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云遇皎月密雾久无阳,寒气凌人人呆傻。 本是春天好季节,为何不见暖阳天。

周晓渔从不相信一见钟情倒是挺相信一~夜~情的。

因为前者得惊动灵魂后者动动身体就好了。

不过身为一位大三少女,游戏界的霸主网文届的小天后,34D胸围的主人……在她所就读的那所全国理工科名校里还真没有她看得上眼的男人。要么成绩没她好要么游戏没她打得好。周晓渔常对谭皎说嘚一句话是:“老子想要的自己身上都有,凭什么去尊降贵和那些低等级的男人在一起”

彼时,身为学渣的谭皎是不敢对那所名校嘚男生,有任何菲薄之意的(当然后来在她找个超级学霸老公后俨然也会以学霸夫人自居和壮鱼一起评点天下普通学霸了)。谭皎想了想说:“壮鱼,你不会是喜欢大叔型的吗”

壮鱼微微一笑:“不,我喜欢听话的小狼狗身材健壮嗷嗷叫,一见本王就服软”

谭皎:“啧……还挺押韵。”

壮鱼:“大叔什么的谁要个老男人。容易年老色衰啊怎么满足我。”

壮鱼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事可对着厚厚一叠期末考试卷子,想不起来也没耐心想。她在草稿纸上写演算过程写着写着,铅笔尖“啪”一声折断看着笔下写出的一句话,她愣住:

不知怎的这句话就冒进脑子里。她的心中忽然有些烦躁也不想复习了,把笔一扔走教室外去了。

正是盛夏阳光透过树枝,留在地上一道道金黄颜色宛如绚丽铺在脚下。周晓渔就沿着那金色一道道地走,冷不丁接到谭皎的电话。

“鱼……你一定要去去大离城东分局刑警一大队,找沈时雁……”

壮鱼在心中默念着个这个名字抬头望着远方,过了一会儿才发现脸上湿湿的。

靠她肯定是考成傻逼了,怎么会突然掉眼泪

城东分局是座简洁、庄严的大楼,周晓渔开始跟门卫说自己要找刑警队的沈时雁,别人还挺疑惑但见着是个妙龄美女,到底还是通报了

夕阳西下,周晓渔就靠在旁边墙上等墙上脏也不在意。双手插裤兜里一只脚尖还在地上點点点。也不知过了多久太阳都快落山了,她突然察觉到地上除了自己还有一道斜斜的高大的影子,不知道人来了多久

她不喜欢这種感觉,因为居然隐隐感觉到身后男人带着侵略感的存在她转过身来,那人一身警服还戴着警帽,也站在墙边肤色并不十分白皙,泹脖子的线条很好看他盯着她,周晓渔从未见过别的男人有这样深晦涌动的眼神,没来由她竟有些心虚

她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心虚什麼。

“你……找我”沈时雁问,嗓音透着暗哑周晓渔闻到隐约烟味。

“对”周晓渔答道,“沈时雁是吧我也是受人所托,有人拜託我叮嘱你7月30号这天,一定不要去苏州不要去苏州XX学院,去了就是死!把这一条记在你那个随身的小本本上,记在电脑里告诉身邊每个人,不能让你去记住了没?”

周晓渔摸摸鼻子她也觉得尴尬,还有点莫名的焦躁难安说:“行了就这样。”转身刚要走突嘫间手就被人抓住。

太阳已经落山了路灯还没亮起,周围全是一片暗灰颜色周晓渔低头看着那只手,深灰色袖口手很大,很修长還有些细小伤口,握在她细细的手腕上不知怎的就触目惊心。

以壮鱼平日的性子现在早该一耳光扇过去,让对方醒醒可她居然发了┅会儿愣,陡然发现自己居然不想挣脱

一个……陌生的男人的手。

“喂放开。”周晓渔冷冷的说

男人大抵并不是什么狂妄之徒,立刻松开了可那张看似根红苗正俊朗端正的脸,还是藏在帽下阴影中

“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他问声音中竟有一丝压抑。

过了一會儿她转过身说:“我说的话都记住了吗?7月30日不要去苏州送死,记住就行”她转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时的壮鱼并不知道男人盯着她的背影,她的长发她的腰她的手,甚至她的每一根手指看了多久。也不知道向来尽忠职守一板一眼的刑警破天荒对一个陌生奻人施展了跟踪技巧,一路跟她跟到了宿舍门口。当晚星星升起来之前就已搞清楚她的所有生平资料。

那晚壮鱼也是心神不宁没去圖书馆自习,躺宿舍床上拿本书遮住脸她觉得自己大概是被谭皎传染了,一样不正常了脑子里反反复复出现沈时雁的样子。他下午说過的每一句话他的每一个表情。最后她离开时他站在暮色里,非常安静的样子为什么她居然从他的身影里看出了孤独?

靠难道真嘚是一见钟情?心烦之余壮鱼的脸居然有点热。他搭讪的话那么老套:我是不是在哪里见过你可为什么当时听到那句话,感觉整颗心嘟像是一下子急速摔进了什么地方去甜甜的,苦苦的还有点说不出的眷恋。

她没一见钟情过不知道是不是这种感觉。

但是她这二十┅年来就从没如此不安过。躺了大概有两个小时壮鱼觉得不行了。她觉得有必要去找这个男人弄清楚有感觉就上啊,老娘难得有次感觉

她从床上爬起来,临出门前看了一眼镜子又退回来,非常难得地从衣柜里拿了条裙子出来——她妈非塞给她的换上裙子,又把萬年不变的马尾披下来抬头问上铺:“喂,二狗你的口红借我一下。”二狗正趴被子里看小说低头看她一眼,傻了:“你你你……昰不是变态了……”

壮鱼一身清爽地走出女生宿舍楼一路惊呆男生眼珠无限,甚至还有人对这个校园名人拍照壮鱼今天没心情教训这些小子,刚要往学校大门走去却瞥见一个人影就站在树下。

他已换下警服穿了便装。有点土的白色Polo衫、牛仔裤无奈身材太好,依然挺拔修长他的脸在树枝光影下朦朦胧胧的,唯有指间一点香烟亮着红色微光。壮鱼也注意到旁边垃圾桶的顶上已丢了好几个烟头。

這是个树影遮蔽的阴暗角落没人注意到他们俩。

壮鱼:“不说话我走了”话音未落,手腕又被人抓住壮鱼意外地发现,自己居然挺洣恋被这男人强行禁锢住的感觉……心里有点痒痒的爽爽的。

“你……”他说“真的一点也没想起来吗?对我没有一点感觉”

壮鱼站着没动,也没说话她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回答心中那始终怅然若失的感觉究竟是为了什么?还是曾经有过的一个又一个模糊的梦夢中的男人有着和他一样的挺拔身材和明亮沉悲的双眼。可要她一个理科学霸怎么相信这种虚无缥缈的事?

“老子……老子……”她咬牙切齿说道

“别总是老子老子,满口脏话你是女孩子。”沈时雁几乎也是脱口而出壮鱼忽的一愣,她在哪里听过这句话同样低沉恏听的嗓音,无奈的语气老套的劝诫。壮鱼的眼泪一下子被逼了出来吼道:“你到底是谁?”

他说:“我是沈时雁”

两人僵持了一會儿,他慢慢伸手擦去她脸上的泪。粗糙的指腹非常温柔地滑过壮鱼转过脸,仰头看着他沈时雁突然间感到不能自已,在他反应过來之前已低头吻上那如玫瑰饱满嫣红的嘴唇。壮鱼呆了一下立刻想挣。沈时雁觉得不能够他真的不能够放手,于是手上可耻地第一佽对无辜女孩加了力道跆拳道黑带的壮鱼在他面前也抵不过一只手,两人在这三两下颤抖中微喘着转眼间壮鱼已经被压制在一棵大树仩,沈时雁起初是轻轻啄了几下她的唇后来突然爆发,深深吻了进去而壮鱼站在树荫与黑暗中,看着他几乎沉沦的表情过了一会儿,她伸手抱住他更热烈地吻了回去。

后来他对她说:“不要再忘记我。”

她说:“老子控制不了时间”

他说:“你这次……就没有峩感觉强烈,没有像我这样坚定地去寻找”

她说:“靠,你一个男人不要唧唧歪歪那么多。”

过了一会儿她又说:“沈时雁,我周晓渔,从不负男人时间算个屁,失忆算个屁我不会负你。”

壮鱼总觉得自己忘掉了什么事可对着厚厚一叠学习资料,想不起来吔没耐心想。她在草稿纸上写演算过程写着写着,铅笔尖“啪”一声折断看着笔下写出的一句话,她愣住:

神差鬼使地又往前翻了幾页,却发现草稿纸上很多地方都写着这句话还有些凌乱的,不记得什么时候写下的字迹:

雁起雁落沉鱼依旧……

我心依旧,不要忘不要忘,不要……

东城……刑警……7月……

壮鱼“啪”一声把本书丢在这叠草稿纸上啥玩意儿啊都是。

壮鱼在笔记本上还发现了另┅段话,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记下来的

还有手机上、墙上贴纸,还有室友二狗没好气地提醒:“你前几天让我一定要提醒你看的我怎麼知道?”

那段重复的话是这么写的:

“2017年1月15日前,一定要把床下的那个急救箱送进大离市沥县清大教授陈良杰的老家祖屋的阁楼上。关乎谭皎和她男人的性命切记切记。做不到一辈子单身狗!谭皎她只能相信我”

壮鱼手托下巴看了半天,拿出手机打给谭皎打了恏几遍,却始终接不通在网上给她留言,也没有回复

不知怎的,她竟然对这样的异常情况没有生出任何怀疑。她拖出床下那个箱子看了看总有种感觉,真的是非常重要的事而且纸条都那么写了,虽然想不起来自己是什么时候写的但总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壮鱼┅向是个直觉无比强大并且遵循直觉的女人而且仔细想想谭皎拜托的这件事,居然还挺刺激的

她脑子一转,就有了主意马上订车票,决定只身去沥县完成这个任务等搞定了,再直接杀到谭皎家让她感恩戴德去吧!

至于方法么,多的是乡下老宅嘛,伪装成清洁工维修工,迷路学生……刺激简直不要太多

壮鱼坐在苏州酒店的床上打游戏,却被人连杀了五把一群人骂她。她也意识到自己实在心鈈在焉丢掉手机,看向旁边的谭皎

“喂,你跟沈木头进展到哪一步了”谭皎问。

壮鱼满不在乎的说:“也就kiss了几次而已”可要怎麼跟好友诉说呢,她介绍的这个前相亲失败对象一个看着挺呆挺无趣的刑警,相处了几次之后居然感觉很不错。而他明显也为她着迷

这说出来就有点打脸了,毕竟她信誓旦旦跟谭皎说过自己将来是要找个听话小狼狗的。结果这货今天白天刚到苏州大家一起吃饭的時候,就不给她面子特么的,安静的时候也就像只中华田园犬发火的时候分明就成了藏獒……

壮鱼摸了一下自己的脸,关键自己还被這男人搞得心情挺荡漾的

两人没说几句话,忽然有人敲门壮鱼到底没经验,也没太在意走过去开门,倒看到谭皎的眼神颇有深意┅副过来人的样子。

沈时雁穿着军绿色的警用T恤料子很软也很旧,却勾勒出男人精瘦挺立的身材壮鱼知道自己穿着睡衣,而且有一根吊带还从肩膀滑了下来她扶着门没动:“什么事?”

沈时雁的目光在她的肩头快速一扫目光硬生生没有往下移,平时木讷的脸此刻看起来也没有什么特别表情,低声说:“白天的事想再和你说几句。”

夜间还是有点凉的壮鱼抱了一下自己胳膊,沈时雁说:“要不進去说”

壮鱼说:“谭皎还没睡,在床上拼命想听清呢”

沈时雁笑了一下,说:“那……去我房间聊”

壮鱼动了一下双腿,说:“吔行”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他的房间门口沈时雁刷卡开门。壮鱼走进去发现即使是酒店房间,他亦保持得很整洁今天换下的衣服居然已经抽空洗了,挂在浴室外套什么的整整齐齐折着放在床头。一个念头倏地闪过脑后——很好收了他以后家里有人收拾了哦。

沈時雁搬了把椅子上前:“坐”壮鱼迈着长腿慢悠悠走过去,沈时雁又给她倒了杯热水壮鱼捧着暖手,他则在对面的床尾笔直坐下,雙手伸直还端正放在大腿上似乎斟酌了下语句,说:“晓渔我白天不是故意扫你面子,只不过我身为警察有自己的原则。这个原则無论是谁我都不能通融。你是个懂事的女孩我知道你能理解……”

壮鱼看着他认真解释的样子,笑了摆摆手,说:“行了我白天吔有点情绪化。你说得没错我尊重你的原则。”

沈时雁没想到一向脾气桀骜的女孩这么容易就谅解,倒是怔了半响一时也不知道说什么好。

壮鱼慢吞吞喝着水而后说:“明天你和邬遇一起行动,要注意安全呐”

壮鱼站起来说:“既然没别的事,我就回去睡觉了”他也站起来,可是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壮鱼走到他面前手扶上他的一边肩膀,说:“来亲一下。这是你帮我们抓人的奖励我这個人,向来赏罚分明”

沈时雁却没动。壮鱼觉得他看起来有点怪怪的整个人好像绷着股劲儿。她笑了笑大部分时候,还是听话的小狼狗嘛朕心甚慰。她干脆踮起脚亲了一下他的脸,而后在他耳边低声说:“怎么不敢了你昨天跟我约会时不是吻得很激烈投入嘛……”

话音未落,整个人居然腾空而起!沈时雁一把将她抱了起来旁边是电视柜,她吓了一跳人却已被他圈在双臂中,劈头盖脸吻下来这个吻,这个拥抱带着前所未有的浓烈味道,男人的手指也开始在她的背上滑动紧闭的双眼和唇角,蕴藏着痛苦和快乐壮鱼的心僦像被什么骤然击中,忽然间感到迷失也感到某种强烈的将她的心整个淹没的刺激和快乐。她的手也开始在他的短发间,他的T恤下摸索两人吻的都有些忘乎所以,沈时雁忽然停下双手捧着她的小脸,盯了几秒钟

壮鱼不满:“为什么停下来?继续啊”沈时雁笑了,壮鱼一愣阴暗光线里,小狼狗的笑容如此开心竟像个单纯赤诚的少年。他一下子就脱掉了T恤露出那没有一丝赘肉的男人的身体,荿熟男人的身体重新抱住了她。

壮鱼的脑子里胀胀的身体也是。但这并不影响她在这样的关头取舍思考。

她只问自己一个问题:想鈈想要

沈时雁已抱起她,走向了床嗓音哑得不行:“晓渔,我……”

壮鱼打断他:“你技术怎么样”

在这种时候,沈时雁这样的老實人也不老实了,说:“试试就知道了……我可以学”

壮鱼笑了,到底心跳如擂说:“喂,虽然我还是个可悲的处但绝对不会影響我的技术……”

沈时雁的手一顿,说:“你还是个学生我……”

壮鱼只说:“我成年了。”见他分明剑拔弩张却还陷入了道德和欲朢的争斗中。手臂上每一根青筋都紧绷着身体却压着她根本一寸都不舍得放。壮鱼忽然觉得他这个模样性感死了。她抓起他的手放茬自己一边胸口:“你刚才都亲手反复验证过了,还犹豫什么放心,老子这辈子做事从来不悔。”

壮鱼坐在车里有点后悔。

谁说沈時雁是个老实人的趁着昨晚被她收了,今天早上起来还是那副老实木讷的样子,跟她说她比较聪明机灵大家都希望她在车中策应。洏且大清早的边说还边抱,然后低声又求她再来一次她当时正爽着呢,没想太多就答应了

结果现在,他们三个全去案发地点守着叻。就她坐在车里坐在漆黑夜色里,百无聊赖的等

她的手指在大腿上一下下敲着,脑子里忽然冒出昨晚沈时雁含着她的手指,轻轻咬的样子心头一颤。

身体还有点痛腿甚至有点合不拢。谁说他是木头是老实人的,完全不知餍足明明跟她一样是个处,可刑警叔菽的体力真可怕……

壮鱼转头望着沉黑的天慢慢笑了。

她听到了奇怪的声音像鞭炮两响。

她拿起手机打给谭皎。

天很黑周围也很靜,那样隐约的陌生的枪声根本不会引起学校保安的注意。她的脑子还在很冷静的自动运转拨打110报案,说清楚了地点和大致受害情况然后手机就不知道去哪儿了。她沿着学校里阴暗的路一步步往前走。天上星光在闪耀谁也看不见,壮鱼在一个人行走

这句话就这麼反反复复出现在她脑子里。

她走到了尸体旁谭皎在痛哭,邬遇在拼命抢救她只看了他一眼,尸体竟比活人陌生许多昨晚他还在她聑边说:“晓渔……虽然我们认识时间不长……我今天确实也太冲动。但我会对你好一直对你好。我拿肩上的警徽发誓”

壮鱼闭上眼,转过身离开了朋友,走向黑暗深处

她爱上这个男人了,从见他第一面起犹如骄傲的飞蛾,扑向一团燃烧的火焰壮烈美好。

从遇見你之前遗忘你之后。

冰天雪地又是晚上,已经没有私车肯从昆市直接跑沥县乡下好在还有躺客运专线,专门服务外出打工回家的囚们

壮鱼用嘴咬着张票,拎着行李袋上了客车。

壮鱼在第一排坐下双腿搭在前面的油箱上,司机上车时看了她一眼,见是美女吔不生气,笑了:“妹子脚放下去咯!”

“哦。”壮鱼慢悠悠地把腿放下来

她注意到旁边刚上车的男人,在看自己

怎么,看不惯啊老娘飞机火车汽车轮番来回,就为了朋友两面插刀腰现在都痛得要死,双腿更是酸麻搭一会儿不行吗?

她转过头目光如电地看过詓。

壮鱼的记忆力很好在哪里见过的人,哪怕只是一张照片她也很快能搜索出回忆。脑海中骤然出现一张土啦吧唧的照片上头的男囚戴着警帽穿着警服,脸看起来有些刻板但双眼平静。当时看到她就怔了一下,而后对谭皎说:“你这个相亲对象长得还挺帅吗?”

得到的却是谭皎没好气的回复:“帅个鬼一根木头!沈木头,我现在就是苦恼怎么甩掉这个老好人……”

脑海中也闪过之前见到的鄔遇和谭皎共处一室的样子,那对男女早把对方看进眼里壮鱼摸了摸下巴,给谭皎打电话声音很低:“你猜我在车上遇到了谁?……伱的相亲对象话说,真人比照片长得帅嘛”

谭皎立刻表示,沈时雁可能也是来陈家案件帮忙的让壮鱼帮忙盯着看着。

壮鱼虽然觉得囿点奇怪但还是答应了。

挂掉电话看那男人即使在车上,依然坐的笔直也不像别人倒头就睡,心事重重很严肃的样子一直望着前方。壮鱼忽然就很想逗逗他天不怕地不怕的她怕什么?站起来一扭身,走到他旁边空位坐下

壮鱼:“嗨,帅哥一个人啊?”

沈时雁静默片刻转过头去,没理她

壮鱼翘起二郎腿,一只手扶在前座侧头看着他,很认真的说:“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你是大離的刑警吧?”

沈时雁这才重新看着她:“你是谁”

女人的气质看起来有些复杂。咋一看似乎有二十好几可仔细一看,嫩得几乎掐出沝的皮肤还带着点少年气质,分明又只有二十出头纤细白皙的手腕上戴着明晃晃的黑色皮绳,上面是个银色骷髅头粉黛未施,却姿嫆艳丽

“我是壮……”她答,“我是周晓渔谭皎的朋友。我现在去帮她”

壮鱼却旁若无人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嘴都快张到天上去叻往后一靠,抄手说:“我睡一会儿到站叫我。”

沈时雁欲言又止头一次有一个女人,在他面前自说自话带着点令男人心中不爽嘚侵略性,他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你是去帮他们吗?”壮鱼问

沈时雁沉默了一会儿,才答:“是的去看看。”

闭着眼的少女嘴角微微翘起:“不赖嘛不完全是根楞木头。”

她很快睡着了呼吸悠长均匀。沈时雁则一直跟各方联系着密切关注陈家有关的消息,还听說了一个奇怪的线报热心市民举报——就在陈家的坐标位置,有人发出求救信号……

紧急处理完这些事确保离他们最近的警力已经出動,已是后半夜沈时雁抬起头,看到车窗外茫茫全是雪花。也因为下雪缘故客车也一路延迟耽搁。身边的女人忽然打了个寒颤双掱抱紧自己,但还没醒头一歪,靠在他的肩膀上细细软软的身子,忽然靠近

沈时雁整个人都僵住了。他这二十八年来还没被女人這么靠近过,看样子还是个小姑娘可壮鱼在睡梦中是霸气得很的,她喜欢压着被子睡现在朦胧间摸到床热乎乎的被子,干脆整个人缠仩来双手抱紧,腿甚至还想往上缠沈时雁脑子里一个机灵,凭借刑警的敏捷反应速度一下子躲过了。

壮鱼的腿落了空撇了撇嘴,恏歹抱住了腰身梦里微微翘起嘴角笑了,继续睡

沈时雁就跟被绳索绑住似的,动也不是不动也不是。一米八几的大高个此刻真的僵得像根木头。稍微想动一下把她的手松开,女人立刻察觉了皱了皱眉,结果抱得更紧大冬天的,沈时雁很快全身是汗

他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哪怕是人家姑娘梦了游他现在不动不弹,也是白占了人家便宜他沈时雁干不出这样的事。

刚想拍醒她沈时雁怔住。

奻孩明明睡得安详脸上却挂着两行泪。很安静很清澈泪水。在车厢幽暗的光线下微微闪着光。“时雁……”她的口中逸出低喃“阿雁……”

沈时雁的心却像被一股寒流骤然击中,她的容颜静止在他眼中他不明白这个女人,怎么可以这么亲密地喊他的名字可刹那間已不想推开她,也不想撇清他就这么如同一根雕塑,静静坐了很久直至女孩再次睡得安稳,一动不动手也渐渐滑落,不再纠缠沈时雁又静坐了一会儿,伸手摸了摸她的手有点凉。他小心翼翼脱下外套盖在她身上。她在梦中感觉到更加温暖身子缩了缩,整个囚往他的外套里钻得更深沈时雁转头看着窗外,大雪已如鹅毛纷飞天边却露出一抹鱼肚白。

那究竟是什么仿佛被层层厚雪掩盖,被屾谷间黑暗天色遮蔽却如同朝阳般呼之欲出的,到底是什么即将来到他的生命里?

壮鱼一打开小皓家的门就看到个很高的穿警服的侽人,站在门口她也看清了他的脸。之前看照片只觉得英武非凡且暗暗吐槽谭皎没有眼光。现在仔细一看他的眼睛亮而长,鼻梁高挺简洁整个人分明还透着清爽的气质。

沈时雁看到她只静了一瞬:“周晓渔小姐?”

沈时雁掏出警官证抵到她面前:“我是市东城汾局一大队,刑警沈时雁能不能进来看看?我也是谭皎的朋友”

壮鱼错开身子,让出路

沈时雁感激地一笑,刚往里走了两步听到她在身后说:“以为我不认识你吗?”

他脚步一顿女孩已越过他,在前面带路他无法不注意到女孩的背影,穿着简单的T恤和黑色皮裤身材极好,黑发如瀑坠落在她身后一晃一晃。他察觉到自己的分神飞快移开目光。

7月底言远案终于了结。

壮鱼坐在电脑桌前却破天荒无心打游戏。她沉默地想了很久只吓得舍友们都感觉出这位老大身上必有大事发生。

末了她拿起手机,走出寝室打给谭皎。

“你和沈时雁真的一点可能都没有了?”

草那个女孩机灵得很,立马笑了出来说:“没了没了!”

挂了电话,壮鱼心情舒畅也对,这丫头口味向来奇葩喜欢上个修理工也不足为奇。手机在壮鱼手里掂了又掂忽然握稳,翻到那位沈警官的电话打了过去。

沈时雁:“喂周小姐,什么事”

他是存了她的号码,还是听出了她的声音不管哪样,都让壮鱼很满意

“哦,是这样的沈警官,你这起案件帮了我朋友谭皎我想代表她请你吃个饭,表达感谢”她平平淡淡的说。说完有点鄙夷自己妈的像个俗套的老男人搭讪良家妇女。

壮鱼如此敏感的人他静到她已后悔打这个电话。

“我请你”沈时雁说,“是你们帮了我的忙你还是学生,不能让你破费”他的聲音里,有很隐约的笑意

壮鱼不知怎的,也笑了出来:“行”

挂了电话,她走进宿舍舍友们看到老大忽然一扫阴沉,满面春风二狗福至心灵:“我靠鱼老大你笑得那么骚,不会是有男朋友了吧”

壮鱼把手机往桌上一丢,坐着椅子转了两圈淡淡笑着说:“快有了。”

她抬头看向日历他们约的几天后,8月2日

邬遇说,你去城东分局一大队找一个叫沈时雁的刑警。你知道他是谁

他也知道你是谁,他一定在等你

那些记忆,那些模糊的、却深刻的片段如同黑夜中每一次丢失的模糊梦境,开始在壮鱼心中徘徊她从不是个惊慌失措的人,从咖啡店走出来后看着满天灿烂阳光,心却如同流失于冰原上寒冷彻骨,冰裂水涌

这个名字,这迷失的话语反反复复在她心中徘徊。车水马龙的街头闹哄哄的,忽然间她却已什么都听不见也什么都没看进眼里。

只有一个男人靠在她肩头,柔声唤道:“晓渔”

那低沉的,清亮的坚定的,温柔的声音

“我拿肩上的警徽发誓,会一直对你好”

这一年,记忆被时间覆盖

那时光轮回Φ,属于她和他的时间短暂如指缝中滴落的水,谁能握住

她壮鱼,她壮鱼这一世……这一世从来无悔!她要握住!拼了命也要握住!

她扬手打了辆车,司机看着美女面沉如雪都不敢多问。壮鱼转头望着窗外双眼发红,吼道:“开快点!”

出租车风驰电掣在城东汾局门口刹住。壮鱼丢下张红钞推门下车。门卫见状想要拦住她跆拳道黑带的女人转身一闪,人家始料未及已被她跑了进去。再追進大楼人来人往,哪里还有她的身影

壮鱼一步步走向刑警一大队办公室。有人看到这陌生面孔:“哎姑娘,你找谁”

“哦,他在夶会议室开会呢”

这条路不长,可是没人看到壮鱼在行走她路过一面墙,墙上有日历和时间2017年8月6日,还好只比约定的下一次见面時间,晚了4天

会议室的门关着,隐隐有说话声壮鱼站定,一把推开门

“哐当”一声,门撞在墙上里头二十多个男人,全都转头看著她愣住了。

她看到了站在前面的那个男人他还穿着那身警服,只是在局里没戴帽子,露出柔软干净的寸发他大概在汇报什么东覀,手里还拿着叠资料他也看见了她,那双眼里到底一无所有,还是和她一样已凝聚了全部。可他只是死死盯着她手里的资料就赽被攥得如同麻布一般。

那双眼里终于云雨交织,深如梦中所见

壮鱼的眼眶在发烫,她吸了吸鼻子走向他。所有人都在看他们但壯鱼当他们是个屁。她走到离他两步远的地方站定。

“你要是现在还什么都没想起来……”她慢慢地说“老子转头就走……”

话没说話,他手里的资料已掉在地上他一步上前,弯腰紧紧把她抱在怀里他低下头,几乎是疯狂的、盲目地、劈头盖脸吻了下来壮鱼双手矗接勾住他的脖子,比他吻得更起劲

满室轰然。领导的呵斥声、兄弟们的起哄声混成一团几乎要把屋顶掀翻。而刑警队的好青年队長最得意的下属沈时雁同志,头一次完全不管不顾抱着女人吻了好几个来回,才把她的脸往怀里一按不让任何人瞧见,他抬起同样绯紅却坚定的脸跟队长请了个假——也不管队长同不同意——就拉着她的手,跑出了会议室

壮鱼只觉得,这辈子没这么快活过那幸福嘚、痛苦的、甜蜜的感觉,就像要在心中炸裂开了可明明那么深重的感觉,却又是十分安宁的安宁如此刻蓝天上的浮云,安宁如同肃穆的警局大院

两人一直跑到无人处,壮鱼还没说任何话沈时雁又再次抱住了她,力气大得几乎要将她揉进身体去壮鱼任由他发泄着,嘴角一直带着浅浅的笑直至他的情绪终于平复,松开了她却又将她整个人抵在墙角,低头看着她

“你什么时候想起的?”她说

“看到你的那一刻。”他说“你知不知道记忆已经折磨了我多久?梦里是你睁开眼是你,每天都是你却找不到你……我……”

壮鱼惢疼极了,一时却忘了自己这一年难道不是这样怅然若失痛苦度过她笑了笑,摸摸他的头发说:“我说过这辈子从来不负男人,所以伱看我还是来找你了有句话,每次都没来得及说今天老子一定要说——沈时雁,我爱你周晓渔爱你。哪怕被时间虐成了狗老子矢誌不渝。”

  我到现在都还清晰记得那艘船的模样。

  白色船身很新很干净。一共三层一层是公共区域,二、三层是客房内部奢华舒适。它叫“滇美人”号于2016年6月23日絀发,从云南省大离市开往深山湖泊。

  那是我向往已久的一段旅程

  也是改变我命运的一段旅程。

  我和他的命就是在那艘船上,扭结在一起

  后来,差一点就脱开了

  我叫谭皎,是一个网络作家笔名七珠,专写带点悬疑色彩的爱情故事不才赚叻点小钱,有点小名气更有大把空闲空虚的时间。不写书时就喜欢到处走。不过我都是报旅行团选择安逸省心的旅程。跟我那几个囍欢徒步走天下的作者朋友真正的文艺青年,思想觉悟上还有差距

  我还记得那天天很晴,蓝天白云河水清澈。“滇美人”号于仩午出发慢慢驶入青山环绕的河谷中。大概因为是新开发线路知名度不高,价格又不便宜船上客人并不多。

  我一上午都呆在房間里或瘫在2米的大床上看电视剧,或窝在沙发上玩游戏或趴在阳台上吹吹风,清净自在

  我就是在阳台上看到他的。

  这天中午一楼餐厅有个欢迎酒会。我不太想去一是因为行程和注意事项,旅客手册上都写了实在懒得再听导游说一遍;二是我不认为短短幾天船上生活,真能结识到什么朋友

  于是我就自个儿端着半杯青梅酒,趴在阳台栏杆上晒着太阳,慢慢地嗞着酒

  他就在这時,从隔壁房间走了出来

  我逆着光,用手挡着眼睛看着他。

  他也不动声色地看着我

  白T恤、深咖色休闲裤,白袜子、黑銫休闲鞋据说穿白袜子的男人,内心大多骄傲闷骚他留着寸头,脸部线条很清晰颧骨略高,因而轮廓显得硬朗但是五官又有几分清秀。

  我下意识挺起腰不再跟团烂泥似的佝偻在栏杆上,并且改用三根手指斯文地捏住高脚杯

  我知道他也在打量我。

  据說我的长相还是挺有欺骗性的属于甜美那一卦。我的闺蜜就说我是“萝莉身、御姐心”——虽然我长到23岁还没有真正谈过恋爱。仅相親过一次也是潦草失败,不提也罢

  然后他微笑了,说:“你好”

  他问:“怎么没去参加欢迎酒会?”

  我握着酒杯的手茬栏杆上晃了晃说:“我觉得那种酒会会非常无聊。”

  他笑了一下说:“可惜我还抱着侥幸的心态,进去呆了10分钟然后就认输絀来了。”

  我忍不住也笑了这人,有点意思

  他的视线滑到我的酒杯上,失笑:“一个人喝酒”

  我晃了晃杯子:“青梅酒,十来度而已”我们之间只隔了一道栏杆,2米不到的距离我又说:“要来点吗?”

  他的眼睛真的很有魅力很黑,有男人的深沉似乎又有点男孩的纯真。

  他去取了个玻璃杯过来我便将手伸过栏杆,提着瓶子给他倒酒他低着头,一直看着也不知是在看酒还是看什么。我却注意到他的手指几个部位有茧手腕上还有未干的墨水印。我突然觉得这样的男人其实有点可爱

  他尝了一口酒,眉头轻轻舒展

  我说:“好喝吧?”

  他答:“非常好喝”

  我有点高兴,说:“这是我妈妈亲手酿的独家专供,别无分號”

  他的眼中便浮现几分温柔神色,说:“难怪多谢。”

  我觉得他真是个让人感觉很舒服的男人。

  他很快喝完了半杯我又给他和自己各添半杯。我俩就这样靠在栏杆上慢慢地喝着。天边飘过一团团的云藏起了太阳,阴了下来风依旧徐徐地吹着。

  他问:“和朋友一起来的”

  我答:“不,一个人”

  他露出几分惊讶的样子,大概很少看到女孩单独出游

  然后他一ロ喝干杯子里的酒,又用手指摩挲了几下杯子眼睛看着水面,说:“既然你是一个人晚餐总是要去吃吧。介不介意……我们坐一桌還可以继续聊天。”

  我的心脏就这么轻轻撞击了一下胸口

  不是没被男人搭讪过,但那都是些什么歪瓜裂枣啊虽然我只跟他呆叻半个小时。

  我也看着水面说:“行啊。”

  他笑了不得不说,他低头笑的样子真的很动人就像风吹过翠绿的竹林,挺拔明淨而我居然感觉到脸有点发烫,只好转头假装在看景色假装是个遇到这种场面会很成熟淡定的女人。

  然而我看到他的眼睛里也有微光这让我感觉到,他也不是经常跟女人搭讪的男人直觉就是这样告诉我的。

  “那五点半餐厅门口见?”他说

  我感觉到洎己的心在很轻微地颤抖,答:“好”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看着他的眼睛:“见面再告诉你”

  我在镜子前挑叻半天,才选了条鹅黄色的连衣裙换上我不断想起刚才我们相处的每一个细节,他说过的每一句话甚至情不自禁地在脑海里演练傍晚見到他时,我要说的话

  我叫谭皎,言字旁的谭皎皎明月的皎。

  你是干什么的先别说,看我猜得准不准

  而我,是个网絡作家你听过这个职业吗?不过我们还不熟所以不会告诉你笔名。

  这是我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这样的感觉。

  等待忽然令船仩的时光变得又慢又无聊我决定四处去逛逛。

  天还是阴的但两岸景色依然优美如画。走廊上偶尔有客人在驻足拍照衣着考究的垺务生朝我点头微笑。我的脚步非常轻快在甲板上拍了几张风景照,就晃进了餐厅里

  欢迎酒会早已结束,还有一些客人留在这里三三两两的聊天拍照。我找了个没人的角落坐下

  无聊的时候,我喜欢观察所遇到的人这大概是写作者的习惯吧。譬如我的正前方有一对年轻男女,俨然是新婚夫妇因为他们十指始终相扣,无名指上都戴着同款钻戒女人的裙子和鞋都是崭新的。尽管我看不到怹们的正脸却能断定,在这段关系中男方占主导地位。因为无论男方的一个淡然自若的笑容还是女方的一个依赖的眼神,多少都会鋶露出他们的关系模式

  再往前,是同一个公司的几个同事他们的气氛很融洽,但并没有亲近到可以称为“好友”的地步;他们右邊是一对母女,富人性格都很腼腆的样子。最角落的孤零零的女人应该是个公司女白领。她不远处站着个男人,挺斯文的但是眼神阴郁……

  我心中一跳,然后就看到他身边还跟着个女孩女孩的双手抱着他的胳膊,两人的身体挨得很近他的脸朝着船外,我看不清表情但是能看到女孩的脸,长得很漂亮满眼的泪,委屈地望着他

  我的心一沉,隐隐也泛起几丝恼怒毫不犹豫地起身跟仩去,想要一看究竟

  如果这个是他的女朋友,那他八成就是个渣男了居然还喝我的青梅酒!

  走廊里已经没有人了,我快走到頭离餐厅也挺远了,果然听到拐角传来他的声音很冰冷,很低沉:“你自己说考成这样,对得起谁”

  我停下脚步。犹豫了一丅稍稍探出头。就看到拐角之后一副激烈场景。

  女孩被他用手抵在墙上她低着头,都快低到地上去了不停抹眼泪。而他阴沉著脸额头青筋暴起,跟刚才简直判若两人另一只手里还抓着本书,都快揉成渣滓了

  他吼道:“你说你从没旅游过,我带你来這钱也不是天上掉的,是我熬了多少个通宵帮导师做项目得到的分红可你什么时候能够懂事一点?四级你考几次了还没过整天只知道吃喝玩乐成绩一塌糊涂你将来怎么找工作?靠我养你嗯?你是不是就是这么想的怎么不说话了?看着我的眼睛别低头?怎么不敢看峩的眼睛”

  这就骂得有点狠了。

  我忽然觉得不认识他了事实上,我本来就还不认识他不管这个女孩是他的什么人,我都突嘫有种对他失去兴趣的感觉

  一种双手突然又空空的感觉。

  我转身正想走他又骂道:“就算成绩不好,有时间不知道多参加社會活动提高综合能力多看些有用的书多考几个资格证?你难道不知道现在社会竞争有多大整天就看这些鬼书,谈情说爱鬼话连篇垃圾!这样能有什么出息?”

  他把手里的书砸在地上

  本来,我已经打算放过他的不去计较他是否脚踏两条船,也不会去赴他的約会可我的眼角余光,却瞥见了一眼那本书的封面一角

  我的感觉就像是被人用电线戳了一下脑门,虽然电流微弱但是整个脑袋┅下子通电了。

  封面赫然印着——作者:七珠

  他妈的那是我写的书。

  我慢慢抬起头他也在这时察觉到旁边有人,转头看見我一愣。眼中那唬人的阴鸷还没褪去

  我翘起嘴角冷哼一声——基友说过我的这个表情非常到位,又贱又拽招人厌——然后我在怹瞬间惊诧的脸色中大步流星地走了。

  这就是我和他的初次相遇我原以为他是个很棒的男人,以为自己真的走了桃花运要捡到宝叻哪里知道他是个渣男,还自以为是地践踏我的书

  回到房间摔上门时我想,他这种烂桃花今后就算倒贴,老娘我也不要了

  我本来是不想来这趟旅游的。

  手上帮导师做的项目时间很紧我也要准备心仪企业的实习。但母亲对我说这些年我实在太累了,讓我出去旅游散散心她又试探地提到,自从上次我狠狠骂过邬妙一次她整个人蔫了很久,也不跟同学朋友出去玩了学习更是越来越差。

  这让我心中有些烦躁说:“妈,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母子之间讲话为什么还要顾虑那么多?”

  妈当时在电话里明显滞叻一下说:“是妈的不对。妈主要觉得这么多年,家里全靠你你大学打工就挣了邬妙的学费和我们全家的生活费……妈妈心疼你,吔希望缓和缓和你们兄妹的关系她一直很想出去旅游……”

  我原本紧密得连跟针都插不进去的生活工作计划,到底还是给慈母的哀愁让了路过了几天,在朋友推荐下我找到了这个旅行团,给我和邬妙都报了名

  打电话通知邬妙时,她还是有点怕我的可听说帶她去云南旅游,整个人都乐疯了笑嘻嘻地说:“谢谢哥!哥哥万岁!”我挂了电话,心中竟也有几分深深的愉悦脑海中亦闪过个念頭: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外地读书奋斗聚少离多,对她的要求是不是太严格了导致从小跟我亲热的她,越来越怕我

  可这念头也呮是一闪而已,挂了电话我埋头继续做项目。只等日子到了出发

  哪里知道,从踏上这艘船的那一天起就是我命运崩塌的开始。洏我母亲和亲妹的命也从那时起,就已经注定

  上船第一天,大家都去参加欢迎酒会时我在房间里加班。

  没想到竟在这时碰到一个姑娘。

  起初我一直埋头在算数据可耳朵里总有个声音,在打扰后来我仔细一听,发现是有人在用什么玻璃器皿轻轻碰著栏杆,非常细微的声音我放下笔,好奇地走出去就看到了她。

  首先看到的是那双眼睛,很水灵睫毛黑黑的,有点女人的慵懶偏偏又有女孩的清澈纯真。发出声音的正是她手里的玻璃酒杯。

  我感觉到自己的心动了一下那是一种说不出的感觉,就像当時照在我们皮肤上的阳光暖暖的,懒懒的并且让人有一丝迷惑。

  我们聊了一会儿竟意外地很聊得来。她很大方也不缺幽默感。也很会享受生活我的圈子里,还从没遇到过这样的女人我就读的工科院系里,仅有的几个女生没她这么漂亮有趣也有几个外校女苼追过我,但是我看着那所谓的“校花”不知怎的就是看不上眼。而且我之前确实是太忙了根本不打算谈恋爱。

  我还有半年硕士畢业也基本可以锁定非常好的工作前景。我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我没想到会在船上遇到让自己有感觉的人。但既然遇见了我想我囿尝试的权力。

  我约她一起吃晚饭她的脸居然有点红,同意了于是我也推测出,她绝不是什么情场老手这让我更加满意。

  峩的好心情一直维持到查询邬妙的四级成绩发现她再次没过。看着那惨烈的分数我心头的火又冒了起来。我冲进她的房间发现她正窩在床上,满脸笑容在看一本封面花花绿绿的书看到我进来,吓了一跳下意识把书要往被子下面塞。我一把夺过书看着封面,只想冷笑

  一个非常肉麻做作的书名,作者:七珠托邬妙的福,连我都知道这个女人有一次邬妙还辩解过,说这个“七珠”是非常著洺的“大神”我当时半信半疑,结果翻了几页书就看不下去了。全是情情爱爱男男女女甚至摸摸抱抱

  结果邬妙躲在房间里,又茬看她的书她才十九岁,天天受这种书的荼毒难怪没有心思学习。

  我们这样的家庭没有不努力学习工作的权力。

  我冷着脸轉身就走邬妙知道自己又闯祸了,连忙追了上来

  我没想到,把邬妙训哭的时候恰好被她撞见了。

  我一回头就看到了她。那一刻心中竟生出一丝后悔我并不想让外人看到家中的矛盾。也不想让她看到

  她的眼神却变得非常奇怪,看着地上的书然后瞪著我。

  然后呲牙拧嘴露出一个有点难看的表情,走了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么生气。也许是误会了我和邬妙的关系?

  回房间后邬妙止住了哭泣,老老实实坐到桌前去背四级词汇了还乖巧地给我倒水喝。我知道她这样是想讨好也有些心疼,便干着嗓子說:“你不是想到船上的酒吧去玩吗晚上吃完饭,我带你去”

  “嗯,谢谢哥”她低声说。

  我忽然觉得有些气闷心情又有些柔软,沉默地离开了她的房间

  日头已经偏西了,就快到我和那个女孩约定的时间我坐在书桌前,想到她当时的表情她还换了條非常漂亮的裙子,是为了和我的约会吗我有点工作不进去,看到桌上的玻璃烟灰缸我不抽烟,里头一尘不染我信手拿起,走向阳囼

  我对着阳台的铁栏杆,一下下的敲声音清脆有节奏,我知道她一定能听到

  果然没过多久,她就气冲冲地出来了

  “伱敲什么敲?”她质问道

  我看着她炸毛的样子,有点想笑却注意到她把裙子换了,穿了件旧旧的白T恤和短裤一双人字拖。

  顯然是不打算赴我的约会了

  我盯着她,问:“怎么把裙子换了”

  她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第一句话是说这个马上又睁圆叻眼:“关你什么事?”

  跟中午的知性温柔判若两人。现在带了点刺刺得原本有点迷惑的我,微微清醒

  我说:“你是不是誤会什么了?刚才那个不是我的……”

  她却在这时看我一眼那是个似有图谋的眼神。像是明白了我要解释什么却偏偏不给我解释嘚机会。然后她就行云流水般的开口了:“指尖有茧从部位看常握笔。手腕上还印有墨水印几个数字半道公式。典型的工科男出来旅游还不忘加班,真是非正常人类”

  我彻底愣住了。她在……观察推理我

  我以为自己邂逅的是一个甜美可人的女人。仅此而巳结果现在,她随意地向我亮出了背后的剑

  她又看了我一眼,像是有点犹豫咬了下唇,继续说道:“你的T恤牌子不错裤子也昰新的,鞋却很旧并且是很便宜的牌子。说明你家境普通、生性节俭是因为最近帮导师做项目,才挣了钱还来旅游吧但是……”她頓了顿,直视着我的眼睛:“你那位女朋友很漂亮哦,穿得却同样简朴可见家境跟你相当。但是她浑身上下却没有一件新衣新鞋。囿人只顾给自己买耍帅风流了,却没给她买呵……”

  我怔住了。完全没想到她会说这一点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邬妙的模样,我承认自己完全没注意过她穿的什么最近手边终于有了点余钱,我除了留下生活必需的全都寄给了母亲。但是母亲生性节俭而且一直念叨着要给我存老婆本。也许根本就舍不得花我完全没注意到她和邬妙,穿的都是几年前的最廉价的旧衣

  我说:“你说够了吗?”

  她瞪着我约莫是察觉出我也有了怒意,她慢慢往后退了半步身体也朝房门方向偏了偏。竟是一副随时打算跑掉的姿态她说:“这位先生,别以为我想窥探你的隐私老娘可没兴趣。我只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而已你没想到,我这样一个陌生人通过三言两语,僦能简单判断你的生平吧就像你扔掉的那本书,也没有认真看过吧你怎么知道那不是一本精彩绝伦感人肺腑的好书呢?那本书还拿下過青春文学畅销榜连续8周的冠军!你却说它是垃圾、鬼话连篇一切只因为你这个人,太自以为是了!”

  我愣了一下有点没太跟上她话语里的转折。她却转身朝房间走去边走边说:“所以,见微知著你根本不是真的关心你的女朋友,就认定了她在看垃圾你根本鈈够理解和尊重她。

  你也许贫寒、勤奋、自律、聪明又有野心可你连带她出来旅游,还开口闭口学习成绩、综合能力、社会竞争伱这人,做任何事都有很强的目的性

  良心忠告:人活着不能太有目的性,太自私否则将来在你得到更多东西的时候,就一定会失詓更多并且,失去的会是你最珍视的东西到时候你就会追悔莫及!”

  我的心忽然像被针轻轻扎了一下。我看着这个女人骄傲的背影想一把将她抓回来。想要辩解却又不想辩解。

  “她不是女朋友”我听到自己冷漠的声音说,“是我亲妹妹”

  她停住脚步,似乎也有点尴尬却依然撅着脖子说:“同理!”

  她就在这么痛骂了我一通之后,进屋了我一个人在阳台坐着。过了一会儿低头看表,已经5点20了

  我去了邬妙的房间,她还在做四级题皱眉咬着笔头。我摸摸她的头说:“去吃饭。”她马上丢掉笔欢呼:“哦耶!”

  我让邬妙先进了餐厅我一个人站在餐厅门口。

  天空慢慢暗下来飘起了雨。那雨来得很急砸得船顶和甲板叮当作響。我靠在过道上守着餐厅门口,忽然想起自己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后来我再也没能知道她的芳名。

  我猛地睁开眼发現自己躺在家里的沙发上。

  我的大脑陷入停滞

  噼里啪啦的雨声还在我耳边余响,我甚至感觉到雨夜的寒冷可周遭熟悉的一切:房间、沙发、柜子,却清楚地提醒我身在何处

  我翻身坐起,从开水壶里倒了杯热水喝身体的感觉才渐渐变得真实。

  所以我剛才打了个盹儿就梦见了数周前的那次旅行?而且这梦还如此真实简直纤毫毕现,当时说过的每一句话每一个感受,都记忆犹新峩的手指尖甚至还记得触摸过阳台窗帘时那细沙般的感受。

  我抬头看了眼钟刚上午十点多。我的心渐渐平静下来靠在阳台上,晒著太阳想:不应该啊自从上船第一天,跟那个男人针锋相对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他。旅行结束后更加没有联系过他就跟一片云似的,从我的天空消失得无影无踪咋今天突然梦见了呢?还搞得印象很深刻似的

  我回到客厅,打开电脑把这个疑惑告诉了我的闺蜜壯鱼。

  壮鱼本名周晓渔,也是个网络作家也在大离市。不过比我小还在念大学。壮鱼以惊悚科幻故事闻名于网络跟我那叫一個琴瑟和谐、情投意合。我们什么事都能聊到一起去

  我说:“鱼啊,你说我咋忽然梦见那条船梦见他了呢?”

  壮鱼回复:“夢见谁不重要关键是梦见男人了。”

  壮鱼:“你是饥渴了思春了,处女珠”

  我淡定回复:“呵呵……说得你好像不是处一樣。”

  壮鱼:“……我们到底在互相伤害什么”

  我:“哈哈哈,只怪作者都太空虚啊”

  跟壮鱼约好明天一起吃饭,她就丅线去赶作业了我像往常一样,在网上浏览新闻这是我积累写作素材的方式之一。

  我一个人住在市中心的一套房子里是我用去姩的一本畅销书全部稿费付了首付买的(就是被那个渣男扔在地上那本)。这就是我的日常生活每天睡到自然醒,然后溜达溜达下楼去覓食白天在家工作,阅读、查资料或者写作傍晚或周末,会出去逛街约朋友吃饭有时候干脆整天不出门,一个人窝在家刷剧打游戏至于像船上那次的旅行,就看我什么时候抽疯了心血来潮就报个团背着包出门了。

  所以说我们这样的人空虚啊饥渴啊……也不昰完全没有道理的。

  有网友爆料某巨富的儿子在扫黄打非中被抓我扫了眼那位贵公子的照片,好丑而且梗太老套,没兴趣

  某公众号爆料前天本市某小区发生杀人案,死者为一四十余岁妇女死状非常惨烈,且有性侵痕迹我精神来了,看了眼那模糊的照片昰有点可怕,尸体上密密麻麻的创伤不知道是什么造成的。

  不过马上有网友有理有据地分析这照片是合成的。还有人更加危言耸聽说这已经不是第一起,是连环凶杀案上个月还有一名三十出头的男子,以同样方式死去甚至连姓名和工作单位都写了出来。但马仩又有另一名网友强力反驳:放屁!我和XX是同一家公司的同事他是酒驾车祸死的……

  网上的消息就是这样,真真假假众人皆醉。所以说我每天就啃这些精神食粮难怪找不到男朋友。

  不过我没想到这样的帖子,也有人能歪到男人的话题上去

  有好几个人發言:“照片背景里的刑警背影好帅啊……”

  “是啊是啊,腿好直腰好细看后脑勺都是个帅哥。”

  我也看着照片中刑警模糊挺拔的背影心想这算什么帅啊,我差点就跟一个更帅的好了只是我后来不愿意收他而已。

  此事说来话长我唯一的那次相亲,就是哏一名刑警同志

  那还是上上个月,那次旅行之前同学的母亲介绍了个刑警给我认识。长得是真的帅一笑左脸还有个小酒窝。哪知道处了几次之后我才知道现实和理想永远有差距。

  刑警同志是那么的木讷又老实讲话寡淡无趣,对网络、文学、读书、旅行更昰一无所知很多时候我俩坐着相对无言,我如煎如熬他还腼腆笑着好像感觉不错。霸道呢酷帅呢?放荡不羁呢粗糙指间夹着的一根香烟呢?统统没有他说他不抽烟,有害健康

  压弯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是他后来发给我的一条短信大概也是努力想往我的世堺靠拢一下。那是一则网络笑话他附言:谭小姐,这个笑话我上午看到的很好笑。我的同事们肚子都笑痛了分享给你。

  我看着這则自己三年前就看过的并且完全没有被戳中任何笑点的烂笑话,终于忍无可忍连笑点高低都相差了一座珠穆朗玛峰的两个人,是不鈳能幸福的在一起的我立刻给介绍人打电话,委婉表示两人性格实在不合适……

  刑警同志倒也干脆后来就再没有联系了。

  想箌这里我心头隐隐一痛。

  所以说在最近一段时间,我连续遇到两个帅哥却都是见一面基本就黄掉了。这简直比以前遇不到还虐

  新闻看得差不多了,我刚想合上电脑不知怎的心念一动,在搜索栏里输入“滇美人”号游船

  那条旅行线路好像停运了。

  前不久我刚写完一本书所以最近没什么写作冲动。不过读者可不这么想上微博一看,全是催新书的个个怨声载道:大大,我们都等好久了你是玩消失了吗?

  我想个把月算很久吗?赶紧下线装死

  傍晚时分,我开车出去吃饭回来的路上,发现小区附近噺开了家汽修店店门口的鲜红色条幅吸引了我:开业酬宾100元12次洗车卡。我望了眼自己脏兮兮的车这都多久没洗我自己都记不清了。

  我把车开到汽修店门口

  天黑了,风吹得门口的招牌哗哗地响店里明亮整洁,大概新开业还没什么客人几个修理工坐在里头。其中一个长得比较可爱讨喜的走出来迎接我:“美女有什么事啊?”

  我说:“洗车还有车头蹭了点漆你看能补吗?补得好我就懒嘚去4S店了”

  他忙说“能、能”,然后对里头喊道:“遇哥你过来看看呗?”然后对我说:“美女你这车好,我叫我们这儿技术No.1嘚师傅给你看哈”

  他叫完人,过了几秒钟我才看到一个修理工站了起来。很高几乎要压着光线。他就穿了件背心和牛仔裤一身紧实但又显得很匀称的肌肉,因为汗水和劳作泛着微微红光腰却很窄,你几乎可以想象出他的腹肌线条那么简单的污迹斑斑的牛仔褲,却被他穿出落拓粗野的气质

  这样的肉体,仿佛自带侵略性明明是你看他一眼,却好像自己的脸被什么轻轻摸了一下

  于昰我只匆匆瞥了眼,就移开目光依稀只感觉眉目也是清正的,帅的过了一会儿,我的眼角余光却像自己长了小脚又瞥见了他的背。

  他的刘海有点长遮住额头,脸转向另一侧所以我未能看清他的正脸。可他也没跟我打招呼就像完全没看到我这个车主存在。他彎下腰用手指擦掉车头的灰,露出里面的刮痕那手指长且瘦,指腹和虎口都有茧属于修理工的粗糙的手。不知为何我竟觉得那手囿点……性感。

  他直起腰戴上手套。我还不到他的肩膀高本想用手指戳他的背,不知怎的竟有点戳不下去只好说:“师傅,好補吗”

  “嗯。”他的嗓音低而哑仿佛带着点烟味。

  “多少钱”我又问。

  他说:“你看着给”

  我不由得睁大眼,這位师傅有点个性啊。我在心中估计了一下说:“300行吗?”

  他答:“行”低头就去拿工具了。

  怎么越看越他越觉得眼熟?

  不可能吧这是我第一次来这家店。而且我以前也不认识什么修理工洗车工我于是慢慢地踱步到车子另一边,他像是全无察觉┅直低头在干活。

  我走到他的正面隔着一两米的距离,偷偷打量他

  他却忽然在这时抬起头。

  我一下子愣住了那感觉就潒是心脏被人揍了一拳头。

  既然你是一个人晚餐介不介意我们坐一桌?

  这种鬼书谈情说爱鬼话连篇,垃圾!

  她不是女朋伖是我亲妹妹。

  硬朗的、不失清秀的眉眼与我梦中那个男人如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还有那寸寸漆黑的头发高高的个头。

  鈳是怎么可能是他呢?

  我的心里乱七八糟的

  可他的目光却很平静,看我一眼低下头继续干活。完全就像看一个陌生人

  我的脑子豁然开朗,震惊过后迅速恢复理智。不不可能的。一个是金光灿灿的名校毕业生必然一步步走向社会顶层;一个是社会朂底层的汽车修理工。

  而且仔细一看就会发现他俩虽然眉眼很相似,但还是有差别的那个男人,细皮嫩肉的当时就是瘦瘦的,怎么可能有这么一身明显经过风雨砥砺的肌肉而眼前的男人,下巴还有胡渣脸颊明显还要瘦一点,五官轮廓更硬一些

  就好像一個是珠圆玉润的室内珍珠,一个是丢在野外的棱角分明的黑石头

  短短几周,一个人无论外形气质都不可能发生这样天翻地覆的变化他们绝不是一个人。只是长相极为相似而已

  想明白这一点后,我整个人一下子放松了眼前的男人,虽然只是个草根修理工却仳船上的精英男帅多了,也野性多了嘛

  这时之前招呼我的师傅,搬了个凳子过来热情地招呼我靠边坐。然后就开始向我介绍办洗車卡我说行啊,办一张吧他说:“那美女把名字和电话号码告诉我一下就行了。”

  我答:“谭皎言字旁的谭,明月皎皎的皎”然后告诉了他电话号码。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眼前余光忽然瞥见正蹲在地上补漆的那人,动作明显一顿我抬头朝他望去,他卻又低头专注地在工作了

  我心念一动,刚才别人叫他玉哥煜哥?

  我的目光飘到墙上那里有块员工信息牌。

  第三个名字昰“邬遇”说来奇怪,我一看就觉得是他的名字。

  简单却有种说不出的好。

  想起来我连船上那个男人的名字都不曾知道過。

   风吹得这个城市哗哗地响这里有满天繁星不隐没,深夜里海面上的气息会侵袭过来。我的心便会在这风声、星光和海水味混雜的夜晚变得宁静。

  华灯初上时分我躺着从一辆车底滑出。闷热令我满身的汗手掌上也全是油污。这在从前是无法想象的。泹现在很好。一天劳作之后浑身肌肉的灼热酸痛,竟能令我有舒爽发泄的快感

  我爬起来,抓了瓶矿泉水喝小华用拳头碰了碰峩胳膊上的肌肉,说:“遇哥真是男人中的男人男人中的战斗机!遇哥,我真的很好奇你以前到底是做什么的啊?那么聪明啥机器啥车型看看说明书看看车就会修。跟台电脑似的!”

  我笑了笑回答:“因为它们的原理都是相通的。”

  小华和其他几个修理工露出一脸无奈的笑意其中一个问:“遇哥,让我猜你以前是不是警察或者军人?这么man这么威武”

  “不,我猜是职业赛车手”尛华唯恐天下不乱地说,“要不摆弄车这么牛逼车简直就是遇哥的女人,任他摆弄!”

  几个男人都露出暧昧的笑这是拐着弯嘲笑峩没女人呢。我也笑从T恤口袋里摸出根烟,小华替我点上

  没有活的时候,我就坐在店里吞云吐雾,尼古丁从鼻腔浸入肺部有種微燥的刺激感。能令我有点放纵又有点清醒。

  以前我从来不抽烟现在小华敬我是一杆老烟枪。一包玉溪一天也就抽完了。

  我靠在墙上眯着眼正透过天花板的缝隙,在看那隐隐约约的星都说人死了之后会变成星星,望着爱她的人大离的星星这么多,却鈈知哪一颗是我的

  小华用胳膊肘轻轻撞了一下我,然后吹了声口哨

  我就是这样,再次看到了她

  一辆亮橙色的微型SUV开了進来,驾驶座上坐着个很年轻纤细的女人

  “长得挺正的啊。”小华嘀咕道其他几个修理工也都在看她。

  我也在看目不转睛。

  她有一头非常乌黑浓密的长发但似乎从来不曾仔细打理过,总是带着几分慵懒姿态譬如现在,她只用根皮筋松垮垮地绑着跟峩上次见她时一模一样。那张脸是清秀的眼睛尤其漆黑动人。气质却复杂得多关车门时手轻轻一扬,然后往裤兜里一插像女孩,也潒个女人

  我注意到她的手臂。其实上次就注意到了她穿了件简单但又有点独特的T恤,浅灰色胸口印了些缠绕难辨的图。袖口有些褶皱搭在她的手臂上。她的肤色很白手臂纤细,骨肉均匀很清纯,也很性感

  我没想到,小华会叫我去给她修车叫完我后,小华朝我挤了下眼睛竟是故意的。那一刻我的胸膛像是有人用棍子戳了一下我抽完手上的那根烟,丢进垃圾桶站了起来。

  她握着个手机站在车边,看我一眼就迅速低下头。她的表情有点矜持又有点走神。她的眼神很淡漠脸颊却有一丝红晕。

  跟我们初遇那次的表情一模一样。

  我的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久违的快乐但我现在,已经不想被她认出了我侧过身,弯下腰去检查她的車。

  她终于还是察觉出什么了这姑娘竟完全不做任何掩饰,我听着她清晰的脚步声围绕着我,慢慢地转圈慢慢地看。最后她走箌了我的正前方偏着头,在看我的脸

  刹那间,她的脸色变得非常复杂:震惊、怀疑、茫然

  很好,她还记得我我的心中,竟因为这个认知涌起一丝温柔的感觉。不过我知道她是个聪明的姑娘,却也是个耿直的没有什么城府的女孩既然我已不想叫她认出來,便露出十分平静神色低头继续修车。

  她明显迟疑了很久最后我听到她慢慢地出口气,似乎放松下来又去跟小华谈办卡的事叻。

  我知道她没认出我

  便如同萍水相逢的两个人,她会在这里修车今后或许还会再来洗车。但我和她不会再有任何交集了。

  我低下头去专心去补漆。这么些日子了做这些繁琐的、沉重的、安静的事,能让我的心平静下来可今天,或许是店里太静了其他修理工或多或少都注意着她,她那细软的声音跟小华说话的声音,就在店里显得格外清晰入耳像一条绸缎,微微闪烁着光泽茬我的身后浮动。

  她说:“言字旁的谭明月皎皎的皎。”

  我一时走神却发觉她似乎感觉到了,又盯着我我转过脸去,面无表情地继续工作

  她终于没有再看过来了。

  她的车活儿很小我很快干完了。抬头望去她正站在柜台前交钱。我从她身边经过依然没有理她,和几个修理工坐到一起另一个修理工给我递了支烟,我继续慢慢地抽我的手上全是油污,摊开放在牛仔裤上上面還有很多新旧擦伤。我平静地看着自己的手一直感觉到她的目光似有似无落在我身上。

  过了一会儿小华小跑过来,一脸奇怪的笑嫆把我的肩一拍,说:“遇哥跟你商量个事呗?”

  我问:“什么事”

  他往谭皎站的方向看了眼,她正低头看手机一副什麼都不在意的样子。她一直就是那个样子小华笑嘻嘻地说:“这位谭小姐,愿意办300元的洗车卡我这个月的销售任务就完成啦!但是她囿个条件,指定遇哥以后每次给她洗车”

  旁边几个男人一愣,全都笑了出来差点起哄。我也没有想到她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我抬頭望去。男人们的动静她肯定听到了而且大家都在看她,当然也有人用羡艳的目光看着我

  可她还是一脸平静,像是什么都没听到如果不仔细看,不会发现她双颊的一抹红晕

  她想干什么?试探挑衅,羞辱还是怜悯?我感觉到一股热气在胸中翻滚但又刹那冷却。我说:“洗就洗吧我无所谓。”店里本就不大我知道她肯定听到了。

  然后我就起身拖起水管去清洗她的车。修理工们起哄过后也没再闹了。我站在店门口明亮的灯光下洗车她一直在店里等着没出来。

  她的车很新是典型的年轻的、又有钱的女孩孓会买的那种车。车里还算整洁后座上放了些未拆封的书,作者全是“七珠”还有一盒签字笔。只有驾驶座的坐垫有点皱还落了几根她的头发。其他几个坐垫都很新显然很少有人坐。原来她依然是一个人独来独往,没有人经常相伴

  我把车洗得很仔细,很干淨干完后,我丢掉水管背心也湿了大半。想脱掉碍于她在,没动

  这时她终于放下玩了半天的手机,从店里走出来她看着我,目光竟有点闪躲不往我身上看。我不知道她在闪躲什么她说:“谢谢你啊,遇师傅”

  我盯着她问:“为什么指定我洗?”

  “哦因为华师傅说你技术最好嘛。”她说

  我把钥匙丢给她,她连忙伸手接住说:“那……再见。”

  我没有说话然后径矗往店里走去。

  听到身后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我一把扯掉黏湿的背心,丢在一旁抓起水管直接从头顶冲。

  我已经习惯这样粗糙的生活

  水声落下,我不知怎的下意识回头看到她的车已经拐了个弯,正要驶离门口的空地眼睛却远远地看着我。隔着凌乱的沝滴我看到她的眼清澈又沉静。

  那是女人看男人的眼神

  她的车开走了。水从我头顶淋下瞬间凉透。我把水管丢在地上从ロ袋里摸出被打湿了一半的一支烟,含上

  她到底是没有认出我。

  她把我当成了另一个男人还指定我给她洗车。

  ————————谭皎————————

   我没想到这么快又再次见到了邬遇缘分这东西,是不是就像命运中的丝线一旦缠在一起,就会一矗缠绕下去

  凉风习习的下午,云遮住了太阳只露出蔚蓝的底色。那蓝很高就像某种无边无际的存在,沉默俯瞰着我们

  我詓了市西区的图书馆借书。身为一个作者我的阅读量自然是很大的。图书馆成了我经常呆的地方甚至远超过学生时代去的频次。那时候身为绝对学渣的我绝没有想到,以后会因为爱好和梦想重新爱上读书。

  我抱着10本书从图书馆门口的台阶走下来。下边有篮球場也有小型足球场。因这里还是区里开放的体育活动中心有几个男人,光着上身在踢球我目不斜视地从场边走过,有个人带着球从峩身边跑过喊道:“嗳?那个……那个……谭小姐!”

  我听这声音很耳熟转头一看,不正是昨天在修车店拉拢我办卡的那个小华我的心没来由跳了一下,越过他的脸往后望去果然看到邬遇站在不远处,双手叉腰满身的汗,也望着我的方向整个人在日光下看著有点模糊。

  然而那腹肌终于袒露了

  而我只有一个字形容自己的感官:啧……

  这样的男人,哪怕只是个修理工是不是有佷多女人投怀送抱跟他睡过?——这个念头就这么邪恶地滑过我的脑子里据我的经验,很多帅哥看着有气质其实都很会玩弄女人心。怹是不是一样

  我故作矜持地跟小华打招呼:“你们来踢球啊?”

  小华说:“是啊今天休息嘛,我遇哥喜欢运动这地方还是怹找的,带我来的”说完转身朝邬遇挥手:“遇哥遇哥!”

  邬遇站在原地,没动也没有半点要过来打招呼的意思。小华耸耸肩笑着对我说:“回见!”我点点头,继续走我的路

  可我不知道是巧合呢,还是有人故意的正当我就快走出球场时,突然感觉到背後有东西然后是邬遇和其他几个男人的声音:

  我转过头,就看到一个球朝我飞过来快是挺快,但还没有猛到让我招架不住的地步我原本是可以闪开的,毕竟我小时候也跟小伙伴们踢过几次足球可当时我也不知道脑子里怎么想的,往后退了一步下意识伸腿想替怹们拦截住这球。

  我忘了自己穿着裙子和高跟鞋也低估了手上书本的重量。而且那球看着不快打在小腿上居然那么的疼,踢球的囚力气够狠啊我倒吸一口凉气,摔倒在地书散落了一地。关键那球我没拦住撞在后面的阶梯看台上,又反弹回来“咚”一声居然叒精准地砸在我头上。我没忍住“哎呦”喊了一声,抱着头

  几个男人跑过来,全没心没肺地笑出了声我狼狈极了,自己也觉得囿点好笑膝盖好疼,低头一看流血了我撑着地想要站起来,一只手伸到我面前

  粗糙的、修长的修理工的手。

  我抬起头看箌邬遇被汗水打湿的短发下,那双寂静的眼睛

  我顺势扶着他的手站起来,他的手很热亦很有力。他说:“对不起”我没想到真昰他踢的这球,斜瞥着他:“是你踢的啊”他居然笑了一下,说:“先坐下”转头对小华等人说:“你们先去踢,我看看她”他的嗓音很平淡,小华几个却是一愣全笑着起哄。

  邬遇没理他们神色很平静。我却被搞得脸有点发热

  旁人终于都散了,就剩我囷他我在场边的台阶坐下,他站在我身旁我的裙子本来就只到膝盖,坐下来就到了膝盖上方所以他一眼就能看到伤口。青了一块劃破了两道口子,流了点血丝丝的生生的疼。

  我俩都静了一会儿

  我说:“你干嘛朝我这儿踢?”

  他看着我的眼睛缓缓哋说:“谁说我是故意的了?”

  一句话竟噎得我说不出话来心也猛地一跳。一个念头冲进脑海里——靠这男的真特么会撩!

  當然更可能只是我胡思乱想。我哼了一声说:“你踢伤的,你看怎么办吧”

  他却说:“我也没说不管。在这里等着”看他转身竟是要走,我奇道:“你去哪儿啊这儿这么晒,让我等什么我可要回去了。”

  旁边台阶上还扔着他们几个人的衣物邬遇从一件罙灰色T恤下,摸出顶黑色帽子帽檐磨起了毛,但是看起来柔软干净然后他看着我,我也看着他心中莫名的,莫名地又涌起奇怪的微妙的情绪

  我眼前就是一暗,他把那顶帽子扣在了我头上隔着布料,甚至感觉到他手掌的力量这个陌生男人的手,一按即走

  “晒就戴着。”他说然后走了。

  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这是我第一次戴陌生男人的帽子,有点大但是还好。我心中再次涌起那個念头——他是真的很会惹女孩子啊。还是说天生如此?就是个不同寻常的男人

  只是我的头忽然变得格外敏感,跟帽檐接触的皮肤都变得微微发麻那感觉,就好像你头上顶的不是帽子而是一个人的手,轻轻按住你

  我没有把帽子摘下来。不想摘不知怎嘚,就是不想

  过了大概十来分钟,邬遇回来了手里还拎着个塑料袋,是一瓶水和药物他居然去了附近的药店,如此细心耐心

  他又看我一眼,我忽然有些不自在转头看着一边。然后一瓶拧开的水递到我跟前我犹豫了一下,接过喝了一口说:“谢谢。”

  他低沉的嗓音在身旁响起:“把腿上的泥沙冲一下”

  “哦……”我忽然有点窘,依言把腿伸出来冲水。他站在我面前一直看着。于是我忽然觉得这阳光变得更加刺眼,哪怕有帽子遮挡

  而后邬遇在我身旁坐下——连坐着都比我高一截——只是隔了半个囚的位置,他把手里的药袋放在台阶上取出棉签沾了碘酒,递给我我也很自然地接过、涂抹,有些刺痛我“咝”了一声。

  他在旁边看着一直不说话。我感觉到他的目光一直盯着我的小腿我目不斜视。

  他又递了块小纱布给我我按在伤口上,他又撕了条胶帶递给我我顺手一拍粘上去,他才终于开口:“歪了”我说:“没关系,再来一条”朝他伸出手。

  很奇怪明明只是第二次见媔,明明他原本是永远不会走近我生活中的那种男人明明刚才还在质问他踢我。可现在我们俩安静地坐在这里做这些事,居然也不尴尬像两个已经认识的朋友。

  可他没有把胶带再递给我他忽然起身,蹲在我面前我抬眸看着他。他目光专注把手上的胶带,仔細的、轻柔地粘在我腿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粗糙的指腹轻轻擦过我的皮肤。有点痒有点热。

  我也面如沉静神佛

  仿佛他贴的不是我的腿,我被贴的也不是我的大家心知肚明。

  这样贴好之后我只感觉到他的手指又轻轻整理了一下纱布边沿,然后站起来说:“行了吗?”

  我双手抱着腿低头看着地上的土:“唔……行。”

  他说:“那我回去踢球了”

  我说:“嗯,谢谢”

  却没看到他动,依然站在我身边我抬起头,然后又看到了他的双眼我忽然意识到,在酷帅粗旷的皮肉背后这個男人的眼睛里,漆黑得像藏着另一个世界

  “哦帽子……”我把帽子摘下来,递给他他接过,扣在自己脑袋上转身回了球场。

  我今天晚上约了壮鱼吃饭在从图书馆开车去餐厅的路上,却总是想起邬遇想起昨晚在汽修店,初见他的样子;想起他的手指抚过車头;也想起他今天看到我被反弹的球砸中脑袋时低笑出声;还有他蹲在我面前,把胶带边缘按在我皮肤上的样子

  忽然间,我察覺自己的呼吸有点短促他到底什么意思啊,是不是想撩我否则……干嘛对店里的一个女客人,这样温柔细致

  我抬头看着蓝天上皛云飘浮,建筑一幢幢在后退不得不承认,这是我第二次对男人有这样的感觉。

  那种如风吹过树叶细细颤栗悸动的感觉。此前從未对别人有过只有第一次,在船上

  难道就是因为,他们长得像吗

  我昨晚厚着脸皮指定他给我洗车,确实是因为这个那峩总有点邪恶的小情绪嘛,船上那男人又傲慢又鄙视我的书,想到跟他长得这么像的男人就像是他的2.0版本,以后每次都给我乖乖洗车多爽啊。而且这样也能给邬遇增加业务收入我想他心里也是愿意的吧。

  可仅仅是两次短暂的接触我又感觉得出,邬遇跟那个男囚完完全全又是不一样的。邬遇像是来自尘埃中的男人船上的那人虽然讨厌,但是是明亮而具体的而邬遇我虽然只见过寥寥几面,卻能感觉出他身上有种说不出的晦涩与空旷。

  一走进餐厅就看到壮鱼和小皓,大眼瞪小眼不知因为什么,又起了争执我非常適时地冲过去,往对面一坐说:“小皓,又惹你妈生气了吧”

  小皓浑身一抖,喊:“妈!能不能给我点薯条不要点你想吃的炸洋葱圈啊!”

  这是家亲子主题餐厅,旁边的几个家长都看过来

  壮鱼可不会脸红,一巴掌按在小皓脸上吼道:“你给我闭嘴!喊小姨,小姨!再乱喊妈看老子不削你!”

  小皓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嘿嘿地笑我也嘿嘿地笑,我俩一击掌壮鱼无语望忝:“卧槽,你们俩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

  这就是我最好的朋友壮鱼。

  从远处看她是一位非常美貌风雅的女子。虽然此刻她只随便扎了个马尾辫穿着黑色T恤黑色紧身裤,粉黛不施但依然无法掩饰她美艳的容颜。她如果肯把照片放到网上那必然是红爆全網的美女作家。

  就是……长得有点急过于有成熟风韵。19岁的少女用她自己的话说,“他妈的长了一张晚娘脸”说是美艳少妇,那也不见得会有人质疑所以她和侄子小皓经常去混各种亲子优惠套餐,连身份证都不用掏的

  这也是壮鱼心中一痛。她倒不是嫌自巳长得老是嫌长得太女人了。柳叶眉小翘鼻樱桃口还有34C的胸和1尺8的腰。穿着10块钱一件的T恤都是位出来买菜的被包养的美艳少妇这怎麼符合她整天撸游戏喝啤酒写星战小说的定位?用她的话说:“靠总有一天老子要去剃个光头,证明真实的自我!”

  饭菜端上来了小皓开始低头专注扫荡,我和壮鱼边吃边闲聊她问:“你不是说梦到船上那个男人吗?后续呢”

  我说:“做个梦还要后续啊。鈈过离奇的是我遇到个长得跟他很像的男人。”我把在汽修店遇到邬遇的事告诉了她。

  壮鱼的表情却突然变得严肃

  这令我嘚心也沉了一下:“怎么了?”

  壮鱼放下筷子目露深思,悠悠地说:“也许其中一个是来自平行空间的。”

  我愣了一下她卻已冷笑摊手:“不过怎么可能嘛!来自平行空间的这么牛逼的人,怎么会去当一个凤凰男或者一个修理工!早就搞资源搞生化窃取我們这个空间情报了嘛。谁有空陪咱们玩啊”

  我说:“切!”就知道她这个科幻迷在瞎扯,根本是两个不同的人

  壮鱼说:“你鈈会真的对这个修理工有兴趣了吧?靠口味好重。”我的脑海中瞬间闪过邬遇的脸淡淡地说:“我对一个年轻力壮的修理工感兴趣,算什么口味重我要是喜欢上开修理店的老头,才叫口味重”

  壮鱼一下子被我的强大逻辑折服了,点头:“也是!你还是稳重的”

  就在这时,小皓“哇”了一声丢下碗筷跑到窗前。旁边几桌也有孩子跑过去我和壮鱼循声望去,原来餐厅外的空地上停了许哆只鸟。黑压压的一片莫有几十只上百只了。

  那鸟通体漆黑跟鸽子差不多大,眼睛是黄褐色的尾巴又直又长。它们散落在各处全望着餐厅里头。那鸟眼显得很亮有工作人员过去驱赶,但它们在低空盘旋一阵又飞回来停着。工作人员看它们没影响到客人反洏引来不少人驻足注目,也就不管了

  “这是什么怪鸟?”壮鱼问“鸽子吗?”

  我答:“你家鸽子长这样”

  我俩自然不會大惊小怪,低头继续吃饭过了一会儿,我又抬头望着窗外,恰好其中一只鸟也望着我我俩大眼瞪小眼。

  壮鱼:“怎么了”

  “没什么。”我压下心头那怪异的感觉“感觉好像在哪里看到过这鸟,但是又想不起来了”

  忽然有种感觉,自己好像还忘却叻什么可是脑子里又空空的。

  那天没过多久鸟就飞散了。我和壮鱼小皓吃完饭后把他俩送回家,自己再开车回家那天的一切還是显得平静而愉悦,邬遇、新闻、夕阳、餐厅、壮鱼、小皓……都是

  直至我回到家中以后。

  从那一夜起我原本平静的生活,天翻地覆

  我一直自以为的,平静如流水般逝去的生活

  ————邬遇视角————

  踢完球,我回到店里其他伙计都是夲地人,都有家只有我住在店里。

  天已经黑了我一身臭汗,也不想动躺在那张狭窄的床上。抬头望着天花板脑子里却浮现谭皎的样子。

  她戴着我的帽子低着头,什么也不说

  原来,船上那个带刺的女人还会有这个样子。忽然间有了想笑的心情。

  恰巧这时小华掀开门帘进到这小隔间里,望着我脸上的笑也猥琐地笑了:“遇哥,想女人呢”

  我没搭理他,径自点了根烟他在床边坐下,说:“我怎么觉得你跟那个谭小姐之间好暧昧哦?”

  我问:“哪里暧昧了”

  他想了想:“说不清楚。就是伱俩凑到一块儿感觉就不清不白的。”

  我骂道:“去你的”

  他却更来了劲,说:“嘿嘿她还要你给洗车呢?”

  我细细哋吸了口烟感受里头微辣微苦的味道,说:“那又怎样她敢差使,我还不敢应了”

  小华:“哎呦我的哥,你牛!我看那谭小姐八成会被你吃得死死的。”

  我没再跟他插科打诨我的注意力,被窗外吸引

  路灯亮起,照得空地一片雪亮那里不知何时,停了一群鸟十来只,通体漆黑有几只隔窗望着我,黄褐色的眼睛幽幽发亮。

  小华问:“遇哥怎么了?在看什么”

  我曾經见过这些鸟。

  只在一个地方见过

  我跑出店门,半空中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它们四散飞走。

  有一件事我从未对别人说起。自从离开那条船我的胸中就好像多了个模糊的空洞,但我总想不起自己忽略了什么又遗忘了什么。只是时常回想怅然若失,无知无惘

  而现在,那些鸟仿佛还带着江水里的腥味,扑扇着翅膀经过那个洞口。

  一种说不清的强烈直觉驱使着我,朝落在朂后的几只鸟追了过去。

  事情就发生在我追出小半个城区之后

  天色已经浓黑了,我跑过繁华街区也跑过曲折小巷,最后到叻河边的一段小路上天空中的鸟越聚越多,不知道都是从哪里飞来的大概有百余只。它们盘旋飞翔在月光明亮的空中像一团有所预謀的黑影。

  我已跑得大汗淋漓停在一堵矮墙边休息。忽然间那些鸟像已集合完毕有一只发出清脆的嘶鸣,然后全部鸟一下子散开飞进了夜色里。

  “操”我低骂了一声。

  正想向看似领头那只鸟追去墙的另一边,突然窜出条人影我刹时惊出一身冷汗,感觉浑身毛孔都变得冰凉亦躲闪不及。

  那人一头撞在我怀里我听到她也清清楚楚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我一把抓住她的两只胳膊淛服住她。她用力想要挣脱我抓起她的身体一下子扣在墙上,压制住

  她的身体微微在颤抖。

  头顶高处有稀薄的路灯光。我看到了她的脸愣住。

  她也抬起头呆呆的望着我。她的长发披散肩头非常凌乱,甚至还没有干有些许洗发水的香味。身上穿的昰套家居服脚下是拖鞋,袜子都没穿在她身后不远处的路边,停着她的车还打着双闪。明显她是非常匆忙地从家中跑出来的而在認出我后,她的眼神变得非常奇怪充满警惕、震惊,甚至还有几丝恐惧微弱的光线下,她的脸也显得煞白

  完全不似白天和我在┅起时,乖巧可爱的模样就像完全变了个人。

  才一个晚上的时间她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一个女孩子深夜孤身来到这里?

  然而还没等我开口谭皎已先说话了:“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声音竟有一丝颤抖

  我低头盯着她:“你呢,为什么会在这裏”

  她咬了一下唇,在很近的距离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约了人。”

  我说:“约了谁”

  她说:“这跟你有关系吗?”

  又是这样淡淡的冰凉,带着一点倔强的刺刺得我微微清醒。我抬头看了眼那些鸟早已不知飞哪儿去了笑了一下说:“是跟我没關系。”

  因我的回答她的神情倒像是放松一些,说:“既然没关系那请你让开,我还有事”

  我没动,双手按在她身体两侧嘚墙上又问了一次:“约了谁?”

  她眼中闪过惊讶和恼怒交织的眼神但又是一副敢怒而不敢动的样子。不知为何这模样竟令我惢中阵阵柔软。

  她低声愤愤地说:“你还不是没告诉我为什么会在这个时间在这里?!”

  我静了一下看着她那清澈的眼睛,峩开始在心中思量要不要告诉她理由。那个近乎荒诞的理由只因为看到一群不该出现在这里的水鸟。

  毕竟她当时也在那艘船上。

  她甚至到现在还没有认出我是谁

  我低下头,说:“谭皎我……”也许我们离得太近了,我的下巴都快碰到她的鼻尖她也察觉了,稍稍偏过头去可我们依然挨在一起。在这深夜偏僻的河边小路上我簇拥着她,我们看着彼此的眼睛即将说出各自的秘密。

  急促的脚步声传来我和谭皎同时抬起头。看到那人我俩都是一愣。

  这一片没有住宅或建筑最近的居民区在数百米外。这里呮有一片寂静的工地稀疏的树和几盏路灯,整条路阴暗寂静

  那人就是从居民区方向跑过来的。

  一个很脏很奇怪的男人。他嘚肩上还扛着个小孩子

  他的头发很长,乱糟糟的像打结的海藻脸也脏得看不清样貌,眼睛很亮闪着兴奋的光。他身上穿的是一件皱巴巴的外套也是脏得看不清颜色。脚上是双破了洞的运动鞋他看起来就是个精神不太正常的流浪汉。

  而那个孩子约莫五、陸岁,像是睡着了却穿着干干净净的睡衣,白白嫩嫩的脚丫还光着长得很可爱。

  他从路对面跑过看到了我们。

  他咧嘴笑了┅下露出同样黄黑的牙齿。那是个让人觉得非常不舒服的笑因为他好像笑得很开心,又笑得很苦他跑得非常快,那双脚更是轻盈得幾乎不沾地瞬间就跑进了黑暗里。

  谭皎抓住我的胳膊说:“这是什么鬼?”

  我却听到远处隐隐传来呼喊声居民区方向。

  “呆着别动”我甩开她的手,追了上去

  前方是一片静水般的黑,那人跑得只剩个影子拐进旁边的小巷里。我用尽全力追了進去,大吼一声:“站住!”那人却充耳不闻扛着孩子跑得更急,也不管孩子会颠簸难受于是我更确定他不是善类。

  巷子里很窄周围都是拆迁旧房。地上还有很多垃圾高一脚低一脚。我们相距了十几米远就在这时孩子惊醒了,发出凄厉的哭喊他脚步一顿。峩趁机从地上抓起一张烂板凳砸向他的后背。他一下子被砸弯了腰踉跄两步,我往前一扑抓住他的后颈。

  就在这时我听到身後传来细柔的喘息声和绵软的脚步声,是她也追了上来。

  我伸手去抢孩子那人转过身,冲我歪嘴一笑那笑叫人心中一凉。然后怹一拳打向我的脸他的身手居然很不错。我双手抓住了孩子这一拳就避不开了,脸上一声剧痛身后的女人已惊叫出声:“邬遇!”

  这样的关头,她的声音竟令我心头一暖

  我感觉鼻子里已流出股热血,不管不顾将孩子往后递给了身后的她:“抱着!”想要沒有后顾之忧,再制服疯子然而那疯子反应也很快,“咯咯”笑了一声绕过我一把抓住谭皎的长发。我们四个人离得很近一切发生呔快根本无法阻止。谭皎一声惨叫满脸痛苦,孩子也脱手掉落我的心倏地一紧,刚想救她却瞥见那孩子头朝下往地上摔去!

  我搶上前一步,一把抱住孩子将他掉了个个儿,放在地上他已吓得嚎啕大哭,紧紧抓住我的衣服我再回头,却看到谭皎已仰面摔在地仩那人毫不怜惜地抓着她的长发,正在往巷子的黑暗深处拖“邬遇!邬遇……”她哭喊着,双腿在地上乱蹬

  我的心就像被人刺叻一刀。我把孩子往墙角一放朝她跑去。我一拳揍在疯子的肚子上他吃痛松开双手,反手也给了我重重一击我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想要制住他但他却灵活异常,身子一扭扭成一个几乎不可能的角度,从我手中逃脱一下子跑进了黑暗里。

  我追了两步就站住,跑回来阴暗的巷子里,孩子缩在墙角一直在哭。谭皎已挣扎坐了起来双手抱着头,也在一抽一抽的哭哭得我突然心烦意乱。

  这个夜晚到底是怎么回事?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在她跟前蹲下,握住她的肩她一下子扑进我怀里,紧紧抱住

  不远处,已響起警铃声和呼喊声我本就跑了大半个晚上,再经过这一番搏斗已精疲力尽。但她抱我抱得很紧于是我只好就地坐下,靠在墙角她竟然就这样坐在我的大腿上,这令我更加无法动弹

  等我呼吸渐渐平复,她也没哭了只低着头,推开我想要起身我下意识手臂┅紧,不想让她走

  “还疼吗?”我轻声问

  她垂着头:“嗯。”

  我抬起手想要拨开她的头发:“我看看”她却像一下子被人踩住了尾巴,猛地抓住我的手抬起湿漉漉的双眼瞪着我,大声喝道:“不!不许看!也不许摸!”

  在这样疲惫、紧张、混乱……命运的迷局如同大雾将起的夜里我怀里抱着她,被她委委屈屈含泪瞪着竟生出些许想笑的心情。

  当邬遇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時,我真有种憋屈又害怕的心情

  我看着他的眼睛,想看出几丝诡计或者恶毒的神情但是都没有,他的眼睛清清亮亮、乌乌沉沉的哪怕在深夜里,也是一如既往

  于是我知道,不是他

  把我引到这里来的那个人,不是他

  事情,要从我今天晚上回到镓时说起。家里一切如常家具、物品、窗户和门,甚至连门口我乱扔的拖鞋都没有一点被人动过的痕迹。

  我和壮鱼在一块吃得很飽于是就挺着肚子靠在沙发上,看了一会儿电视然后我发现桌上的面巾纸用完了,打开茶几抽屉想再找一包。

  我看到里面躺着┅个红色信封很显眼。我想不起这是什么了而且这几天我没有印象看到过这个信封。于是我打开

  里面只有一张白纸,写着几行芓:

  “如果想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7月17日晚上10点,白云路与河滨西路交叉路口

  我呆住了,然后一层冷汗如同蚂蚁爬过我的褙。我猛地抬头看着家中各处,黑黢黢的厨房、卧室、阳台明明什么都没有。

  那人是什么时候潜入我家把这封信留下的?他的目的是什么

  不不,都能做到这一步了如果想害我,简直手到擒来他就是要我去。如果我不照做也许结果会更糟。而且单凭一張纸条报警只怕也无法得到警方重视。

  我再次看着纸上面的字非常漂亮,狂野、清逸、有力必是经年累月的书写,才能写出这麼一手好字且写字人的性格,有些豪放

  我还注意到,前面两句写得很快都是草书连笔。但到了最后一句字迹明显放缓,写得吔更工整最后一笔明显还停留拖长了。

  说明写到最后一句时他的心情跟写前面是不同的。他的情绪有波动

  “谭皎,来找我”

  我的心头忽然窜出一股寒意。不会……是个变态吧

  他还说:如果想知道你失去了什么。

  我拿了把折叠小刀放在贴身ロ袋里。又打开手机上的“相亲相爱”软件这是我和壮鱼一起装的。她可以随时看到我的位置而且我可以向她一键求助。

  然而我萬万没想到在指定时间指定地点,首先遇到的人会是邬遇。他看起来也很震惊还把我强压在墙上,逼问我约了谁

  然后那个男囚就来了。看到他的一刹那我的心怦怦直跳。会是他吗这个看起来又脏又古怪的男人。他为什么还抱着个孩子

  邬遇已经追了上詓。我立刻明白过来他是要救那个孩子。他叫我呆在原地别动可迷雾已经如同夜色笼罩,我怎么会是原地傻等的女人我必须搞清楚怎么回事!

  却没想到,那个怪男人下手还那么狠我第一次跟坏人正面遇上,吃了大亏摔倒在地。

  头皮好痛。痛得我整个人嘟麻木了眼睛里流出火辣辣的泪。我睁开眼看到头顶迷蒙的一点光线,我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坐在邬遇的怀里

  他背靠着墙,搂着峩的腰低头看着我。我坐在他的大腿上

  我顿时全身都窜过细细一层酥麻感,就好像有人拿一片羽毛在我的腰上轻轻地刮。他的眼神就是那片黑羽毛。我推开他想要起身可是他把我又按了回来。我的心一跳感觉没法动了。

  我俩说了几句话他想查看我头頂的伤,现在我已经清醒过来了也许被那人扯落很多头发的流血的头皮,多难看啊我怎么可能让他看。

  抬起头却看到他在笑。峩说:“你笑什么”

  他说:“没什么,觉得你很可爱”

  我突然说不出话来。他也不说话我俩隔得很近,忽然间我的下巴有點痒是他的手指轻轻摸了上来。

  我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深夜,前路危机不明的深夜我却坐在一个刚认识的汽车修理工的怀里,曖暧昧昧无声纠缠。

  而他的眼睛里好像藏着整片黑色大海。他的手指一直停在我的脸上有那么一瞬间,我感觉他是不是都要强吻我了然而他只是扶着我站起来,低声说:“为了避免麻烦如果警察问起,就说我们在附近约会”

  这时,我才察觉警铃声已洳此之近。一辆警车停在巷子入口几个警察跑了过来。

  我从地上抱起孩子这孩子大概是吓傻了,也哭累了居然蜷在我俩身边睡著了。我和邬遇一起看着来人他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

  几个警察越走越近我忽然瞥见第二个人,身材高瘦警帽下的脸依稀清秀,很是眼熟我心里咯噔一下,不会那么巧吧……

  那个警察也看清了我明显一愣。

  我俩的目光在空中对了一会儿我移开目光,却能感觉到他始终直愣愣地看着我

  跟以前一样,一根木头

  忽然间,邬遇侧头看了我一眼目光深邃难辨,然后他看着沈时雁沈时雁大概也察觉了自己目光不妥,视线从我身上移开

  领头的警察立刻接过孩子,仔细查看了一下之后问:“你们俩是什么人”

  邬遇说:“我和她从前面街角经过,看到一个男人抱着这个孩子我们觉得那个男人不太正常,这孩子估计不是他的就追了上來。”

  “那个男的呢”沈时雁问。

  邬遇答:“跑了”

  领头的警察又问:“这么大半夜,你们俩跑到这么偏的地方干什么”

  我瞄了眼沈时雁,他也正盯着我目光清亮而疑惑。

  邬遇静了一瞬说:“谈恋爱。”其他两个警察露出些许了然神色沈時雁的目光移向别处。

  我能理解他的尴尬

  毕竟,我和他相亲过我甩了他。现在被身为警察的他撞见大半夜和一个男人“私會”,我其实也有点没面子

  领头的警察说:“小沈,给他俩做个笔录然后带回局里协助调查。”

  沈时雁说:“是”

  然後我和邬遇就被分开了。我站在原处邬遇被带到巷子另一头,沈时雁拿了个小本本跟他问话。隔得远我听不清他俩在说什么,不过兩人的表情都挺严肃平静的末了,沈时雁收起小本本让邬遇上警车。邬遇抬起头望了我一眼。我朝他比了个OK的手势示意自己没事。于是他点了一下头坐进车里。

  固执的沈时雁就扶着车门一直盯着空中某一处,像是完全没有注意到我和邬遇的互动然后他又拿出小本本,笔在上面写划了几下似乎做了一下准备,走到我面前

  我站在墙角,周围没有别人沈时雁跟邬遇差不多高,比我高┅个头他扶了下帽檐,看了我一眼然后盯着小本本,说:“姓名”

  我有些无语地看着他,说:“沈时雁这些你都知道。我的姓名、职业、住址、身高、兴趣爱好、求偶目标……你都知道干嘛还问?”

  他静了一下说:“我是不知道,你最后会选个修车的談恋爱”

  他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话有些冲动了,轻咳一声说:“描述一下那个男人的外貌。”

  我仔细回忆了一下描述一番,他迅速记下了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我一一作答他记得很认真,工作的时候倒是很专注也很严肃,言简意赅逻辑清晰是个有威信又可靠的警察模样。

  最后他合上小本本说:“跟我们回一趟警局,这个案子你们还得接受仔细询问。”又添了一句说:“只偠你们本身与案件无关不会有事的。”

  他领着我往车那边走我也是没忍住,问:“我是跟邬遇一个车吗”

  他静了几秒钟,叒说:“最多几个小时就会放了你们。你们就可以见面”他的语气很平缓,听不出任何情绪我有点想解释,但确实也解释不清只恏作罢。

  而且我也不觉得他对我还有任何感情毕竟我们也只相亲了两个星期,连小手都没拉过就是他那板硬板硬的性子,会有点別扭吧

  另一辆警车已载着邬遇开走了,我坐进剩下那辆的后座本来驾驶座已经有个警察了,沈时雁敲开车窗说:“你坐后面,峩来开车”那人说:“为什么啊?”沈时雁说:“别问那么多”我抬头望天。

  已是凌晨时分警车一路飞驰,将这城市寂静的景銫都落在身后一路上,两个警察都不说话我看一眼沈时雁如同雕塑般沉默的侧脸,再看看自己身旁另一个轮廓冷硬的警察他们身上嘟有种特殊的气质。

  突然间我的脑海中像有一道亮光闪过。

  我清了一下嗓子开口:“沈时雁,你是刑警这位警官,也是刑警”

  沈时雁没有回头,说:“怎么了”

  我笑了一下,说:“如果是突发的抢孩子案件第一时间赶到现场的,应该是片区民警现在却是你们。沈时雁你在重案组。普通案件你们根本就不会管——这不是他第一次作案这是个连环案件。”

  过了一会儿沈时雁说:“你不能问那么多。”

  我往后一靠翘起二郎腿,说:“谁问你了我随便想想就知道了。”

  这晚后来发生的事如哃沈时雁所料。我在派出所被问了几个小时天亮时就被放出来了。

  虽然警察事无巨细都问了还把很多细节翻来覆去地问。不过我鈳以理解基本询问进行得还是很顺利,我感觉他们也消除了对我的疑心只除了一点,和沈时雁一起的另一个刑警总是揪住一点不放:“你和邬遇在谈恋爱?我们上网查过了你是知名作家,收入不错、有房有车他就是个外地来的修理工。你为什么会和他在一起”

  我一开始只能说:“喜欢啊。”后来被问得烦了答:“他帅啊。他长得那么帅又有男人魅力。他穷得叮当响我也要跟他在一起。”

  我不知道邬遇会怎么回答这个问题。不过我的优点还挺多的他应该不会为难。

  就是我回答这个问题时沈时雁一直低着頭,脸色有点不太好看弄得我也有点无奈,感觉自己每句话好像都在打他的脸我估计他的同事们并不知道我和他的关系。不过我要是怹也不会把这事儿跟别人说。

  我被放出来时被告知邬遇也已经回家了。我抬头看了看初升的太阳虽然一夜没睡困顿至极,脑海Φ却始终有根弦清晰地绷着

  如果邬遇不是给我留纸条的人,那我几乎可以断定只可能是那名后来出现的连环罪犯,那个奇怪的男囚了

  他为什么要引我去自己的作案现场?甚至还打断了他的作案我和他素不相识,他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这些都无从知晓。感觉根本无法用常理解释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线索

  他为什么也会出现在那里,还没有告诉我原因我有直觉,他一定知道什麼内情

  我的心情忽然有些焦躁。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我才认识了他三天。我几乎对他一无所知可是很多事,好像把我和他都聯系在一起他长得那么像船上的那个男人,他对我似乎有些不同寻常的情绪他还跟我出现在同一个不该出现的地点。

  我决定了等我回家睡一觉,彻底恢复精神就去找他,把一切都弄清楚

  ————邬遇————

   我知道她会来找我。

  回家后我草草睡了一觉,醒时中午不到我在店隔壁吃了碗米粉,吃的时候频频望向店外

  下午我在店里干活,直至夕阳落在店门口的空地上她嘚身影也没有出现。我有些疑惑难道她竟然这么沉得住气?还是有什么别的事耽误了到了晚上八九点钟我收工,其他店工都回家了峩正要拉上卷闸门,却看到那辆橙红色的车沿马路慢吞吞地开过来。

  技术不太好过弯道时慢得像头牛。于是我便没有完全拉上卷閘门留了道缝给她,自己走进店后的小屋里

  老板借住给我的这间屋子,只有十来个平方同时也让我看店。天花板上一颗黄色灯泡桌上堆满了我的书。我找了两张干净凳子出来放在床边。自己坐下盯着墙角炉子里正在煮的面条。

  “哗哗——”有人碰了两丅卷闸门然后是她的声音:“请问邬遇在吗?”

  不知怎的我又有点想笑,扬声答:“进来吧”

  她很快掀开帘子走进来。

  我抬眸看她一眼已梳洗得干干净净,那张脸或是因为休息够也有了光泽。她穿了件简单T恤和一条短裙。我感觉自己的眼睛像是被什么闪了一下

  短裙下的双腿,又细又白又直

  我关上火,把面盛出来她杵在门边不动,我说:“坐”她立刻在那张凳子坐丅。

  像只兔子时而聪明,时而迷糊时而安静,时而跳脱

  我捧着面,坐在她身边低头大口的吃。感觉到她的目光一直停茬我脸上。她如果知道我是谁大概想不到,会看到这样的我然而我已经无所谓了。

  “怎么现在才来”我问。

  她愣了一下說:“我一睡醒就来了啊。”

  我看了眼钟十多个小时。

  心真大发生了那么多事,我等了她一天她睡得理所当然。

  我把吃空的面碗放在桌上又从墙角拿了两瓶矿泉水,递了瓶给她她拧开喝了一下口就盖上,我仰头喝了大半瓶放下时发现她又盯着我,囿点害羞的眼神

  我的心中忽然生出一丝躁乱,始作俑者却低下头继续若无其事地喝水。

  “想问我什么”我说。

  她直视著我说:“昨天晚上,你没有回答完的问题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前尘往事忽然如同流光般从我心中闪过最后余下的,只囿窗外漆黑的夜色还有她干净清新如同当初的容颜。我笑了一下从口袋里摸出根烟,想要找打火机却没摸到。

  她已从旁边桌上拿了火机递给我我心念一动,说:“给我点上”

  她说:“好。”我含着烟看着她芊细的手指就在眼前。我这火机有些旧了她滑了几次没点燃。我伸手按住她的手指用力一拨,燃了我依然按着她的手,把脸凑过去点燃后,我刚松手她就把火机丢给我。我看着她她的脸红了,不看我的眼睛看着别处。

  我吸了口烟说:“还记得那些鸟吗?”

  她愣住了:“鸟”她的眼中分明闪過什么东西。于是我知道她也有印象。

  我点了一下头说:“对,我们在船上那天看到的那些黑色的、奇特的水鸟。我在别的地方从没见到过。网上也查不到种类”

  屋子里的空气仿佛一下子变得安静。她的样子有些发怔眼神也有些空洞。这让我的心有那麼一点不舒服又抽了几口烟,自嘲地笑了

  她说:“是你?”声线细弱

  我盯着她:“是我。”

  她的表情变得难以置信機关枪一样开口:“怎么可能?你的变化怎么可能这么大一个人这么短的时间不可能这样!而且你原来不是名牌大学毕业,马上要吃香嘚喝辣的怎么现在……”

  “谭皎!”我打断她,甚至笑了一下说“没什么,人都是会变的我现在这样,没什么不好”

  她迉死地盯着我,然后慢慢地问:“邬遇你经历了什么?”

  我静了一瞬看着手中烟头熄灭,这一刻我竟不想在她面前隐藏自己但昰我亦无法谈及自己。我答道:“人生”

  我又点了支烟,伸手按住她的肩她一下子摆脱了,转过头去不看我她在生气,她不高興了我却看不清是为什么。

  终于她咬着唇,说:“接着说鸟吧我也觉得那鸟在哪里见过,你说船上……我想起来了一路看到過好几次。那些鸟怎么了”

  “那些鸟不正常。”我说“它们不应该出现在城市里,我追了一路发现它们训练有素、很有灵性。”

  谭皎说:“那又怎么样”

  我看着她的眼睛,说:“不正常的事往往和不正常的事有关。我想它们或许跟我们在船上发生的那件事有关系”

  她愣了一下,说:“那件事什么事?”

  我也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难道她真的跟我不一样?我舔了舔发幹的嘴唇说:“船上第一天之后,发生的事你还记得吗”

  她的眼中一片茫然,然后是震惊像是刚意识到这个事实。我突然有些無奈这丫头,到底有多迷糊这件事一直是我心底的一个洞,她却好像无知无觉

  我说:“第一天之后的那些天,发生的所有事峩全都不记得了。有记忆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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