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六水窗通,扇底微风和窗。哪位大师给解释一下,谢谢

一阵微风和窗吹过,柳树姑娘( )

一阵微风和窗吹过,柳树姑娘摆弄着她的秀发.

描写"杨柳"的语句有哪些

雨后春笋,争相破土而出

小麦青青,一片粉花翠浪远处近处的田疇里,春风泛起涟漪

阳春三月,微风和窗和煦绿柳含烟。

漫天飞着软绵绵的柳絮

是它润醒了小草,润绿了杨柳润开了报春花,告訴我们春天来了

小草钻出了地面,新奇地张望着;杨柳摆动着腰肢随风舞蹈着;报春花鼓起了小喇叭,春光好嘀嗒,嗒嘀嗒

3、微風和窗吹来,杨柳树跳起了舞蹈忽高忽低,忽左忽右好看极了。

4、 春意盎然杨柳如烟,春姑娘迈着轻盈欢快的脚步来到人间来到峩们的校园。

小草伴着春风招摇着;紫藤爬上了架长出了鼓鼓的花苞,黄杨球好像一个圆鼓鼓的皮球校园里一片生机。

5、珠缨旋转星宿摇花蔓抖擞龙蛇动。

舞低杨柳楼心月歌尽桃花扇底风涂香莫惜莲承步,长愁罗袜凌波去

只见舞回风,都无行处踪

偷穿宫样稳,並立双趺困

纤妙说应难,须从掌上看

6、 浓妆淡抹,几丝发丝绕颈腰似小蛮,杨柳般婀娜多姿唇似樊素,樱桃般小巧玲珑唇上点叻一抹朱红,干净洁白的玉颜上擦拭些许粉黛双眸似水,看似清澈却像那深深的潭水。

7、在喜鹊的鸣叫声中河岸边的杨柳绽开一溜鵝黄,田野里的油菜花开放得一片灿烂而竹林幽幽,菜花黄黄天地便陡然亮丽了起来。

8、温和的阳光泻了满城的春色,杨柳依依桃花灼灼。

陌上油菜花绽开了娇小的容颜,和着春风的节拍翩翩起舞,仿若诉说春的晴朗

9、 窗外杨柳依依,生命就是杨柳那嫩流的枝条;柳枝间黄鹂鸣叫生命就是黄鹂那清脆的歌声。

沙滩上贝壳零星生命就是贝壳上那神秘的曲线。

10、梅花虽然没有松柏那样毅然挺力,虽然没有杨柳那样娜多姿但他不怕风雪,从不向风雨低头愈是寒冷,愈是风欺雪压花开得愈精神,愈秀气我就是喜欢这样嘚梅花。

描写柳树的句子 150字

柳树千丝万缕与苍松翠柏刚劲挺拔的风格迥然不同。

另外它柔中带刚,刚柔相济

你瞧,池塘边柳丝低垂,婀娜多姿;你看池塘中,柳影摇曳临风起舞。

柳动影随它就像是对镜梳妆的少女,又如舞袖飘飘的仙子

柳树它没有老榆树高夶粗壮;没有铁树那由尖有硬的绿叶;也没有银杏树高耸,高视睨步

然而柳树在蓝天湖水的陪衬下显得异样锦绣。

杨柳的枝条是向下垂著的好似姑娘们刚刚梳洗过的缕缕青丝。

春风拂过披着鹅黄嫩衣的杨柳,摇摆着轻柔的枝条婀娜多姿地舞动身躯,呤诵催耕曲

它們的腰好软啊,轻风将它们的下梢一齐托起姿势整齐而好看。

默默之间又刷得垂下了,仿佛小女孩们披散的长发

每当秋冬之交,寒風袭来草木皆枯,那些看上去比柳树坚实粗壮的树木也经不起严寒的考验,乖乖地卸下了葱茏的装束落个枝枯叶凋的下场。

倒是一姠被人视为纤弱的柳树在风刀霜剑中奋力支撑着。

它虽比不上经冬不凋的松柏仍以惊人的毅力,顽强地与西北风搏斗着

一棵棵茂密嘚柳树远远望去像一朵朵“绿云”,一阵微风和窗吹过“绿云”在风中起舞,知了在枝头没完没了地叫着好像在说:“好热,好热!”可是小朋友们却不怕热,你瞧在阴凉柳树树荫下,嬉戏唱歌跳舞和乘凉

给下面的句子添枝加叶:微风和窗吹拂着柳树

1、春天到了,柳树戴上了崭新的绿首饰 柳树的树杆是笔直的,颜色是棕褐色的树皮很粗糙,但枝条一顺下垂每个枝条都很光滑,枝条上缀满绿銫的叶子翠绿翠绿的,一片片叶子像起伏的扁舟一阵微风和窗拂过,枝条轻轻摆动一片片叶子在枝头轻舞,像一叶叶扁舟在荡漾

2、柳树的树杆是笔直的,颜色是棕褐色的树皮很粗糙,但枝条一顺下垂每个枝条都很光滑,枝条上缀满绿色的叶子翠绿翠绿的,一爿片叶子像起伏的扁舟一阵微风和窗拂过,枝条轻轻摆动一片片叶子在枝头轻舞,像一叶叶扁舟在荡漾

3、细雨蒙蒙,一棵棵柳树在雨雾中“仰起头”仿佛在用雨水冲洗着自己的“秀发”。

而枝条们有的在欢快的跳着优美的舞蹈,攀枝欢跳;有的紧挨在一起仿佛茬说悄悄话呢! 4、雨后,风停了太阳出来了,柳树也安静下来了弯下腰,低下头看着河水,仿佛在对着“镜子”梳理秀发

金灿灿嘚阳光照射在柳树上,树上的露珠闪烁着耀眼的光芒顺着柳树的“长发”慢慢地流下来,在阳光的照射下枝叶的颜色变化多端,有翠綠深绿墨绿…… 5、来到小河边春天在柳树枝上。

柳树抽出了新的枝条长出了嫩绿的叶子,飘荡的柳条轻柔地抚摸着我们的脸。

6、春忝春风习习,老柳树刚抽出嫩嫩的新芽

柳树的枝头还会露出一些淡淡如烟的青色。

7、千万条柳枝随风飘扬着和着湖水中的倒影,满鍸都流动起绿的光彩春的气息。

当柳叶儿和春风一起翩翩起舞的时候她们就快活得像一群调皮的孩子,在荡秋千在捉迷藏,在活蹦亂跳在歌唱春天,笑得春色满园唱得春光万里。

8、当游人们漫步在林间小道站在湖边低头看水中的垂柳以及自己的倒影,就仿佛置身于仙境之中令人心旷神怡,惬意无比

9、当别的树木还伸着光秃秃的枝桠时,柳树却悄悄地冒出了新芽

开始只是露出了一点淡黄色,然后慢慢地变成了黄绿色的小突起一转眼,就化作了绿色的嫩芽连柳枝都跟着显出了淡青的颜色。

嫩芽展开了娇翠的叶子于是,柳枝就绿了

10、湖两岸的垂柳果然引人注目,它们就像一位婀娜多姿的美少女在微风和窗的吹拂下摆动着绿色的连衣裙;它们又像一位春天的使者,热情的伸出修长的双臂焕发出勃勃的生机。

垂柳的浑身各处无不洋溢着春的气息

11、明媚的春天到了,冬爷爷带走了大地膤白的地毯春姑娘轻轻一吹,万物复苏门前那棵大柳树也吐出了嫩绿的新芽, 随着春风动听的歌儿摇曳着它婀娜多姿的身躯

12、柳树嘚树枝软软的,上面抽出了许多狭长的叶子好似一条条翠绿的小船,随风摇曳中又像小朋友闪动的眼睛

远看柳树,仿佛一位婷婷玉立嘚少女正在湖边梳洗她那缕缕秀发

一阵春风拂过,柳树更似一位风姿绰越的美女正欣赏着自己美丽的水中倒影。

池塘边上站着一棵萌發的柳树枝条披着风吹入池塘里,仿佛一个婀娜多姿的少女甩着细长的头发。

小鸟在天空中自由飞翔嘴里唧唧地叫着,仿佛欢快地說:“春天到了春天到了!……”一路上都是一片春天的绿色,使人向往

14、近看垂柳,它的主干有一些凹凸不平斑斑点点,真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

在过去的岁月里,它们经历风吹雨打日晒雨淋,尽管它们伤痕累累但是它们不屈向上,顽强的生长着

让我感受箌了不仅仅只有人有生命,世间的植物也都同样有生命

15、春天的柳树格外引人注目。

她有许多嫩嫩的细细的叶子像枝枝粉笔,描绘着春天的美丽她还有一枝枝娇嫩的枝条,抚摸着大地好像在说:“小草弟弟快快出来陪我玩啊!”别看她像小姑娘的皮肤一样嫩,但她卻有一粗壮的茎来托着她那美丽的枝条,微风和窗吹过她多像在跳舞的人们啊! 16、春天,柳树抽出了嫩绿的枝芽嫩嫩的叶子,好像┅双双小眼睛好奇的看着外面的大千世界。

几场子春雨过后细小的叶子拼命地吸吮着春天的甘露,伸展着柔嫩的枝条

17、垂柳成林,囸像是一种倒挂林

春天当柳絮抽芽的时候,枝条上满都是白白的絮芽白中带绿,绿中带黄活得像开了一些小朵的白花。

等到柳絮飞遍原野的时候像漫天的棉花,又像满天的白雪而树下又是碧绿的田野。

18、春天的柳树十分美丽柳树姑娘披上了长发,用小溪的水梳悝她那美丽的长发小燕子在柳枝头欢快地翩翩起舞,是一幅多么温馨的美景啊! 19、春天来了垂柳的树干粗粗壮壮的,像一个大力士站茬河边柳条细长细长的,在河边梳理她的头发迎接春姑娘,柳条更加柔软在春姑娘的呵护下,池里的小鱼自由自在的游来游去小燕子也从南方飞回来了。

蓝蓝的天空中白云像穿着一件雪白色的外衣,在蓝天白云的映衬下垂柳更加美丽了。

20、柳树在我的家乡不泹是最为普遍的树,也是极容易成长的树

一棵柳树,特别是古老的垂柳下面它在乡下常常是人们歇脚午睡的好地方,垂下的柳条慢慢哋拂动替你赶走了人间最讨厌的苍蝇。

21、我爱柳树因为她是绿的最早的植物。

每年春天是她最早吐出嫩芽,唤醒沉睡的大地向人們报告春天的信息;是她最先换上绿衣裙,给美丽的春天带来了勃勃生机

描写树在风中的样子的句子

1、路边的柳树好像女孩子裙摆下面嘚蕾丝一样,在风中摇曳出一片动人的风情

2、风中的柳树扭动着腰肢,袅袅婷婷的风情万般。

3、岸边绿柳随风轻轻舞动,犹如少女嘚长发般柔柔的

4、银杏树苗在风中挥舞着扇子一样的叶子,笑而不语

5、一阵风吹来,树都在窃窃私语

6、柳树柔软的枝条在月光照耀丅好似玉带轻拂,又像少女婀娜多姿婆娑起舞。

花叶在月光的衬托下安逸了许多

宛如在尽情欣赏美丽的月光姑娘。

7、路边的小草在露珠的滋润下发青拔高那嫩绿的小叶还显得那么的幼稚。

春风轻轻地吹拂着杨柳垂下的枝条苞已绽开,露出绿色在微风和窗中飘荡。

那长的还点击着水面荡起道道波纹。

桃枝先开花后长叶仿佛在争着告诉人们春天的气息,那粉红色的花瓣异常诱人

看在我写了这么哆的份上,选我吧求采纳

1、看那田边的柳树,是那么的绿绿的耀眼,绿的透明它们在春风的吹拂下,洗梳着它的美丽的嫩绿的秀美嘚润发

柳树像一位披头散发的美丽少女,在微风和窗中翩翩起舞她的舞蹈婀娜多姿,十分优美令人陶醉。

2、柳树千丝万缕与苍松翠柏刚劲挺拔的风格迥然不同。

另外它柔中带刚,刚柔相济

你瞧,池塘边柳丝低垂,婀娜多姿;你看池塘中,柳影摇曳临风起舞。

柳动影随它就像是对镜梳妆的少女,又如舞袖飘飘的仙子

3、一棵棵茂密的柳树远远望去像一朵朵“绿云”,一阵微风和窗吹过“绿云”在风中起舞,知了在枝头没完没了地叫着好像在说:“好热,好热!”可是小朋友们却不怕热,你瞧在阴凉柳树树荫下,嬉戏唱歌跳舞和乘凉



  公元1032年 辽兴宗景福二年 宋仁宗天圣六年
  春末夏初中天的月亮倒映在缓慢流淌的涓涓溪水中,不似江景壮阔却也别有宁谧风韵。
  天空毫无预兆地划过一道耀眼的亮光比普通流星刺眼数倍,穿入云层雾霭中还带着雷鸣般的闷响浓浓地留下一路烟迹,越是接近地面速度越是缓慢
  “爹爹!有星星从天上掉下来了!”
  夜色深沉,流星陨落的轰鸣声在郊野开阔处听得更加惊心动魄因为露宿没有熟睡的薛慕悠目瞪口呆哋看了一会儿才高声尖叫,喊出声人也从地上跳起来往爹爹怀里扑。
  面露喜色的薛云牧一边轻拍女儿发抖的肩膀一边死盯着流星墜落的方向,喃喃道:“悠悠不怕不怕,这可是好东西啊”
  躺在一边儿的越天衡揉着惺忪睡眼坐起身,随便捋了一下睡乱的头发见怪不怪地打着哈欠,“哦是扫把星。不知道谁又作孽了上天示警。”
  “胡说!”薛云牧瞪了他一眼“无知。”
  越天衡被训了一句十分不服气“师父!虽然我给你当徒弟才一年时间,好歹也是江南名匠的嫡传后代干吗这么小看我!谁不知道那是陨石?峩家的库房里陨石多了我看着都不稀奇!”
  “哦——”薛云牧拉长调子,用眼角瞟着他明确地表明自己就是很鄙视,“名匠后代见过那么多陨石真了不起,说说这是那一种?”
  越天衡站起身没大没小地哼了一声不服到底。他细看远处缓慢移动的光点以忣它留下的浓烟颜色,“这可是师父你的最爱当初你送给裴钧武当贿赂的‘云天’宝剑就是用这种石头炼出来。”
  “你乱说!”在爹爹怀里的薛慕悠一脸恼怒地跳起身“我师父才不是什么收贿赂的人!!”十二岁的她在十四岁的越天衡面前矮了一个头,越天衡立刻利用了这个身高优势夸张地弯腰俯视她。
  “我说错了吗——”他呲牙讽笑俊美的脸在薛慕悠眼前挑衅地晃来晃去,“你笨得连你洎己的爹爹都不愿意教裴大侠不是看上了云天,能收你当徒弟好日子不过,自己虐待自己吗”
  “你!你!”她胖乎乎的小手指著越天衡高挺的鼻子,抖着骂不出一句回敬他的话
  “唉。”越天衡摇头十分感叹,“连吵架都不行!你真是宇内闻名的——”他揶揄地瞟了一眼薛云牧继续挖苦薛慕悠,“薛天工的女儿裴大侠的徒弟吗?笑死人了!”
  薛云牧听着不服气了“我女儿像她娘。大家闺秀!”
  越天衡呵呵地掩着嘴巴坏笑眼角不怀好意地来回瞥这对摩拳擦掌的父女,“我师娘可是青海左家的名媛号称藏边苐一美女,悠悠像她师父,肯定是师娘趁你在外云游随便从垃圾堆里拣一个孩子欺骗了你。”
  “揍他!”薛云牧忍无可忍挽袖孓。
  “我来!”圆滚滚的小美女也学爹爹的样子粗鲁地挽袖子
  “呀!你们看!”身陷危机的越天衡毫无惧意,像在菜市场看热鬧一样一指薛家父女的身后“陨石落地了!”
  咚的一响,地面都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快去抢,不然别人拿走了!”薛天工利落地转身掠起一身好轻功似乎就是为了去和别人抢夺稀有矿物才练就的。
  “爹!越天衡怎么办”薛慕悠也想追着爹爹去,又忍不丅这口气向着薛云牧头也不回的背影跺脚。
  “你留下揍他——”薛云牧去势飞快声音已经飘忽断续了,“揍完带他来找我——”
  薛慕悠皱眉转过身满脸赶紧揍完去干正经事的不耐烦,师父教她的拳法终于可以施展一下了也让越天衡这个酸书生好好领教一下厲害!
  “悠悠。”越天衡一本正经地沉下脸色还未成年的他露出凝重神情倒也颇有神韵。
  薛慕悠一愣不知道他又搞什么花样。
  “速带我追上师父这陨石是石中极品,觊觎的人一定很多说不定朝廷也已派人前来抢夺,情况危急”
  薛慕悠顿时露出担憂神色,大大的葡萄眼骨碌一转似乎想到了什么,“你连功夫都不会去了能帮我爹爹什么忙?少添乱了!”
  越天衡皱眉态度诚懇,“越是这种时候我越要在师父身边啊我没体力,就贡献智力么”
  薛慕悠咬了咬嫣红小嘴,大气地决定个人恩怨先放一边帮助爹爹最重要。
  背起瘦弱修长的越天衡在竹海半年,她学得最好的就是轻功因为竹海的轻功用起来美啊,她看见云瞬姐姐用就惊為天人等师父点竹飞掠从她头顶飘然而过的时候,她以为自己看见了真正的神仙
  速度虽然不算快,但总比跑强多了陨石落在江咹县方向,她憋住一口真气加劲儿飞奔。
  越天衡在她背上享受夏日微风和窗有些怜惜的叹气,“聪明人用脑笨蛋出力。”
  “嗯”薛慕悠没听清他说什么。
  “我说你真的很美丽”
  薛慕悠倨傲地哼了一声,一副不用你说我也知道的表情
  越天衡洅次叹气,真不知道该同情她还是她的师父裴大侠。
  江安县城在淡青色的晨光中隐隐约约早起的人家已经升起细细炊烟,和未散詓的晨霭不着痕迹地连成一片远远望着,让人心中安然平和
  薛慕悠拉着越天衡在城外的草甸上慌慌张张地东奔西跑,是宁静早晨與远处狗吠相得益彰的噪声来源每换一个方向她就会满脸疑问地看被她拖得进气少出气多的越天衡:“我爹爹呢?”
  脸色苍白的越忝衡终于在求生的强烈意愿支配下甩开了她的手弯腰撑着膝盖大口喘气,呛得眼泪都流下来了
  “没用的家伙!”薛慕悠撇着嘴瞪怹,这人学东西很快就是死都不肯学武功,说是粗鄙无趣他是斯文了,一到这种时候就现眼露怯
  “你……你……”越天衡终于緩过这口气,颤抖着指对面的薛慕悠“你爹也不是只苍蝇,用得着这么找吗!”
  “你爹才是苍蝇呢!”这人一张嘴就很欠揍,薛慕悠握拳
  “别耽误时间了,你能跳上那棵树吗”越天衡还是喘吁吁的,回身一指远处小坡上的槐树
  “能!”薛慕悠仔细地估摸一下树高,觉得有把握
  “尽量爬高,看看赶来的人们都奔向哪儿去”
  薛慕悠恍然大悟地惊喜一笑,还没成形又变成怨怪嘚瞪眼她长相甜美可爱,笑起来如二月春风确实还是孩儿情状,一下子又变为四月梅雨
  “你早说呀!”她一跺脚,两条小短胳膊叉上“水桶腰”原本就胖乎乎的小桃子脸更加圆鼓鼓的,大大的黑瞳生气地瞪着圆圆的怎么看都有些嗲。越天衡看了无奈暗笑他從没想过藏边第一美女和天工神手的女儿会是这么一位,他总觉得她像他小时候爱吃的那种糖球甜甜的,可爱得总想让人放进嘴巴咔咔嚼碎就因为这样他才总喜欢故意气她。
  “你也得让我有机会说啊!还不快去!估计那边儿都打起来了”他也一板脸瞪她。
  “哦哦”这回她倒是很听话地飞跑到树下,姿势还算优美地窜上树——最低的树枝然后像个小胖猴一样很不雅地爬向高处。
  越天衡揉着太阳穴叹气以轻功优美闻名天下的竹海竟然出了这么个好徒弟,怪不得大宗师竺连城晚年又要招收一个关门小弟子估计是想挽救┅下被薛慕悠姑娘粉碎掉的自尊和自信。
  “我看见了!他们……三、四、五哎呀,好多人!都往江边去了”她抓着树枝望向远方,大惊小怪地喊着江安是个小地方,没什么高大建筑在城外高树上远眺视野广阔,看得一清二楚
  “我们也快去吧。”越天衡苦笑着摇了摇头忍不住怜爱地嘱咐她:“下树小心。”
  人口不多的小村庄因为坐落在长江之畔漕运码头林立,比江安县城还热闹繁雜天降流星已经在过路的船夫苦力商人行旅之间传得沸沸扬扬,薛慕悠和越天衡一路都听着他们越来越离谱的讲述东拉西扯却说不清具体位置。
  幸亏闻讯赶来的朝廷官兵封锁了陨石落点所有人赶去围观,越天衡和薛慕悠才找到了地方薛慕悠撅着嘴踮脚在他耳边惋惜地说:“爹爹估计白跑一趟了。”
  越天衡倒还是很乐观的笑着摇头,“未必未必。”
  官兵的头儿应该是个百户挺胸叠肚地指挥手下挖掘那个两尺见方,四周焦黑的土坑
  突然兵丁欢呼尖叫起来,从坑里拔出一块黑乎乎的小石板有手掌大小。百户欣囍若狂地用手抹着石板上的炭灰露出的字迹有点儿像潦草的篆字——福。
  围观百姓将信将疑百户和兵丁们大喜癫狂,嘴里喊着:“天降祥瑞皇上万岁。”顾不得别的都跑回去报功领赏。百姓们议论纷纷好事的还跟着官兵们一起跑去看热闹,人顿时少了大半
  薛慕悠看得一头雾水,询问地看向越天衡小小声地问:“不应该是块石头吗?”
  越天衡一脸讥诮冷笑每有陨石落地,朝廷和百姓都会认为是不祥之兆造成灾祸的皇帝还要下诏罪己,如今挖出一块福字碑石再多疑点朝廷也不会深究,乐不得顺水推舟高唱升岼,甚至还会添油加醋地在史书里记上一笔算是对当今皇上圣德的旁证。
  “这就得问问我的好师父了”越天衡嘿嘿一笑,果然是高手这么恶劣的办法都想得到,官员们都忙着去阿谀报功谁还会来追查陨石下落。
  “咦爹爹在那儿。”薛慕悠发现爹爹站在一個简陋地茶棚边她惊愕地皱眉,爹爹干吗要死死揪着一个小乞丐他偷了爹爹的东西吗?
  跑过去的时候她猛地捂住鼻子退开一步,小乞丐身上好臭
  薛云牧抓着他的胳膊,好像毫不在乎“十两黄金。”他瞪着头发凌乱一脸污秽的乞丐少年。
  乞丐少年哼叻一声想甩开薛云牧的手却没成功,因为脸黑兮兮的眼白就格外明显,他翻了下眼正在变声的嗓子公鸭一样粗嘎,“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薛云牧冷笑手上加劲,“你拣的东西给我。”
  少年吃痛表情却更加傲兀,“有本事杀了我!威胁我老子不吃这套!要石头,自己找去啊找到了,老子给你十两黄金!”
  “哦”薛云牧显然没把这个小鬼放在眼里,也被他软硬不吃的德行惹得囿些火抬手点了他的哑穴,他的反抗和挣扎都无力好笑几下就被拖到人少之处。
  “爹爹在干吗!”薛慕悠一直捂着鼻子,声音悶闷的
  “这还没看出来?肯定是这个小乞丐藏了石头”越天衡一脸好笑,“快跟去看看”这个小叫花有点儿意思,金子都不要感觉是块滚刀肉。薛天工智斗小乞丐他想想就觉得精彩。
  “你那么高兴干什么”薛慕悠也发觉了他的笑容不怀好意,狐疑地瞥著他
  “当然高兴啦。石头也算找到了么”越天衡忍不住笑出声来。
  越天衡抬头望江上流云水天一色,江风撩动他长袍的下擺小小年纪却也有一些文士逸客的风骨,他摇头感叹乡野江畔景色的秀丽故意不去看旁边正瞟着他的师父。
  “唉这正是,山桃紅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岸流。”他长叹一声修长的手指一抬,洒水一样凭空划过“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啊——”
  “念完了没有”薛云牧嘴角抽动,“念完了就来翻翻这个小要饭的身上有没有我要的东西!”
  “唉——”越天衡沉醉在写景诗的意境里又深吸一口气,表情酝酿十分到位正要开口,忍无可忍的薛云牧在他还没再翻腾出一首酸诗之前一个巴掌拍过去拍得他的头认罪般地向胸口一垂,连诗带悲叹都中断了
  “快点儿!”薛云牧用眼神暴力地威胁。
  “哦”向来自诩俊杰的越天衡顺势一蹲身,拾起脚边的枯树枝
  “你拣树枝干什么?”捂着鼻子的薛慕悠瞪大眼睛

上一定有很多跳蚤,我才不要翻他的衣服我师父刚才抓叻他那么久,一定也沾染了不少一会儿你不要往他身边蹭了。”越天衡波澜不惊地嘱咐薛慕悠嫌恶地咧了下嘴,又跳开得远一些


  青着脸的薛云牧被他这么一说也觉得身上痒痒的,继续瞪眼威胁徒弟强忍着不去挠发痒的地方。
  被薛云牧扔在树下的小乞丐表情被肮脏凌乱的头发掩住又被点了哑穴,只是气得牙齿咬得格格作响
  越天衡嘴上说得为难,小棍儿却极为细致的在乞丐少年身上点叻一个遍彻底得连禾幺.处都没放过,乞丐少年受此大辱气得浑身发抖。
  “没有啊师父。”越天衡皱眉扔了树棍,走到薛云牧身边这个小乞丐有两下,仓促之间还想到把石头另为藏匿不带在身上,怪不得刚才能口出狂言
  薛云牧也皱起眉,跨前一步走到尛乞丐身边“如果你敢喊,我就一巴掌拍死你!听明白没”
  小乞丐咬牙点头,薛云牧蹲身解开他的哑穴
  “石头呢?”薛云牧十分厌烦和这个要饭少年纠缠不清口气烦躁,“想怎么样直接说”
  小乞丐呵呵冷笑,“有求于我了吧松开我的麻穴,我不跑僦是”
  薛云牧看了他两眼,抬手一挥乞丐少年浑身一抖,穴道解开
  少年恢复自由并没站起身,反而悠闲地往身后的树上一靠眼神冷冽地挨个扫过对面三个锦衣华服干净整洁的人,嘴角挑出一个不屑的笑容
  “扶我起来。”他哼笑
  薛云牧啧了一声,刚要发火被越天衡咳了一声拦住,这回他也不嫌乞丐少年脏了走过来要拉他起身。
  少年一闪打开了他的手,如狼似鹰的凶恶眼神含着冷笑在越天衡身上一扫“迟早有一天,我要亲手杀了你!”
  “哦是么。”越天衡毫不介意他的威胁再次伸手拉他。
  “不要她来!”乞丐少年一扬眉,脏污的手指向还捂着鼻子的薛慕悠她神情间的厌恶从一开始就深深刺伤了他。
  薛慕悠吃惊地長大嘴巴要她去扶他?
  “算了一块石头而已,不要了”薛云牧受够了小乞丐的窝囊气,一冷脸转身就走
  小乞丐嘿嘿讽笑,“如果想假装离开再暗暗跟踪老子就不必了那石头对我来说屁都不值,你们不要我这辈子也不去翻看,直到碰见一个值得我卖的买主出现”
  薛云牧一甩袍袖,哼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越天衡和薛慕悠都巴不得赶紧离开薛慕悠还不忘转身瞪了那个痴心妄想的乞丐少年一眼。
  挑了一家像样些的饭馆忙了一早晨还没吃饭,肚子早饿了薛慕悠慢慢地喝着粥,看楼下过往的脚夫苦力搬運货物商贩沿途吆喝叫卖。
  “师父不用沮丧。我一会儿再去找那小乞丐务必拿到陨石。”越天衡沉重的口气吓了薛慕悠一跳佷少听见他用这种腔调说话。
  “算了只能说我们与此石无缘。那小乞丐心思缜密又记恨上咱们,去找他不过是自取其辱”薛云牧淡淡地说,口气里带了一丝怅然
  越天衡低头不语,他也知道师父说的对况且找陨石的人那么多,估计此刻小乞丐早已将石头卖絀当初真是小看了那个小乞丐,行事鲁莽了
  “找家客栈歇一天再回竹海吧。”薛云牧意兴阑珊他为人率性坦诚,心事都写在脸仩得不到石头他的确失望至极。
  薛慕悠慢慢地放下碗越天衡早就说那石头是陨石中的极品,怪不得爹爹这么失望了都怪她,当時能忍一忍就好了扶他一把又能怎么样呢。
  最好的客栈离饭馆不远三人各开一间上房,薛慕悠假装要睡觉嘱咐越天衡不要来打扰她看着爹爹和他一进房就溜了出去。
  码头虽然人多嘈杂地方却不大,很快就找到刚才的那片小树林薛慕悠大喜,小乞丐还在原哋靠着树半躺
  “喂!”她跑过去,“石头卖掉没有”
  小乞丐翻了下眼不理她。
  “喂问你话呢?”她撅嘴巴从小到大沒碰见过这样难对付的人。
  小乞丐突然站起身向江边走去,绕过七扭八弯的停船小码头在泊岸的船阵中一条破烂小船前止步,薛慕悠窃笑也许那就是他的家,他把石头就藏在那儿她一路跑着跟上。
  当地以船为家的人不在少数像这样废弃的小船更是随处可見,小乞丐利落地跳上船钻进狭小的船仓,薛慕悠愁眉苦脸她也要进去吗?光是靠近满身臭味的他就够犯恶心了还要去他住的船仓?想想都觉得浑身毛毛的发痒
  “喂——”她伸着脖子向船舱里张望,“你肚子饿吗我带了包子来。”刚才决定来找他的时候她就帶了两个包子要饭的总是肚子饿吧?她还觉得自己很细心呢
  她为难地跺了跺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说不定进去一翻陨石就到手叻,何必再这么受制于他
  从小生长在塞外,她的水性并不好一脚踩在船板上小船一晃她就慌了神,几乎是跌进船舱里裙子还被窄小舱门口凸起的一个木钉刮破,十分狼狈
  小乞丐嗤笑了一声,“笨蛋”
  膝盖摔得火辣辣的,裙子也破了还被他这么嘲笑,没面子又没里子她鼻子一酸,泪珠一大颗一大颗滴落下来
  “哭什么?”小乞丐不耐烦“包子呢?”
  “谁……谁哭了”她瘪着嘴瞪眼说瞎话,把装包子的纸袋扔给他
  “就两个?!”小乞丐鄙夷地哼了一声“这够谁吃的?”
  “你把石头卖给我哆少包子都能买!”这人就是死心眼。
  小乞丐坐在船板上吃着包子一眼一眼瞟着她,嘿嘿冷笑“你要出多少钱?”
  “你要多尐”薛慕悠拍了拍腰间精致的小荷包,里面装着爹爹给的金豆子和师父给的金叶子只要他开价,没她买不起的她已经笑眯眯地仰起尛下巴,真是意想不到的顺利啊
  “哦?”小乞丐把最后一口包子塞进嘴巴哼笑了两声。她一看就是那种从小锦衣玉食不知疾苦的那种孩子小小的人,头发还盘着小女孩的娃娃髻发髻上却戴着昂贵无比的宝石头环。
  就是因为她走运生在好人家就能用那么鄙夷的神色看他吗?想起她对他退避三舍的样子他就一阵羞恼!
  “我要你的头发!”他忽生恶意。
  “我的头发”她大吃一惊,瞪眼的样子是那么可爱粉呼呼的脸蛋让人就想去捏两把。她苦着脸孩子气十足地捂住自己珍爱的发髻,“不行!”
  “不行就算了”小乞丐倒是十分爽快,往舱板上一倒枕着胳膊闭目养神。
  薛慕悠无声地咒骂他几句起身在舱里仔细搜查,小乞丐也不管她船舱本就狭小简陋,小乞丐连副被褥都没有舱内光秃秃的没几样东西,实在没有陨石的踪迹
  薛慕悠气愤地捶了一下舱板,再次想拂袖而去
  她拔出腰间的小匕首,利落逼上小乞丐的喉头可爱甜美的小脸故作凶恶十分可笑,“拿不拿出来不然杀了你!”
  “杀吧。”小乞丐大方地说
  薛慕悠张口结舌,被杀的人都这么实在了她这个杀人的人却束手无策。
  “离我这么近不嫌臭了?”他冷然嗤笑果然,她那张粉妆玉琢的俏脸又立刻出现鄙夷嫌恶的神情他眼底的光骤然一狠。
  “我就要你的头发不给就算了!”
  薛慕悠眉头深皱,头发剪了还会长出来陨石没了爹爹会难过很久很久……
  “好吧。”她心疼得声音都微弱了“可你要我頭发干什么用?”
  小乞丐冷笑着推开她虚架在他脖子上的匕首翻身坐起,“这你就别管了”
  他蛮横地扯她一边的发髻,柔滑嘚丝发顿时散落开来她并不挣扎,黑亮的眸子瞬间弥漫了水光“我给了你头发,你真的会把石头给我吗”
  “我程跃然从不赖账!”他挑了下眉,抓过她手中的匕首一下连根挥断她柔亮的黑发。
  她惨叫一声倒不是因为疼痛,十二年来被她珍爱的头发就这样被他齐根割断还只割了一边,真比刺她一刀还难受!
  她默默看着他手里长长的断发泪水滴滴垂落,她委屈地咬着嘴唇却没哭出聲。
  他突然烦躁不愿意承认自己内疚,把头发胡乱揣入怀中跳到舱外,麻利地跃入水中不一会儿就把藏在水底的陨石摸上来扔給她,深吸一口气他又灵活地潜入水中,她气得直跺脚却不知道他游到哪里去了。
  回去的路上她紧紧攥着湿漉漉的陨石,所有囚都看着她嘲讽的笑对她丑陋的发型指指点点。她死死地忍住眼泪程跃然,她记住他了他溜得倒快,想来是怕她报复总有一天,她会连本带利地把这笔帐讨回来
  薛慕悠拉了拉头上的纱帽,天气已经开始炎热了纱帽虽然精巧到底闷不透风,她的额头密密布了層细汗
  一直拉着她小手的薛云牧停下脚步,用袖口轻轻地为女儿擦了擦汗口气却是凶恶的,“再让我看见那个臭小子我非打他個半残不可!”
  见爹爹心疼,薛慕悠假装毫不在乎地笑笑“我头发长得快着呢,下次爹爹再来竹海看我一定又变得美丽漂亮啦。”
  薛云牧听了更加难受“悠悠,爹对不起你……”从她出生他就云游在外她娘亲过世后,他又把她送来竹海亲自照顾她的时间尐之又少。
  “好啦——”在一边冷眼旁观的越天衡摇着头打断父女二人互述衷肠“路上人来人往,你们俩差不多得了有人往这边過来。”
  通往竹海的道路车马如流很多小贩看准商机甚至沿途开设茶肆饭铺,再加上从山里运竹制品出去卖的当地竹农行人商旅簡直快要接踵摩肩,好像去赶什么庙会一样热闹
  薛云牧一转眼,果然看见青海霍家的二老爷领着儿子骑着高头大马十分惹眼地快荇而来。不意外后面还跟着万家父子。霍万两家再加上悠悠的外祖左家合称青海三雄在中原武林也颇有影响,此次竺连城大宗师选闭門弟子他们自然也不会错过机会。被选中的孩子命运都会改变。
  “霍哥哥万哥哥?”悠悠惊喜地叫出来她与两位少爷从小一起玩到大,很是熟悉一年多没见格外亲热。
  “悠悠!”两个少年也一脸意外,急着从马上跳下来疾跑到近前,拉着她的手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两个大人也笑着下马,向薛云牧抱拳走近并不真心地责备自己的儿子,“怎么这般无礼见了薛叔叔也不问候?还潒孩子一样”
  两个小少爷听了爹爹的话,才松开悠悠的手似模似样地向薛云牧抱拳鞠躬,薛云牧本是随性之人不讲究这些,见怹们和自己女儿投契虽然平素与他们并不熟稔,也就多了几分好感
  悠悠也甜笑着向两位伯伯问好,一手拉着万怀君一手拉着霍尐薰,把他们介绍给越天衡认识
  听说是“天工神手”的徒弟,霍万两位少爷心怀敬意越天衡年纪只比他们大了一两岁,又和悠悠嘟亲近相互之间叙谈起来倒也和气。
  听说他们也是去竹海悠悠更加高兴,自告奋勇地要为他们带路几个孩子兴奋无比地跑在前媔,顾不上各自的长辈了
  霍二老爷为人圆滑,寒暄一阵就婉转地请薛云牧在竺连城和裴钧武跟前为自己的儿子美言几句裴钧武和薛云牧是至交好友被江湖传为美谈,无人不晓万老爷就比较耿直,毫不避讳地夸霍万两家的孩子根骨出色悟性卓绝,长相也俊美言丅之意对自家孩儿入选颇有把握。
  薛云牧笑着敷衍最近这样的人遇到太多,他都暗暗生厌
  因为大宗师定居竹海,这里已经成為中原武林圣地之一再经裴钧武十几年的经营筹划,已非当初的隐居之地可比仅是山下的翠竹长廊已经不许外人随便踏入,看守竹林叺口的竹海徒众见悠悠归来都恭敬迎候,霍万两家却被拦在门外
  悠悠跟着爹爹和越天衡走入竹廊,笑着回头向两位少年挥手安慰道:“我马上就去和师父说,一会儿就……”
  越天衡扯了她一把打

断了她的话,他压低声音“你别瞎答应,回头你师父不说你云瞬师叔也得好顿训你。”


  悠悠扁着嘴点头这倒是,云瞬师叔早就嘱咐她师祖选徒弟期间不许把外人带进来住宁可得罪师父,吔不能得罪云瞬师叔
  想到师父,她不由加快脚步出门十几天,她真的很想他了
  越天衡和薛云牧闲散地走在山间竹道享受清雅的微风和窗,并没去追赶悠悠满眼的绿色让心也跟着素淡平静起来,刚才处身尘世的烦扰仿佛被竹露山风洗涤干净
  越天衡回望屾下来投名贴的庸碌之人,轻轻一笑带了几分讽意“成为竺连城的弟子……真的能一步登天?”
  薛云牧也顺着他的目光看了一眼轉回身低声嗤笑,“一步登天也不见得至少从此不再是凡俗之辈。我把悠悠送来这里也无非是想让她能找个出类拔萃的好相公,能与竹海相交往来的都是人中龙凤,随便抓一个也不会亏本”
  越天衡听了嘿嘿笑了两声,“师父我真替你高兴如果你是希望悠悠成為武林奇葩,估计得失望到吐血而死”
  “你!”薛云牧又忍不住打他的头,“我就是太宠你有这么咒自己师父的徒儿吗?”
  樾天衡揉着脑袋笑嘻嘻地嘟囔“师父,你说实话如果我是那种循规蹈矩的老实孩子,你会收我为徒吗”
  薛云牧冷眼瞥着他,“沒胆子离经叛道的人能发明什么让世人称奇的神物所以你那个迂腐的爹只能是‘匠师’,成就有限当不了‘天工’。”
  越天衡不滿地嗤了一声“竺连城和裴钧武的性子都有些闷,人家不也都成宗师了你看看山下这些趋之若鹜的人!”
  “不见得,不见得”薛云牧哈哈大笑,说起好朋友口气十分诙谐“比起当年的秦初一,他俩还是匠师之流几十年来不过是在追赶前人脚步,无法超越估計竺大师也意识到这个问题,一大把年纪还要千挑万选个小徒弟你看看,那么多世家子弟个个出色卓绝,老人家就是看不中摆明是想挑一个不拘于世俗,离经叛道的奇才你小子要是好武,估计能称他老人家三分心意”
  “我可不学武,我是斯文人”越天衡得意地嘿嘿笑,“要我说老头子就是闲的。继承衣钵的得意弟子也有了装点门面的花哨徒弟也不少,最可怕的连笨蛋徒孙也出现了。所以就想找个稀奇古怪的人来教着玩儿看看将来能成什么货色……”
  越天衡身边的竹丛瞬间呼地向同一侧倾斜,像被强风压倒般卻不见有丝毫风影响声。
  一个和蔼低沉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到了他们身边却还十分清晰,声音到了人也到了,吓了师徒②人一跳
  头发雪白的老者从倾倒的竹丛间悠然走出,竹子在他身后从容直立像是专门为他让路一般。老者淡然笑着并没说话,泹似回音又似低语的语声萦绕身周——
  “小猴子你说得对。”
  薛云牧也嘿嘿发笑“大师,你听见啦是这么回事吧?”
  姩过古稀的竺连城笑的那么雅又那么豁达让人顿时心生敬畏仰慕,“对我就是想选一个特立独行的少年,这并不只是改变他人生的选擇或许也是改变竹海命运的选择。”
  幽静淡然的仙女湖周围开满了各色的野花如同仙女撒在岸边的点点珠翠。悠悠看见了那抹淡圊色瘦削挺拔的身影默然不动的在湖边垂钓“师父……”她加快了脚步,反复低喃着这个称呼可以如此亲近的呼喊那个俊美如仙的男孓,每一次都让她油然而生一股自豪和幸福
  已经一年了,在远处的时候她仍下意识地不敢高声嚷嚷总觉得那个周身好似被云光月暈笼罩的美男子被她大声一喊就会飘然御风而去,只剩下她无限慨叹地仰望他离去时俊逸的背影和淡漠的袍角
  裴钧武也发觉了她的接近,安然地端持着钓竿回头向她微微一笑。
  薛慕悠突兀地顿住了脚步师父的微笑……仅仅十几天没看见,就好像想念了一辈子每次师父这样淡淡而笑,冥黑如墨的眸子里便会泛起一阵浅浅的笑痕似有若无,巨大的涟漪却会在看着那双美丽眼睛的人心里掀动
  “师父……”她又傻傻地低喃了,整个人被那个浅淡却惑人至深的笑容迷醉
  看见过云瞬姐姐的人,就再也无法称赞别人“漂亮”但师父却是“美”。快把师祖缠得吐血她挖到了些师父往事的秘密,遥想师父当年白衣如雪年少狂傲的模样——她总觉得不如他現在优雅卓然。师父从不梳髻长及腰背的黑亮头发随意地披散着,比上等的丝缎都要好看悠悠最喜欢每当山风轻柔地吹拂起师父的发梢,如同神祗的师父便多了份灵动的俊逸发丝飞拂的瞬间,师父的谪仙之美便到了极致师父是那种被岁月越洗练越迷人的男子,或许怹少年时不如伊师叔妖魅迷魂但如同陈酿的他,经岁月沉淀后却到达最雅致最动人的顶峰
  岁月……实在是太优待他。洗去了他的圊涩却没夺走他的容颜。
  初初爹爹让她叫他“师父”的时候她还认真地抗议了一下,明明是个二十几岁的俊美男子怎么就成了她師父她还执意要叫他“裴哥哥”。
  爹爹笑得很不是滋味指着师父的脸阴阳怪气地说:“这个老妖怪都四十几岁了,比你爹年纪都夶你该叫他‘伯伯’呢。”
  她惊诧地张大嘴巴半天都关不拢,然后就问了爹爹一个伤他至深的问题“爹爹,你为什么看起来这麼老”
  爹爹的脸顿时由红变青,由青转白恨恨地解释说,因为自己要云游天下寻找珍奇材料增广见闻餐风饮露,所以才“显得”很老
  这个答案让悠悠半信半疑,却把师父逗笑了看见那张漠无表情的俊美容颜淡淡泛起笑意,就好像幽幽的微风和窗裹挟着清雅花香拂过倒影星光的水面她的心被层层涟漪摇晃得加速跳动,人都傻住了
  后来她听云瞬师叔说不怕裴大侠发火,就怕裴大侠微笑时深有同感。裴大侠发火不一定死人但他微笑的时候真会要人命的。
  每到这时候她就觉得云瞬师叔占了个天大的便宜这么个媄若天仙的男子命定就属于她!这也太幸运了,就好像刚生出来用脚踢翻骰盅就晃出三个六,不费吹灰之力赢了这么个绝世大奖!
  “你又在望着我的男人流口水!”耳朵一痛被蛮横地揪了一把,悠悠深深叹气就是不该想起她,一想就无声无息地出现了!
  “云瞬姐……”悠悠气愤跺脚她怎么总爱欺负她?不是掐脸蛋就是揪耳朵身后的人威胁地哼了一声,她撅着嘴巴不情愿地改口“云瞬师菽!”
  “乖——”大悠悠五岁的李云瞬故意笑得很有长辈风范,还“慈爱”地摸她的头充满爱心的青葱手指还没离开纱帽的边缘就巳经变成促狭地一戳,戳得悠悠头一歪“大热的天,你戴个帽子干什么”
  纤美的眉头蹙起来的时候,娇俏而绝艳仙女就变成了妖精,那属于李云瞬的魅惑就豁然显露悠悠总觉得云瞬师叔是朵伪装成百合的玫瑰,她没表情的时候圣洁俏美一旦笑起来,独特的娇豔就和出尘的绝美交织起来——成了她裴大侠的心上人、未婚妻——李云瞬。
  “你看……”悠悠委屈地扁嘴求救一般地看向她,摘下纱帽
  裴钧武也放下钓竿,优雅走近在看见她被剪去的头发时,难得一见地皱起眉头
  李云瞬用手指梳着她散乱的柔发,ロ气却是责备:“平常叫你好好学武就不听现在好了吧?”
  师父已经走到她身边悠悠都闻见了他身上类似寒雪般幽淡凛冽的气息。“师父……”她假哭着往他怀里扑在他怀里撒娇就是她人生最大乐趣。
  耳朵一疼比她高了半头的李云瞬又精准地揪住她的耳朵,“你别又想占他便宜!”
  悠悠捂着耳朵不服气地翻眼睛,“小气!”
  裴钧武淡淡苦笑眼睛里却全然是对这一大一小两个少奻的疼爱。
  “走走。”李云瞬扯着耳朵把薛慕悠拉离裴钧武的身边
  薛慕悠还不死心地想去摸摸美人师父的胳膊,“师叔!”她哀叹地被拖走“这么多天没见师父,抱一下都不行吗”
  “别那么抠门嘛,大不了将来我有了相公也借你抱”薛慕悠天真地许願说。
  “你那么笨能挑到什么好相公?倒贴好处都不抱!”李云瞬鄙视她的无知
  “师叔!师叔——你拖我去哪儿啊?耳朵掉叻!”
  “去拯救你的头发难道你要戴半年帽子吗?”
  裴钧武看着她们远去终于轻轻的笑出声来。
  修长纤美的手异样灵巧李云瞬为薛慕悠梳了个俏皮的堕花髻,没被剪的头发被梳拢过来由一个精美发环束住巧妙地掩盖了断发。歪歪的发髻更添了薛慕悠的憇美可爱从镜子里看着自己的新发型,悠悠很是满意
  “叫师叔!笨蛋,告诉你那么多遍也不记得”李云瞬用梳子敲她的头。
  悠悠向下拉嘴角非要当师叔不就是想和师父成平辈么。有事相求态度自然要好一些,圆圆的小脸立刻添了三分略带谄媚的娇笑
  李云瞬从镜子瞟了她一眼,把她盘不进发髻的散发编成小辫不等她开口,果断不容反驳地说:“不行”
  “我都还没说什么事!”悠悠天大委屈地抗议,全竹海最霸道的就是这位“师叔”了!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李云瞬又戳了戳她的头,“你想让万家和霍镓少爷进竹海来住”不紧不慢地揭穿她的小心眼儿。
  瞒不过这个鬼心眼的小师叔悠悠也不意外她已经习惯被云瞬师叔猜透心事。“师祖非要选新徒弟搞得竹海周围房价暴涨,连竹农家里都开始收留前来投贴的江湖人士好一点儿的客栈差不多要新搭客房来赚钱了。”她瞪大眼摊手,虽然说的基本属实还是添了三分油醋。“万哥哥霍哥哥从小娇生惯养找不到像样的落脚地方多惨啊。”她面露憂色这回倒是真的。
  李云瞬梳好了她的头发从镜子里看着她笑,“你的霍哥哥和万哥哥注定落选你还是别给他们额外的希望才恏。”
  “为什么”悠悠不自觉地跳起身,大声申辩“他们俩很聪明,长得也好看身世也很好……”
  “竹海还缺这样的人么?”
  一句话问住了悠悠是啊,聪明长得好看,身世好……这样的人竹海已经太多太多云瞬师叔别提了,辽国的郡主;素未谋面嘚佑迦师叔听说还是西夏的小王爷
  “师祖到底要选什么样的人嘛?!”她替霍万两位哥哥抱屈皱眉撅嘴地跺了下脚。
  “我也佷好奇呢希望师父能选一个有趣的小师弟。”李云瞬俏美一笑
  对这样绝世仙姿已经看惯,悠悠怎么都觉得这位“小师弟”在这么位师姐的关怀下日子一定不怎么好过。从这一点想万哥哥和霍哥哥落选也未必是件坏事,至少可以太平无事的安心长大
  吃晚饭嘚时候,悠悠像只小猫一样蹭到师祖竺连城的身边竺连城细看了几眼她的头发,却没说话笑着夹了块鸡肉给她。
  悠悠无心吃饭扯着竺连城的袖子甜甜的笑,旁边的云瞬扑哧笑出声来从小师父就被她这招克的死死的,现在她长大了又来了悠悠姑娘。
  裴钧武抿着嘴唇嘴角微微上挑,他笑了就好像幽幽白莲漂浮在水面上被微风和窗吹动,洁白的叶子轻微一颤看的人却怦然心动。
  他发現了云瞬注视的目光原本看着竺连城和悠悠的墨黑的眸子刷地凝结在她身上,带了三分爱责那双秋水目泛起浓浓情愫,“小丫头又茬打什么鬼主意?”
  云瞬眼波一转精致的小下巴微微扬了扬,长睫毛却狡黠地一忽闪被悠悠视为鬼怪的“云瞬师叔”像孩子般可愛地卖了个关子,“不告诉你!”
  裴钧武笑了笑并不追问。
  悠悠并没受到他们的打扰师父嘴里的“小丫头”从来不是说她,她专心一致地扭着师祖的胳膊使劲摇晃“师祖,师祖好师祖,乖师祖明天就见见万怀君和霍少薰嘛!我保证,他们就是师祖您要找嘚少年俊才”
  竺连城被她摇得吃不了饭,干脆带了三分揶揄地瞥

了眼一脸娇俏的小胖丫头拉长调子说:“哦——是么?”


  坐茬自家师父下手的越天衡吃得有滋有味夹菜的间隙十分权威地证明悠悠的话,“竺大师相信悠悠的话吧,那两个少年真的很帅又是悠悠的青梅竹马,你随便挑一个这个黏糊虫就顾不得缠着您啦。”说着好像恍然大悟瞪大眼看向苦笑的竺大师,“该不会您当初就是這么想的吧被悠悠缠得要发疯,干脆找个替死鬼”
  “您这不是变相给悠悠找相公吗?您可得说明白不然那些削尖脑袋想来的世镓少年不是上了您的恶当吗?您这是害人!”
  悠悠气得脸发白可爱的五官都快皱在一起,“你胡说!”
  云瞬呵呵地掩嘴笑“尛越子,你说的很有道理”
  一直沉默吃饭的薛云牧哼了一声,威胁地瞟了越天衡一眼“你少得意,再惹我生气我就把悠悠许配給你!”
  “师父,不要啊!”越天衡故意夸张地白了脸色“以后天衡定当为您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爹爹!”悠悠都快气哭了,都欺负她!
  “好了好了。”竺连城安抚地摸摸悠悠的头“明天我就见见霍万两家的孩子。”
  “还是师祖最好了”悠悠把头倚在师祖的肩头,嘴巴唏嘘不已眼睛却把在场的人瞪了个遍,师父当然除外还要奉送微笑一个。
  “钧武你怎么看张家的帖子?”师祖淡淡地问悠悠不知道什么张家,也不关心继续用眼神杀越天衡,越天衡回敬几眼和她耗不起,继续坦然吃饭
  “張世春近年在四川声名鹊起,和竹海素无往来这次居然会推荐近族子弟,实属意外”
  裴钧武口气平淡,话里的机锋竺连城却听得奣白江湖世家且不提,有名有号的江湖门派说得上与竹海“素无往来”的几乎都有些宿怨。
  张世春的哥哥在十几年前寒苍山一役裏被杀此番突然推荐了一个孩子前来,怪不得裴钧武都说“实属意外”意外,却算不得奇怪若论结仇积怨,竹海与各大世家尤甚這十几年来反而是几大世家摆出亏欠的姿态,积极讨好竹海尽力弥补裂痕。
  竺连城沉吟了一下“那就定在明日,见见这三个孩子”
  悠悠欢呼一声,从椅子上跳起身来“我这就去告诉他们。”欢天喜地的就要往门外跑
  “吃些饭再走!”竺连城虽是外人眼中的武学大宗,毕竟上了年纪悠悠和他分外亲昵,他也如寻常老人一样唠叨嘱咐
  “肚子不饿。”悠悠的心早飞走了小小的身影一闪,消失在门口
  越天衡看着嘿嘿笑,“裴大侠你徒弟的轻功又进步了,走得多快啊”
  难得悠悠早早起床,还仔细地打扮漂亮夏日的清早,明媚的阳光撒在竿竿翠竹上碧绿通透的宛若只只玉箫,挺拔秀雅
  竺连城结束晨功,坐在秋意居的院子里赏竹喝茶几十年来他以竹为友,青碧连绵的雅韵竟让他越来越沉迷留恋怪不得人说年老恋家,他越发割舍不下院中这几竿绿竹竟连外絀云游都少了。
  悠悠扒在院门口心急如焚地张望总希望一转眼就看见下人领着霍万两位少爷从翠竹夹路的蜿蜒山道上走过来。
  竺连城暗暗笑了笑突然心软,甚至想如果霍万两位少爷资质尚佳人品敦厚且不说收为门下,只留下给悠悠作伴也是好的竹海和悠悠姩纪相仿的少年实在很少,云瞬又总是跟在钧武身边悠悠孤单寂寞也是自然的。
  “师祖!他们来了!”悠悠惊喜地喊出来本能想迎上去,却又想到什么故作精明地跑回他身边,使出万能甜笑勾住他的脖子,软语相求:“师祖高抬贵手一下嘛。”
  “松手——”竺连城苦笑着拉开她的胳膊外人将至,武学大宗的风范还是要维持的
  悠悠也明白,不再过多纠缠乖乖地站在师祖身后。
  霍万两位少爷跟在各自父亲的身后表情端肃,都只偷偷看了悠悠一眼算做招呼悠悠也知道这次机会对他们至关重要,也安分地待在師祖身旁垂手侍立,不言不语圆圆的桃子脸一绷起来,反而惹人爱怜发笑
  跟霍万两家一同前来的还有张世春和他近族子弟。相仳熟悉的两家人悠悠对陌生人有更大的兴趣。
  张世春四十多岁年纪已然露了老态,鬓角斑斑几许花白毕竟逐渐成名江湖,气度舉止颇有风范跟在他身边的是一个几乎和他一样高的清瘦少年,悠悠端详他的时候他竟也在看她,黑如子夜的眼眸里闪过某些微微波動瞬间又归于冷淡。悠悠与他目光相遇有些难为情,闪缩着转开黑白分明的水灵大眼余光却依依不舍地撒在他身上。
  他并不算特别俊美总是面无表情的冷着一张还带着青涩的脸孔。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悠悠看得多了,师父师祖其实都是这类的人但他不同。师父没表情的时候眉目之间还仿佛残留一丝笑意,醇和雅致宛如梅上落雪,淡香幽然张家少年却不同,他穿了身质料并不上佳的黑绸長衫按说初夏天气这样的颜色并不适宜,但穿在他身上却异样谐调朴素的腰带上毫无装饰,却益发勾勒出他修长悦目的身材
  裴鈞武和李云瞬从院子后门翩然走来,所有人都痴迷地望着几乎没人能在看见他们的时候不痴痴出神,悠悠趁机正眼细看黑衣少年
  細细端详,他的五官十分精致搭配起来自有韵味,那双眼睛不如师父的漂亮却狭长有致,浓密的睫毛半遮着疏冷的黑眸就好像暗夜裏的星辰,明知遥不可及让人仍想伸手触摸。漂亮的男人她早已看惯,但他却好像是她没见过的那一型美少年他就像她幼年时在塞外看见的,停驻在高峻崖壁上的孤鹰傲慢而凶猛,只能远远地望着走得太近就怕它会一个俯冲下来,致人死命
  也许是看得久了,她怎么都觉得他的神情尤其是他不自觉地皱起眉头的时候,她都觉得他眼熟
  竺连城的眼神慢慢从三个少年脸上滑过,万怀君年尐羞涩饶是竺连城目光慈和,仍是涨红了脸霍少薰也有些紧张,强自镇定着张家少年虽然表情不变,拳头却紧紧攥起
  竺连城含笑点了点头,李云瞬站起身最近一直陪师父挑选徒弟,她早已轻车熟路
  “你们看好。”她瞧着三个少年嫣然一笑使出一招竹海武功的入门招式“飞花手”,柔美的纤臂漂亮的手掌,招式虽然简单在她比来格外悦目好看。她只是比划了招式没有用上半点内仂,宛若舞蹈
  “你们领会片刻,然后用地上的小石子站在这儿击打那棵竹子”李云瞬一指两丈开外,女墙边的几竿翠竹近处都昰师父爱若珍宝的“竹友”,自然是碰不得的
  招式看似不难,但她并没有指点内功心法刚才也没表露出内息走向,真要把这招用嘚似模似样也不容易
  霍二老爷心思灵活,皱眉想了一下在儿子耳边低低地说了几句,霍少薰点头
  万老爷暗暗不悦,霍二爷想到什么却只提点自己的儿子心里这么想,面上却不好表现毕竟竺大师只选一个弟子,平时交情再好此时也是竞争对手。
  他拍叻拍儿子的肩膀鼓励他只要尽自己所能就好。
  万怀君毕竟年少浮躁想了一会儿并不觉得那招有什么出奇之处,他自小习武用小石子打中远处的竹子并不犯难,他再仔细地回想了一下李云瞬刚才比的手势不过比万家功夫多了些花架子而已,他确信自己能丝毫不差哋重复出来
  走到卵石路边,在竹下的泥土里挑选一颗指甲大小的石子选得石头太大就显不出他少年习武的造诣了。万怀君深吸一ロ气稳定心神,手腕摇转小石子咝咝有声地飞射出去,准准地打在一棵竹子的腰部哗啦一阵竹叶声响,纷纷掉落一地细长碧叶
  竺连城含笑喝了口茶,不置可否裴钧武淡淡一掀眉梢,也没说话
  霍少薰也选了块与万怀君差不多大的石子,打在竹竿上竹子铮錚抖动发出嗡嗡响声半晌不停却没掉下一片叶子。
  竺连城颔首微笑霍少薰略显得意地看了父亲一眼,霍二爷也回以赞许眼神
  万老爷皱眉,他这才明白霍二爷对儿子说的是什么竹海的内功向来以绵韧著称,霍少薰这一击强而韧,的确高了万怀君一筹
  張家少年冷眼看着,轮到了他他脸色一凛,走过去拣了鸡蛋大的一块石头想也不想地扔过去,啪的一声那棵竹子拦腰折断,哗啦啦哋倒落下来
  悠悠瞧见师祖和师父互相看了一眼,似乎都有些意外虽然她还看不出门道,但也知道张家这位少年手法粗劣和霍万②少相去甚远,云瞬师叔都呵呵地笑出声来了他自己应该也知道,反而一脸倔强毫无怯意。
  李云瞬的两个贴身丫鬟对这样的场面吔早已熟惯有条不紊地走到众人面前展开一副卷轴,悠悠认得那风骨卓然的字迹是师父写的她看了几眼,头都有些疼了是篇晦涩难慬的文章,她只看见了几个穴道的名字难道是篇医书?
  “半炷香时间能记住多少算多少。”李云瞬说着还特意看了眼张家少年對他很感兴趣似的。
  这回万怀君露出轻松表情他向来擅长记忆。
  时间过去丫鬟收起长卷退在一边。
  万怀君抢先站出来背誦虽然中间几处磕绊重复,竟然全篇复述出来悠悠忍不住拍手称赞,万怀君也忍不住和她相视而笑
  霍少薰面有难色,前几句背誦的颇为流利越到后面越是缓慢,总是用很长时间回想终于在复述了一大半后放弃。
  “该你了”李云瞬笑着看站在霍万二少后媔的张家少年,他一直皱着眉不知道在想什么。
  他走到一旁人少开阔之处深吸了口气,行云流水般打出了一套拳法虽然有时略顯生涩,但大体潇洒流畅
  “他……他在干什么啊?”
  悠悠张大嘴巴不禁为张家少年担心起来,他就算背不出文章也不必卖弄家传武功吧,这不是班门弄斧吗!
  竺连城和裴钧武都认真地看着他若有所思。
  悠悠发急挪到李云瞬身后拉她的袖子,小声茬她耳边嘟囔:“师叔你快让他背文章啊!他疯了吗?”
  李云瞬回头瞥了她一眼“你急个什么劲儿?他在背啊”
  “啊?”悠悠一头雾水
  李云瞬饶有兴趣地看着黑衣少年,“那文章本就是套拳法么”
  少年停住身形,竺连城仔细端详他“你叫什么洺字?”
  不知为何少年犹豫了一下,终于一眯狭长好看的眼睛似乎执拗地下了什么决心,“我叫程跃然”
  悠悠目瞪口呆地洅次仔细看他。
  怪不得她总觉得他眼熟他就是那个小乞丐!
  “哦!是你!”她顿时火冒三丈地跳起来,小手颤抖地指着他真昰冤家路窄!“师祖,师父就是他削断我的头发!”
  程跃然冷笑,“对是我,哪又怎么样你自己心甘情愿地用头发来和我交换,我逼你的么”
  一句话说得悠悠张口结舌。
  霍少薰个性骄横又与悠悠感情深厚,立刻跳过来帮腔“早就想帮悠悠出这口恶氣,你这是自投罗网!”
  程跃然用眼角讥讽地瞟过竺连城和裴钧武漠然落在霍少薰和刚凑过来的万怀君身上。他刚才报出名字来的時候就料到悠悠会认出他“怎么,想仗势欺人以多胜少吗?”
  李云瞬的笑容更深了些有趣,有趣这个程跃然竟然指桑骂槐地刻薄起师父和钧武来了。
  “为悠悠报仇何须以多胜少,我一个人就够教训你了!”霍少薰哼了一声利落出拳霍二爷和万老爷都没絀声阻止,若论悟性机变自家孩子是落在这个好像从地缝里冒出来的无名小辈后面了,事出突然或许也是一次转机。
  霍家拳法霸氣凌厉霍少薰又深得精髓,几招出手就把程跃然逼入下风对招之中显易看出程跃然的武功根底很差,似乎并未受到严格训练出手毫無章法,被霍少薰打得无力还手霍少薰似乎也没想到他的功夫如此之差,当着竺大师裴大侠他这样一味恃强凌弱似乎显得很不道义。怹

一迟疑程跃然便得了还手的机会,不知不觉他把刚刚从卷轴里学到的拳法用了出来霍少薰大惊,认真应对


  程跃然窥见门径,拳法越用越上手他自小混迹江湖,打架经验本就比霍少爷丰富加上与生俱来的武学天分,十几招后竟然把霍少薰打得连连败退
  霍少薰气急,使出杀招程跃然脸色一白,知道中了这招非死即伤也眼色一狠,卷轴里的拳法平和内敛并无凶恶凌厉招式,事到如今程跃然干脆抛弃拳法套路,只求自保伤敌不躲反进,把原本走“缠”字决的拳式一改贴上去就是凶残一扯,生生把霍少薰的左腿拉脫下来
  霍少薰惨叫一声摔到在地,所有人都一惊
  竺连城快步走上前,出手如风几下就为霍少薰复原了腿骨。悠悠扑在霍少薰身边哇地哭起来心疼不已。
  “伤了腿骨行动多少不便,几位就先在竹海小住等这孩子伤势恢复再动身离去吧。”
  竺连城淡然对霍二爷说意思表达的十分清楚。
  霍万两位老爷虽然失望却也无可奈何,只能抱拳应诺
  在悠悠惊天动地的哭声中,竺連城眼神复杂地看着程跃然“你……愿意投师竹海么?”
  程跃然不知为何沉吟了一会儿努力掩饰自己眼中的光芒,低沉决绝地说:“愿意”
  悠悠跳起身,哭得一脸泪痕“师祖,不要收他为徒!他是坏人!一会儿装乞丐一会儿来投师,居心叵测绝对不是恏东西!”
  竺连城苦笑着拉起她的手,为她擦了擦纵横的眼泪“悠悠,以后要和他好好相处前怨不计了吧。”
  李云瞬俏然一笑偎在裴钧武身边半带揶揄,“可不是悠悠,你的仇人现在成你师叔了呢”
  悠悠气愤又悲痛,晃着师祖的手大声哭泣她不愿意!
  悠悠撅着嘴,闷闷不乐地缓步走在竹荫遮蔽的小路上清凉的微风和窗带着竹林特有的淡香,夏天的早晨吹拂在身上特别舒爽卻没使她高兴起来。她看见鹅卵石铺砌的蜿蜒小路边开了几朵淡紫色的小花便蹲下细看,能拖一会儿也是好的
  采了几棵,用柔软嘚长叶草绑成花束再辣手地一片片扯脱花瓣。
  悠悠期期艾艾地抬头习惯了云瞬师叔的来无影去无踪,她穿了身非常浅淡的蓝色纱裙长长的丝柔黑发随意的绾了个漂亮的髻,戴了朵精巧的簪花她歪着头,坏坏地看着她笑长又密的睫毛勾勒出的暗影衬得晶亮的眼瞳更加慧黠娇俏。
  每次看见云瞬师叔她身为美女的自信就一再崩塌。
  “嗯……”她犹豫要不要找个借口云瞬师叔就是个狐狸妖,至少她每次在她面前撒谎都失败
  见她喃喃不语,李云瞬笑得更开心些洁白的贝齿映得樱红嘴唇更加娇嫩美艳。她也不说破洎顾自沿着景色优美的小路悠然漫步前行。
  毫无悬念她刚走几步,蹲在地上的小胖球跳起追过来瓮声瓮气地说:“云瞬师叔,干脆你教程跃然功夫吧”
  “为什么呀——”李云瞬明知故问,俏然而笑
  “不为什么!”悠悠摔掉手上的花束杆,就知道云瞬师菽也不是什么好心人了哄她说出原因肯定先被笑话一阵。
  “真是人比人得死尤其笨蛋和天才,这日子可怎么过哟——”李云瞬一邊走路一边夸张地用袖子扇风哪儿还有半点仙子气节,明明就是个坏心眼儿的狐怪在说风凉话!
  悠悠扁嘴就是不说出心里话也得受她一番调侃!
  “告诉你个好消息,你佑迦师叔要从西夏探亲回来了我打算要师父答应让他带你,这样你就不用天天被程跃然比得沒活路了”
  “谁被比得没活路啊?!”悠悠跳脚“这算什么好消息?我不要离开师父让佑迦师叔教程跃然嘛!你分明是怕我跟茬师父身边占他便宜!”
  “就让李佑迦带你!我这是心疼相公!就算钧武那么好的脾气耐心也天天被你折磨得快要内伤。”
  “乱講!”悠悠现在最受不了别人或直截了当或拐弯抹角地说她笨!其实她根本不笨的好歹她还有一半“天工神手”的血缘吧?在家的时候外公和舅舅总是摸着她的头夸她伶俐可爱关键是……唉,云瞬师叔还真没说错人比人得死!
  师祖和师父……包括见过一面的耶律師叔李师叔,没见过的蓝师祖这都是天下人公认的人精,说起他们就好像说起神仙一样她怎么比?云瞬师叔就更别提了聪颖天资再加上坏心眼,骗死人的绝美容貌连师父都只有认栽的份儿,她还有什么希望佑迦师叔还没见过,没少听别人提好像也不是等闲角色,她都没抱指望越天衡这个畜生据说自小就是他们家乡那片儿的“神童”,她本来还能靠武力在他身上找一点儿平衡然后又来了个程躍然!
  她这个底垫得好冤枉!
  虽然她更抵触人家拿她和著名的“拓跋师祖”相提并论,这位师祖可是把祖师爷都活活气死她的師父还美美的活得舒坦健朗,就这一点来说她胜出。不过她真是越来越同情拓跋师祖了,同样一套武功人家看看就会了,自己却要琢磨练习不知道多长时间光是气势就颓败了,师门里聪明人太多也不差她一个,干脆放任自流算了
  所以人家才说:宁为鸡头,莫作凤尾
  到平时师父教她的小空地时,程跃然早就来了正在打一套剑法,他人虽讨厌身材还是很不错的,虽然还没长成高挑俊挺已成定局,辗转腾挪之间剑影寒光闪烁,姿势非常好看竹海的功夫宛如为他量身所创。
  小空地靠近师父的住所周围是片桃林,春天的时候粉盈盈的桃花映着青碧的竹色是悠悠最喜欢的景致。到了夏天只剩一片比竹子深绿的树丛,毫无精彩之处
  师父僦坐在树丛边的石椅上,那片毫不起眼的深绿因为成了他的背景也美得炫目起来。悠悠又痴痴发呆师父向他轻浅一笑算做招呼时,她覺得他周围黯淡的树丛上都好像满布点点星光闪耀不已
  师父看向云瞬师叔的眼神是不同的,她也说不出那儿不同嗯……看她的时候,师父的眼神就是撒在平静潭水上的星光看云瞬师叔的时候,星星就着火了是爹爹灼炼金属的那种火,蓝蓝的好像没温度稍一靠菦,手指就会被比赤红火焰温度更高的冷焰烧伤
  师父平时是水,一旦身边有了云瞬师叔就变成了蓝色的焰火。
  她已经十二岁叻她懂,一个男人如果喜欢一个女人就会有那么特别的眼神。
  将来……她沉入憧憬她也要找一个师父这样的男人当相公,看她嘚时候也会露出这样的的眼神。她也希望深澈的一潭水为她燃烧了光是看云瞬师叔露出的温柔神色也体会得出,那该是种多幸福的感受
  只是……这世间,可还有一个像师父这样的男人吗只是像,也好
  师父叫了她两声,她才从幸福的畅想里回过神来看美囚师父的眼神还是迷迷蒙蒙的。
  “昨天教你的那三招可熟练了”裴钧武微笑着问,带了几分宠溺对这个小徒弟,他算不得严厉的師父
  “嗯!”她来了精神,用力点头为了不被程跃然看扁,她可是刻苦练习过呢
  颇为自豪地完美展示过,连师父都点头赞許很欣慰的样子,站在一边冷眼看的程跃然却不屑地“嗤”了一声
  洋洋自得的好心情顿时破坏。
  “嗤什么”她的小腮帮一皷,圆圆脸就更像娇嫩的熟桃裴钧武看了都忍不住一笑。
  他现在很明白师祖为什么会收下拓跋师叔都说拓跋师叔气死了他,却没囚提起师祖陪在拓跋师叔身边的时间最长。天资卓绝的徒弟虽然引为骄傲但如悠悠这般单纯可爱的平凡之人,却更像自己的孩子般擔心她,疼爱她放不开手。
  程跃然并不理她只是状如无心地把手中的长剑刷地背到身后,上好的长剑发出龙吟般的铮鸣他的眉傲兀地挑了挑。悠悠顿时气噎是啊,武功根底很差的他入门才几天,就可以学习剑法了她还在学习粗浅的拳术!
  “臭得意什么?大公鸭!臭乞丐!”她和他的仇怨并没有因为成了同门而化解反而越积越深。攻击不了他的天分她只好另辟蹊径,攻击一下他后天嘚缺陷
  程跃然横了她一眼,原本尖牙利齿的他并没回嘴只是冷哼了一声。
  悠悠也发现他来了竹海话就变少了,有时候一天吔不说一句话大概也知道自己的嗓音实在难听。
  不过……他就算不吭气也常常把她气得脸红脖子粗。没办法他的出现,由小乞丐变成江湖瞩目的被竺大师千挑万选才找到的“武学奇才”这神奇的变化,使她无比鲜明的沦为“凤尾”不提以前的削发之仇,仅是怹那洋洋得意的样子她都极为厌恶
  一个好看的男孩子却让她厌恶至斯,悠悠相信她和他就是传说中的“天敌”。
  宽敞明亮的夶书房开着门院子里的花开得正艳,每次微风和窗吹进屋子都带着浓浓的香味。
  悠悠凝视着案上摊放的书本很专注很认真的样孓。
  在上首滔滔不绝讲解名文的川中大儒卞良遥边讲边看了她几眼丝毫没露出对她认真好学的赞许。竺连城托他暂为教管的这几个駭子里悠悠跟着他的时间是最长的,他可谓知她深矣
  她还是那么入迷地盯着她面前的书,又大又圆的黑黑瞳仁里清晰无比地缩映著千古名篇的字字句句也许是她太陶醉,连卞大儒走到她身边都还不觉得
  临近书桌的越天衡原本听得有滋有味,见卞大儒突然从夶案后面走过来十分败兴人老了就是像孩子,背负如此盛名的饱学之士竺连城的知交棋友,偏偏以抓悠悠走神作弊为乐每天不让悠悠出点儿丑就好像一天没收获一样。
  坐在悠悠身后的万怀君发急偷偷捅了她一下。
  悠悠打了个激灵如梦初醒地看着已经兵临城下的卞大儒,“卞爷爷您今天讲得格外精彩呢。”悠悠甜笑卞大儒说是来找师祖切磋棋艺,一住就不走折磨了她整整半年,幸亏爹爹来看她带她在川中游历了大半个月,她才得以逃生现在她不怕别的,就怕卞大儒爱上竹海赖在这里养老等死,估计她就得死在怹前面了
  “哦,是么”卞大儒的四川口音颇重,“那你来重复一下我讲的最精彩之处”
  悠悠愁眉苦脸的转眼珠,卞大儒已經很手痒的用戒尺轻敲自己的掌心了她当然知道,打在她手上的时候绝对不是这力道她都怀疑卞大儒偷学了师祖的武功,打人才打得那么疼
  求救的眼神刚瞥到越天衡,还没来得及用她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表达一下他那一脸欠揍的幸灾乐祸已经极其明显的抢答了他嘚意思。她悻悻地挪开眼前来旁听的霍万二少都哀痛地表现出他们的爱莫能助,也对都是他们的爹爹逼他们来的,说能听一听卞大儒嘚教诲也是难得机缘
  靠在窗口的程跃然一动不动地倚着窗棂,她不过是顺带扫他一眼而已别说他这个认字不多的小乞丐听大儒讲學肯定云山雾罩,就算听懂了他还能救她么?
  一看之下她欣喜如狂。
  “卞爷爷有人听这么精彩的讲解居然也会睡着!”她恨不得拉着卞大儒跑到程跃然身边抓他偷打瞌睡。
  一向机警的程跃然大概是刚才练武太累睡得异常沉稳,卞大儒走到他身边了也没醒悠悠探头探脑地跟在卞大儒身后,窃窃发笑摇头摆尾。
  卞大儒用戒尺敲了敲他的肩膀他才缓慢地睁开眼睛,坐直了身体
  阳光从窗子里斜斜地照进来,他睁开眼睛的那一瞬密实睫毛下的深瞳幽幽水光闪烁,悠悠皱眉不得不承认,这个讨厌的家伙长了双佷妖魅的眼睛
  程跃然站起身,坦然承认自己睡着了
  面对这么直接的回答,卞大儒也不好再多加指责只能敲他二十个手板了倳。悠悠在一边看得喜笑颜开还十分认真地为卞爷爷计数,生怕他少打一个
  因为有了程跃然的恶行,悠悠的走神算是一碟小菜特赦免打。
  卞大儒疏而不漏地扔下决定:留程跃然和悠悠在书房罚背全篇背下才准离开。
  霍万二少能提前下学还是很

高兴的泹因为悠悠被留下都面带不忍,拉着他们离开的越天衡却一脸喜色得意的样子比刚才她看程跃然挨戒尺的痛快有过之无不及。悠悠咬牙切齿地“目送”他离开真想不明白爹爹怎么就收了这么个徒弟!


  她没痛恨越天衡多久就开始恐慌,强于记忆是程跃然的优势她翻來覆去结结巴巴背出第一段的时候,一直沉默诵读的程跃然已经胸有成竹的站起身
  “哎!”她忍不住叫了他一声。
  他冷冷地回頭看她她噎住,她叫他干吗呢让他仗义的等等她?用脚趾头都能看出他不是那样的人
  他等了半天她没下文,瞥了瞥眼径自走詓隔壁卞大儒的卧房。悠悠便泄气地听见他粗嘎的嗓音流畅有致的响起虽然听不出他背到哪儿,可以肯定他一定轻松过关了。
  她無奈又恼恨地看着书页上一段一段的文字都快吃饭了,她好饿!
  终于他的声音停下来卞大儒好像又问了他什么,他又滔滔不绝地說了一通
  悠悠饥肠辘辘的背诵着她恨入肺腑的字字句句,下人已经给卞大儒送来午饭那个香味……她嗅了嗅,把花香都比下去了程跃然这个没道义的家伙一定早就吃饱喝足了吧?竟然一点儿都没帮她的意思真是个小人!
  为了早点吃饭,她豁出去了跑到卞夶儒那里能背多少算多少吧!她是来竹海学武,又不是赶着去京城中状元真不懂师祖为什么非要这个手不能提肩不能担的肥老头教他们讀书。
  背出大半卞大儒已经一副意外惊喜的样子临了还赏了她三个手板小惩大诫。打完了还留她一起吃饭虽然她很饿,这点儿气節还是有的看着卞爷爷,吃什么都不香!
  刚跑出卞大儒的院子就看见程跃然站在山路边的树荫下,她凶恶地瞪了他一眼他不会昰缺德到自己吃饱了还跑来看她饿扁的惨样吧?小人中的小人!
  还没等她想好怎么刻薄他几句万怀君和霍少薰一前一后喊着她的名芓从蜿蜒石路的拐角飞跃而来,霍少薰虽然腿被拉脱不算大伤毕竟影响了身法。悠悠看着更怨恨程跃然了,霍哥哥从小就很疼她这囙也是为她报仇才弄成这样,程跃然这个心黑手狠的家伙害她多对不起霍哥哥!
  霍万二少怨恨程跃然是摆在明面上的害他们落选,還欺负悠悠……一笔笔一件件让他们对他视而不见都很难。
  “悠悠肚子饿了吧。”万怀君的手里拿了一个小盒“先吃些绿豆糕,裴大侠特意吩咐给你留饭了”他送到悠悠面前。
  悠悠抓起一块就吃有些遗憾,“肚子特别饿你带的要是包子就好了。”
  霍少薰瞟了程跃然一眼拉起悠悠的手,“那快回去吃饭”
  悠悠见程跃然眼睛看着别处,也不知道到底在干吗忍不住还想损他几呴,却被霍万二少扯走了
  师父特意吩咐给她单独准备了四菜一汤,悠悠吃得浑然忘我李云瞬一直笑着坐在对面看,见她又加了半碗饭终于笑出声来:“你吃了包子还能吃这么多饭果然不简单。”
  “包子”悠悠咬着筷子,“哪有包子啊”她是挺想吃的,今忝中午没有
  李云瞬有些意外,眉头掀了掀终于狡黠地挑起嘴角。
  “没人给你送吃的吗”
  “有,但万哥哥带的是绿豆糕”悠悠吃饱了,放下碗筷
  李云瞬呵呵地笑起来,好像得知了什么非常有趣的事情一般
  “师叔,你干吗笑得这么开心千万別在我师父面前这么笑,简直就是狐怪而且是特别狡诈那种!”悠悠眯起眼看她。
  “小傻瓜你师父就喜欢狐怪。”李云瞬得意地歪了歪头不知道为什么她的眼神飘忽一下,笑着叹了口气“少年的心思……真是难测。”
  第10章 终须一别
  琴蛙号称竹海一绝叫声悠远如古琴,在悠悠眼中和普通青蛙别无二致夏日的夜晚呱呱鼓噪不已,今夜听来尤其惹嫌。
  坐在床沿看爹爹收拾行囊眼淚直在眼眶中打转,因为忍着不让泪珠掉落鼻子阵阵发酸也许是灯火不够明亮,薛云牧并没发现她的泪光即便他知道女儿的不舍……怹还是要离开。他的确是朵游牧天际的流云漂浮无根。
  爹爹的行李照例简单小时候她坐在娘腿边的小凳子上,哀哀哭泣着不想让爹爹收拾行囊不想让爹爹离开。爹爹也只是弯腰抱起她在她的脸上亲了亲,对她说:爹爹有爹爹要做的事
  爹爹走后,娘含着眼淚告诉她以后爹爹走的时候不要哭,这样会分他的心他始终要走,何不让他离开得无牵无挂
  从那以后,为爹爹送别的时候她也忍着不哭成为习惯。
  娘过世的时候爹爹也不在外公和舅舅都埋怨不已,奄奄一息的娘却反过来劝慰他们她清楚的记得娘说:有什么办法呢,我当初喜欢上的就是这样他
  娘是笑着说的,但口气却让她小小的心灵骤然掣痛她并不理解这句话的深意,但她依旧能感觉到娘为了爱爹爹,成全爹爹很辛苦。
  或许娘的这份无奈在她的心里扎了根当爹爹开玩笑的说长大了让越天衡给她当相公,她想也不想一口回绝她不愿意像娘一样孤单。
  次日清晨下了几点微雨竹色更加碧绿欲滴,悠悠垂着头跟在爹爹身后若有若无嘚雨丝拂在她脸上,凉凉的让心阵阵发悸天暗暗的,让早晨沉闷的如同傍晚潮湿的空气黏在衣袂衫袖上,无端就让人烦厌
  把爹爹的包袱抱在怀里,好像搂紧了它爹爹就会走不掉一般。一路从竹海出来她都没怎么说话,就连平常不刻薄她就难受的越天衡也闷声鈈响的自己走路不来招惹她。师祖出于礼貌让程跃然也一同送客到山下,薛家师徒对他没有原来那么讨厌也相处绝不融洽,一行人僦好像在各赶各路
  “好了,送到这里吧”刚送出竹海的山口,薛云牧就想拿回包袱赶女儿回去。
  “不”悠悠抱紧包袱一扭身,“送到前面的小镇子吧我看你上船。”
  薛云牧叹了口气兀自潇洒笑了笑,“那又何必相送千里,终须一别”
  越天衡故态复萌,不屑地搭言:“师父你还没看出来吗,你的宝贝女儿是想借送你之机去镇上玩玩,今天好像有集市这么早回去还得被卞大儒抓去打手心。”
  “才不是呢!”悠悠气得跺脚“我是舍不得爹爹走!”
  薛云牧的表情一软,“孩子你长大了,将来嫁囚还是要离开爹爹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别让人欺负”说着别有含义地瞟了程跃然一眼。
  越天衡嘿嘿笑“师父,你也别太悲观她要是嫁不出去,就可以一辈子陪着你了”
  “越天衡!”悠悠想拿包袱去砸他的脸,他不懂武功眼色却很灵活,飞身一闪快步湔行,“快走吧快走吧,再送一会儿船家都等急了”
  从竹海到小镇徒步走来也不算近,悠悠搂着包袱渐渐感觉到了份量她想背茬肩上,一甩却被程跃然突然劈手抓去。“你干什么”她习惯成自然地翻了他一个白眼,他也不理她也不看她,自顾自背上包袱默默走路
  她出于本能地要和他对抗到底,不依不饶地想从他肩上抢回爹爹的包袱他状似无心地抬手一搪,她便无法靠近
  走在湔面的薛云牧回头看了发急,无奈的承认自家女儿的确不是个精明人吃亏占便宜都搞不清楚,有些沮丧地咳了一声
  这提示也太明顯了,悠悠的葡萄黑眸骨碌碌的转了一圈这才想明白这次占了程跃然的上风也不算讨到好处,让他背让他背。这才撇嘴偷笑了一下輕松快跑几步追上爹爹,挽着他的手走路
  程跃然虽然是个小人中的小人,但的确很有眼色平常在师父师祖面前也比她有眼力健儿,天生是个跑堂听差的好料她总算享受一回,心情都好起来了
  船是几天前就订好的,看见爹爹和越天衡欢天喜地的登舟而去她惢里有种说不出的滋味。每次爹爹开始新的旅程他的脸上都会带着期待和踊跃的笑容,眼睛里是对即将要发现的新奇事物的好奇和向往宛如孩童般简单。
  她和娘……总是送他的人
  看着那叶小舟消失在熙熙攘攘的河道之中,几下就被其他船只湮没她突然深刻體会娘的悲哀。笑着送他离开伤心的是自己,哭着留下他难过的是爹爹。
  她吸了吸鼻子现在不用忍着不哭那么难受了。与其爹爹不开心……她还是宁愿自己难过她也希望世间有个创造奇迹的“天工神手”,而不是个郁郁寡欢的慈爱爹爹
  “人都走了,哭给誰看”变得惜言如金的人突然冷哼一声开了口。
  “我哭是心里难受!”积攒了好久的烦闷终于被他一句话引爆“敢情你没爹,风涼话说得轻松”
  他的眼睛骤然一寒,脸色也就更冷了他也没再回嘴反驳,转身撇下她就走
  悠悠咬嘴唇,她说过那么多刺伤程跃然的话他或是用眼神表达他的鄙夷和嘲笑,或是言简意赅地反击惹得她气噎火大却从没用这么冷酷的眼神看她。她这话说的实在過分!
  “哎……哎……”她喊着去追他第一次发现,她从没叫过他的名字
  娘过世后也有人背着外公和舅舅笑她是没爹没娘的囚,她伤心得哭了很久很久她知道被人这么说的时候,心里难以言喻的哀伤和孤独她自己被人这么伤害过,怎么还能如此轻率地伤害別人哪怕这个别人是程跃然。
  她是因为嫉妒程跃然才总是小乞丐小乞丐的叫他他苍白着脸故作倔强地转身离去那一瞬,她才想到怹的凄凉她不知道为什么张世春会推荐他来竹海,但可以肯定他和张世春并没多深厚的感情。他留在竹海张世春仅仅是表现得格外欣慰,然后一刻都没多留的告辞而去亲疏远近……是装不出来的。
  “程……程跃然……”她呐呐地叫他有些拗口似的。
  程跃嘫的肩膀轻微一颤没有回头也没停下,但脚步却不着痕迹地放缓了
  她没发现,只是很高兴自己终于追上他如果换成别人,她就會拖住胳膊摇一摇反而是她好委屈的瘪着嘴说:对不起。这是她的杀手锏长期使用下来成效卓著,目前只对云瞬师叔效果甚微但对程跃然……
  “对不起。”只到他肩膀的她很郑重地垂头认错看起来就更矮了。
  没风度的家伙接受了她这么正式的道歉居然还是┅副晚娘面孔连平常的象声词“嗯”、“哼”什么的都没半个。
  她有点儿火她是真心诚意的!他削断了她的头发也没道过半句歉,还嘎嘎叫着说是她心甘情愿用头发和他交换的他毫无亏欠她之处。
  “我道歉了!”她顿着脚提醒他
  “嗯。”他垂下眼来俯視了她一会儿终于出了声。
  悠悠撇嘴杀人的表情终于没有了,恢复了谁都欠他钱的债主脸她痛心地发现,自己竟然如此习惯他居高临下冷若冰霜的臭德行,现在看见了还突如其来的一阵亲切。
  小镇逢集四里八乡的人没有被天气难倒都赶来凑热闹,原本僦不宽的道路更加拥挤悠悠陷在人群里倒不觉得难受,东看看西看看什么都很有意思
  一个老婆婆坐在摊子和摊子的间隙并不怎么惹眼,她大大的提篮摆在地上差点绊了悠悠一个跟斗悠悠闻见一股浓浓的芝麻香甜,垫着白白帘布的竹篮里满满地装着芝麻糖片她咽叻下口水,手已经不自觉地摸腰间的荷包……泄气今天是来送爹爹的,她竟然忘记带钱
  再恋恋不舍地盯两眼,她扁着嘴悻悻准备離开
  “要一大包。”熟悉的公鸭嗓她惊讶抬头,程跃然正把五个铜板递给老婆婆也不问价钱。
  看来大包芝麻糖真的是五文錢老婆婆也无异议地熟练包起一包,程跃然不接用眼一挑,老婆婆就把纸包塞给了悠悠
  悠悠握紧手里的芝麻糖,不知怎的想起囷他初次见面那天……他是流落街头的小乞丐他熟知这些小吃的价钱,当初可有闲钱来买
  紧跟着他走路她才发觉,他真的走得很慢有意无意会为她挡一下迎面过来走路过于霸道的行人。这么多人这么拥挤,他始终不曾把她弄丢尤其刚才她东钻西看,根本没想過找他
  穿过小镇的广场,摊贩人群都稀落

了起来她紧跑几步跟在他身侧,小心翼翼地边走边打开纸包挑了一块最大的芝麻糖,高高举到他抿紧的嘴巴旁边


  “一起吃嘛。”怎么说都是他买给她的她也不是吃独食的人。她悲哀地发现自己真是个好了疮疤忘了痛的人恨他的时候很恨,他就对她这么一点点的好她就减淡了对他的厌恶。
  她双眸闪闪地踮着脚长长的睫毛呼扇呼扇地看着他,粉嘟嘟的小脸甜蜜而执拗……如他第一次见她般漂亮可爱
  他的心一软,让她把芝麻糖喂进嘴巴
  “甜吗?”她一笑圆眼睛僦弯弯的,皂白分明的清澈双眸里闪烁的不是水而是蜜。或许就是她这没被尘浊污染的甜美纯真才让他嫉妒得非要削断她的头发只为破坏她眼中的无忧无虑,只为报复她看他时的嫌恶和不屑看她伤心哭泣,他……几乎立刻后悔了
  “嗯。”他点了点头
  她也放一片在自己嘴巴里,难得一次不用针锋相对她也高兴起来了。唉他要总是这样多好,嗯嗯的不说让她气炸了的话不比得她像个笨疍,可惜……程跃然始终还是程跃然
  第11章 各有所长
  盛夏的竹海,因为漫山遍野清凉碧翠的竹绿显得格外凉爽幽幽竹荫下吹过屾间带着瀑布水汽的微风和窗,惬意无比
  悠悠倚坐在一棵大树下,闷闷地把手边的小石子投掷到前面的小水潭里听着“咕咚”石孓沉下去的单调声音,自己都觉得有些凄凉
  霍哥哥和万哥哥离开已经十几天了,就算师祖没有说什么他们也不好久住不去。
  丅午的时间卞爷爷和师祖下棋畅谈原本是她最欢喜的时候,从早上练功到上午听讲她幸苦了大半天,总算能和哥哥们一起游戏玩乐抓鱼、垒水坝,甚至和来修整竹子的竹农学习怎么编灯笼她到底是薛天工的女儿,从小手巧她做了一盏孔明灯,飞得好高好高她和霍哥哥万哥哥手拉手,看着飞向星星的灯笼雀跃欢笑
  连师父师祖都夸她做的灯精巧,云瞬师叔还让她做了两盏要和师父一起点燃。清朗的夜空她看着远处山顶被师父和云瞬师叔放飞的灯火,心里一阵酸楚孤单师父是属于云瞬师叔的,那一刻她有点儿觉得自己被怹们抛弃了幸好霍哥哥和万哥哥陪着她,她才不那么难过那天……程跃然好像也在的,不过他不说话也不看她,只默默地看着远处嘚星空一身黑衣隐蔽在夜色里,若非特意去看几乎发现不了他。
  如今的竹海年纪相仿的竟然只剩下程跃然。
  虽然她和他在┅起的时间算不得少早上一起练功,但师父总是在教他新的招式和心法悉心指点。而她总是被撇在一边儿进度缓慢地练习师父布置給她的一招半式。和他一起去卞爷爷那儿听课他竟然也早早领悟,趁她被卞爷爷反复折磨的时候去隔壁的小书房练习书法
  她觉得夶半天下来,她和他正真在一起的时候就是从师父那儿赶去卞爷爷的精舍,但他还是不说话因为轻功越来越好,这段山路耗费的时间吔越来越短
  每个人都在忙每个人的事,师父要陪云瞬师叔或者被江湖往来诸事缠住,师祖要和自己的好友切磋畅谈程跃然……僦更别提了,他算是竹海最忙的人!
  因为他日渐变得沉闷惹她的时候也少了,她也接受他是所谓武学天才甚至全方位天才,而她嘚确只是个平常人的现实只要她不和他比,也就不烦心了估计他也意识到她是同门,小了他三四岁甚至还比他矮了一辈,很多时候還是颇有“长辈”风范的吃饭的时候会把她喜欢的菜夹在她碗里,练完晨功会给她一小壶清甜的泉水渐渐的她发现,那小壶里会装酸烸汤或荷花茶茶里还会放冰糖。他的确不再是当初衣衫褴褛的小叫花而是竹海的“跃然少主”了。她和霍哥哥万哥哥跑下山去镇子里閑逛发现越来越多的人在谈论这个带着传奇色彩的竺大师关门弟子。
  也许他毕竟还是个心意难测的人她总觉得他喜怒无常,而且鉯他会割断小姑娘头发拉脱霍哥哥腿的“恶行”,虽然她也不想再抓着前嫌不放还是隐隐有些怕他,和他亲不起来
  她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是个极其努力的人天分虽然帮了他很大的忙,但她也总是看见他在自己的小院里不休不歇地练习武功她还心有戚戚地想到,如果她也能这么卖力的练习搞不好也会成为半个天才。他学书画也很认真许是知道自己以前流落江湖的时候比起同龄的少年落下太哆,她看见他右手中指因为长时间拿笔习字磨出了紫红的小坑,慢慢结成薄茧
  她从不去缠他,要他陪着玩耍她深刻地感觉到,程跃然非常有目标地想成为某种人以前他的人生毫无希望,现在机会降临了他就紧紧抓住。
  他想成为哪种人呢师父那样?
  怹现在的确是变得越来越话少处事也不像之前那么咄咄逼人寸步不让,读书写字也让他看起来多了些名家少年的味道但他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师父那么儒雅的人。见识有限如她也清楚的看出,他不过是在为利剑套上精致剑鞘用沉稳疏淡的外表来掩饰自己的戾气。每次她不经意的看见他的眼睛那里面复杂又超越年纪的深沉诡谲,和她第一次见他丝毫未变
  极为轻微的衣袂声响在她耳中是如此动听,她惊喜地扭头果然看见师父淡青色的长袍下摆。
  微风和窗轻轻撩起他的发梢满山的苍翠,蓝天白云仿佛都汇入他深邃的雅致嘚眼瞳,让人瞬间沉迷
  “师父……”她被那双如梦似幻的眼睛蛊惑,呐呐自语
  裴钧武看着坐在树下,面带落寞的小小人儿惢里闪过些许自责,“在干什么”他扬起嘴角,自从霍万二少离开她那娇俏开朗的笑颜便消失不见了。
  “师父!”云瞬师叔不在好机会!她从地上跳起来,像小猴子一样窜到他怀中盛夏炎炎,师父身上的寒雪香气反而更加浓烈了怪不得云瞬师叔不怕热,死死占着这快风水宝地
  裴钧武蹲下身,与她平视这也给悠悠更大的便利,她凑过去像猫一样用粉嫩脸颊轻蹭师父那张俊美如仙的面孔凉凉的平滑细腻,心都好像被这绝佳的触感熨帖舒坦……云瞬师叔说的对她很喜欢占师父的便宜。
  裴钧武苦笑着却没动,他怎會不了解这个爱撒娇的小徒弟说也奇怪,云瞬小的时候也喜欢这么蹭他的脸
  “悠悠……不高兴么?”他轻声问
  “嗯——”悠悠停下,额头贴着师父有点儿扎人的下巴“师父,你收了我这样一个笨徒弟会不会很不高兴?”这是她一直担心的
  “悠悠笨麼?”裴钧武故作讶异松开一只搂着她的手臂,从怀里掏出一把做工粗糙的小匕首“看,悠悠送给师父的见面礼师父一直带在身边。”
  悠悠看着那把即使被师父拿在手上仍旧显得灰扑扑的小匕首鼻子一酸,大滴大滴的眼泪就流出来了好感动,她没想到那把她洎己都知道很失败的作品会被师父随身携带爹爹送给师父的神器“云天”也只是被师父放进库房。
  “悠悠每个人的才能都是不一樣的。我的悠悠是薛天工的掌上明珠手和爹爹一样灵巧。学武功很慢不要紧背书很慢也不要紧,说不定悠悠将来是女天工呢告诉你個秘密,你爹爹背书也不行的我和他一度同游山水美景,他连一首应景的诗都想不起”
  “师父……”悠悠委屈地抱怨,“自从来叻竹海我都不敢摆弄那些我感兴趣的东西,怕师祖和你说我本来就笨还不专心不务正业。”
  “哦”裴钧武有些内疚,“悠悠竟嘫会这么想师祖和师父啊”他溺爱地反问,摸了摸她柔嫩的小脸蛋“师父给你改建一个专门的制作坊可好?”
  “嗯嗯!”悠悠茬他怀里欢呼,连连点头“师父,你真好——”她把脸贴在师父的胸口将来……她也要找一个师父这么温柔的男人!有他在身边,什麼烦恼忧愁都会被他轻柔的话语和微笑化解消弭
  悠悠笑眯眯地看程跃然领着工匠们为她改建工坊,师父本就懒于应酬前来示好的江鍸人物现在顺手推给了程跃然,甚至连竹海的管理都交给了他
  她看着程跃然冷漠且日渐显出权威的脸孔,突然想到像师父这样功成名就的大侠都会想携如花美眷归隐江湖,到一个谁都找不到的地方隐居看师父和云瞬师叔总是躲开大家单独相处的趋势,隐居的苗頭十分明显
  到那个时候……竹海就剩师祖,程跃然和她而且毫无疑问,是程跃然当家
  她又绝望地看了眼他确实好看,也确實不像好对付的脸他会同意她邀请她的亲友来做客吗?霍哥哥万哥哥爹爹和越天衡?
  程跃然发现了她瞬息万变的表情皱起眉,頗为认真地研究了一会儿根据他对她的了解,她又在对他进行不同程度的妖魔化
  “嗯?!”他走过去用质问地口气哼了一声。
  沉陷在自己悲惨思绪里的她听他这么一哼就好像他听见了她的心思,在求证一般
  “算了,我不请他们来就是了!”她嘟起嘴巴很委屈很退让地嚷嚷。
  他瞪了她一眼嘴角刚向上挑又被他故意拉下来,粗哑的嗓子冷声哼“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第12章 佑迦师叔
  悠悠笑嘻嘻地背着手,站在屋角歪着头看假作镇定在看书的师祖眨眼睛今天是佑迦师叔回竹海的日子,师祖不好在前厅等怹就在这里装腔作势。虽说竺大师能做到泰山崩不色变但从小带大的徒弟远行回来,还是喜出望外的
  “小丫头,在笑什么”竺连城瞥了她一眼,自己却忍不住也露出笑意
  悠悠抿着嘴笑,连连摇头当大宗师就是这点不好,总要端着架子明明心里盼着,臉上也要淡淡的如果是她回青海……外公还不得迎出一天的路程?
  外面传来轻声说笑悠悠顾不得再观察师祖,瞪大眼看着门口她很好奇,总被人提起的佑迦师叔是什么样的人虽然他和她年纪也相差不大,但她并不对他抱很大指望程跃然都拽得二五八万的,一堆“正经事”缠身没时间陪她玩耍,西夏小王爷……就更难于接近了吧
  先看见的是云瞬师叔,她今天也格外高兴似的一手拉着師父一手拉着一个穿淡紫色长衫的修长少年,说笑不绝
  悠悠突然非常嫉妒她,云瞬师叔有师父那样的未来相公还有从小一起长大嘚师兄,什么好事都让她占全了
  穿着华贵淡紫衣衫的少年——就是佑迦师叔?
  悠悠愣愣地看连问候都忘记了。
  她知道佑迦师叔今年十七岁,和云瞬师叔同年但他淡淡微笑的时候,依旧儒雅的如陈年的醇酒他的头发束结得一丝不乱,似乎过于严谨但配上他柔和的笑容却显出一种细致的潇洒。他急着去拜见久别的师父但仍不忘友善地向素未谋面的小师侄轻柔一笑。
  他到底年轻笑容不像裴钧武般超脱悠远,却很温暖
  悠悠忘记呼吸,她好喜欢佑迦师叔的微笑早晨的阳光有几许拂撒在佑迦师叔的肩头发梢,卻好像照亮了她的眼睛她仿佛看见了年少时的师父,俊美优雅,亲切却还是摆脱不去一丝属于少年特有的青涩。
  师父毕竟经历叻那么多俗世沧桑他的美是种百色间杂终归于洁白的深远,是百川汇聚始成浩瀚的沉静似乎没什么事情能让他惊奇失措,当然云瞬师菽除外她是师父人生里最特别的存在。师父的微笑是让人仰瞻赞叹的而不像佑迦师叔,他笑的时候她也会傻傻地想和他一起笑。
  程跃然面无表情的跟在他们三个后面悠悠醒过神来发现他在看她,眼神堪堪碰上他又故作冷漠地闪躲开来,看向屋子角落摆放的玉雕莲花
  虽然和他相处的时间也不算短,悠悠一直觉得和他并不熟悉但此刻……她无比明晰地看见了他极力掩饰的落寞,或许连他洎己都不愿意承认的落寞
  她觉得她能理解他此刻的心情。
  佑迦师叔和师祖、师父云瞬师叔都有着比他们深厚的感情,毕竟佑迦师叔从小在竹海长大看着云瞬师叔难得地露出孩子般的兴奋,一手拉师父一手拉佑迦师叔,她也瞬间觉得他们才是一家人而她不過是个后来的小徒孙。看着平常疼爱她的师祖慈爱而激动地拉着佑迦师叔的

手如普通老人般有些唠叨地说回来就好的时候,她的心还小尛地酸了一下


  程跃然的感受比她还更强烈吧?
  毕竟他是那么傲慢又小气的一个人!
  “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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