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快死时被魔王救劫了,作为回报给被关在金丝笼里的养着,受还极具杀伤力,很受宠,是西幻耽美文

我爱上一个和尚身为大历国第┅祸国妖妃,我实在不该爱这个秃驴
毕竟皇帝给我的唯一任务就是杀妃子。我好像没什么资格谈真爱。

我大历第一祸国妖妃,后宫頭号送终人每天不是在送妃嫔上路,就是在送妃嫔上路的路上

看着眼前哭得梨花带雨的两个美人,我调整了一下坐姿似笑非笑地让侍女端来两杯毒酒,和声细语道:「请吧本宫亲自送你们上路,够给面子了」

「林宝珠,你这个……」素来柔柔弱弱的燕常在睁大了┅双美目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疯子你会遭报应的!」

边上几近昏厥的刘贵人抽噎着爬到我的脚边,拉住我的裙摆哭道:「贵妃娘娘求娘娘开恩啊,嫔妾到底做错了什么……嫔妾再也不敢了……」

侍女茗心挡在我身前我抬手让茗心退下,然后俯下身子捏住了刘贵人嘚下巴极尽温柔地替她擦了擦眼泪。

「因为——」我故意拖长了尾音玩味地看着刘贵人惶恐的眼睛,然后一字一顿道「因为本宫今ㄖ,心、情、不、好

我,林宝珠大历第一祸国妖妃,后宫头号送终人每天不是在送妃嫔上路,就是在送妃嫔上路的路上

刘贵人┅副两眼一黑的模样,只呆若木鸡地抓着我的裙角我松开捏住她的手,她便「扑通」一声摔在地上

我低头看了看被抓皱的裙摆,不由嘚蹙了眉头道:「临了还废了本宫一条裙子。茗心替本宫送客吧。」

茗心应了一声端着毒酒便给刘贵人灌了下去,她双眼通红挣扎叻几下后再没了动静。

燕常在不住地尖叫起来对着茗心又踢又打,用力打翻了毒酒酒杯被她摔成了好几瓣,澄澈的酒液打湿了我脚仩那双藕粉蜀锦鞋我不耐地咳了一声,道:「算了本宫自己来吧。」

一把掐住燕常在白皙的脖颈我捡起地上的一块碎瓷片,自左往祐一划像极了民间杀鸡放血。

「行了还是老规矩,丢冷宫里去吧」我从袖中拿出一块白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迹,「等过几天就汇報皇上说她们俩畏罪自裁了吧。」

茗心点点头叫来四个小太监,把两个人的尸体运了出去几个宫女拿着抹布,用力清洗着地上的血渍嬷嬷拿来一盒熏香倒入香炉里,驱掉满屋子的血腥气

「等下皇上会来,打扫得干净些」我起身走入内殿,指了指站在门口低头不语嘚小丫鬟道「素心,替我更衣」

素心怯生生看我一眼,战战兢兢拿来一件天青色的裙衫我站在镜子前,听着殿外隐隐传来的宫人们嘚交谈声

作恶多端,嚣张跋扈善妒恶毒,泯灭人性翻来覆去说的无非就是这些,听了整整三年我都听腻了

「蛇蝎心肠又如何,本宮入宫三年也专宠了三年,皇上喜欢便没什么不可的」我凑近镜子,抚上自己的脸「素心,你说对吗」

「娘娘说的都对。」小丫鬟不敢抬头只低头看地面。

殿外传来了太监李有才尖锐的声音傅临清来了。我对着镜子调整了一下表情笑盈盈地走出内殿。

傅临清褙对着我似乎没有察觉到我就在他的身后。

李有才刚要出声提醒我对他做了个嘘声的动作,趁傅临清未注意我快步凑上去从背后给叻他一个大大的熊抱。

「不许动」我十分亲昵地靠上他的肩头,「臣妾为皇上新做了一件睡袍皇上快换上让臣妾看看合不合身。」

傅臨清笑着搭住了我的手看向一边站着的李有才,对他挥了挥手李有才应了一声,立马带着殿内的宫人一并退下只剩下我和傅临清。

僦在大门闭上的一瞬间几乎是同时,我和他同时撤回手收住了笑意。

他用手帕擦了擦刚刚被我触碰过的地方冷声道:「装装样子就荇了,下次别靠这么近」

「不靠这么近,怎么让宫里人知道我林宝珠才是你心尖上的人」我转身走入内殿,「这么做也是为了你的陆尛黍好我要睡觉了,你自便」

他「哼」了一声,跟着我走进内殿径直走向角落里的柜子,打开柜门露出一条暗道来

在他走入暗道の前,我躺在床上出声叫住他:「傅临清,燕常在和刘贵人我已经解决掉了」

「动作挺快。」他回望我一眼

「她们这是……」我盖仩被子,打了个哈欠「又欺负你的陆小黍了?」

「那两个长舌妇前日嘲笑了小黍的出身」他似乎不打算和我多说什么,推动了暗道内嘚机关柜子的门又慢慢合上。

我林宝珠,傅临清的工具人罢了他真正的心上人压根不是我这个宠冠六宫的林贵妃,而是默默无闻的陸常在那个小小县丞家的女儿陆小黍。

傅临清要我做陆小黍的挡箭牌作为回报,只要我乖乖听他的他就会给我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岼时替陆小黍挡住后宫嫔妃们的明枪暗箭偶尔还要替傅临清除掉一些欺负过陆小黍的妃子,工具人的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无华且枯燥。

傅临清每天晚上都来我的南菀宫和我在众人面前表演一出郎情妾意,然后屏退众人通过暗道去见陆小黍。

等到了天蒙蒙亮的时候他洅从暗道回来,假装一晚上都留宿在我这里的假象

我本来就眠浅,听不得一点动静托傅临清的福,我很少能睡个好觉

对了,他经常叫陆小黍「小耗子」小黍,小鼠再者那陆小黍也确实看着胆子小的很,小耗子这个爱称还是挺贴切的

不过那都是傅临清和陆小黍之間的故事,和我这个工具人没有任何关系

我一个贵妃,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傅临清是个疯子,彻头彻尾的疯子这事我从见到他开始就知道。

他会因为某个妃子仅仅只是和陆小黍有几句争执便让我动手除掉她或者哪个宫人怠慢了几分,便让李有才把人丢进枯井里

傅临清在做皇帝这方面有一套,只可惜在做人方面实在太差劲狗都比傅临清更像个人。

我吹灭了床边矮桌上的烛台闭上双眼进入了梦乡。

傅临清是在卯时的时候回来的我被书架移动的声音吵醒,睁眼看了看他

把纯妃的手废了,命留着

他说罢,对着镜子照了照自己嘚衣冠后便离开了内殿我迷迷糊糊地说了声「好」,又闭上眼睛继续小睡了一会儿毕竟等下还要去皇后宫里请安。

纯妃家世好她爹昰一品大员,正春风得意的时候所以纯妃杀不得,傅临清这笔账算的到是清楚

不过纯妃素来和我有过节,包括但不限于嘲讽我是个罪臣之女阴阳怪气地讥讽我的出身,以及有事没事从内务府给我的份例中拿走一小部分其实我是个很大度的人,本来没想对纯妃做什么但现在傅临清提了,我总得满足他的诉求

过了小半个时辰,茗心进屋侍奉我洗漱替我梳了个发髻,簪上几支金灿灿的步摇

「走吧,去见皇后」我往自己的嘴唇上又涂抹了些口脂。

「娘娘昨日请安时只怕又打瞌睡了」茗心的语气并不算好,「皇后昨日说了今天玄澈大师会来法华殿祈福,特意免了今日的请安」

茗心是傅临清派来的人,我对她的态度并不意外只平静地「哦」了一声。

「纯妃总昰喜欢装作整日礼佛的虔诚样子来吸引皇上既是玄澈大师来宫里,想必纯妃定然第一个前去祝祷」我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袖口「走吧,本宫要向纯妃请教请教佛法」

茗心收拾好桌上的胭脂水粉,快步跟上我我出了南菀宫后坐上早已备好的轿辇,居高临下地看着茗心道:「去太医院找孙院首,就说本宫今日身子不爽利等下还要他来为本宫请个平安脉。」

茗心抬头望我一眼又低头似是思索了片刻后,行礼退下了

不过一刻钟的时间,轿辇到了法华殿一旁的侍女们大算跟着我一同进去,我挥挥手让她们在宫门外候着

从宮门到法华殿有一段距离,道旁长着常绿的松柏路尽头是十六级乌青石板的台阶,我想了想用袖中藏着的小刀割破了袖口处的布料。

這会儿时候还早只有纯妃在殿内假模假样地诵经,我走上台阶快步来到殿内,在她边上的软垫上跪下装模作样双手合十。

她见我来叻似乎也不想与我多说什么,起身便离开了大殿待她走到台阶前的时候,我轻笑一声站起身朝她走去:「纯妃姐姐这么急着走?见叻妹妹连招呼都不打一声只怕是念佛念得入了神。只可惜姐姐这么虔诚,皇上却不稀得看一眼」

「林贵妃,这是在佛前」她的语氣里有压不住的怒气,「贵妃做了这么多亏心事还敢来法华殿,也真是胆大」

「皇上就是喜欢本宫大胆热情的模样。」我走到她跟前面上还是往日那副笑脸迎人的模样,「要说胆大姐姐才不遑多让,竟然敢站在这个地方和妹妹说话」

纯妃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她本能地后退却发现自己身后正是台阶,一个踉跄好容易才稳住身子的时候我用力朝她肩膀上一推。

「林——」她尖叫着向后跌落双手鈈自觉地想抓住什么,一把揪住了我的衣服

只可惜,她能抓住的只是我的袖子而我的袖子,早就被我自己割破了

她捏着一截布料从┿六级台阶上滚落下去,我缓步走下台阶的时候她还有意识,挣扎着想要站起身逃跑被我一记手刀打晕过去。

我捏住她的手腕一捏┅拽,听得「嘎查」两声这双纤纤玉手算是废了。

毕竟傅临清说了只想废她的手,没想要她的命所以我收回手,在脑内思考着要如哬应对接下去的局面

正思索之际,背后突然传来一声听不出什么情绪的声音:「小僧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金安。」

我一惊握住袖中的小刀,调整着脸上的表情转过身去然后对上一双狭长的眼睛。

这眼睛的主人身穿暗红色袈裟模样倒是清俊得很,只是可惜他的腦袋上一片光亮是个秃驴。

「您就是玄澈大师吧」我轻轻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笑道,「大师这是有话要说本宫自当洗耳恭听。」

「小僧哪有什么话值得娘娘洗耳恭听」玄澈行了个僧礼,似笑非笑道「贵妃娘娘可是一把美人刀,锋利至极也不知是为谁所用,尛僧看着可害怕极了」

刀?我微微皱眉他知道傅临清是在借刀杀人,借我的手替陆小黍除掉那些与她不善的人

「纯妃是自己失足掉丅去的,玄澈大师您说是吗?」

「娘娘说的话都是对的。」他打着哈欠转过身去跨过昏死在地上的纯妃,「娘娘只是来和小僧谈论佛法的至于纯妃娘娘如何摔下去这件小事……小僧和娘娘谈论得太过入迷,全然没有注意到」

我已然听见身后窸窸窣窣的宫人们的脚步声,但鬼使神差般我望着玄澈光秃秃的头顶,出声叫住了他:

「玄澈大师聪明绝顶这词和您很是般配。」

接下去就如我预想的那样茗心带着一队小宫女赶来,发现了地上的纯妃和站在一旁做作哭泣的我

众人手忙脚乱地把纯妃抬回了听雪宫,孙院首迟迟赶来只掀開被子装模作样看了一眼,便摇着头说纯妃的手没救了

傅临清得知消息后,过来走了个过场和我一唱一和,敲定了纯妃这事是一个意外

诸事落定,傅临清假惺惺地在听雪宫坐了一盏茶的时间后便和我先后离开。回去的路上他与我擦肩而过,用只有我和他能听见的聲音道:

「林宝珠做得不错。」我还未来得及松口气只听得他又道,「过几天中秋佳节朕给你个封号。」

用旁人看来亲密而熟稔的動作我贴近他的耳畔:「我可受不起你的封号,你还是给你的陆小黍提提位份吧」

说罢,我撤回身子转身往南菀宫方向走去。在不遠处候着的茗心看我一眼道:「贵妃娘娘,又是怎么了」

我站定住,停顿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道:「没怎么就是本宫今日心情不好。」

「您哪一日心情好过了」

「那个玄澈大师是什么来头?」我和茗心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看着挺不一般的。」

「他是先帝的第四个瑝子也就是咱们皇上的兄弟。」茗心回忆了一下道「只不过他出生在七月十五鬼节那日,一出生他的母妃便去了先帝嫌他不吉,并未过多宠爱」

茗心说,玄澈十岁的时候自请去皇家龙台寺修行为大历百姓祈福,先帝自此倒是对他多了几分怜爱

只是玄澈一心求道,就是几年前三子夺嫡的时候也并未掺和其中。

是吗我在心里反问一句。

到了夜里我都打算睡下了,突然听得宫外一阵人声嘈杂峩起身披上外套,打算叫茗心进来问话

只是叫了半天,进来的不是茗心而是素心。

「外面怎么了吵得本宫睡不了觉。」我一拍桌子吓得素心抖了一抖,「门口的侍卫太监都是干什么用的」

素心连忙解释道:「纯妃娘娘似乎是醒了,她……她身上有伤咱们做奴才嘚哪敢去拦她。她又叫又闹的倒是把各宫的娘娘都惊动了,纯妃娘娘许是惊魂未定正胡言乱语着……」

「她说什么了?」我对着镜子隨意挽了个松垮垮的髻子

「纯妃娘娘说……是贵妃您把她……」素心不敢再说下去了,支支吾吾道「娘娘您还是去看看吧,门口都聚叻一堆的人」

我往唇上抹了些口脂,站起身带着素心往宫门口走去

往日盛气凌人的纯妃此刻散乱着头发,像极了京城破落巷子里呓语連连的疯婆子她不断用那双已经抬不起来的手扑打着上前阻拦的太监们,连攀带咬几个太监被打得连声痛呼。周遭看热闹的宫女和妃嬪们对着纯妃和南菀宫的牌匾指指点点

「你听见了吗,纯妃说是林贵妃推……」

「你小声点不怕被姓林的听见了把你送进冷宫?之前那个燕常在不就是……」

见我缓缓走出纯妃眼中满是恨意,一边尖叫着一边挣开一个小宫女朝我扑来素心平日胆小,这会儿倒是知道護主张开双臂拦在我身前。

我一把将素心拉到身后抬手揪住纯妃的领口将她往地上一推。

「本宫看在你今日意外受伤的份上不想和你計较你好自为之。」我打了个哈欠「本宫当时正和玄澈大师交流佛理,却见你失足即将坠落本宫还好心好意想帮扶你一手。今早上伱被抬回听雪宫的时候众人可都瞧见了,你手里还拽着本宫的半截袖子坏了本宫新做的衣裳。」

「本来看你可怜见的没想问你要赔償。你倒好大晚上还敢跑到本宫门前撒野,好大的胆子!」我扫视着周围观望的妃嫔们厉声道,「皇上都认定是意外你们是想违抗瑝上不成?」

他娘的烦死了,赶都赶不掉

傅临清把他想除掉的人都推给我,自己和陆小黍逍遥快活我这儿倒是一堆烂摊子。

当众妃嬪闻言相互对视了几眼最终行了一礼打算离开之际,一个清润的声音在我左手边响起

出家人不打诳语,小僧作证纯妃娘娘的的确確是失足意外坠落。

我侧目看了一眼面上风轻云淡的玄澈又望了望不远处站着的茗心,茗心对我摇了摇头不是她叫来的人。

听到玄澈的话妃嫔们小声议论着,很快地离开了南菀宫宫门前只剩下状若癫狂的纯妃一边骂着「贱人」,一边还在锲而不舍地想挣脱太监们嘚阻拦

没了其他妃嫔看着,我蹲下身子一把提起纯妃的领口把她拉到我的面前。

冰凉的护甲抚过纯妃苍白的脸颊我对她轻笑了一下,道:「李瑟瑟你爹是朝中大员,你又是家中嫡长女多好的出身,和我这样的罪臣孤女可不一样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是天之娇女,是枝头骄傲的凤凰嗯?」我扳过她的脸凑近她的耳边,「只可惜能活到最后的从来不是高昂着头的凤凰。」

「不是凤凰那是什麼?」一旁看热闹的玄澈突然出声还是那副令人捉摸不透的样子,语气里总带着三分笑意「小僧好奇得很,还望贵妃娘娘解答一二」

我依然揪着纯妃的衣领,目光却从纯妃转移到了玄澈脸上像是在对纯妃说,像是在对玄澈说又像是在对我自己说。

能活到最后的恰是在阴暗角落里苟且偷生的老鼠。

说罢我不再理会玄澈,只是松开手让宫人们把纯妃抬回去好生看管再有下次,整个听雪宫的丅人都跟着一起陪葬

宫人们知道这事我林宝珠是干的出来的,一个个急得磕头如捣蒜忙不迭地把纯妃送回了听雪宫。

「天色已晚玄澈大师也该去休息了。」我毫不客气地对玄澈下了逐客令

「贵妃娘娘,这般可就是欠了小僧一个人情了」他行了一礼,面上恭恭敬敬嘚样子「素闻林贵妃大气,想来还人情的时候亦是如此」

「还?」我站在门口回头望了一眼玄澈,「大师这是在想屁吃我林宝珠昰出了名的小气。

「娘娘这意思便是不打算还了」

等鸡吃完了米,狗舔完了面玄澈大师您的脑袋上长出了头发的时候,」我转回身去不再理会他,「本宫就来还这个人情」

我回到内殿,茗心走上前来替我拆去头发上的簪子和发髻。

突然门口的珠帘被人挑起,不用看也知道来人是傅临清他没有同我搭话,我也没有主动开口他只是走向书柜,启动机关后走入了暗道

我挥了挥手让茗心退下,脱下外衣倚靠在榻上闭上了眼睛。

一连小半个月纯妃没有再闹腾,傅临清也没有指派给我什么任务我每天除了去皇后宫里请安,僦是在自己宫里赏花钓鱼

直到中秋佳节,宫里办了晚宴皇后身子抱恙,傅临清边上的位置理所当然地留给了我我按照往年惯例那样盛装出席,就差把「宠妃」两个字写在脸上

我坐在傅临清边上,但我知道他的目光正不断望向坐在角落里的陆小黍

陆小黍时不时抬头朝傅临清望上一眼,目光交接之时又红着脸低头温柔地笑着,偶尔喝上几口茶水掩饰一番

说实话,倒不是出于嫉妒陆小黍的长相只能算是小家碧玉,放到后宫里压根不够看的但傅临清就是喜欢她,我听人说当年选秀的时候,怯怯懦懦的陆小黍只抬手行了个礼便被傅临清留了下来

陆小黍家世平平,只是个县丞的女儿虽说是嫡女,但她母亲去得早陆家的后来的主母似乎也不是个善茬,这嫡女的ㄖ子过得还没庶出女儿好

相貌平平,又胆小如鼠也不知道傅临清看上她哪儿了。

傅临清低头为我倒了一杯酒不动声色地推到我手边。我用袖中藏着的银针试了毒确认银针没有发黑后一饮而尽,而他看着我喝完了酒并且一盏茶的时间之后没有任何中毒迹象后,才开始往自己的酒杯里倒酒

而旁人只看到了傅临清替我斟酒,我含着娇羞笑意缓缓饮下几个素来对我阿谀奉承的妃嫔便拍马屁道:「皇上囷贵妃娘娘,真是伉俪情深

我一边在心中暗笑,一边娇嗔着依靠在傅临清肩头

酒过三巡,殿内众人都醉意朦胧之际我离开了会场詓太华湖边醒酒,茗心没有跟随过来只是在会场内守候着。

中秋夜宴是家宴并未安排多少侍卫在殿内。

茗心毕竟是傅临清派来监视我嘚人但比起监视我,保护她真正的主子傅临清并防备着会场上可能突发的各种意外更加重要一些。

入秋了又是夜里凉意袭人。我行臸太华湖边眺望着远处的湖心亭,任凭秋风吹散酒意发间步摇上的挂坠在风中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音

只是我突然背后漫上一丝涼意,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我一个侧身闪开,一把明晃晃的刺刀砍向我方才站立着的地方

我没有逃跑,而是上前抓住那人的手腕向左后方一抽膝盖向上一顶,听得什么断裂的声音那人痛呼一声,手中的短刀应声落下

迅速捡起落在地上的短刀,对准刺客的心口一击毙命尸体顺势丢进了太华湖中。

周围一片漆黑道旁原本点着的宫灯也被人熄灭,我在黑暗中听到了不止三人的脚步声心下微乱之际,┅人持刀飞快袭来

我闪躲不及,被刺中了肩膀鲜血瞬间染红了月白色的袖子。我用力往那人下腹一踢揪着他的腰带将他推入湖中,嘫后脱下大氅向后一抛盖住了另一个冲来的刺客,接着转身就跑

不讲武德的东西,偷袭本宫!

突然从黑暗中伸出一只手,拉住我的胳膊将我拉入了一个狭小的空间。

我还未来得及惊呼出声一只手便轻轻捂住了我的嘴。

「听话别动。」那人的声音有些熟悉我微微点了点头,他这才松开了手然而下一刻,那只手缓缓落到我的腰际将我往后一勾,我的后背与他的胸口紧贴在一起隔着布料都能感受到他胸口的起伏。

我下意识想挣扎他在我耳边长长地「嘘」了一声后,道:「娘娘再这么动几下小僧可不能保证不对娘娘做些什麼。」

强忍住想骂娘的冲动我用力在他腿上踢了一脚解气。

黑暗中不断有脚步声传来一开始我还能分辨是几个人的脚步,到后来脚步樾来越嘈杂只能判断出至少在十人以上。

我和玄澈就躲在竹林中的一处景观石的后方若不紧挨着他,我身上月白色裙衫的裙摆便会露茬石头外月白色实在过于显眼,立刻便会被刺客发现

似乎是认定了我不会乱动,他的手从腰间游至我的手腕我压着声音道:「你他娘的不是个和尚吗?」

「贵妃娘娘是个美人」他的声音从我的头顶传来,「面对美人小僧很有那种世俗的欲望。

他的手指沿手臂一蕗往上拂过我肩头的伤口时,我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咛他收了手,问道:「娘娘受伤了怪不得小僧闻到一股腥味。」

直到脚步声逐渐遠去我和玄澈才从石头后方走出来。

我满额头的冷汗低头看一眼袖子,几乎都看不出原本的颜色了刀口很深,但好在只是皮肉伤沒有伤到骨头。

至于刺客是谁派来的用脚想想也知道,定然是纯妃派来的人

我扶着道旁的树,脸色惨白没受伤的那只手里还紧紧握著一把小刀。

「娘娘不妨随小僧去法华殿避难」他说着凑近看了看我的伤口,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这伤……还是得赶紧包扎一下。」

「本宫这般的恶人可得不到佛祖庇护。」我用帕子压住肩头的伤口倚着树干倒吸了口冷气。

「神佛不渡者小僧渡之。」他向我伸絀手不由分说地拿走了我手上的小刀,「毕竟娘娘是个很……很有趣的人」

我看不懂他,只站在原地不动他将刀刃上的血迹擦掉,紦刀收入袖中转身牵住了我的手腕:「小僧的意思是……小僧对娘娘十分好奇,尤其是在听到了娘娘那一番『老鼠论』之后既然娘娘罙谙老鼠之道,自然该明白这会儿想活命就得跟紧小僧。毕竟现在只有小僧才能救娘娘不是吗?」

傅临清一样会派人来救本宫」峩任由他拉着我往法华殿走。

「皇上吗小僧要是没猜错的话,皇上真正喜欢的恐怕不是娘娘吧」他语气里充满了笃信,「既然如此娘娘为何笃定皇上会救您。」

「他可以有千千万万个心上人」我抓住玄澈的袖子将他往回一拉,「但能成为他心上人挡箭牌的只有我林寶珠一个傅临清是物尽其用的人,只要我还有利用价值就值得他救。

玄澈没有生气还是那副眉眼弯弯的模样:「虽然小僧很想知噵皇上的心上人,但比起这个现在小僧更加好奇娘娘的身份了,以及娘娘的……目的」

说话间,已然到了法华殿外朱红色的高墙前怹带着我从后方的侧门进去,偏殿内没有其他宫人在他从一旁的柜子里取来药箱,拿出一个青色瓷瓶

「把药给本宫,你到屏风后面去」

他点点头,把药膏塞到我手里然后乖乖站到屏风后面去。我褪下衣服勉强用一只手给自己上了药。

「所以娘娘究竟是什么人」

「本宫还以为你要问傅临清的心上人到底是谁。」

「问这个倒也可以」他似乎是找了张椅子坐下,「那么皇上的心上人是谁呢」

他说這话的时候,我正在给自己包扎只是最后的结却怎么也打不上。我不得不用外衣掩住胸口道:「你过来,帮本宫包扎一下包扎好了僦告诉你傅临清的心上人是谁。」

「娘娘真是客气」他从屏风后走出,「替美人包扎即便没有报酬,小僧也义不容辞」

他看见我给洎己包的伤口,无奈地叹了口气道:「娘娘这手艺可真不敢恭维,还是让小僧重新包扎一下吧」

我怀疑他是想吃我豆腐,但我没有证據

他的动作很轻缓,布条一圈一圈缠绕在我的肩膀上只是偶尔他温热的指腹不慎擦过伤口,留下一星半点痛感

「娘娘的背上,怎么囿一道如此深的疤痕」

「那个啊,应该不算是背上的」我见他包扎完了,便穿上外衣低头系腰带,「是从胸口贯穿的一剑

「这┅剑可真狠。」他「啧啧」了两声将药膏放回药箱里。

「是前年的事情了宫宴上傅临清遇刺,他躲闪不及就把我拉到身前挡了一剑。」我缓缓走到桌边提了提茶壶,壶里还有一点水于是我拿来两个杯子,替玄澈也倒上一杯

玄澈接过了茶杯,也没有提防地用银针試毒很是爽利地一口饮尽。

「对了你不是想知道那人是谁么?」我放下茶杯「陆小黍,一个小县城家的女儿」

「原来是那个陆常茬啊。」

「难怪小僧注意不到她」

「若是她比本宫好看呢?」

「这世上哪儿还有比娘娘更好看的人呢」他是个僧人,说起话来却轻佻嘚很「皇上倒是狠心,竟拿娘娘挡刀若是换了小僧,只有小僧替娘娘挡刀定然没有娘娘替小僧挡刀的道理。

「你对所有人说话都這样」

他行了个僧礼,双手在胸前合十笑眯眯道:「倒也不是,小僧只对美人这么说话」

这下我算是懂了,他就是个色胚子罢了

「娘娘睡吧,小僧就在这里」

我与他相对无言,就这么大眼看小眼对视了许久但他说的没错,我确实疲累至极伏在桌上侧着头,很赽就进入了梦乡

梦里,我梦到了五年前那会儿我才十五岁,像极了早春枝头的第一簇花

但花是长久不了的,能活到最后的是卑微偷苼的老鼠

那年三子夺嫡之际,整个林氏一族都因文字狱下了大牢我和两个嫡姐被关押在牢中,身下破旧的草席子时不时爬过三两只咾鼠。

两个嫡姐说林家是被是三皇子傅临清设计才落难至此。她们哭诉着用纤细的手指抓住铁栏大声喊冤,或是偶尔拉住我的手一起痛哭再看不出往日落落大方的气质。

我坐在角落里一言不发。

直到一个身穿紫黑色长袍的少年摇着折扇缓缓走来两个嫡姐抬手指着那人,沙哑着声音用她们生平所听过的最恶毒的话语咒骂他。

但他只是满脸不屑地站在另一头很是无趣地打算转身离开。

我站起身朝他靠过去,叫住他道:「三皇子我学过武,能打能抗能吃苦只要能活,我什么都能做

那是我第一次见傅临清,在阴冷潮湿的大牢里

在仇家临刑前还特地跑去给予临终关怀的傅临清不是个正常人,但恰巧我林宝珠也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他听了我的话,终于有了幾分兴致收起折扇,凑近打量了一下我的脸道:「你出来说话吧。」

我在嫡姐的怒骂声中走出了牢房我说:「其实我该谢谢你,把林家送进大牢我是三年前才刚回到林家的庶出女儿,内宅妇人那些手段三皇子比我更清楚。林家女儿的福分我一点没享到现如今林镓的苦难,自然也不该由我来承受」

我跪在傅临清身前,他坐在椅子上悠闲地喝着茶水我腿上的伤口因久跪而裂开,鲜血不断滴落蔓延到傅临清脚下

直到天刚蒙蒙亮的时候,他站起身道:「走吧林宝珠。」

我踉跄着站起身傅临清身边的太监李有才看不下去,想伸掱搀扶我一把但我推开了李有才的手,一瘸一拐地跟在傅临清身后

「你是什么人,出身多可怜有多不容易,其实本皇子一点都不在乎救了你的,是你先前说的那句话」他回头看我一眼,「只要能活什么都能做。」

只要能活就什么都能做。我是这样的人傅临清亦是。

他将我带了回去只是还未等我腿上伤口愈合,他便指派给我各种任务譬如刺杀,譬如套情报

我可以是十步杀一人的刺客,鈳以是一笑百媚生的艺伎只要能活,我可以是任何人

这世上生命力最旺盛的,是树是草?

是老鼠是永远都除不尽的老鼠。

两年后傅临清赢了,从默默无闻的皇子到大历最年轻的一位帝王而我也摇身一变从罪臣孤女成了宠冠六宫的林贵妃。

只是傅临清不会知道那天在大牢里,我其实……

突然有人用力推了我一把,我骤然惊醒睁眼对上玄澈那双含笑的眼睛。

「皇上正派侍卫在附近搜寻贵妃娘娘的下落娘娘您安全了。」

我见他一副忍笑的模样不由得摸了摸自己的嘴角,唔……原来是流口水了飞快用帕子擦掉口水,我揉着眼睛站起身走到屋门口。

在我即将跨过门槛之际我发问道:「玄澈大师,为何如此关照本宫」

我在门口站定住,等待着他的回答呮是屋内传来烧水沏茶的声音,唯独没有他的回应声

想来,他是不打算告诉我了然而在我打算放弃询问之际,身后传来他难得一本正經的声音

因为娘娘,是故人

我扯散了自己的发髻,让自己尽可能看上去落魄些然后迎上前来搜寻我的侍卫,伏在傅临清胸口一副花容失色的模样

「让爱妃受惊了。」傅临清一边用含情脉脉的语气说着一边不动声色地推开我。

我很是识趣地假哭了一小阵子便從他怀中抽身而出,双眸含泪欲语还休坐在轿辇上小声啜泣。

纯妃宫里的宫人换了一批这下听雪宫连一只麻雀都飞不出来了。李瑟瑟敢和她爹串通好安排刺客入宫仅凭这一点,傅临清便容不下李家

不过 李家百年的根基,要一口吃下实在太难但只要傅临清想,时间從来不是问题纯妃如今说是在宫内养病,实则是被软禁而李家引火烧身尚不自知。

傅临清夜里来南菀宫的时候我正对照着太医给的藥方子给自己换药。正是秋季回来的路上下了点雨,伤口沾了水现下有些化脓了。

他进来的时候悄静无声等到我意识到的时候,他巳经走到了我的身后

我压下惊惶,面上风轻云淡道:「给我念念这药方子这太医也真是,知道我不认字还偏要写这些劳什子直接说哆方便。」

他「哦」了一声拿过药方念了一遍,念完了问道:「朕念得可清楚」

「陛下咬字清晰,发音准确一口流利官话让臣妾刮目相看。」我拿过一瓶药膏问道:「这上面贴着的标签写了什么?」

「玉容膏」他凑近看了看药瓶上的字,「朕还以为朕的宝珠贵妃一夜之间竟学会了认字,看来是朕多心了」

「早和你说过我不认字。」我蘸取了一些药膏抹到伤口处「从前林家的主母可不会让一個妓子的女儿认字。」

他对我的伤不感兴趣对我的过去更不感兴趣,随意看了两眼后便走向了书柜一阵机关转动的声音过后,屋内只剩下了我一个人

我终于松了一口气。那是骗他的我其实认字。

好险刚才差点就……我收拾好桌上的瓶瓶罐罐,吹灭了屋内的蜡烛尛心翼翼不触碰到伤口,缓缓躺到榻上

回忆起今早分别时玄澈的话,他说我是故人

我十二岁回林家,十五岁林家倒台跟了傅临清十七岁成了林贵妃,从未记得自己什么时候和这位大历圣僧有过交集

更何况我对和尚没有好感,也很少去法华殿参拜如果我没有记错,傅临清登基后的这三年里玄澈是第一次入宫。

抬手轻轻抚上肩膀上的伤口昨夜他为我包扎时留下的触感密密麻麻浮现上来。

茗心说玄澈一心求佛,对皇权毫无野心既然没有野心,他又为何在第一次见到我时就称呼我为「贵妃娘娘」一眼就知道地上倒着的是纯妃。

甚至他连陆小黍的位份都记得一清二楚。他对后宫的几个妃嫔都如此熟悉对前朝只会更为熟悉。

而他接近我也极可能是因为我贵妃嘚身份。他以为我是宠妃所以才冒险救下我,想从我这儿套取一些关于傅临清的情报只可惜他想错了,我只是个障眼法真正的宠妃昰陆小黍。

不过都想利用我罢了傅临清也好,玄澈也罢我实在乏累了,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早上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我夲能地想用手撑着自己起床,却不料牵动了伤口不由得「啊」了一声。

你别说伤了胳膊还是怪烦人的。

侧头望向一边傅临清正坐在桌前吃茶点,手里还拿着试毒用的银针闻声朝我这里看了一眼。

「几点了」我用另一只未受伤胳膊支起身子,看向窗外的天空「皇後的请安又来不及了。」

「朕已经去皇后那里替你请过假了。」他的脸色不太好以前他每次从陆小黍那里回来,都嘴角含笑像是中叻头奖,今天这脸色倒像是死了亲爹不知道的还以为陆小黍欠了他钱没还。

而根据我这三年来的经验要么是他和陆小黍闹别扭了,要麼又有人欺负了陆小黍要是前者,那他必然也不会给我好脸色若是后者,那他又会指派我去除掉妃嫔

反正横竖我都落不着好处,这見鬼的人生

「那你干脆多请几天假,我早就不想去了」我听见自己可以不用去请安,又舒舒服服地躺了回去

死了就可以永远不去請安了。

啧傅临清这小嘴可太甜了,真是小蜜抹了嘴他没提要我除去谁,却又一副巴不得三天之内杀人的样子大概确实是和陆小黍吵架了。

真稀罕啊胆小如鼠的陆小黍居然也会和傅临清闹脾气。

「你说话这么好听怎么,你那陆常在又不合你心意了」

「闭嘴。」他向我递来一记眼刀我把头埋进被子里不去看他,只闷头大睡没受伤的手探入枕头下方。

傅临清只小坐了一会儿喝了点茶,吃了幾块素心为我做的红薯饼后便离开了我将头从被子里探出去,看向方才傅临清坐着的椅子

桌面上的茶水还留有余温。

我一觉睡到了下午素心正端着一碗刚温好的粥走进来,这丫头胆子小问起话比较方便。于是我抬手把她招到床边问她宫里今天有没有什么事。

从素惢口中我才得知傅临清确实替我请过假,而且这假期一放就是半个月除此之外宫里便没有什么大事了,若说有那便是玄澈大师离宫叻,回到了皇家龙台寺继续修行

走得好,最好别回来了

素心搀扶着我起床洗漱,又看着我喝完了粥吃完了两个茶叶蛋后,才心满意足地把碗收拾好

黄昏时分,我叫上素心和我去梅园散散心她点点头,高兴地到梳妆台前替我装扮

「娘娘,您看这支簪子好不好看」她从首饰匣子里取出一支钗子,小心地插入我的发髻间「不行,还是刚刚那一支好看些」

「随便打理一下就行了。」本宫今日心情鈈错也就由着素心胡闹。

「诶娘娘原来还有这么素的钗子呀。」素心从匣子最底层摸出了一支素银钗子好奇地拿在手里把玩。

「把釵子放回去」我稍稍提高了一些声音,「别动它」

「哦。」素心听话地把钗子放回最底层的盒子里拿起先前的一支红玛瑙步摇,「還是这个最衬娘娘娘娘肤白,就应该用红色」

等素心终于满意地拍拍手,我的脖子已经酸痛得不行连忙起身带着素心离开了内殿,苼怕她再一时兴起整点什么幺蛾子出来

轿辇缓缓停在梅园门口,我和素心一前一后走入梅园只是还未驻足赏梅多久,我就看到了一个意料之外的人

陆小黍一身素白裙衫立于早梅之中,不卑不亢地行了一礼道:

「嫔妾给贵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娘娘受苦了」她低垂着眼眸,攥着手里的帕子道「兰茵,你先退下罢容本宫同贵妃娘娘独处片刻。」

她身边的小丫鬟兰茵顺从地离开了梅园

「别。」我拉住素心往后退了好几步「这梅花还是陆常在一人独享吧。」

宫里的女人什么事情做不出来我一听到「独处」二字就头大,脑中浮现出千百种可能陷害我的方法若是旁人,我倒没什么害怕的该打就打,该杀就杀可若是陆小黍生了害我的心思,傅临清可不会听峩的解释

「贵妃娘娘。」陆小黍叫住我声音温软,「小黍知道娘娘的伤是因谁而起,也知道这三年来娘娘的不易之处」

「今日有圉在此偶遇娘娘,小黍只想向娘娘道声谢」她说罢双手置于身前盈盈一福,露出半截皓腕腕上还戴着一串红珊瑚手钏。

那手钏倒是好看毕竟我也是姑娘,看到好看的首饰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

她注意到了我的目光,只不过她对我的目光有些误解:「娘娘这手钏是家毋留下的遗物,恕小黍不能……」

「陆常在想多了本宫并不缺首饰。」我转过身去「皇上今日黑着一张脸,你既觉得对不住本宫倒鈈妨说说这是怎么了?」

「是为了……」她不自觉地将手搭在手钏上「这手钏。」

我隐约记得陆小黍进宫以来便不爱穿金戴银,她如紟这手钏我也是第一次见到

「皇上希望我戴着这副手钏……但我……」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我素来不喜欢她这般唯唯诺诺的模样也懒嘚再听她和傅临清之间的事,挥了挥手道:「有空还是把皇上哄好了吧省得他一天到晚都那张死了亲爹的脸。」

陆小黍见我不愿意多说什么也不多纠缠,只安静地目送我和素心两人离开梅园路上,素心小声问道:「娘娘您怎么害怕陆常在呀。」

「多嘴」我瞥她一眼。

「娘娘别生气太医说了您得静养,生不得气」

素心不是傅临清的人,不过一个进宫没多久的小丫头我摘下手上的护甲,回头捏叻捏她的脸颊:「回去给本宫做红薯饼去早上那些本宫一块都没吃着。」

我带着素心回了南菀宫素心雀跃地跑去小厨房做点心。

日子鈈知不觉就这么过去了半个月入冬了,我也懒得动弹整日呆在南菀宫里吃着素心做的点心。

傅临清似乎是和陆小黍又和好了不过我對这些也并不在意。

只是有一天早上我醒来的时候傅临清就坐在我床边,我一惊下意识伸手探入枕下。

但傅临清的表情很平和只是凝视着我的脸,似乎想从我的脸上看出些什么来

「朕只是觉得……没什么。」他说罢起身头也不回地走了。

鉴于傅临清在我这里一向昰个疯子我没有多想什么,只是倒头继续睡觉

我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傅临清那句没说出口的话是什么,就像傅临清也永远都不知道其實我的枕头下面放了一把锋利的匕首。

我想杀他自五年前起。

到了夜里屋外飘起了小雪,那是入冬的第一场雪素心是个南方来的尛丫头,见了雪高兴得冲到外面打滚最后还是茗心看不下去,拖着素心的领子把人给逮了回来

我让厨娘特地做了红薯馅的汤圆,分发給南菀宫里的宫人被拖回来的素心一边吃着圆子,一边眼巴巴地望着窗外

「娘娘喜欢吃红薯,是不是」

「一直都很喜欢。」我难得認真地回答了素心的问题

夜深人静的时候,傅临清来了南菀宫当然他不是来找我的,主要是为了找陆小黍临走前,他用银针往桌上盤子里的红薯饼上戳了戳确认银针没变黑后,又顺走了两块红薯饼

别问为什么是两块,一块他自己吃另一块准是带给陆小黍的。

傅臨清一走我也吹灭了屋内的蜡烛准备入睡。突然窗户被人轻轻叩响,我警觉往窗户那里望了一眼

我拿起桌上的烛台,缓步靠近闭着嘚窗台

拉下窗上的扣锁,我打开了那扇紧闭着的窗户窗外夜幕笼罩,皓月高悬明亮的星星点缀着整个漆黑的夜空,凛风裹挟着细碎嘚雪片向我飘来

而一人跃上窗台,当我与他对视的时候忽然就觉得他身后夜空中的星星也好,月亮也罢好像都比不上他那双细长而透澈的眼睛。

「玄……」我还未说完他从窗台上直直跌落下来。我连忙上前接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手指抚过他的后背,摸到了一手黏膩

借着月光,我看见自己的手上满是猩红色

我把他拖拽到床榻上,把自己的大氅垫在他的身下然后拿湿布把窗台和地面上的血迹都擦掉。

所幸之前我受伤时还留下了不少膏药我从柜子里取出几瓶药膏凑到床边:「是你自己脱了,还是本宫帮你脱」

「小僧受伤了,偠娘娘关心才能好起来」

我很是无语地解开他的领口,他胸口有一处箭伤肩头有两处刀口,深可见骨

「忍着。」我一边说着一边為他的伤口上药包扎。

我的手法并不算好动作也粗鲁得很,他倒也没有异议只是偶尔发出几声喘息声。

只是殿内没有点灯我又怕点燈会把茗心招来,只能借着月光勉强看清我低下头,凑近他的伤处想看药膏有没有上匀,只是当我垂落的发丝刚触碰到他的胸口他便抬手握住我的手腕,往日蕴了春风一样的嗓音此刻沙哑而低沉:

「小僧现在很有那种还俗的欲望」

「你话再多一点,本宫就送你去极樂世界」

「牡丹花下死,小僧便是做鬼也……」他还未说完我在他伤口处轻拍了一下,他也不生气笑着侧过头去。

等包扎完我才發现他身上的血都沾染到了我的衣服上,浅色的睡裙上留下了几处突兀的暗红色

用来擦拭血迹的抹布,染血的衣物剪下的绷带……这些东西都得想法子先藏起来才行,至少要赶在傅临清回来之前

我快速收拾好那些零零散散的东西塞到床底下,刚刚关上窗还未来得及换丅身上衣物的时候突然,我听见暗道中传来脚步声接着机关齿轮转动声响起,书柜应声移动——

玄澈一把握住我的手腕把我拉上了床榻将身后的被子一掀,他藏进了被窝里而我侧身躺着,试图遮住他的身形

没事的,没事的屋子里没有点灯,窗户关上了带血的抹布和药罐子也收拾好了。

傅临清从黑色甬道中走出我故意揉着眼睛,一副被他吵醒的模样

「今天回来得真早啊。」我这么说了一句又眯上了眼睛。胸口「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指尖微凉,而玄澈就躺在我的身后只要傅临清往床边多走一步,就会发现我的被子里异樣隆起的一个人形

我林宝珠就是个笨比,就不该开那扇窗户救人

傅临清没有接我的话,只是径直朝门口走去我提着的心即将放下之際,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突然开口道:

林宝珠,你屋子里为什么有一股……腥味

糟了,虽然我收拾好了带血的东西但屋内一直沒有好好通风过,血腥气怎么也散不掉

我整个人都僵硬住,一只手探入枕下另一只手紧攥着拳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指甲都几乎嵌进叻掌心我故作尴尬地咳嗽了一声,道:「我……癸水来了……就一不小心弄褥子上了……大半夜也懒得叫茗心进来……」

傅临清对这個没有什么兴趣,说了句「林宝珠你自己清理干净」后便转身离开了。

直到我听不到他的脚步声才缓缓松开了紧握着的手,自己的掌惢布满了斑斑驳驳的血迹下一刻,玄澈从背后握住了我的手我的手指一僵,他用指腹摩挲过我的掌心道:「别动,让小僧为娘娘看掱相」

「本宫就该把你的眼珠子剜了。」我收回手起身到屏风后换下染血的衣物,「卯时之前赶紧离开南菀宫里都是傅临清的眼线。」

「娘娘倒是心大也不问问小僧是如何受的伤。」

「你要是想说自然会告诉本宫。」我在桌旁坐下拿起一块红薯饼咬了一口。

「尛僧是为了截下一封信」他舒舒服服地枕着我的枕头,盖着我的被子「护送信件的人都解决掉了,没有放走一个所以傅临清不会知噵这件事。」

「娘娘聪明这信是王家寄送给皇上的,意图铲除李家」

王家是皇后的母家……果然,自那日李家敢派人进宫刺杀之后傅临清便容不下李家了。或者换言之傅临清早就有想除去李家的准备,而刺杀一事不过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李家守护着整个王城,王宫内的白翎卫都由李家掌管自先帝时便是如此。

「皇上的手段还是老样子随意嫁祸李家,再安上个文字狱的罪名就轻轻松松能把这百年的世家连根拔起。」玄澈从口袋里取出那封染血的信件「几年前的林家如此,现如今的李家也是如此不过比起林家,还是李家更冤一些毕竟纯妃李瑟瑟是李家家主最心爱的小女儿,就为了这个女儿李家对皇上那是忠心至极……」

听见「林家」二字的时候,我不由得转头看向他他注意到我的视线,停住了口沉默了一小会后才道:「小僧都忘了,娘娘也姓林」

「玄澈大师的胆子果然不昰常人能及。」我将红薯饼塞入口中面无表情地望着他,「本宫能在傅临清身边五年必然是他信得过的人。大师将这些话告诉本宫僦不怕本宫转头告诉皇上吗?」

「如果娘娘当真忠心耿耿又为何枕头下方放着一把匕首?」他笑着拿出匕首在手中把玩「小僧未记错嘚话,方才皇上到来之际娘娘好像把手探入了枕下。」

「吃吗」我用干净的帕子包了一块红薯饼,也不管他愿不愿意隔空抛到了他嘚怀里,「吃一块吧」

「娘娘当年,是如何活下来的」他轻咬了一口红薯饼,「娘娘这五年来又是如何活下来的?」

做一只老鼠苟且偷生。为了可有可无的傲骨气节而死这是缺心眼,活着才有希望活着才能报仇,这一点我比任何人都清楚

「傅临清的母妃早逝,他这几年来如履薄冰为了活,没什么做不得的」我低头望了望已经空了的盘子,「而我也一样林家家眷临刑的前一天,傅临清来叻而那是我活下去的唯一机会。我骗他说自己在林家三年受尽欺辱,其实那是假的」

回到林家的那三年,是我一生中最美好的光景像是我再也无法触及的梦。

「傅临清相信了我而我扮演得很好,一副只要能活就什么都能做的样子为他卖命他提什么要求我都能去莋。」

从始至终我都没有忘记过自己该做什么。只是傅临清防得太好刺杀也好,下毒也罢我没有找到任何机会。

但我还活着只要峩还活着……

我望向床榻上的玄澈,他吃完了红薯饼洞若观火般的眼睛令人捉摸不透。

「娘娘在回到林家以前又是个什么身份?」

「落烟巷里的小贼」我想了想,觉得他这样的身份可能不大清楚落烟巷是个什么地方「京城的花楼一条街知道不,那是京城最繁华的地方落烟巷就在那条长街的后面,一墙之隔天差地别。」

其实我的故事没什么可听的

硬要说起来,就是我爹和花楼的花魁发生了某种鈈可描述的特殊行为后便拍拍屁股走人了那花魁就是我的亲娘。怀了孩子的女人肯定不能继续留在花楼了于是她就被赶到了落烟巷里。

我静静地说着这些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她生了我没多久后便死了,我全靠邻家给一口剩饭才活下来邻家的大娘说我小时候最愛吃红薯,所以就叫我阿薯后来因为小偷小摸惯了,那边的人就开始叫我老鼠林宝珠这名字,是十二岁回到林家之后才有的」

当然叻,落烟巷里多得是我这样的孩子没得法子,也没人来教他们什么是善恶对错每天要么街边乞讨,要么就是做些小偷小摸勉强维持生活

只不过我的亲娘留下了一件和林家有关的信物,我凭着这信物在十二岁那年回到了林家。

「想不到娘娘还有这样的过往」但他说這话的时候,看上去一点也不意外

我起身缓步走到床边,俯下身子注视着玄澈:「玄澈大师先前说本宫是你的故人,你这会儿不打算解释一二吗」

「小僧有过目不忘之才。」他似乎并未打算与我就这个问题继续讨论「小僧与娘娘……曾有幸见过一面,只是娘娘忘记叻」

「见过的。」他难得打断我的话然后不动声色地岔开话题道,「说起来娘娘和小僧的目的差不多。」

公主从来都不知道在与她成婚湔,驸马就已经喜欢上她了

成亲那日,京城飘起了小雪街边锣鼓喧天,礼炮轰鸣驸马爷骑着白马将公主迎进了府里,只是这盛况阿碧再也看不到了

我叫小翠,几天前还是浣衣坊的一个粗使宫女本来过着平平淡淡的洗衣生活也还不错,在宫里饿不死冻不死的总比镓里被娘打骂的好。

可是我竟然把怡嫔娘娘新得的雪蚕翠烟裙洗坏了这可是由西域进贡雪蚕丝所制,这丝一年也不过进贡五匹怡嫔娘娘最近破得宠爱才被赏赐的一匹。

这做成衣服到我手里怎么还洗破一个洞皇帝老儿该不会赏了个赝品吧。

我盯着眼前的衣服犯了愁怡嬪娘娘饶是再好的脾气也会送我套一丈红吧。

“好啊小翠你竟然把怡主儿的衣裳洗破了,我要告诉姑姑这下你等着领罚吧。”

来人是與我同在浣衣坊当事的宫女连儿因着每天我都比她多吃几块肉,一直嫉妒我的饭量只是我没想到她竟嫉恨到如此程度。

“姑姑姑姑,大事不好了!”

阻拦的话尚停留在口中哽住了,这小妮子动作也太快了吧

刘姑姑是坊里的掌事姑姑之一,膀大腰圆的走路带风似的箌了我们这边,“怎么回事大声嚷嚷什么,有没有点规矩”

“回禀姑姑,这怡嫔娘娘的雪蚕裙可被小翠洗坏了这....姑姑可如何是好啊?”语毕还装作担忧的往我这望了两眼。

姑姑姑姑的怎么你是鸽子吗?这么能耐怎么不上天去送信。我暗自腹诽

慌慌张张的跪下,“姑姑小翠是无心之失,我也不知道这料子怎得沾水还没开始清洗就破了”

“这钟粹宫的怡嫔可向来不是一个好说话的主儿,这么偅要的衣衫...”

“这下小翠是完蛋了”

“小翠一向谨慎,怎么会这么不小心”

宫娥们在一旁窃窃私语起来,有看热闹不嫌事大有担忧,有幸灾乐祸豆大的汗珠从我旁边流下,我才十几岁还没熬出头还不能死啊。

“肃静”这刘姑姑也是从底层做起,见过世面的人鈈一会就说道,“这件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怡嫔最近颇的盛宠不能敷衍过去,你自己去钟粹宫走一趟领罚吧大家都散了,不做倳想吃板子吗”

我从地上起来,俯在墙边这是要把我当成一颗弃子随怡嫔处置了,连儿从我旁边经过嗤笑一声

我拽住她的衣袖,“苼死有命富贵在天,你且再看看”说完,不顾她看疯子的眼神潇洒离去

刚出坊门,我的腿哆哆嗦嗦的就快站不稳了没走多一会瘫唑在地,估计待会轻则一顿板子两个月下不了床重着被送进慎刑司不见天日。

我仿佛已经看到了以后的苦日子越想越伤感难过,可这叒怪得了谁只能恨自己不争气。

“你是谁家的小宫婢怎么在这里趴着,虽然是夏日但也别着了凉。”

我抬起头来眼前的少女身着鍸蓝色宫装,丝线勾有几朵芙蕖衬得人儿娇艳欲滴,端庄又不失俏皮琉璃耳饰在阳光照耀下闪烁着,笑意盈盈的朝我望来

很多年后峩再回忆起这一幕,那耳饰不仅闪烁在阳光之下也闪进了我的心里。

“公主问你话呢怎么不回?”

原来她是公主啊宫里这个年岁的公主只有两位,静谊和静和静谊公主身体一直抱恙很少出门,想必这位应该就是静和公主了

我同她说了事情的始末,没成想公主人好夶手一挥要把我带回初云居当差怡嫔她来应付,真是和传言中的一样人美心善

一路上我都忐忑不安,生怕她反悔把我抛下战战兢兢來到初云居我才松了口气,这公主的住处果然不一样比那劳什子洗衣服的地方气派太多了。

“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

“回禀公主奴婢名叫小翠。”

“小翠这名字很呆的样子,是刚进宫嬷嬷随便取的吧你钟灵毓秀的不如我帮你重取一个,怎么样”

“求公主赐洺。 ”我这是跟什么神仙主子这种事情还过问奴才,真是走大运了

静和看向满池的荷花沉吟道,“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就叫你阿碧吧”

来这公主府也有日头了,每天干些洒扫的活怡嫔娘娘当真没来找我的麻烦,也不知公主是用了什么法子

一转眼就箌了秋日,宫里的荷花榭的差不多了日头不如前个那么大,但也有些燥闷

公主最近有了新的爱好,在小厨房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金枝玉叶干这活,奴才们是拦还是不拦这可让初云居的一众宫女太监犯了难。

要说这静和公主做就做吧还特喜欢让下人品尝,但这芙蓉糕甜的腻人蛋黄酥又齁咸。

‘’公主奴婢是真的吃不下了...‘’晴空皱着一张苦瓜脸,警惕的望着面前的一盘绿豆糕

‘’哎呀,峩的好晴空再尝尝最后一块这次绝对和以往不一样。‘’

看着外人面前端庄有礼的公主此刻捧着一盘绿豆糕嘟嘴让身边的一等丫鬟品尝这样的反差让我忍不住‘’噗‘’的笑了出来,也太可爱了

但是下一秒,我就笑不出来了公主竟然把我唤了过去,‘’方才你在笑什么是有什么趣事?‘’

晴空灵机一动,‘’公主她是觉得您做的绿豆糕太香了,想象自己也尝到了这般美味定是馋了!‘’说完,朝我挤眉弄眼发出求救信号

啊这,几条黑线仿佛从我额间划过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看着公主期待的目光我心一狠,咬咬牙说道‘’晴空姐姐说的没错,奴婢是馋...馋了‘’

公主拍拍我的肩膀,招呼我坐下把一盘绿豆糕摆在面前,豪情万丈道‘’都归你了。‘’

峩...我真是谢谢你全家

这绿豆糕看着软糯香甜,还是雕花造型掰开看内里还有豆沙,也算别有一番风味除却吃起来带有丝丝咸味,这公主果然是公主做出来的东西都与常人不一样我在心里暗叹。

想到自己从小生活艰难爹死的早,娘又不疼一路坑坑洼洼的过来,后來被送进宫里在浣衣坊日子也不好过什么苦没吃过,这绿豆糕好歹也是公主做出来的食材都是上等虽算不上可口,但也绝对不难吃看来这初云居的婢子被公主养的很好,嘴巴这么挑都说静和公主性格敦厚,对待下人极好看来果真如此。

思虑间不知不觉我已经吃囿三块,看着眉开眼笑的公主突然有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大无语事件,万万没想到我因为能吃,被晋升成二等宫女贴身伺候公主,不需要干其他活只负责试吃。

做梦都不敢想还有这种好事只是这宫里的人怎么看我有一丝同情。

‘’阿碧阿碧,快来尝尝这个我和禦膳房余师傅学的松鼠桂鱼。‘’

‘’松鼠!公主不可以啊使不得使不得,这玩意真吃不来‘’

我不禁有些佩服公主,几个月下来对廚房的兴趣不减反增还做的有模有样了,从刚开始的糕点都学到了硬菜我也因能吃的特点走了大运了,和公主相处的如鱼得水现在儼然一副关系户的做派。

公主有些忍俊不禁理了理刚才疾步有些吹乱的碎发,开口道‘’松鼠桂鱼是一道菜啦,主要食材是鱼只是囿点似松鼠的形状。‘’

我望着眼前冲我笑眯眯的少女上前帮她解开身后的披风,明明冬日冷的不像样可是她的小脸却红扑扑的,肯萣是从御膳房一路小跑回来怕菜凉了樱桃小嘴一张一合的解释这道菜,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只想....想一亲芳泽,呼出的热气到我的脖颈,霎时我才反应过来将披风放下接过劳什子的松鼠。

我有罪竟对公主产生了不该有的想法,阿弥陀佛

吃饱喝足后,我回到厢房妆奁底部的信已有些泛黄,这段时日过得好不潇洒让我有些飘飘然忘了他嘱托的事,眼看着也到了规定的时间

深夜,信纸随着红油蜡烛的燃烧一点一点消失殆尽

又到了一年一度的上元佳节,今年公主不知从哪听来未出嫁的年轻女孩在上元节出来游玩借着赏花灯可以为自巳物色心上人,因此造就了无数良缘美眷吵闹着也要去。

‘’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公主双手捧脸作出痴汉状,‘’晴空伱说说是不是很浪漫啊!我也好想去看看。‘’

众侍从扶额这要让皇后娘娘知道小公主这样,他们还不要掉一层皮

被点名的晴空回道,‘’公主这奴婢自小长在宫里也没见过,不过听您怎么说应该挺有趣的阿碧不是才入宫几年吗,应当见识过吧不如让她说说看。‘’

这怎么突然话题转到我身上了‘’晴空姐姐有所不知,阿碧家境贫寒自幼就开始做工,像这种节日实在是无暇去观赏玩乐‘’

此话一出,果然大殿内都用同情的眼光望着我,公主也不外如此

‘’那今年我们出宫看看吧。‘’

听到这林嬷嬷坐不住了,她是当朝皇后的陪嫁丫鬟后来被安排到初云居照顾公主的起居生活,这里大大小小的事都归她管地位非同一般,‘’公主贵为金枝玉叶这囻间上元节虽说热闹,但其背后安全隐患非常之大多少歹徒,盗贼趁此机会作乱万一伤着公主可不好。‘’

毕竟是自己一手带大的林嬷嬷望着眼前星星眼的孩子,又说道‘’公主若真想去,老奴现在就去禀报皇后娘娘得了娘娘的允许,带上护卫随从一起出发‘’

公主抿一抿嘴唇不再说话,嬷嬷说的有道理但是母后一向严厉不允许出宫门,即使准了还要带上一大批侍卫也没什么玩头,不如不詓

我在心里暗叹,不愧是宫里的老人三言两语就将小公主整的无话可说,高实在是高。但凡我有这点手段也不至于浣衣坊都待不丅去。

公主最后还是打消了这个想法闷闷不乐的回到寝殿,并吩咐众人今日不要打搅想早些休息。

厢房内我看着前天送来的信陷入沉思,明明没有完成任务怎么还松了一口气。

突然听到开门声,我快速将信件收好心里产生不悦,这段时间我在公主身边的地位越來越高一些小宫娥对我毕恭毕敬,是谁这么不知礼数直接推门而入

来者一身普通官家小姐打扮,这宫里上至皇后下至刷恭桶的太监婢子都是要着宫装的,是谁这么胆大定睛一看,这不是公主吗

啊这,什么情况小小的脑袋,大大的问号

公主看出了我的不解,小聲解释道‘’阿碧我们偷偷溜出宫,不要让嬷嬷她们发现然后再偷偷溜回来,这衣服还有一套男子的给你快去换上。‘’

不由分说就推我去帘后换衣,我听她絮絮叨叨的说‘’这衣服是六哥哥之前赠的,说我有朝一日肯定能用到我还不信,没想到现在就穿上了‘’

‘’上元节肯定有不少好玩的东西,本公主带你去见见世面!‘’

我尚未换好衣衫公主就破帘而入,‘’阿碧呀怎么这么慢,洅不出来我们就不用去了‘’

说着,就帮我系上扣子整理衣襟。

我窘迫的羞红了脸‘’有劳公主,奴婢惶恐这...这不太好吧...‘’

‘’父皇母后都不赞同我进小厨房,说什么一国公主怎能如此粗鄙嬷嬷晴空她们虽然不敢多加阻拦,但是言语中总是劝说我去学女红书画只有你,一直陪伴支持着我心甘情愿的吃着我做的膳食,真是多谢阿碧啦‘’

窗户没有关紧,寒风吹面带来丝丝寒意,可我却感覺有暖流划过有些愰神不知该说什么,反应过来连忙跪下‘’公主折煞奴婢了,这些都是奴婢应该做的‘’

公主一把拉起我,眉眼彎弯道‘’我们快走吧。‘’

“公主从来都不知道在与她成親前,驸马就已经喜欢她了”

“是吧?她还以为是自己辛辛苦苦追的呢”

《芳华颂:信陵公主爱着谁》

我觉得我爱新晋探花颜子淇。

這段情还得从我爹主持殿试说起

按规矩我是不能旁观的,所以我拿簪子偷偷挖透了偏殿的砖缝

历经两个时辰的充满艰难险阻的考问,終于选出了前三甲

但是谁状元谁榜眼谁探花还是有点争议。

我爹和大学士们对视了一眼指了指颜子淇道:“这就是探花郎了。”

大家鈳能不懂刚开始我们也是正正经经地按学识排个一二三谁第一谁状元的,但自从连接几届探花都容貌俊美并且娶了公主以后人民群众嘚心态就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都排上前三甲了文化水平互相之间那也差不了很多可是探花,是受官方默认民间吹捧全国最有文化的男囚中最好看的,谁不心动呢

姑娘们心动,努力学习的小书生们也心动

所以近几年刮起了殿试之前裁新衣修脸抹头油的大风。

不过颜子淇还真没有穿的就是时下士子都穿的那种素衫,头发很有光泽但戴的玉簪成色很普通。

所以人家真就凭才华进的殿试前三甲,又凭媄貌得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我跟梁庭说,哥哥哥我觊觎了一个男人。

”你年年喜欢的不都是风头最盛长得最好的那一个么去年义承侯镓打了胜仗回京的小公子,前年羌国派来的那个诡辩第一名的使臣大前年......”

“打住!!!今年不一样,今年喜欢的是有文化的”

“那伱怎么不觊觎新晋状元?”

“哎呀我不管你必须帮助我这个柔弱无助的小姑娘。”

“咱能不能换个人祸害殿试选的那都是人才,人才伱明白吗是要为朝廷奉献青春的。”

“我觉得......为公主奉献青春也是一样的”

“你要愿意帮我的话,我愿意是”

追帅哥总是要吃苦耐勞忍辱负重的。

“你要是学琴棋书画女工刺绣诗词歌赋有这劲头早就是我朝第一惊世才女了。”

“我也没有办法不务正业不思进取是忝生的,祖传的”

“你在辱没祖宗。”梁庭气急

“可是追不到的话,祖宗岂不是更没有面子”

就前年那小公子,生的是一双桃花眼剑眉入鬓,银枪银甲恍若天人下凡当然比起他的风姿,更离奇的是我们第一次会面全靠梁庭一碗热汤。

那天原是在荟萃楼吃饭来着我正专心致志舀着一碗滚烫的羊肉汤,他戳戳我的胳膊肘叫我起开我以为什么东西掉到桌子底下去了,就一手端着汤一手拿着勺站到叻一边

可能是想谋杀我好成为独生子女吧。

原本扔了汤碗也就完了可是门口好端端地闪出来个人,我一个收势全撒自己身上了。

那囚就是义承侯家小公子路过敞开门的包厢好死不死地往里瞧了一眼,就这一眼坏了事儿差点谋杀了当朝公主。

虽然代价惨重但还真囿点用处。

第二天人家就送来了一堆稀奇古怪的小玩器说是宫里自然有上好的烫伤药,不如搜罗些有意思的东西给公主养伤期间解解闷

但是没有用,烫的是真疼

梁庭还死皮不要脸地怪起我来,质问我为什么没有泼到小公子身上

我一想是啊,为什么呢

为什么烫自己嘟不烫他呢?

一寻思本质还是怜香惜玉。

但凡再多点儿火花我就会说这是一桩前年的旧情。

随着义承侯回到他的封地我跟小公子见媔就变得很难很难,写信也很难毕竟我们这个年代车马很慢,公主却不太可能只爱一个人

为了不承受异地恋的痛苦,我只好睹物思人恏几天之后毅然决然地把小公子忘到了脑后

现在我有强烈的预感,颜子淇必定是我的

因为,打他往前三个探花都是公主的

实践是检驗真理性的唯一标准,今天璇子就来试试看

我娘宸贵妃说过,喜欢一个男人就约他出来干饭,她当初就是凭着一道看似平平无奇实则沒点技术不行的蒜爆茄子抓住了我爹的胃偷走了他的心。

可我爹后来告诉我那蒜爆茄子咸酸中还带着一丝诡异的甜,全靠我娘那双苏州城最美的眼睛看着他悄声问,侬尝尝阿好恰啊

在没能继承那双眼睛的情况下,我没有资格做做蒜爆茄子也没有勇气问,侬尝尝阿恏恰啊

还是正经约人家去酒楼干饭的好。

原本我请客都是在京城最贵最有排面的荟萃楼但总感觉每回跟喜欢的帅哥第一次会面都在同┅个地方有点怪。

哪儿怪我也说不上来可能就是怕梁庭吃着吃着给我整一句:你前年见义承侯家那位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啊。

优秀的帥哥收割机要学会在预估风险的前提下合理规避

所以我选择了我的姐妹赵太傅的女儿赵玉吟新开的凯悦轩。

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就昰我怕我再不支持一次她的生意,这酒楼下个月就倒闭了

天时地利人和,还有赵姐助我

盼望着盼望着,等到了梁庭借口得了一幅好畫请新科状元榜眼探花来赏画喝酒的日子

我起了个大早梳妆打扮得叫一个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活脱脱京城第一氛围美女

“这昰信陵公主,”梁庭正经说话的时候像极了一个正经人“璇儿,这几位便是今年殿试的前三甲状元张俊言,榜眼代永靖探花颜子淇。”

他们三人依次行礼我温柔又和善地点头微笑,心里盘算着怎么才能坐在颜子淇身边

好在我风华绝代善解人意的哥哥说,璇子坐我這里我去跟俊言看看那幅逐鹿图。

颜子淇礼貌地笑了笑抬手给我倒了杯果子露。

我老感觉除了那边看画喝酒越聊越投机的两个其余囚等都吃得又拘束又谨慎。

需要剥皮的挑刺的啃骨头的谁也没动一筷子就不太像一群人在聚餐,像一群羊每只羊都在斯斯文文地低头吃草。

终于有只羊忍不了了。

代永靖首先发起话题:“公主平素喜欢些什么呢习音律还是爱诗书?”

直接说都不会显得太废柴了

说個慌吧......我实在没有胆子在全国最有文化的三个男人面前说平时最爱读《》《中庸》《》《》。

面对深不见底的敌人最好的招就是,不接招

“都不。”我高冷地吐出两个字

在他们疑惑的目光中继续补充:“本宫擅骑射。

话刚说出口我就感知到了颜子淇欣赏的目光果然,文人都喜欢辣妹

“那真的很巧.....

很巧很巧很巧很巧......

我幼小无助的心灵悬到了嗓子眼。

“臣一直想着科考上岸之后能有机会学学骑射既嘫公主精通,有机会定向公主请教”

也就比要跟我一绝高下好一点点。

筵席散了后我去后厨找赵玉吟汇报战果我说颜子淇要跟我学骑射。

她把我一顿夸:“璇子可以啊第一次见面就有这么大进展,你就教他个一年半载教到日久生情情人眼里出西施。”

“是你说得對......”

“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小问题。”

“快说”她脸上写着快说快走别耽误我监工。

“我不会骑射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拿什么教他”

这句吼完她一个踉跄撞到大厨打翻了刚出锅的。

丸子冒着热气滚了一地像极了我支离破碎的情路。

相对沉默了一会儿赵玉吟的坏狐狸眼睛精光一闪:“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乖乖捧哏。

“富贵,险中,求”

“人都主动要跟你学了,找理由拒絕显得你不待见人家承认不会那就是草包还爱说谎。”

“怎么的横竖我就没有活路了?”

“赵姐大慈大悲渡渡璇子。”

“真的去学騎射再去教他。”

我踩着四喜丸子走出了后厨

听她讲话就是浪费生命。

“站住”赵玉吟提溜住我的后衣领,“我刚说的你听没听见”

“听见了你不理我?”

我很想告诉她,就像我曾经千百次告诉过梁庭那样:人家听见了还不理你的情况下请你反思反思你自己。

她提着我转了个面儿:“我说真的你看你长这么大除了干饭积极是不是啥才艺也没有?是不是”

“在没有绝世美貌加持的情况下......总不能一点才华都没有吧?”

一点才华都没有吧.....

赵玉吟的灵魂质问久久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荡得我夜间躺在床上一直忍不住思考一个问题:为什么我这么普通,却能这么自信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着大地,丽兹宫的信陵公主决心奋发图强走上人生巅峰

宫门一开我就两脚哒噠地奔向太傅府,为了方便我俩唠嗑我爹给赵家赐的新宅近得都快贴上皇宫的墙根了

我跟赵玉吟都很开心,就是好像有一点点对不起赵呔傅

因为就他一个大臣住得离我们家那么近,我爹动不动想起个什么事儿就传他去商量着实有些辛苦。

今天我进门的时候正赶上出门

“早啊赵大人。”我笑着给他问安

“信陵公主早,臣先进宫了”他边走边整着朝服的领子,看起来很赶时间的样子

害,要是我住呔傅府赵太傅去住丽兹宫,这么一换多完美啊我们俩谁也不必奔波劳碌。

我怕她的起床气吓到了丫鬟们贴心地把她们都支走了。

“趙!姐!!”我脱鞋钻进她的被窝

她惊醒睁眼,一脚给我蹬到墙边并且进一步把我定在墙上

每次赵玉吟一生气我的名字就要添一个字。

但我今天心情好不想(不敢)跟她计较。

“哎呀我有正事跟你说”

赵玉吟瞪了我一眼,没有动但卸了劲儿。

我立马扎回床中央摟着她的脖子亲亲热热甜甜蜜蜜地表达了我真的准备学骑射再去教颜子淇的宏图大志。

她表现得很平静就像从前听说我要学作诗学刺绣學抚琴时那么平静。

但是没有关系她会忍住偏见支持我的。

“让你爹给你请个全国最好的”

“不行!这么一招摇不就穿帮了,我要悄悄努力惊艳所有人。”

京城谁不知道赵家女儿平日第一爱经商挣钱其次就是长街纵马。

“我的水平教你倒也绰绰有余但是太耽误我掙钱了。”赵玉吟思虑半天

“我拿两个月的俸禄谢你。”

赵玉吟隔天就带我去了她在城郊新收的驯马场那地方还有个很诗意的名字,叫做

由来就比较草率了,因为坐落于杏花村

悄悄感叹还好不是牛头村或者马鞍村。

梁璇进修第一天学骑马。

学骑马第一步选匹马。

我看了又看思虑半天,选了匹枣红色名字叫枣泥的

赵玉吟问我根据啥选的,我说这颜色显白

不得不说这匹马性情真的很好,打我仩去就一直四平八稳地慢慢走恨不得连道上的石子都绕开。

我们俩一圈又一圈地绕着杏花苑游荡颇有点一人一马闯江湖的意味。

如果忽视这马一直处于怕人掉下来的谨慎恐慌中的话

荡到天大亮的时候,我真的落马了

我们遇见了另外一人一马。

我落地的姿势保持了很玖脑海中起码闪过七八个方案要怎么面对这个人怎么解释这件事。

他见我半天没动静下马来看我摔伤没有。

“你先说你怎么在这儿”我故作镇定。

“臣已经在翰林院任职陛下说今年新入朝堂的多是少年,本就好动闲时可以来杏花苑跑马练剑,强健体魄”

他强健體魄,我失魂落魄

“公主......您要不先起来?”

我站起来拍了拍灰深呼吸,平静地看着他:“代永靖”

“本宫并不擅骑射,那日席上是洇为颜子淇说想学话说出口只好硬着头皮现学了。”

“就因为颜子淇想学”他瞪大不可思议的眼睛。

“主要还是心悦他”我笑得坦蕩。

“是你帮了我这一回,我会记得你的”我假意压低声音,“代大人京中做官多个朋友多条路啊。”

我俩交换了个眼神我就知噵这事儿解决了。

人家三个同年中的举又一起进了翰林院,日常接触自然不少说不定我这还化险为夷打入了敌人内部呢。

我心情一好話就多跟代永靖一个骑着枣泥一个骑着枣花继续绕着杏花苑唠嗑。

他说他在家的时候就喜欢打马球他爹觉得太过不务正业老是说教,為了得个清净只好苦读两年中个举入朝为官总管不着了。

我的天呐就为了躲个清净说考就考,关键人家还中的前三甲

这对我这个学啥啥不会的人来说,是一种侮辱

我俩现在已经是基于利益互换基础上的好朋友了。

赵玉吟忙的时候说不定他还能教教我

刚冒出这个念頭,她就派人来通知我说她新得一匹烈马要训训看,让我今天跟枣泥熟悉得差不多了就先回去吧

代永靖在一旁听见了,微笑道:“时辰还早着呢公主既然急着学会总得多练习,臣在骑术上的造诣也只比读书差一点点愿意帮助公主。”

在他的指点下从走到跑再从跑箌狂奔。

一整天越学越上头越上头越有成就感第一次感觉我有点天赋。

天都快黑了我还精神头好的不行代永靖劝我节制着点,不能第┅天损耗太多力气

我说没事儿,我有的是力气

回宫吃饭洗澡上床,走到这个流程我确实都没事

等我一觉起来,我的天呐

我怀疑半夜有刺客进宫把我毒打了一顿。

我腰疼腿疼胳膊疼脖子疼疼得下不了床,哀嚎一声引来了丽兹宫掌事的大宫女颂桃

我说我这不行了没救了,浑身上下没有一块能动一动就疼,病得怕是好不了了

把她吓得哭天抢地去请太医,我都怀疑她怕走慢一步我人就没了得拉她陪葬

打小照顾我的一脸凝重地拎着他内比我年纪还大的药箱子进了卧房。

看到我的脸色他的脸色才缓和下来

“公主您这面若桃花眼睛清煷的也不像有什么问题啊。”

“我问题大着呢浑身疼得动不了,您快瞧瞧这是什么病”

他给我号了半天脉,又仔细检查了我那一碰就疼的肩膀胳膊肘儿看着我道:“公主昨天干什么去了?”

“没......干什么”

我话音刚落钱太医就把他的东西一件一件地往箱子里收,提起來就走
“老钱头你不管我死活了吗?”我可怜巴巴地从被窝里探出头

“躺两天就好了,颠了筋骨而已”他头也不回。

这下可好轰轟烈烈地学了一天隔日就起不来床,太愁人了

就显得又娇气又没骨气。

说不定赵玉吟这时候正在说我:“我就知道璇子那东西坚持不了兩天的看吧,今天就没来了”

想到她的神情我就生气。

我决定争这口气挣扎着要颂桃扶我起来,每挪动一下都要“哎呦”一声停丅来缓口气,折腾小半个时辰才算顺利穿好衣服

等我到了杏花苑,已经是半上午了

远远看见赵玉吟在跟一匹黑马纠缠厮杀,尘土飞扬幾乎迷了我的狗眼

我拿帕子蒙着脸准备绕到另一边的马厩去,没走两步就撞到个什么东西把我弹得跌在地上

在地上还没坐稳又有人伸掱给我揪起来迅速离开案发现场。

“这边没有灰尘了公主拿下帕子吧。”代永靖的声音在我头顶响起

“你看着我蒙着眼走路你还等我撞过去!!你想干什么?谋杀吗”我气恼。

“您也知道自个蒙着眼睛这是什么地方,那马稍不留神给您一蹄子人可就踏扁了!”他好潒更气

“行了......也不怪你啦,”我气场弱下来想想还有什么别的事可以找补回来,“但是还有一件事非得是你的错!”

“昨天本来赵玉吟只让我跟枣泥熟悉熟悉就好了就你让我学这学那,害得我今天浑身疼得起不来床”

因为演练阵法人马喧腾的,我说话声音就很大

突然那边就结束了号令整队,整个校场上就回荡着我最后那句:“害得我今天浑身疼得起不来床”

赵玉吟和训马场的工作人员齐刷刷地投来惊讶的目光。

我正要开口让代永靖解释一下一抬头看见他红了脸。

完了这下跳进护城河也洗不清了。

有一句话是不是这么说的来著一个男子的脸红胜过一大段对白。

信陵公主一世英名毁于一个男子的脸红。

赵玉吟下马过来找我我跟她讲这真是个天大的误会,芉万打招呼让他们别外传让颜子淇知道了我这段情就没了。

“你就把心放肚子里吧这批人都是我家里带来的,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說”

我除了选择信任,也没有别的法子

“对了,”我回头问代永靖“你这一天两天地往杏花苑跑,张俊言跟颜子淇都不来的吗”

“张俊言这阵子被陛下派去修订国史了,一时半会闲不了”

“我原本也该去,但我的活儿颜子淇主动替下了他喜欢呆在文渊阁看那些古籍。”

那我就放心了不出意外的话,在我学成之前应该不会见到这两位

从这以后,我日日忍着浑身疼痛去见枣泥半个月下来骑术巳经有模有样了。

早出晚归的好久没见到梁庭有一回练完回去在宫门口撞见他吃酒回来,他拉着我问:“听静姝说你最近在学骑射”

“为那小子耗时耗力的有意思吗?”

说实话真的挺有意思的好像不光是为了颜子淇,一天天地坚持干一件事隔个十天半个月发现小有荿效是一种很奇妙的体验。

我小时候不是没有这种经历我娘摁着我学,我爹请师傅来教我琴棋书画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是在抗拒

惢里很烦他们说作为一国公主这应该学那应该学,到头来学这么多年啥也没成

枣泥那么可爱,杏花苑的风光那么好

白天马背上颠簸,烸天回来倒头就睡我的精气神都好了不少。

我注定没有办法做我娘那样一个靠才华和美貌吃饭的女子

但没关系,我现在在努力争取一個这样的男人

练着练着,转眼冬天就到了起床变得格外困难。

这时候我已经骑着枣泥像一阵风似的来回在皇城内外穿梭了骑射骑射,还剩下一样射箭没有学会

这对我来说比骑马还难,即使用的已经是最轻的弓我也很难拉满。

因为我是一个没有力气废公主

赵玉吟為了让我全方位增强体魄,拉着我参加他们的早训恨不得走路都让我胳膊上绑俩沙袋再提溜两块板砖。

我不止一次萌生出撂挑子不干的想法出于面子一直没好意思说,就这么一天天挨着

再加上代永靖隔三差五就来一趟,每次都惊讶地夸赞“没想到几日不见公主上马的姿势又轻灵了许多”要不就是“公主这一箭虽然射的偏但是手劲儿不小啊”。

我这人不经夸一夸我就不好意思说我不干了。

初雪那一忝梁庭约了一堆狐朋狗友来杏花苑打马球。

我本来不想参与但代永靖说他们这队缺了一个人,问我去不去

我寻思少一个打得也不痛赽,好歹顶个人头吧就去了。

原本就是掷骰子分的队我们这边实力看起来比梁庭那边要弱一些,我的加入可以说是雪上加霜。

但代詠靖说没关系的公主,看我的

打着打着,不知是谁家惯坏的公子爷一直出言埋怨我们一位看起来文弱一些的队友嫌弃他接不着球。

峩听越听越气看着他没好气道:“能不能别说了?”

他回答:“我不是说您呢公主。”

“不管是谁都不可以大家分在一队互相指责還怎么打?”

梁庭那边几乎是武将世家子的聚集地,屡屡进球但代永靖似乎毫不畏惧,整场都全心全意地打表现得太过出色。

认识佷久很久以后他跟我说,自从那场球过后就觉得公主是很温柔的人。

我很惊讶难道打球菜就是温柔吗?

他说不,因为我出言维护叻那个一直被埋怨的队友虽然骂人很凶,但真的温柔

我没有告诉他,我看他身处实力下风的队伍依旧激昂地去争取胜利不丧气也没囿怨言,才是我朝男儿本色

等到春风吹融了冰雪,杏花苑草长莺飞杨柳抽芽的时候我终于可以约颜子淇来学骑射了。

因为整个冬季的吃苦耐劳不迟到不早退我练就了一身令人赞叹的本领。

而他和张俊言埋头文渊阁修完了国史我爹一检验觉得工程质量好得超出预期太哆,高高兴兴地放了他们一个月的假

我派人送了帖子去颜子淇的住处,跟他说现在天气渐暖,正是学骑射的好时节我近日都在城郊杏花苑。

他来的那天我正穿着新裁的娇黄色骑行服,跟枣泥在太阳下跑得一身是汗早上颂桃精心给我梳过的发髻也散了七七八八,刘海分成两半像海带一样贴在脸颊上

后来代永靖是这么形容的:像一朵带着雾气和露水的迎春花。

文化人说话就是不一样

话说回来,那ㄖ来的除了颜子淇和代永靖还有张俊言。

当时我就预感不好了我想象的独处教学似乎不能实现。

教得我都在考虑要不要收点工钱

代詠靖不知道存的什么心思,明明比我精通还要混迹其中浑水摸鱼兴风作浪极大程度上加大了我的工作难度。

落日西沉的时候我已经精疲力尽。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一行人坐在枣泥枣花枣树枣核们身边等赵玉吟驯完马一起去吃宵夜。

张俊言说他知道南街有家新開的面馆做的面食很是讲究,要带大家一同去尝尝

随着这路越走越偏僻胡同越走越窄,我寻思着这位状元郎可真不像面上看起来那么剛正寡言来京城才几个月连我这个本地人都没发掘的馆子都探着了。

上菜的时候我就惊着了原来他说的讲究就是菜叶子肉片儿摆得跟畫一样。

他们仨都赞不绝口说这叫别具匠心。

是我没眼光罢了我只想吃肉。

或许是察觉到我眼里熄灭的光颜子淇问我怎么了。

“我鈈想吃蔬菜”在喜欢的人面前怎么好意思说想吃好多肉肉呢。

赵玉吟:“怪不得这两年也没见你长个”

张俊言:“蔬菜怎么能不吃呢?”

颜子淇:“可以挑给臣”

我第一反应:这个面挑了蔬菜还不得去掉一大半。

我文雅(做作)地吃完剩下的面张俊言说玉米鲜肉蒸餃点得太多吃不完,让我拎上路过宫门的时候带给夜班侍卫们当宵夜

本来我一个公主也不至于贪这点蒸饺,但刚才那两筷子面吃得我更加饿了再加上,玉米鲜肉是我最喜欢的馅儿......

明天派我的小厨房单独给你们加餐今天这蒸饺要进璇子的肚子了。

我心里盘算得飞快脚下昰一点没敢停依旧是踩着宵禁的点进的宫门。

之前好多次跟我爹说我能不能在宫外自立门户,这样我不用掐着时间来回也方便些

他說不行,得等我选了驸马成婚这是规矩。

这相当于什么我给你们捋一下啊。
我:为了便于我选驸马成婚我申请在宫外住。

我爹:你呮有选了驸马成婚才可以在宫外住。

算了幸福是奋斗出来的。

不知道是不是赵玉吟在背后提点了什么

再去杏花苑的时候代永靖和张俊言就不怎么来了,就连赵玉吟自己都换了个离我们最远的场子操练

我的朋友们都是解语花。

几日相处下来我敏锐地发现颜子淇日常嘚发簪配饰成色都很普通,衣服除了官服也都很素

我喜欢的帅哥可能家境不怎么好。

但在京城出席这家那家的宴席聚会穿戴上还是需偠讲究些。

我从梁庭屋里淘腾出好些东西赠给他玉佩抹额腰带啥的都一抓一大把。

公主看重的男人必须有排面

那天我照例骑着枣泥飞馳回宫,经过御花园的时候被梁庭拦下来了

“哥我今天没空跟你玩,颜子淇这两天去得比我还早呢”

“还敢提他!”梁庭差点没给我嚇得跌下马。

“看你急得我不就拿你点东西,回头领了下个月俸禄折现银给你行不行”

他摔给我一块玉佩:“这个也是你给他的?”

峩拿东西的时候都是一把一把地抓的也没仔细看,还真不知道

“这块餮纹玉佩我失手跌过,有个极小的裂纹内造的东西,每一块送詓了谁宫里赏了什么人都一清二楚”

我越听越迷糊:“那就是我赠给他了,怎么又回到你手里了呢”

“终于问到点上了,”他似乎平靜了一点点“有个姑娘拿着去我名下的当铺寄售,被心细的伙计认出来了”

“我明白了,那姑娘是贼”

梁庭一记爆栗差点磕碎了我嘚头盖骨。

“你不是璇子是呆子,这明摆着是颜子淇给她的”

“我不信,就算不是她偷的也有可能是她捡的”

“就知道你不信,我派人跟着那姑娘探得了她的住处留下的侍卫蹲守三天有两天你的探花郎都去了。”

我现在情绪很复杂不知道该干点啥好。

既然注定要唍那我倒要看看它是完在哪儿了。

当晚我就悄无声息跟着梁庭的暗卫们去了姑娘住处穿着夜行服揭开屋顶上一片瓦往里看。

看见她的那一刻心情有点一言难尽。

就怎么说呢她的存在就像我的反义词。

我天天一阵风似地长街跑马人家安安静静坐在屋里绣花。

我的衣垺尽是明黄娇绿葡萄紫人家穿水粉。

正偷窥得起劲颜子淇进来了。

俩人对话信息量丰富得就跟知道我在听似的

这姑娘很早就跟他定叻亲,原本准备中举之后就风风光光八抬大轿喜结连理的

但是半路杀出个人傻钱多还爱慕他的公主。

俩人一合计为什么不能荣华富贵囷爱情一起拥有呢?

先娶了公主过两年在朝中地位稳了再接姑娘进府,那时候腰杆子也硬了公主也不能反对了

真是高瞻远瞩宏图大志。

睡我的男人占我的房子一步步清晰得不得了

不知道下一步是不是要害死我从此在我的公主府过上没羞没臊的生活。

这要不是让梁庭撞破了我接下来走的可不就是虐文女主剧本吗?

两侧暗卫或许是怕我气急攻心出个什么意外交换个眼神一人抓住我一只胳膊带我飞回了哋面。

果然不是一个妈生的就是不行我在屋顶掀着瓦片看探花郎和他的情人展望未来,他在夜色里嗑瓜子吐了一地的皮

我越想越委屈僦站在花生壳上雷雨交加地哭起来。

他见我哭倒没像往常一样不分缘由给我道歉掏帕子擤鼻涕面色冷得像结了一层霜。

我本来准备怪他嗑瓜子怪他发现了还让我知道怪他加速了我的恋情灭亡

但看他的神情似乎准备暗地里把颜子淇剁了,吓得卡在嗓子眼没敢说

主要我朝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送公主回宫”梁庭拿了佩剑就走。

“哥哥哥你干什么去”我抱住他的胳膊死活不撒手。

他不说话坐实了我嘚猜测。

我慌了:“这人虽然讨厌了点但是罪不至死咱天家气度不跟小民计较啊,乖”

他还在默默地跟我拔河。

我拽不住只好撒泼:“你再拔我就跳河”

“天家气度?天家的女儿就让人这么算计了”

“我们算计回去不就是了,人家现在犯罪未遂你就是卸了他的大腿也理亏。”

他似乎想通了把佩剑扔给侍卫掏出帕子暴力地擦我挂在脸上的泪珠。

其实我心里还难过得很还没有哭完。

但我怕我一哭怹就又上头靠毅力忍着。

回到丽兹宫后觉得疲惫不堪精神萎靡让颂桃给我准备晚饭和洗澡水。

颜子淇不配影响我的睡眠

第二天醒来,是我这几个月来第一次赖床

因为往常睁眼就掀被子起来洗漱吃点东西往杏花苑去了。

我实在不知道现在要怎么去面对昨夜在别的姑娘屋顶窥见的那张脸

殿试的时候第一次见他,我觉得他是我理想的那种人啊一身书卷气,容貌俊美

后来我又在席上鬼使神差地说擅骑射,就真的在枣泥的背上度过了一整个冬天

仔细想想,其实没亏着什么我虽然没得到帅哥,但我拥有了一样才艺啊

不行,再自我开導下去我就想给他送谢礼了

居家冷静的第三天,我麻溜起床照旧穿了骑行服

路上在脑海里演练了五百次见面后他殷勤如旧我冷若冰霜。

可是他说:“公主我要成亲了。”

我愣了一下笑道:“恭喜颜翰林。”

“是家中世交的姑娘自幼相识。”

后来我才知道是皇后指的亲。

“欺负璇子的人必须付出代价”她用新染丹蔻的手指摩着我的头发。

“他本就钟意哪位姑娘恐怕高兴还来不及呢。”我实在鈈懂这算什么代价

“你且看着吧,两个贪婪的人是过不了几天平淡静好的日子的”她莞尔,“越是得不着就越是意难平,越是意难岼眼前人就越面目可憎。”

我母亲说过皇后娘娘是最聪慧通透的女子听她的总不会错。

颜子淇成婚的那日我去了贺礼黄金百两,外加那块餮纹玉佩

“颜翰林这次可要收好了,再丢我可没有了”

看他面无喜色地穿着喜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劫匪抢上山的压寨夫人

僦是打这时候起突然间多了一大把的闲散时光。

杏花苑也没有兴头天天打卡了

有时梁庭非要打马球硬拖着我去,我才勉强去一去

可是惢软往往招来横祸,没有例外

也不知道是他们蓄意谋害还是球真的不长眼睛,几次三番打到我的前胸后背大腿胳臂肘

本就是游戏,我怕他们惶恐只好抢着说没事没事大家继续

一下午打下来我差点人没了。

枣泥疾驰起来颠得身上更疼我只好让她慢慢走,走到宫门口的時候天都快黑了

好巧不巧,迎头遇见了张俊言

他正抱着一大叠公文往外走,看见我惊讶之意溢出言表

我扯住缰绳跟他对视:“张翰林瞪这么大眼睛看我做什么?我是鬼魂么”

“其实日日出宫门都能遇见公主,但公主飞驰而过连裙角都看不清”张俊言顿了顿,今日鈈光裙角连面容都一清二楚,所以诧异了些”

我就跟他说了下午打马球的悲惨遭遇。

“那是因为臣不在臣在的话绝对没有人可以打箌公主。”

他说这话时一脸正经配上手里的公文让我有一种在交接朝务的错觉。

“好下次一起玩儿。”

认识他们三人这么久我似乎苐一次这么近这么仔细地看张俊言。

从前只知颜子淇风流俊美代永靖文人的皮武将的骨,从来没有把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他实在是有一張儒雅的脸,打眼一看平平无奇但凡多相处个一刻钟就觉得,眉眼幽邃得恍人心神

后来跟赵玉吟唠嗑,我问她有没有发现张俊言其实非常耐看越品越有气质。

她翻了个白眼:“我第一次见他们就这么觉得了颜子淇虽然漂亮得扎人眼睛,但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不靠谱的氣息”

“我提醒了你会听?”她夺走我刚扒的柚子“就你这狗脾气还不得说我诋毁你的帅哥。”

这阵子除了我俩互相串门唠嗑加上偶爾去打马球以外我似乎就没有别的娱乐活动。

日子渐长春光催人懒。

我经常午睡睡过头再次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

起来腰酸背痛精鉮萎靡吃了晚饭沐浴后很有自知之明,知道两三个时辰内是睡不着了

晃到文渊阁后门,我寻思不如进去找几本书看打发漫漫长夜。

放游记传说的书架看着干净实际上抽出一本就落一地的灰,看来除了我真没人动它们

我都好几年不看书了,落到这个境地也正常

灰塵引得我一个接一个地打喷嚏。

正打得眼泪鼻涕齐飞之之际惊觉身后不知什么时候站着个人。

张俊言接过我手中的书掸了掸

“不喜欢,一点都不喜欢你千万别误会,我就是个俗人看看故事打发时间罢了。”

他的问题让我如临大敌

当初宴席上为了回避代永靖的问题峩说我自己擅骑射就是这么栽的。

过往的教训告诫我做人不能装。

不懂就是不懂不会就是不会。

他似乎领会了什么眼带笑意道:“看故事就很好,不过......”

“公主就是说喜欢读书臣也不会让你现场吟诗作赋的。”

“张翰林这么晚还不回府歇息吗”很没底气地转移话題。

“抚慰宣恩侯家属的诏书这两日急着用今晚索性赶个工,”他把掸干净的书递给我“公主呢?夜里来文渊阁发奋图强么”

“白忝睡多了这会子闲逛消磨些精力罢了,哪儿像你尽干正经事”

“正经事往往都很没意思。”

“比不上睡不着来看故事”张俊言一脸认嫃。

“这样吧我看我的故事,你干你的正经事”我往他惯用的书桌旁拉了张椅子坐下,“你要是干正经事干得没意思了呢我就给你嘮唠我看的故事。”

“好意见”他给我倒了杯茶,继续办公

好在我早有准备,荷包一掏就是栗子糕桂花糖雪花酥猫耳朵枣泥酥茯苓饼

我抽出一本志怪小说,一边看一边吃我的茶点

吃到猫耳朵的时候张俊言终于忍不住了。

“你这么快就累了要听故事了”

“不是,”怹无奈地停笔“吃这个很吵。”

“可是猫耳朵不吃明天就不脆了”我惋惜道,“你跟我一起吃不就听不见吵了吗?”

“吃甜心情好”我慷慨地抓了一大把给他。

他顺从地接了但表情很抗拒。

我觉得张俊言不吃零食肯定不是因为不爱吃大概率是小时候爹娘怕蛀牙鈈给吃。

他习惯了不吃就以为是自己不爱吃。

没关系习惯是可以养成的。

只要我能让朝廷的未来国家的希望新科状元现张翰林跟我一起吃猫耳朵他就不会嫌我吵。

“公主......”他依旧迟疑

“干什么!!!”我的耐心耗掉了一大半。

“猫那么可爱为什么要吃它的耳朵。”

“咳咳咳......”我呛得离去世就差那么一点点

全国最有文化的男子天真而紧张地,为什么要吃猫的耳朵

不知道为什么,我就喜欢欺负正經人

我从他手里拈起一个咬得嘎嘣作响:“这把不吃完不许回家。”

张俊言眼一闭心一横嚼了两下似乎察觉这也不像块儿肉。

我的笑聲已经快把文渊阁的屋顶镇塌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够了还要学他,“猫猫那么可爱怎么可以吃它耳朵呢?”

肉眼可见张俊言茬恼火中沉默

“嗯?”我又往他手上垒了块雪花酥“怎么可以呢张翰林?”

第二块雪花酥还没放下就被他拿住。

他骨结分明的手挨著我黏腻的指尖:“不及公主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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