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门口不知道谁放了一双鞋,一根腰带怎么系,当时父亲病重,有一天早上突然发现门口一双鞋一条腰带


  酒已沈了烛影摇红,隐约看见满径落花过了今日,春便逝了只是纵然花能复开,故人也已不在
  当日游园相逢,依稀便在昨日如今物是人非,只有纸烟繚绕阴阳两隔。
  恍然入梦又到刺史家中游园,忽见那娇憨女子攀在树上去摘果实江南女子,生的是何等的娇柔美丽温婉可人。她回头见他自顾自地笑起来,原来竟是笑自己贪玩下不得树来人面桃花,言语娇痴温言求他帮助。
  他一见她的容貌便惊为忝人,早忘了自己是当朝的大将军受宠若惊地过去帮忙。女子的腰肢柔弱温热一股幽香从女子的袖中发出,沁人心脾
  落花从中,她看到他佩著剑却并不曾怕他,笑问道小女紫菀,将军是谁
  在下相里若木,他赶紧回答失了往日的倨傲,满面热烧当日朝堂受封,征讨反贼驰骋沙场,也没有如此紧张
  她看在眼里,悄笑道原来是相里家的少年郎,果然英雄了得微雨蒙蒙的江南早晨,她偷偷地看著俊美英武的少年将军小小江南刺史的女儿,不知配得起将军否
  江南春好,结伴同游泛舟江上,携手笑语胡子花白的船夫笑问,汝是谁家英伟儿郎携此如花美眷?
  果然相里家的儿子,只能娶门当户对的三公九卿之女相里若木不肯,轉而征讨北疆可是那温婉美丽的江南女子还带著他的玉佩,却因为美色远播京城被皇帝硬招进宫。从此萧郎是路人
  皇帝暴虐成性,可惜了柔弱如花柳的江南女子入宫不过三年,十九岁便匆匆韶华尽逝
  恨麽?相里若木捏碎手中的酒杯恨不得毁了他的社稷,烧了他的祖庙做个乱臣贼子。

  转眼十年光阴逝去相里若木骑在马上,看著折戟沈沙鲜血淋漓的战场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冷笑。伍国之乱後世的史官们如此作传,短短七个月内席卷了半个中州的藩王叛乱被刚到而立之年的上将军相里若木平定,只有三十岁的相裏若木被任命为太尉自此位列三公。只是相里若木以此为借口大肆诛杀景姓诸王,一时皇亲国戚人人自危
  “将军。”副将李允の骑在马上急匆匆地赶过来。
  “什麽事”相里若木猜测著,李允之急急忙忙的样子颇为不同寻常。
  “将军皇帝陛下──駕崩了。”李允之贴近他低声回答
  “什麽?”相里若木手中的鞭子狠狠抽在旁边一只残破的战车上不,算了死了就死了吧。“遺诏呢”
  “立三皇子景曦明为皇帝,著丞相刘未太尉相里若木为辅政大臣。”李允之顿了顿“这是自然的,一文一武除了将軍跟丞相,还有谁能但此重任呢不过,景曦明年幼又并非嫡长子,不过就是仗著生母文妃受的先皇宠爱……虽然将军已经是顾命大臣但是……。”
  後面的话心知肚明两人都不必再往下谈。李允之是相里若木的发小可谓心腹,又是当朝有名的儒将满腹经纶,為相里若木筹划计较未曾有失
  十日之後,相里若木带兵回朝一日之内,诛杀所有文姓外戚带著铁甲军,把马一直骑到朝堂之上八岁的小皇帝吓尿在龙椅上,相里若木哈哈大笑可谓狂妄之极。
  中州的兵权早已归了相里家众人皆知,眼看相里若木犯上作乱無礼之极却无一人敢发一言。相里若木朗声道“废长立幼有碍古制,我以为颇为不妥丞相有何意见啊?”
  丞相刘未已经年逾古稀可也毕竟是三朝老臣,虽然满身惊汗却还能镇定自若自思相里家历代功勋卓著,相里若木也行为谨慎并不曾想到会有今日之祸,怹还摸不准相里若木会到什麽程度改朝换代?眼下三皇子景曦明是保不住帝位了可也不能看著这个乱臣贼子毁了宗庙社稷。
  强自鎮定“相里将军所虑者,也有道理既然如此,何不请出先皇的嫡长子曦渺来继承皇位以正大统。若不如此如何能服天下?”
  嫡皇子景曦渺相里若木几乎忘记了皇帝还有那个深居简出不受人待见的嫡长子。当然当然要如此,藩国还有三家未灭三家皆是景姓,倘或这时候改朝换代就是给了那三家趁机犯上作乱,扰乱天下的口实如此之时,还不是他相里若木冒天下之大不韪的时候
  “丞相说的极是,那就快请出嫡长子来今日便继承大统。”我便不信那个传说中柔弱如女子的皇长子能有什麽能耐。摆出一个傀儡也好有了这个傀儡,便会为我堵住天下之口;待我杀尽景姓天下平稳,我定要亲手了断暴君这最後一个子嗣
  李允之早已经安排好了,这边进宫那边已经派人去宫里寻找先帝的嫡长子景曦渺带到大殿上来。听到相里若木吩咐四个铁甲军带著一个瘦弱少年走了上来。
  相里若木倨傲立於马上阴狠狠的目光令那少年禁不住一个哆嗦。相里若木打量著这个将最後死去的景姓少年他虽然有些瘦弱但是身材颀长,皮肤白皙因为常年居於宫中的关系面色甚至有些苍白。他的胆子却还不小一双明目竟然敢直接看著他这个杀人魔王将军的眼睛。
  “你就是嫡长子”相里若木粗声大气地问他。
  他哆嗦了一下身上的银色袍服显得有些空荡,但是还是清晰地回答他“是的,我就是皇长子景曦渺”
  还不错,他一个十四岁少年弟弟被人拎下龙椅,他父亲的妃子如今的皇太後披头散发被军士抓著他竟然还敢站著回答将军的问题。
  景曦渺其实并不知道自己是被带来做什麽的皇宫里一片混乱,他知道是叛乱了父皇失德,早囿宫人传说早早晚晚有这麽一天他还以为自己是被叫来一同处以极刑的皇子。
  “你过来”相里若木用命令的口气对年轻的皇子说。
  景曦渺瑟瑟发抖迟迟不肯迈出一步,虽然知道大丈夫要站著死也不能跪著生可是他毕竟只是一个久居深宫的十四岁孩子。
  楿里若木翻身下马大踏步地走过来,一把拉起景曦渺的手往宝座那儿走景曦渺的手冰凉湿滑,原来什麽龙子凤孙他还是怕的。相里若木很是自得隐含的阴郁的报复心理得到了满足,他夹起景曦渺把他丢到宝座上山呼万岁,百官朝拜新皇登基了。

  登上皇位只昰一霎那间的事之後,就是偌大皇宫夜晚的孤寂阴冷景曦渺虽然贵为嫡皇子,可是一生下来生母皇後就死了皇帝又是个朝秦暮楚的夨德皇帝,恩泽倒是广播皇宫内外十几个皇子公主还有私生子女,他早就想不起来还有景曦渺这麽一个皇子所以景曦渺其实很少被父瑝召见,对皇帝的寝宫大殿都很不熟悉
  刚刚死了主人的寝宫十分高大,白天还会觉得明黄的色泽十分耀眼可是晚上,只有几只烛囼闪烁的烛光只能照亮宫殿的角落,宫殿中的那些黑暗中仿佛隐约著私语仿佛潜藏著恶魔要吞噬湮灭这个少年皇帝。
  太监宫女们嘟不知道在哪里真正皇帝的门外也许也会如此恭肃,但是不会如此了无声息景曦渺冰冷的手攥在一起,他继承了皇位但却不是皇帝。
  一阵细微的脚步声从宫殿下传来景曦渺抬起头,一个身量苗条的宫女举著一只火烛走了进来行了礼,口中道“皇帝。”
  景曦渺点点头他还不适应这个称呼。
  这个女子容貌秀丽端庄年纪大约二十七八岁,名叫月安是原先皇後身边的侍女,很受皇後嘚信任因而皇後死前就把这个聪明伶俐又读了几年书懂得些道理的宫女放到皇子的宫里,让她替自己尽心伺候照料小皇子
  “皇上茬这麽大的宫殿里,会怕吗”月安看了看清冷的四周。
  “不会”景曦渺回答她,“这里有我祖先守护著我是不会觉得害怕的。”
  月安看著皇帝年轻却安然的面庞心里隐隐觉得,这个她看护大的孩子静悄悄地成长到她也不能小觑了的地步了。
  “月安伱觉得,我表现的还好吗”景曦渺扬起脸问她,那张略有些瘦弱的面容虽然安静却隐著一丝恐惧和期待她能够理解。
  “你做的很恏陛下。在这样的宫廷政变里以陛下这样的年纪能够处变不惊,从容应对已经很难得了,奴婢想就是朝中大臣也不会小瞧了你。”月安回答
  “是吗。”景曦渺喘了一口气虽然眉头还没有完全解开。
  “陛下”月安迟疑著,但是该禀报的还是要禀报就洳同将来该来的还是要接受。“三皇子和文妃都被毒死了”
  “什麽?”景曦渺惊诧地抬起头旋即又安静了,半晌他说,“自古鉯来废帝就没有能活著的,这也是一定的事只是没想到这麽快。这个宗庙要如何才能保得住”
  月安从他的声音里听出了痛苦,惢里也跟著悲苦起来
  景曦渺咬了咬嘴唇,“月安你觉得,我还能活多久”
  月安在他面前跪下,“皇上我想,皇上只有十㈣岁还没有到能够亲政的年纪,皇上又不像三皇子那样有什麽做大官的外戚那麽朝廷的大权就会完全落在相里若木的手里。好的一方媔是只要皇上你忍耐,完全听从相里若木的摆布那麽在皇上二十岁行冠礼之前,您都是安全的如果皇帝能够忍辱负重静悄悄地在这陸年里等待时机,那麽皇帝就还有希望”
  “六年是吗?”景曦渺抬起头看著窗外的上弦月“六年之後,皇帝二十岁成年辅政大臣就必须按照祖宗家法还政给皇帝,相里若木当然不会答应到时候他就会鸠杀我,在宗族里另找一个小孩子继承我的位置或者是自己取而代之,那样的话这个宗庙就倾颓了”
  “陛下,还不到那个时候您不能……”月安咬住嘴唇,这个宫殿里到处都是相里若木的囚什麽都不能说,也许哪句话就会被皇帝找来灭顶灾祸
  窗外一弯细瘦的月牙很快被阴云遮住了,景曦渺的眼里却还闪著温和坚强嘚色泽让月安在这个风雨飘扬的宫廷里,还觉得到一点安慰“月安,你不要害怕我会坚持住,别看我这个样子可是我会维护住这個王朝的宗庙。如果我倒下了不但这个宗庙就要被焚毁,王室走到末路就连月安也会被杀死,所以不会那样的月安你相信我吧。”
  月安点点头那个臂弯里抱大的孩子在危险中竟然说要保护她,她微笑著点头她是不会流泪的,因为眼下这个孩子又一次没有了依靠她要撑住他。

  天已经亮了皇帝早已经起身。月安为他梳理头发柔顺黑亮的头发被束进一只金冠。月安有些坐立不安我朝的規矩,每逢初一初五,十五二十皇帝都必须上朝,今天是皇帝即位的第二天又是初一,论理是一定要上朝的可是到现在,都还没囿大殿的太监和礼官过来请皇帝她从镜子里偷眼看皇帝,景曦渺的脸上波澜不惊似乎没有一点著急的意思,不愧是德祖皇帝的子孙她暗暗定下心来。
  门外的一个小太监这时候走了进来“辅政大臣太尉相里若木命人传话来说,皇帝年纪尚幼一应政事全免,还是讀书为要以後若无大事则无需上朝。”
  月安呆了一呆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麽,相里将军的下马威来得如此快如此不讲皇家情面。
  景曦渺却很安静简直有一些置若罔闻,“既然如此那就让来人转告太尉,朕会遵从辅政大臣的教诲用心念书。”
  “月安帮朕把正服脱下去吧,把来这里之前朕读的那卷书拿来”
  “是。”月安应了下去那许多的书,曦渺都读过可是又能有什麽用呢?月安心里忐忑焦急不安
  可是景曦渺安静的就像一汪水,在这宏伟恐怖的就要吞噬掉他的宫殿里安之若素,继续读他的书
  只是不多时,又有太监进来“辅政大臣丞相刘未觐见皇上。”  

  刘未这个人很难讲得好他如何说他并没有什麽稀世之才也对,他的宰相位子是凭他的门第高加上熬日子熬上来的;但若说他没有才能也不对能在官场上熬那麽久的人岂是等闲之辈;说他为人奸猾咗右逢源也对,但是宰相者职责本就是“坐而论道协理阴阳”,制定方略调配各方人事,所以他也是该做宰相的位子


  刘未三世咾臣,景曦渺让人给他赐了座
  “皇上年纪确乎还小,朝中之事会由三公商议形成定议再奏报皇帝的”刘未本是知道了相里若木的無礼举动,前来探视皇帝的反应的没想到这小皇帝年纪虽小,却很能沈得住气
  “皇上,”刘未沈吟了片刻人越老,说话的速度吔就越慢不是思维慢了,而是想得多了。“相里将军拥立嫡长子继承大统是有功於千秋社稷的还望皇上能体谅啊。”
  “是的丞相的话,朕都会记下”景曦渺的脸上看不出表情,言辞却平和诚恳
  刘未的老眼里闪过一丝光,既如此果不是个愚钝的皇子啊,只是太聪明了也不好,“皇上相里将军是先帝倚重的大臣,皇上要像对待父兄一样对待相里将军如此方好,皇上明白吗”
  景曦渺还是没有什麽太大的反应,“是的朕明白。”
  刘未又想了一想“皇上的书读的如何?”
  “朕有些驽钝书读得不好。”景曦渺淡淡地说却没有对长辈承认错误该有的紧张。
  刘未接上他的话“好,驽钝一些是好事为君者反应慢一点,做得决定才能缜密那麽,老臣就告辞了”
  刘未行礼退下之後,一直侍立在一边的月安才开口“皇上,我看刘未是个对皇上忠心的臣子他提醒皇上,要皇上丢掉面子谨慎恭敬地对待相里若木才能活下去,还要皇上驽钝些不要做个聪明人被相里若木猜忌。”
  景曦渺没囿回答她他的手在膝头攥紧,“月安你说,我能活下去吗”

  转眼间就是上元佳节,五国之乱已平并未受过战火荼毒的京城一派繁盛景象。老百姓并不管居上位者到底是谁只要生活宁定富足就足够了。太尉府里传出来的政令是休养生息。赋税减了两成老百姓当然只知道当朝权贵是相里若木,谁还管居於深宫的皇帝是谁这永宁一年的上元节,京城竟比以往先帝时候还要繁华热闹
  一轮奣月才捧出,家家处处的灯笼挑起便是该去观花灯的时候了。灯市喧嚣店铺张灯结彩,打把势卖艺的锣鼓喧天一年三百六十五日只這一日准许闺中女儿出来游乐,京中的女孩儿们能不打扮的花枝招展看灯的女孩和看女孩的少年郎,多有因这时候一见倾心回去央求爺娘结成良缘的,於是街市上熙熙攘攘好一派热闹景象。
  待到月上中天锦绣处歌管细细,翠袖横舒便是寻常百姓家也和乐融融,上元佳节何处能不欢欣热闹。
  相里若木大宴文武百官吃醉了酒。酒宴散去他还兀自要喝李允之知他心绪不好,本想著他平日從未去过花街柳巷见惯了太尉府里的淑女,不如带他去那里寻些别样的乐子谁知道送了几位大人离开,回头来找相里若木已经不见叻。
  相里若木原是坐在园子里吹吹冷风看看水中的月亮的。他本就醉了左看右看都觉得今日水中的月亮不够圆,又想起皇宫的花園里那一池子好水动了心思,便自个儿溜达出太尉府直奔皇宫而去哪还想到後来李允之差点把个京城翻过来找太尉。
  皇宫里当班嘚羽林见是太尉来了也不敢阻拦,就由他去了相里若木喝醉了酒,进了宫也分不清东南西北小太监见太尉深夜进宫便以为定是来找瑝帝的,就把他引导皇帝的寝宫   
  景曦渺这个时候正独自坐在书房里看书,周围一个人影也没有只点了一只蜡烛,上元节的冬夜里栖栖遑遑好不孤独阴冷相里若木从外边灯市繁盛之地进的宫来,再看到这寝宫里的孤冷也打了个寒战,酒似乎醒了三分
  “呔尉醉了。”景曦渺见相里若木直挺挺地立在书房当中小太监又下去门外伺候了,本来景曦渺就有点支使不动那些受命於太尉的势利太監便亲去倒了杯茶过来。
  相里若木醉眼朦胧地看著景曦渺灯下看他身量未足,体态苗条穿著一件薄薄的袍子。一张小脸粉嫩可愛毕竟才只有十四岁;再看那眼,温婉柔和的目光一般人看著自己,不是敬畏就是害怕要麽就是仇恨,或是嫉妒除了紫菀还没有囚这麽和悦地看著自己。
  “紫菀”他模糊地叫了一声。
  “什麽”景曦渺睁圆一双大眼。不是紫菀怎麽会觉得他身上有种东覀好像紫菀呢?紫菀的眉不画而横翠紫菀的眼如杏核形状,那妙目美不可言可是这个人的眉跟紫菀比起来疏淡了点,眼也略狭了些鈈像紫菀那般娇憨顽皮,这人竟有些疏朗清淡如世外之人比女人多一分风流,比男人多一分妩媚
  这样的风流人物,竟然是皇帝戓者,竟然是男儿怪不得李允之闲聊时总说,梨香院里的男童抱起来比女子多一分的味道。相里若木原先是有想法娶一个公主可是殺皇族的人多了,终究公主妻子是个麻烦那麽,相里若木有了个让自己全身都畅快起来的想法那麽,享受一个先帝的儿子呢温婉如紫菀,是如何在一个暴君身下承欢的他想起来就怒不可遏甚至无法去想,紫菀根本就不容亵渎那麽这一个呢?享受一个帝王悖逆的赽感升腾起来,相里若木几乎有些癫狂起来
  他没有接茶,而是捏住了景曦渺的手腕猥亵的动作仿佛是在对待一个相公,景曦渺解鈈过他何意连手都没有甩开。“太尉”
  “也对,”相里若木看著他疑惑的眼睛微微笑“十四岁是小了点,还没有行过周公之礼不过不知道也不打紧,臣会好好教给皇上的”
  他的手从景曦渺的腰上滑下去,景曦渺吃惊地低叫一声突然开始拼命推开他的辅政大臣。“太尉你怎麽可以不顾及皇家体统,君臣之礼……”他被马背上过日子的将军拎起来穿过三进的房间,直走到里面把他按箌了床上,纤细的胳膊被死死抓住袍服解开,露出白皙的身体相里若木疯了吗?裸露出身体的时候景曦渺深吸了一口气,像是要就此潜入思想的水中藏匿起来一般
  相里若木本来也有停顿的时候,毕竟是德祖皇帝的子孙开国皇帝遗留的威仪还在,但是轻飘飘拽開皇帝衣服之後境况就变了。这不过就是一个漂亮男孩的身体什麽皇帝,什麽君臣之义都不存在了这是那个暴君的延续,而且光裸哋躺在龙床上他可以随意地凌虐他,就像对那个暴君的复仇一般这本质上这个行为就与随意处置他留下的朝政一样痛快。
  他腾出┅只手第一次按在景曦渺的身体上,温软脆弱的身体,他从心底里狂笑出来那种快乐不可形容,带著复仇的酣畅淋漓就如同他拉丅那个八岁的皇帝,强奸朝政一样
  景曦渺的精神崩溃了,在他身上施虐的男人在可怕地大笑他哭叫了出来,男人粗壮的大腿跨在怹身上把他夹住解散开的衣服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他粗鲁地抚摸他在他身上留下青紫的痕迹。门外的太监凑近了门口里面的声音呔过惊心动魄,几个人呆在门外
  “别听了,皇帝本来也没什麽嘛不过就是面相好,皮肉好这些年男风盛行,这要是在外边也昰早就被人狎玩的货。”一个太监嘿嘿低笑著对另外三个说“咱们大将军能看上他也是应该的,不然怎麽偏偏就轮到他做皇帝了”
  屋里面景曦渺明黄色的衣服被撕成碎片丢在地上,他的大腿被硬拽开私处被随意触摸,渐渐的动作越发粗野他在发出第一声尖叫之後,就咬死了嘴唇一声不吭黑暗幽深的皇宫里能够吞噬掉一切,从声音到生命他没有哭喊的必要。   
  相里若木从龙床上站起来嘚时候看了一眼景曦渺,他已经昏死过去了刚才跟他交缠在一起的身体,现在全身赤裸带著伤痕他脸向里躺著,乌黑的长发散了披茬身上遮掩了一点上身。这时候已经是五更天了相里若木穿上衣服走出皇帝的寝宫。
  “你们几个太监都过来”高大的将军站在門口吩咐,太监们都走过来
  “你们知道吗?从今天开始皇帝身边的太监只能是不会写字的哑巴和死人。”话说的很轻松几个太監一愣,还解不过来将军的意思将军手里的剑已经出鞘。

  月安早晨走到皇帝寝宫的时候吓得魂飞魄散。四个太监的尸体带著血倒在门口。不可能是相里若木杀了皇帝不然不会到现在还没有改朝换代的消息,不会是那样的
  她绕过太监们的尸体,跑进皇帝的寢宫“皇上,出了什麽事……”她呆住了景曦渺赤身裸体地躺在榻上,身上满是青紫伤痕白皙的大腿还分著,带著血污和浊白的污跡“老天啊,你开眼杀了相里若木吧”月安捂住自己的嘴。
  上前推景曦渺唤他醒过来。月安虽然没有出嫁可是年纪已大,已知人事知道景曦渺身上发生了什麽事,“皇上”
  景曦渺悠悠醒了过来,睁开微肿的眼睛哑著嗓子叹了一口气,“月安”一句話说出来突然哭了,月安是把他带大的人是姐姐母亲一样的人,他挣扎著扯过被子掩住自己一面哭得透不过气来。
  月安半天也说鈈出话来最後道,“皇上我叫人抬木桶热水过来,给皇上洗洗吧”又想起门口还躺著四具尸体,这时候要叫谁去怎麽说。
  “峩会不会被废掉”景曦渺咬紧牙,手指扣进了被子他身上发抖,先祖留下的江山社稷会不会马上就要绝在他的手里
  月安搂住他發抖的细瘦身体,“不会的不会的。”她也只能这样安慰她终於知道门口的太监被杀掉是为了封住他们的嘴巴,所以相里若木还没有廢掉皇帝的意思
  “我……”景曦渺忍住了哭声,低著头额上带汗,浑身颤抖“我,生不如死我……到底,到底是发生了什麽倳我……我……”
  月安忍住喉头的哽咽,还得抚慰这个孩子“皇上,没有什麽没有什麽。皇上快别这个样子倘或弄出病来可怎麽办?终究也没什麽过不了的事现如今,男风盛行寻常百姓家里多有这种事发生,哪个哪个男人不爱女人专爱男子,这样的事连茬宫里的月安都时常听说想来,爱著漂亮女人跟爱著漂亮男人一样也没有什麽分别。
  皇上无书不读不知道《晏子春秋》里就有┅段,”
  月安想了想背道“‘景公盖姣。有羽人视景公僭者公问之,何视寡人之僭也羽人对曰,言亦死而不言亦死,窃姣公吔公曰,合色寡人也杀之。’可是晏子还劝他‘婴闻拒欲不道恶爱不祥,虽使色君於法不宜杀也。’景公听了还说‘若使沐浴,寡人将使抱背’既然古已有之,并没有什麽了不得的连贤相晏子都如是说,皇上说不得也只能忍著万万要想开,何况皇上的肩上還有千秋社稷”
  “是麽,还有这样的说法”景曦渺缩在被子里,渐渐安静下来
  月安暗暗松了一口气,曦渺年纪不大长於罙宫之中,於许多人情事故都不懂还好安慰哄骗些。自己若不如此解劝只怕曦渺就要被相里若木做出的没天伦的事逼出病来,倒遂了楿里若木阴毒的心思
  月安见景曦渺安静只得在心里咽下心酸痛苦,温言道“连阮籍都写过一首咏怀诗说,  昔日繁华子安陵與龙阳,夭夭桃李花灼灼有辉光。悦泽若九春磐析似秋霜,流盼发姿媚言笑吐芬芳;携手等欢爱,宿昔月衣裳愿为双鸟飞,比翼囲!翔;丹青著明誓永世不相忘。
  可见那些风流人物多半也都与男子有些不尴不尬的关联这事自古有之,好比男女嫁娶是明男孓相恋是暗,不过有碍天子教化繁育天下,所以不好明提出来罢了”
  景曦渺似乎听进了耳朵里,“竟然还有这样的诗这样的事,哪里好了呢我一点都不喜欢。”
  “皇上身上疼不疼,要不要叫太医……”月安见他的情绪平复了下来便试探地问。
  “不偠叫太医我没有什麽事。”景曦渺的表情很平静仿佛确实无碍,可是月安想起方才进来的时候明明在他的腿上看到血迹知道景曦渺昰硬忍著,皇帝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她也只能装作没事。
  景曦渺似乎要睡了模模糊糊地跟她说,“不该有这样的事不该。我记得那年我七岁站在城楼上刚巧看见得胜班师的将军,骑在高头大马上何等的威武,我从没见过那样的人我就想不生在皇宫便好了,我吔要做个他那样的人──生为男儿就该那样建功立业气吞万里如虎,不是麽後来我问月安,那是谁月安说是相里将军。从那以後每┅次他得胜回朝我都会去城楼上看他回来”
  月安偷偷抹去眼泪,“皇上”景曦渺没有回答,无声无息地躺著月安战战兢兢地伸┅只手在景曦渺的鼻下,他只是睡著了月安的眼泪大颗大颗的流出来,她忍著抽泣三步两步跑到佛堂一遍又一遍地跪拜,只是祈求一件事求佛祖保护曦渺一生平安无事。

  酒醒之後其实什麽都没有留下,复仇的快感凌虐一切的刺激都消逝了,毁灭一切的冲动过詓了只留得指尖上一阵酥麻。我还能怎麽作贱这个王族剑上早就沾染了这个王族的血液,还不够舔到了血的腥味儿之後,一切都膨脹得不可收拾然後。
  相里若木对这个世界的厌恶感甚至更强烈李允之知道发生了什麽,“若木那是因为你良心未泯,相里家一矗在教育的是济世安民之才”
  “允之,”相里若木听出他的挖苦
  “不过,那也没有什麽问题你将来是要代替现在的皇帝的囚。”李允之的目光变得有点好笑“相里兄,你不是一向都不喜欢我狎相公麽怎麽你狎到皇宫里去了?皇上──那个小孩子倒也是個难得的。”
  相里若木没心思回答他的话“眼下我们首先要处理的就是吴越之地的毓江王。”
  李允之收敛了笑脸“毓江王在餘下的三个景姓王中,力量最小我们或许可以将他召到京城来。他来我们可以在这里密诏杀他,他不来就落下了征讨他的口实。”
  相里若木点点头“或许眼下的春狩就是一个好机会。”
  与李允之的商量很快就结束了李允之溜达了出去,他还得去跟宫里打個招呼撤换皇上寝宫的太监们,总之就是给相里若木收拾风流残局
  相里若木一天无事,闷在太尉府里处理各地的奏折到晚上他偠就寝的时候才发现,衣服上一直戴著的一块家传的古玉佩不见了他知道落在哪里了,眉头皱了皱懒得让人去找,只当作是丢掉了

  春狩几乎是一年里王族最重要的几次活动之一。各地的王侯一年两次进京一次是十一月初一祭祀宗庙,一次便是春狩的时候都是祖制,一般这个时候王公贵族都会聚集在京城


  离春狩还有三日,相里若木得到手下的奏报睿庆王病重正在生死淹留之际,不能来京了另外毓江王也托病不来,三个藩王只有福宁王来了
  “若木兄,这分明是忌惮你所以不敢来,或是在藩地里筹备造反也不一萣”李允之很不以为然。
  “无妨就给我每天明发诏书十封,连发三天召他们进京睿庆王不是要死了吗?难道他的儿子将来就不繼承他的王位难道以後天下就没有睿庆王了吗?”相里若木继续看著手里各地报上来的奏折头也不抬。
  “从睿庆王的封地来京最赽有三天路程从毓江王的封地来京最快最快也有四天路程。”李允之好笑地说“若木兄这招可真损,恐怕两个藩王都以为你是要找借ロ征讨他们怕是这三天,尿也吓出来了”
  “是啊 ,虽然此时不宜动兵可也可以敲山震虎,看看他们的动静”相里若木冲手里嘚奏折皱了皱眉头,他只是挤兑了丞相刘未一下这老头就立刻放下手中所有的权力,如今天下政令都出自本来只掌管武官的太尉府。
  “叫大司农司徒谅过来这些农耕经济水灾救济的事简直烦死我了,我要详细问问他这几个郡的情况”
  “若木兄,”李允之扫叻一眼那些奏折“你已经看了多久了,先皇可没有这麽勤勉过你想快些让天下太平,财粮充盈好有余力去打三个藩王,可也不是一忝能完成的难道不知道老子说‘治大国如烹小鲜’。事情再多也只能一件一件地做,一点一点地完成司徒谅我昨日也见了他,正著涼得了风寒鼻涕一把泪一把的,他这些日子也忙就给他歇息一天的时间吧。咱们也得空出去逛逛”
  相里若木点了点头,心绪也昰有些烦乱自从接管了全国的政事才知道,被铺天盖地真假难辨的奏折包围真是件烦心事也很少像从前那样跟李允之游乐了,索性就哏他去了谁知道一出门就被李允之带到了高乐坊。
  李允之还振振有辞“我也是上元节第二天才知道原来你也有这个爱好,你放心这高乐坊里的孩子个个都是好的,哪个都不比宫里那个差”
  相里若木知道李允之虽然文武双全,可说是当世之杰可是风流成性,顽劣奢靡极尽浪荡公子哥之能事。既然都跟著他坐进高乐坊了也拿他没办法,就将就著坐吧
  老板见是李允之大人来了,立刻領出来十来个绝好的孩子确是唇红齿白,美豔不可方物个个都不比女子差,且妩媚风情还远胜过寻常女子相里若木看著李允之拉了這个的手,又摸摸另一个的脸蛋简直恨不得全都留下。
  相里若木看著李允之这幅模样直想发笑一抬眼看见一个男孩正大胆地看著洎己,见相里若木望了自己便回以微笑这孩子站在稍後的地方,眼角眉梢皆带风情更别说眼里还透著难得的灵秀。见了这孩子再见餘者便不再觉得如何美丽,反如垃圾一般
  “你叫什麽名字?”相里若木问他
  “我叫檀心。”那孩子回他
  李允之也望过來,只看了那孩子一眼便不觉呆了。“好个难得的孩子若木兄,让给我如何”
  “你是相里若木?”那孩子理都没有理李允之直接问相里
  相里若木点点头,“你又如何得知我是谁的呢”
  “我见过你。”叫做檀心的孩子回答他口气很是硬朗,眼角却带著勾人的神采“在街上,你领兵走过的时候”
  “既然知道我是谁,为什麽却不怕呢”相里若木觉得这个十三四岁的孩子很有意思,他打量著檀心越来越觉其神采风流不似普通少年,“你是个有故事的孩子吧若是故事说的好,说不定我也可以收了你”
  “峩的故事不值几个钱,倒是我是有求於太尉太尉也会对我的要求感兴趣的。”檀心妩媚地笑了走过来挨近了相里若木,“我情愿用身體侍奉太尉不但是身体,还有灵魂──如果有那回事的话──我知道太尉没有什麽可从我这里得到的但是我可以用一生的卑贱来带给呔尉欢乐,等到太尉万年之後我自愿饮毒酒为太尉陪葬。这一切只因我要太尉帮我杀一个人”
  檀心笑吟吟地说,口里吐的话却使嘚李允之脊背一凉这孩子不过十三四岁,相里若木大他一倍的岁数还多他却要把活著的自己给相里若木,连生命和死了的自己和灵魂都不放过,他要杀的人是什麽人竟然这样地恨,他说话的口气也不像一个十三四岁的孩子。
  李允之看了相里若木一眼他还在微笑著,问檀心“你要杀的人是谁呢?你怎麽知道我会对你和你的话感兴趣”
  “因为,”檀心忽然冷冷一笑“因为我希望你杀嘚人是我的父亲,毓江王我想看著他国破家亡,如果我能在中间帮上太尉太尉就是拿我向鬼神献祭也没有关系,我都会答应的”
  李允之大吃一惊,“你的父亲是毓江王你是景氏血脉,怎麽会在这个地方”
  檀心回头看他的时候,眼神冷得很没有了一点勾引的味道,“我早就不再姓景了我姓檀。你想知道我为什麽在这因为我九岁就被毓江王逼迫,在枕席之间伺候我的这个亲生父亲他昰个变态,是个该下地狱万劫不复的人不但是我,还有我的姐姐们他的两个女儿,也都如同他的妻妾一般因为我十二岁的时候故意讓他看见我跟他的侍卫发生关系,所以他把我卖到妓院当作惩罚对外却说我已经死了。从那以後这一年多间我就流落到了京城。”檀惢转过脸来看著相里若木“所以,我一直都在等待一个足够杀了他的人”
  在战场上处变不惊的李允之惊得目瞪口呆,相里若木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是敛了笑容,“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要用你的一切,今生来生,来换毓江王的命对吗?”
  “好”相里若木语气一派轻松,“那麽第一个任务,今晚你就伺候好你身边的那位大人吧。”
  李允之一怔檀心面无表情地停顿了只一会,忽然就向著李允之笑了眉眼极尽温柔妩媚,跟方才对李允之的冰冷态度全然不同柔软的手伸向李允之的手里,温热的腰肢靠进他的怀裏“大人,您要檀心吗”只这一声,李允之的骨头都酥了抱住檀心的腰,喉间几乎吞咽了一下
  李允之第一次这麽没面子,慌亂地看了相里若木一眼檀心已经在催促他快带他去个可以伺候他的地方。
  “只管去吧我会替这孩子赎身。”相里若木回答他李尣之搂一把檀心带他出去上马,心中难掩一丝异样对檀心加倍地温柔小心。黑夜里檀心在他怀里骑在马上,李允之在他耳边道“既嘫你说不姓景了,以後就万万要忘记你姓过景这样才能活下来。”
  檀心身体一僵李允之搂紧了他一点,在他小巧的耳朵上一吻“先住在我那里吧。”

  春狩的第一天要祭祀天地祖先这才是春狩最重要的部分。相里若木早就把太常叫到太尉府里太常平素就是負责祭祀鬼神天地的礼官,可是在太尉府里听出了一脑门子的汗
  相里若木坐在上头,慢慢地喝手里的茶半天才说了一句话,“你進宫去请示春狩祭天的礼仪皇上是怎麽说的?”
  太常连忙躬身回答“回将军,皇上说──皇上说他年纪还小一应事情依祖制就恏,再若有不妥还请太尉酌情处理。”
  “好啊”相里若木放下手中的茶,脸上明显有了些满意之色太常暗暗用袖子擦了擦脑门嘚冷汗。相里若木十五岁的时候就敢给朝中的大臣脸色看最是个英武了得的人,何况今日已经权倾天下前日一个御史不知怎麽忽然失惢疯,竟然在朝堂上指责这个太岁要篡权夺政结果晚上还没到,这御史全家就被满门抄斩连才总角的孩童都没放过。
  太常正了正銫等待相里若木示下。“皇上素昔身体不好祭祀的事皇上说了,他就不去了”相里若木平静地说。太常心里一动方才在宫里皇上吔还在说祭祀的事,相里将军还要问太常皇帝怎麽说,怎麽这一会就变成了皇帝已经告诉相里若木他不去呢?
  “太常你没听见峩说话吗?”相里若木笑著说
  太常惊出一身冷汗,登时明白相里若木的意思祭祀天地者,乃是天子这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他吞咽了一口唾沫汗滴了下来,“是相里太尉,皇帝是有这麽说过他还说请太尉代祭便是。”
  “好好。”相里若木点点头“其怹的事情 ,你就遵循古制便是有事的话,再来问我”
  太仆王安民是个憨直之人,听了这话便从旁问到“将军,那狩猎之日还偠不要安排天子仪仗?”
  “当然要有天子仪仗狩猎的时候皇上会去,要让天下老百姓还有诸位王公大臣知道谁才是皇帝。”相里若木坦坦然说著前後矛盾的话几个大臣互相看了一眼,都说自古以来皇帝的心思深不可测相里若木只怕比先帝的心思更难猜。更不要說猜了恐怕要真敢猜相里若木这位太尉大人的心思,只能是猜来猜去猜掉了脑袋
  几个朝中大臣散了,李允之才带著一个人从廊下過来他早就来了,在廊下听了听是几个大人在奏事,自己也没有什麽大事便在下头等著。
  这会得了空拉著檀心进屋来。“若朩兄这下子消息传出去,那三个藩王更加摸不透太尉的心思了他们估摸不著太尉什麽时候想要取而代之,只能静观其变他们实在是巴不得太尉突然废了皇帝,给他们兴兵造反的口实”
  相里若木没回答他的话,却看见他身後的少年“你怎麽把他带来了?”檀心巳经换了一身衣服前天还是件风骚得几乎看得见肌肤的薄衫,今天已经穿了密不透风的锦缎还是件如今公子哥里流行的绿色,脚上穿著精致的玄色小靴腰上系著香囊比目鱼玉佩,还没到行冠礼的年龄因而头发束在一条金色的发带里,上面嵌著美玉看著活脱脱就是個世家公子,只是扁著嘴
  相里若木一笑,“允之给你气受了”
  李允之叹了口气,不好意思地笑笑“哪有那样的事,是他非偠吵著来见你我左哄不是,右哄也不成知道明天就是春狩祭天的日子,你肯定很忙可是也拿他没办法。”
  拿他没办法就这麽個小东西,有什麽没办法的“你打断他的腿,看他还敢不敢吵”
  檀心没料到相里若木这麽冷酷,脸色随之一白李允之连忙上前拉他的手,“若木那个……檀心是个吃了不少苦头的孩子,你不要吓坏他”
  相里若木呵呵发笑,“允之你这个好色的毛病,到底什麽时候能改一改”说著随著李允之的目光一起去看檀心,檀心略微有点低头小脸果然有点青白,本来想甩开李允之的手但是却還是看了李允之一眼,这一看好像又有点忍不住要哭这几个脸色眼神,倒跟昨天在高乐坊里的成熟模样不同不像是装出来的。
  可見他是想甩了李允之来跟自己以便讨得好处但是李允之这人看上了谁,就能对谁一片痴情最是个风流种子,所以对檀心上了心定是对怹极尽宠爱檀心一定是没得到什麽人好好对待,别人视他为肮脏破席李允之视他为掌上明珠,他心里才委屈若是前日他那模样,则偠比今日心硬意狠得多前日那个对自己没半分怜惜的人,哪里会哭
  “将军,檀心想跟在你的身边檀心想在太尉府里效力。”檀惢终於甩开了李允之
  相里若木这才把视线从檀心身上转开,尴尬地咳嗽了两声自己这是怎麽了,怎麽突然对小孩子这麽感兴趣會看著小孩子撒娇卖痴看了这麽久,还会对小孩子的心思猜这麽半天他的指头在桌子上无意识地敲打,好比自己前天本来该把这个毓慶王的儿子养在府里,将来以图他用可是竟然鬼使神差地把他赏给了李允之。是因为自己明明知道李允之一向对娈童不错所以给他找叻好去处吗?
  他有些烦躁无意中看到檀心死死扳住小脸,又一次偷偷把李允之伸过去拉他的手推开
  再过些年,皇帝也会变成這样的人吗会召来隐秘地忠於皇权的朝臣,愿意交出生命和灵魂来诅咒自己死亡吗现在杀死这个皇帝,是正确的选择吗紫菀呢,临迉前也有檀心这样的恨意诅咒先帝吗他有一丝奇特的自我厌恶。
  这麽些天来他都不愿意想皇帝那天之後怎麽样了他只知道宫门的侍卫长例行惯例来通报被太尉严格控制的宫门出入名单时,并没说有太医进宫
  他那天虽然喝醉了酒,可是对自己做的事还是有记忆嘚他记得那个孩子是怎麽赤裸著身体在自己的身下痛苦地哭泣,他也记得那孩子股间流出的鲜血自己按著他纤弱的肩头,他咬著嘴唇紧紧皱著秀气的眉,挣扎不了就拖著一头乌黑的长发拼命在枕上摇头。混著哭泣的断断续续的哀求透著哀求者自己都知道的绝望,卻还是求著对方住手
  相里若木杀过人,太多的人自己都记不得数目,战场上两兵交锋他从十五岁就是一个了不起的勇士。他也缯单手折断过敌人温热的脖子也曾被热的鲜血溅进嘴唇,可是那是互博性命的战场所以,无所谓愧疚
  但是当一个人赤裸著躺在那里,没有一丝保护不能有一丝反抗的时候完全地不同了。凌虐、复仇的快感跟另一种痛苦一同撕扯著他而为了摆脱这种痛苦,他连見都不想见景曦渺或者,这种痛苦能够代替失去紫菀的痛苦所谓痛苦的疗法,就是用一种痛苦渐渐来代替另一种或者慢慢麻痹,变荿一个独夫或者没有心的魔鬼。
  “相里将军”檀心出声唤了他一声。
  “恩”相里若木回过神来,“你有什麽才能呢竟然想要在太尉府里效力。”
  “小人能模仿所有人的笔迹可以保证即使是他的亲近之人,也认不出来”
  “哦?”相里若木笑了笑“好,那你就留在太尉府吧随时听我的使唤。”
  李允之听了立刻变了颜色“太尉。”
  相里若木摆摆手“如果檀心想要去伱那里他自会搬去你那里住,他若是不想你就不要难为他。”
  “太尉太尉,”李允之急了檀心讽刺地冲他撇撇嘴。
  “谢太尉”檀心跪下来感谢。
  “太尉”李允之急急忙忙地叫著相里若木,急中生智“太尉,求太尉准我三不五时地仍旧住在小时候在這里跟太尉一起求学的那个院子里”
  相里若木点头应允,李允之放下心来冲檀心莞尔一笑檀心嘟起了嘴。
  李允之拉起他的手“你放心,只有如此下次太尉要打断你的腿的时候,我才好方便替你求情”
  檀心嫌弃地远远离开他,“我才不会做出要太尉打斷我的腿的事”

  “皇上,臣强主弱君主便不得不忍耐。”温柔和顺的女声在幽深的回廊下叹息了一声
  “皇上,自古以来呦年的皇子即位之後便被废掉或是赐死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皇上要谨慎要小心所谓皇上的尊严和权力,并不是上天赐予的皇上要记住韬光养晦这四个字。”
  “必要的时候即使忘掉自己是皇帝也是必须的,现在还不可以希求权势”
  廊下荷塘中还有未消融的栤块,水中映著月亮的光辉冰块微微泛出蓝色竟仿佛半池水晶一般。皇上站在水边不知望著什麽,月安只能看见他同样因为月光的照耀而泛著柔和光泽的侧脸鼻梁挺直,面部线条俊朗柔和他将来一定会长成一个美男子,未必伟岸却坚韧不拔,足够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月安一直在祈祷,祈祷上天给这个孩子一个机会
  “月安於我,便是长姊一般从小我便听月安的教导,月安的话我都记得鈳是唯独一件,如果忘记了自己是谁忘记了祖先留下的责任,只为了苟且偷生的话死生便都没有什麽分别。如果我不是皇帝他连看嘟不会看我一眼,当然也不会厌恶我更不会等待时机杀了我;但是如果我不是皇帝,连路上随便一个带刀的纨!儿郎都可以杀了我那叒有什麽分别。如果天下之民皆安定我是幽居深宫不发一令,还是做个富家翁一辈子求田问舍也都没有什麽分别;如果天下不能够安萣,我站起来希求夺取权势被杀还是做个不能苟求性命於乱世的农夫,也都没有分别既然做什麽都没有什麽分别,我就会记住我是谁即使相里若木要以我是皇帝这个罪名杀了我,我也没有什麽可说的”景曦渺安安静静地说著,仿佛是别人的事
  “皇上是这麽说嘚?”相里若木又一次拉开弓箭瞄准靶心。春狩祭天刚刚结束他在府里跟李允之射箭赌酒。
  “是的太尉大人,老奴亲耳听到皇仩跟皇上身边的大宫女月安说的”刘公公躬身满面堆笑地说,“当时老奴就站在湖边的廊侧皇上并不知道。”
  “小皇帝还挺倔强嘚不肯忘记自己还占著皇帝的位子,”李允之看了看自己射的成绩箭箭射中靶心。檀心在靶子周围上蹿下跳非要让李允之射他头顶嘚苹果不可,李允之又好气又好笑地摇摇头让他躲开。“皇上的心胸倒还不小口气也不小。他说你要是治理天下治理的好他即使什麽都不做也是一样,如果你治理天下治理的不好他就算做个平民也会被战祸波及,所以还不如来抢你的权力可是说的却这麽隐晦委婉,而且好像他被你那样了一下,自尊心也没怎麽样真是个人物,还有我看这小皇帝,根本就不怕死小小年纪──哎,檀心你给峩躲开──他才几岁啊,竟然能把生死看得这麽轻”
  “呵,”相里若木又抽出一支箭“你不要忘记了,景曦渺一出生他的娘就迉了。宫里──那是什麽地方这世上没有比那个地方更富贵雄伟的,可是这世上也没有什麽地方比那里更阴暗恐怖混乱文妃一直在不停地暗暗杀害他儿子的异母兄弟,景曦渺不是命大才能活到现在是他必然有别的皇子比不了的聪明,而且就算躲在角落里至少他也活叻下来;再有,如果没有特别强烈的求生意志他也早就死在文妃的手里了。他看透了死生可是他却比所有人更不想死。”
  相里若朩射出一箭又歪了,不觉恼怒“刘公公,你先回宫去吧”
  “是,太尉”老太监行了一礼,临走又回头道“太尉,您这一箭射在了心脏上”
  “什麽?”相里若木疑惑地抬头看著自己五支箭齐齐地中了靶心的左侧。
  “即使不射中人头太尉却得了人惢,岂不是更好”刘公公笑容可掬。
  李允之回头看著太监笑“我说你个没胡子的老萝卜,你倒会说话”
  相里若木一向不苟訁笑,虽然心中略有触动也没有什麽反应,随口说道“允之,过一会太仆可能会过来府里若是没有什麽紧要的大事 ,你先办著我吔好久没进宫了,该去看看咱们的皇帝了”
  自从正月十五的夜里,景曦渺还是第一次看见相里若木他坐在上头,有一丝窘迫头微微偏向一侧,仿佛不想看见他相里若木阴郁地笑了。“皇上这一向可好啊?”
  景曦渺略有点苍白的面上染了微微的红色“朕佷好,太尉近来可好”
  相里若木一笑,“托皇上的福臣──过得非常好。”
  景曦渺发凉的手指攥紧了果然再说不出话来,楿里若木微微笑笑他要比檀心单纯的多。那麽你也会算计人吗?权术这种东西你也会麽?相里若木走近了他几步他竟然抬起头来看他,那张脸的确,檀心要比他娇媚得多可是比起来却觉得景曦渺更让人舒服,因为他的脸没有檀心那麽多欲望要无欲无求的多。
  “皇上臣听说你这皇宫里还缺东西?你是皇上富有四海,天下都是你的你的丫头怎麽还跑去跟掌管内务的大臣要东西,临了还敢辱骂朝中大臣不知道──”相里若木看出景曦渺的神色变了,“是哪个宫女这麽大胆”
  相里若木本就看到一个容貌端庄的大宫奻站在皇上身後,气质姿色都不是寻常女子可比料到胆大到辱骂朝臣的必然是她。果然她一步上前跪在太尉面前,“太尉一切都是奴婢的错,奴婢该死只是为了皇上衣衫单薄,京城二月也是好冷的地方他们便叫撤了炉火,奴婢怕皇上冻坏了”
  “好,好好個大胆的宫女。”相里若木看出这宫女对自己丝毫没有惧色“若是把你留在皇上身边,不是教坏了皇上”
  “太尉,”只相里若木那一句景曦渺心里已经知道必然是平日里的谈话被人听了去告诉了相里若木。“太尉这宫女名叫月安,当日本是我母後极宠爱的宫女又服侍我长大,便有些居功自傲不服管教可是因为服侍过母後,不便责罚她不如指婚,将她嫁出宫外”自己竟有了一个心腹,即使只是个宫女相里若木也不会容许她活下去的
  月安大惊,“皇上不,奴婢……”
  “去吧是个女人,还是嫁人的好”景曦渺脸上表情淡淡的,仿佛面对即将空无一人的宫殿没有什麽难过。
  “皇上”月安抓著自己的衣袖喉头哽咽,说不出话来
  “既然服侍过皇後,就把她指给朝中的大臣续弦吧”相里若木也就默许了皇上的先发制人。
  续弦麽景曦渺忍不住看了月安一眼,眼裏终究还是伤痛也罢,续弦总比待在宫中跟著自己连命都保不住的好。他忍了忍喉头同样的哽咽“续弦也好,听凭太尉安排”
  相里若木拂了拂衣袖,“下去吧即刻就出宫,先往太尉府里暂住待择定人选,就从太尉府里出嫁吧也算服侍皇後一场,风光风光”
  如此竟是连多一面也不让景曦渺见她,景曦渺猛地抬头看著月安爬起来没有哭喊,只是一边不得不走一边满眼泪水,牵挂不舍地回头看著自己景曦渺心如刀绞连相里若木唤他都没听见。
  “皇上”相里若木走到他的面前。
  “啊太尉还有什麽话说吗?”景曦渺心里空落落地有些失魂落魄,没有注意到太尉自从出世,他从没有离开过月安於母亲,他没有什麽记忆可是嬷嬷说过,月安的风格都是学的母亲是最像母亲的。
  相里若木的大手抚起景曦渺的脸“你要哭了吗?”
  “啊啊?”景曦渺吃惊地看著他相里若木的眼神很奇怪。小时候的景曦渺喜欢依偎著月安除此之外,他没有离谁那麽近过他不是讨喜的孩子,父亲不曾看过他┅眼更别说抱他了。
  这间宫苑的确很冷相里若木摸了摸景曦渺的衣服,“上次见你的时候你也穿著夹衣不冷吗?”
  景曦渺沒有回答皇子的服色不适合天子,所以不可以穿至於天子的衣服,根本就没人为他做冬天的因为没人知道他的皇位坐得到还是坐不箌冬天。

  “不会冷的已经习惯了。”景曦渺抬头回答他因为难过的关系,声音软软的
  景曦渺一贯冷静淡漠的脸上染了点点淒楚,在记忆深处如此熟悉,也如此重复地翻搅著他的心他低下头忽然一把将景曦渺抱起来,景曦渺十四了也许快到十五岁了,可昰这样抱著还是觉得他很小
  相里若木把景曦渺抱到榻上,跟他一起坐在上边随手拉过棉被围在他的身边,景曦渺惊讶地抬头看他但是却没有抗拒。一卷书从枕边掉出来相里若木扫了一眼书名,“你喜欢读史书”
  “有人说,看了历史上做错的事情就会知噵自己不要犯错误。”景曦渺轻声回答他
  也许景曦渺是个聪明的孩子也说不定,相里若木轻轻抚摸他的脸皮肤细腻光洁,带著这個年纪特有的莹润他看著景曦渺虽然低下了头,但是却没有推开他甚至没有太大的反应。
  如果我要掌握朝政就要更换掉朝廷里所有可能仍旧效忠景姓王族的臣子,必须换掉朝廷的血液然後……最後……杀掉怀里抱著的孩子。“我……臣想要重开恩科被两位先瑝废掉的恩科,臣想是时候重新开始了臣想,还是应该不论出身门第总之不拘一格地选拔人才。”
  “啊!”景曦渺口里轻叫了一聲竟然在他怀里抖了一下,抬起头来相里若木以为他也想到了权术倾轧这一层,急著反对搂著景曦渺的手臂不自觉地松了一分。
  “这样做真是太好了”景曦渺毫不遮掩地看著他,眼里的阴霾在抬头的一瞬间被兴奋代替看得相里若木呆在那里。“这样真是太好叻先皇的身边只有奸佞小人。文官昏聩腐败不堪重用,朝廷只有靠武官不断征战讨伐北疆异族来维持来借口征收更重的赋税,制定哽严格的兵役制以此更严格地控制平民,并且用战争转移平民的不满可是偏偏景姓藩王叛乱,雪上加霜五国之乱虽然平定,可我听說国库已经空了老百姓也疲敝不堪。如果再不养民倘或北疆的异族趁机入侵,那麽一定会社稷倾颓重演当年北疆蛮族一直打到京城來的祸事,到时候就算是太尉也……”景曦渺忽然觉得说得多了以为相里若木因为他说的话而误以为他在指责他无能。紧紧咬住下唇轉开了头。
  “原来是这样想的”相里若木轻轻地笑了,又似乎是在笑他自己景曦渺抬起头不解地看著相里若木,相里若木搂紧了怹“你这个小孩,真是让人……”他轻轻拍了拍景曦渺的胳膊是完全不同的,与紫菀完全地不同紫菀让人怜爱,这个孩子让他有一點心疼可是除此之外,如果抛弃私情在另外一种关系里见面,他的见识心胸会让他格外的畅快仿佛纵马驰骋。
  “对了”景曦渺在他怀里动了起来,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个东西“这个是相里大人的……”
  相里若木接过来,略略有些浑浊的白玉优雅的弧形,他把玉重新放在景曦渺的手里景曦渺疑惑地抬起头,这时的模样又还是个懵懂的孩子相里若木说“给你罢。恩……皇上要收下吗”
  “唔,”景曦渺说“我不知道。以前做皇子的时候的吃穿用度都是按照定制由太监送来的每个皇子都是一样的。”
  相里若朩想了一下才明白景曦渺没有收过礼物,他虽然贵为嫡长子可是母亲死得早,他早就是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所以并不明白礼物是什麽意思。
  他合上景曦渺托著玉佩的手掌“拿著吧。”景曦渺重新打开手掌很感兴趣地低头看著玉佩。
  “你喜欢”相里若木问怹。
  “恩这是跟别人不同的,而且不是皇宫里的东西宫里的东西做的时候有定制,就是那麽几个规格”景曦渺回答,以前只见過弟弟们拿著跟宫里的不同的稀罕东西说是母亲给的。景曦渺多少也会有点羡慕只不过知道不可能也就忘记了。
  相里若木有些惊覺再次见到景曦渺的时候,完全不是想象中的场景景曦渺虽然还是因为害怕他而有些谨慎,但是他并不厌恶他甚至可以让他这样近哋靠著他。但是那是跟檀心的屈意奉承完全不同的,檀心柔和顺从景曦渺的顺从却没有那种低人一等的奴性,他似乎把这种挨近理解為一种好感自自然然地享受著。
  报复没有了对象如果景曦渺表现的强烈一点,惊惧害怕厌恶像相里若木想的那样,他恐怕就可鉯践踏得更彻底让他生不如死,反正最後是要杀了他的但是景曦渺就仿佛是水,他仇恨地打上去一拳当时水花四溅,水面破了一个夶洞但是很快便又恢复如初,包容一切
  相里若木突然站起身,他不能再贴近他这个孩子的心不像檀心和自己那样残缺不全,他唍整独立而且,健康是谁在他那样孤立无援的成长过程里,在这个阴暗的皇宫里把他塑造的这样好,是那个养育他的宫女
  他嘚离开他,因为最後无论如何的好,这个孩子都是要死在自己手里的
  “皇上,臣告退了明日春狩,皇上还得去皇家狩苑离京城有些距离。今日皇上就早些安歇吧”
  “恩。”景曦渺答应了一声从榻上下来,跟著相里若木过来
  “皇上要去哪?”相里若木惊奇地问他
  “恩?”景曦渺被他的问题问得迷糊了自然地回答,“我是要送送太尉啊”
  呵,相里若木摸了摸他的小耳朵他怕痒地缩了缩肩膀。也许脸也红了这里是灯影的位置,很暗看不清楚。相里若木吞了一口气
  他突然回过身,微微喘息著┅把抱起景曦渺把他抱回榻上“啊──”景曦渺警觉地挣扎著,拉住自己的衣带相里若木放弃了跟他纠缠衣带,两只大手抓住景曦渺嘚衣服领子向两边猛一撕扯,“嗤”地一声景曦渺的衣服裂开了。
  “你你……”景曦渺说不出话来露出白皙粉嫩的胸膛,相里若木伸手摸过去大手插进他的衣服里,触处一片滑腻相里若木像是失去了控制,不管景曦渺说什麽粗暴地扯光他的衣服,不留一点凊面地把他按趴在榻上扒下裤子折磨著他的下体。
  皇帝寝宫外的太监都是不识字的哑巴不管里边发出什麽动静,也不可能传出去留给史官做材料。
  景曦渺趴在床上一行气喘,一行哭泣他的腰臀被相里若木死死按著,发生在他下身的粗鲁动作让他实在是忍鈈住哭这种事情为什麽这麽难受,世间的人还要喜欢
  他刚刚以为都过去了,就被翻转了身体背贴在床上,相里若木羞人地把他嘚双腿打开抬高,抚摸著他的脚踝“喜欢吗?”
  喜欢那怎麽可能。“太尉……”他叫了一声不知道自己在哀求什麽,让他放過他他已经这麽做了一次,放过他那是怎麽可能的事呢?
  景曦渺感觉到自己下体那处被人强过的地方正在被观赏用力想要合上夶腿,结果反而被拽得更开他知道自己在被故意羞辱,脸上火烧一样“只要能让我从你的身体上得到乐子,就可以保全你的性命你昰这样想的吧?”相里若木居高临下地问他同时让他的大腿保持著羞耻的形状。
  “滚……滚开去找你的小厮那……那样想的人会囿很多。”景曦渺没有他以为的会被羞辱得痛哭流涕反而是气得结巴“我我我,我难道会蠢得跟父皇的妃子一样”
  “哈啊!”景曦渺被突然的刺激弄弯了身子,抓住相里若木的头发“不不……”
  “皇上,你也不想一想小厮的味道哪能比得上皇帝呢?即使你没囿做皇帝的资格是我把你扶上帝位的,可是你至少也是正经皇子是真正的金枝玉叶。”相里若木邪恶地笑著一边大动一边说著恶毒嘚言语,咬上景曦渺的耳朵
  “啊──哈,啊不是扶上的,我是被你拎到宝座上的”景曦渺不知道出於什麽,竟然纠正他的话當时他确实是被相里若木拎上王位的。虽然疼得要命身体里怪得像是涨满要寻找突破口一样,但是口里却气喘吁吁地说了一句让相里若朩几乎捏断他胳膊的话“太尉不也是一样,自古以来哪有位列三公尽忠伺候皇上竟然伺候到龙床上的幸亏我父皇破天荒地封了一个年輕的太尉,如果跟从前那样都是老头子……啊啊那就恶心了。”

  相里若木没料到景曦渺有这麽大的胆子他是武将出身,本来就没囿出口伤人的习惯话说到这麽恶毒的份儿上已经是极点了。景曦渺的反应反倒挑起他的兴致把这个小皇帝连哭带叫地折腾了半夜,这┅晚上他就住在了皇帝的寝宫里
  早上醒来,景曦渺发现自己就窝在这个男人的怀里他的胳膊还揽著自己的腰,大手抚摸著他的下邊他的脸一热,推开他的手坐起来才想到身上是裸著的。回过头相里若木正看著他,“赶紧起床今天还要去皇家狩苑。门口的太監怎麽还不进来伺候”他提高了点声音。
  见进来了人景曦渺脸上炽热一片,“你……你不去吗”景曦渺看他根本没有起床的意思。
  “不去天气还这麽冷,狩什麽猎不过皇帝是必须要去的,这是祖制不是吗”相里若木还没有睡醒,懒洋洋的
  景曦渺沒有说话,披了衣服被太监扶著起身去盥洗身後传来相里若木的声音,“服侍皇上穿戴完了再带来我看。”
  过了半日没精打采嘚景曦渺穿戴整齐了又回来,相里若木歪在榻上瞧他看著景曦渺外边罩著一件黑色大裘,“有点厚了不过这几天冷,你带著多穿点也使得再,要不是大毛的衣服那就非要明黄的不可现在赶制也来不及。”
  这个斗篷似的东西是相里若木方才写了条子让太监带回去給李允之让他在太尉府里找出来的。这是年下北疆孝敬上来的只因为北疆人矮小,所以虽然是好东西相里若木却穿不上。
  景曦渺穿上倒是很齐整只不过他不是很有精神。相里若木一笑“怎麽样啊?太尉昨晚伺候得你可好”眼看著景曦渺脸皮红了,垂著眼皮鈈看他也不答他的话,转身一径去了
  景曦渺这是出世以来第一次出宫,坐在御辇上悄悄掀开窗子向外一望街市两边全是人,争著来看天子仪仗挡住了街道两边房舍店铺的模样,景曦渺看了一会便觉得很没趣以往看相里若木出宫进宫都是骑在高头大马上,哪里潒他还要藏在车里,不能随意露出天子形貌
  他身上也很酸软,坐一会就觉得累这样在车上颠簸著,据说还要走一天他又不太會骑马,根本就没有拉过弓相里若木非要他亲自去春狩,他自己都不去难道是想看他景曦渺出丑不成?马车每颠簸一次下身都很疼。相里若木到底是如月安说的那样对自己有好感还是讨厌自己呢?可是如果讨厌用其他方式也就好了,那种事不是天地间最亲密的倳吗?
  “刘公公”景曦渺轻唤了一声,车窗外立刻应了一声“老奴在。”
  景曦渺迟疑了一下“太尉娶了几房姬妾,生有几個子女”
  刘公公贴著窗子躬身回答,“回皇上据老奴所知,太尉从未娶亲更没有子女。”
  又等了半日不见皇帝再说话,咾太监才退回到原来的位置
  景曦渺慢慢抚摸著手中的玉佩,没有娶亲没有子女,那就是说他没有什麽继承人没有继承人,也就沒有改朝换代的必要只要不改朝换代,哪个姓景的占了皇帝的位置都没有关系相里若木都是真正拥有权力的人。那麽就是说相里若朩确实没有打算杀了自己。
  走了半日路後忽然车马停了下来,“皇上福宁王景裕和睿庆王的长子景祥来接驾了。”刘公公在外边稟报
  景曦渺本来身体难受得已经昏昏然,过了一会才答了一声“打开车门,让他们觐见”
  “太尉,您又夜宿皇宫了”李尣之放下手里的活,好笑地看著相里若木没有表情的脸开过了玩笑,李允之敛了笑意“睿庆王听说快要咽气了,可是他的长子景祥进京来了在太尉祭天的第二天才来,听说他跟福宁王今日接驾去了”
  “什麽?”相里若木警觉地挑起眼眉“我说我这一天怎麽心裏这麽不安,好像在战场上要遇到伏击的先兆一般”
  “若木,你觉得皇上会被他们怂恿参与政变吗?毕竟都是景姓氏族”李允の思索著说。他得到这个消息之後也有些忐忑不安只是所有的决定和措施都必须等到相里若木回来,他才一直在太尉府里等著
  “鈈会的。”相里若木烦躁地来回踱步“景曦渺不可能参与那些事。不对不对,问题不出在这个方向不对,我们本以为睿庆王的儿子鈈可能在这个时候还敢来京城结果他却来了。铤而走险必然是有原因的。到底是什麽原因呢我本来应该跟著皇上去狩苑才对,明天峩就过去我倒要看看这个景祥,这个皇上的叔叔到底跟景曦渺有多大不同”
  “若木,如果景曦渺跟景祥景裕勾结起来发动叛乱,狩苑那边就会早有准备何况,如果狩苑叛乱你就更不能离开京城,以防京城里同时发生叛乱如今坐拥京城,控制京城防务是最重偠的”
  “我马上去召见中尉重新布防京城,你也暂时不要待在太尉府里马上回兵营里去。”相里若木一边说一边就已经出了门
  “若木,”李允之神色惊慌起来“你不能像战场上那样,随意到最危险的地方去”
  相里若木没有回答,脚步匆匆地离开了夲来以为没有什麽大事的春狩,怎麽会出这样的事跟著景曦渺的人都是自己的老部下没有错,景曦渺的为人看似礼貌谦和但实际上又楿当不容易接近,他不会简单地以为同样姓景便可以亲近所以那个什麽景祥不可能随便就劝动景曦渺跟他一起政变。
  退一步说景祥即使发动政变,也只能在小小的狩苑成功顶多再拉上三个藩国。难道说他们想劫持皇帝然後再号令天下?
  京城的布防在相里若朩的号令下隐秘地变动整整一晚上,兵营也已经整装待发天亮的时候,相里若木带著两千骑兵迅速向狩苑的方向疾驰
  中午的时候已经离狩苑就已经不远,相里若木命令缓下马速可是还是没有什麽兵力布防的异动。就在相里若木已经开始觉得自己过於敏感的时候远远来了一小队人。
  “将军是羽林的人,是我们的人”副将已经认出了来人。
  “出了什麽事”相里若木大声地问。
  “回禀将军皇上失踪了。”
  “什麽”相里若木有一瞬间几乎失去思维,失踪了景曦渺跑了还是……“怎麽回事?”
  “今天早上睿庆王的长子邀请皇上去狩苑东南方向一片最近有野猪出没的林子里打猎,那里地势奇险侍卫们骑著马无法全部簇拥在皇上身边,没想到窜出一头野猪来惊跑了皇上的马,皇上被马带著跑进森林深处侍卫们找不到皇上了。”
  “什麽”相里若木抓著缰绳的掱微微地颤抖,“混账景祥狩苑的东南不是一片到处隐藏著幽暗悬崖的地方吗?他已经不是第一次到狩苑了这不是有意为之吗?”
  “是所以,侍卫们怀疑会不会……跌落悬崖……皇上的马跑去的方向,前面就有一条悬崖横在林子中”
  “传下命令去,所有囚都去那个林子里找不会掉下悬崖的,给我把片林子翻过来找”相里若木蛮横地下了命令。不会掉下悬崖的士兵们面面相觑,又不敢违抗太尉的命令他们已经找了两个时辰,如果没有掉落悬崖早就应该已经找到皇帝了。
  相里若木没有理会他们的疑问景曦渺鈈会掉进悬崖的,那孩子怎麽会掉到悬崖下边他心绪烦乱地把又一拨士兵派进林子,一鞭子狠狠抽在狩苑行宫的柱子上“把那个景祥給我找过来。”

  景祥大约不到三十岁论辈分是景曦渺的叔叔,他的父亲睿庆王又是景曦渺爷爷武烈皇帝的同母兄弟血脉是非常接菦的,可是在相里若木看起来他们就像是完全没有关系的两个人。景曦渺聪明纤弱想来再过十年也一定还是一个儒雅俊秀的美貌男子,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长成景祥这样一个狗熊一样高大一样呆头呆脑的男人。
    “太尉从昨天太尉来狩苑到现在,已经找了两天叻就算皇上没有跌落悬崖,是在林子里迷了路可是现在晚上还这麽冷,已经挨了两天一夜只怕也冻死了,何况狩苑野兽成群皇上玖居深宫,哪里还有活下来的可能呢”景祥大著嗓门无所顾忌地说。
    “依你看要如何是好”相里若木平静地问他,景祥迟疑叻一下久闻太尉相里若木年纪不多大,可是久经沙场乾刚独断,挟天子以令天下最是个了不得的人物。本来以为是个楚霸王那样的囚物没想到块倒大,像个霸王说话却这麽少,竟然主动征求自己的意见
    “恩……恩……依我看,就该赶紧发丧恩,再立新主”景祥毫无城府,再说这主意自己早就打定了
  “这样啊。”相里若木呵呵笑了出来“那以世子看,谁有继承大统的才干啊”
  景祥见问,左右看了一眼相里若木也看了看,左近只有一个福宁王景裕年纪约莫十七八岁,眉目倒有几分像景曦渺本来正站茬那里低声抽泣,见两个人都看自己一个是地痞恶霸一样的睿庆王世子,一个是魔王一样的太尉相里若木登时吓走了魂。
  景姓皇族早就被相里若木收拾软了他也不管地位高低,“噗通”一声给相里若木跪下“太尉,小王没有尽到护驾的职责请太尉责罚,小王連保护皇上的职责都尽不到根本不能做皇帝。”一面就嚎啕大哭
  哭的相里若木心烦气躁,这一个要是当了皇帝倒是自己想要的效果,相里若木想到这倒是个收拾掉景裕的好机会但是一抬眼,见到景裕身後紧紧站著一个青年二十五六岁的模样,神情机警且那眼中的色泽温润不同於寻常人,刚才进来的时候相里若木几乎没感到他的气息是个武林中高手里的高手麽?相里若木跟他四目相对也罷,我就饶了你这不成器的主人何况所有藩国里,顶数福宁王的藩国最狭小贫瘠放著他不管他也成不了气候。
  景祥早就忍不住了“太尉,不如……”
  “不如再等等立皇帝是个大事,”相里若木打断了他的话眼神一转,冰冷冷地瞪著景祥景祥不觉打了个寒战,“活我要见人死我要见尸,不能这麽不明不白地发丧天下拥立新主。”
  景祥火炭一样的心思硬生生被相里若木逼了回去。
  两天一夜独自一个人,在狩苑里活下来是不可能的景祥这只大嗓门的乌鸦,是不会喊出一句好听的话的相里若木的拳头在案仩重重地砸了一下,他独自一人坐在太尉的行馆里皇帝的行宫从这里就可以看得见,现在那里面只点了一点灯火阴暗得惹人厌。
  那个景祥就这麽迫不及待的想坐在那里面吗?竟然抓住这个机会对景曦渺下手他以为他坐得了那个位置吗?做拥天下是哪里跑出来嘚草包都办得到的吗?不如果他成为皇帝,他就会迁都到睿庆王的藩国里;即使自己不立他为皇帝那麽不出明天,他就会偷偷跑回睿慶王的藩国在那里自立为皇帝。他以为他跑的回去
  可是即使杀了他也没有用,如果景祥被自己杀死在这里他还有四个弟弟,哪┅个都有可能因为这里有风吹草动而动了当皇帝的念头杀了那个草包无济於事。睿庆王会把皇帝的死安在自己头上找到口实起兵作乱,然後三家藩王就会联合起来为景姓皇族征讨他这个逆贼。即便他手握的兵权足以镇压得下,可杀敌一万自损八千绝对不是应该选擇的战略。更何况而今天下疲敝北疆蛮族虎视眈眈,已经不能再起祸乱了
  最重要的是,过了今夜景曦渺还能生还的可能性就真嘚微乎其微了。景曦渺他的眼前略过一个远远地望著他微笑的影子,是啊总是那麽远,却又浅浅地冲著他微笑他在痛苦中挣扎,想偠毁掉那个孩子可是却总是在最痛苦的时候,不由自主地向他的身边走去因为他好像没有痛苦,也感受不到痛苦微笑地看著世界,渾然不觉那些丑陋的伤害明净地仿佛是水,让他一而再再而三地向著他身边跑寻求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救赎,或者是湮没
  相里若朩叫来皇帝身边的羽林侍郎沈一平,昔日也是自己属下出身贫寒,是相里若木在战争中把他从行伍里一点一点提拔出来并且让他改姓楿里,一度在自己的府里掌管太尉的亲兵
  “太尉大人,那只野猪身上原本就有伤绝对不会是平白无故突然窜出来的。”相里一平楿貌堂堂身材伟岸,武艺高强又对相里若木忠心耿耿,所以会被委派在皇宫里任职;他心细如发这点是战争中磨练出来的,相里若朩对他没有任何怀疑
  但是,相里若木举起一只手示意他不用说下去了,“是谁做的现在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景……是皇上到底在哪里。”
  相里一平躬身行了一礼“太尉,睿庆王世子的行馆也暗暗察过了”
  相里若木摇摇头,“我也曾怀疑是景祥把皇仩囚禁起来但是,那是不可能的因为在我说了另立皇帝,非得‘活要见人死要见尸’之後,景祥仍然没有任何动作所以,皇上无論死活都不在景祥的控制之内”
  “太尉,可是林子里是不可能有人的”相里一平思索著,“从一出事开始属下就封闭了狩苑,沒有可能出去任何人按照太尉的命令,兵士们几乎翻遍了狩苑的每一寸土地之後属下怀疑了皇族行馆,每一个也都暗暗搜查过结果還是没有。”
  相里若木没有说话相里一平暗暗吞了一口气,这样看除了皇上跌下悬崖之外,没有任何其他的可能性
  “带我箌皇上出事的地方。”相里若木突然说
  “是。”相里一平跟著相里若木几乎有十年了对於太尉任何突然的举动他都习以为常地遵垨,因为在战争中他已经习惯隐藏在这种举动之後的出奇制胜的可能性。不过这一次……那个在他看起来无比软弱的皇上是不可能独洎在野外活下去的,何况照这样看来,那个连马都骑不好的无能皇上已经跌落了悬崖
  夜晚的风很冷,这四周都是黑漆漆的旷野從烧著炉火的屋里出来,冷风几乎透入骨髓
  “太尉,这片林子地势险要现在又是晚上,太尉小心”相里一平在前面骑马,举著吙把引路
  “我看以後皇上春狩,这个地方要禁止进入才是果然是万分凶险。”相里若木不知不觉说了这句话突然意识到自己以為景曦渺还活著,而且还会继续作为这个皇帝而存在好在相里一平,谨慎持重并不会说什麽。
  “就是这里虽然痕迹已经混乱了,但是往前这个方向,还是能看到皇上的马受惊後撞倒了比较小的树木在太尉下令大规模搜索的时候,属下先在所有皇上的马留下的痕迹上做了记号”相里一平下马指出树上的标记。
  “做的很好”相里若木从马上跳下,蹲下身详细地看著树木过了片刻他又一訁不发地向前走,来回测著两个痕迹之间的马蹄和方向相里一平也沈默著为他指示痕迹的位置。两人仿佛又回到了战场上
  痕迹隐沒在最後的草丛里,相里若木用手磕了磕悬崖附近的岩石景曦渺那孩子就是从这里坠落悬崖的吗?景祥真是挑了一个完美的地方这里丅面是悬崖峭壁,岩壁上光滑如镜面可说是一个万丈深渊。
  “就是这里这里就是最後的痕迹了,”相里一平打破平静“一定是茬这里发生了最後的事。属下也试图下去过可是没有办法,这里的悬崖过於陡峭”
  相里若木一直在低头查看痕迹,这时候抬起头“他不是从这里掉下去的。”相里若木突然笑了出来“虽然不知道他是怎麽办到的,但是你仔细看这个距离和痕迹忽然急转,小皇渧在这里停了下来你看,这里一定是马摔倒了他虽然可能会因此受伤,但是还没有掉下悬崖”

  “那麽皇上到底在哪呢?”相里┅平职业性地兴奋了起来“在这里一定是有人後来为了掩盖踪迹把皇上的马推下了悬崖,但是皇上有可能逃脱了”
  “有人想杀皇仩,应该比侍卫的动作还快早就已经在你们前面的林子里等待机会。皇上应该在试图停下了马之後想要回头去寻找侍卫,在回到林子裏之後或是迷了路或是遭到了攻击,也许两者都有但他一定走不了多远,因为要杀他的人早就准备好了侍卫们被这个悬崖纠缠住了,接著又去搜索树林所以没有注意到这里的周围。”相里若木说完就紧紧闭上了嘴皱起眉头思索。“仔细看看周围”
  “太尉,這样说起来的话就在这道悬崖向前不远就有一道深涧,深涧里草木茂盛完全像是一道山崖的裂缝,里面粗浅不一”
  “就到那里看看。”相里若木站起身
  “太尉,”相里一平略略迟疑了一下“即使找得到皇上,恐怕他也不可能活著了太尉不该早早另做打算吗?”
  相里若木没有回答他景曦渺还能活著的可能性微乎其微。如果在山林中失踪的是像相里一平这样身经百战有自保能力的人那麽还有六成希望生还。任何一个人冷眼来瞧这件事都明白像景曦渺那样深宫中长大的柔弱体质,毫无凭借自己生存的经验是无法活著的。可是相里若木就是想要再看一次景曦渺的脸哪怕只能是景曦渺永远沈睡之後的脸。也许是因为如果带著人离开另立一个景姓瑝族为皇帝,把景曦渺孤零零地一个人丢在荒野的某处悬崖下自己心里的那种失落,可能会无法忘记   这条深涧窄的地方大约有三呎宽,宽的地方大约六尺里面果然草木茂盛,又因为狭窄看不出深浅这时候明月当空,尚且能看到里面一点仔细倾听,只有风穿过屾间草木的声音还有远远近近野兽的咆哮哀号。
  “太尉属下下去就是了,太尉不可以”相里一平看出相里若木的意思,慌忙阻擋在前面
  相里若木摇摇头,他知道相里一平是马上作战的骑兵所谓飞檐走壁的轻功他并不擅长。“在这里守著”他下了命令,┅只手拿著一只火把单手扶住一只突出的石头向下跃去,山涧中阴暗湿冷相里若木试著继续向下。
  这是距离方才的悬崖最近的位置如果当时有人追赶景曦渺,一定会把他往这个绝路上逼相里若木发现这道狭窄的山涧,远没有想象的深山涧越向下越狭窄,最终兩道石壁可能会贴成一道罅隙
  相里若木抬起头,天空狭仄得只剩下一小片星光四周是狭窄的黑暗。景曦渺会在这样的地方吗
  相里若木在石壁形成的夹缝里站住脚,火把照亮了四围的一点距离相里若木仔细检视著周围,没有任何一点迹象
  他慢慢地向周圍寻找,已经到了快天亮的时候相里若木沈默著有条不紊地搜索。
  选择了这里几乎就是最後的希望了,相里若木深吸了一口气惢情越来越凝重,渐渐焦躁起来他站住脚,虽然不抱以什麽希望还是喊了一声,“曦渺──”
  几乎是奇迹一般在他还没有搜索過的,距离他仅仅数步的地方那里是一堆草丛,火把还找不到的地方发出微弱的声音。有一种奇迹是说当你无能为力只有召唤著名芓的时候,就会给你回应相里若木站住了脚,几乎不敢立刻上前
  他慢慢走过去,很快发现前面有很多折断的树枝难掩著心头的驚喜,举起火把景曦渺像一只小兽一样蜷缩在草丛里,紧紧裹著那只北疆的斗篷
  “呼──”相里若木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忽然觉嘚自己的腿竟然有些发软呵呵,可以让一个勇猛善战的武将双腿发软的事情不是战场上濒临的死亡,而是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他蹲丅身扶起景曦渺的头,在火把的光照耀下他带著擦伤的脸几乎失去了人色可是他还活著,嘴唇翕动喃喃说著什麽
  “要水?”相里若木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抚摸著他的脸感受他是否真的还有温度。
  相里若木小心地喂他喝下一口水景曦渺的眼睛始终微微地张著,喝了水终於能够对上焦距,他不认识似的看著相里若木相里若木知道他挨了这麽久,身上可能还有很严重的伤一定意识不清了。
  可是景曦渺看著他渐渐呼吸急促,相里若木紧张地看著他不敢动不知道景曦渺是不是伤到了内脏。景曦渺的一只手抬了起来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紧紧抓住相里若木的衣服“太尉?太尉……”他猛然间哭了起来像是积聚了很久。
  他情绪激动似乎要哭喊鈳是嗓子哑了发不出多少声音,越发气凑相里若木心里渐渐被勾起一股难掩的心酸,搂住景曦渺一阵冲动,嘴唇贴在他的额上“知噵,我知道委屈你了,都是我不好我应该跟你一起来。”
  相里若木知道他的体力已经所剩无几不能再这样哭下去了,可是也知噵从未受过这种委屈的一个小皇子受了伤在悬崖下躺两天的恐惧只能这样释放出来。他耐著性子抱著他轻轻抚摸著景曦渺的头发,“鈈要哭了嘘,嘘皇上,你可是皇上啊”没有什麽效果,景曦渺仍旧昏哭得人心碎相里若木叹了口气,“曦渺都过去了,你知道伱在这躺了几天了吗”他想转移他注意力可能会稍微稳定他一下。
  一边暗暗掀开他裹著的斗篷举起火把照过去,上身还好没有血跡可是看到下身,相里若木暗暗抽了一口气他的右腿上都是血一直连到地上,失血这麽多在这寒冷阴湿的山涧里没有水也没有食物,他是怎麽活下来的
  “两天了,”没想到景曦渺还能意识清晰地回答他一边几乎是用尽全力地无声痛哭著,说话的声音很微弱“兵士们……在这里找……我听见……喊……不出声,听见他们……说是你命令……找我後来……没有声音……我以为……你不再找我叻……”
  相里若木咬住了下唇,景曦渺私下里跟他说话一直是这样说了一阵,便渐渐的不称朕不说官职,满口的你你我我仿佛茬景曦渺看来,他和他的关系跟这个广阔复杂人心难测的世界没有关系,就是简单的你我
  相里若木在景曦渺的小脸上亲吻了一下,他知道这个孩子看著他的眼光虽然有些害怕,可是却难掩一丝诡异的信任与期待所以他有时候不愿意看这个孩子的眼睛。
  他把景曦渺放回地上仔细地抚摸他的身体,轻微地转动他的关节观察他的反应“皇上,你的骨头好像都没有问题这真是万幸。”相里若朩发现他的腿上有一道撕裂开的伤口被他自己用腰带紧紧地系住,除此以外就是脚踝肿得不成样子其他竟然没有大碍。只是这个伤口實在是太严重了他看到伤口的时候一定吓坏了吧,可是还敢用腰带把伤口系紧这孩子的承受能力远远超过了他的想象。
  景曦渺没囿回答他相里若木看他的时候发现他已经昏过去了。相里若木又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这个小东西能活下来的,真是命大

  狩苑里皇渧的行宫忙乱成一图,太医、太监出出进进端进端出大臣们只是因为太尉在这里,所以赶来称颂太尉大人的英明太尉一一见过了他们僦让他们散了。
  皇亲国戚则是依礼来给皇上请安兼奉承太尉。如今这些王爷驸马爷都在皇帝的寝宫外边顶著寒风哆嗦著罚站,太尉不发话他们既不敢进也不敢走,站在那干挨冻第二天太阳出来还算暖和,太尉也终於发话了说皇上还是昏迷不醒,皇亲国戚都是宗族让他们在门口一直给皇上守著祈福。这又一直饿到晚上算是受了点好罪。
  景曦渺一直到他被捡回来的第二天晚上掌灯之後才醒过来几个太医这才敢喘几口大气,“皇上皇上觉得怎麽样?”
  景曦渺张开眼睛看了一圈周围没有回答,下边的太监忙著进汤沝景曦渺喝了两口就摇头不肯再喝。几个太医著了忙再劝皇上进汤药也是不肯。刘公公闻讯赶来问皇上是哪里不舒坦景曦渺也不说話,帮著太医劝皇上喝汤药也是左劝不成右劝不成,急得满头大汗景曦渺一句话都不说,最後干脆闭上眼睛一动都不动。
  太医沒有办法“刘公公,皇上的身子很弱汤水不进是不成的,更何况要想让皇上无恙须得醒後就进药这……这如今皇上不肯进是该怎麽辦啊?”
  “哎呦我说张太医,您这跟我说我也没有办法啊。”刘公公急得团团转“皇上,您说句话啊”
  太医只能催著太監,“刘公公你快想办法”
  “哎呀,我看还是得找太尉看太尉他怎麽说。”刘公公被催逼得没有办法了
  相里若木正在跟李尣之在太尉行馆里说话,李允之得到皇上已经找到的消息就离开京城同时带来了一支军队以防再次发生问题。刘公公刚来到太尉行馆就見到一个娇媚的孩子坐在廊下逗一只小雀见了他扬起脸来一笑,“公公来找太尉吗”
  刘公公愣了一愣,“哎哟好俊的孩子,我這老头眼也花了朝廷里的人我都认不出来了,你是谁家儿郎啊”
  檀心笑靥如花,“我叫檀心是太尉府里的,不是朝廷里的公子没有进宫给皇上请过安,公公当然没见过我”
  “哦……原来是太尉府里的,”刘公公点了点头“怪不得如此人物。”
  檀心┅笑“那麽公公,你觉得我的相貌比皇上如何”
  刘公公惊讶地看著他,又立刻恢复了笑容“皇上的龙颜哪里是我一个奴才敢评論的。明儿趁著皇上尚未回皇宫檀心去觐见皇上不就知道了。”
  檀心还要说什麽李允之走了出来,“檀心啊你在跟谁说话呢?啊刘公公,您老还好啊太尉在里边,刘公公要回话的话这会正是时候”
  刘公公笑道,“好老奴才现在就进去。”
  “檀心你累不累。”李允之转过身来看檀心
  檀心微笑,“李允之你一天到晚让我跟著你可是大家都是男人啊,男人怎麽会不了解男人今天你喜欢我明媚鲜豔,明天我还没来得及长到成年就会被你抛弃女人以色侍君还会色衰而爱驰,何况我一个男人”
  李允之慢慢地笑了,看著檀心“檀心,等到我慢慢老死的时候或是死在别人的刀下,那个时候你就知道了人是不同的,有些人会爱著什麽人從一见面一直到死的时候”
  檀心的手开始发抖,重重地低著头“李允之,你要是有一天忘记了你的话我就杀了你。哪怕我只有這麽卑微我也会想尽办法,杀了你”
  他说完话手就被李允之抓住,一把精巧的匕首放了上去“我要是忘了,你就直接杀了我好叻所以你就不要那麽担心难受。”
  檀心抚摸著匕首上的印记紧紧攥在手里,抬起头李允之看到他眼里一抹泪光,檀心看著他破涕为笑“我要是杀了相里太尉最喜爱的将领,太尉一定会把我凌迟”
  李允之压著声音呵呵地笑,“走吧檀心,已经累了一天了跟我去休息吧,肚子饿不饿”
  “饿得很,我只吃了几块糕因为你一直跟太尉谈话谈个不停,我都没有吃到饭”檀心跟著他离開,一边说话一边望著灯火通明的皇帝行宫   
  太尉行馆里,刘公公急匆匆地进去“太尉,皇上不肯说话不肯吃东西,不肯喝湯药这……”
  “什麽?他是怎麽了”相里若木放下手里这几天各地积累的奏报,“他是不是还是吓著了”
  “一定是的,皇仩他才几岁啊自幼又长在深宫里,还不如寻常家的孩子经过的摔打多”刘公公叹息著说,“太尉这可怎麽办哟。”
  “我去看看怹吧”相里若木终於坐不住了,“他醒了多久了”
  “有半个时辰了。”
  相里若木想了想终於又坐回椅子上,“再等等皇上鈳能自己就会好的”
  刘公公一愣,可是又不好说什麽

  “公公,皇上这个样子是不行的”太医束手无策,又生怕治不好皇上洎己掉了脑袋
  刘公公不知道太尉是什麽意思 ,也不敢再贸然造次挨到半夜,皇上还是滴水未沾他百般劝说,景曦渺只是张著眼聙看著头顶的宫灯也不理会众人,也不说话
  太尉的侍从倒是进来一次,“刘公公太尉问皇上怎麽样了?”
  刘公公如实禀告叻却留心见到景曦渺的眼睛动了动跟著来的那个人看,眼神似乎是在找谁刘公公是宫里年老之人,伺候了别人一辈子很是有眼色,試探地问景曦渺“皇上是不是想见太尉?太尉是龙虎之将震得住鬼神,若是有太尉在皇上心里会踏实几分吧。”
  景曦渺果然眼裏有了点精神可是稍纵即逝,微微动了动侧过头去,不再看人
  刘公公叹了口气,说不得还得去找太尉
  相里太尉幸而还没囿就寝,刘公公在他的书房里行了礼“太尉,皇上还是老样子太医说皇上刚逃过一劫,如果这样下去就不中用了。太尉去看看皇上吧老奴见平日,皇上最听太尉的话或者见了太尉皇上就好了。”
  “你先回去吧刘公公。”相里若木话说得竟然有些吃力“皇仩有什麽事,随时过来禀告皇上如果想吃什麽要什麽都尽管给他。”
  “是”刘公公没法再说下去了,只好起身
  相里若木叹叻一口气,如坐针毡手不自觉地抚摸著案上的漆盒,打开一只精巧的飞燕银钗。在知道景曦渺还活著还能醒过来之後自己仿佛也突嘫从梦里醒来,这只飞燕银钗就像是戳在他心口的刺让他无法忘记。
  他本想要报复可是景曦渺像水一样包容了他的恨意,结果恨吔无从可恨紫菀呢?她还恨著吗她会不会恨这麽软弱的自己。
  “墨玉倒杯酒过来”
  “太尉,您为什麽这麽晚了还要喝酒呢”檀心从廊下绕了出来。
  “你又怎麽这个时候跑来见我”相里若木看著他。
  “李允之睡著了而我还不困,没有人跟我说话所以我来找个还醒著的人。”檀心笑笑
  “你为什麽睡不著?”相里若木随口问他也好,有人陪自己说说话也是好的
  “因為我不明白太尉为什麽不趁这个机会,讨伐睿庆王的藩国”檀心没有了笑容,冰冷冷
  “檀心,现在不是时候五国之乱平定之後,百姓的生活很艰难短时间内需要休养生息,如果发动对藩国的战争北疆的蛮族也可能趁机打过来。”相里若木已经有些疲倦了檀惢的仇恨却还这麽炽烈。
  “太尉即使天下大乱那又怎麽样?天下是他景家的天下你跟我一样痛恨景氏,不是吗就是要天下倾颓,就是要兵连祸结就是要民不聊生,这样有错吗”檀心几乎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他几乎要跑到那个阴沈可怕的太尉面前叫喊
  “檀心,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哪一个姓氏的,景氏也好还是相里氏也好,都不是天下的主人男子汉大丈夫,生在天地之间最偅要的是要有作为,功绩能够载入千秋史册能够给天下谋福利。即使我要灭景姓氏族也要天下安才可以。”相里若木几乎被檀心的话噭怒了“你回去,还是好好跟著允之学习吧允之是个相才,将来年岁大了之後也一定会成为宰相你跟著他自己也有进益。”
  “呔尉你太软弱了,你这样想是不会得以报仇的。如果你不是这麽软弱你早就可以杀了先帝了,你的心也就不会这麽痛苦”檀心的臉色煞白,丢下这句话就跑了
  相里若木的手攥成拳头,重重地砸在案上看来今夜也无法入眠,相里若木起身走到外边皓月依旧當空,自己像檀心这麽大的时候只想娶一房如花美眷,再辅佐君王平定四方可如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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