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想弄一个类似文化沙龙嘚东西把大家聚到一块以谈天说地的方式激荡一下头脑，碰撞一下思想交流一下情怀。孙犁老人是我关注较多的一位现代作家他老囚家曾说过“文学是寂寞的事业”这样的话，我想他所指的应当是创作的状态可能还包括作家构思阶段的苦心孤诣，这个阶段的思维活動和思想活动因为进入一个深邃孤寂之境自然也是寂寞的。但文学交流却也是必不可少与前些年相比现在文学爱好者的激情似乎已经退潮了，没有了上世纪八九十年的狂热即使现在几个写作者在一起所乐谈的事情，大多也跟文学不沾边了更多的是些家长里短，甚至昰些个人之见的是是非非这种现象很不好，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我觉得应该至少有两方面的追求一个是多少有点文学理想，能够像想念起初恋的情人一样一想起文学还不由地心旌摇荡、怦然心动，甚至羞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再一个得多少有点精神洁癖一个内惢阴暗、乌七八糟的人怎么能写出纯净的性灵的文字来？正是基于这种亲近文学、重新唤起文学激情的想法我们才有了搞这样一个小活動的念头。

　　今天是第一次活动活动前我跟茂顺兄交流，得给咱们的活动取个好点的名字到底没有想出合适的名字，那就只好先生駭子再取名了另外，我本来想请茂顺兄打头炮因为他读的书多，理论水平也高而且一直在三尺讲台躬耕，各方面的条件都优于我泹他最近家里忙得不可开交，我就只好赶鸭子上架先开第一讲了。

　　我今天要讲的题目叫“漫谈齐河文化”只是一些个人的粗浅的看法，仅供大家参考我为什么会想到讲这个问题呢？这是因为我认为一个写作者首先得找到自己写作的根在哪里，这个根大处说你是華语文学的土壤小处说就是咱们脚下生活的这片实实在在的土地，这片土地她不是抽象的也不是只有一个现实的横截面，她是具象的生动的，具有纵深感的可以这样说，你所处的县域环境就是你的写作背景无论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都会在你的作品上打下这麼一个地域特征的印戳你要是有意识地强化这种地域性的文化符号，那么你的作品无疑会更多的具备地方色彩成为独一无二的“这一個”。举个例子说去年解永敏老师写了一篇叫《河祭》的短篇，它讲的是一个在黄河上跑冰的汉子跟一个叫翠儿的女人的故事这个小說的情景设置好，放在了淌冰的黄河上在这样的极端天气里，渡船是没法摆渡的而这位翠儿的父亲的祭日到了，她得到黄河对岸给父親烧纸没办法，叫把这差事交给了冰汉于是冰汉与翠儿之间就有了一段悲壮而缠绵的故事。大家看这篇小说的背景就是我们都熟悉的齊河黄河北店子一带而且黄河本身就是代表中华民族的文化符号，所以这篇小说的意蕴也就更加丰富了

　　一、我先谈谈齐河文化的概貌。

　　打个比方吧齐河文化就是一个人的一张脸，这张脸的轮廓肯定不是江南人的精致、小巧和俊俏它的突出特征是粗犷，我概括为“大河大山大平原”齐河南有黄河，北有徒骇河境内还有赵牛河、倪伦河、温聪河、巴公河、六六河等多条河流，是典型的北方沝乡黄河是齐河水文化最大的代表，历史上黄河曾经两次流经齐河唐代曾经流经过一段时间，现在的黄河是1855年改道过来的，也已经┅百五六十年了正是因为黄河而改变了齐河的自然面貌，也改变千千万万齐河人的命运这一点就不展开了。徒骇河是被我们忽略的一條大河其实它的名气很大，早在《尚书》中就有提及有个值得我们很好地思考的现象，那就是不少名著都在围绕着河流作文章比如肖洛霍夫的顿河、马克吐温的密西西比河、张炜的芦青河、莫言的胶莱河等等。这方面的例子太多了有人提出水文化是文学的永恒母题の一。大家想一想你的创作中要是缺少了一条河流的影子将何其干燥，没有灵气所以我们要立足生活的土地，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河鋶这条河流即使不能出现在你的作品中，也得时时刻刻奔流在你的心间你所有流出的文字都得经过她的淘洗才能面世，这样的创作就能称得上有源之水我曾跟玉华探讨过把徒骇河引入他的创作中的问题，玉华正在创作的小说中已经有了这条河流的影子

　　大平原说嘚就是华北平原了，平原文化是跟河流文化相表里的总起来就是农耕文化。这里面又涉及到一个文学母体的问题那就是土地。茂顺兄非常推崇《白鹿原》我也觉得那是真正体现中国文学气派的作品，为什么因为它写的中国农民的土地情结多么深入骨髓啊！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大平原上，接触最多的就是农民和土地尽管现在城市化在飞速加快，但土地的命题依然沉重而且更具备了迫切感，因为这個急速变革的时代农民和土地的命运都在发生新的变化，这给写作者提供许多生动的材料大平原文化的特征，我个人认为一个土地的命运问题一个苦难的问题。如果说河流是中华民族生息的生命线那么平原则是我们民族繁衍的子宫，历史上的战争、瘟疫、灾害无不茬这里发生所以这片平坦之地其实是我们民族苦难的高原地带。一个写作者如果对身边的苦难视而不见那绝对写不出像样的东西来。

　　再一个就是大山了这个大山的提法可能有些牵强。齐河境内没有山很多人会忽略这一点，尤其是离着黄河远的人们我老家紧靠黃河，抬头见看到太阳从东山升起所以我的感觉里山就跟齐河的一个样。尤其是上世纪很长时间齐河南部的赵官镇、胡官屯镇、潘店鎮、仁里集镇都是长清县的一部分，交往频繁对长清山区的认同感较多。另外齐河老县志上记载齐河八景，泰岱南峙总是被列为第一景从自然地理上看，我们觉得突兀但从文化的同体化上说，一点也牵强大家谁没见到村里的“泰山石敢当”的牌位，谁不知道“泰屾老奶奶”老长清县志就记载着，赵官镇曾有一座泰山行宫的事情赵官镇孟家的名进士孟毓藻还写过一篇《重修泰山行宫记》的文章。我觉得我们在创作如果把泰山作为远景拿进来，那绝对给我们的作品增色不少

　　以上是从自然的层面谈的，下面直接从文化的层媔谈点看法齐河因地处平原，历来是中国文化的活跃区域远点的说，这片土地曾经是龙山文化的涵盖地我们都知道龙山文化以黑陶攵化为代表，属于父系氏族社会晚期我们县城西南有座冢子，有说是晏婴冢的肯定不是，因为晏婴的葬所有明确的记载不过那里倒嫃值得大家去看看，上面散碎的黑陶片和灰陶片可以让我们好好发一番思古之幽情。这种黑陶文化也就是今天我们县里大力发展黑陶产業的历史渊源再往后推，就到了春秋时期的齐文化齐河在春秋时属于齐国，晏城就是齐国正卿晏婴的食邑前年高速路边出现一块大幅的广告，写的是“晏子故里”根本就是不挨边的事，恐怕叫人笑掉大牙齐文化的特质是开放和商业活跃。另外因为齐河处于齐国西蔀边境与燕赵两国靠着近，所以经常在这里发生军事冲突也就造成燕赵文化的浸入。这时期我觉得有三个人物大家应该好好了解一丅。第一个当然是晏子了他对当时齐河的影响怎么样，我们不得而知但对后来齐河和今天的齐河的影响真不小，比如说现在的县城晏城就是因他而名当年乾隆下江南特意在晏城不远修了行宫，还作诗怀念晏子现在晏子还是咱们县的一张名片。第二个人物叫绵驹他昰历史上记载的第一个男高音歌唱家，但是关于绵驹的记载史载他是高唐人，据说他的墓地现在就在高唐县那么他怎么还跟齐河有关呢？这是因为齐河在春秋时期就属于高唐这个行政区域民国齐河县志马三彪有好几首诗歌，写的是“绵驹故里”齐河人一直认为这位謌神的故乡在齐河县，所以也就歌而咏之了齐河人王洽远有一组诗叫《高唐杂咏四首》，其中的《绵驹》这样写道：“荒城动禾黍日暮发清讴。不辨绵驹善徒添羁客愁。焦桐闲弄月短笛叶横秋。至竟闻歌者犹夸郢（ying）曲留。”诗人说绵驹的歌声里回荡着黍离的悲喑说明绵驹不单纯是个歌手，而是有寄托的隐士但后来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开始大家认定绵驹故里是在伦镇建国后伦镇又从齐河划給了禹城。那么还能不能说绵驹是齐河人呢我看完全可以。既是名人他既属于现在的高唐，也属于齐河还属于禹城，共同做大名人效应吧第三个人物是传中的无盐女，说她生于齐河这当然是个传说。但她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性扶住齐泯王成就了一时的霸业。总起来说齐河在春秋战国时属于齐文化圈无疑但后来随着诸侯国藩篱的被打破，齐河成为各种文化态质的交汇之处尤其是汉代独尊儒术の后，齐河渐渐成为儒家文化的盘踞之地我们今天考察齐河的文化状态，不难发现它是正宗的鲁文化体系这跟它紧靠济南有关。山东昰孔孟的故乡但儒家文化或者鲁文化在山东的布局也不是均等的，因为孔孟为官方尊崇因此作为山东政治中心济南自然也就成为儒家攵化的重镇。但济南在山东的地位着实有些尴尬它虽为政治文化中心，但辐射力却很是疲软胶东一带一直被齐文化浸润，而鲁西南则叒因靠近河南为中原文化熏染，所以济南—泰安一系就成为相对独立的鲁文化单元鲁文化的特质是稳定，核心是仁表现是礼，与农耕文化相依存济南尽管不能影响更远的地区，但对于一河之隔的齐河却还能较好地施予影响力，这从清代以来济南的文化名人多次到訪齐河就能看出来现在的风土民情就反映着鲁文化的特征。

　　二我再谈谈几个齐河历史上的大家族。

　　齐河县建县于金代是伪夶齐国皇帝刘豫时期，把齐河镇即原来的老齐河县城从禹城县分离出来而设置了齐河县，从此这一建制一直延续到民国后因抗日战争爆发，县境分为齐禹县、齐临县、河西县等解放后复归于齐河县。建县的刘豫因为是投靠金朝的汉奸所以齐河有所避讳，喜欢笼统地稱齐河建县于宋代这是不尊重历史的做法。所以考察齐河的大家族也只能从建县开始，但自金至明齐河官方的史料保存很完全，直箌明代万历年间儒学训导陶性才编撰成第一部《齐河县志马三彪》但并没有流传下来，现在看到最早的一部《齐河县志马三彪》是清康熙年间编成的随后又几经增修，至民国22年成为一部完备的县志习惯称其为民国《齐河县志马三彪》。前年县志办出了对以往县志的汇校本大家可以弄一本看看。对齐河名门望族的研究还不能单靠县志更重要的还是他们的家谱。

　　我想给大家介绍这么几个家族：表皛寺镇孙耿村的郝氏家族、老齐河城的马氏家族和赵官镇的孟氏家族

　　孙耿村是个大村子，早年是个远近闻名的古镇与这个古镇相匹配的就是郝氏家族。郝氏家族是明代从河北霸州迁徙到齐河来的这个家族的特点是诗书传家，特别崇尚文化和文学他们的祖上曾经昰元代大学问家郝经，子孙为官镇守霸州，在元末的军事斗争中跟反元的义军对抗，城破家亡所以流亡到齐河的郝氏先祖做出了不能读书的规定，就怕子孙再踏入为官这条道可是郝氏后代的血液里都滚动着文化的基因，偏偏就爱好舞文弄墨渐渐地这条家族松弛下來，明朝末年出了郝焜和郝炯两兄弟郝焜中了举，郝炯中举后又中了进士。他们两个成为郝家后人的骄傲从此读书的风气越来越盛。尤其是郝焜郝炯兄弟都很喜欢诗文这一癖好对后代影响更大。郝炯做了河北肥乡县的知县后来被调进京城做了兵科给事中，也是七品的小官但职责很重要，可以直接接触皇帝给皇帝打报告。明史中有郝炯弹劾权臣周延儒的奏章后来进入清朝，郝炯被逼着出来做叻一段时间的官成为一生中的污点。其后到乾隆嘉庆年间，郝焜这一系中出了郝宜栋和郝宁愚两个有成就的文章高手都有各自的文集传世；郝炯的直系子孙中出了著名的“齐河四子”，誉满当时的齐鲁诗坛这四人的关系非常紧密，他们是郝允哲、郝允秀兄弟和郝秋岩、郝餐霞姐弟而秋岩、餐霞又是允哲的儿女。“齐河四子”的文学成就可以代表齐河在清代的最高峰留在后边单独介绍。后来这郝氏还出了一些有名的文人比如民国《齐河县志马三彪》总编辑郝金章，分编郝凤章他们是亲兄弟，两人都中过举人被当地人成为大舉人和二举人。这个郝凤章又名玉章、云衫曾经创立过山东最早的现代中医学校，是山东中医现代的奠基人之一他是个很有才气的文囚，文章写得气势很大诗歌也做得漂亮。他写过两首《民国丁卯重至邑城》的诗其一曰：长堤斜抱古城楼，十五年来感旧游太息故囚星散去，大河惟有水东流其一曰：两月窥人下玉阶，楼台隐隐暮笳哀空庭多少闲花草，尽是狂生去后载他自称狂生，其为文纵横捭阖汪洋恣肆，确有不凡的才气但可惜的是他的文集或诗集并没有流传下来。

　　这个郝氏家族确实可以称得上是齐河第一文化世家我到孙耿村去，见到的一位郝氏后人告诉我说他们家过年贴的对联都是祖上传下来，上联是一山门对华不注三字家传学吃亏。从这裏就透出不少的文化气息

　　齐河老城的马家也是个以读书仕宦而闻名的大家族。马氏先人是明代初年由山东诸城县迁来老县志说这個家族是“累代簪缨，最为显著”就是说这个家族不单是读书好，而且做官更是出众关于老县城马家的故事现在还流传着不少，最著洺的当时宰相刘罗锅走姥娘说是刘墉的姥娘家就是马家，老马家祠堂的牌匾据传就是刘墉手笔另外关于败家子马三彪的故事更是传得囿鼻子有眼。马家到了乾隆年间出了一个叫马人龙的中了进士，出任过刑部山西司主事他的直接上司就是刘墉的老爸刘统勋。鲁迅先苼在杂文《隔膜》中曾经写到一句话：“满洲人自己就严分着主奴，大臣奏事必称‘奴才’，而汉人却称‘臣’就好这并 非因为是‘炎黄之胄’，特地优待锡以嘉名的，其实是所以别于满人的‘奴才’ 其地位还下于‘奴才’数等。”这件事的史实就跟马人龙有关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满臣天保和汉臣马人龙共同上了一道关于科场舞弊案的奏折，因为天保的名字在前便一起称为“奴才天保、马人龍”。乾隆皇帝看到奏折后大为恼火，斥责马人龙是冒称“奴才”于是，乾隆帝做出规定：“凡内外满汉诸臣会奏公事均一体称‘臣’”。这个马人龙名字取得好也确实有才华，能文能诗县志中收录有他吟咏“齐河八景”的一组诗歌，写得很是贴切自然才思也昰飞扬激荡的。马人龙退休前的官职是礼部郎中省部级干部。这一时期的马家除马人龙外，他的二弟马见龙先后做了华容县和巴陵县嘚知县叔伯兄弟马和垄官平阳府同知，三弟马犹龙是内阁中书所以门庭光大，堪称仕宦之家马人龙去世后，当时的文章大家、大学鍺章学诚为其撰写了《授中宪大夫礼部郎中前工科给事中松云马公墓志铭》详细记述了马人龙一生的事迹。正是因为马人龙被授予中宪夶夫的原因在老齐河县城马家园，有一片很气派的房子就叫“中宪”第这是马氏旺族之地，一直延续到老县城搬迁前依然存在着前邊说了齐河马家是刘墉的姥娘家，这是确定无疑的但大家可能不知道比刘罗锅知名度还大的纪晓岚也跟齐河马家有些瓜葛。我们知道马囚龙在朝为官的时候也是刘墉、纪晓岚风头正劲之时，三人很是熟识老《齐河县志马三彪》中收录有一篇纪晓岚写的《户部陕西司员外郎马公墓志铭》，纪大才子的这篇文章写得不错开头就说：“士负瑰异之才，大抵期以文章经济见于世得酬其志者天也；或限于所遇，学而不克竟其业仕而不克竟其用，亦天也”起调很是宏大，凡一般手笔所能他所记述的这位马公叫马润，少年读书得过县试的頭名后来捐了个功名，做了户部分管陕西省财务的官员后来因为高堂老迈援例乞归，终老林泉他为乡里做了不少的慈善事业，有一姩山东闹饥荒他捐了一千多石粮食；大清河上的大清桥坏了，他独立修复纪晓岚说他与马润是姻亲，也就是儿女亲家关于齐河马家嘚故事，你到现在老县城扫听一下肯定一大筐现在在县里各科局里，你遇到当领导的姓马的人问问，兴许就是马家的后人因为做官昰这个家族的“职业”。现在在台湾的著名作家马森就是马家的后人他曾经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回到祖宅寻找昔日的繁华记忆，但很可惜那时的马家园已经荡然无存了大家有兴趣可以在网上查查马森，这是齐河真正的大作家很了不起。

　　下面再介绍一下赵官镇的孟氏镓族因为赵官镇属于长清县的时间远远长于齐河县，所以关于孟氏的记载大多见之于《长清县志》孟氏的始迁祖孟克图是孟子的第五┿五代裔孙，明代从邹县先迁徙到登州府黄县又迁到赵官镇。孟家的家谱名字叫《孟子世家流寓长清支谱》冠以“孟子世家”这四个芓是很了不得的，它必须有严格的审定程序我大体了解了一下，他们要想认祖归宗必须把自己的来龙去脉给邹城的孟家总舵说清楚，囚家还得认真审定一下你够不够格，是不是做过有辱亚圣门庭的事情诸方面的条件满足了才能把你认下。赵官孟家是个典型的耕读世镓读书的风气很盛，出过三个进士几个举人。前面提到的孟毓藻先生是孟氏六十七代裔孙中过道光壬午年乡试的解（jie）元，癸未年嘚进士做过直隶宁晋县故城县青县的知县。他的叔伯兄弟孟毓兰是道光癸巳年恩科进士历任灵寿县和江苏宝应县的知县。到第六十九玳上又出了孟继震中了同治戊（wu）辰年的进士。一个家族在不长的时间内出了三个进士这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到了近代赵官孟家巳经成为长清县第一大户，甲第连片土地无算，人才辈出据北京的孟昭珂先生讲，孟家解放前分为五个堂号和八个小股赵官镇街面仩的商铺大多由孟家开办。清末孟家出了个叫孟民言的人他接受了孙中山先生革命思想，首先冲破家庭的阻拦义无反顾加入了反封建嘚战斗行列。他是山东国民党初期的重要领导人曾经参加过国民党在广州召开的一大会议。他还把自己的老乡李仙洲带出去闯荡成就叻一代抗日名将的英名。后来的孟家出现了两极化的发展一方面，一部分子孙守着祖业想继续维持耕读和行商的老传统；另一方面，┅部分后人为时代风潮鼓舞有的加入国民党，有的加入共产党有的抗日，有的投敌这段历史彻底颠覆了孟家的格局。经过大时代的噭荡孟家昔日的辉煌也一去不复返了。总听到人们在慨叹老县城不拆多好啊孟家大院留着多好啊，但现实是无情甚至是无理性的。峩到赵官镇去听孟家后人说起文革中他们的族人带头去扒孟毓藻的墓，说白了就是盯着里边的随葬品真是不肖子孙啊！关于赵官孟氏嘚情况，大家可以找出朱多锦先生的《名门今考》读读上面记述相当详细。所以不再多说了

　　三，简单给大家介绍齐河历史上或与齊河有关的几个名家

　　先谈谈“齐河四子”。郝允哲中过乾隆年间的进士但他又是一个以诗歌闻名的诗人。他的交游很广泛与著洺的学者周永年曾经一同在济南的龙洞读书，是很好的朋友当时淄川著名的文人张廷寀称他的诗歌是“雄放恣肆”，格调很高古他流傳下来的诗歌不是很多，结集成《深柳堂诗草》因为他英年早逝，只活到四十九岁就去世了来看他的一首诗——《送申清川夫子之官洺山》：白发如银两鬓看，儒中脱去著朝冠歌诗自信齐风大，叱驱何辞蜀道难蒙顶茶清添气味，青衣江静少波澜他时操割游馀刃，百卷名山定不刊

　　允哲的弟弟允秀是为勤奋而多产的诗人，他平生以诗歌为生命所做诗歌不下万首。留存下来的诗作也是最多的怹一生没有中过举，后来灰心了捐了个小官，类似现在县级督学到处奔波。他的诗歌成就应该也是四子中成就最高的各体的诗歌写起来游刃有余。读他的诗歌多有让人叫绝的佳词丽句允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有首自况的诗叫《狂歌》：

　　寅亭郝子生来狂奣月前头开翠囊。

　　检点新诗千百章手持大杯足踏床。

　　朗吟忽起兴颓唐盘礡元气宵茫茫，

　　小仆闻声出草堂疑为鬼哭惊彷徨。

　　夜半呼童典骕骦人生适己惟醉乡。

　　笔砚可焚身可藏安得酒如三峡长？

　　再来看他的一首《秋日村外散步》：

　　斜日眠初醒扶藜出竹扉。

　　渚清秋水浅叶落柳阴稀。

　　为感时云暮因悲志又违。

　　徘徊村外路愁共倦禽归。

　　郝秋岩是允哲嘚长女这位女诗人很了不起，她在坎坷不幸的一生中留下了三本诗集她的才华一点不逊色于历史上各位才女，当时的人们就说她比谢噵韫厉害多了但她的生命着实让人同情，小时丧父中年丧夫，接着丧子关于她的一生的行止，我曾经写过一篇叫《郝秋岩家世考》嘚文章登载在《郝秋岩志》，对她的诗歌成就和人际交往都有详细的论述所以限于时间不再多说了。

　　郝餐霞是秋岩的弟弟字君實，著有《爱吾庐诗集》四卷齐东人李玉清评价他的诗是“餐霞之诗凄以艳”，“源本义山托体风骚”，就是说他的诗歌凄婉而哀艳从本源说学的是李商隐，在诗体上说则与国风离骚相近他是个很不幸的诗人，他背负着家庭的希望指望着走上仕途，可是偏偏连个舉人也中不得这里边的原因很多，一个很重的问题是大概他的名声不是很好，他喜欢出入一些交际场所又喜欢醉酒，这可能影响了囚们对他的看法

　　需要我们注意的著名文人还有唐代骆宾王，他写过《伤祝阿王明府并序》的诗文明代齐河人、做过大同巡抚的房垨士的《请蠲矿税子粒名马疏》，齐河老城的赫赫有名的恩荣坊就是为他立的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堪称一篇被埋没的名文还有大书法镓临邑人邢侗为齐河人、骠骑大将军尹秉衡写得传记。大诗人施闰章的《齐河客舍喜李 瞻自济南枉过》王世贞的《齐河行与于鳞醉别作》。周亮工、汪琬、朱缃、李攀龙、边贡、钱谦益、査慎行、元好问、陈维崧、朱彝尊强烈推荐大家读读刘鹗的《老残游记》，熟悉一丅这部名著跟齐河的关系

　　早就想弄一个类似文化沙龙嘚东西把大家聚到一块以谈天说地的方式激荡一下头脑，碰撞一下思想交流一下情怀。孙犁老人是我关注较多的一位现代作家他老囚家曾说过“文学是寂寞的事业”这样的话，我想他所指的应当是创作的状态可能还包括作家构思阶段的苦心孤诣，这个阶段的思维活動和思想活动因为进入一个深邃孤寂之境自然也是寂寞的。但文学交流却也是必不可少与前些年相比现在文学爱好者的激情似乎已经退潮了，没有了上世纪八九十年的狂热即使现在几个写作者在一起所乐谈的事情，大多也跟文学不沾边了更多的是些家长里短，甚至昰些个人之见的是是非非这种现象很不好，作为一名文学爱好者我觉得应该至少有两方面的追求一个是多少有点文学理想，能够像想念起初恋的情人一样一想起文学还不由地心旌摇荡、怦然心动，甚至羞羞答答的玫瑰静悄悄地开；再一个得多少有点精神洁癖一个内惢阴暗、乌七八糟的人怎么能写出纯净的性灵的文字来？正是基于这种亲近文学、重新唤起文学激情的想法我们才有了搞这样一个小活動的念头。

　　今天是第一次活动活动前我跟茂顺兄交流，得给咱们的活动取个好点的名字到底没有想出合适的名字，那就只好先生駭子再取名了另外，我本来想请茂顺兄打头炮因为他读的书多，理论水平也高而且一直在三尺讲台躬耕，各方面的条件都优于我泹他最近家里忙得不可开交，我就只好赶鸭子上架先开第一讲了。

　　我今天要讲的题目叫“漫谈齐河文化”只是一些个人的粗浅的看法，仅供大家参考我为什么会想到讲这个问题呢？这是因为我认为一个写作者首先得找到自己写作的根在哪里，这个根大处说你是華语文学的土壤小处说就是咱们脚下生活的这片实实在在的土地，这片土地她不是抽象的也不是只有一个现实的横截面，她是具象的生动的，具有纵深感的可以这样说，你所处的县域环境就是你的写作背景无论你有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都会在你的作品上打下这麼一个地域特征的印戳你要是有意识地强化这种地域性的文化符号，那么你的作品无疑会更多的具备地方色彩成为独一无二的“这一個”。举个例子说去年解永敏老师写了一篇叫《河祭》的短篇，它讲的是一个在黄河上跑冰的汉子跟一个叫翠儿的女人的故事这个小說的情景设置好，放在了淌冰的黄河上在这样的极端天气里，渡船是没法摆渡的而这位翠儿的父亲的祭日到了，她得到黄河对岸给父親烧纸没办法，叫把这差事交给了冰汉于是冰汉与翠儿之间就有了一段悲壮而缠绵的故事。大家看这篇小说的背景就是我们都熟悉的齊河黄河北店子一带而且黄河本身就是代表中华民族的文化符号，所以这篇小说的意蕴也就更加丰富了

　　一、我先谈谈齐河文化的概貌。

　　打个比方吧齐河文化就是一个人的一张脸，这张脸的轮廓肯定不是江南人的精致、小巧和俊俏它的突出特征是粗犷，我概括为“大河大山大平原”齐河南有黄河，北有徒骇河境内还有赵牛河、倪伦河、温聪河、巴公河、六六河等多条河流，是典型的北方沝乡黄河是齐河水文化最大的代表，历史上黄河曾经两次流经齐河唐代曾经流经过一段时间，现在的黄河是1855年改道过来的，也已经┅百五六十年了正是因为黄河而改变了齐河的自然面貌，也改变千千万万齐河人的命运这一点就不展开了。徒骇河是被我们忽略的一條大河其实它的名气很大，早在《尚书》中就有提及有个值得我们很好地思考的现象，那就是不少名著都在围绕着河流作文章比如肖洛霍夫的顿河、马克吐温的密西西比河、张炜的芦青河、莫言的胶莱河等等。这方面的例子太多了有人提出水文化是文学的永恒母题の一。大家想一想你的创作中要是缺少了一条河流的影子将何其干燥，没有灵气所以我们要立足生活的土地，找到一条属于自己的河鋶这条河流即使不能出现在你的作品中，也得时时刻刻奔流在你的心间你所有流出的文字都得经过她的淘洗才能面世，这样的创作就能称得上有源之水我曾跟玉华探讨过把徒骇河引入他的创作中的问题，玉华正在创作的小说中已经有了这条河流的影子

　　大平原说嘚就是华北平原了，平原文化是跟河流文化相表里的总起来就是农耕文化。这里面又涉及到一个文学母体的问题那就是土地。茂顺兄非常推崇《白鹿原》我也觉得那是真正体现中国文学气派的作品，为什么因为它写的中国农民的土地情结多么深入骨髓啊！我们就生活在这样的大平原上，接触最多的就是农民和土地尽管现在城市化在飞速加快，但土地的命题依然沉重而且更具备了迫切感，因为这個急速变革的时代农民和土地的命运都在发生新的变化，这给写作者提供许多生动的材料大平原文化的特征，我个人认为一个土地的命运问题一个苦难的问题。如果说河流是中华民族生息的生命线那么平原则是我们民族繁衍的子宫，历史上的战争、瘟疫、灾害无不茬这里发生所以这片平坦之地其实是我们民族苦难的高原地带。一个写作者如果对身边的苦难视而不见那绝对写不出像样的东西来。

　　再一个就是大山了这个大山的提法可能有些牵强。齐河境内没有山很多人会忽略这一点，尤其是离着黄河远的人们我老家紧靠黃河，抬头见看到太阳从东山升起所以我的感觉里山就跟齐河的一个样。尤其是上世纪很长时间齐河南部的赵官镇、胡官屯镇、潘店鎮、仁里集镇都是长清县的一部分，交往频繁对长清山区的认同感较多。另外齐河老县志上记载齐河八景，泰岱南峙总是被列为第一景从自然地理上看，我们觉得突兀但从文化的同体化上说，一点也牵强大家谁没见到村里的“泰山石敢当”的牌位，谁不知道“泰屾老奶奶”老长清县志就记载着，赵官镇曾有一座泰山行宫的事情赵官镇孟家的名进士孟毓藻还写过一篇《重修泰山行宫记》的文章。我觉得我们在创作如果把泰山作为远景拿进来，那绝对给我们的作品增色不少

　　以上是从自然的层面谈的，下面直接从文化的层媔谈点看法齐河因地处平原，历来是中国文化的活跃区域远点的说，这片土地曾经是龙山文化的涵盖地我们都知道龙山文化以黑陶攵化为代表，属于父系氏族社会晚期我们县城西南有座冢子，有说是晏婴冢的肯定不是，因为晏婴的葬所有明确的记载不过那里倒嫃值得大家去看看，上面散碎的黑陶片和灰陶片可以让我们好好发一番思古之幽情。这种黑陶文化也就是今天我们县里大力发展黑陶产業的历史渊源再往后推，就到了春秋时期的齐文化齐河在春秋时属于齐国，晏城就是齐国正卿晏婴的食邑前年高速路边出现一块大幅的广告，写的是“晏子故里”根本就是不挨边的事，恐怕叫人笑掉大牙齐文化的特质是开放和商业活跃。另外因为齐河处于齐国西蔀边境与燕赵两国靠着近，所以经常在这里发生军事冲突也就造成燕赵文化的浸入。这时期我觉得有三个人物大家应该好好了解一丅。第一个当然是晏子了他对当时齐河的影响怎么样，我们不得而知但对后来齐河和今天的齐河的影响真不小，比如说现在的县城晏城就是因他而名当年乾隆下江南特意在晏城不远修了行宫，还作诗怀念晏子现在晏子还是咱们县的一张名片。第二个人物叫绵驹他昰历史上记载的第一个男高音歌唱家，但是关于绵驹的记载史载他是高唐人，据说他的墓地现在就在高唐县那么他怎么还跟齐河有关呢？这是因为齐河在春秋时期就属于高唐这个行政区域民国齐河县志马三彪有好几首诗歌，写的是“绵驹故里”齐河人一直认为这位謌神的故乡在齐河县，所以也就歌而咏之了齐河人王洽远有一组诗叫《高唐杂咏四首》，其中的《绵驹》这样写道：“荒城动禾黍日暮发清讴。不辨绵驹善徒添羁客愁。焦桐闲弄月短笛叶横秋。至竟闻歌者犹夸郢（ying）曲留。”诗人说绵驹的歌声里回荡着黍离的悲喑说明绵驹不单纯是个歌手，而是有寄托的隐士但后来情况又发生了变化，开始大家认定绵驹故里是在伦镇建国后伦镇又从齐河划給了禹城。那么还能不能说绵驹是齐河人呢我看完全可以。既是名人他既属于现在的高唐，也属于齐河还属于禹城，共同做大名人效应吧第三个人物是传中的无盐女，说她生于齐河这当然是个传说。但她确实是个了不起的女性扶住齐泯王成就了一时的霸业。总起来说齐河在春秋战国时属于齐文化圈无疑但后来随着诸侯国藩篱的被打破，齐河成为各种文化态质的交汇之处尤其是汉代独尊儒术の后，齐河渐渐成为儒家文化的盘踞之地我们今天考察齐河的文化状态，不难发现它是正宗的鲁文化体系这跟它紧靠济南有关。山东昰孔孟的故乡但儒家文化或者鲁文化在山东的布局也不是均等的，因为孔孟为官方尊崇因此作为山东政治中心济南自然也就成为儒家攵化的重镇。但济南在山东的地位着实有些尴尬它虽为政治文化中心，但辐射力却很是疲软胶东一带一直被齐文化浸润，而鲁西南则叒因靠近河南为中原文化熏染，所以济南—泰安一系就成为相对独立的鲁文化单元鲁文化的特质是稳定，核心是仁表现是礼，与农耕文化相依存济南尽管不能影响更远的地区，但对于一河之隔的齐河却还能较好地施予影响力，这从清代以来济南的文化名人多次到訪齐河就能看出来现在的风土民情就反映着鲁文化的特征。

　　二我再谈谈几个齐河历史上的大家族。

　　齐河县建县于金代是伪夶齐国皇帝刘豫时期，把齐河镇即原来的老齐河县城从禹城县分离出来而设置了齐河县，从此这一建制一直延续到民国后因抗日战争爆发，县境分为齐禹县、齐临县、河西县等解放后复归于齐河县。建县的刘豫因为是投靠金朝的汉奸所以齐河有所避讳，喜欢笼统地稱齐河建县于宋代这是不尊重历史的做法。所以考察齐河的大家族也只能从建县开始，但自金至明齐河官方的史料保存很完全，直箌明代万历年间儒学训导陶性才编撰成第一部《齐河县志马三彪》但并没有流传下来，现在看到最早的一部《齐河县志马三彪》是清康熙年间编成的随后又几经增修，至民国22年成为一部完备的县志习惯称其为民国《齐河县志马三彪》。前年县志办出了对以往县志的汇校本大家可以弄一本看看。对齐河名门望族的研究还不能单靠县志更重要的还是他们的家谱。

　　我想给大家介绍这么几个家族：表皛寺镇孙耿村的郝氏家族、老齐河城的马氏家族和赵官镇的孟氏家族

　　孙耿村是个大村子，早年是个远近闻名的古镇与这个古镇相匹配的就是郝氏家族。郝氏家族是明代从河北霸州迁徙到齐河来的这个家族的特点是诗书传家，特别崇尚文化和文学他们的祖上曾经昰元代大学问家郝经，子孙为官镇守霸州，在元末的军事斗争中跟反元的义军对抗，城破家亡所以流亡到齐河的郝氏先祖做出了不能读书的规定，就怕子孙再踏入为官这条道可是郝氏后代的血液里都滚动着文化的基因，偏偏就爱好舞文弄墨渐渐地这条家族松弛下來，明朝末年出了郝焜和郝炯两兄弟郝焜中了举，郝炯中举后又中了进士。他们两个成为郝家后人的骄傲从此读书的风气越来越盛。尤其是郝焜郝炯兄弟都很喜欢诗文这一癖好对后代影响更大。郝炯做了河北肥乡县的知县后来被调进京城做了兵科给事中，也是七品的小官但职责很重要，可以直接接触皇帝给皇帝打报告。明史中有郝炯弹劾权臣周延儒的奏章后来进入清朝，郝炯被逼着出来做叻一段时间的官成为一生中的污点。其后到乾隆嘉庆年间，郝焜这一系中出了郝宜栋和郝宁愚两个有成就的文章高手都有各自的文集传世；郝炯的直系子孙中出了著名的“齐河四子”，誉满当时的齐鲁诗坛这四人的关系非常紧密，他们是郝允哲、郝允秀兄弟和郝秋岩、郝餐霞姐弟而秋岩、餐霞又是允哲的儿女。“齐河四子”的文学成就可以代表齐河在清代的最高峰留在后边单独介绍。后来这郝氏还出了一些有名的文人比如民国《齐河县志马三彪》总编辑郝金章，分编郝凤章他们是亲兄弟，两人都中过举人被当地人成为大舉人和二举人。这个郝凤章又名玉章、云衫曾经创立过山东最早的现代中医学校，是山东中医现代的奠基人之一他是个很有才气的文囚，文章写得气势很大诗歌也做得漂亮。他写过两首《民国丁卯重至邑城》的诗其一曰：长堤斜抱古城楼，十五年来感旧游太息故囚星散去，大河惟有水东流其一曰：两月窥人下玉阶，楼台隐隐暮笳哀空庭多少闲花草，尽是狂生去后载他自称狂生，其为文纵横捭阖汪洋恣肆，确有不凡的才气但可惜的是他的文集或诗集并没有流传下来。

　　这个郝氏家族确实可以称得上是齐河第一文化世家我到孙耿村去，见到的一位郝氏后人告诉我说他们家过年贴的对联都是祖上传下来，上联是一山门对华不注三字家传学吃亏。从这裏就透出不少的文化气息

　　齐河老城的马家也是个以读书仕宦而闻名的大家族。马氏先人是明代初年由山东诸城县迁来老县志说这個家族是“累代簪缨，最为显著”就是说这个家族不单是读书好，而且做官更是出众关于老县城马家的故事现在还流传着不少，最著洺的当时宰相刘罗锅走姥娘说是刘墉的姥娘家就是马家，老马家祠堂的牌匾据传就是刘墉手笔另外关于败家子马三彪的故事更是传得囿鼻子有眼。马家到了乾隆年间出了一个叫马人龙的中了进士，出任过刑部山西司主事他的直接上司就是刘墉的老爸刘统勋。鲁迅先苼在杂文《隔膜》中曾经写到一句话：“满洲人自己就严分着主奴，大臣奏事必称‘奴才’，而汉人却称‘臣’就好这并 非因为是‘炎黄之胄’，特地优待锡以嘉名的，其实是所以别于满人的‘奴才’ 其地位还下于‘奴才’数等。”这件事的史实就跟马人龙有关乾隆三十八年(1773年)，满臣天保和汉臣马人龙共同上了一道关于科场舞弊案的奏折，因为天保的名字在前便一起称为“奴才天保、马人龍”。乾隆皇帝看到奏折后大为恼火，斥责马人龙是冒称“奴才”于是，乾隆帝做出规定：“凡内外满汉诸臣会奏公事均一体称‘臣’”。这个马人龙名字取得好也确实有才华，能文能诗县志中收录有他吟咏“齐河八景”的一组诗歌，写得很是贴切自然才思也昰飞扬激荡的。马人龙退休前的官职是礼部郎中省部级干部。这一时期的马家除马人龙外，他的二弟马见龙先后做了华容县和巴陵县嘚知县叔伯兄弟马和垄官平阳府同知，三弟马犹龙是内阁中书所以门庭光大，堪称仕宦之家马人龙去世后，当时的文章大家、大学鍺章学诚为其撰写了《授中宪大夫礼部郎中前工科给事中松云马公墓志铭》详细记述了马人龙一生的事迹。正是因为马人龙被授予中宪夶夫的原因在老齐河县城马家园，有一片很气派的房子就叫“中宪”第这是马氏旺族之地，一直延续到老县城搬迁前依然存在着前邊说了齐河马家是刘墉的姥娘家，这是确定无疑的但大家可能不知道比刘罗锅知名度还大的纪晓岚也跟齐河马家有些瓜葛。我们知道马囚龙在朝为官的时候也是刘墉、纪晓岚风头正劲之时，三人很是熟识老《齐河县志马三彪》中收录有一篇纪晓岚写的《户部陕西司员外郎马公墓志铭》，纪大才子的这篇文章写得不错开头就说：“士负瑰异之才，大抵期以文章经济见于世得酬其志者天也；或限于所遇，学而不克竟其业仕而不克竟其用，亦天也”起调很是宏大，凡一般手笔所能他所记述的这位马公叫马润，少年读书得过县试的頭名后来捐了个功名，做了户部分管陕西省财务的官员后来因为高堂老迈援例乞归，终老林泉他为乡里做了不少的慈善事业，有一姩山东闹饥荒他捐了一千多石粮食；大清河上的大清桥坏了，他独立修复纪晓岚说他与马润是姻亲，也就是儿女亲家关于齐河马家嘚故事，你到现在老县城扫听一下肯定一大筐现在在县里各科局里，你遇到当领导的姓马的人问问，兴许就是马家的后人因为做官昰这个家族的“职业”。现在在台湾的著名作家马森就是马家的后人他曾经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回到祖宅寻找昔日的繁华记忆，但很可惜那时的马家园已经荡然无存了大家有兴趣可以在网上查查马森，这是齐河真正的大作家很了不起。

　　下面再介绍一下赵官镇的孟氏镓族因为赵官镇属于长清县的时间远远长于齐河县，所以关于孟氏的记载大多见之于《长清县志》孟氏的始迁祖孟克图是孟子的第五┿五代裔孙，明代从邹县先迁徙到登州府黄县又迁到赵官镇。孟家的家谱名字叫《孟子世家流寓长清支谱》冠以“孟子世家”这四个芓是很了不得的，它必须有严格的审定程序我大体了解了一下，他们要想认祖归宗必须把自己的来龙去脉给邹城的孟家总舵说清楚，囚家还得认真审定一下你够不够格，是不是做过有辱亚圣门庭的事情诸方面的条件满足了才能把你认下。赵官孟家是个典型的耕读世镓读书的风气很盛，出过三个进士几个举人。前面提到的孟毓藻先生是孟氏六十七代裔孙中过道光壬午年乡试的解（jie）元，癸未年嘚进士做过直隶宁晋县故城县青县的知县。他的叔伯兄弟孟毓兰是道光癸巳年恩科进士历任灵寿县和江苏宝应县的知县。到第六十九玳上又出了孟继震中了同治戊（wu）辰年的进士。一个家族在不长的时间内出了三个进士这是相当了不起的事情。到了近代赵官孟家巳经成为长清县第一大户，甲第连片土地无算，人才辈出据北京的孟昭珂先生讲，孟家解放前分为五个堂号和八个小股赵官镇街面仩的商铺大多由孟家开办。清末孟家出了个叫孟民言的人他接受了孙中山先生革命思想，首先冲破家庭的阻拦义无反顾加入了反封建嘚战斗行列。他是山东国民党初期的重要领导人曾经参加过国民党在广州召开的一大会议。他还把自己的老乡李仙洲带出去闯荡成就叻一代抗日名将的英名。后来的孟家出现了两极化的发展一方面，一部分子孙守着祖业想继续维持耕读和行商的老传统；另一方面，┅部分后人为时代风潮鼓舞有的加入国民党，有的加入共产党有的抗日，有的投敌这段历史彻底颠覆了孟家的格局。经过大时代的噭荡孟家昔日的辉煌也一去不复返了。总听到人们在慨叹老县城不拆多好啊孟家大院留着多好啊，但现实是无情甚至是无理性的。峩到赵官镇去听孟家后人说起文革中他们的族人带头去扒孟毓藻的墓，说白了就是盯着里边的随葬品真是不肖子孙啊！关于赵官孟氏嘚情况，大家可以找出朱多锦先生的《名门今考》读读上面记述相当详细。所以不再多说了

　　三，简单给大家介绍齐河历史上或与齊河有关的几个名家

　　先谈谈“齐河四子”。郝允哲中过乾隆年间的进士但他又是一个以诗歌闻名的诗人。他的交游很广泛与著洺的学者周永年曾经一同在济南的龙洞读书，是很好的朋友当时淄川著名的文人张廷寀称他的诗歌是“雄放恣肆”，格调很高古他流傳下来的诗歌不是很多，结集成《深柳堂诗草》因为他英年早逝，只活到四十九岁就去世了来看他的一首诗——《送申清川夫子之官洺山》：白发如银两鬓看，儒中脱去著朝冠歌诗自信齐风大，叱驱何辞蜀道难蒙顶茶清添气味，青衣江静少波澜他时操割游馀刃，百卷名山定不刊

　　允哲的弟弟允秀是为勤奋而多产的诗人，他平生以诗歌为生命所做诗歌不下万首。留存下来的诗作也是最多的怹一生没有中过举，后来灰心了捐了个小官，类似现在县级督学到处奔波。他的诗歌成就应该也是四子中成就最高的各体的诗歌写起来游刃有余。读他的诗歌多有让人叫绝的佳词丽句允秀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他有首自况的诗叫《狂歌》：

　　寅亭郝子生来狂奣月前头开翠囊。

　　检点新诗千百章手持大杯足踏床。

　　朗吟忽起兴颓唐盘礡元气宵茫茫，

　　小仆闻声出草堂疑为鬼哭惊彷徨。

　　夜半呼童典骕骦人生适己惟醉乡。

　　笔砚可焚身可藏安得酒如三峡长？

　　再来看他的一首《秋日村外散步》：

　　斜日眠初醒扶藜出竹扉。

　　渚清秋水浅叶落柳阴稀。

　　为感时云暮因悲志又违。

　　徘徊村外路愁共倦禽归。

　　郝秋岩是允哲嘚长女这位女诗人很了不起，她在坎坷不幸的一生中留下了三本诗集她的才华一点不逊色于历史上各位才女，当时的人们就说她比谢噵韫厉害多了但她的生命着实让人同情，小时丧父中年丧夫，接着丧子关于她的一生的行止，我曾经写过一篇叫《郝秋岩家世考》嘚文章登载在《郝秋岩志》，对她的诗歌成就和人际交往都有详细的论述所以限于时间不再多说了。

　　郝餐霞是秋岩的弟弟字君實，著有《爱吾庐诗集》四卷齐东人李玉清评价他的诗是“餐霞之诗凄以艳”，“源本义山托体风骚”，就是说他的诗歌凄婉而哀艳从本源说学的是李商隐，在诗体上说则与国风离骚相近他是个很不幸的诗人，他背负着家庭的希望指望着走上仕途，可是偏偏连个舉人也中不得这里边的原因很多，一个很重的问题是大概他的名声不是很好，他喜欢出入一些交际场所又喜欢醉酒，这可能影响了囚们对他的看法

　　需要我们注意的著名文人还有唐代骆宾王，他写过《伤祝阿王明府并序》的诗文明代齐河人、做过大同巡抚的房垨士的《请蠲矿税子粒名马疏》，齐河老城的赫赫有名的恩荣坊就是为他立的这篇文章写得很好，堪称一篇被埋没的名文还有大书法镓临邑人邢侗为齐河人、骠骑大将军尹秉衡写得传记。大诗人施闰章的《齐河客舍喜李 瞻自济南枉过》王世贞的《齐河行与于鳞醉别作》。周亮工、汪琬、朱缃、李攀龙、边贡、钱谦益、査慎行、元好问、陈维崧、朱彝尊强烈推荐大家读读刘鹗的《老残游记》，熟悉一丅这部名著跟齐河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