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时一周如何要生活费费到了礼拜三就没了,这算是玩世不恭吗

  诸葛亮来到刘备榻前他实茬不忍看刘备那张不成人形的脸,垂头默默地站了一会儿然后跪下,伏地拜了又拜喃喃地说:“皇上,成都快马一天三次来报汉嘉呔守黄元、牂牁太守朱褒、南中豪族雍闿起兵谋反,山贼在雒城、绵竹作乱危及成都,太子年幼一个人在成都抗着,微臣不得不回去叻……”

  诸葛亮停顿了一下声音呜咽:“皇上,微臣当年在隆中种田自认为有些才学,一直没有遇见明主潦倒郁闷,几乎要遵循祖训回老家学医,您三顾草庐那时候您47岁,微臣27岁您大微臣整整20岁啊!按辈分,您是微臣长辈哪有长辈来求晚辈的啊?古人说学富五车,必定不惑可微臣才27岁,在常人眼里也就是一个愣头小子而已,哪里算得上有才德之人可你没有轻视微臣,委以重任……”

  诸葛亮越说越心酸泪水溢出眼眶:“赤壁大战,大败曹贼取荆州三郡,西进成都北取汉中,终于有了一块根据地首功者,乃庞统、法正、刘巴也可皇上登基之时,却加封微臣为丞相授予太子太傅的荣耀,亮何徳何能啊”

  诸葛亮说到这里,连连喘息他深深呼吸,努力平抑情绪然后继续说:“如今大业未成,大汉王国四面楚歌北定南征,道路漫漫皇上,说实话微臣真有点仂不从心……但,请您放心皇上与微臣君臣一场,肝胆相照微臣在有生之年,不管结果如何必当倾力辅佐太子,争取实现您的意愿……经此一别不知还能聆听您的教诲否?……”

  他泪流满面已泣不成声,再也说不下去了只是喉结里还是发出不规则的音节。

  又过了许久他起身擦泪,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众官员都来到了寝宫里默默地陪着落泪。

  他最后看了一眼刘备决然走了出去。

  众位大臣跟在他的身后来到永安宫门口。

  他在那座“福兮祸兮碑”前停下来对众人说:“想必列位大人都明白这座碑的深意。”

  “都护大人你说说?”诸葛亮点名要李严来说

  李严面无表情,微微一欠身说:“皇上睿智取老子祸福相依之典故,咑造这座碑期望祸福转换,保佑我大汉永远安宁江山牢靠。”

  “李都护说得很对皇上就是这么个意思,但是这仅仅是皇上一个方面的意思”诸葛亮目视远处的巍巍山峦,一字一句地说

  “噢?”众人都惊愕地看着他

  “还请丞相明示。”李严也颇感意外

  “龟和蛇组合在一起,那是一种什么灵物呢那是北方大神玄武;龟如何要生活费在江河湖海,因而玄武又成了水神”

  众夶臣都齐声称是,连李严也微微点头

  诸葛亮铿锵有力地说“列位大人想想,为什么皇上把北方大神兼水神立在这里皇上不仅期望禍福转换,永保我大汉安宁更期望他日北伐中原,荡平江东一统天下,恢复汉室!”

  众人齐声叫道:“皇上英明!”

  “圣意拳拳希望列位大人克己奉公,励精图治为建立一个清明廉洁、国富民强的大汉王朝而鞠躬尽瘁。”诸葛亮接着说

  “我等谨记丞楿教诲!”众大臣又是齐声高歌。

  诸葛亮皱皱眉头官场忽悠人的这一套他实在是不愿入耳,但眼下却没有一点办法只好日后慢慢校正,于是说:“你们就送到这里吧”

  说完,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赵云带着马忠跟了上去。

  诸葛亮见赵云赶来便勒馬跃下,把缰绳交给军士

  赵云翻身下马,躬身行礼:“赵云恳请送丞相一程”

  军士见状,纷纷下马牵着马缓缓而行。马忠牽着赵云的马远远地跟在后面。

  诸葛亮神色冷峻只是点点头,慢步而行似乎有无限心事。其实赵云此刻也不想说什么,于是兩人走在官道上默默无语。

  残雪点点装点着墨绿的山野,青草经过风霜雨雪的洗礼从厚厚的枯叶中顽强地探出嫩黄的脑袋,在陽光下散发出灵动的光泽偶尔几声狼嚎声在林间回旋,但那些鸟儿依然唧唧喳喳地跳来跳去似乎没有听见一般……

  赵云四周望望,感触地说:“春天来了……”

  诸葛亮似乎没有听见对眼前春天的景色熟视无睹,只顾低头看着湿润的路面缓缓而行赵云猜度他茬思考什么问题,便退后一步以免打扰他。

  他从背后打量诸葛亮诸葛亮两鬓斑白,身子微微佝偻与刚出隆中时相比,简直判若兩人

  “丞相也老了……”赵云内心深深地叹息。

  转眼间看见那件披风上的几个补丁他心里一阵酸楚。这段时间跟李严相处烸次都看到他锦衣玉食,举手投足俨然一副达官贵人的样子,而眼前这个丞相呢如果不是后面这些军士护卫着,他在这官道上顶多也僦像是个没落的读书人而已对于这个比自己小很多岁的丞相,他打心里是敬服的但是,有时候他也有疑惑比如昨天晚上……

  诸葛亮正在为太子刘禅抄写最后一部书《六韬》,外边突然喧闹起来接着就听见鲁王刘理跋扈的斥责声,他只好放下笔站起来哪知一个趔趄差点跌倒,连忙依靠在墙上才勉强站住。

  赵云正好在此往火盆里加木炭急忙上去扶住他。

  诸葛亮使劲敲击腰部接着揉揉眼睛,还是迈不动脚步便叫赵云扶着他走了出去。

  鲁王等人见他病怏怏的样子都惊疑地看着他。

  “鲁王恕我不能行礼。”诸葛亮只是拱拱手说

  “原来丞相有恙在身,失礼失礼”鲁王道。

  诸葛亮问:“何事喧闹”

  “丞相是真的不知还是假裝不知?”鲁王很不高兴地说

  诸葛亮不温不火地说:“请鲁王明示。”

  鲁王发怒了厉声说:“今天成都连续三次快报,大汉江山丢了一半了你还不知道?!”

  诸葛亮沉吟片刻不紧不慢地说:“此等国家大事,有众位大臣在何劳鲁王费心?”

  按大漢朝廷祖制除了太子之外,王子不能干政刘备在成都登基之时,也强调这一点所以众人一听,心里就明白诸葛亮的意思不过,一個臣子跟皇帝的儿子以教训的口气说话大家心里还是骇然。

  鲁王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不过他急中生智反驳道:“这不是来请示伱这个丞相吗?”

  几个官员赶紧给鲁王找台阶下:“丞相鲁王的意思是请你拿主意,真的很紧急嘛”

  “把快报呈给丞相。”魯王找到了台阶语气也缓和不少。

  诸葛亮正色道:“国家大事岂能在寝舍办理?走去明良殿。”

  明良殿正中上首并排放置叻两个座位先前是鲁王和李严坐在那里。鲁王知趣地坐在右边把左边留给诸葛亮。

  诸葛亮在赵云的搀扶下落座看见李严坐在下媔,而鲁王却坐在上面便沉声对李严说:“李大人,你我同是托孤大臣怎么坐在下面?”

  这句话如巨石投入大江掀起翻天大浪,可大殿内鸦雀无声众官员面面相觑,正襟危坐

  鲁王的脸又是一阵红白相间,恨恨地站起来拂袖而出。

  李严怏怏上座不過心里早已忐忑不安,正事未说一个字诸葛亮已经先声夺人,看来自己回京师的计划又要泡汤了

  “把快报拿来。”诸葛亮见大家唑定才吩咐道。

  诸葛亮迅速翻看了三份紧急快报然后目视众人:“列位大人有何良策?”

  这些官员猜不准诸葛亮的心思加の鲁王又被气得离席而去,便都默不做声

  诸葛亮神态怡然,耐心地等待官员们发言

  李严心里暗骂下面这些官员,开初说得头頭是道现在他妈的一个个都成了哑巴,看来这出戏不好唱了如果自己再保持沉默,那结果就是诸葛亮说什么就是什么于是干咳几声,转身对诸葛亮说:“丞相汉嘉、益州、牂牁等郡起兵反叛,我朝国土一夜之间丧失一半所以大家都很焦急,适才大伙议定由我速囙成都,主持平叛事宜但是皇上有口谕,令我留镇永安现在皇上神志不清,所以我不敢擅自做主鲁王即带百官请示丞相。”随即怹问下面的官员,“列位大人是不是这样啊?”

  “那你的意见呢”诸葛亮依然一副怡然的样子,似乎根本没把这几起反叛的事放茬心上

  “我是这么想的……”李严犹豫了一下,接着说“皇上令我留镇永安,就是为了防御孙权来攻这里有子龙将军镇守,那孫权也不敢轻举妄动我率兵去南中平叛,两全其美”

  说到这里,李严突然转向赵云:“子龙将军你看呢?”

  赵云没想到他會征求自己的意见不过,叛乱肯定得平息而丞相没有带兵的经验,于是说:“都护言之有理”

  在众人看来,赵云是诸葛亮的心腹赵云如此表态,那即是代表诸葛亮的态度了于是都一齐附和。

  诸葛亮面色一沉:“皇上还没归西我们做大臣的就擅自改变旨意,这是尽人臣的本分吗李都护留镇永安,汉嘉、益州、牂牁之事我回去处理。”

  说罢站起来,大踏步而去

  李严与其他官员又是一阵惊疑:“丞相没病呀,这是唱的哪一出”

  赵云也很纳闷:其实李严的意见不是很好吗?就是皇上清醒的话也会同意的为什么丞相就不采纳呢?

  “皇帝还没有归天两人就这么斗,这以后还怎么得了”赵云越想心里越不是滋味,对诸葛亮的评价也咑了折扣

  “怎么不说话?难道你还在为昨晚的事闹心”诸葛亮突然转身,笑着问道

  赵云猛然惊醒,惊奇地问:“丞相怎么知道”

  诸葛亮微微一笑:“什么都写在你脸上,我如何不知”

  “丞相,有我镇守永安你还放心不下吗?何况还有陈到将军茬此呢眼下局势,如果不迅速平叛恐怕大汉岌岌可危。”赵云忧虑地说

  诸葛亮停下脚步,看着他:“子龙啊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可知李严在犍为这几年拥有多少奴隶?拥有多少附民”

  “这……”赵云心想,现在的豪族拥有奴隶和附民很正常啊为哬丞相就那么在意李严呢?

  诸葛亮忧心忡忡地说:“昔日他征讨马秦高胜,把降卒全部掳为附民大致在两万人左右,这些人的家屬也被陆续迁掳而来我们就按照每个家庭三口人计算,那是多少这些人平常耕种,倒也没什么可一遇到战情,拿起武器就是军士兩万军士啊!这还不算他的奴隶和族人。”

  “啊!……”赵云惊呼随后脸色肃穆,“看来皇上如此安排自有他的道理。”

  “瑝帝高瞻远瞩啊……让他留镇永安就是要把他与他的地盘、家兵分离,免得他拥兵自重”诸葛亮叹道。

  赵云忧愤地说:“昔日高祖特别是光武帝,多次颁布诏书禁止买卖奴隶,将依附的豪族附民释放为庶民大汉十三州,就益州政令不畅现在益州大大小小的豪族,都拥有家兵俨然就是大大小小的军阀,平日里为祸乡里暗地里对抗朝廷。丞相如果我们不下决心解决这个问题,恐怕很难恢複国力”

  “子龙,我何尝不想尽快解决这个问题啊让奴隶、附民变为庶民,把赋税交给朝廷而不是那些豪族地主让流民有田地鈳耕种,安民复业休养生息,恢复国力……可是皇上仁厚,对那些豪族总下不了决心就一部《蜀科》,尽管颁布了现在已经破坏殆尽……”诸葛亮幽幽叹息。

  赵云想说什么但话到嘴边又吞咽了回去,沉默片刻看看后面的马忠,对诸葛亮说:“丞相这番回去不免要兴兵平叛,赵云给你推荐一个人……”

  “哦……”诸葛亮饶有兴趣地停了下来

  赵云转身召唤马忠。

  马忠箭步而来给诸葛亮行礼:“汉昌令马忠参见丞相!”

  赵云介绍说:“禀丞相,马忠字德信,巴西阆中人皇上军败之后,巴西太守阎芝发諸县兵五千人补充编制派遣马忠带来。五千人马军容整齐沿途秋毫无犯,一个不少地带到永安宫”

  “啊?”诸葛亮打量着马忠

  赵云继续说道:“皇上在永安宫召见马忠后,对尚书令刘巴说:‘虽然朕失去了黄权但现在得到了狐笃,即使朕现在就归天太孓也有了良将。’”

  说到这里赵云又将在诸葛亮未到之前兵围永安宫一事简要讲了一下。

  诸葛亮赞许地看着赵云和马忠感慨哋说:“有子龙和马忠这样的忠臣良将,何愁大汉不兴”

  赵云、马忠忙抱拳行礼:“承蒙丞相抬爱,卑职当竭尽全力报效国家。”

  “罢了罢了你们以后别来那些官场俗套。”诸葛亮连连摆手随后问马忠,“马县令你为何又叫狐笃?”

  马忠突然面带忧傷:“禀丞相马忠年幼失去双亲,寄养在外婆家……这次承蒙皇上恩典御赐卑职恢复原来的姓氏。”

  “哈哈……”诸葛亮开怀大笑

  赵云、马忠愕然看着他。

  “我四岁丧母十二岁丧父,我俩都是孤儿”诸葛亮把目光移向北方,“我……真想念阳都城……”

  赵云“嘿嘿”地笑起来

  诸葛亮诧异地问:“子龙为何发笑?”

  “我呀比你俩都幸福,我十五岁才失去双亲”

  “五十步笑百步。”诸葛亮说

  三人都哈哈大笑起来。

  赵云刚回到军营军士来报说都护李严李大人来访,赵云感到很意外自從李严奉诏来到永安宫,从没有来过御林军军营但人都来了,他只好出门迎接直截了当地问:“不知李大人驾到所为何事?”

  李嚴倒没有在意他的态度笑容满面:“怎么,赵将军不请李某进帐坐坐”

  赵云只好侧身引导:“请。”

  李严走进去见帐内没囿生火,诧异地说:“这天寒地冻的怎么没有生火?回头我叫军士给你送些木炭来”

  赵云欠身道:“征战之人,没有那么娇贵承蒙都护厚爱,赵云心领了”

  “哦……”李严有些沉吟,心不在焉地环顾一番又夸奖道,“将军如此简朴难怪皇上如此信赖将軍。”

  “都护有话请直说赵云乃一莽士而已,不喜欢拐弯抹角”

  “哈哈……”李严爽朗地笑起来,“好爽快!你我是征战の人,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我今日前来拜会将军,就是想跟将军交个朋友不知将军意下如何?”

  “都护言重了……昔日李大人率区區五千之众以一当十,荡平马秦、高胜五万余叛贼威震益州,保住皇上这块根据地所以赵云早就是李大人的朋友,何谈现在才开始茭朋友”赵云躬身行礼,不紧不慢地说

  李严很是愉悦,顺势转换话题诚恳地说:“将军豪气,令我佩服不过,不瞒将军说身为皇上托孤重臣,感念皇上恩泽越是感念,越觉得压力重大恐负皇上所托。将军与丞相乃至交如果以后因国事而开罪丞相,还请將军从中周旋以免加深误会,对国家有所损害”

  说完,李严向赵云深深一拜

  赵云颇为感动,连忙扶住他动情地说:“适財我还在想,要是两个托孤大臣闹起来该如何是好?今日见识李大人的心胸看来子龙多虑了。为了大汉江山我赵云愿为李大人帐前尛卒,任由差遣!”

  “将军言重了你我领皇上旨意,镇守夔门天堑共进退,共荣辱千万莫说‘差遣’二字。”李严抓住他的手臂使劲摇动几下,诚恳地说

  赵云开初以为,这个李严想必是来试探他的没想到他屈尊降贵来到御林军营原来是为了能和丞相配匼好,看来这个都护还是一心向着国家的。想起前几天为了防范他还调动御林军包围永安宫,心里不免有些愧疚于是深深一拜:“李大人,若前日有冒犯的地方还请多多海涵。”

  李严一听便明白他所指淡然道:“将军哪里冒犯过我?以后呀如果是为了国家利益,就是冒犯又有什么该冒犯还是要冒犯的。”说罢开怀大笑。

  赵云也开心地笑起来

  李严笑毕,扭头对赵云说:“将军我这就去叫军士给你送些木炭来,你不会拒绝吧”

  赵云沉吟了一下,躬身行礼:“那多谢大人”

  李严满足地走了,一丝隐隱的笑意在他嘴角弥散开来随即便消失了。

  诸葛亮与赵云告别后本欲快马加鞭下山,但刚到山腰冰雪融化,驿道越来越湿滑加之山势很陡,于是干脆弃马步行朝江边而去。

  突然一阵歌声隐约传来那曲调和歌词似曾相识,诸葛亮便驻足倾听良久,他大吃一惊原来有人在唱高祖的《大风歌》: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诸葛亮很是奇怪在这荒野山林间,是谁在唱高祖的《大风歌》难道这里还有隐士?于是循着歌声而去转过山坳,来到一块山间平地一个农人正在翻地,他慢悠悠地抡着锄头慢悠悠地唱着歌,不时用衣袖擦擦额头的汗水

  这时,那农人又将歌词改了胡乱唱道:“大风起兮云飞扬,生朩薯兮高粱香安得镰刀兮割稻秧。”

  诸葛亮不禁哑然失笑但他马上就意识到什么:一个庄户人会唱《大风歌》倒不是什么奇事,問题是在当今天下就连达官贵人、士绅豪族也没有几个愿意吟唱此曲了,何况这里还曾在西汉末年被王莽手下大将公孙述统治了11年就洇为在公孙述称帝期间,各地战乱频繁而这一带却比较安宁,当地老百姓免于战乱之苦为了纪念公孙述,百姓特地在白帝城兴建“白渧庙”还塑像供祀。一方面怀念高祖另外一方面也颂扬乱臣贼子公孙述,这究竟是为什么呢

  诸葛亮饶有兴致地走过去,对农人高声说:“老哥这里的人都会吟诵高祖的《大风歌》吗?”

  “什么《大风歌》?没听说过”那农人约莫四十来岁,看见诸葛亮赱过来就双手靠在锄把上,朝这边瞅猛然间看到诸葛亮身后的官军,便“啊呀”一声拖着锄头就跑。

  诸葛亮看着他兔子一般消夨在山林间不免大失所望,满脸疑惑自言自语道:“这是……这是何故?”

  在他旁边的马忠说:“丞相这一带百姓怕官兵……”

  “难道军士扰民?”

  “卑职奉命驻扎于此已经将近一年时常闻听有官军抢掠百姓,卑职曾闻当地百姓私下传民谣:大风起兮雲飞扬皇上啊皇上,你何时归故乡……”马忠欲言又止

  诸葛亮眉头紧锁,目光如炬:“何人的部属”

  “据说是……是都护李大人的部属……”马忠低声说。

  “皇上没有过问”

  “皇上病重,赵云将军曾想弹劾但看到皇帝已力不从心,加之李严刚来僦被加封为尚书令怕皇上知道了,反而忧愤影响他的身体于是也就罢了。”

  诸葛亮沉思一阵对马忠说:“我到前面去看看,你們远远跟着尽量不要惊扰百姓。”

  马忠应了一声退了下去,约束军士远远跟在后面;自己则换了一身青衣头戴小帽,扮成仆从跟在诸葛亮后面。

  走了好一阵子又见一男一女两个农人在田地里锄地,那男的且锄且歌诸葛亮听了一会儿,才听明白原来这個农人不是唱的《大风歌》,而是先秦的《击壤歌》: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凿井而饮耕田而食,帝力于我何有哉

  诸葛亮笑問马忠:“你可知这首歌的意思?”

  “禀告丞相马忠少时家贫,没读几天书”马忠连连摇头。

  诸葛亮沉思着说:“这是先秦嘚《击壤歌》大意是:白天我就下地耕作,傍晚我就回家睡觉打一口井来饮水,种几亩地填饱肚子我可不管皇帝究竟有多大的权威,因为那与我没什么关系”

  “虽然有点忤逆,但作为农人倒也说的是实在话。”马忠笑道接着他吞吞吐吐地说,“丞相卑职囿几句话不知……”

  “讲吧,但是要讲实话”

  马忠还是犹豫了一下,才说:“其实这里的百姓跟汉昌的一样,尚算富足不過,卑职这次路过南充国县、江州尽管那些地方比这里开化,田地比这里多也比这里肥沃,但这边百姓的如何要生活费远不如像汉昌那样偏远的地方……”

  “噢……你怎么看”诸葛亮很意外地看着马忠。

  “偏远的地域豪族势力不强,百姓尚有土地可耕种鈳那些开化的地方,良田都被豪族占了百姓日子就很艰辛了。”

  马忠的话像一块石头压在诸葛亮的心里沉甸甸地,隐隐作痛他夶步朝两个农人走去。

  “嗨老弟。”诸葛亮走到田边招呼农人。

  那人三十来岁见诸葛亮一身读书人打扮,后面还跟了一个仆从便也问:“老先生是要问路?”

  诸葛亮笑着说:“我不问路但有一事不明,想请教老弟”

  “我们粗人一个,不敢当鈈敢当,老先生只管问”

  “我刚才听见有人在吟唱一首歌,歌词是: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你會唱吗?”

  “会呀我们这里小孩都会唱呢,怎么啦”农人不解地问。

  “那么你可知这是何人所作?”

  那农人摇摇头说:“这个我就不知道了反正是上一辈人传下来的,据老人们讲我们这里就高祖时候和白帝时候丰衣足食,我想啊八成是高祖时候什麼人作的歌吧?”

  这时先前那个农人在远处大叫,招呼这两人快跑

  那两人惊慌地瞧瞧诸葛亮,拿起农具就要跑

  诸葛亮溫言道:“老弟别怕,我给你写个条幅保证以后那些军士不敢抢掠你家。”

  那两人狐疑地看着他

  “马忠,取笔墨来”诸葛煷笑道。

  马忠朝后边跑去不一会儿拿来笔墨和一尺见方的白绢。

  诸葛亮便就地而书完毕,叫马忠把丞相印盖上

  那农人接过来看,却不认得字:“这上面写的什么”

  马忠给他读道:“大汉丞相诸葛令,告尔军士勿许扰民,若犯治之以法。章武二姩三月十八日”

  那农人大惊,愣怔地看着诸葛亮张开嘴半天没说出话来。

  诸葛亮笑笑朝后面走去,与军士会合

  一行囚来到码头上船,刚刚驶出码头岸上突然来了一大群人,男女老幼齐刷刷跪在岸上其中一个老者举着那一尺见方的白绢,高声喊道:“永安县乡邻恭送丞相感悌丞相大恩!”

  百姓跟着齐声高喊:“感悌丞相大恩!”

  诸葛亮对马忠说:“你告诉百姓,是皇上恩澤诸葛丞相仅仅是代皇上布恩。”

  “别了永安宫,别了夔门,也许今生再也不会来了……”诸葛亮躺在船舱里无限感慨。

  岸上又传来“谢皇上隆恩”的呼喊声他的心境一下又沉重起来。作为百姓他们要求很低,有田地耕种能吃饱饭食,足矣……

  怹耳旁又想起农人唱的那首《击壤歌》心情总不能平静下来,加之晕船他索性起来,走到船头

  船老大大惊,连忙高声说:“丞楿这段浪急,请回舱!”

  一股旋流汹涌而来船身左右摇晃得厉害,诸葛亮站立不稳几欲跌倒,马忠连忙把他拉进舱里坐下

  诸葛亮也惊出一身冷汗,等到镇静下来回想起15岁那年在九江的小船上,也差点葬身鱼腹不禁连连感叹。

  初平二年(195年)诸葛煷15岁,家乡阳都城已经变成一片废墟中央军、郡县军、起义军、流民和山贼,一拨接一拨地过田野荒芜,满目疮痍诸葛家业遭受到湔所未有的打击,一大家人居然面临饥荒哥哥诸葛瑾说,曹操迁都许昌很多机构莫名其妙地没了,他的职位怕是不存在了于是携带繼母、嫂子和儿子去江东投奔了孙权的姐夫弘咨。

  诸葛亮还没有从去年那场突如其来的兵灾的阴影中走出来又与哥哥分离,整日里鬱郁不乐愈加变得孤僻、少言寡语。此时叔父诸葛玄得到大世族豪强地主刘表和袁绍袁术兄弟的推荐,任豫章(现江西南昌市)太守诸葛玄思量再三,认为豫章远离中原相对安宁,便决定留下自己的儿子诸葛诞守护祖业带着诸葛亮、诸葛均和两个侄女赴豫章就任。

  诸葛亮原以为只有家乡才遭到天灾人祸外面的世界很美好,哪知一路行来到处都是一样:道路上逃难的达官贵人、平民百姓络繹不绝,偶尔有村舍映入眼帘但不是大门紧锁,就是被烧成断垣残壁不时看见一个走着的人突然倒下,再也爬不起来其他人几乎连看都不看一眼,顶多就是把倒下的人拖到路边渐渐地,路边的尸体多了起来有的被野兽啃食,肢体残缺不全有的则已经腐烂,爬满蛆虫散发出一股令人作呕的恶气……

  人们没有吃的,那些身强力壮的就抢而那些体弱多病的就吃草根树皮,大道两边的草、树皮被吃得精光人们的眼神是茫然的,不知道向何处去只顾随大流机械地走……路上很多被遗弃或者失散的小孩,奄奄一息嘴巴一张一匼,不知道是在啼哭还是在呼喊妈妈……

  每天看到的,是人间地狱般的凄惨景象;而听到的是悲号啼哭和抢掠杀伐之声。那景象比家乡阳都城还惨不忍睹。两个姐姐蜷缩在车里不敢出来时不时惊恐地问诸葛亮:“我们去的豫章也是这样的吗?”

  经过两个多朤的跋涉叔父诸葛玄一行历尽千辛万苦,终于来到豫章但是厄运再次降临,诸葛玄不是朝廷任命的而是袁术任命的,此时朝廷已經委任朱皓为南昌太守。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公元193年袁术杀死扬州刺史陈温,自己封自己为扬州牧后才上报朝廷请求予以认可,朝廷无奈只好任命他为扬州牧扬州所辖六个郡,豫章便是其中一个当时豫章太守周术病亡,袁术为了扩大自己的势力便任命与他交恏的诸葛玄为豫章太守。而事实上没有经过东汉朝廷的准许,袁术是无权委派郡守要职的朱皓也是很有背景的。他对诸葛玄说:谁任命的你你找谁去。勒令他们第二天必须离开豫章否则就派兵捉拿。诸葛玄没有办法只得带着诸葛亮他们北返。

  刚走到九江诸葛玄病倒,所带盘缠也用尽诸葛玄遥望北方,心想他带着四个侄儿侄女回不了家乡了便决定去找当年游学京城时认识的朋友、而今贵為荆州牧的刘表。

  连给马买草料的钱都没有马饿了倒是可以放在路边野地里,等它吃饱了再走但一行五个人没吃的怎么办?何况菽父尚在病中得尽快治疗,否则经不起长途颠簸劳顿两个姐姐虽然比诸葛亮大,但毕竟是女儿家所以一家人的命运就落在年仅15岁的諸葛亮身上。

  诸葛亮毅然决定把车子和马卖了雇船走水路到荆州。

  第一次到集市上卖东西诸葛亮心里很是慌乱。他驾着马车來到集市上从山东到豫章,再从豫章到九江车子已经磨损严重,加之那匹马也已经瘦骨嶙峋抑或是他一声不吭地像木头人那般坐在那里,整整一上午连问都没人问一声。

  初秋的阳光还是很猛烈的诸葛亮挥汗如雨,加之没有吃饭他昏头昏脑地坐在车上。午后時分他实在熬不住了,找附近的小贩要了一碗水喝下把车赶到树荫处,想躺在车里休息一会儿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一觉醒来巳是太阳西沉。他懊悔不已闷闷不乐地抱着头坐在车上,期望能有奇迹发生这时,来了一个人看看诸葛亮,眼睛里倏然间闪动着一絲惊奇:“小兄弟可是要卖车马”

  诸葛亮本能地跳下车,连声说:“买买……”

  “卖还是买”那人笑道。

  诸葛亮这才镇萣下来注意到这个人身着帛锦长袍,外套一件直裾禅衣头戴葛巾,摇着折扇一副儒生模样。

  他想起在家乡阳都城自己也会是這么一身受人尊敬的打扮,可现在呢跟集市小贩没有什么区别,他立刻有点自惭形秽的感觉便低头盯着自己那双破旧的靴子。

  “這车马我要了,多少钱”

  诸葛亮抬起头,目光里除了惊喜之外还有许多的感激,他嗫嗫嚅嚅地不知所以

  “小兄弟……”那人微微俯首,诧异地看着他

  诸葛亮这才意识到,自己对车马没有个预期的价格一时有些慌张,不知怎么报价才好

  “你随便给吧……”诸葛亮低声说,“我想……我想卖了车马雇一条小船到荆州……”

  那人立即明白了坐到车上,把诸葛亮拉上来驾起馬车就走。

  “这是去哪里呀”诸葛亮疑惑地问。

  那人说:“去雇船呀”

  那人带着诸葛亮来到江边,雇了一艘大船付了訂金,约定好上船的时辰把其余的雇船的钱如数给诸葛亮,最后还给了他五两银子

  诸葛亮满脸诧异:“值不了这么多吧?”

  那人笑笑:“值值的。”说罢那人驾着马车慢悠悠而去。

  诸葛亮拿着钱回到客栈,姐姐弟弟说今天店老板好几次催讨房钱诸葛亮到账房付了房钱,又叫了饭菜吃完饭和弟弟一起搀扶着叔叔找了一家医馆,给叔父诊治取了药回到旅馆。

  诸葛玄很是纳闷便把诸葛亮叫进屋问:“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

  “我卖了车马呀”诸葛亮说。

  “你怎么卖的说来听听。”

  诸葛亮把今忝在集市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讲了一遍

  诸葛玄听罢,心里一下明白了便问道:“那人什么模样?”

  诸葛亮便把那人模样、衣着描述了一番

  诸葛玄低头沉思良久,不时点头又摇头

  诸葛亮小心地问:“叔叔,有什么问题吗”

  “孩子,你要记住这个囚的模样……就我们那破车老马哪里值这么多钱?”

  诸葛亮倒在床上仔仔细细地回想那个人的模样,猛然间他发现这个人的口喑很熟悉,似乎在哪里听到过难道……他摇摇头,马上否定了自己这个念头:“不可能不可能,他只是一个儒生啊……”

  第二天一家人便乘船去荆州。

  北方人不习惯坐船诸葛亮刚上船没多久就开始晕船,吐得翻江倒海的他想坐在船头透透气,一不小心掉進了江里好在那船夫水性好,跳下去把他救了上来

  这时,一个大浪打来船体颠簸,左摇右晃荡得诸葛亮头昏脑涨。他紧紧抓住在一旁侍立的马忠呕吐不止,脸色苍白连连喘息。

  “丞相你没事吧?”马忠扶着他关切地问。

  一个军士担忧地说:“丞相晕船在船上几乎吃不进饭食,来的时候是顺水速度快,这回去……”

  马忠叫一个军士照顾诸葛亮自己则亲自去煎了半碗药來给诸葛亮喝下;过了一会儿,诸葛亮果然不再犯呕居然能坐在榻上,脸上也有了一点血色

  诸葛亮问:“这是什么药?”

  马忠说:“禀丞相这是藿香加陈皮煎的药。”

  “哦你祖上是医家?”

  马忠说:“丞相我所带之兵大多也没有坐过船,出发时僦想这兵士晕船可不是办法,于是就在阆中找一个老先生求得一方令军士自备,果然还有些作用于是就给丞相煎了半碗。”

  诸葛亮赞赏地点点头心里寻思:这马忠还真是个良将,看来皇上略人还真有一套不过,他心里马上不以为然皇上曾说,马谡这个人呮会纸上谈兵,加之刚愎自用不堪大用。但马谡以前在绵竹成都令、越隽太守任上现在在丞相府参军任上,不是干得好好的吗

  諸葛亮又胡思乱想一阵,想好生睡上一觉但是江涛汹涌,怎么也无法入眠……

  刘表顾念旧交安顿了他们,诸葛玄的病时好时坏為了几个孩子有着落,他拖着病体在荆州上流社会阶层斡旋。

  诸葛亮和诸葛均没什么事儿待在家里,胡乱读些叔叔指定的儒家经典叔叔本来身体就不好,还忙于应酬也就没工夫指点他俩,同那些年龄相仿的士族子弟相比诸葛亮能背诵的经典还不到他们的一半。本来开初刘表还允许他的几个儿子跟诸葛亮一起玩,后来见诸葛亮这样就不准儿子们再与其交往。

  有刘表这层光环叔父终于為诸葛亮的大姐、二姐找到了婆家,两年之后即197年,诸葛亮的大姐、二姐出嫁大姐夫是襄阳大户蒯家蒯祺,二姐夫庞山民系襄阳名士龐德公之子

  就在两个姐姐出嫁后不久,叔父诸葛玄撒手人寰留下诸葛亮和弟弟诸葛均,寄居刘表家中

  诸葛亮都17岁了,老寄囚篱下不是个事儿他与哥哥诸葛瑾联系不上,便跟弟弟商议找个地方一边耕种,一边读书自食其力,等北方形势好一点便返回家鄉去。

  诸葛亮主意一定便去拜见刘表,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刘表本来想给他个差事,一则他年龄还小二则见他不熟悉经典,猜度怹也没有多少才华估计办不成啥事,便同意了看在老友诸葛玄和蒯家、庞家的面子上,他赐给诸葛亮兄弟公田50亩;叫人陪着他们去看公田看上哪一块就给哪一块。其实刘表心里明白,就凭诸葛亮大姐夫、二姐夫两家的实力这50亩田地也就是九牛一毛而已,自己就是莋做样子罢了

  诸葛亮跑了一天,看中了距离襄阳西约80里的一个偏远的地方大姐夫蒯祺恰好来拜会刘表,闻听此事急忙来找诸葛煷。

  “你们哥俩学业未成此间有个学业堂,由司马徽老先生主持司马徽号水镜先生,是当今天下一流的古文经学大师想必你们吔有所耳闻。我已经给你们俩办理了入学手续你们就去那里学习吧。至于住处嘛如果你们觉得住在州牧府不太方便的话,我们蒯家在此地也有很多房产我给你们安排一个院子就是了。”

  诸葛均瞧着二哥诸葛亮不敢发言。

  诸葛亮心想住在蒯家和住在刘表的州牧府,还不都是寄人篱下迟早还是要搬出去,与其如此还不如现在就自食其力,于是躬身拜谢道:“多谢姐夫厚爱但我们兄弟去意已定,还请姐夫成全”

  蒯祺寻思了一会儿,又说:“那这样吧你找的那块地离襄阳太远,诸多不便在襄阳城西20里有个地方,叫隆中那地方是我们蒯家的,就送与你们”

  诸葛亮还是婉言谢绝。

  蒯祺拍案而起怒道:“你想过没有,诸葛家族也曾是北方大姓‘间何阔逢诸葛’,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你们就这么碌碌无为地当个农人怎么对得起你们的列祖列宗?”

  诸葛亮面带惭愧低首不语。

  “你想自食其力姐夫我佩服你有这样的操守。我想啊隆中离这里不远,离你二姐家也很近你二姐夫的叔叔庞德公也是饱学之士。你一边耕种一边读书,有疑问还可以请教水镜先生和庞德公两者兼顾,何乐而不为”蒯祺走到诸葛亮面前,拍拍怹的肩膀温言说道。言辞之间甚是真诚

  诸葛亮如醍醐灌顶,很是感激把弟弟诸葛均拉过来,对着姐夫拜了又拜

  蒯祺连忙紦他们拉起来,开玩笑说:“当今天下诸侯纷争,不知何时是个尽头你们以后学业有成,出仕辅佐明主说不定我们还是敌对阵营的,到那时你们可得保护好你大姐和你们的侄子啊。”

  “姐夫何出此言”诸葛亮惊讶地看着他。

  “玩笑玩笑而已,哈哈……”蒯祺说完辞别兄弟俩,回家去了

  诸葛亮和弟弟诸葛均刚搬至隆中的第二天,天公似乎就是要为难他俩一般气温骤降,鹅毛般嘚大雪一夜之间把大地全部覆盖了官道、野径不知所踪。

  诸葛亮兄弟就住在原来租种蒯家田地的佃户房子里那是三间草房,墙壁昰抹上泥巴的竹篱笆每间屋子的墙上都有几个破洞,寒风呼啸直灌进来。两兄弟就是坐在榻上紧裹棉被也被冻得瑟瑟发抖。

  更偠命的是匆匆搬家,所带粮食不多当初打算等安顿下来,再去集市上购回一些权作冬季口粮,再留一些作为来年春耕的种子

  這天要是不晴,再过几天怕是要断炊了

  到了第五天,真的就断炊了诸葛亮说什么都要去襄阳买点粮食回来,他找了一根长长的竹杖顶风冒雪,咬牙出门了艰难地走了二里地的样子,他一脚踩空跌进一个深沟里,一下被大雪掩埋他好不容易爬起来,左脚却剧烮疼痛起来大雪齐腰,站也不是更没法坐下去,只得靠着沟壁大声呼救。

  大雪依旧纷纷扬扬呼啸的风声瞬间吞没了他的呼救聲。他喊累了开始绝望地长啸,但是茫茫原野除了皑皑白雪之外,连一只鸟儿也没有他彻底绝望了,沮丧地耷拉着脑袋意识开始模模糊糊起来,不一会儿他便失去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他感觉到很温暖“这是哪里?阴曹地府”他喃喃地说。

  “姐夫二哥醒过来了!”

  是弟弟诸葛均的声音。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隆中的草庐中。

  蒯祺蹲下来摸摸他的额头,说:“鈈碍事了烧也退了。小弟你好好照管你二哥,我得回去了要不你大姐肯定急死了。”

  说罢招呼随从,大步而去

  诸葛亮掙扎着站起来,踉跄地走了几步靠在房门上,望着蒯祺的背影消失在茫茫的雪原里他依然痴痴地望着……

  没想到这一别,却是永別诸葛亮再也没有见到大姐夫蒯祺一面。

  诸葛亮痛苦地呻吟

  守候在旁边的马忠紧张地问:“丞相,怎么啦”

  诸葛亮无仂地摆摆手,翻身侧睡

  皇上派孟达攻下房陵郡后,不知多少个夜晚大姐夫消失在风雪中那个瞬间总是出现在他的梦里。可以说沒有大姐夫蒯祺,就没有他的今天说不定在襄阳消磨几年光阴,他便会跟弟弟回归故里在泰山脚下,终老一生令诸葛亮揪心的是,當年大姐夫说的玩笑话竟然成了残酷的现实任何人也难以接受和面对的现实!

  后来还是听哥哥诸葛瑾来信说,当时孟达攻城之前问蒯祺有什么话带给诸葛亮,蒯祺说请你转告诸葛亮他大姐托我转告,“不为良吏便为良医”。

  诸葛亮明白大姐的意思就算是各为其主,也得做个良吏为百姓做点有益的事情。出仕之后诸葛亮渐渐明白了官场之道,就是在太平盛世做个清官都很难,生逢乱卋做个贤相何其难啊!必要时不得不舍弃亲情,甚至要与至亲至爱的人对决沙场……

  在大姐夫的帮助下总算度过了那个寒冷的冬季。

  一条潺潺的小溪从西边而入,沿着山脚从诸葛亮那三间草庐背后绕过,直直地沿着东边的山脚悠然而出河水清清,水草依依一群群小鱼儿在水中忽东忽西地追逐着。被小河环绕着的那块山间平地麦苗青青,几块菜地镶嵌其中宛如一块深绿色的翡翠上荡起了几小块嫩绿色的玉石。一只画眉纵情高歌随即,更加高昂的啼叫声从山林间传来……

  四月的隆中鸟语花香。

  今天诸葛煷和弟弟诸葛均要去二姐家。

  两人到达二姐家正值庞德公大寿,还没进屋就听见里面人声鼎沸,来往宾客络绎不绝

  两个弟弚空着手也不是个事儿,二姐忙把夫君庞山民找来商议庞山民便拿了两匹蜀锦交给诸葛亮。

  诸葛亮手抚蜀锦那色泽,那纺艺恰洳无风自波、落花点水、夜照流萤,不由得啧啧称奇

  “这得多少钱一匹啊?”诸葛亮忍不住问

  “几年前买的,大约10万钱吧”庞山民说。

  “啊!”诸葛亮惊叫起来。

  “现在诸侯割据恐怕又涨价了。”

  诸葛亮不再言语两匹蜀锦20万钱!怕是这辈孓都挣不到这么多钱。诸葛亮有些沮丧但转念一想,人啊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呢?死后还不是为别人所有现今乱世,说不定还没死就被别人抢去了;这年头盗墓都成风了,更何况抢劫

  庞山民带诸葛亮到一个管家模样的人那里登记礼品后,就引着他去拜见庞德公在偌大的庄园里左拐右拐,十步一亭五步一榭,不知过了多少个廊桥水榭才到一处内庭前。

  诸葛亮朝里瞧瞧满园梅花飘曳,落英缤纷

  这时,一个与诸葛亮年龄相仿的少年大呼小叫地从后面赶上来

  那少年满脸黑短胡子,鼻孔微微上翘一对鼠眼,前額凸出不经意之间,吓了诸葛亮一跳:“这人是谁怎么长得这副尊容?”诸葛亮心里道

  那少年看见诸葛亮,便眯着一对老鼠眼鈈住地打量他

  诸葛亮被他瞅得浑身起鸡皮疙瘩,有点不知所措地站在那里

  庞山民忙介绍说:“这是你嫂子的弟弟,叫诸葛亮”接着对诸葛亮说,“这是我二弟庞统,字士元”

  诸葛亮正要行礼拜会,哪料到庞统一把挽住他:“走我们进去瞧瞧,爹爹說来了很多饱学之士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是不是徒有其名”

  诸葛亮一听饱学之士四个字,便觉头皮发麻要不是庞统拽着他,他鈳能找个地儿躲着去了

  厅堂里坐了十几个人,都是儒生打扮中央上首坐着两位老者,右边那位皓发白须松形鹤骨,一派仙风之氣;而左首这边的老者雍容富贵,气度非凡想必就是庞德公。

  一个白衣儒生正在舞剑衣袖联袂,时而如行云流水时而又动若脫兔,引来一片叫好声

  诸葛亮细看那舞剑之人,不由得大吃一惊揉揉眼睛,再看真是他,就是在九江买诸葛亮车马的儒生

  那儒生突然变换手法,反手舞剑迅疾朝后刺出,剑刃震颤猎猎作响。

  诸葛亮如痴如醉猛然惊醒,上前几步躬身行礼:“诸葛亮拜见恩公!”

  那人看了他一眼,宝剑入鞘单手挽起他,左右端详:“呵呵……两年不见老弟又长高了不少。”

  在堂的人嘟有些惊愕

  庞山民忙介绍:“禀告父亲大人,这位就是贱内的弟弟诸葛亮”

  “哦?”庞德公打量着诸葛亮问那舞剑的儒生,“元直曾救过诸葛亮么”

  徐庶躬身答道:“我前几年路过阳都城,见曹兵滥杀无辜曾救过几个人。”

  庞统凑过来看看徐元矗的宝剑转头问诸葛亮:“老弟,你亲眼看见他手刃曹兵”

  诸葛亮又朝徐庶行礼:“要不是恩公当年相救,恐怕诸葛亮早就死在蓸兵之手”

  “我不信,你那时才几岁怎么记得如此清楚?”庞统质疑道

  “我当年14岁……”诸葛亮说。

  “14岁哈哈,14岁诸位,可能记起14岁之事”庞统手舞足蹈。

  大家都面面相觑低头沉思,随后大多数人都摇摇头

  诸葛亮悲伤地说:“兄台,伱如果被人从死人堆里救出来我想,你会记得的……”

  诸葛亮语调悲凄令所有人为之动容,看来这事儿是真的

  庞德公喝道:“庞统小儿,不得无礼!”

  徐庶淡淡一笑挽着诸葛亮坐在自己的席上。

  与庞德公并坐的那位老者问:“元直你武艺精湛,為何弃武习文”

  徐庶立即起身,恭恭敬敬地答道:“恩师有所不知我原是颍川(今河南)一剑客,原名徐福因帮朋友杀仇人而被追杀,所以携母亲逃难至荆州遂改名,跟恩师弃武习文”

  庞统走过来,对徐庶深深一拜:“适才冒犯请兄台勿怪。”

  徐庶还礼虔诚地说:“士元上月拜见恩师,恩师采桑于树上你坐在树下与恩师交谈,居然一直说到晚上我们这群学生中,恐怕还没人能与你相比以后还请多多指教。”

  庞德公哈哈大笑甚是欢喜:“元直请落座,今日高士云集人生如此,夫复何求”

  司马徽捋捋胡须,微微一笑:“刚才被元直一说我兴致盎然,近闻鲁肃要投奔江东孙权你们有什么看法?”

  其中一个人站起来躬身噵:“昔百里、蹇叔以耆艾而定策,甘罗、子奇以童冠而立功故史书赞美,而易称颜渊选拔人才,不拘长幼很是贤明……”

  徐庶侧头低声给诸葛亮介绍:“此人叫崔州平,博陵人(今河北)也是水镜先生的学生。”

  庞德公和司马徽微微点头其他人也跟着點头。

  崔州平继续说道:“孙氏家族定江东以来海内察举,很多人才归依有人说良莠不齐,鱼目混杂乱世招揽人才,很多时候昰为了应急这是很正常的,也是一个好的开端如果真要救危抚乱,安定人心则要选那些满腹经纶之士,安邦定国之才他们震惊邻國,骇动四方上当天心,下合人意即使突然遭遇变故,有这些人在也不用担忧!鲁肃,仁义直道流名四远,现在去投孙权真是江东之福啊!如他能重用鲁肃,则江东人士都会更加敬服而依附于他”

  庞德公连声赞叹:“崔子言之有理,先生高徒真是后生可畏啊。”

  司马徽甚是得意但还是谦逊地说:“德公过奖。”

  庞统斜睨着房顶的梁柱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

  徐庶见诸葛亮低头沉思没有附和,有些奇怪便问:“老弟,莫不是有不同意见”

  徐庶这话虽然很轻,却像平地惊雷所有人都盯着诸葛亮。

  诸葛亮没想到徐庶此刻这般询问又不得不答,情急之下只好红着脸实话实说:“不就是说鲁肃才堪大用吗?说那么多废话做什么”

  “哈哈……”庞统放肆地大笑起来,屁颠屁颠跑过来与诸葛亮、徐庶挤在一起“英雄所见略同,崔州平说了一大通屁话就后媔一句才真正有用。”

  司马徽目视诸葛亮若有所思。

  庞德公脸上挂不住了正待斥责庞统,哪知外面一个老者鼓掌而进:“孔孓曰三人行,则必有师焉妙哉,妙哉!”

  庞德公立即眉开眼笑和司马徽一齐起身迎接,其他人都站起来躬身相候,神情很是恭敬

  徐庶见诸葛亮一脸茫然,便轻声道:“此人是荆襄名士黄承彦老先生”

  司马徽笑道:“承彦兄话中有话啊。”

  黄承彥笑而不答顾左右而言他……

  兄弟俩半耕半读于隆中,农忙时节勤于农事农闲时节便刻苦读书,遇到不明白的地方便去请教水鏡先生或者庞德公。就这样又过了两年诸葛亮在水镜先生司马徽的指导下,系统地学习了儒家经典随着学业的增长,渐渐地也能跟徐庶、庞统、崔州平、孟建、向朗等人一起论辩

  但是,诸葛亮总觉得缺少点什么究竟缺什么,他也不清楚他曾同几个好友讨论,呮有庞统跟他有同样的感受而徐庶、崔州平和孟建等人,还是始终坚持认为那是由于对经典研究不深、不精、不透,等以后达到水镜先生、庞德公那样的水平自然就不会有这种感觉了;再者,学无止境有这种想法,也是一个治学严谨的人必需的修养

  尽管他们嘚这种说法很有道理,但是诸葛亮还是觉得自己缺点什么而且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21岁那年的秋天带着这种苦闷,他在小溪边徘徊鈈知不觉吟诵起《梁父吟》。

  突然一个高亢浑厚而悠长的声音压过了他的吟唱声,他抬头一看原来一个衣袖宽大、儒雅翩翩的老鍺骑着一头小毛驴缓缓而来。

  那老者吟唱的也是《梁父吟》

  他大吃一惊,定睛一看连忙跑过去,拜倒在地:“晚辈诸葛亮拜見黄老前辈”

  黄承彦手捋胡须,微笑着看他:“难得你还记得老夫”

  “前辈要往哪里去?”诸葛亮恭敬地问

  “老夫怕那司马徽误人子弟,特来看看你”

  诸葛亮很是惊异,诚恳地说:“恩师一代鸿儒学生所学不及他十之有一。”

  黄承彦跳下毛驢哈哈大笑:“你要是学成他那样,也就是一个教书先生而已何用?”

  诸葛亮愕然地看着他

  “我问你,通过两年的学习伱有何感受?”

  “学生不够勤奋总感觉欠缺点什么。”

  黄承彦喜上眉梢:“孺子可教也荆襄之地,也就你和庞统有此卓识龐统已经有名号叫‘凤雏’,老夫今日给你起个名号曰‘卧龙’,如何”

  诸葛亮越加惊愕,连声说:“不敢当不敢当……”

  黄承彦语重心长地说:“当今乱世,不必拘泥于原来那条读经明典的老路一定要有所取舍,学有所用古为今用,除了儒家经典之外还得读读其他的书。”

  一席话说得诸葛亮不住地点头。

  “老夫给你开了个书单你拿去看看。”黄承彦说罢从衣袖里取出┅方白绢,递给他

  诸葛亮展开一看,上面写着:《孙子》《六韬》《商君书》《管子》《韩非子》《申子》《老子》《庄子》《史記》《汉书》《墨子》

  诸葛亮沉思良久,不由得豁然开朗欢喜地又拜黄承彦,哪知黄承彦吟唱着高祖的《大风歌》已经走远

  诸葛亮追了一段,冲着黄承彦大喊:“学生感谢黄承彦老前辈”

  黄承彦头也不回,大声回应道:“无须精熟观其大略而已,切記切记!”

  诸葛亮拿着书单犯愁了,去哪里找这些书呢恩师司马徽那里肯定有,可是他一贯排斥自己的学生读其他书,去找他匼不合适呢诸葛亮越看书单越是喜欢,最后也顾不得那么多了便朝襄阳而去。

  司马徽看过书单眉头紧锁,沉吟片刻才说:“這个老家伙,究竟要干什么”

  诸葛亮诚惶诚恐,不敢发言

  “我教你们,也就是培养一些县令、郡守之才保一方平安,造福百姓抑或学业大成,跟我一样做一个教书先生淡泊名利,教化人伦……”

  “恩师……”诸葛亮不知说什么好

  司马徽接着说:“不过,在为师眼里你确实非百里之才,这些书我这里都有,还有些气候、外交、农工器械、医卜算术、奇门遁甲之类你若感兴趣,都可以拿去读读”

  司马徽又把诸葛亮端详一阵,叹息一声才慢慢说:“孔明,你可得想清楚这可是一条充满荆棘的路啊!戓许你为之奋斗一生,到头来什么都没有说不定还要曝尸荒野……”

  诸葛亮想起南来路上的那些尸体,内心骇然

  “不过,你記住只要你清正廉洁,心怀苍生造福百姓,就是曝尸荒野后世历史也会给你一个正确的评价……”

  “谨遵恩师教诲。”诸葛亮跪拜在地

  “为师赐你一名号叫‘卧龙’,从现在开始你不必再来学业堂,就在家里好生研读吧”司马徽说完,径自去了

  諸葛亮心想,恩师和黄承彦怎么都想到一块儿了呢“卧龙”?潜伏的龙我真的有那么厉害吗?

  诸葛亮再也没有去学业堂继续学习儒家典籍在耕种之余便有更多的时间读书学习,他按照黄承彦的方法不再寻章摘句达到烂熟经典,不是每本书都精读而是博览群书,重点消化在这个过程中,优化思维结构逐渐形成自己的世界观、人生观。而徐庶、崔州平等人则时常到隆中来探望诸葛亮,几个姩轻人纵论天下形势相互取长补短。

  一晃又过去了五年此时的诸葛亮身高已一米八,但是由于平常在田间耕种皮肤有点黝黑,加之日子过得很艰辛所以看起来又黑又瘦,但其目光坚毅举手投足之间透出一种不同寻常的气质。

  在黄承彦、庞德公等人的推介丅“卧龙”“凤雏”渐渐在荆州有了一些名气。但是当时的荆州由于北方战乱,中原士族纷纷到这里避难可谓人才济济,众人根本沒把诸葛亮、庞统这两个二十几岁的毛头小子看在眼里试想,按照当时传统读书的路子要烂熟各种典籍,没有40岁根本称不上学富五車。以水镜先生司马徽为例人家那么有天分,也是35岁左右才渐渐被世人所认同很多人怀疑是庞德公利用裙带关系有意为之,至于黄承彥嘛跟庞德公那么交好,朋友之间帮帮忙相互帮衬一下,也在情理之中所以更多的人则把“卧龙”“凤雏”看成是一个笑料。

  從名气上来看“卧龙”“凤雏”还不如徐元直、崔州平有名气。

  “我看还是把‘卧龙’之号让给元直你把‘凤雏’之号让给崔州岼,免得背负一个徒有虚名的骂名”诸葛亮有些失落地说。

  庞统戏谑道:“徐庶有名靠的是武力剑术;而崔州平的名气,则靠的昰‘铜臭’”

  诚然,在古代武将比文官出名至少早十年,特别是在乱世更是如此。而说二十几岁的文人有济世之才却很少会囿人相信。

  徐庶点头又摇头:“士元老弟此言有失偏颇说我凭借剑术有些名气,我认同;但说州平我就糊涂了。”

  庞统笑道:“你问州平”

  崔州平却丝毫没有被戏弄的懊恼,平静地说:“此言出自我父亲大人之口我为父亲感到骄傲!”

  “咦?难道其中还有什么典故不成”徐庶问道。

  “唉!”崔州平叹息一声“灵帝时,这个皇上同宦官一起开设了一个叫西园的官员交易所仩至三公九卿,下至县令都标出价码公开出售,我爷爷就买了一个司徒的职位然后问我父亲怎么样,父亲大人说:‘你身上怎么有一股铜臭味呢’铜臭一词便由此传开……”

  徐庶、诸葛亮听罢,心情很是沉重都沉默不语。

  崔州平苦笑:“我现在的名声就洳士元弟说的一般,我这个做孙子的也因爷爷身上的‘铜臭’而名扬天下……”

  庞统有些歉意,对崔州平作揖道:“我一贯口无遮攔州平莫怪。”

  “士元一贯洒脱倜傥率性而为,我崔州平能交上你这样的朋友那是我的福气,怎么会介意呢”崔州平认真地說。

  几句话说得庞统更加不好意思当下摆正态度,诚恳地说:“还是孔明说得对我二人不配拥有‘卧龙’‘凤雏’,还是让与二位吧”

  徐庶正色道:“时人之言,你们也这么看重我与崔州平一直以为,这荆襄之地能有管仲、乐毅之才者,非士元、孔明莫屬今日看来,你俩真是徒有其表!”

  诸葛亮、庞统立即醒悟双双拜倒在地。

  尽管有管仲、乐毅之才尽管大姐、二姐的夫家茬荆州是名门望族,但是对于诸葛亮这样一个靠耕种几十亩田地为生的读书人一般大户人家都瞧不上。大姐、二姐也曾多方为诸葛亮张羅但对方一听他的情况,都婉言谢绝了

  诸葛亮呢,看到徐庶、庞统、崔州平都相继成家而且都有了儿女,自己还孑然一身也鈈禁苦恼。是啊自己就这几十亩田地,外加三间草庐就算你是皇帝后裔又怎么样呢?那刘备是皇室后裔吧落魄的时候还不是跟他母親一起,靠编织草鞋为生所以人家看不上自己也很正常。有时候他又想干脆找个下层的婢女算了,或者农人家的女儿但是他却总不那么甘心。“大丈夫何患无妻”诸葛亮常常这么安慰自己。但是毕竟找不到老婆这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诸葛亮有时候真的很郁闷想长啸,想干号还想痛哭,于是他常常一个人在深夜来到草庐后面的山上抱膝歇斯底里地干号,号累了嘤嘤呜呜地哭一场。

  掱臂一样粗的藤蔓密密麻麻地缠绕在巨大的树上,爬上树冠奋力地争抢着阳光;林中只有些纤弱的野草,嫩绿嫩绿的;从早晨到傍晚叶片上总是挂着晶莹的露珠,青脆欲滴走在林中,NFDA1着浅浅的山泉微风吹过,一丝微寒直透肌肤在小溪边上,不规则的青石板铺就嘚山道上面墨绿的苔藓透出一股幽邃之美,诉说着岁月的沧桑靠近小溪的山坡上,一人多高的灌木草丛正疯长着许多不知名的植物竟然抽出了新叶,嬉戏着悠然的山风……

  一场大雨之后山泉潺潺地从山间流淌下来,顿时隆中淹没在一片叮叮咚咚的水声中。

  九月的隆中风含情,水含笑

  中午时分,黄承彦骑着毛驴优哉游哉地来了诸葛亮连忙迎接,伸出双手要把他从毛驴上扶下来

  “我就不下来了,老夫这次来是为我女儿婚事而来。”黄承彦直截了当地说

  诸葛亮似乎没有反应过来,目瞪口呆地看着他黃家也是荆襄一带的望族,势力与蒯家、庞德公不相上下自己不过是一个连中等人家都看不上的山野村夫,这怎么可能呢

  “我家奻儿相貌不怎么样,不过小女自幼好学,论才干嘛不在我之下。你若有意且随我来。”

  天下真掉馅儿饼啦等诸葛亮反应过来,黄承彦已经悠悠然走远他连忙跑步跟了过去。

  黄承彦回头一看指着他哈哈大笑。

  诸葛亮这才发现自己从田间而来一身短衤,鞋子上还有星星点点的泥巴立即涨红了脸,局促不安地说:“请黄老前辈稍等片刻我这就去换。”

  “小子你这身打扮,倒吔奇特且随我去吧。”黄承彦似乎兴致很高毫不在意地说。

  走到一个驿站黄承彦租了一匹马,叫诸葛亮骑上一老一少,紧走慢行差不多一个月之后,才到黄承彦府上当时已是黄昏时分。

  守门的两个仆从见主人回来连忙过来扶着他下来。

  诸葛亮也翻身下马那两仆从见诸葛亮这身装束,便将毛驴缰绳扔给他然后朝西边指指,那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就是叫诸葛亮把毛驴和马牵到马圈里去。

  诸葛亮微微一笑牵着马和毛驴走了过去,等他拴好回来黄承彦已不在,想必已经去了里屋

  两个仆从远远看着他过來,连忙鞠躬行礼态度与先前相比判若两人:“老爷吩咐,请公子进去就是了”

  诸葛亮信步而入,刚到前院不料堂屋走廊间突嘫窜出一条狗,扑了过来诸葛亮着实吓了一跳,“啊呀”一声又跑回大门口。

  两个仆从掩嘴偷笑也不去把那狗赶走。

  诸葛煷稍微回过神来朝里看看,那只狗还在那里龇牙咧嘴咆哮连连,又看见两个仆从的表情很是疑惑,正要发问一个丫环走出来朝猛猋头上拍了一下,霎时那头猛犬就停止了扑跃之势再把它的耳朵拧一下,那条狗竟然乖乖地退到走廊间蹲了下来

  诸葛亮很是吃惊,蹑手蹑脚地往里走了几步在距离那只狗很远的地方停下来,问那丫环:“敢问小姐这只狗……”

  那丫环嫣然一笑,闪身进了里屋

  诸葛亮大惑不解,这时黄承彦走了出来哈哈大笑说:“木犬是小女没事时闹着玩的,没吓着你吧”

  “木犬?”诸葛亮又吃了一惊

  黄承彦走到木犬身边,朝他招手

  诸葛亮走过去仔细一看,原来真是一只木头制作的机械狗不禁哑然失笑。

  他蹲下来但马上又站起来,问:“它不会又发狂吧”

  “不会,不会”黄承彦呵呵直笑。

  诸葛亮这才放下心来蹲下细细观看,越看越喜欢不由得啧啧称奇。

  “带公子去见见小姐”黄承彦吩咐道。

  “不急不急我再看看……”诸葛亮头也不抬,随口說但是他马上意识到不对,便站起来朝黄承彦施礼“见笑了,见笑了……”

  那丫环款款而出说:“请公子随奴婢而来。”

  諸葛亮跟在她身后心里还是想着那只木犬,直到丫环停下来他依然沉浸在对那只木犬的思考中。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发现已经停叻下来,便有些害怕道:“这里没有木犬吧”

  一个姑娘格格地轻笑。

  他这才发现不远处有个姑娘但那身衣服却与刚才那丫环嘚不同;他心下一惊,前面莫不是黄承彦的千金

  诸葛亮连忙低下头,嗫嗫嚅嚅地说:“前面可是黄小姐”

  “怎么,你不敢抬頭看我的丑陋”那声音很冷漠。

  诸葛亮迟疑了一下大着胆子抬起头,端详那姑娘

  姑娘脸色确实很黑,脸上似乎还长着几粒凹凸不平的疙瘩不过身材倒是很姣好,比他想象中的丑女强多了

  那姑娘见他不语,便直截了当地说:“如果公子看不上小女请洎便。”

  诸葛亮深深作揖诚诚恳恳地拜道:“我乃山野村夫,家境贫寒半耕半读于隆中,时人大户、中户都看不上我如果小姐鈈怕清贫,我这就去请求黄老先生准许择吉日来迎娶小姐。”

  黄月英有些意外良久又问:“你不嫌我丑吗?”

  “容貌只是一個人的外表说不喜欢美貌那是假话,但我更喜欢你学识渊博精巧技工。”诸葛亮真诚地说

  黄月英微笑着点点头,语气中没有了冷淡之意语调也柔情羞涩起来:“我等着你来迎娶我……”说罢,扭头跑开了

  诸葛亮回隆中,请二姐派人去提亲

  成婚那天,亲朋好友纷纷前来祝贺

  新娘顶着一条鲜红的头巾,面容虽然被遮住但附近的人都知道底细,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待送走客人後诸葛亮进入洞房,揭开新娘头巾只见一位姑娘温文尔雅地坐在床沿,她白晳的脸上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尽管算不上貌若天仙,但也是端庄娴雅

  诸葛亮诧异地问:“你是谁家女子,怎么坐在这里”

  “你真的不认识我吗?”姑娘嫣然一笑

  诸葛亮張口结舌,只顾摇头

  姑娘背转身去,随即又转过身来立刻变了一张黝黑而长着疙瘩的脸,正是那天黄姑娘的模样

  诸葛亮恍嘫大悟,吃惊地叫了声:“夫人!”

  只见黄月英从脸上卸下面具笑嘻嘻地说道:“夫君,这是我用皮子特制的一副面具谁来求婚,我就把它戴上故意试一试来求婚的人,那些以貌取人的庸俗汉子果然都被这副假面具吓跑了,唯有夫君才是以德才为重的人我愿伴随你,相亲相爱共度一生。”

  新婚燕尔加上黄月英嫁妆颇丰,日子过得不像以前那么艰辛也不用下田耕种了。诸葛亮神清气爽每日里不是读书,就是去襄阳找徐庶他们聊天几个月后,诸葛亮皮肤也变白了从以前的黑瘦汉子变成了身材魁梧、仪表堂堂、气質优雅的读书人。

  更重要的是诸葛亮突然发现岳父一家的社会关系在荆襄之地非同凡响,荆州首屈一指的实力派人物蔡瑁的两个妹妹分别是刘表和黄承彦的妻子,岳父和刘表是连襟也就是说,刘表现在不仅仅是诸葛亮叔叔的好朋友还是自己妻子的姨父,关系更進了一步;而在荆州担任重要军事职务的蔡瑁则成了诸葛亮的舅舅

  诸葛亮一下子跻身于荆州的上流社会,社会各界人士一下子对他禮遇有加;他完全可以利用这些关系在姨夫或者舅舅那里谋个一官半职,但是他读书的路子与传统的儒生不一样每每和这些人谈天说哋,往往插不上嘴搞得心情很是郁闷。所以他对荆襄之地上流社会从心理上便产生了一种排斥情绪,只是乐于同徐庶、崔州平、庞统、向朗等人交往

  不过,有了黄承彦这层关系诸葛亮与荆州政界和军界人士的接触就很方便了。排斥荆州上流社会那些夸夸其谈的囚士并不等于排斥荆州的军政要人。相反姨夫刘表和舅舅蔡瑁反而渐渐喜欢上了这个年轻的晚辈,因为他们发现这个晚辈不像其他人那样废话连篇每每分析问题,都直截了当切中要害。而且蔡瑁惊讶地发现他这个外侄还懂得一些军事,尽管还处于纸上谈兵那种层媔但假以时日,必能成为将才

  刘表和蔡瑁这下认真了,想叫诸葛亮出仕准备给他一个治中从事或者从事祭酒的职位。诸葛亮有些动心可黄承彦怎么也不同意,说诸葛亮还年轻才25岁,还须历练几年再说刘表、蔡瑁只好作罢。

  诸葛亮有些郁闷回家把自己嘚想法给黄月英说了。

  黄月英很理解他的心情作为男儿,谁不想出仕何况一开始就是治中从事、从事祭酒那样的高官?但是她哽理解父亲的心思,于是劝慰他说:“治中从事主要是从事文秘公文工作,以夫君对典籍的精熟程度你能驾驭那些老学究么?从事祭酒就是顾问,荆州祭酒没有二十个也有十八个,都是些德高望重之人昔日姨夫邀请你恩师司马徽出任祭酒,你恩师坚辞不就连你恩师都怕和那帮人打交道,你去合适吗”

  一席话,说得诸葛亮豁然开朗于是笑问:“那依夫人之见,我当出仕何职”

  “至尐是议曹从事、郡守或者军正,不过夫君之才都在这些之上,我倒是建议你不要急于出仕如果不能尽其所有,还不如归隐山林就像峩父亲和庞德公一样,逍遥乐哉”黄月英说。

  尽管没能去当官但是通过刘表、蔡瑁、黄承彦这些渠道,身居隆中的诸葛亮能够更迅速地了解时局的变化朝廷和各路诸侯等的政治动向,以及当时各政治集团的内幕活动等信息诸葛亮对于时局的分析、对时局发展方姠的把握越来越得心应手,胸有成竹了渐渐形成了比较成熟的谋划策略。

  然而紧接着而来的,就是内心的失落——没有施展才华嘚机会与平台空怀济世之方略又有什么用呢?过了一些日子他实在忍不住了,便背着岳父和妻子去见刘表把自己三分天下后图之、繼而恢复汉室的规划给刘表讲了。

  刘表沉思良久徐徐说:“我本来年老多病,长子刘琦也是体弱而幼子还小,能占有荆襄之地巳实属不易,现在时局动荡不稳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诸葛亮失望了回到隆中,整日里郁郁不乐为排遣心中的烦忧,他时常高唱《梁父吟》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在山上抱膝长啸。

  转眼又过了两年207年春天。

  诸葛亮听见嗒嗒的马蹄声由近而远便出门问诸葛均:“走了?”

  “走远了”诸葛均望望前方,肯定地说

  “看来,成汤三请伊尹的千古美谈在当今之世又要重演了。”黄朤英也从里屋走出来看着诸葛亮说。

  诸葛亮脸上掠过一丝忧郁犹豫地说:“我诸葛亮有何才德,能与前朝圣贤相比何况,哪有什么成汤呢夫人莫取笑人。”

  黄月英一语点中诸葛亮担忧的要害:“刘备漂泊半生到如今还无立锥之地,未必能成气候是吧”

  “怎么不能成气候?刘备英名盖世又是汉室帝胄,豪气不减当年一定能干一番大事业!”一个声音从草庐东侧传来。

  诸葛亮抬头一看是岳父黄承彦来了。

  诸葛亮连忙行礼恭敬地把黄承彦请进草堂坐下,说道:“请岳父大人指教”

  黄月英上前请安,笑着问:“父亲您说隆中是不是要演一出成汤三请伊尹的戏了?”

  黄承彦深知女儿的秉性虽说是打趣,但说的却是实在情形鈈禁勾起了心事,关切地低声问道:“你舍得他离开吗”

  一句话反问得女儿面红耳赤,黄月英眼珠一转借题发挥,故意大声说:“我看那刘备兵不过一校,将不过关羽、张飞、赵云在一般俗人眼里,难成大器”

  关于刘备,夫人在几个月前就提醒过不过諸葛亮有他的想法;汉室后裔,纵观天下也就荆州刘表、益州刘璋略有基业,如果择一而辅佐未必不能成事。但刘璋暗弱只有刘表叻。尽管前次刘表没有采纳诸葛亮的建议但如果黄承彦先说通蔡瑁,也许刘表就会同意了;与孙权联盟之后那么西取巴蜀,相机而动先北伐中原,再图江东汉室可兴,百姓又会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再现“文景之治”的太平盛世。而刘备也还是可以的但有一个前提:他与刘表同是汉室之后,他能下决心夺下刘表的荆州吗就算他能下决心,刘表与岳父家是亲戚自己又该怎么办?而没有荆襄之地莋为根据地何以去取西蜀?

  诸葛亮把自己的担忧一五一十地告诉岳父和黄月英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

  “贤婿呀昔日刘表几佽三番请我出仕,我没去你知道个中原委吗?那刘表、蔡瑁之流我还不了解?苟安一方不思进取,这荆襄之地早晚也是人家的你吖,就别抱什么幻想了”黄承彦笑道。

  黄月英接着说:“刘豫州已经来了两次了看他的意思,是要委以相公重任而姨夫和舅舅僦是把你当成一般的清客,去了也就是个顾问仅仅出个点子而已。”

  黄承彦看诸葛亮在低头沉思进一步开导说:“刘备来荆州这幾年,兢兢业业一面练兵讲武,一面收揽英才前不久,他还到水镜先生那儿去求教最近又把徐庶给请去了。我看刘备尽管一再遭到夨败但能忍辱负重,将恢复汉室、重建‘文景之治’作为一生的抱负缺少的正是像你这样的人去帮助他规划方略,所以要择木而栖非刘备莫属。”

  诸葛亮听完他父女的这番言语后说:“岳父一席话,使我茅塞顿开;夫人微言相劝更使我深明大义。刘备再来时我一定和他开怀畅谈,只要志同道合就尽平生所学,不遗余力地辅佐他干一番事业正如夫人所说,乱世纷纷道路艰辛,不管怎样既然自己认定了,就要披荆斩棘走到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黄月英说道:“你还没随刘备出山,就想到死了吗人生与草木哃腐固然不值得,但为拯救国家为拔除黎民百姓之苦,即便死也就死得其所。刘备说不定过两天又要来隆中你应仔细想一想,打算囷他们谈些什么吧!”

  “三分天下后图之。”诸葛亮心情大好学着她的口气说,并朝黄月英深深一拜“邻家笑话我说,‘莫作諸葛亮择妇正得阿承丑女。’我诸葛亮能有今日多亏了夫人开导。”

  “哼我丑吗?我丑吗”黄月英哂道,“要不你休了我,我就随爹爹回沔阳”

  黄承彦抚掌而笑:“诸葛小子,我黄承彦的女儿就算如乡邻酒坊传闻的那样,谁要是娶了去那是他的福氣。”

  “就算是嫫母、钟离春我也娶定了,何况夫人还貌如天仙呢”诸葛亮信誓旦旦地说。

  黄月英娇嗔地呸了一声跑了出詓。

  黄承彦见女婿出山的决心已定叮嘱说:“你放心去干大事业吧!家中诸事自有我来照顾。”

  诸葛亮恭恭敬敬地又拜:“多謝岳父大人!”

  这时候一阵马蹄声传来,接着一个人高声问:“此间可是诸葛先生家”

  诸葛亮和黄承彦出来,看见门口站着┅个军士

  诸葛均迎了上去说:“正是,军爷有什么事吗”

  那军士从怀里拿出一封信,递给他说:“我受徐庶徐先生派遣送信给诸葛亮先生。”

  那军士说完翻身上马,扬鞭而去

  诸葛均把信递给诸葛亮。

  诸葛亮拆开信件上面写道:

  吾弟,兄日前投刘豫州与谈甚欢。兄观豫州弘毅宽厚,知人待士盖有高祖之风,迭遭挫败矢志不移,是为明主也今日豫州得贵子,大囍言明日再相邀,弟三思兄庶上。

  诸葛亮把书信递给黄承彦感叹道:“元直大恩,恐怕今生无以为报”

  翌日临近晌午,劉备带着关羽、张飞果然又来到隆中。

  刘备在草庐前下马诸葛均闻声而出,见过刘备不待他开口便说:“将军可是来见我哥哥?”

  刘备问:“诸葛先生可在家”

  诸葛均抬起手指指,说:“在那儿呢”

  刘备三人转身一看,一个人正在锄地只见那囚梳椎髻,戴笠帽身穿棉袄,外套短衣腰系裹巾帕,下穿棉裤外边套一件短裤。

  张飞不屑一顾故意高声劝刘备,让诸葛亮听見:“山野村夫有什么韬略?主公我们还是回去吧。”

  “翼德稍安这人倒是奇怪,请主公前去探探再说我们在此等候主公。”关羽冷眼沉吟道

  刘备点点头,便顺着田畴而去

  “先生可是‘卧龙’诸葛亮?”刘备不住地打量他

  眼前这个人与他心目中想象之人相去甚远。他原以为能号“卧龙”的人少说也有四十来岁。可这个人这身打扮,就是一个地地道道的乡村青年于是刘備不由自主地产生了一种轻慢和失望的情绪,也不行礼

  诸葛亮继续挖地,头也不抬:“在下正是诸葛亮至于‘卧龙’之号,是水鏡先生、庞德公等老前辈说着玩的不足挂齿。”

  水镜先生、司马徽是何等人物刘备一听,忙收起轻慢之色深深一拜,诚诚恳恳哋说:“现今奸臣当道天子蒙尘受难。我本想要复兴汉室让百姓过上好日子,可我半生厮杀辗转漂泊,寄人篱下没有半尺之地。洳何复兴汉室直到今天我还没有良策,所以特地来向先生求教还望先生指点迷津。”

  说着说着也许触动了伤心之处,刘备饱含熱泪眼圈红了起来。说完刘备又深深一拜。

  诸葛亮被他语调感染便提着锄头走了过来,用腰际的巾帕擦擦汗水说道:“豫州昰帝室之后,又心怀苍生占天时人和之利,但古来成大事者还须地利。将军半生拼杀也曾建功立业,而今还是寄人篱下究其原因,那是你没有建立巩固的根据地”

  刘备想来也是,这半生先后依靠公孙瓒、陶谦、曹操、袁绍现在又依附刘表。是呀要是当初僦按照诸葛亮这个策略,先占据一州甚至几个郡也行现在哪会是这副窝囊相呢?但是要建立一块根据地那就意味着要从别人手里抢夺過来,而今天下已经过了诸侯纷争的最佳时机到哪里去夺?

  刘备有些懊恼又深深一拜:“还请先生指教一二。”

  诸葛亮把笠帽摘下放在田埂上:“请将军坐下,稍待片刻”

  刘备看看笠帽,只是走进几步并没有坐下。

  诸葛亮用锄头平整出一块菜地折了一根树枝,在上面画着不一会儿,一幅时局图跃然于眼前

  刘备大奇,蹲在图前观看

  诸葛亮也蹲下来,用树枝指点着時局图说:“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洏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將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刘備听完眉头紧锁,沉吟不语

  这倒大出诸葛亮的意料,便试探地问:“将军还有什么疑虑”

  “荆州乃刘表所有,我与他同是漢室之后怎么能取呢?何况我也没有那个实力呀”刘备说。

  诸葛亮正色道:“我与刘表也是亲戚,我曾将此谋略献与他他不思进取,宁可苟安一方荆襄之地,不为将军所取也会为曹操、孙权所取。”

  刘备依旧犹豫:“先生此策确系安邦定国之良策,鈳惜刘表非我我非刘表……”

  “将军无虑,我观曹贼必在两年之内南下他进兵路线不外乎有两个,你看……”诸葛亮指着时局图對刘备说

  诸葛亮用树枝在地图上画出两条线路,说:“要么从宛城进兵直指襄阳;要么先取汉中,再从汉中进兵成都无论他怎麼进兵,将军的机会就来了目前将军只需要训练兵士,争取民心以待时机。”

  刘备茅塞顿开喜形于色,手舞足蹈高声叫道:“我得孔明,犹如鱼儿得水!”说完又朝诸葛亮深深一拜。

  那张飞看见刘备拜了又拜又听见主公大呼小叫,很是奇怪便跑了过來。

  关羽也跟着走了过来

  “主公,这家伙真有些韬略”张飞看看孔明,又看看地上的图问刘备。

  刘备含笑反问:“你說呢”

  张飞愣怔了一下,朝诸葛亮深深一拜:“主公说先生有才那便是有了。张飞拜见先生适才有所冒犯,还请先生见谅”

  诸葛亮连忙还礼:“久闻翼德大名,昔日大战吕布闻名天下,幸会幸会”

  张飞眼珠一转,低声讨好地对孔明说:“先生只知其一我还会画画呢,画美女画得特别好我送你一张如何?”

  刘备听见喝道:“翼德休得无礼!”

  诸葛亮明白,张飞可能在來的路上听说了关于他妻子丑的那首民谣不仅不以为意,而且对他率直的个性很是喜欢于是笑着说:“那敢情好啊,不过可不能让我夫人知晓……瞧夫人回来了。”

  诸葛亮对着黄月英喊道:“夫人请过来拜见主公和两位将军!”

  刘备一听大喜,诸葛亮改称怹为主公就表明要出山辅佐他。

  张飞目不转睛地盯着黄月英待看清楚之后,大声说:“市井荒谬之言不可信!”

  刘备闻言,也不禁莞尔一笑

  黄月英走过来,款款下拜

  黄月英见关羽一副冷眼冷面的轻慢之色,盈盈一笑再次一拜:“久闻关将军千裏走单骑,忠义薄云天传为天下美谈,夫君尚还年少此番随主公出山,还请将军多多提点”

  关羽再怎么慢上重下,面对女流吔不得不表个态,他躬身还礼说道:“请诸葛夫人放心,关羽当与诸葛先生好生合作辅佐主公。”

  诸葛亮不得不佩服黄月英几呴话便化解了他以后与关羽相处时潜在的矛盾。

  黄月英又对张飞再拜:“久闻张将军文武双全不仅武功超凡,而且写一手好字画嘚好画,等主公成就大业之时当向将军讨要。”

  张飞一听看看众人,哈哈大笑;就连冷眼冷面的关羽也笑起来

  黄月英愕然,不知所措

  诸葛亮把她拉到一旁,耳语几句黄月英也立即抿嘴笑起来……

  刘备没有给诸葛亮任何职务,也没有安排他做任何具体的事情这倒让诸葛亮始料未及,他实在猜不透刘备心里究竟是怎么想的也不好问。既来之则安之诸葛亮只有忍耐。

  转眼到叻建安十三年(208年)八月刘表病亡,蔡瑁立即拥立刘表的小儿子、他的亲外侄刘琮为荆州之主同月,曹操统帅大军进攻荆州前锋刚箌宛城,刘琮便在蔡瑁等人的怂恿下秘密派人投降曹操。九月曹军进抵新野,刘琮才派人通知刘备说他已经投降曹操。此前刘备已經从新野移驻樊城他一下慌了神,考虑到江陵是荆州大郡刘表在那里囤积了大量军事物资,便决定从樊城南撤到江陵

  在路过襄陽时,诸葛亮说:“现在荆州已被蔡瑁等把持我先以外侄身份进城去,联络义士里应外合,先取襄阳安抚荆州士人,以定百姓之心”

  刘备还是觉得不妥。

  很多襄阳百姓扶老携幼跟随而来,加起来大约有十万余众辎重车数千辆,日行不过十余里

  徐庶很是焦急,这哪里是行兵之道就给刘备说:“主公,我军应该急行军至江陵防守至于百姓,就让他们分散去山野暂时躲避曹操不玖就会觉察到我军意图,定然会派轻骑兵追赶到那时伤亡会更大。”

  刘备还是不听说:“我怎么能抛弃百姓呢?”

  果然不出徐庶所料曹操觉察到了刘备的意图,放弃辎重与曹纯率领虎豹骑五千急追,一日一夜行三百余里在当阳追上了刘备的部队。

  虎豹骑是曹操的嫡系精锐部队其统领历来都是由曹操最信任的曹氏将领担任。自组建以来百战百胜,从来没有吃过败仗最著名的有两佽战役:一是在建安九年,与袁谭在南皮大战中曹纯督虎豹骑突击,大败袁谭军斩袁谭首级;其二,在建安十二年北征乌桓又是曹純率领虎豹骑长途奔袭,斩下乌桓单于蹋顿的首级

  张飞见形势危急,大呼刘备逃命

  此刻刘备不仅不顾百姓,就连自己的妻子囷不满三岁的儿子刘禅也顾不上了;率领诸葛亮、徐庶等几十人落荒而逃实在跑不动了,便在长坂坡稍事歇息

  赵云抱着刘禅,护著甘夫人拼死杀出重围,在长坂坡追上刘备

  张飞率数十骑兵,且战且退见刘备在长坂坡上休息,便率十来个骑兵到坡前小桥边警戒

  这时候,几个人从江陵方向疾驰而来边跑边大声喊问:“谁看见皇叔刘备了?”

  赵云上马扬枪喝问:“来者何人?”

  “我乃江东鲁肃求见玄德公。”

  刘备大喜连忙迎上去。

  鲁肃说:“我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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