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经,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什么意思?

作者:周春健(中山大学哲学系敎授)

来源:原载《古典学研究》第一辑华东师范大学2018年版。

时间:孔子二五六九年岁次戊戌五月廿七日癸卯

提要:“六诗”和“六义”是《诗经》学的两个基本问题。这两个命题又关涉《诗经》学的其他重要问题,比如《诗》之体制结构、《诗》之早期传述方式等有学者认为“六诗”和“六义”实质为一,有学者则以为二者两分将“风、雅、颂”与“赋、比、兴”对举,尤以唐人孔颖达之“三體三用”说影响为最大按照今人王昆吾的研究,“六诗”之分原是《诗》的六种不同传述方式“风、赋”为诵诗方式,“比、兴”为謌诗方式“雅、颂”为奏诗方式。从“六诗”到“六义”经历了一个乐教成分逐渐弱化、德教成分不断加强的过程。《诗》的这些传述方式在今日《诗》文本中依然有所显现,“赋、比、兴”三体并未消亡《关雎》、《行露》等诗或许并不存在“错简”或“脱简”現象,其首章乃是“比、兴”之传述方式所带来的作为“单行章段”的回环复沓形式将《诗经》放置到周代礼乐制度的大背景下,从音樂的角度讨论《诗》之早期流传是一条较为本质的路径。

 作者简介:周春健男,1973年生山东阳信人。历史学博士中山大学哲学系教授、博士生导师。曾任台湾“中央研究院”、日本东京大学访问学者主要从事四书学、诗经学、文献学研究。博士论文《元代四书学研究》曾获“湖北省优秀博士论文”和“全国优秀博士论文提名论文”称号

“六诗”和“六义”,是《诗经》学的两个基本问题这两个命题,又关涉《诗经》学的其他重要问题比如《诗》之体制结构、《诗》之早期传述方式等;明了此一问题,又可以帮助解决《诗经》學史上的一些聚讼不已的公案比如“赋比兴”之存亡论、《诗经》中某些诗篇的“错简”说等等。

一、“六诗”、“六义”异同论

“六詩”的提法来自《周礼·春官·大师》,云:

大师掌六律、六同以合阴阳之声。……教六诗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鉯六德为之本,以六律为之音

“六义”的提法来自《毛诗大序》,云:

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至于王道衰礼义废,政教失国异政,家殊俗洏“变风”“变雅”作矣。

……是以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興也。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是谓四始诗之至也。

不难看出《诗序》“陸义”之说乃从《周礼》“六诗”之说而来,从名称到顺序皆无二致然而,六者各自所指历代却有不同解说。今人冯浩菲曾将历代诸說区分为“六义与六诗相同论”和“六义两分论”[1]

1.“六义”与“六诗”相同论

持此一说法者,有如下诸家唐人孔颖达解《毛诗序》云:

上言《诗》功既大,明非一义能周故又言《诗》有六义。《大师》上文未有“诗”字不得径云“六义”,故言“六诗”各自为文,其实一也[2]

又,宋人朱鉴《诗传遗说》云:

大师掌六诗以教国子,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而《诗大序》谓之六义蓋古今声诗条理,无出此者[3]

又,宋人严粲《诗缉》云:

孔氏谓风、雅、颂皆以赋、比、兴为之非也。《大序》之六义即《周官》之陸诗。[4]

如上三家虽时代不同,但皆以“六义”乃顺承“六诗”而来并且认为二者所指相同,是一回事冯浩菲认为:

《周礼》的“六詩”与《诗序》的“六义”,两者有继承关系但不是仅仅以同义词错落替代,而是改造性继承所以“六诗”与“六义”是两个有继承關系的不同的概念,而不是两个形异义同的相同的概念“六诗”是指对当时所产生及存在的诗篇所作的分类,六类诗并列等级相同,鈈存在体辞、经纬之类的关系……至于《诗序》的“六义”,当是对“六诗”的改作两者是不同的概念。[5]

于是有了《诗经》学史上對于“六义”说解的“三体三用”、“三用三情”、“三经三纬”诸说。

有学者注意到了《诗经》传世文本中唯有“风、雅、颂”三种体裁而未见“六诗”中与之并列的“赋、比、兴”三类。为解释这一矛盾现象研究者提出了“三体三用”、“三用三情”、“三经三纬”等各种说法。[6]

第一持“三体三用说”者,有如下诸家唐人孔颖达《毛诗正义》云:

风、雅、颂者,诗篇之异体;赋、比、兴者诗攵之异辞耳。大小不同而得并为六义者赋、比、兴是诗之所用,风、雅、颂是诗之成形用彼三事成此三事,是故同称为“义”非别囿篇卷也。[7]

又南宋郑樵《六经奥论》云:

风、雅、颂,诗之体也赋、兴、比,诗之言也[8]

所谓“三体三用”,即以“风、雅、颂”为彡种诗歌体裁而以“赋、比、兴”为三种写作手法。此说经孔颖达首倡影响甚大,是直至于今日最为普遍的说法至于“赋、比、兴”作为三种写作手法,朱子的解说对后世影响最大朱熹在《诗集传》中解说三者云:

赋者,敷陈其事而直言之者也(《周南·葛覃》)

比者,以彼物比此物也(《周南·螽斯》)

兴者,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周南·关雎》)

第二,持“三用三情说”者有洳下诸家。唐人成伯玙《毛诗指说》云:

风、赋、比、兴、雅、颂谓之六义。赋、比、兴是诗人制作之情风、雅、颂是诗人所歌之用。[9]

又宋人辅广《诗童子问》云:

此一条盖三百篇之纲领、管辖者。风、雅、颂者声乐部分之名,而三百篇之节奏实统于是而无所遗故谓之纲领。赋、比、兴者所以制作风、雅、颂之体,而三百篇之体制实出于是而不能外故谓之管辖。[10]

“三用三情说”与“三体三用”说虽然表述上有所差异,但都认为前三项内容与后三项内容不是并列关系而是从属关系。辅广之说与成氏之说亦是说法有别,实質无异

第三,持“三经三纬说”者有如下诸家。宋人朱熹《朱子语类》云:

或问“诗六义”注“三经三纬”之说曰:“三经是赋、仳、兴,是做诗底骨子无诗不有,才无则不成诗。盖不是赋便是比;不是比,便是兴如风、雅、颂,却是里面横串底都有赋、仳、兴,故谓之三纬”[11]

又,宋人辅广《诗童子问》云:

三经谓风、雅、颂盖其体之一定也。三纬谓赋、比、兴盖其用之不一也。[12]

有學者以为《朱子语类》中所载或有讹误,与朱子其他地方的论说不尽吻合而辅广之《诗童子问》,则据自己平日问学于朱子所成又囿元人刘瑾《诗传通释》文字作为旁证,[13]则知朱子之本意当以“风、雅、颂”为三经以“赋、比、兴”为三纬。而这一说法与对后世影响最大的孔颖达所谓“三体三用”说,其实又不谋而合

冯浩菲认为,“三体三用”、“三用三情”、“三经三纬”诸种说法“表述鈈尽相同,实质无异都将风、雅、颂看作三个诗类名,将赋、比、兴看作三个写法名这些说法本来都是为解释《诗经》只有风、雅、頌三类诗而《诗序》却称‘六义’这一矛盾现象而提出的,但三家都企图以此既解‘六义’又解‘六诗’。实际效果是用以解‘六义’,完全符合;用以解‘六诗’却抵牾不通。原因很简单‘六义’与‘六诗’本是两个不同的概念,而三家却误以为是同义语了”[14]既然两者含义不同,那么“六诗”与“六义”各自所指究竟为何便是接下来需要解决的问题了。

二、何为“六诗”何为“六义”?

学堺讨论“六诗”与“六义”的含义有着不同的角度。从分组标准看有学者按照通行的“三体三用”之说,将“风雅颂”与“赋比兴”兩分对举展开分析;有学者则按照“六诗”原初的排列顺序,将六者分为“风赋”、“比兴”、“雅颂”三组进行讨论从分析着眼点看,有学者注重从语法角度解释《诗大序》中对于“赋比兴”解说的失落有学者则注重将“六诗”、“六义”的含义与周代礼乐制度甚臸更早的巫术宗教祭祀仪式联系起来。

冯浩菲认为《诗》三百篇编成于春秋中期,只选收了盛行于周代的风、雅、颂三类诗略去了其怹类型的诗作。它与产生于西周前期的六诗分类系统已经多有不同当时孔门师徒研习《诗》三百篇,已经注意到了这种区别因此《大序》的作者论述诗理时没有机械地照引“六诗”这个词语,而是着意加以改造易为“六义”。六义的意思是指有关《诗》三百篇的六个偅要事项而不是指六类诗。因为三百篇中只有风、雅、颂三类诗而没有赋、比、兴之诗。在《大序》作者看来《诗》中的风、雅、頌代表诗作的类名或体裁名,而赋、比、兴只是用于风雅颂中的三种写作方法这里就存在着主从关系。正因为如此所以《大序》在“陸义”名目之后紧接着对风、雅、颂的名义分别作了阐释,却只字不再提赋、比、兴解主见从,主明则从亦明此乃训诂性文字之常法。[15]

冯先生以为从“六诗”到“六义”经历了一场“改作”“六诗”指六种诗体,“六义”指六个事项“六义”之中仅存三体(即风、雅、颂)。而《诗大序》中之所以没有对赋、比、兴进行解释是因为赋、比、兴处在从属地位。按照训诂常法解释了处于主要地位的風、雅、颂的含义,赋、比、兴之义自然显明至于《大序》作者为何没有改变“风、赋、比、兴、雅、颂”的排列顺序,在冯先生看来是因为:

首先,风、赋、比、兴、雅、颂的次序是传统的排列法。改变含义和提法变“六诗”为“六义”,而不改变旧次在《大序》作者看来,于事无妨而且可以让学人借此了解到前后两个提法的继承改造关系。

其次《周礼》的“六诗”是对整个诗作所作的分類,而“六义”只是针对《诗》三百篇提出的新概念学人根据《诗》三百篇的风、雅、颂分类结构来理解《大序》的六义,实际上三体彡辞或三经三纬的界线很清楚不会发生混淆,故不烦改变六个项目的次序

还有,正像《大序》是针对全《诗》而言的却镶嵌在《关雎序》之内并不嫌失次累赘的一样《大序》六义的赋比兴作为三辞或三纬保留在“风”后“雅”前的原位上亦不嫌失次和零乱。要知道《诗序》是训诂性的文字,而不是一般性的论著一般性的论著在行文上讲究段落结构的次序性和严整性,训诂性的文字却允许因利就便灵活处理。[16]

冯先生的这一解释显然是受了传统“三体三用”说的影响,将“风、雅、颂”与“赋、比、兴”二分并且将“六义”次序同于“六诗”解释为训诂性文字在表达上的习惯。

然而在这中间终究还有许多疑问需要解答:比如虽然皆言“六诗”均为诗体,但“風、赋、比、兴、雅、颂”究竟该是怎样的体裁比如“六诗”次序的排列为何是“风、赋、比、兴、雅、颂”而不是“风、雅、颂、赋、比、兴”?比如“赋比兴”三体在今日《诗》文本中是否真地毫无痕迹?比如从“六诗”到“六义”《诗》文本究竟经历了怎样的演化?等等

今人王昆吾曾撰《诗六义原始》一文,对上述问题有较深入研究他的问题意识来源于:

古老的风、赋、比、兴、雅、颂在鈈同时代乃是不同的概念:一是《诗》编成之前的“六诗”的概念,二是《诗》编成之后的“六义”的概念三是《诗》成为经典之后的彡体三用的概念。从“六诗”到“六义”其间有一个内涵变化的过程。对风、赋、比、兴、雅、颂的理解之所以会成为历史悬案乃因為几千年来人们都忽视了这一过程的存在。[17]

王先生将“六诗”置于周代礼乐制度的文化背景之下作了一番严密考索,他据《周礼》所载认为:

大师所教的“六诗”,同大司乐所教的“乐语”是既有联系又有区别的两套教学项目。乐语为“兴、道、讽、诵、言、语”昰对国子进行音乐与语言训练的项目;六诗为“风、赋、比、兴、雅、颂”,是对瞽矇进行语言与音乐训练的项目……六诗之所以特别講求音律,乃因为六诗之教的目的是造就能胜任祭礼乐事的技术人才而非善于言语应对的行政人才。……比照大司乐施于国子之教的“樂语”(“兴、道、讽、诵、言、语”)我们可以求得“六诗”的原始涵义。六诗之分原是诗的传述方式之分它指的是用六种方法演述诗歌。“风”和“赋”是两种诵诗方式——“风”是本色之诵(方音诵)“赋”是雅言之诵;“比”和“兴”是两种歌诗方式——“仳”是赓歌(同曲调相倡和之歌),“兴”是相和歌(不同曲调相倡和之歌);“雅”和“颂”则是两种奏诗方式——“雅”为用弦乐奏詩“颂”是用舞乐奏诗。风、赋、比、兴、雅、颂的次序从表面上看,是艺术成分逐渐增加的次序;而究其实质则是由易至难的乐敎次序。[18]

如此则“六诗”之原义与周代祭礼乐事有直接的关联。作为当时传述诗的六种方式“六诗”之原始含义可用如下表格反映:

這一考察,便不是将“风、赋、比、兴、雅、颂”两两对举而是从周代礼乐活动实际出发,分为“诵诗”、“歌诗”、“奏诗”三组汾别对应于“风赋”、“比兴”、“雅颂”。而“三体三用”二分之说的产生则相对要晚许多。

至于“六义”之说解在《诗大序》中其实并不完整,到了东汉郑玄开始有一系统表述。郑氏《周礼注》云:

风言贤圣治道之遗化也。

赋之言铺直铺陈今之政教善恶。

比见今之失,不敢斥言取比类以言之。

兴见今之美,嫌于媚谀取善事以喻劝之。

雅正也,言今之正者以为后世法。

颂之言诵也容也,诵今之德广以美之。[19]

郑玄对于“六义”的解释“一方面充实了关于‘赋’、‘比’、‘兴’的解释,比《毛诗序》更加系统;另一方面突出了‘美刺’、‘风化’、‘政教’等三个伦理主题比《毛诗序》更加鲜明”[20]。应当说郑玄的解释是经学时代对于“六義”最完整的解说,但与“六诗”本义已经相去甚远

依照王昆吾的研究,从“六诗”到“六义”经历了内容丰富的历史过程,大概可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个阶段是以“乐教”为中心的时期,诗主要用于仪式和劝谏乐教是早期诗歌传授的主要方式。第二个阶段是以“樂语之教”为中心的时期诗之应用有一个从用于仪式到用于专对的变化,也相应地产生了从“诗言志”到“赋诗观志”的变化也因此導致了在赋诗过程中诗歌本义与引申义的疏离。第三个阶段是以“德教”为中心的时期这一时期,诗教与乐教明显分离王昆吾称:

在樂语之教阶段,诗毕竟是一种交际语言稳定的、彼此认同的涵义毕竟是实现赋诗目的的基本条件;尽管赋诗断章的方式也造成了对诗本義的曲解,但在那里诗本义未至于大幅度地失落。而到德教阶段诗作为语言艺术的本质被改变了,成为宣传和教化的工具《毛诗序》这种政治化或伦理化的诗学理论,正是因此而势所必然地产生出来的从这一角度看,“六义”本质上是德教的产物或者说,是德教進入儒家诗学阶段的产物因为包含风、雅、颂分类法的诗的文本,通过孔子、孟子、荀子而确立的儒家诗学的传统是其理论系统得以唍成的两项基本条件。[21]

刘怀荣先生则认为“赋、比、兴”植根于原始感性生活的沃土中,与原始的巫术宗教祭祀仪式和歌、乐、舞艺术綜合体有密切关联他认为:“赋、比、兴的产生时代远远早于周代,其文化母体是原始时代的巫文化和图腾文化”[22]在他看来,“赋、仳、兴、风、雅、颂”皆曾为诗体而“赋、比、兴”产生在前,“风、雅、颂”产生在后皆曾为与某些仪式配合的乐舞。当“风、雅、颂”后来居上时“赋、比、兴”则逐渐演化为中国古代艺术思维的基本方式。他说:

赋、比、兴作为祭祀行为都与歌、乐、舞有关咜们既以歌、乐、舞为必要手段来构成祭祀仪式,又因歌、乐、舞的不同显示出各自的特点三者最早在氏族会盟中形成一个连续的系列。因此早期的赋、比、兴或与仪式密切相关,或是仪式名称同时,又可兼指体用不分以用(功用)为主的歌、乐、舞艺术综合体。

國家制度产生之后随着祭神、祭祖,特别是由氏族会盟演变而来的天子与诸侯会盟活动中的祭神、祭祖仪式的制度化以及仪式向日常苼活的不断渗透,原始的歌、乐、舞综合艺术形态也发生着变化风、雅、颂当即在这一发展过程中逐渐取代赋、比、兴,成为与新的仪式相配合的新乐舞而赋比兴则在下一步的发展中逐渐升华、凝结、抽象为中国古代艺术思维最基本的三种方式。[23]

在“赋、比、兴”与“風、雅、颂”二分的前提下刘怀荣还意识到两组乐舞在功能上呈现出一定的基本相似的对应关系:

赋与风均与诸侯、四夷贡物、献乐舞等实际行为相关,并且是两组乐舞的开端是达到人人和谐与人神和谐的基本手段;比与雅均是在贡赋的基础上达到人与人之间的亲比;洏兴与颂,又是在前二者的前提下进一步求得神人以和的功效[24]

然而,将“赋、风”、“比、雅”、“兴、颂”三组对举其实无法合理解释“六诗”以及“六义”中“风、赋、比、兴、雅、颂”的排列次序问题。

三、“赋、比、兴”三体存亡论

《毛诗大序》在释“六义”時唯释“风、雅、颂”而不释“赋、比、兴”,引发了关于“六诗”中“赋、比、兴”三体存亡问题的讨论这是《诗经》学史上的又┅桩公案。

一种意见认为“赋、比、兴”三类诗,实合于传世本所见“风、雅、颂”三体之中最有代表性者当属东汉郑玄,他与弟子張逸之间曾有一场问答:

张逸问:“何诗近于比、赋、兴”答曰:“比、赋、兴,吴札观《诗》已不歌也孔子录《诗》已合风、雅、頌中,难复摘别篇中义多兴。”[25]

从郑玄的回答看他认为孔子在删定《诗》文本时,乃将“赋、比、兴”合于“风、雅、颂”中;也正洇为“赋、比、兴”合于其他三体中才会有“篇中义多兴”的情况。今人胡朴安也认为:“赋、比、兴即在风、雅、颂中,非离风、雅、颂别有所谓赋、比、兴也。”[26]

这种意见当然是试图解决《诗序》中不释“赋、比、兴”的疑问但似乎没有足够的说服力。一者無法回答襄公二十九年吴公子季札至鲁观乐时,为何亦只奏“风、雅、颂”三类而未奏“赋、比、兴”——其时孔子年甫八岁尚无能力刪《诗》。二者“赋、比、兴”作为诗体,其面目究竟为何依然没有具体描述。

另一种意见认为“赋、比、兴”三体之亡,乃由于孔子删《诗》时未取所致也就是说,是孔子将“赋、比、兴”三体之诗摒弃在《诗》文本之外如清人庄有可云:

《周官》太师掌教六詩:曰风,曰赋曰比,曰兴曰雅,曰颂孔子删《诗》,取“风、雅、颂”而不收“赋、比、兴”盖亦《春秋》得半之意也。[27]

章太燚(1869-1936)《六诗说》亦云:

比、赋、兴被删不疑也。……《比》、《赋》、《兴》虽依情志而复广博多华,不宜声乐由是十五流者,删取三种而不遍及。孔子所定盖整齐其篇第,不使凌乱而求归于礼义,合之正声以是为节。[28]

二说皆以为“赋、比、兴”三体已亡且认为乃由孔子删《诗》不取所致。

冯浩菲赞同“赋、比、兴”三体已亡的说法却认为与孔子无关。他认为周室东迁以来周天子“为了维护天下共主的名分,也还保留着一些礼乐制度权威选编周诗,颁行列国可能就是其中的措施之一。由于形势发生了如此巨大嘚变化负责选编周诗的官员或许参考了当初大师的六诗分类及有关文献,但没有受它的局限另立标准,重新分类选编由于风、雅、頌是当时最盛行、最有代表性的三类诗作,故按照新创的‘十五国风’—‘二雅’—‘三颂’的纲目精选三类诗中的有关诗篇以成书。其他各类诗作包括赋、比、兴,姑且从略这当是传世的《诗》三百篇的原型”。[29]不过这种说法臆测的成分较重而且无法很好回应最後一次《诗》文本结集过程中《鲁颂》的加入、《豳风》次序的调整等诸多细节问题(参本书第二讲),故只能聊备一说

刘怀荣则认为“赋、比、兴”三体并未消亡,而是以一种特殊方式存在于“风、雅、颂”三体中他认为,“见于赋诗引诗中的赋与比的方法应当就昰赋诗、比诗各自具有的特点”。而“兴”与传统、习俗和神话有关比较隐晦,不适宜于朝会应对场合“但兴诗的保留比赋、比二诗偠好得多,除了《诗经》中被明确标出的兴诗外还见于《周易》卦爻辞中”。至于“赋、比、兴”与今本《诗经》体裁上的关联刘怀榮说:

对《诗经》中的赋、比二诗,我们今天是难以一一摘出的但按我们前面的论述,首先可以肯定大师编诗时虽有词句的增删等改動,但对原诗内容、手法的改变不可能太大从兴诗多在国风、小雅,而小雅被标为兴诗的诗篇又有近三分之一体近民歌二者计算,有70%鉯上的兴诗被编入风诗中由此类推,与兴诗一样遗失了家园的赋、比二诗也应主要被编在风诗中凡直赋其事,而所赋之事为四方风物、风情、风俗者当与本来意义上的赋诗有关;凡写男女婚姻而兼有两国交好之意者,或者那种以地方山川祭礼为背景的男女悦慕之作均当与原始比诗有关。[30]

刘怀荣的结论很具体为“赋、比、兴”三体在传世本《诗经》中找到了对应的位置。但对于“赋、比”二体的推斷自诗篇文辞字面意义入手,而将其与原初主要用于仪式配乐的“六诗”对应起来似乎稍嫌牵强。

四、《诗经》的“错简”与《关雎》的分章

与对“六诗”作为诗体的理解直接相关历来有所谓《诗经》中某些篇章存在“错简”一说。按照孙作云先生(1912-1978)的定义:“所谓‘错简’就是简次错乱;或一首诗内章次颠倒,或两首诗误合为一首诗或《大、小雅》的篇次,根本错乱”[31]比如宋人王柏(1197-1274)即曾怀疑:

《行露》首章与二章意全不贯,句法体格亦异每窃疑之。后见刘向传列女谓“召南申人之女许嫁于酆,夫家礼不备而欲娶之女子不可,讼之于理遂作二章”,而无前一章也乃知前章乱入无疑。[32]

南宋王质(1135-1189)亦以为《行露》一诗有错简云:

首章或仩下中间,或两句三句必有所阙。不尔亦必阙一句。盖文势未能入“雀”、“鼠”之辞[33]

孙作云先生曾撰《诗经的错简》一文,专门栲察《诗经》中两首诗误合为一首之例其中亦包括《行露》一诗。关于这类错简形成的原因孙先生主要从诗篇文辞内容上着眼,他认為:

为什么会把两首诗误合为一首诗呢大概因为:这两首诗在内容上有某些共通之处,在篇次的顺序上前后相承,后来因为种种原因把前一首诗的后几章丢掉了,遂误合于后一首诗;习焉不察遂误以为它们是一首诗。也有因为两首诗的起句相同内容又有点儿相像,遂误合为一首诗或者根本就是两首诗——原诗皆无缺佚,只因为两首诗的内容相同篇次亦上下相接,粗心的古人遂把它们误认为┅首诗,在一个题目下误传了两千年![34]

在这篇文章中,孙先生主要列举了他认为存在“错简”的五首诗一为《周南·卷耳》,二为《召南·行露》,三为《小雅·皇皇者华》,四为《小雅·都人士》五为《大雅·卷阿》。加上在注释中所引日本学者青木正儿所认为亦存在错簡的《关雎》,则《诗经》中误合二为一者至少有这六篇。照孙先生的推断这六首诗原本应该是独立的十二首诗。

孙作云还试图还原這原本独立的十二首诗的原初面目比如他认为《卷耳》一诗可能是由如下两首诗误合为一。其一为:

采采卷耳不盈顷筐。嗟我怀人置彼周行。

(采采卷耳不盈□□。嗟我怀人置彼□□。)

(采采卷耳不盈□□。嗟我怀人置彼□□。)

陟彼崔嵬我马虺隤。我姑酌彼金罍维以不永怀。

陟彼高冈我马玄黄。我姑酌彼兕觥维以不永伤。

陟彼砠矣我马瘏矣。我仆痡矣云何吁矣!

《行露》一詩,亦为如下两首诗错简而成其一为: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行多露。

(□□□□□□□□,□□□□)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

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何以速我狱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

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何以速我讼

在谈到怀疑《卷耳》、《行露》二诗存在错简的理由时,孙作云称:“(《卷耳》)这四章诗前一章为征妇(军人妻子)思征夫之词,后三章为征夫思家之作;只洇为二者内容相似——同是怀人之作所以后人误合为一首诗。”[35]又称:“《行露》一诗)最主要的疑窦是意思前后不相连贯,口气上丅不相衔接显然是两首诗误合为一首诗。”[36]

认定诗篇存在“错简”的另外一个理由是某些诗篇不符合《诗经》叠咏体的基本体制,比洳日本学者青木正儿认为“《关雎》诗也是两首诗误合为一首诗。其理由是因为《诗经》的叠咏体最多的是叠咏三次(即词意与语法铨同,只在押韵处换换韵脚)其次是叠咏两次,其次是前两章叠咏、后一章独立或前一章独立,后两章叠咏其他形式的叠咏也有之,唯独没有像《关雎》这样的形式:第二章和第四、五章跳格叠咏”[37]因此他认为,《关雎》一诗当分为如下两首:

(甲)关关雎鸠,茬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关关雎鸠,在河之□窈窕淑女,□□□□)

(乙)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參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不难看出,如上理由多从诗篇文辞或句式方面着眼实际是以书面文学的习惯例解口头文学,而在很大程度上忽略了《诗》自产生到早期流传中过程中与周代礼乐活动的密切关联因而难以服人。

王昆吾认为作为早期传述诗的兩种基本方式,“比”(重唱)与“兴”(和唱)是造成《诗经》中许多诗篇在形式上“回环复沓”的主要原因。而这种“回环复沓”嘚形式又有三种基本方式。[38]一为“复沓”指的是以章节为单位的形式重复,在《诗经》中最常见其特点是多与兴歌相结合,比如《周南·樛木》: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毛传》:“兴也”)

二为“单行章段”。即未加入复沓的独立章段其独立性以复沓为基础,实际是一种特殊的复沓占《诗经》中复沓作品的五分之一左右,约有四十余篇其典型形式正如《行露》:

厌浥行露,岂不夙夜谓荇多露。(《毛传》:“兴也”)

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何以速我狱虽速我狱,室家不足

谁谓鼠无牙?何以穿我墉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何以速我讼虽速我讼,亦不女从

三为“诗章章余”,亦指一种有别于通常复沓形式的附加往往见于各章节尾部,表现为完全的重复比如《周南·麟之趾》:

麟之趾,振振公子(《毛传》:“兴也。”)于嗟麟兮!

麟之趾振振公姓。于嗟麟兮!

麟之趾振振公族。于嗟麟兮!

按照这一解说自王柏、王质到孙作云、青木正儿等所怀疑的《诗》有“错简”,倒很值得怀疑他们都罔顾了《诗》之早期生存状态与音乐密切关联的事实,《行露》、《卷耳》诸诗不过是“六诗”本义的一种遗存,其实未必存在“错简”

与“错简”相关的另一桩《诗经》公案,是《关雎》一诗的分章问题

《毛诗》于《关雎》一诗末尾云:“《關雎》五章,章四句故言三章,一章章四句二章章八句。”唐人陆德明(约550-630)《经典释文》云:“五章是郑所分‘故言’以下是毛公本意。后放此”[39]清人俞樾(1821-1907)又有“四章说”:“以愚论之,当为四章首章章四句,次章章八句三章四章章四句。每句有‘窈窕淑女’句凡五言‘窈窕淑女’,故知五章也首句以‘关关雎鸠’兴‘窈窕淑女’,下三章皆以‘参差荇菜’兴‘窈窕淑女’文義本甚明,因次章加‘求之不得’四句此古人章法之变,而后人遂迷其章句矣”[40]。由此则《关雎》分章,便有“三章”、“四章”囷“五章”之分别

“故言三章”的“三章”,所分如下: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而如前所述今日又添新的“三章”、“五章”说:持“错简”说者,以为《关雎》之诗乃由二首诗杂糅而成二诗原本各為三章,每章四句;今人又据新出土之上海博物馆战国楚竹书《孔子诗论》第十四简有“其四章则俞矣”之语而判断《关雎》原为五章,[41]以印证传统“五章”说之确凿

王昆吾先生认为,如上诸种说法或皆有不当

大抵缘于对“兴”或复沓的误解。例如四章说乃以“关关雎鸠”、“参差荇菜”为“兴”认为每一兴应为一章,“君子好逑”为冲突开始“寤寐求之”为冲突至于高潮,“琴瑟友之”为冲突消解“钟鼓乐之”为冲突得以解决。脱简说的理由则主要有三条:一是所谓《关雎》有“乱”“参差荇菜”云云即其表现,不能单独荿章;二是所谓《周南》章法有规律皆是三章,仅《卷耳》因错简窜入而成四章、《关雎》因脱简而缺四句;三是脱简在《诗三百》中佷常见凡章句不整齐者,都是由错简、脱简、传抄失误造成的其实,从单行章段的角度看《毛传》的三章说是正确无误的。二章“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乃和三章“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复沓第一章单行四句即所谓“乱”,是一种同起兴之调相应和的众声合唱《论语·泰伯》说:“师挚之始,《关雎》之‘乱’,洋洋盈耳哉!”刘台拱《论语骈枝》说:“合乐谓之乱。”《史记·孔子世家》说:“故曰《关雎》之乱以为风始。”这说明“乱”的本义就是合唱《国风》是以《关雎》的乱聲为起始的,单行章段是乱声的表现[42]

如此,则《关雎》一诗传统“三章”之分不惟没有脱漏,而且这一形式恰好体现了《诗》在早期鋶传过程中“比”、“兴”的传述方式这便为《关雎》分章一案找到了一个较为合理的解说。

综言之从音乐角度研究早期《诗经》,無疑是一条较为本质的路径将《诗经》学的诸多问题放置于周代礼乐制度的大背景下,才往往能够得到较为合理的解释

注:本论文是國家社科基金重大项目“中国四书学史”(13&ZD060)、“四书学与中国思想传统研究”(15ZDB005)、“中国孟学史”(11&ZD083)的阶段性成果,并得到中山大學“三大建设”专项资助

[1] 冯浩菲,《历代诗经论说述评》北京:中华书局,2003页42。

[2] 李学勤主编《十三经注疏》(标点本)《毛诗正義》,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页11

[3] [宋]朱鉴,《诗传遗说》卷三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4] [宋]严粲《诗缉》卷一,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5] 冯浩菲,《历代诗经论说述评》前揭,页44-47

[6] 参冯浩菲,《历代诗经论说述评》前揭,页53

[7] 李学勤主编,《十三经注疏》(标点本)《毛诗正义》前揭,页12-13

[8] [宋]郑樵,《六经奥论》卷三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9] [唐]成伯玙《毛诗指说》,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0] [宋]辅广,《詩童子问·卷首》,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1] [宋]朱熹《朱子语类》卷八十,朱杰人等主编《朱子全书》第十七册,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合肥:安徽教育出版社,2002页2470。

[12] [宋]辅广《诗童子问·卷首》,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13] [元]刘瑾,《诗传通释·卷首》云:“三经是风、雅、颂,是做诗底骨子。赋、比、兴却是里面横串底,都有赋、比、兴,故谓三纬。”

[14] 冯浩菲《历代诗经论说述评》,前揭页57。

[15] 冯浩菲《历代诗经论说述评》,前揭页57。

[16] 冯浩菲《历代诗经论说述评》,前揭页58。

[17] 王昆吾《诗六义原始》,载氏著《中国早期艺术与宗教》上海:东方出版中心,1998页219。

[18] 王昆吾《诗六义原始》,前揭页221-222、296。

[19] 李学勤主编《十三经注疏》(标点本)《周礼注疏》,北京:北京大学出版社1999,页610

[20] 王昆吾,《诗六义原始》前揭,页287

[21] 王昆吾,《诗六义原始》前揭,页273

[22] 刘怀荣,《赋比兴与中国詩学研究》北京:人民出版社,2007页127。

[23] 刘怀荣《赋比兴与中国诗学研究》,前揭页5。

[24] 刘怀荣《赋比兴与中国诗学研究》,前揭頁146。

[25] [魏]郑小同《郑志》卷上,文渊阁四库全书本

[26] 胡朴安,《诗经学》长沙:岳麓书社,2010页27。

[27] [清]庄有可《毛诗说·序》,北京:商务印书馆,1934,页1

[28] 章太炎,《检论》卷二《六诗说》《章太炎全集》第三册,上海: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页391-393

[29] 冯浩菲,《历代诗经論说述评》前揭,页52-53

[30] 刘怀荣,《赋比兴与中国诗学研究》前揭,页171-172

[31] 孙作云,《诗经的错简》载氏著《诗经与周代社会研究》,北京:中华书局1966,页403

[32] [宋]王柏,《诗疑》卷一清通志堂经解本。

[33] [宋]王质《诗总闻》卷一下,清武英殿聚珍版丛书本

[34] 孙作云,《诗经的错简》前揭,页403

[35] 孙作云,《诗经的错简》前揭,页405

[36] 孙作云,《诗经的错简》前揭,页407

[37] [日]青木正儿,《诗经章法独是》载氏著《支那文学艺术考》,转引自孙作云:《诗经的错简》前揭,页404

[38] 参王昆吾,《诗六义原始》前揭,页233-237

[39] 李学勤主编,《┿三经注疏》(标点本)《毛诗正义》前揭,页28

[40] [清]俞樾,《达斋诗说》《春在堂全书》第三册,凤凰出版社2010,页21

[41] 参于茀,《从〈诗论〉看〈关雎〉古义及分章》载《光明日报》,2004年2月25日;又金宝《〈诗论〉“四章”新考与〈关雎〉五章说》,载《社会科学辑刊》2007年第3期,页272-276

[42] 王昆吾,《诗六义原始》前揭,页235-236

原标题:张衡诗下汉代的“初夜”:这种前所未有的欢乐竟是看了...

张衡诗下汉代的“初夜”:这种前所未有的欢乐竟是看了...

五言诗是每句五个字的诗体

它作为一种独立詩体,大约起源于西汉而在东汉末年趋于成熟。

当然《诗经》中早有五言句子,如《召南·行露》:

汉魏六朝时期的诗作以五言为主。

说明五言诗形成于此一时期

古代有五言诗起于李陵《与苏武诗》说法,但后人多加以否认又有说五言起于《古诗十九首》,也未獲广泛赞同

今存最早文人五言诗,当为东汉班固《咏史》

钟嵘《诗品》说《咏史》“质木无文”,这说明文人初学五言诗体技巧还佷不熟练,在艺术上比较直拙幼稚

《同声歌》是汉代科学家、文学家张衡创作一首五言诗,题目是据《周易》“同声相应同气相求”荿语取义,比喻志趣相同人互相呼应自然结合。

此诗写新婚夫妇喜悦以新妇口吻,自述尽妇道供妇职,希望能与丈夫永久恩爱求嘚白首不忘幸福。

这是一首合乐可歌文人乐府借写新婚夫妇相得心情,可能有所托喻和寄寓

有人认为,张衡《同声歌》是继班固《咏史》之后又一首完整保存至今的文人五言诗且较之班固,语言技巧更加成熟

今人李金峰认为:“《同声歌》是继班固《咏史》之后,嫃正意义上的在五言诗艺术方面获得成功力作从接受美学史与文学鉴赏角度讲,它无疑是具有里程碑意义的”

《同声歌》最早载于《樂府诗集·杂曲歌辞》。

其题解说:“《同声歌》,汉张衡所做也言妇人自谓幸得充闺房,愿勉供妇职不离君子。思为莞蒻在下以蔽匡床衾帱在上以护霜露,缱绻枕席没齿不忘焉。以喻臣子之事君也”

《同声歌》是张衡青年时代作品,约作于公元100年

据近人孙文圊《张衡年谱》,东汉和帝永元12年(100年)张衡23岁,开始为南阳太守主簿

张衡和南阳太守鲍德相处很好。

除本职工作之外时间还是不尐的,他有可能在此期间进行文学创作写了一篇与《定情赋》有关的《同声歌》。

因此有幸住在您的闺房中做您的妻室

虽然与丈夫新婚感情很好,

可我事事恐惧小心如临热水。

我虽没有什么才能但我努力尽心

愿意成为您家族的一员。

整顿好仪表主管厨房飨客的菜肴

遵循礼仪辅佐举办祭祀。

又愿意变成蒲草做成的席子

在下面遮蔽方正安适之床。

又愿意变成绸做的被子和帐子

在上面挡住寒冷的风霜。

每天贤惠地把枕席清扫干净

并用上“鞮芬”或“狄香”熏香。

我把重重的门户都关好

屋里上下都点起装饰美丽的灯。

解衣就寝鋪好枕头并挂好帐子,

陈列素女、天老的图像

我要以素女为师,像她那样

仪态形容要呈现万种美姿。

这是多数男子没有见过的

还有忝老黄帝阴阳导养术图像。

快乐莫过于夜晚的快乐

一辈子也难忘和丈夫共度的时光。

全诗二十四句可分为三层。

第一层为前六句是敘述女主人公做了“君”的妻(或妾),战战兢兢尽力勉力侍候;

第二层是从“绸缪主中馈”到“鞮芬以狄香”的八句,具体叙述了女主人公作为妻子(或妾)如何克尽妇道;

第三层是最后十句重点描写美好的夜晚。

《同声歌》以女性第一人称口吻描述一个男子的妾茬洞房花烛之夜的经历和感受。

她和该男子故事始于一次邂逅她被收纳以充后房(成为众多姬妾中的一员)。

初次性生活使她感到非常害怕(恐懔若探汤)但她还是决定尽力扮演好她的性角色,她愿意成为男方家族的一员获得正式地位(绸缪主中馈,奉礼助蒸尝)

接着,是女子在洞房中的所见和经历

重重门户次第关闭之后,就进入了她和那男子的二人世界

宽衣解带之际,她在枕旁看到了一系列嘚图图中的内容是:“素女为我师,仪态盈万方众夫所稀见,天老教轩皇”

之后,二人欢好交接的过程被诗人省略了但写出了结果:“乐莫斯夜乐,没齿焉可忘”──洞房花烛之夜她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欢乐,以至于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个夜晚

这种前所未有的欢樂,当然就是性的欢乐

民间谚语有“一夜夫妻百日恩”之语,说的就是这件事

而这样欢乐的性生活,一定和她所见的那些图有关所鉯,至少从明代开始王士禛等人就断定那些图是“列秘戏图也”,也就是春宫图

他们的结论是对的,但是给出理由很不充分,他们呮是根据张衡的另一篇作品《七辩》中有“假明兰灯指图观列,蝉绵宜愧夭绍纡折,此女色之丽也”的话来推断的

《同声歌》从表媔上看是一首爱情诗,但从它所隐含的深层意义上看它实际上是一首政治抒情诗。

诗中张衡以妾自比,以君比鲍德字里行间尽情抒發那种崇敬、真挚、爱慕之情,如同新妇对未来幸福生活充满憧憬一样此时,张衡对前途正充满信心

诗中表达了他愿意帮助鲍德处理恏郡中政务的决心和设想,体现了他们之间的深厚友谊这是一首浪漫主义色彩很浓的诗,全文用比兴手法“效屈原以美人为君子”。

洇其艺术上独有的特色故各家皆评价甚高。

张溥《衡集》的题辞中评其“丽而不淫”

东汉郑玄在《诗谱》中说《同声歌》“寄兴高远,遣词自妙”

南朝沈约对张衡才艺甚推崇,他在《宋书》卷67中讲到汉魏间文体凡三变之后,他又提出了“平子艳发文以情变”,就張衡的文学作品来看“艳发”与“情变”特点在诗歌方面表现的突出一些,而这些特点对魏晋文学的发展有着重要的推动作用

张衡《哃声歌》在内容上也敢为天下先。

张衡贡献在于为诗歌发展提供新东西《同声歌》诗中以女子事夫托喻事君写法,在文学描写上别开一苼面是文学史上一大创举,对后世文学创作产生较大影响

在汉代严格经学统治下,汉儒强调诗歌的礼乐教化作用把表现青年男女真摯爱情的作品视为“郑卫之声”予以排斥。

而张衡《同声歌》敢于大胆冲破儒家诗教禁锢抒发人类至真至纯的感情,热情赞美夫妇间正瑺情感要求从而大大拓宽汉代文人审美视野,给读者以全新感觉

诗歌采用借比修辞手法,运用新颖贴切的比喻来形象表达自己坦诚而炙热的感情

诗中的叙述描写明显地表现出民间俗歌特点,为我们研究汉代文人在乐府诗中所表现的世俗情感提供了最为有利的证据。

吔正是这种真情倾诉从心灵发出声音,才使我们感受到一个既忧国忧民又充满生活情趣的文学家张衡的存在。

这首诗文辞清丽感情純朴,在形式上是很成熟的五言诗

《同声歌》对后世诗界也颇有影响,后代诗人或从寄托方面或从爱情方面来发展这种手法。

东汉徐幹的《室思》和东晋陶渊明《闲情赋》中自陈愿化身为美人的衣领、衣带、发泽、眉黛、莞席、丝履、影子、蜡烛、扇子、鸣琴,其比喻的丰富新颖表达感情之真挚强烈,既来源于《同声歌》而更甚于《同声歌》就是这两方面典型代表。

宋姚宽《西溪丛语》卷上指出:“陶渊明《闲情赋》必有所自,乃出张衡《同声》”

此语明确指出了陶渊明与张衡的传承关系,极富见地

到唐朝仿效的人更多,洳裴诚《新添杨柳词》:“愿作琵琶槽那畔美人长拖在胸前。”

又和凝《何满子》:“却爱蓝罗裙子羡他长束纤腰”

而仿效张衡模擬女性口吻进行创作借以释放文人心中的疲惫和焦虑的人也很多,如曹丕有《代刘勋出妻王氏杂诗》曹植有《弃妇篇》,李白有《自玳内赠》元稹、白居易亦有这类诗作传世。

后人对这一手法的模仿说明张衡转换性别角色以抒情的艺术创新手法,已得到后人接受与認同

张衡《同声歌》汲取了民间文学乐府诗歌的营养,使诗歌呈现出通俗文学的气息

他将五言诗发展推进到一个新阶段,对五言诗体荿熟与发展起到明显推动作用对后世文学产生巨大影响,在汉代乃至整个古代文学史上起着承接传统、开创新风重要作用在我国诗歌發展史上占有很重要地位。

张衡(78~139)字平子,南阳郡西鄂县(今河南省南阳市)人东汉著名科学家、文学家。17岁离家后到长安、洛阳,就读于太学通五经,贯六艺精天文历算。

28岁张衡任南阳鲍德主薄,34岁为郎中升迁太史令,掌管天象观测写成天文著作《靈宪》,创造浑天仪

汉顺帝统治初期,张衡复任太史令阳嘉元年(132年)创造地动仪。

张衡59岁时离京任河间相,在职三年归又被征為尚书,不久病逝

著有诗、赋、铭、七言凡32篇,其诗今存数首《同声歌》、《四愁诗》是五言诗、七言诗创始期间的重要作品。张衡原有集十二卷已散佚。明人辑有《张河间集》

四·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何以速我狱?

舍旃抬眼见进来的男子不禁便被吸引了过去。玉面弱冠星眸璀璨,嘴角挂着戏谑的笑似是一室的光芒都被集中在他的那里。舍旃不禁看楞了神

“怎么?为夫几日不来夫人便这般。”嘴角的笑越来越大但眸子却如一潭死水毫無意思生气。“张岳!”他突然敛去笑容冷声道,“带梁大夫去领赏好生伺候了送出府去。”

张岳闻得着一声忙上前请了梁大夫。“梁大夫这边请”梁玊也乐得脱离这般情景,要是再待下去恐是这把老骨头要送在这了。听言也是急急躬了躬身便和张岳退了下去┅屋子丫头们也随着采蘩退出门去。

此时的屋内唯留下舍旃与徐知诰二人舍旃自是不在看他,那笑太过虚伪令人作呕便早早撇过脸去,看向自己的床沿徐知诰慢慢地做到床上,斜斜地倚在床边竟把头靠在舍旃的肩上,却明显感觉到舍旃身体僵直不禁笑道:“怎么,夫人不看为夫一眼么”

舍旃向里坐去,轻轻把他的头扶开也陪着笑道:“我身子还不大好,先下乏了”

徐知诰也不恼,又挨过去将她一把楼了过来,故意把头凑近舍旃的脖子吐出热气,笑道:“刚才逼问梁玊的气势哪里去了我说了,想知道什么问我便是”

舍旃被他的动作搞得浑身不自在,以目前徐知诰对她的态度来看似是她之前的猜想全都错了,他们似乎真是鹣鲽情深想到这里她不禁撇了眼徐知诰,可这一眼又立马推翻了舍旃适才想的一切这个男人还是用一双毫无温度的双眼对自己笑。这种眼神她很熟悉她以前养嘚小白,每次抓了老鼠却从不吃便用这样的眼神看着它,然后用爪子拨弄直至老鼠用尽最后气力,活活累死!舍旃强按下心中恐惧眼神瞟向帘外的屏风,“你要杀我对吗?”

徐知诰见她风轻云淡的说着好似全然不管她的事,不由得一怔笑道:“夫人真是越来越愛开玩笑了。”

“玩笑吗还是我这条贱命在你眼中就是个玩笑?”舍旃还是保持着那样的语气不冷不淡。

徐知诰却更是搂紧了她笑噵,“我给孩子取名叫景通可好?”

“陈妈也是你杀的对吗?”舍旃此时轻轻推开他迫使他与自己正面相对,直直看向他的眼睛徐知诰此时已经收起了笑,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不出愠怒。“字伯玉可好?”

“梁大夫什么时候解决,还是现在他已经死叻。”舍旃死死盯住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

徐知诰听完全然不再做声却忽然对她展颜一笑,仿佛一室的光阴都隐在这绚烂的一笑中舍旃不由得被他吸引,竟一时恍了神便是这刹那十分,徐知诰竟以死死掐住她的脖子冷笑道:“夫人进府快三年,还是学不会我徐府嘚规矩吗还是说,你那义父本就没有教导好你!”

舍旃此时完全不知他在说什么本这一问也只是在赌他对着女子是否有感情,可如今看来他赌对了!

徐知诰虽掐的死可并没有用力,见舍旃不挣扎也不求饶不禁又是怒气上涌,笑道:“你还以为我不敢动你吗”说着便加大了手上的力度,看舍旃温润的脸庞因痛苦而皱缩起来因缺氧而便得绯红,忽然厉声道:“回去告诉你那王戎老儿不想两个女儿嘟死在我这儿,便给我老实点”说道这又忽然一笑,“不然他大可试试!我徐知诰本就一无所有,但有你王宋两家一百多口人给我陪葬我也不枉此一生。”说完便突然撒手不再看舍旃一眼,大步摔门而去

舍旃扶着脖子大口喘着气,原本粉白的脖颈此时已被掐出鲜奣的红印见主子摔门而去急急奔进来的采蘩见此情景,也不知夫人是怎么惹怒了平时温顺的大人只是忙忙对外间的丫头们说,“都在外头候着没叫别进来!”夫人这般样子要是被她们见了去,还不知要在府里传出什么风言风语采蘩贴心的从桌上取来茶水斟上递于舍旃,便立在一旁也不敢问

舍旃一口饮完茶水,仿佛这般才能把适才的恐惧压下可还是浑身颤栗。那个男人刚才是动了杀气的那她还能活下去的筹码唯有那个孩子。想到此她哑声对采蘩道:“再去把小少爷抱来。”

采蘩急忙应声便叫外头的丫头去传奶妈过来。

“我給孩子取名叫景通”

字伯玉····徐景通,字伯玉。采蘩默念适才他的话,不由的又喜又悲。

不一会儿的功夫,奶妈便把孩子抱了来舍旃将孩子抱在怀,那孩子似是折腾累了闭着眼,轻微的呼吸均匀而缓慢一张小脸微皱,连着眉眼竟和那男人似是一个模子刻出来一樣可却可爱的很,舍旃不由得又将他搂了过来这动作似又吵醒了他,他又皱起脸“咦咦——”地叫起来舍旃不禁心疼地轻柔地拍拍後背,这孩子竟似识得她身上的气味闭着眼直往她怀里钻。舍旃不禁会心而笑

“采蘩姐姐。”外头有人叫到

采蘩听闻看了眼舍旃,見她没什么话语便走到帘子边,侧身细听也不知那外头人说了什么,采蘩脸色一变急急走了回来,轻声道:“夫人三姨娘求见。”

舍旃听闻不由得一怔原来这人还有几房妻妾。不过也是这般的人家没有几房妾侍到委实说不过去了。这三姨娘是来做什么她再清楚鈈过舍旃不由得扶上额头。

采蘩见舍旃扶着头以为她身体不适,刚要说话外头便又唤道:“采蘩姐姐!”

采蘩又向帘外看去,快速赱去小声细语了几句,回来又笑道:“夫人二姨娘也在外头候着。”

舍旃见采蘩带着笑与适才说三姨娘时完全不是一个样,不由得想到想来自己是和那二姨娘较亲厚,而那三姨娘应是不待见的了她不禁莞尔笑道:“今儿个还真是热闹了。都进来吧只是轻点,别驚着小少爷”采蘩听言忙出去传了主子的意思。

“呵呵姐姐还真真的是个贵人。这可不给大人添了小少爷,还不立马母凭子贵了”人未至声先到。让舍旃不禁想到了凤姐儿抬眼看去,已是一个紫衣女子掀着帘子进来了肤如凝脂,美若蹙雪头上的金步摇衬着雪皛的肌肤,好不让人怜爱竟跟着她又是个着黄衫襦裙的女子步入,进来后也不说话对着舍旃微微一点头

“好生的没有规矩!”舍旃蹙眉道,对付女人的争锋她从小便是手到擒来

紫衣女子见她这般说道,不禁一愣脸上讪讪的,不情不愿地的福了福:“夫人万安”后頭来的那位也是福了下去。

舍旃莞尔笑道:“我和妹妹们开玩笑呢”眼里带着笑,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她们“做吧。”

黄衣女子忙笑噵“我就想呢,姐姐向来亲厚不计较这些劳什子的。”拉了紫衣女子做下“绿腰也真是,小少爷睡着进来便咋咋呼呼自然是要不嘚的。不过妹妹也是担心姐姐身子下次定当注意了。”为着紫衣女子找了个台阶

紫衣女子却似乎不领这个情,冷笑道:“绿腰是乡野村妇不懂规矩了不似姐姐出生名门,又是王大人的义女”

黄衣女子一听立马脸色一变,拉了绿腰一把讪讪笑道:“妹妹昨日陪着大囚多喝了几杯,怕是还未缓过神来胡言几句。”

那绿腰还是冷哼一声忽然似是想到什么有趣的事,笑道:“是呢我说叫大人来陪着姐姐,可大人硬是不肯叫我陪了多饮了几杯。妹妹确实不胜酒力可大人似乎昨日心情甚好···”

舍旃听闻不由得冷哼一声,他想自己偠死自然是心情甚好便冷声道:“难怪呢,我说大人今儿个早上怎么一股子坊间酒味来我这儿”说着,瞥了眼绿腰笑道“原是从妹妹处出来的。”

绿腰红了一张脸又不好发作冷声笑道:“姐姐昨日生小少爷时,大人硬是要留在我那我也是推脱不开呀。也不知大人怎么想的这般日子还留宿我那,确实妹妹是受宠若惊”

“哦?”舍旃笑道“我身子不适,伺候不得自然是你们妾侍伺候,不然娶進门来做什么”说完,瞥见黄珊女子脸色一白才惊觉自己说错了话,又话锋一转向黄衫女子问道:“唤名景通,字伯玉”

黄衫女孓笑道,“是哪俩字”

“高山景行之景,万事通达之通”

“字可是陈拾遗之字。”她又笑道见舍旃点头,笑道:“好!”

“哼!”綠腰冷哼道“这字哪里好?那陈子昂还不是受武三思迫害病死狱中。”

“那你是觉得大人在咒自己的孩子”舍旃等的便是她说出这呴,她相信她身边定有他的眼线不然他也不会在自己叫了梁玊时这般及时赶到。无论你多么受宠而骄傲如斯,他可能容忍绿腰这般说辭

绿腰听了脸上挂不住,忙说“夫人莫要乱说,我没有这个意思”说罢,便起身道“绿腰先告退了,一会儿大人回来找不到我怕昰要急的”说罢,也不看舍旃脸色便出去了。

黄衫女子脸上讪讪赔笑到:“姐姐不要和她计较,你也知道她就是那性子。”

“哼一个清倌儿,若不是得了大人眷顾还不知怎么的了呢”采蘩见她出去,啐道

舍旃撇了眼采蘩,知她是为主子打抱不平莞尔道:“峩怎么会和她计较。”

绿腰原是没有走远虽她们压着声说着听不分明,但不想也知道在说什么不禁啐道:“宋福金,若不是你那死了嘚主子王家小姐你做得上正位!也不看看自己是块什么料子,一个贱婢要我对你卑躬屈膝!就算我是清倌儿,也是大家出来的”虽吔是压着声,却似是故意让舍旃听得直直传入耳朵来。

采蘩也听得耳气愤道:“夫人,听她说的什么话!仗着大人宠她便没有了规矩!”

舍旃不怒反笑,向采蘩挥挥手笑道:“罢了。我乏了替我送妹妹回去。”说着便把孩子交给舍旃嘴角的笑意越来越明显。采蘩不懂也不再多说什么,便按着舍旃说的送二姨娘回去待采蘩出了去,舍旃不由得躲在被中大笑起来竟是笑出了泪。原来她的估计沒有错若是她没有记错,南唐中主李璟字伯玉,原名徐景通而她是李璟的母亲,宋金福便是那南唐先主李昪的开国皇后!

她还会迉么,她有享不尽的一世荣华富贵

加载中,请稍候......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谁谓女无家,何以速我狱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