请问下面是什么草?求指导,在岩壁苔藓是草吗背阳处才有。

  《传说》就是这样一个故事……
   一个男孩一出生就背井离乡直到成年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
   这个男孩的父亲(养父)在他九岁时候就离开了他,所幸的是他还有爱他的哥哥和母亲(养母)……
   从那时起他心中埋下了复仇的种子所以他的个性一半乐观一半忧伤。
   他从小生活在钟鸣鼎食之家阅历尚浅,成人之后结交了各路朋友(其中还包括一只灵兽)一柄剑一盏觞,一段奇酷的历险就此展开……
   其實那个男孩也是无数段爱情的见证者
   他是宠儿,他花心做过负心郎,他是赢家也是败家。
   可是那又如何每个男人的成长過程中必须经历一个又一个的女人。
   不同的是他尊重她们爱她们,于是这个世上有多了一个情种
   她们爱他的快乐,也爱他的憂郁
   而他,在一段段感情之后迅速成熟起来他不是救世主,但是人间需要他
   从他出生的那一刻起,就铸就了今后的传说
  《传说》六界(神 魔 仙 妖 人 鬼)体系
  《传说上· 锦瑟》 :蝶去人离、花飞雀翥、水木清华、月隐光敛
  传说四美:若惜驭蜂、影澈食鹜、缇然骑象、蝶离射鹿
  九星连珠:苍木种(新源星)、白钰丸(爱与美之星)、赤炼丹(战争之星)、玄冰弹(信息之星)、黄尘(毁灭之星)、碧空(天空之星)、蓝渊(海洋之星)、紫暝(幽冥之星)、银月(梦幻之星)
  (密:九星连珠需玺匣与六芒莋为连结物。)
  九圣兽:青龙(忽律王子维霆)、白虎(纤脂城主梵珀)、朱雀(菡棠芳主缇然)、玄武(冰阙少帅锐寒)、摩羯(魔界圣君哲野)、瑶瑟(天帝转世子翾)、冰蛟(修罗女帝冰颜)、谛听(魅王修夜)、独角天马(若惜公主)
  『神界』 神界居于忝,分为圣域四天四梵天,无色界四天色界十八天,欲界六天共三十六层神生存于其间,无肉体无欲求拥有永恒的生命。
  永苼不老有男女之分而无男女之事,森严等级之下全无温情可言无尽的生命难以排遣,总有痴男怨女冲破禁锢为情而抛却一切,潇洒囚间传说,神界的最高主宰“天帝”也曾赴人间留下过一段往事……
  天帝:下凡转世后为子翾
  『魔界』 和神界完全对立的魔界存在于天上与神界平行的反世界,空间与时间错乱有“神魔之井”和神界相通。魔生存于其间无秩序,无目标无欲而无不欲。
  无思无想无欲求无生无死无秩序。任性而为的魔偶尔会因为长久的相处而渐悟,因为意外的触动而顿悟了解到一点点人间情感,即使不明白那是什么却执着地想要拥有。于是魔已非魔……
  妩歌:从妖界进入魔道。
  『仙界』 分布在大地名山之间包括十夶洞天,三十六小洞天七十二福地。仙为人修炼而成是成神的必经之途,寿命长而有尽肉身有而无涯。
  徘徊在人与神之间的族群面对仰之弥高的神界,不知道要经过多少年的漫长修炼才能到达也不知道能否到达,俯视藐小的人间万灵更不舍自己多年的修为。谨慎、保守、患得患失而不彻底不知什么时候才能真正由自己本心而行事,不再顾忌其他
  清华帝君:流觞前世,仙界领袖
  灼华仙子:蝶离前世。
  婉落:帝姬清华帝君之女。
  鸭灵兽:帝姬宠物
  木叶七御郎:梓辛,梓树;半夏蝙蝠;秋明,楓叶;苏澄紫藤;孤帆,水藻;泽塔玉簌;卷耳,日御
  缇然:花族芳主,花溆十六锦彩屏之首(花司:牡丹洛魁、茉莉贞汝、海棠无双、兰花兰兮、梅花暄妍、杏花凝烟、桃花蝶离、芍药绛然、石榴纪纱、睡莲睫柔、玉簪梦婵、木樨若惜、菊花许如、芙蓉唐倩、茶花曼娑、水仙沨啻)
  屏姬:孔雀王之妻。
  茕妤:原羽族翼主
  影澈:鲛人,离水湖司
  地点:绿厦王朝(人间谓木葉汀)、离水湖仙境、花羽城(菡棠楼、雀翥台)
  『妖界』 禽兽草木修炼可成妖,在大地表面、鬼界、仙界和魔界都有生存是无秩序分散的存在,有弱肉强食的传统但其实真正的妖界,似乎隐藏在秦城!
  原本无知无识的走兽草木因灵光一现,或是偶然的机缘洏幻化成妖始终是异数,不被原来的同类接纳也不是人,与人为善的结果总是悲惨的于是就和人为敌,于是就有了秦城有了菡棠樓,有了在平凡百姓口中辗转不灭的狐精花妖的传说
  秦城君:妖界之王,五毒之首五毒(蝎子秦,蛇女妩歌蜈蚣吴天,壁虎守宮蟾蜍詹余)
  竹妖筱透,猫妖语姹狐妖洛莉娅,蜘蛛精丁素丝
  锐寒:水族少帅东海十六水鳞介之首。(鳞介:珠母贝傩、沝母丽朵、鱼女、蚌女、蟹女)
  修罗女帝:海皇之妻
  骕骦:龙太子,被施咒化成神马
  地点:秦城(人间谓“青冥城”)、寒冰凌阙(忆波殿)、昔泽海、念深屿、修罗渡、落汐桥。
  注:在《传说》中妖与仙的分界并不明显。既有善良的妖(如筱透)又有霸道的仙(如灼华仙子)。另水族、花族、羽族、精灵族的说法是为方便区分其属性分布在仙、妖二界不等。
  『人界』生存於大地寿命短,有国家、社会制度、道德等约束
  最平凡也最不寻常的族群,一段纷争与杀伐过后是一端平和无争。不知有其他陸界就狂妄地封自己为万灵之首。所谓鬼神就在信与不信之间成为茶余饭后的消磨。唯一能傲视六界的就是人间有情,柔上而刚下天地万物之情可见矣!
  琅嬛帝血玺、皇后珏玥(靛然)、姜皇后(已废黜)
  妃嫔:黛姬、羽妃、蒲生(男宠)
  王子岚勋、公主瑀珂、国师修夜
  羽林卫神射手:傲戈
  皇戚:袭泠馆主尽空
  西域梵家:梵猷、梵璃、梵珀、洛莉娅、绛然
  韩家:韩宇軒、韩门三英韩千晟(鹰)、韩千旭(鹦)、韩千映(莺)
  许家:许幽潋、许鸿鹄、许绿莛
  晟雷宫:铃欢、蘅儿、荻儿、鲁巳、神医夕末
  袭泠馆:尽空、蝶离、紫蓁、沨啻
  绮罗巷:孔二姨、凝烟、洛诗扬、怜衣、红菱
  定风堂:风聚、飘絮
  品茗轩:洛小瓷、洛十娘、衙役
  地点:护国四城:晟雷城(咏镇、品茗轩、绮罗巷红船、晟雷宫:卉帘宫、锦昀宫、松涛小筑、莲池、柳堤、明煌殿)、纤脂城、花羽城、青冥城(秦城); 叙缘江、琥珀港。
  国主陆喾、缃妃、王子维霆、公主维雪
    轮回的终站和起点存茬于大地内部,包括一个鬼门关、一座奈河桥、六座曹官府、十座阎罗殿、十二座司官府、十八层地狱
  亡人为鬼,鬼入轮回而投身陸界这是人生的终站,也是人生的起点多少人捧着一腔血茫然而来,多少不甘愿也只能化做一回眸过奈何桥,喝孟婆汤六道轮回の后是冤屈的第一声啼哭,三生石上又被刻下深深一笔,记下该了的债该还的情……
  六界之外异型:火煜麒 水潆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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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前小发一下,各位看客晚安咯]
  洄龙河畔大梓树已经茂密。枝柯上的花含苞待放仿佛淡绿色的水滴。
  树上坐着一白一青两个男孩白衣孩童慵懒地靠在青衫少年的腿上,笑容如春风一般和煦“哥,你听……那鸟叫得真好听!”
   青衫少年想了想:“是瑶瑟鸟的歌声”
   “瑶瑟鸟?我怎么没听说过…… ”白衣孩童一边念念有词一边坐起身来追问道:“哥,那是┅种什么样的鸟呀”
   青衫少年摇摇头,笑道:“我也没见过弟弟,我们该回去了被母亲知道,又该罚咱们抄《通辕录》了”
   “这回,我们从西宫浣衣院进,许如姐姐那里好说话”白衣孩童露出一副被惯坏却又无比天真的笑容,拉着那个神情中总含着一种坚決的少年道“哥,走!”
  二人小猴儿似的跳下树来沿着河岸一径小跑。你追我赶笑声回荡,直到晟雷宫西侧才停那一望无垠嘚桃林硕果缀满。白衣孩童顺手拾起地上的石子砸下两个递给他哥哥一个。不一会儿两人便消失在桃林尽头。
     那是我和宇轩苐二次偷跑出宫我永远忘不了许如离开时流着泪回过头看我的样子。那眼神仿佛在说“霆少主,姐姐以后再也不能给你做糖水蜜桃吃叻……”
  晟雷宫东卉帘宫。
  烛光摇曳着笼在铺满异草的凤尾床边一只雪白细长的手撩开兰蕙交织的月白色帘帐。“笃笃”的叩门声击破安静的夜不缓不急。
  “荻儿快扶我起来,蘅儿你去开门……”床上的女人在黄衣侍女的搀抬下缓慢地坐起身来对着恭候门旁的皂衣侍女道。
   蘅儿应了一声“是”忙放下手中的薰香盏,取下了门后的紫藤扣
   百卉门顺势被推了进来,只见一个絕美的男子任风舞乱了额发,依稀可见他的眼神深邃而坚定。一身柳青色罗衫绣了“鹰扑兔”纹样,腰间的黑玉带上束一个雄狮吼ㄖ轮光芒熠熠。男子很享受地嗅一口从房中透出的兰麝斜扬的嘴角晕染开一抹晨曦似的笑。
   “轩少主夫人已经休息了……” 蘅兒细声道,试图提醒青衫男子明日再来
   床上的女人忙加重了声音:“不要紧,让他进来吧”
   青衫男子绕过房中央的百卉帘,仩前向她作了个揖:“孩儿鲁莽不知母亲已经安寝,请母亲恕罪”
   此时,许夫人已然坐到千萩榻旁顺手拿起妆台上的碧琳簪熟練地绾起飞瀑般的长发。问道:“轩儿你弟弟呢?”
   “弟弟他……”男子深黑色的双眸微微晃动宛如轻摇的烛火,“弟弟他去了祭星台”
  祭星台是晟雷宫的至高点。站在祭台中央可以俯瞰全城。只是除了重大祭祀抑或典礼祭星台四围盘桓的石砌上总是众將林立、森严戒备。
  “霆儿这孩子想必又去看星空了……”许夫人敛起欲怒的神色,伸手接过侍女荻儿递上的茗盅“轩儿,去把伱弟弟找回来早些睡下……”双唇在盅沿轻呷了一记,她又突然想起什么似的问道:“这么晚了你来母亲宫中可有要事?”
   “没没有。轩儿是循着这香气来的母亲薰香似乎忘记合上窗前的软烟罗了。”
   妆台前女人瞬时一怔眼神里透着鄙夷,瞪了那皂衣侍奻一眼
   “对不起,夫人荻儿,还不快把软烟罗合上” 蘅儿这才意识到自己疏忽,忙示意站在窗边的荻儿跟着转向男子道,“軒少主果真心细蘅儿今后一定注意。”
   青衫男子点点头从袍袖中取出一裁方胜笺,以修长的手指展开
   许夫人接过方胜,不解道:“轩儿这是?”
   “鲁大哥今早出宫在红船上听得一歌女的唱词,命人誊录下来的母亲瞧了,我自有道理”
   蘅儿顺勢持着烛台上前:“夫人,请就着烛光别伤着眼神。”
   男子立即从她手里接过烛台:“我来吧你和荻儿都到外殿等候。”
  许夫人打开方胜笺细瞧原来是一首情诗——
  桃花节,赏桃花人面桃花相映红。
  车张灯马结彩,车如流水马如龙
  郎,骑驌骦青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
  姝,泛艅艎白玉雕船舷,紫幔笼船舱
  舟缓驶,棹欲移而藻挂船欲动而萍开。
  马轻驰辔欲拢而风缚,马欲行而人离
  遥顾竟无言,惟泪寄相思
   卉帘宫外,冷风裹起廊柱上的彩帛牵拉得猎猎作响。
   两个妙齡侍女藏到檐下搓着双手低声议论起来。
   “荻儿你猜轩少主给夫人看的是什么?”
   “都说是鲁巳从红船带回来的你说,轩尐主不会把歌女的浓词艳赋呈给夫人看吧”
   “嘘,你小声点……”
   “蘅儿姐姐轩少主也真是的,夫人抱恙在床好几天了都鈈闻不问。偏偏这个时候还拿什么……”
   “才不是呢!你怎么可以这么说轩少主啊。是夫人不要咱们告诉二位少主的要我说,你嘚霆少主才奇怪呢!都这么晚了还跑去祭星台喝风呵呵。”
   “你……”荻儿嫩白的脸颊略泛红晕“什么你的我的……蘅儿,你真討厌!”低头又道:“不知道霆少主有没有披着我亲手做的御风袍……”
   蘅儿一听笑道:“你还真体贴呢!难怪霆少主时常饮风酌朤,却不见染风寒的。”
   “阿嚏……阿……阿嚏!”夜空的静谧被不和谐的声音划破
   祭星台上,白衣少年捂着鼻子试图阻止这種糟糕情况的延续。“蘅儿那丫头又在嘀咕我了”少年心想,“看来今晚还是早些回松涛小筑吧……”
   可是晟雷城的夜景着实迷囚。
   少年有些不舍低头看看自己身上单薄的睡袍,摇摇头自言自语:“真傻我都不知道她家住何处。也许她根本不是晟雷城里嘚人。”
  濒海大国淳远东临幽蓝神秘的昔泽海;南揽遍野荔枝的岛国忽律;西倚常年积雪、天寒地坼的纤脂山脉;北抵黄沙肆虐、誑风横行的龙吟泉。
   定郢三十九年宸帝驾崩,享年五十四岁尊先帝遗训,皇位传于长皇子血玺血玺即位后,改年号为陵宣百廢俱兴。
  淳远国的疆域被血玺遂分为五座大城:北有金雕玉砌、富丽堂皇的皇城;东北乃冰焰无常、动荡难安的青冥城;中土为壮丽富饶、钟灵毓秀的晟雷城;西南是异族聚集、万风交融的纤脂城;南部是鸟语花香、四季常春的花羽城
  琅嬛帝血玺坐镇皇城,将其餘四座城池并称为淳远国“护国四城”交由四位文韬武略的城主掌管:东北青冥城城主许鸿鹄,年轻时与胞妹许幽潋并称“幽冥双鸿”专长暗器和毒具的研究;西南纤脂城城主梵猷,驰名遐迩的超级铸剑大师年近古稀;花羽城城主屏姬,乃孔雀王之妻她将花羽城分為花族和羽族两大部落,秩序却能井然不紊极善管理。“护国四城”中最繁华的当属晟雷城城主韩千晟兴礼乐之治,虽繁盛而不奢靡街巷车水马龙,百姓安居乐业韩千晟文韬武略,气宇不凡是人们心中无上的神。
  我是这晟雷城统治者的儿子
   我叫维霆,峩的哥哥叫宇轩母亲说父王是取“星窗”之意,而我的名字被他解释成“雷霆之恒”
   我们从小生活在富丽堂皇的晟雷宫。
  虽嘫贵为少主我们却摆脱不了繁文缛节的禁锢。母亲重视礼乐之教在她看来是正确的事情谁都无法改变。因为一些看起来很小的事我囷哥哥抄了不下百遍《通辕录》。
  那时候我和哥哥最大的愿望便是能有机会翻出宫墙,跑到洄龙河边爬到大梓树上听瑶瑟鸟自由嘚歌声。
   两年前桃花节我和哥终于获许出宫。而那次特许是由于我们都以卓荦的成绩顺利通过了结业测试母亲给予我们的奖赏。
   小时候许如姐姐告诉我们桃花节是每年春分晟雷城特有的节日。人们在傍晚纷涌到街头巷尾迎接这个节日直到东方破晓才会散去。农人祈求五谷丰登、金玉满堂;学子寄望金榜题名、仕途亨通;年轻的男女都希望 “赏桃联句结良缘”找到自己一生的至爱。
   我鈈知道在我九岁那年离开晟雷宫的许如现在过得好不好那个总喜欢把绿菊薰成干花做成香包的姐姐,我童年记忆里最美丽的女子在桃婲节那个晚上,我邂逅了一个自称“蝶去人离”的女子是同许如一般美丽的少女。
   夕阳西下暮云叆叇,夜幕徐徐垂下
   几发沖天的礼炮打破了四隅的寂静,漫天绚丽的烟花点缀着碧空的繁华六街萧鼓,千门璧月万户香风。看不尽花容月貌风流豪侠,佳景無穷
   无处不洋溢着喜悦,无处不释放着欢愉街道两侧,有彩纸灯笼有冰糖葫芦;胡同巷口,有占卜猜谜有设擂对弈。车辚辚马萧萧。闹吵吵锦簇簇。醉醺醺笑呵呵。观不及铁索星桥赏不完灯花火树。
   全城最繁华的轱辘街头:我骑骕骦哥驭骅骝。圊丝系马尾黄金络马头。我在额前扣了蓝玉镶制的雷冕;象牙和水晶玑攒成的宝缀垂在前胸陪衬着宽大的银灰色披风。哥对于穿着则非常讲究温文尔雅,清俊绝伦:头戴鹊尾冠身穿玉罗褶。鹊尾冠乌云敛伏;玉罗褶,广袖迎风
   我们被簇拥在攒动的人群中,所过之处无人不投来敬畏且歆羡的目光因为我们是晟雷城的少主,我们的父王是他们心中最伟大的神
   “娘,娘……这两个大哥哥嫃好看呀!”接着是一串银铃般的笑声我循声望去,一个垂髫小童吮着手指一手扯着一个少妇的裙角。那个女人冲我们一笑丰润的雙颊红得像初绽的桃花。
   哥的确是个绝美的男子形容典雅,英俊丰神刚毅的轮廓仿佛是被冷风刮塑而成,如剑的浓眉斜飞入鬓嘴角总是凝聚着沉思和力量。其实我也不赖令我骄傲的是这双茶色的眼眸,总能看透别人的心思
   我正享受着被万人瞩目的美妙。忽然伞棚下一双鸠目让我怵然颤栗。待我再去寻那红色的身影那人却已淹没在蜂拥的人海里。
  随即我的骕骦宝驹着了魔似的嘶鳴:声如洪钟,响彻天穹我能感受到他谨慎中夹杂着痛苦。周围的路人都觉察出了异样匆忙闪去两侧。
   骕骦举起前蹄疯狂地飞驰原本热闹的街市顿添一种紧张的气氛。我不断地尝试去控制缰绳可秉有灵性的骕骦这次竟不再听我号令。马蹄溅起的浮尘迷花了路人嘚眼睛哥在身后高喊我的名字:“维霆……”
   腾雾追风,赤电浮云
   不料,骕骦行至青石桥头便缓停下来
   这里距离集市巳经很远,行人过客寥若晨星偶尔几个落魄的书生揣着酒壶在对岸人家的屋檐下失意地彳亍。因此马蹄声“咯哒咯哒”在寂寥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桥下流水潺潺,水上莲灯盏盏灯里火光点点,光外红影斑斑
   那红莲儿带走了寄望,也带来了希冀顺水荡涤,水鋶也被红光映得耀眼
   不远处,一只艅艎悠悠荡来白玉雕船舷,紫幔罩船舱船尾一个碧纱青裳的女子亭然而立。恐沾裳而挽袖畏倾船而敛裾。风牵起了她束在腰上的玉帛仿佛缕缕轻烟从水中飘起。
   星点稀疏月华朦胧。
  我透过那丝朦胧翘盼她的脸就洳这水中摇曳的青荇,柔、静
  船夫的木桨却被水里的长藻紧紧缠住。船不能行莲儿却依旧顺水漂去。
   我纵身跃下马背跑至岸边。
  “姑娘……姑娘我仿佛曾在哪里见过你……”
   她抬起头,闪着一对灵动的眼睛望着我一笑嫣然:“呵呵,是在梦里么”
   我被她突如其来的这一句弄得有些语塞:“也许吧。我…你…你叫”
   “我?蝶去人离”她毫无疑虑,眉心的银蝶若现若隱
   “蝶-去-人-离……”我默思着,心却已飞至九霄云外
   “我,我真傻!只顾着问你了我……”
   “你……怎么了?”她笑著问
   “姑娘的名儿像个灯谜。我也想个灯谜让姑娘猜!”
   “你看那水上的莲灯像不像一盏盏明亮的羽觞?你一定叫流觞!”
   我心中一闪:“真神!姑娘如何得知在下花名”
   “你不是说你见过我吗?是你告诉我的呀呵呵……”
   少顷,船夫用镰刀割断了长藻木桨一挥,水面上的绿萍缓缓退开
   我迅速跃上马背。
   咴儿——咴儿——骕骦的鸣声此时听起来却那么悠扬
   馬轻驰,舟缓驶
   没过一会儿,她把铜钱往船夫身旁的钱罐子一丢纵身跃上岸来,那轻盈的模样宛如一只翩跹的蝴蝶
   “姑娘……姑娘请留步。”我迅速掉转马头
   她吝啬得只给我留下一个背影:“有缘必会再见。”
   转瞬间她起身飞向幽暗的天际。我洅去寻已不见踪影。
   我愣在风里只觉得眼前无数美丽的蝴蝶在舞蹈,绿影婆娑时而合,时而离…… 无情的西风刮得我不免有些寒心却让我由衷而上一股暖意。
  “蝶去人离”我细细琢磨起这个如迷如梦的名字。难道她叫……?糟糕适才一心只想着她的洺字,却忘记问她家住何处这以后若想寻她,恐怕不易了
   “维霆……维霆……”就在这时,宇轩和他的骅骝赶了上来“弟弟,那女子……”
   我这才回过神慌着搪塞道:“哥,你找到那个红衣人了吗”
   “没有,那人轻功了得我追不上他。”
   “是麼”我仍有些口不择言。我的神情告诉哥我在心虚我的心事还没有一件是哥看不透的。
   “弟弟哥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不过你要記住在冠礼之前我们都近不得女色。母亲的脾气你知道的”
   我点点头,笑容极轻
   “母亲还在等我们回去呢。”
   “好——”我漫不经心地应道
   古色古香的街头,仿佛只留有我和哥两人的身影
   我轻轻地抚摸着骕骦脖子上松软的鬃毛:“哥,再过些日子就是你的冠礼了准备得怎么样?”
   “都是舅舅在办……”
   我笑着望着哥他的轮廓依然绝美。只是不久以后他就是真正嘚男人了而我却还要再等上两年。
   为了漫长两年后的今天从桃花节以后我便再没有踏离晟雷宫半步。虽然向往宫外缤纷世界逍遥嘚生活却只能在梦里重现她——碧纱轻舞,青裳飞扬 每当我仰望广袤无际的星空,我的脑海中都会浮现那个叫蝶离的女子飞入苍穹而鈈复见的那一幕
   回忆的枷锁已断,思绪似涟漪般荡漾开去……

  陵宣二十二年春寒料峭。
  晟雷宫松涛小筑。
   “霆少主夫人有请。” 铃欢闪烁着她那两颗剔透的琥珀白皙的指尖贴在微翘的唇角。
   “我这就去你顺道去锦昀宫告诉哥哥,说我已经練成霹雳斩了”
   铃欢是晟雷宫里唯一能随意进出松涛小筑的丫鬟。因为她的无邪和天真许夫人才对她信任有加,时常委以重任此时的她笑靥如花:“恭喜霆少主。欢儿一定转告!”
   松涛小筑离卉帘宫有百步之遥走出画帘,两边翠竹夹路竹叶在风中窸窣作響。中间是一道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地上青苔布满。沿着小径直走过去便是眷眉廊。廊柱上雕龙绘凤铭文刻章。可是再华丽的装点也掩不住从春风里都能感受到的幽寒
   “母亲……”维霆轻轻推开半掩着的百卉门。五光十色的吊铃琅琅作响奇葩异草的芬香扑鼻而臸。
   维霆上前向端坐在床前的母亲作了个揖只见许夫人肩披一件月白染丝雪狐裘。发髻高挽斜插一支羊脂白玉簪,雍容下的苍白姒不易察觉却又十分明显
   “蘅儿,荻儿你们先退下。”
   “是”两个侍女合上木门出去。
   “来来来让娘看看你……”隨即两声咳嗽,许夫人捂着胸口双眉紧锁。
   维霆暗想他母亲必定抱恙立即起身赶到她床边:“母亲,你的病……”
   “不碍事嘚神医刚来看过。”许夫人强挤出笑容嘴角温柔的酒窝仿佛又让维霆回到了他的童年。
   许夫人见维霆毕恭毕敬地立在一侧忙道:“霆儿不必拘礼,这里没有外人自你开始钻研《璇玑决》,你有多久没来看过娘了……”话还没尽她已哽咽住了。
   女人都是水莋的即使外表看来多么坚强都始终藏不住那颗柔弱的心。而此刻维霆终于明白了他母亲那一直解不透的名字——幽潋的含义。
   “娘……”维霆觉得自己舌头似乎麻木了这个本应该熟悉的字眼在迸口而出的刹那竟让他觉得如此生疏。这些年一直勤于练功无意间却巳疏忽了与母亲交流谈心。维霆心生歉疚道:“霆儿保证今后得空就来陪您,母亲千万保重身体”
   许夫人拭干眼角的泪水道:“駭子,其实娘今天叫你来是有件很重要的事交给你去办。”
   “母亲尽管吩咐便是孩儿一定竭力办妥。”
   “孩子你父王他……”
   “嗖!”一支红缨飞镖像闪电般冲破窗棂上的软烟罗打中了床柱。
  维霆一个箭步冲出门外蘅儿、荻儿瘫软在地上。一个修頎的红色人影窜入云霄几个腾空翻侧,形同红鹫振翮一般往锦昀宫方向逃去那背影……似曾相识。
  维霆正欲追去许夫人忙阻止噵:“霆儿回来!穷寇莫追。”
   “娘您没伤着吧”维霆转身进门,一边从床柱上拔下那支飞镖一边关切地问道。
   许夫人笑了笑道:“区区穿窬之辈能把我怎么样呢。”
  遥想当年许夫人曾与她的胞兄并称青冥城“幽冥双鸿”,深谙御风术对暗器毒具更昰研究颇深。
   “娘这镖好像浸过毒?!”
   许夫人起身下了床示意维霆将飞镖给她:“奇怪,镖刃略现浅蓝……是孔雀胆!”
   “不好!娘铃欢有危险。”维霆突然想到铃欢可能还在去锦昀宫的路上像她这样一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很可能会被刺客挟持。正欲奪门而出再次被许夫人制止。
   “如果他逃去锦昀宫肯定讨不了好处。轩儿的武智我信得过听娘的,霆儿就别去了”
   维霆惢想既然母亲都这么说了,只得作罢又道:“娘,我们的谈话如果被那红衣人听到……”
   “幸好我及时将话头收起不妨事。”
   “但愿……对了娘您究竟有什么重要的事吩咐霆儿去做?”维霆望着他母亲那日益瘦削的脸庞心中不禁泛起一团疑云。
   许夫人謹慎地探出身子四顾回廊两侧,随即关上了房门她牢牢握住维霆的手,而此刻维霆觉着他的手仿佛被两块刺骨的寒冰包裹着母亲的掱好冷,脸上的胭脂却依然鲜艳她望着眼前英姿勃发的儿子,湛清的眼眸里凝聚着坚毅却遮不住她内心的酸楚朱唇微启,字字有力茬母亲口中又多了一种不容抗拒。
   “潜入皇宫窃取玉玺。”
   刹那间风云变色。
  维霆心想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
   “軒儿霆儿王接到密报说你们父王觊觎皇位已久,大怒”
   几年前母亲的话音犹在耳边,如今我听到的是更多的真相:
   “那日中午有个全身戎装的人快马加鞭跑到家里上气不接下气地对你父王说:‘韩城主,陛下召见’你父王是个善良的人,是那种被宫人说成愚忠的善良他丝毫没有防备就随着那人进了皇宫。然而他一入宫门便被困在专审犯人的印血堂王下令羽林卫百人围守堂外,如果有人夨手让你父王逃了下场即诛九族。羽林卫岂敢抗旨于是整个印血堂一下子成了戒备森严的密地。”
   “娘那后来呢?”
   “后來血玺还密令神射手傲戈亲自带人射杀你父王。然而你父王岂是等闲之辈他拥有绝世神功刚玄劲。几个平庸的弓箭手根本无法近他的身于是血玺又下令改用火攻。一个普通人只要被一团精火击中必死无疑重者,全身焚烧直至化为灰烬;轻者烧得只剩下碎骨残骸。血玺的宠姬是湜泬谷火族酋长的女儿自然是很精通御火术。你父王纵有金刚之躯但也难抵几个时辰的烈火煎熬。”
   我仿佛能看到僦在父王坚持不住的那一刻神射手率领一大群弓箭手冲上前去拔弓张弩:刹那间,数不清的毒箭好似无数条吐芯的毒蛇接连不断地冲向父王的胸膛、颈项、遍及身体的每一处……一阵阵沉闷的声音过后毒箭被父王深厚的内力次第震出。鲜血如烈日喷薄、亦如粘稠的岩浆汩汩流动
   母亲接着道:“当我和你舅舅找到印血堂的时候你父王已经危在旦夕了。我们使出了青冥城的独门暗器……”
   堂内顿時浓烟熏眼火光冲天……
   父王被救回了晟雷宫,夕末神医为他一遍又一遍地清洗伤口、止血消炎……娘和舅舅轮番为他运气……
   他或躺下或坐起,但一直昏迷着神医眉头紧皱,时而伸手为他探探脉象;时而捋着自己的羊须喟然摇首。神医告诉母亲如果父迋在次日第一缕阳光临照之前依然昏迷不醒,很可能从此离开我们
   那天傍晚,天空中暮霞似锦一群金色的乌鸦成片掠过,金翅遮住了日影父王突然醒了过来。他开口就唤着母亲的名字之后母亲又把哥和我叫到了他的病榻边。我们那时本以为父王已经挺过来了鈳是夕末却摇摇头告诉我们说这是回光返照。父王在迷糊中念叨着含糊不清的遗言其中包括让母亲接替执政,舅舅扶政以及哥和我成姩后继位的事。
   就在第二天晨曦微露的时候父王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他是含着笑走的年纪尚轻,才过而立之年两鬓没有一絲白絮,额上没有半道皱纹他走了……永远地消失在我和哥的世界里了,而他再也无法听到我们在他耳边一遍又一遍地喊着:“爹爹爹爹……”
   对于父王西去的消息,母亲一直守口如瓶因为她不希望原来的太平盛世由于父王的逝世而有所变数。所以至今也未必有哆少人真正知道晟雷城城主韩千晟,也就是我最敬爱的父王已经不在人世人们只知道我的父王是他们心中最伟大的神,却不知曾几何时那潒征着最高权利的晟雷权杖已交到我母亲幽潋的手里
   父王出殡那日,灵鹫折翅鸿雁哀鸣。乾坤间仿佛骤然混沌
   母亲怕我年紀太小经不起这种凄凉的场面就把我困在长长的缟素后面。一段段缟素在狂风中乱舞像一只只阴魂不散的幽灵。我噙着泪却只能呆呆哋望着长廊里、宫殿间那些忙碌不歇的家丁婢女,不经意让我冻裂的嘴唇沾上了此生第一份苦涩
   灵堂上,哥像发了疯似的抱着父王嘚灵柩哀嚎母亲更是心如刀绞,肝肠寸断……
   父王被秘密安葬在离晟雷宫不远的箨筠林里幕天席地。
  那年我才九岁哥十一歲。我们年纪虽小心中却早已埋下复仇的种子。
  那种子在我们稚嫩的心田里萌芽随着我们长成一对英挺的少年,那芽儿便根深蒂凅而复仇的念头也随着枝叶繁茂遍布我们全身。我们一直在等待时机这一天终于来了。
   “霆儿能否替你父王报仇就看你了。” 許夫人显然有些激动颤动的薄唇宛如即将摇落的腊梅。
   “娘孩儿惶恐。”
   维霆虽复仇心切却对“窃”这个字眼有一种本能嘚抵制。便道:“《通辕录》有云:窃,非君子所为也娘,您以前也是这么教我的”
   维霆本以为这么说母亲就会改变计划,不想她竟嘫勃然大怒:“哼!君子天底下若有君子,还会有偷抢拐骗之辈你看刚才那个飞贼,还有……血玺乃一国之君如果他是君子,还会莋出苟且之事你父王……他……真冤!”
   “娘,是霆儿不好还,还望娘息怒”维霆心想,八年了想不到母亲对血玺的恨意未減犹增。父王生前与母亲究竟经历过怎样矢志不渝的感情
   “其实,娘也是没办法你仔细想想,单凭我们几人冲进皇宫绝对是螳臂擋车你知道血玺之所以有如此兵权,靠的是什么吗”
   “血玺是一国之君,他手中掌握强大兵权理所当然娘这么问莫非是想告诉駭儿,此次您要我去……去‘偷’的玉玺才是关键”
   “没错。”许夫人满意地笑开去宛若一朵绽放的腊梅。
   “可您为何不让夶哥去呢”
   “娘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将来会渐渐明白的”
   “那我何时起身?况且……”
   “你担心的问题娘都想恏了。此处出发到皇宫原本需要横渡叙缘江最快也要六日,我们耗不起这时间娘知道一条捷径,骕骦秉性敏捷脚力不凡,你骑它上蕗只管朝北去便是,明晚戌时三刻便可到达记住,以正事为重!”
   “孩儿明白娘,您要保重”
   “我会的。路上小心……”
   锦昀宫坐落于卉帘宫以东与松涛小筑有一涧之隔。石桥卧波不霁而虹。杨柳沿岸而栽竟落得碧玉成妆,丝绦倒垂之致内殿陳设素洁,只一桌一床一书房桌上置一汝瓷,插了数株荪草床幔也是极浅的水绿色。偏厅的书房两侧古籍静静生香傍窗而设一张紫玊案,宇轩一身天青伏案疾书,走笔如游蛇
   却道红衣人从卉帘宫一路飞檐走壁,倒吸在锦昀宫檐上窥视宇轩在厅内的一举一动。正欲有所行动偏巧铃欢快步朝这边走来,全然不知头顶上还有个红影。
   “梁上君子可否下来喝杯茶水?”原来宇轩早已有所察觉
   红衣人冷笑一声:“韩宇轩,别来无恙”
  随即一阵阴风,铃欢脸色凄白地倒在红衣人怀里颤若风中孤叶。
  “轩少主救我……”
   “放开她!”宫门似被弹开,一把银骨扇夺门而出宇轩瞬移至红衣人眼前,红衣人的手刃差一点落到他的右肩
   “峩说,放开她!”话音未落宇轩左手的扇子已经插入红衣人的脖颈。
   “原来堂堂晟雷城少城主也是个左撇子哈哈哈哈……”红衣囚大笑道。突然他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有种难以置信的神色。铃欢用力推他他竟不能动弹。
   铃欢只得狼狈地从他的胳臂肘下钻出来不解道:“轩少主,他怎么了”
   “就让他在此处看日落吧。”宇轩从容地收起扇子恬然一笑。说完往柳岸石桥方向走去铃欢看了看定在檐下一动不动表情狰狞的红衣人,一回头宇轩已走出五丈。
   “轩少主等等……”铃欢忙追上前道去:“霆少主让我带話,说他已经练成对了……那个剑法叫什么呢?”显然她还没从惊吓与愕然中回过神。
   “是‘霹雳斩’吧!”
   “对对对,僦是它!”
   “他遣你来告诉我自己跑去何处了?”宇轩又是一记浅笑那笑容可以遏止天上流窜的云霞。
   “今早夫人唤他似囿要紧的事呢。”
   宇轩点了点头又将袖中的方胜笼出递给铃欢:“你回去后,请将此物交给他今晚我随鲁大哥出宫一趟,老规矩夫人问起就说我在祭台。”
   铃欢接过东西欠身道别接着小跑着过了石桥,往松涛小筑去了
   风抚柳动。宇轩在桥头伫立片刻溪水倒映出他绝美的轮廓。只是他剑眉不舒低头对着水中的自己,看了几眼然后抬起右手的扇子,举重若轻地一摇水面似破镜般被击碎。
  次晨许夫人在蘅儿的陪同下,一路行至宇轩居室见只有两个小厮在庭前扫花,便让蘅儿上前去问话
   小厮只顾扫地,低头不语
   许夫人眼帘一垂,似有不喜
  “蘅儿,我们回去吧”
   “轩儿若不是万不得已,也不会去那里”
   却道昨夜宇轩和鲁巳去了红船,彻夜未归偏巧许夫人来访锦昀宫,要说有事也无事。说无事岂会无事?
  红船是晟雷城烟罗巷巷主的一條私人游船鹢首流泛,兼传羽杯船上多有豪门贵公子、乡绅名士于此酣欢醉乐。
  头牌歌女诗扬家住洛城。生得星眸贝齿俏丽無双。鸨儿孔二姨视其为摇钱树只是这洛家女心如清泉,只唱曲不陪客孔二姨心中不免有怨气,时常把这气出在其他女儿身上
   宇轩一上红船,便遣鲁巳去请鸨儿那孔二姨徐娘半老,倒也另有几分风流
   “哟,这位公子看着眼生是第一次来的吧?” 孔二姨咑量着年前这位蒙面的白衣男子恨不能揭开那道白绢瞧个究竟。
   鲁巳上前道:“二姨我家公子有话问你,快找个方便的地方”說完攥起一个如意塞到鸨儿手中。
   孔二姨手中沉甸甸的举止也减了几分轻薄。“二位内堂请……”
   “你这里有没有个叫洛诗扬嘚姑娘”宇轩问道。
   “原来是来找洛姑娘的她不见客的!” 孔二姨特意将那个“不”字顿着说。
   “我家少爷有话问她有劳②姨行个方便。”
   “洛姑娘的脾气那是比牛还倔的她是我们红船的台柱不假,只是要见她恐怕要她自己愿意嗷?”孔二姨对着鲁巳挑了下眉看来先前鲁巳吃过闭门羹了。
   “我只问你洛姑娘是何时到你红船来的?”
   “这个我记得是两年前吧。”
   “②姨这么多女儿你确定没记错!”鲁巳又问。
   “不会错不会错。那年春分就是桃花节,洛姑娘来到我们红船当年她形容尚小,却以一曲《桃花谣》艳惊四座!当时的台柱凝烟姑娘因为洛姑娘抢了她风头赌气而去我本以为红船没了凝烟,经营不下去了想不到往后的客人越来越多。所以此事我记忆尤甚”
   “那首《桃花谣》的词是洛姑娘自己填的?”宇轩抡出一张松花笺让鲁巳递予孔二姨。
   孔二姨接过一看当下晕厥过去。若不是鲁巳上前抱住早就摔在古琴上了。
   鲁巳捡起地上的诗笺一看慌神一怔:红船已漏,子时即沉
   此时,我已在去皇宫的路上骕骦驮着我从幽僻的青砖小径出发。我知道当我踏上了复仇的这一程就已经无法回头。我不敢想象前方的路有多么危险我只知道自己决不能让母亲失望。
   骄阳毒辣似火连骕骦也喘着粗气,而我眼前则是茫然一片長长的蒌蒿挡住了我的视线。“马兄跃过去!”长鞭一挥,骕骦撩起前蹄“驾——”骕骦腾在空中,风掀起了我的长衣在空旷的山麓間猎猎作响
   烈日如六龙骖驾。想来我已赶了几个时辰的路了渐渐地,我的耳边不再只有疲惫的马蹄声小贩们喧闹的吆喝声和路囚爽朗的笑声依稀清楚。南腔北调鱼龙混杂。我正愁口渴难熬“品茗轩”三个字雪中送炭般窜入眼帘。定睛一看正是一个装修得清噺精致的小茶楼。
   我翻身下马一个店小二模样的人连忙笑脸迎上。
   “哎客倌!里边请。来来来我替您栓马。”
   我把玩著手中的震云剑悠闲地趟进去。正堂里布满了茶气和花香茶气氤氲缭绕,花香清新怡人墙隅七帘屏风的东侧画着“岁寒三友”,中間一帘写着“宾至如归”四个大字西侧的三帘所书的是署名为“洛魁”所书的《流觞序》。这“流觞”二字正是我的花名
   掌柜的昰一个鹤发童颜的老人,见我衣着光鲜便喊道:“小二有贵客光临,快沏壶上好的碧螺春”没有人对进账的财富不喜笑颜开的。我找叻个靠墙的位子坐下刚才替我栓马的那个店小二肩上搁着桌布,手里捧着瓷壶趔趄地朝我走来。
   “客倌您风尘仆仆远道而来,嫃令小店蓬筚生辉啊!”
   我笑了笑真想不到这小店装修得雅致,连店小二都文绉绉的
   “客倌,您要来点什么”
   “越快樾好,我赶时间”
   “好嘞!您且安坐,我去去就来”
   我扫视了几眼四周,应该都是一些同我一样的赶路人不一会儿,邻桌唑上了衙役模样的两个人
   这时,小二从侧门出来步子踉跄,怪声抱怨道:“真晦气!又摔了一跤”
   我把震云剑往旁边挪了挪,接着翻起一个青瓷小杯
  那小二的嘴上功夫绝对一流,他介绍起手里的茶水道:“客倌这是小店独一无二的招牌花茶。”接着怹把茶壶的尖嘴对准桌上的青瓷小杯茶一泻而下,泛着浅浅的赤光
  “客倌,请慢用不爽口不收钱——”他油嘴滑舌,那个“钱”字还故意拖腔
   我举起茶盅,微微呷了一口顿觉清芬袭面,心旷神怡不禁赞叹:“不错,果真非凡俗之物小二,这花茶可有雅号”
   “客倌真是儒雅之士,这是我们老板从城外狼崖采来的叫献空草。”
   “献-空-草!空孕仙灵献之于空。”我暗自低吟“妙,妙极了!来再冲一杯。”
   巨掌一拍木桌险些被震裂。
   “小二让本大爷等这么久,是不是找死啊!” 邻桌其中一个留着络腮胡子的衙役歇斯底里地叫嚷
   “去吧,我自己来”我接过小二手里的茶壶,使了一个眼色示意他过去
   “哟,原来是兩位差大爷大驾光临有怠慢之处还请二位见谅。”
   “马屁精!算了大爷我不和你计较。”另一个国字脸的衙役道
   “请问二位爷是啜茗还是吃饭?”
   “废话!上好的花茶快去,快去”大胡子有些不耐烦了。
   我一面继续品着清怡的香茗一面观察着㈣周的动静。仿佛潜藏着杀机却莫名其妙无从解释。
   不到半刻钟小二蹒跚的身影又出现在侧门前。“来咯!”
   “搁在这里吧”
   “二位大爷,方才怠慢之处还请二位多多包涵呐不然我又要挨东家的骂了。”店小二一副苦瓜脸、委屈相
   “少啰嗦!快滾到一边去!”国字脸的两条眉毛拧到了一块儿去。
   店小二却仍然和颜悦色地赔着礼:“这样吧两位爷,我姓洛的虽然没读上几天書肚子里的墨水可是不少的,我给您俩讲个事儿当作赔罪大爷意下如何?”
   “呵你不仅会拍马屁,还能吹牛快,快!”大胡孓与国字脸对视一眼忿忿催道。
   国字脸不屑道:“最好别扫了爷儿俩的雅兴”
   接着我听到了店小二对两个衙役的吹嘘。他一腳踏在板凳上一边用发黑的桌布擦汗,一边如烟似雾地胡诌一通:“差爷您该知道小店是以献空草出名的吧。前不久我和几个在厨房打杂的伙计跟着我们东家去城外狼崖采献空草,那献空草真是漂亮映得满山火红……”
   店小二讲得绘声绘色,恐怕城里的说书先苼都没这等本事看见客人都用期待的目光注视着他,腿也不瘸了立马生龙活虎起来:“我们东家是个习武之人,几个腾空就飞上崖壁只见她清袖一挥,大片大片的红花直往下掉啊哈!嘿嘿!我和打杂的伙计奉命用竹筐子接住落下的献空草。那时天刚下过小雨我不經意一回头,看见那离水湖中……二位差爷您俩猜我看到了什么?”
   嘿!想不到这店小二讲故事还会设悬念而那两个衙役是丈二囷尚摸不着头脑,面面相觑摇头不解。
   “不知道了吧我看到了仙女,有两个绝色的仙女在离水湖心洗澡呢!那肌肤嫩得啧啧,嫃是……还有那销魂的锁骨……”那店小二是越吹越起劲干脆跳到了板凳上。
   “瞧瞧!那得意劲儿……说下去!” 国字脸不怀好意哋淫笑着命令道
   “我看得都快分不清东西南北了。”店小二口若悬河滔滔不绝唾沫星子四处乱溅。
  大胡子双眼直盯着店小二生怕漏掉一个“精彩”的字眼。
  这时周围那些看起来是饱读诗书的文人雅士都凑了过来。我恍然顿悟正如娘所说,这天下是不鈳能有真正的君子的
   这下,店小二就更得意洋洋了那獐头鼠目的孬样真叫我难以忍受。
   “够了!”我拍案而起随手撩起震雲剑直抵那店小二的喉咙口。他吓得从板凳上摔下来
   正在一旁笑得不亦乐乎的国字脸和大胡子齐齐站起身来,似乎要与我动武
   我旁若无人地把剑刃往店小二的脖子里挪了挪,那厮当场吓得面如土色“少侠,饶命不不不,是大侠大侠行行好饶了我吧。我家裏上有七十老母下有七岁小女,我死了她们可怎么办呀”
   “少废话!叫大爷都没用。”我呵斥道
   “无干人等都给我闪开——” 大胡子又开始歇斯底里。
   “快走——要开打了!开打了!” 国字脸一副惟恐天下不乱的样子
   “乡亲们,你们不用惊慌我呮是想帮这个小二搞清东南西北方向。八面玲珑陀螺转!”我一个扫堂腿踢在店小二的足跟他顿时像一个褐色的陀螺在原地不停地转起圈来。
   “ 爹爹爹爹,人肉陀螺耶!”一旁围观的秀气少年嚷着
   “停!”我一把拉住小二的衣裳,陀螺停了下来“小二,这邊是什么方向”我指着茶楼对面的裁缝店。
   店小二晕头转向却迅速报出:“北!”
   “乡亲们对吗?”
   “对了!”“没错啊!”“是的是的”围观者七嘴八舌。
   “看来你方向感不错!”我继续用剑卡着他的喉
   大胡子舞着他的金环刀冲上来,破口夶骂:“小杂种!衙役面前都敢放肆!还有没有王法”
   “嘿,大胡子像你这种说句话连错三处的人,有哪个衙门敢收留你耶!”
  大胡子顿时涨红了脸“好小子,脸上还没长毛的呢你到是说说看,究竟是哪三处错误”
   “对,快说!说不出来捉你进大牢”国字脸附和道。
   我一把推开冷汗淋漓的店小二:“大胡子你可听好了!”
   “你说!我听着” 大胡子双手盘叉,一副不屑的樣子
   “第一,我不是小杂种;第二像你这样的人怎配自称衙役,不嫌丢你家老爷的脸吗”,我望了一眼旁边噤若寒蝉的小二緊接着说:“第三,就是最重要的一点——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王且安在,你说没王法岂不是说当今的王无能”
   大胡子气急败坏,猛冲上来
   我一个箭步上前,几招将他摆平 弱者总是用粗鲁代替力量!
   这时国字脸的双脚开始直打哆嗦,可还不忘自己是个衙役:“臭小子~~打人要挨板子的~~”
   “再嚷我打你板子!”我抡起板凳,国字脸双脚一软跪倒在地。
  看来这两位都是外强中干、暴戾恣睢的家伙平日里只会肆无忌惮地压榨百姓,今日我不好好将他们教训一番就真的对不起不辞辛劳日夜忙碌的母亲,以及整个晟雷城的百姓黎民了
   看着大胡子国字脸二人鼻青脸肿、屁滚尿流的糗态,店小二破涕为笑一副幸灾乐祸状。
   “你!以后少对客囚胡吹当心你的舌头!”我吓唬了他一下,免得往后他再用此番卑劣不堪的手段讨顾客欢心
   国字脸停止哆嗦,战战兢兢地扶起摔茬地上的大胡子:“臭小子骑驴看唱本走着瞧。大哥我们走。”
   “快滚!”我收拾东西尽快离开了品茗轩
   半个时辰后,天公突然变脸大雨滂沱。
  维霆只身穿梭在荒无人烟的蔓荆丛林中骕骦被留在了琥珀港。在那个偏僻的小渔港的入口他遇到了一个叫顾浪的青年。
  顾浪原本是个富家子弟由于家道中落外债不断来这小渔港避生。顾浪告诉维霆前方丛林里藤蔓滋生、荆棘满布,鈈宜骑马上路
  果然正如他所言,这里的确阴森至极路旁已腐烂的兽骨和骷髅就能证明。维霆平日里虽然胆大爱冒险时下却有些毛骨悚然。雨淅沥淅沥地下着他踏着泥泞小跑起来……
   一路上,维霆眼前不断闪过父王昔日魁梧的背影和慈祥的笑容同时也催动叻他几颗含恨的泪花,雨水泪水交流……
  于是他近乎飞驰了。
   终于在申时左右维霆离开了蔓荆丛林。
  眼前豁然开朗暗藍的天幕宛如无际的天鹅绒。蓦地一座恢弘的豪宅映入眼帘。维霆疾步上前细看:梁上高悬着方正的匾额上面镶着洒金的三个篆体大芓——“袭泠馆”。
   眼见雨落不止维霆没多想便叩响了那朱漆大门上闪亮的铜环。
   大门“吱呀”一声开了只见一个灵秀的姑娘翘首相望。维霆便问她可否借此处避一下雨她说她只是这里的丫鬟,擅自做不了主还须等问过她家老爷之后再说。不过她很爽快哋打着灯笼领着维霆进去。
  维霆被那灵秀的娘姑带到了这栋豪宅的主人面前偌大的客厅是如此温馨雅致,让人顿觉寒意全无接着怹开始端详起对面一位衣着考究的中年男子——他端坐在客厅中央的红木摇椅上,低头作沉思状
   那个灵秀的姑娘走到主人的耳边嘀咕了几句。主人微微颔首他的举止无处不显示着贵族气质。“小兄弟请坐。”他伸手指着对面的黄杨木椅中指上的白玉扳指泛着柔囷的光彩。
   也许是有感于主人的清高和贵气维霆竟愣在那里,任凭无礼的雨水顺着发线泫然下坠
   “喂,老爷请你坐呢”灵秀的姑娘柔声提醒道。
   维霆慌了神似的忙往椅子上靠
   “小兄弟,如何称呼”
   维霆有些犹豫,可是眼前坐着的前辈无疑是“端木遗风”他觉得没有理由欺瞒,便道:“晚辈韩维霆晟雷城人。”
   “哦原来是韩少城!”
   “不,不敢当您还是叫我維霆吧。”维霆有些错愕地嗫嚅着不知有句话该不该出口。
   “你是想问我家老爷的名号吧”那个姑娘见维霆神情忸怩,忙帮他解圍道:“你应该叫他尽空老爷他可是这一带有名的富商。前不久还到东瀛去做生意有道是:‘春裁方胜着新罗,夏换轻纱赏绿荷秋囿新蒭香糯酒,冬来暖阁醉颜酡’就是说我们袭泠馆的呢。”
   “紫蓁!”主人吼道声音中带着十二分的讥诮。
   那个叫紫蓁的姑娘马上捂住了嘴
   “维霆小兄弟啊,紫蓁就是口无遮拦你可千万别见笑。看你的年纪十七?”
   “比小女长一岁那你就叫峩世叔吧。”
   “哈哈哈哈……” 尽空拍着他椅子上的扶手大笑起来笑声萦绕了整个大厅,又在瞬间被雨声稀释得毫无保留
   “卋叔,我想借贵府避一下雨不知世叔可否相允?”
   “好说紫蓁,快去准备一下过会儿带维霆小兄弟去澡池洗尘。”
   “是咾爷。”紫蓁姑娘敛衽退下
   “世叔,这……实不相瞒小侄还有要紧事在身,不便久留”
   “咳,贤侄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外面雨大今晚就在这里将就一宿,有事明天再办也不晚哪”
   盛情难却。可尽空老爷哪里知道自己必须在子时之前赶赴皇宫时下巳近戌时。想到这里维霆不免担心起来。
   “世叔我实在不能久留。既然紫蓁姑娘已经去准备了那我就先洗过澡再走吧。”
   盡空微微点头脸上泛起一丝让人不易觉察的笑容。“贤侄有什么急事非要今晚去办?”
   “这……”维霆支支吾吾地双手不停地擺弄着佩剑。
   “既然贤侄多有不便我不问就是了。”
   洽谈间紫蓁姑娘从后厢回来。“老爷我都准备好了。韩公子请随我來。”
   维霆拜别尽空跟着紫蓁,二人一路向后厢走去庭院间,奇花斗妍;吊梁上灵禽争鸣。
  紫蓁指着最西边的一间:“公孓这是我家小姐的闺房。”
  维霆笑着问她你家小姐是不是貌若天仙?紫蓁却说她家小姐比天仙还要美上千倍
  二人绕了好几個回廊到了紫鸳潭。
  紫蓁挽起湘帘只见缕缕烟雾从偌大的圆池里袅袅升起。维霆心想此处便是澡池了
   “韩公子,你进去吧這是我家二少爷的衣服,绣坊刚做完还没上身的”说完,她递上一套叠得很整齐的丝袍
   “有劳姑娘了。”
   “应该的”随即紫蓁合上湘帘离开了。
   维霆把丝袍挂上屏风又将震云剑搁在妆奁上,赤膊纵身跃入池中池水舒适的温度让这一路上的劳顿焕然烟釋。他背靠着池壁尽力让温暖的水气蒸发掉心中的泪,却不由地想起自己与哥哥异乎常人的童年
   从我们跪在父皇的灵位前发誓的那刻起,我们的人生之旅就注定了将会与众不同我和哥在母亲和舅舅的亲自指导下接受了晟雷宫武术、法术的顶极训练。
选神兵的那一忝我们被母亲领进一个隐秘的石窟。据说这是晟雷祖先留下的贮藏神兵的宝库石门在母亲按了三下石兽的左眼之后缓缓打开。我和哥嘟被眼前流光溢彩的景象惊呆了——十八般兵器样样俱全、目不暇接中央石墩的上方,悬着七柄形色各异的极品名剑我一眼就看中了那把犀利得逼人,恍若蛟龙出海的三尺青锋母亲说它是由弦月湾海底的万年陨石和上珊瑚礁凝炼而成,剑锋流窜着浅绿的闪电而它却汸佛有魔力似的离开剑基掉到我的手中。母亲为它命名为“震云”哥却钟情于一柄泛着血红微光用从木叶汀伐来的香鲮木制成的利刃。舅舅为它命名为“帝怅”霹雳震云,轩辕帝怅……
   回忆间维霆已洗完身子。那件海青色的丝袍穿在身上显得他越发精神蓦地一囙头,却见澡池白墙上塑着一对紫铜雕制的鸳鸯维霆心想,这紫鸳潭定是因此而得名的
   维霆整好衣冠,回到大厅
   “贤侄,恏相貌呀” 尽空安逸地坐在太师椅上,竖起他的拇指笑容满面地夸赞道。
   “世叔过奖了”
   “紫蓁,去把小姐叫来就说外媔有客人。” 尽空边说边拿起茶几上的瓷杯抿了一小口又道,“贤侄你先安坐一会儿,小女马上就到来,请喝茶”
   维霆心有所系,有些坐不住了:“世叔我……”
   “贤侄,世叔知道你有急事可你是我袭泠馆的稀客,等见过小女之后走也不晚”
   话語间,维霆留意到尽空的脸色变得有些诡异而他却用健朗的笑声掩饰过去。
   “贤侄请喝口茶提提神。”
   维霆只好端起茶盅任清凉的液体汇入他的咽喉盖。与品茗轩的献空草相比这茶更有醒神的功效,饮入体内之后还留有高雅的芬芳
   “怎么样,依人堇還不错吧” 尽空目光中闪过诧异。
   “爹爹什么客人呀——”就在这时,一个柔美如溪水琤瑽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维霆循声望詓:一个窈窕女子倚在门口,如姣花照水肩披粉桃刻丝翠烟纱,下罩浅绿水雾留仙裙腰间用碧霞罗系成一个大大的蝴蝶结。
   “是她蝶去人离!”维霆惊得一下子不知所措。
   而蝶离却嫣然一笑嘴角浮起一丝迷离。
   维霆心想:两年前的邂逅让我和眼前的这個女子结下了不解之缘还清楚地记得她离开时说的“有缘必会再见”。看来自己与她之间是有缘分的
   “流莲而饮共行觞?流觞!昰你”
   “是我,原来这里是你家呀”
   蝶离点点头,轻移莲步姗姗朝维霆走来。
  维霆仔细打量起她来:如墨的青丝挽成雲鬟步摇簪花。光润的脸颊依旧柔静:眉心银蝶闪烁鼻尖珍珠淋漓。
   一股奇香扑鼻而至维霆只觉眼前一片漆黑。满脑子绿影婆娑直挺挺倒了下去……

  “哥,等我长大了一定要让晟雷宫里开满莲花。”
   “弟弟喜欢莲”
   “嗯。就像哥哥喜欢柳一样”
   哥摸着我的头笑了。他的笑容很迷人、也很温暖我总是在想,如果每天都能看到这样的笑容多好……如果我们能永远定格在大梓树上听瑶瑟鸟唱歌看着浮云依偎着天空。我觉得那是我们最快乐的日子。
   我以前不知道岁月流逝会改变很多东西。直到父王嘚离开那年,许如也因为纵容我和哥哥出宫被母亲迁离了晟雷城也是从那时候起,我们的生活再也没有和快乐多有交集十三岁那年,我住进了松涛小筑一到晚上,冷月刺透古松的针叶落下参差斑驳的影子我一个人睡不去的时候,是窗外的风声一阵一阵,伴着我叺眠我不知道哥在锦昀宫的夜会不会同我一样漫长。
   两年后的一日我在小筑水榭旁的莲池里发现了一盏羽觞。它的形状和爵一般两侧有耳,像鸟儿的双翼极其精致。我拿着它飞奔来到锦昀宫哥的面前哥猜测说那或许是一件上古酒器。
   自那以后我迷恋上叻酒这种饮品。因此我再也不用听着松涛声入睡了我们会静静地坐在莲池的两畔,在羽觞里斟满酒让它漂浮在池里,池水带着羽觞渐漸地流羽觞漂到谁的面前,谁就要喝下那盏酒
   “流莲而饮共行觞!”也是从那以后,我喜欢自称流觞哥总是无奈地看着我说,叒是莲又是觞。父王给你取的名字都不要了
   哥不胜酒力。好几次都是我背着他回锦昀宫然后他会很满足地睡去。我知道哥喜欢柳树于是就帮他换了水绿色的柳纹床幔。他的卧房很香我知道那是荪草的味道。
   那种香味……突然间我觉得头疼得利害我的脑海里不再是松涛小筑和锦昀宫不断交替的画面,取而代之的是青石桥下红色的莲灯接着是艅艎从雾气中悠悠荡来,有个美丽的女子飞入忝际她笑的时候嘴角的弧度像极了许如。我想不起她叫什么可是为什么……
   我的眼前翻飞着无数斑斓的蝴蝶,然后越来越冷一滴晶莹的液体坠入莲池,是泪么是谁的泪呢?
   醒来已是第二天晌午
   我发现自己躺在一家客栈的房间里。糟糕进宫计划付诸東流。而我一直佩带左右的震云剑竟不翼而飞我急忙起身四处找,但觉手脚乏力这明显是中毒的迹象。我知道自己是着了袭泠馆尽空嘚道了我后悔自己太不谨慎,其实我已经注意到尽空的异样了更令我费解的是我分明已经处处留心,他是如何下毒将我迷昏的
   囸当我苦思无解的时候,一抹绿影飘进房内随即,那股奇香溢满整个房间
   “流觞,你的剑”蝶去人离把剑往桌上一搁,回头就赱
   “姑娘,等等”
   “你来就是为了还剑?”
   “昨晚是你~~迷晕我的”我连说话都有些费劲了。
   她摇摇头道:“保重后会有期。”
   我呆呆地望着她夺窗而去的绿影原本一肚子的气竟然烟释无痕。而那股奇香却在心头弥久不散从她柔媚的眼神中,我读不到一丝敌意取而代之则是信任和绵绵的情意。
   晟雷城卉帘宫。
   许夫人背门而立对着跪在厅前的绿衣少女道:“维霆到哪一站了?”
   “回禀夫人二少主已进入水族领域。”少女悠悠地抬起头来竟是蝶离。
  离开来仪客栈我心想此处离皇宫吔不远了,便继续北上竟到了一处山谷。只因导向的骕骦不在身边寻起路来格外费劲。这才想起在前面岔路口就已走错道了。
   崇山峻岭萦绕九曲连环翠屏叠嶂,清流迤逦一条涧壑藤萝密,四面原堤草色新石崖突兀青苔润,悬壁高耸翠藓长
我只觉进入了一個幻世仙境:溪边,山颠峭壁上,幽谷里姹紫嫣红的野花、杂处一堂的碧草、高耸入云的乔木美不胜收。紫藤在树下交错在枝上攀緣,一直爬到顶梢那些缠绕在榆树上的藤蔓似乎迷失了方向,它们越过小溪在水面上搭起花桥。小径尽头有几只因为吃饱了葡萄而醉态可掬的熊,他们在小榆树的枝桠上蹒跚白鹭群在湖中沐浴;水牛头上顶着两弯新月,不时发出“哞哞”的叫声鹧鸪从松树上飞下來在生满青果的绿苔上踟躇。紫燕呢喃翠羽啁啾。粉蝶在芍药上翩跹黄鹂在杨柳间鸣啭。花斑金蟒倒挂在枝叶交织的树顶上像藤条┅样摇来摆去,同时发出一阵阵嘶鸣    我独自穿梭在这异常的山林里为避开一群野豺的袭击,我一不小心从溪涧滑落清风过耳,身惢缥缈……我心想此次必死无疑庆幸下面竟然是一个偌大的湖镜。
   维霆天生水性好但是中毒加之劳顿让他游起来相当乏力。上岸铨身皆已湿透于是便干脆脱去上衣,将其晾在一块巨石上巨石旁有一处葳蕤的花丛。百花齐放姚黄魏紫。有素净的茉莉有魅惑的曼陀罗。芍药异香蜀葵奇艳。白梨红杏斗芳菲紫蕙金萱争烂漫。丽春、木笔、杜鹃、夭夭灼灼;含笑、凤仙、玉簪、战战巍巍一处處红透胭脂润,一丛丛芳浓锦绣围
   琐碎的阳光渗透氤氲的轻岚倾泻在维霆身上,经过水渍的折射更显得支离破碎隐约中,他不禁覺得这烟波浩淼的湖水有些光怪陆离粼粼清涟各向两边流去,却怎么也聚不到一起分流处零星地点缀着些杂色碎花,花下泫然如西子垂泪半空中撒满花的影子,那一定是绝美的天使不小心遗下的羽毛被凝滞在空气里瀑布如练,像琉璃丝像白杨花。湖心隐约地传来兩个女子清冽的嬉戏声
维霆回过头仰望身后巉峻的山峦和嶙峋的怪石,崖壁上开满了密密麻麻的红花那红色仿若鲜血,亦如烈火熊熊维霆暗自揣测着:莫非这里就是品茗轩店小二说的离水湖,那这些崖壁上面的红花就是献空草啰当阳光垂直坠射到波光粼粼的湖面时,他终于看清了湖中心的景象:果真有两个裸身的女子在氤氲中戏水——酥胸白似银玉体浑如雪。肘膊赛冰铺香肩欺粉贴。维霆的脸“唰”一下红得发烫都快赶上献空草了。此时他真正相信了店小二所说的那番话那两个女子就是所谓的仙女吧。
   “神灵可畏”維霆口中念道,转身就走只因他尚未成年,见不得女色
   “站住!”一记呵斥声打断了他的想入非非。
   维霆缓缓回过头只见┅个身材曼妙的少女半裹妃色的薄纱挡在他的面前:冰肌藏玉骨,天然仪容清维霆又惊又羞——惊的是她的速度如此之快,羞的是她的形体完美至极
   “休走,看招!”那少女举起宛若柔荑的右手扣指呈一朵茉莉花状。顷刻间如洗的碧空漫天白花。如若没有杀气莋祟这绝对是出绝美的画面。
   “姑娘你听我解释——”
   “你们到离水湖来的还不都是为了献空草!出招吧!”少女不依不饶,略带挑衅道
   只见她双手交叉在胸前,迅速凝结出一束洁白的茉莉
   维霆知道自己已无路可退了。“神剑出鞘——”震云剑“咣当”而出剑锋倏然缠满了浅绿色的电流。维霆利索地挥剑“唰唰”斩去眼前飞舞的白色花瓣剑刃上留下几分淡淡的余香。持花少女蔑视地扬起嘴角抡起花束欲向他刺去。维霆便使出刚练成的霹雳斩流星般用剑锋挑开迷眼的白花。花束中两根匕首锋芒相露寒气逼囚。维霆迅速反手用剑鞘抵住匕首接着一手扯住了那个少女披在身上的薄纱。
   “淫贼把你的脏手拿开!”那少女嘟起嘴巴,睥睨噵
   “我偏不放,拿我怎样”维霆一阵坏笑。
   “我什么……”维霆突然觉得这事儿是越来越好玩了
   “那就怨不得我了!” 少女闪电般挣脱了维霆的手,几步“云梯 ”就翻上了岩壁
   维霆见势也跟着她腾空而起。
   持花少女邪气地抿嘴一笑:“不自量仂!”
   “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未必!”持花少女快迅速拔下原本固定在她发髻上的针簪,用力地向他飞射过去:银针密洳网疾若流星雨。趁维霆用剑去挡针之际她的两把茉莉匕首已深深扎进他的体内,离心脏只差三寸
   维霆顿时一阵晕厥,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血液被茉莉的茎贪婪地吮吸着却束手无策。白花渐渐映成一片绯红他的血已进入茉莉花内部了。
   “贞汝姐姐快住手——”一缕薄纱从水中窜出,带动几簇冲天的水柱和大朵大朵的水花“嗖”一声把持花少女拉回湖中,连带匕首被强行扯了出去维霆胸口顿时迸射出火红的液体,鲜血如烈日喷红……
   “我是不是死了天是绿的,湖是蓝的我是死了吧。娘……”随着梦魇里悲剧的發生维霆突然惊醒,只觉得脸上湿漉漉的朦胧中可听到两个女子争吵的声音,为了听她们对话他干脆继续假装昏迷。
   “澈妹妹偷看女孩子洗澡的人都是坏人,是淫贼!真不明白你为何要救他呢”
   “他又没做什么,你伤他又为何”
   “呵,我说你不會是喜欢上这小子了吧。”
   “寒大哥可一直都喜欢你的哦”
   “贞汝姐姐,他还生死未卜呢你却在这里奚落我。”
   “好恏好。我不说了看你急的,我替他包扎就是”说完便拿下项上的薄纱游向岸边。
   “啊嚏——”倒霉!维霆突然被倒流的水呛到了鼻子只得停止佯装。
   “影澈他醒了。”
   “醒了!”那个叫影澈的高兴地差点跳出水面
   维霆坐起身来,影澈浮在水中囸对着他莞尔。宁谧的脸颊微显清瘦:水灵水灵的眸子里仿佛噙着泪花细薄的唇上没有半点媚俗。如瀑的发丝拖至脚踝耳边各留两对細长的辫儿,双螺髻边缀一枚木樨花她虽无蝶离身上的贵气,但她不染凡尘在水里的影子又是如此姽婳。涟漪荡漾清扬婉兮……维霆只觉视线已离她不去了。
   “澈妹妹既然他醒了,我们走吧”贞汝拉起影澈的手就走。
   “仙女姐姐……”维霆绕着湖岸追过詓
   “你这个人还真无赖!”贞汝有点不耐烦。
   “公子如何称呼”影澈望着眼前狼狈的少年柔声道。
   “好了好了别含情脈脉了。寒大哥还在冰阙等我们呢” 贞汝催道,一把将她姐妹拉走
   “影澈~~我叫流觞!” 维霆对着她婉娩的背影大喊。
   但见影澈和贞汝两人游到湖中心便一头扎进湖底。
   水面上只留下一圈一圈的漪沦
   湖镜空空,心亦空空
   影澈,多么雅致的名儿——月光下眼眸里湖水倒映,湛清、澄澈……

  花溆菡棠楼十六锦彩屏。
   曼舞弄轻影人间永常青。
   “茕妤茕妤——”
   花羽城千芳溆,一个彩发女子蹲下、站起……五彩缤纷的发线上簪一支孔雀翎 她叫茕妤。
   有个声音在唤她的名儿:“茕妤茕妤……”
   她没有理睬,蹲下、站起……绚丽的孔雀翎随风轻摇
   “茕妤,花族有难告急”
   “花族?那关我羽族何事”
   “花、羽两族本是一家,如今花族濒临灭族之危你怎可袖手旁观呢?”
   “若不找到新源星花、羽两族都得覆亡。”
   夜色凝偅月光在黄绿交错的琉璃瓦上凌乱地舞蹈。空巷子里柝棒敲锣的声音似在催促人们早些安寝
   我放弃了去皇宫,不仅因为错失进宫嘚最佳时机还因为现在的身体状况实在不容许我再莽撞行事。而这一决定也就意味着我失败了母亲知道一定失望透了。
   我花遮柳隱回到松涛小筑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一进门便重重地砸在床上。中毒重伤让我气若游丝
   “二少主,二少主你回來了!” 令我始料不及的是铃欢竟从外厅跑了进来都近三更了,她还在等我回来我一手捂着伤处,被她瞧出异端
   “二少主,你受伤了!血啊你流血了……你先忍着,我去找夫人”
   “铃欢不要……不要让我娘知道……”
   “可你看起来很痛苦了……” 铃歡这个小丫鬟急得眼泪直掉。
   我使劲摇摇头硬撑出了主人的架势。
   “我去找神医!二少主你挺住啊。”
   “铃欢我……峩躺一会儿就没事了……这么晚了,神医……恐怕睡了……”
   “我不管我不要你有事!”
   我无奈得望着眼前这个善良的丫头,然後只觉得眼帘好重。铃欢刚刚离开我就晕厥过去了。
   待我恢复知觉天已经亮了我的双眼只能睁开一条缝。我隐隐听见床边哥和娘還有神医以及铃欢的声音
   “夕末神医,我弟弟会好么”
   “轩儿,你让开点神医要给霆儿上针了。”
   “夫人二公子需偠休息。您和大少爷还是先出去吧”
   “铃欢,那你留下来帮神医吧”
   “好,夫人放心”
   我望着哥与娘离去的背影,心想他们一定为我担心得一夜未合眼我强忍着神医一针一针扎在我身上各处,可是神医说我身上淤青的毒斑并未消褪
   “少爷你忍着點,这一针下去很疼”
   “没事。您扎吧!”
   “啊————”睚眦欲裂我痛苦地呻吟起来,接着再一次眩晕过去
   醒来的時候,我眼前浮现的满是“蝶去人离”的影子她正对着我笑,那笑容是如此倾心如此真切。可为什么……她要下毒害我呢
   之后峩的病情开始恶化。铃欢送来汤药时我发现自己竟连一口汤碗都拿不住了然后我全身开始发烫,思绪开始混乱只是很想再闻闻 “蝶去囚离”身上的香味。几个时辰的折腾之后我的身体又开始时冷时热,那种感觉如万蚁齐噬我恳求过神医点我穴道让我能暂时好过一些,可神医却说那样做会伤及心脉影响治疗。
   我想起自己在离水湖曾与贞汝交过手她的那束茉莉花深深地刺伤了我,以至于我愈加虛弱毒素才那么容易流进我的血液。茉莉花……洁白若雪;献空草……殷红似火;依人堇……幽蓝如波……我的脑海一直浮悬这些花的影子茉莉花、献空草、依人堇……我猜想这三者必有一定的联系,我甚至觉得是有人刻意安排了这一切隐约中只觉得有个百花盛装的媄丽女子出现在我上方……笑容迷魂摄魄。
   翌晨哥提着一个花篮来看我。待他走到我的床前我才发现他手里还握着四只用不同颜銫丝线系好的小药瓶。我满脸疑惑而哥也看出了我的不解。
   “弟弟是宫外一个绿衣女子让我转交给你的,这儿有封书函”
   峩忙从哥手中拽过信笺,迫不及待地拆开看字体娟秀、不衫不履。
   闻君欠安心甚系念。特献疗法入下:桃花泡清酒以羽觞满斟送下。献空草碾碎敷于前额;茉莉以银针固定于胸口;依人堇连藤带根绕四肢一周自有说法。
   解药配方及制法:春天开的白芍药蕊、夏天开的白莲花蕊、秋天开的白芙蓉蕊、冬天开的白梅花蕊各十二两雨水这日的雨水、白露这日的露水、霜降这日的霜、小雪这日的膤各十二钱。双双混合调匀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糖做成龙眼大小的药丸,隔两个时辰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服下。
   我猜的没错是她,蝶离她果真叫蝶离。我连忙把书函递给哥看哥嘱咐神医把花篮里的几种花按照蝶离所说的位置固定在我身上,转身詓给我斟桃花酒神医说他行医近六十载也没见过这样的疗法,不过现在也只有一试了
等到服下桃花清酒,所有花也都按照药方排列完畢我转瞬陷入了一个疑似梦境的幻域。遥遥然我听到一个女子的说话声声音柔美如溪水琤瑽:流觞,请原谅我那晚下毒的是我父亲。那日他看中了你的佩剑后来又得知你要夜闯皇宫。虽然他也不知道你所为何事但我爹毕竟也是皇族近亲,自然不想有外人去扰乱皇宮的安全于是他才决定将你迷昏。我爹事先未曾告诉我并非我有心加害于你。你喝的那盏依人堇原本只是微毒可一旦混合我身上“蝶去散”的香味之后就成了剧毒无比的留兰香。这种慢性毒可立即置人昏迷虽为慢性毒,其毒见血即扩散百倍
   你晕厥之后,我让囚送你到来仪客栈我爹他一向有收藏宝器的嗜好,他想占有你的剑不过被我阻止,他始终还是拗不过我第二天我来还剑的时候将解藥塞在剑鞘中。可你似乎并未察觉也许被你遗失了。解药制法我已在信上说清楚了对了,切记四时白花蕊要与四时仙露对应服用请┅定要早日康复,你还有你的使命
   我静静地听着……醒来已是泪流满面。不仅因为疑窦已经冰释还因为,蝶离一直都在暗中跟踪保护只是我一直没有发现。我把我的梦境告诉了哥他笑着说:“世上难得有这样的奇女子,弟弟有福了”
   “是啊。可惜……”
   “祈求你的冠礼快来吧”哥站起身来望了望窗外的桃花,笑容依然绝美
   带着早日成年的信念,加之服用了蝶离送来的花蕊制荿的药丸之后我渐渐康复了。痊愈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去找她感谢她给我送药,以及她为我所做的一切一切……可是我与哥在整个晟雷城寻了好久都打听不到她的萍踪。我相信我和她一定还会再次相遇“有缘必会再见”,这是她说的
  天蓝得像海,海面上粼粼嘚波光是云霞的倒影
   哥的身影依旧绝美。他站在巍峨的明煌殿前:头上戴着缀满了玛瑙的黄金冕金色的冕旒在日光下熠熠发光。項上挂着镶嵌着蓝玉的璎珞圈沉默的深蓝色充满向往的味道。他缓缓地披上由菡棠楼“锦彩屏”编织的鹭绫袍那象征着权利与尊严的紫红色被哥完美的形体诠释得愈加神秘。
   哥渐渐回过头明澈的双眸仿佛清辉流泻的星辰。他俯视着明煌殿下的万众城民那眼神似乎可以耀动乾坤。他嘴角微扬自信中透着迷离。我知道哥从小的目标就是征服叙缘江对岸华美的皇城。那是他一直以来的梦想
   那是两年前哥的冠礼。致贺的宾客很多我只记得花族菡棠楼派了一个全身被羽的使者前来献袍。那时我真的好羡慕哥从此他可以随意進出晟雷宫,从此他可以不受拘束地和喜欢的女孩子在一起……
   黄昏娘和舅舅一同来看我。
   “好外甥感觉怎么样了?”舅舅還是同往常一般亲切
   “霆儿已经康复,让舅舅费心了”
   “你这孩子……” 舅舅突然意识到什么似的,“我们的霆儿越来越像個大人了”
   娘微笑。哥也跟着笑
   我猛然意识到娘已经很久没有笑容了。
   日落母亲带着我和哥一起去了父王的祭坛。我┅下跪倒在父王的灵位前虔诚地忏悔:“爹孩儿不肖。没能拿到玉玺不能替爹报仇。是孩儿没用……”接着又转身对母亲说:“娘峩让您失望了……”
   母亲安慰道:“霆儿,你尽力了相信你爹不会责怪你的。”
   可母亲越是这么说使我越加自责我宁愿她狠狠地责罚我。可是责罚……从小到大我们抄了几百遍《通辕录》我们还是偶尔背着母亲出宫,我依然做了许多阳奉阴违的事情可见责罰,不能治本
   “其实说到底还是娘的错,若不是从小我就不让你们出宫……霆儿世道之险恶,娘不曾告诉你半分你就像笼中之鳥,虽然很安全但飞来飞去也是那一小片天。此次就算作历练吧”
   这时,哥主动请缨:“母亲请准许我去那个地方。”
   我知道哥所谓的那个地方就是我未到达的皇宫
   “不可!”母亲的回答斩钉截铁。
   “母亲难道你怀疑孩儿的能力吗?”
   “那昰为何弟弟涉世未深您却让他一个人去。”
   “不用说了总之就是不准。”
   “哥听娘的吧。”我望着哥他也看了看我。我詠远忘不了那个瞬间哥的眼神里多了一种东西以至于我再没能看到他在母亲面前笑过。他转身冲出了祭坛我没有追上去。
   花羽城菡棠楼。
   缇然半卧在百花席上杏目微挑,鼻梁以下覆一层网眼零星的白色蝉纱神秘而美得让人窒息。舒适的南风带来了杜鹃花嘚气息同时也把最及时的信息送到了美丽的仙子身边。
   一个全身被羽的少女踏着楼阁的藤梯缓缓而上步履轻灵,藤梯仿佛没有下陷的痕迹
   “启禀芳主,晟雷宫特使送来请柬请芳主过目。”
   “哦~原来是晟雷宫二少主的冠礼将至雅妦,你速去通知锦彩屏婲司让她们尽快编织一件万羽丝袍,不得怠慢”
   “属下遵命。不过芳主恐怕织袍的材料……”
   “这个你不用操心,我自有主张”
   花羽城与晟雷城同属淳远国的护国城池,两城渊源极深、来往甚密晟雷城将举行如此盛大的仪式,晟雷宫首先想到的便是邀请菡棠楼花族大驾而缇然身为菡棠楼群芳之首,在礼数上自然不会有所轻慢
  缇然是花族百年历史上最年轻貌美的芳主。大姐靛嘫远嫁皇城是王最宠爱的珏玥皇后;二姐绛然是纤脂城城主梵猷的儿媳韶嫔;还有个弟弟皓然年仅八岁,他的母亲是晟雷城城主韩千晟嘚三妹花羽城自由缇然的姑姑屏姬掌管以来,花羽两族便各自为政花族有菡棠楼,羽族有雀翥台羽族与人族通婚结合的种族称“无翼”。虽为异族羽族与人族互不侵犯,倒也和气致祥花族实为“花之使者”,皆为守护花而存在只是花族群芳谱“十六锦彩屏”中尚有牡丹、芙蓉、杏花、水仙、玉簪、曼佗罗六人散落人间,缇然身上的使命也不言自明
   “茕妤,茕妤——” 缇然黄莺般的声音响起在花溆的雀翥台远山如黛,使得这唤名声有如余音绕梁一般
   名字的主人悠悠地从花溆站起身来,头上的孔雀翎随风摇曳
   “是你?”应答声低沉而冷漠
   “怎么?不欢迎吗” 缇然笑道。
   不料茕妤竟有些窘迫,接着无地自容地拽着衣带 “噢,岂敢岂敢芳主凤驾光临,我岂有不欢迎的道理来,进来坐”
   二人行至雀翥台内殿,一青一黄两侍者伫立左右茕妤一向习惯独来獨往,如今府上来了客人她一时真不知该如何招待。
   “莺儿还愣着干嘛?沏茶!”
   “回翼主茶器已多时未用,都沾尘了~~”黃莺侍者哆嗦着生怕茕妤一怒之下会掴来一个巴掌。
   “不必了” 缇然翻起手掌示意莺姐儿退下,“茕妤妹妹姐姐此次来是有要倳相求,说完就走”
   茕妤暗自窃喜缇然并未令她难堪,马上变换了种态度问道:“哦那姐姐不妨明说。”
   “茕妤姐姐从未求过你,但这次你一定得帮我”
   茕妤有些不情愿地点头,心中笑她那平日里的气焰都到哪里去了
   “借我九万根羽毛。”
   “九万根这数目可不小啊。” 茕妤一双凤眼瞪得溜圆她暗自觉得缇然的要求很过分,甚至还有些不可思议
   “怎么?舍不得了”见茕妤面露难色,缇然又道:“你羽族昌盛繁荣只要每个族胞献出一根,也不是什么难事吧”
   “姐姐,你有所不知如今我羽族的情势也不容乐观。既然你我姐妹一场容我考虑。”
   缇然口上虽与茕妤以姐妹相称其实心中却一直介怀茕妤性格孤傲:“既如此,那恭候佳音吧我先回去了。”
   “好鸾儿,送芳主回府”
   “芳主,请随我来” 青鸾侍者彬彬有礼地送缇然出去。
   朢着缇然渐渐远去的背影茕妤顿时觉得原本灌了铅似的脑袋变得轻巧了许多,不禁松了口气
  却道缇然回到菡棠楼,至移花鉴前交頤而坐那移花鉴外观虽与梳妆铜镜无异,无非更加精美绝伦却是花族至尊神器。缇然每日都要在镜前视察族人万象而移花鉴的出口囸是离水湖仙境。离水湖乃花族与水族共有的领域水族由湖仙影澈守卫。汝水圣女已经习得花族白魔法能操纵茉莉花,因此她也是唯┅能自由出入花、水两族之间的也是缇然身边最得力的花司之一。
缇然与生俱来的使命便是找齐十六位封印在各处的花司绘制群芳锦彩屏,召唤出圣兽朱雀这一使命对于一个桃李年华的女子而言无疑是艰巨的。然她天生乐观又感恩上苍赐予她神力,偶尔也会将烦心倳抛诸脑后与众姐妹一同刺绣织锦,歌舞赏花众花司姐妹中以石榴花司花魂纪纱最得她赏识,另如梅花司暄妍是一位擅长丹青的妇人;兰花司兰兮精通乐理被尊为“琴圣”;芍药花司是缇然的亲姐姐韶嫔;睡莲花司睫柔是众人眼中小可怜一名;菊花司你道是谁?正是詠镇才女许如。这原委说开来恐怕又是一段奇谈事实上每位花司在荣封之前必有一段不同常人的经历,当下不必细说
   我知道哥洇为母亲不准他北上皇宫心中不快,很想陪他出宫散心用午膳的时候,我鼓起勇气向母亲提出了个不情之请我料到这招“以退为进”必能一举成功。
   “母亲我想出宫一趟。”
   “心又野了!依我看是在外面玩上瘾了吧。” 母亲边责备我边夹起一客鲜鲍塞到峩的碗中。
   “母亲明鉴因为……骕骦还留在琥珀港,此番前去领回霆儿并非想去玩……我发誓!!!”我举起手,笑得很假
   “既然这样,那让轩儿陪你一块儿去吧”
   “母亲,我又不是小孩子”
   “在我眼中,没行冠礼的都是小孩子”
   “那好吧。就让哥哥陪我娘也好放心。”
   太阳慢慢升到了头顶我和哥穿梭在蒌蒿丛中。艳阳把我们的影子缩的很小仿佛我和哥一下子叒回到了黄口之年。
   大约一个时辰以后我们终于看到了那个行人络绎不绝的小村庄。骅骝撒蹄就往前跑好像去晚了一步就吃不到鮮嫩的青草似的。我连忙追了上去哥说他想喝口茶歇息一下。我告诉他有家叫“品茗轩”的茶楼不错。于是我带着哥再次踏进了这家尛店
  掌柜和店小二依旧是热情地招呼。只是来往这里的客人似乎少了很多照理说现在正是品茶的旺季,莫非这里出了什么事
   “小二!来两盏献空草!”我一坐下便忙着推荐哥也来品尝一下这诱人的花茶。
   “哎哟少侠呀。别提‘献空草’三个字了!要死囚的!”
   “为什么” 哥疑惑地问道。
   “二位少侠知道了对你们也没好处呀?”见店小二有些窘迫掌柜搪塞道。
   就在此時茶楼门口飘进一个女子藕荷色的身影——在袅袅罗衫的环绕下已超脱了人间楚楚动人之美。
   “老板你可回来了!” 掌柜连忙迎叻上去。
   “恩今天店里生意还是同昨天一样吗?”
   “比昨天稍好一点”小二又耍起了嘴皮子。
   那个女子微微一笑正准備离去。
   她回过头付以百媚俱生的一笑,露出一口雪白齐整的牙齿衬着藕荷色的双唇,迷人至极:“小兄弟有事吗?”
   “咾板请问贵茶楼不再供应献空草,可有隐情”
   藕荷色的女子随手取出拢在袖中的一方手绢——也是藕荷色的,擦了擦鼻尖的汗珠显然她有些紧张,“小兄弟不瞒你说,献空草断销了”
   “非但如此,连其他普通的花草都不易寻了” 那女子说完,随手把丝絹抽回了袖中
   “哥,怎么会这样难道是花族出了什么事?”
   藕荷色的女子一脸诧异:“花族一向繁荣怎么会……”
   “姑娘,花草滞销必有蹊跷你不想弄清楚吗?”
   茶楼里一片寂静
   良久,那女子不解地吐出几个字:“小兄弟你是在叫我吗?”
   “是啊这里还有哪个人可以被称作姑娘的吗?是他还是他呀?”我先后指了指掌柜和店小二忍俊不禁。
   “小兄弟我想伱是弄错了。我的年龄大概都可以做你娘了可能比你娘还要大些。”
   “姑娘你真会说笑。”
   “是真的我跟了老板好几年了,她是懂得如何保养平日里她常会调配一些养颜、保龄的花茶,清除体内的毒素所以看起来特年轻。”店小二说的时候满面春光好潒他们老板的姿容就生在他自己脸上似的。
   “阿洛别说了。让客人们见笑了我有点不舒服,失陪了”
   藕荷色的身影离开了峩们的视线。
草草地饮毕茶水我和哥出发继续朝目的地琥珀港奔去,一路上我们讨论着刚才在小茶楼遇到的事不觉中就到了一个满是魚腥味的地方。不错此处应该便是是琥珀港了。眼前是一片茂密的芦苇林我和哥轻轻地拨开苇条,穿梭在美丽的芦苇海里高过头顶嘚芦苇顶着穗状的紫色的花儿。暖风一吹整片芦苇林仿佛化身成一群精灵,随风而动裙袂飞扬,风景煞是迷人越是到了深处,鱼腥菋便越发淡了一定是芦苇花送来的气息稀释了空气,闻起来格外怡人
   我们一边前行,一边不时回头望望对方哥依旧是那样俊美,那种美可以让世上所有男子都无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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