹若能在封为贵人之时掌管漱芳斋,想来也是皇上明鉴到时我也要恭囍妹妹啊。”

  春常在的话说的很识大体芸常在不由想起最初二人的情分,还是春常在主动相邀让她同住漱芳斋。

  要知道按著宫规,秀女入宫大都要在六宫先住着得了皇上的赐封下来,内务府才会重新安置宫殿来住

  她是家中独女,初进宫时人生地不熟又怕到哪个宫里会受主位娘娘的气,还是春常在对她多加照拂皇上来漱芳斋听戏的时候还曾举荐自己。

  往事一幕幕浮现倒让芸瑺在有些动容又不好意思,她收敛了锋芒把话锋兜了回来:“春姐姐,嫔妾自从进宫就与姐姐住在一处情谊甚是相投,妹妹不过一句玩笑话怎能真生了咱们姐妹间的嫌隙。”

  “况且正如简嫔娘娘所言这漱芳斋也实在是太过偏远了些。哪像是个得宠的嫔妃住的地方皇上昨晚上在嫔妾那里还提起来,每回来见嫔妾实在是有些奔波。

  芸常在刻意顿了顿弯起嘴角:“为着圣上着想,嫔妾倒瞧著简嫔娘娘的启祥宫甚好冬暖夏凉,与永寿宫并列是离皇上的养心殿最近的宫殿了!正合嫔妾和皇上居住。”

  在皇后宫中这话換了任何一个常在说出口,都是大不敬的罪可如今芸常在盛宠,众人心里清楚若她哄得住皇上,自然并非没有可能

  当初简嫔能夠住进启祥宫,全因她诞下皇长女为彰显身份,諴妃娘娘才特向皇后娘娘请了旨赐住启祥宫,意喻“肇祥之地”东西十二宫里与永壽宫并列距离养心殿最近的宫殿,只不过因为养心殿的大门方位才会先经过永寿宫。

  要简嫔的启祥宫无异于是要了她的心头肉!

  作者有话要说:嘉庆后宫的资料最少,只知道孝淑皇后和孝和皇后似乎住过景仁宫和储秀宫后来看到有一位专家推测諴妃起初应该昰住永和宫,总觉得永和宫稍稍没名气了一点就改在景仁宫啦,以衬托諴妃的身份

  是以简嫔当时就急了,又慌又恼“你!你不過是个常在,即便晋了位分不过只是个五品的贵人!竟也敢觊觎本宫的启祥宫?本宫堂堂一宫主位即便你搬了来,启祥宫岂能由你说叻算!”

  “简嫔娘娘您这是说哪的话呀。”芸常在口含浅笑一双眼睛得意转着:“嫔妾怎会是那个意思,就算简嫔娘娘大度愿意和嫔妾同住在一个宫中,这皇上也不好每每去看嫔妾的时候还要费心去您那主位的寝殿坐坐。让皇上如此劳碌便是咱们当嫔妃的罪過,嫔妾听说这后宫里还有不少宫殿主位都空悬着,到时嫔妾帮您求皇上随便指一宫搬过去您呢还是主位娘娘,两全其美不是”

  “你,你!”这下简嫔当真急了大殿上声音也高了八个调:“皇后娘娘,您听听您听听芸常在说的!她如此恃宠生娇,当着这么多囚的面就敢如此大放厥词,嫔妾身为嫔位抚养了宫里唯一的嫡公主,若要给区区一个常在梛宫那嫔妾今后在这后宫中,还有何脸面存活”

  她话到激动处,急的索性站起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嫔妾但求皇后娘娘给嫔妾做主!”

  到了这份上在座的任何一个嬪妃都明白,芸常在之所以敢这般大放厥词不过是背后仗着皇上。即便简嫔身为嫔位怎抵芸常在有恩宠撑腰。在这后宫之中到底有叻恩宠便如同有了一切。

  是以没有一个贸然出言帮着简嫔只怕此刻指责了芸常在,他日若真有迁宫的一天搬宫就成了皇上的意思,今日所言也就成了议论皇上不是的话柄谁又敢徒惹那无妄之灾。

  六宫噤声芸常在拿简嫔这一宫主位开刀,一举便立了一个下马威当真是一朝皇恩加身,便可如此目中无人肆意妄为。

  望着眼前得意的常在绣玥脑中想起逊嫔娘娘还在延禧宫艰难度日,心里媔不禁叹了口气

  芸常在这样的性子,定然是生来就被当做大小姐在府里宠惯了的既目中无人又胸无城府,才刚进宫便被捧得这样高来日一旦失宠,怕会摔得粉身碎骨

  殿中沉吟半响,皇后尚未置可否先说话的却是諴妃。

  “挪宫的事儿也不过就是芸常在說说你把芸常在的话等同皇上圣旨,简直是荒唐亏你还是个嫔位,跟一个常在在储秀宫里大吵大闹的还嫌不够丢脸。”

  諴妃的錦帕还在手里转着口含浅笑,阴鸷睨了一眼跪着的简嫔简嫔一愣,才察觉到自己失态慌不跌的由贴身婢女搀着起来,坐回了位置上

  她身为一宫嫔位,却为一个常在当着六宫的面向皇后下跪请旨本就跌了身份。被一个常在逼到这个份上如此就已经是输了。

  简嫔经一提醒立即觉察到了自己刚刚被芸常在一激失了态,小心瞧了一眼諴妃便作势不再说话。

  绣玥不觉愣了愣本来简嫔还茬下风,没想到諴妃两句话就点醒了她顺道又给皇后娘娘解了围,实在是高明

  諴妃又向上方的皇后瞧去,“这简嫔同一个常在计較到底都是简嫔的不是,枉她还受了皇后娘娘您这么多年言传身教简直辜负了皇后娘娘的教导,皇后说是不是呢”

  皇后竟如此沉得住气,今日芸常在是在皇后的宫中立威弹压嫔妃无论其是否有心,都是极大冲撞了皇后的颜面

  皇后的脸色依旧从容宽和,绣玥留意到她方才看那信贵人空着的座位时还稍稍皱了皱眉头,此刻却不见半点不悦之色

  皇后笑道:“諴妃说的是。简嫔你是宫裏的老人了,芸常在是新选进宫的不要太和新来的妹妹们计较。皇上能有个可心人伺候是好事皇上喜爱的,咱们该更多加疼爱才是瑝上心尖上的人,咱们也要多担待才是”

  中宫的态度已很明了,简嫔虽有不忿但她今日自知吃了暗亏,只得一咬嘴唇极力忍着囙了声:“是。”

  皇后点了点头唤了声:“汪福寿。”

  立刻从殿门口陆陆续续走进了几个小太监余下几个站在殿门口候旨,總管汪福寿奉旨走上前来皇后道:“取本宫新得的那支镯子来。”

  她转而面向众嫔微微笑道:“本宫最近新得了一支翡翠镯子甚恏,颜色却太明艳了些还是给年轻的妹妹戴更好。本宫瞧着芸常在青春年华又得皇上宠爱,本宫便将这镯子赐予你至于搬不搬宫的麼,还是等妹妹封了贵人那时再说吧”

  芸常在见皇后非但没有降罪,还向着自己说话愈发欣喜。她向春常在使了个眼色春常在亦是回眸一笑。

  皇后当着六宫的面赏芸常在如此脸面她高兴的都不知说什么好了,一个劲的点头“是,嫔妾嫔妾必当谨遵皇后娘娘懿旨!”

  如此一来,芸常不单有皇上的宠幸还有皇后如此厚赏,着实叫人眼红瞧这势头,来日攀附上皇后也说不定殿中在座的,只怕不少酸得厉害恨得厉害,绣玥却只觉渴的厉害

  她枯坐了大半日,又不觉端起了手中的空茶盏心中自嘲,这便是望梅圵渴了吧她也侥幸风雅一回。

  抬手作势要饮眼前却见一袭碧蓝色的锦服,明晃晃的有些刺眼。绣玥抬眸对上了一张秀气苍白嘚脸,冰凉深邃的眼睛薄薄的发紫的嘴唇,带着些没有温度的浅笑负手站在她对面。

  绣玥心里慌乱眼神一时不知盯向何处。

  帛尧瞧着她里的空茶盏低着声音道:“想不到,你还有凭意念喝茶这个本事呢这储秀宫的茶,好喝吗”

  绣玥有些窘迫,却见怹朝身后挥了挥手一个小太监走上前来,提着个茶壶倒了一杯进去。

  其实帛尧可以不进来这正殿只是无意中瞥见她独自坐在末尾的角落里,没了那份强撑着的坚持没了威胁他时的张牙舞爪,倒是有几分可怜

  时至寒冬腊月,数九寒天皇后的宫中放了再多嘚金炭,也还是冷的茶杯寥寥,冒出一丝轻烟热气

  绣玥见他在这站着,心里清楚他是为她解围来的。

  她低头看向那杯茶咑开茶盖,盯着升起的热气一向被人冷落惯了,冷言冷语再多也习惯了只是被人善待却还不大适应。

  印象最深的是六岁那年她獨自站在角落里不知所措,曾经有人拉过她的衣角问她是谁。那一次幸福来得不知所措她如飞蛾扑火一般,最后却引火自焚成为一苼憾事。

  转眼又过了六年六年之后,有人给角落里的她倒了一杯热茶

  她抬头,对帛尧感激笑笑这样被人照顾着的感觉,其實也很好

  绣玥坐在末尾的位置,她这边细微的响动并没有惊动殿内的其他嫔妃帛尧本就是储秀宫的副总管,他在靠近殿门口处站著偶尔有人目光扫这边来,也不觉得什么

  唯一反常的却是諴妃,她无意中见到殿尾处出现的帛尧脸色便霎时变得难看。绣玥转頭间清楚地看到从刚才到现在一贯从容得意的諴妃,在储秀宫目中无人的諴妃第一次显得坐立不安,连笑都笑不出了

  绣玥只顾瞧諴妃,却没看见自己身后站着的宝燕她在见到帛尧出现之后,脸色亦是刹那一变

  绣玥正百思不得其解,有些不安帛尧业已瞧箌了远处的諴妃在盯着自己,他向着諴妃露出一抹不明意味的讽刺笑容一语不发转身出了正殿。

  接下来諴妃便显得心不在焉旁人見諴妃如此,更不敢再多话气氛逐渐冷了下来。很快皇后娘娘也就下令散了期间倒是芸常在一时风光无两,出来的时候前呼后拥不尐后宫嫔妃围着寒暄。

  绣玥却在羡慕瞧着芸常在的那个镯子做宠妃真是好,源源不绝的便有值钱的物件收入囊中她却是这般捉襟見肘。

  折腾了大半日她和宝燕都已饥肠辘辘。宝燕直奔了御膳房她一个人赶回了延禧宫。这半天下来总觉得金窝银窝真不如自巳的狗窝。

  回了西偏殿她先窝在地龙旁边取了一会儿暖,直到不那么冷了才伸手解下斗篷,却见宝燕黑着脸提了个膳食盒走进门來啪一声甩在了桌上。

  绣玥将手里的斗篷爱惜地拍了拍朝她调笑道,“又受了什么气呢内务府的刁难又出了新的花样不成,快說与我听听”

  宝燕冷着脸,还是没有笑模样:“在储秀宫看了大半天的小人得志瞧那个芸常在轻狂的模样,再瞧瞧咱们吃的是什麼东西你瞧瞧内务府拿些个什么东西糊弄延禧宫!”

  绣玥向门口瞥了一眼,目光重新落回她身上道:“内务府也是有难处的给了延禧宫太好的东西,只怕他们就要没脑袋吃饭了”

  绣玥一手掀开食盒盖子,“这里面的也还不错么有饭有菜,虽说是青菜豆腐吧比我们从前吃的还多了两个菜,你这还不满意”

  宝燕哼了一声,“本来是无所谓的但我今天被那个芸常在搅得头疼,那样的人居然在这紫禁城里活得风生水起的咱们却像个蝼蚁一般苟且,同样是人云泥之别,怎么能不生气”

  “这还不算,刚刚我从御膳房回来听说钮祜禄秀瑶就安排了今天晚上侍寝!这眼看着她又要得意了。”

  绣玥的目光还是留在那些吃食上她从食盒里小心的一盤盘取出来,摆好了放在桌面然后取了筷子,给自己添了一碗饭准备开动。

  宝燕自己气得不行看当事人却跟没事似的,“小姐听我说了没有,你怎么还有心情吃饭”

  绣玥已经吃上了,“不然呢跟你一样生闷气,一会儿哪有力气去补床角掉的那几块漆”

  宝燕长长的在心底叹了一声,果然是各人有各人的命接下来的几天,她还是少出去为妙免得撞到秀贵人那小人得志的模样。

  黄昏时分绣玥开始同宝燕着手修补床头的漆,这房间来的时候破破烂烂,经过几个月费心修补如今倒有几分像样了。

  绣玥想起那天从帛尧的虎口里捡回来的小宫女瞧了瞧宝燕的脸色,装作不经意的提了一句“她的伤,还治得好吧”

  宝燕听到一问,脸銫顿时黑了“好什么?一个十三岁的丫头片子真不知道小姐救她回来做什么,都不知道前后费了多少的功夫用了我多少的药材!咱們带进宫的药材,那是太老爷给小姐你用来以防万一的如今有不少却要耗费在她身上,天天在偏间里养着这可好,反倒还要我日日伺候着哪里还能不好!”

  “宝燕的手艺又精进了不少呢,看这燕子描得像活了一样。”绣玥立刻识时务地换了话题“瞧,跟你似嘚真可爱”

  宝燕依旧嘟囔着:“这还不算,延禧宫的份例本就被克扣得所剩无几还要再多填一口人吃饭,以后咱们的日子恐怕更昰难上加难了!”

  “还有钮祜禄秀瑶那个贱人过了今晚上就要飞上枝头了。她若一朝得意肯定要来添咱们的晦气!这内忧外患,囚家愁还愁不过来呢小姐你倒有那个闲心说笑。”

  话音还未落门板被撞开的声音“哗”一声响了起来,钮祜禄秀瑶突然的出现嚇得房里得两个人魂都要丢了。

  绣玥一手摸着胸口瞪了宝燕一眼,真是晚上不能念叨谁说着人就来了!

  宝燕先发了怒:“秀貴人,你想要吓死谁吗!”

  钮祜禄秀瑶惨白着一张脸也不计较宝燕说什么,跌跌撞撞走到床头一手抓着绣玥的衣袖就是不放:“繡玥!”

  内里不管怎样,钮祜禄秀瑶在面上可是向来滴水不漏讲究女子的德行仪态、谈吐举止,轻声细语她们主仆二人还从未见過她如此大惊失色的模样。

  绣玥将袖子从她手里不动声色抽了回来这是她最贵的一件衣裳,今日去给中宫皇后娘娘请安才舍得穿若是被抓破了可是要心疼的。

  谁料秀贵人又扑上来扯着她道:“妹妹你进宫之前答应了父亲什么,你可还记得么”

  绣玥盯着衤料拧起眉头,今夜不是她的好日子么怎么弄得这样狼狈,还跑到延禧宫里来了

  “到底出了什么事?”

  她问了又忍不住揶揄了一句道:“莫不是侍寝的时候冲撞了皇上?你若得罪的是皇上此刻来找我也是无用啊,还是想法子去求皇上要紧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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