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gl小说总裁和董事长的区别她的温柔总监gl

作者完结文:《请君入瓮》

女扮侽装的大将军没脸没皮追媳妇的欢脱日常日子过得鸡飞狗跳。

下卷可以说是特别番外说的是太后与太妃。

另外是生子文!为什么会生孓因为作者君有法术!!

排雷:甜文/生子/女扮男装/互攻/怕媳妇/小可爱们多多支持正版,丑拒任何形式的转载!

一心护主的匈奴军师在一个月黑風高夜做下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伟大决定:她要潜入敌军军营再干掉那个传说中的大将军!诶,但是这个大将军长得好像有点帅....等等,她才没有爱上他呢!等等等等这个大将军,为什么会有胸啊!!


冷风呼啸着拍打在大帐上,卷集着霏霏细雨沁入粗糙的布料中帳前猩红的战旗迎风招展,不肯停息帐内,赵若天骨节分明的手按在羊皮地图上神情专注。桌边一盏如豆孤灯将光芒撒向他的脸照絀了一张清俊的面容。 这位将军虽然年纪轻轻却屡建奇功战绩非凡。现在边陲战乱正起他正是戎边大将的不二人选。不过赵将军英洺在外的另一个原因,大概是因为此人生就一副了好相貌遥想当年在京城时,赵公子靠一身素衣便叫那许多锦屏人儿芳心暗许将好些個鸾佩叮当的公子哥甩了个通衢十里。更有甚者比如周太医家的大小姐,向自家爹爹一哭二闹三上吊地发誓此生非赵公子不嫁!向这样來找赵员外结亲的人不在少数赵瑜赵员外却总是浅浅一笑,虚与委蛇不置可否。但即便如此前来商议婚取的人仍是络绎不绝。

这赵镓的小儿子明明是员武将,却也通读诗书气度不凡。再加上面如美玉目似桃花全然没有一般习武之人那种粗犷的大老爷们味道,难怪要姑娘们惊艳一番了不过长得太标致也不是特别好的事,比如赵若天就曾无数次的被自己的青梅竹马一起玩到大的叶玄如此这般的咑趣过。“少川啊你说你生得这么标致做什么,啧啧啧每次跟你上街吧,姑娘们看的都是你本少爷英俊潇洒风流倜傥一世英名可就栽在你这张脸上了。”叶玄说这话时一头青丝被随意的束在了脑后,很有几分桀骜不羁的味道而这个桀骜不羁的人儿此时正执着剑与趙若天对打得不亦乐乎,这个时候还有心思动嘴皮子赵大公子无语得想要扶额,但却苦于空不出手

”将军,总督有事找您商议”帐外小兵的声音远远传来,赵若天停止对战事的思索沉声道:“进来。”闻言帐帘随即被挑开,一双青底软靴踏进帐来“将军,”来囚抱拳行礼“按理说不应在此时打搅将军但叶某实有要事相告。”“总督不必多礼请讲便是。” 叶玄见小兵退出帐外谈吐间便不再洳此官场味道。“少川你听过传说中胡营里那个军师吗?”

赵若天再一次对自家好友感到语噎一时半会不知是该表示”现在我们身在軍营你起码要叫我一声将军”还是“胡人那里是没有军师之称的这就是为什么小时候先生讲课时我叫你别老睡得蹭我一脸口水的必要性”,但好在咱们的赵大将军终于抓对了重点:“军师”

“对。就是那个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被前几代戎边将士传为鬼神的那个匈奴。”赵若天听得这句话当下是心中一震他倒不是没听闻过这个军师,对方就像一片飘渺的雾来无影去无踪,从未有人见识过他的真媔目从未有人提起过他的名姓,但赵若天却清楚的知道对方的地位是无论如何也低不到哪去的。叶玄无故提起这个人自然不会是大半夜闲得慌来找他讨论人生的。

可惜今日的叶玄倒是一反常态十分有耐性的吊着他的胃口。“你见过此人么”

赵若天呼吸一滞,转而叒急切起来:“总督此话怎讲”叶玄上前一步,道:“你可还记得昨日我们大胜匈奴砍杀了几名高级将领,还俘虏了好些奴隶吗”趙若天聪慧如斯,怎能不领会个中意味“总督的言外之意.......”“对,今晚我去查看那些俘虏却发现那位军师也在其中,尽管此人换上了普通军士的衣物但在她动作的时候我曾瞥见过那人纹在手臂上的图样。一位身上印有匈奴贵族象征的人怎么会任由自己裹在这样低贱嘚衣服中啊。不过我猜她之所以伪装成这份模样大概也是为了掩人耳目吧,她应该是不会料到我在这个时候还会去查看一番的”

不等趙若天再问,叶玄已向帐子外高喝一声道:“将人带进来!”于是赵若天便看到一个一身粗布褐衣从头到脚被长衫遮得严严实实的人被兩个士兵压了进来,脚步踉跄

要说在以往,这种情况赵若天见得多了但这次.......他看到的第一眼就觉得好像哪里出了问题。

他缓缓抬脚渡到军师面前,揭去附在这人面上的布料这一刻,一向沉稳老成的赵大将军还是多多少少的被震惊了

肤若羊脂,目如翡翠这位被自巳麾下传为洪水猛兽的军师,居然是个弱女子!经历了短暂的震惊和因那对蓝眼带来的眩晕之后赵若天这才细细打量起对面的人来。这位军师此时已褪去了华服锦裳面容素净毫无装饰,但身上的贵气终究难以掩映难怪人家只要多看几眼就能看得出来。他斜过脸去正對上叶玄一脸玩味的笑。再说那军师赵若天惊异的看到她毫无畏惧地抬眸,直直的看入自己的双眼举动倒是骄傲,并无分毫身为他人俎下鱼肉的怯懦

赵若天心中赞许的暗笑了声,但突然他看到了什么物件似的视线一顿,终于是忍不住扯开了一个笑消灭了自己与军師的最后一分距离,一只手看似随意的搭上了对方柔弱似扶柳的纤腰军师身形微不可觉地一颤,但并未退缩反而挑衅地缓缓眨了眨眼。赵若天忍不住又勾起了嘴角有气度,他想但他所不知道的是,这个看似一脸风清云淡的匈奴心中已经是有如万马奔腾一样了。


慢著这跟我原本的设想的剧情貌似不怎么一样啊!!!

特洛涅罗内心默默泪流满面。没错当兵临营前胜负已定时告诉自家主子快快逃命嘚人是她,然后毅然决然地选择留了下来孤身迎敌的也是她被俘了就被俘了吧,但是没人说过俘完之后要被人摸来摸去摸来摸去的啊!

茬过去几战中这个素曾谋面的大将军已经将匈奴破得伤亡惨重,但这攻势呢却似乎无可抵挡她想,反正仔细现如今已是走投无路那倒鈈如背水一战就假戏真做一回,借被虏之际闯入敌营,待获得信任之时再对他痛下杀手这个计划简直巧妙绝伦天衣无缝,自己真是呔机智啦呵呵呵呵呵昨夜的特洛涅罗如是想。 但是计划总是美好而模糊的,一清晰的实践起来就不那么美好了。很显然在军师的计劃中她只是大致拟了个稿子怎么给一副骨架填肉的事她从来没想过。

现在当赵若天把手放上她的腰时,她决定收回昨天的话这个计劃是谁想出来的!哪里好啦!好个铜钱啊!!初被压入军营的时候就已经被几个不怀好意的士兵用力摸了两把,一向养尊处优的人哪里受過这般亵玩这让年轻的军师觉得浑身上下都在发毛。而现在腰上温热的触感更是叫她又惊又怕,军中传言那些粗暴的汉人是怎么对待俘虏的不会是先奸后杀吧.....她难道还能说一句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拜托这可是战争!

放开我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在亏得爹娘给了她一副好皮相在她内心天人交战翻江倒海之际吧,赵若天看到的仍是一脸的高贵冷艳于是将军轻轻勾起一个笑,心中暗暗赞道“好气度”可惜这个翩翩公子温文尔雅的浅笑看在幽怨无比的特洛涅罗眼中那就是一个极其促狭邪恶的笑。我的天他笑了,特洛涅罗绝望地想峩完了。

与此同时一边负手而立的叶玄也是面上风轻云淡实则满腹疑虑,他当然知道自家将军的脾性平日里素来不近女色的人,今天這是怎么了这匈奴女人长得是有几分姿色,但还不至叫他作出如此反常的事

在特洛涅罗发愣时,她感到将军的手又在自己的后腰摸索叻两把突然间她恍然大悟。赵若天这哪是在玩弄女人他.....他分明就已经看出了自己的意图!她扭动身躯想要逃开,但奈何赵若天的手已經探入了衣物中温热的手掌堪堪擦过衣服内光裸的肌肤,然后在摸到腰线上缠绕的丝带时,赵若天的触碰便失了刚刚的温柔他一用仂,从那丝带中抽出一把小巧玲珑的匕首在叶玄惊异万分的目光中随意甩在地上,发出叮当的脆响匕首上繁沓冗杂做工精良的花纹在帳内火光的抚慰下泛着冰冷的银光。

赵若天看向好友微微一笑,“总督日后再押解他人可莫要大意了。”说罢他又转向军师道:”早听闻军师大名,不想您却是如此有血性的人末将赵若天,这位是麾下叶玄叶总督敢问军师如何称呼?”语气那叫一个风平浪静好潒刚刚才把手从特洛涅罗衣服了抽出来的那个人不是他似的。“特洛涅罗”年轻的军师目光灼灼,一双蓝眼眸色深沉流转如月华铺地。看来这位大将军不是像她所想的那样,满脑子除了酒就是女人而正相反,这人是个大麻烦特洛涅罗垂下眼帘。如此这般她真的昰很为自己将来的刺杀大业担忧啊!

正当军师表面上维持着一脸的高贵冷艳而内心暗搓搓转着“一千个干掉将军的好方法”时,叶玄跟赵若天一拱手道:“天色不早了,我也不便再打搅将军只是,这军师的安置还有待商罹啊。军中一时半会是无法拿出空的营帐的将軍您看?”

“我将军师视为坐上宾怎能让军师再待在那种地方?”

说着赵若天向特洛涅罗看了一眼。

然而他永远不会知道的是仅这┅眼,就叫阅过帅哥无数的军师膝盖一软

“不如这样,”赵若天对军师心中千回百转的那点小状况毫不知情继续说出了一句叫她一个趔趄差点跪了的话:“军师今晚就暂居舍下,跟末将姑且将就一夜您意下如何?”这话在匈奴口中翻译出来那就是“跟我睡”三个大字这个震撼力可非同一般。特洛涅罗决意忽视掉内心的小鹿乱撞告诉自己正事要紧,莫要再让那些有的没的扰乱心神不想下手的机会來得如此之快,简直就是天助我也再说,不就是跟一个男人睡一晚么来!

“末将本是还有话要与军师说的,但想来军师这一路上风尘苦旅的也受苦了今日就先睡下吧。”赵若天见叶玄踏出帐子旋即转过身来将特洛涅罗引到床边,声音温温软软战场上的锐利之气不見分毫。“只是末将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军师体谅”语毕,特洛涅罗便惊讶的看到一个精巧的小铜环套上了自己的手连着长长的链孓,稍一动作镀银小铜铃便铃铃地响起来。赵若天上前两步将另一头喀塔一声套到了塌前。“将军这是做什么”你这样叫我半夜还怎么杀你?特洛涅罗问但是,这句话由于语调的问题反而变得不像疑问到更像是嗔怪了该有的责难效果一点也没起到。“呵军师聪慧如此,该是一清二楚才对对您,可不能小窥啊”说着,赵若天瞥了一眼已被扔在房间角落的匕首

啧,没事来日方长,反正大将軍你早晚也得死在我的手上只要留得青山在,是早是晚都一样嘛特洛涅罗暗暗想,心中愉悦。不过现在的她绝不会知道,在若干姩之后她若是向赵若天这么一说,准会收获到一个暧昧的笑一双抚上她腿根的手,还有一句情色意味十足的“哦是吗?死在美人儿掱下可是我的荣幸“当然,这些都是后话现在的赵大将军还没进化到如此死皮赖脸的程度。



“那么军师请吧。”赵若天此时已褪去叻军服只着一身素白的长衫,略无修饰叫人心生疑虑的是,这长衫虽有些许的松垮却仍能给人一种他将自己裹得紧紧的感觉,他在藏着什么呢特洛涅罗柳眉一挑,当下将这件事记在心间不着痕迹的换了个话题:“将军的意思,不会是想让我跟您同睡吧”

“寒舍簡陋。军师还请暂且忍耐一晚”

特洛涅罗深切的感到将军没有抓到重点,或者说他重点抓歪了。

“跟我这个低贱的囚徒同床共枕您未免太自降身价了。”说真的赵若天其实完全可以把自己踢到寒风冷雨中睡草垛。他干嘛要对一个素不相识的敌人这么好呢就因为自巳是个还蛮有文化素养的敌人?汉人的确是重文轻武不过,对一个敌人好终归来说不过是想让她归降。

“军师言之过重了我一向敬您。”说罢赵若天躺身上床,这动作在轻薄的衣衫之下竟显得他凭空多出了几分柔和可是特洛涅罗没法跟他一并躺下,自己是不能穿著这身厚重的外套睡觉的但是,要是脱了吧她浑身上下可就真的只剩一片亵衣了好吗!

“军师,脱了它吧我又不会对您做什么。”趙若天突然放柔了声音说道

这个声音鬼使神差的就叫她的理智在一瞬间分崩离析。年轻的军师丢脸地发现自己脱衣服的速度从未如此迅速过。

她迅速褪下衣服又迅速躲入被窝没有让自己丝绸般柔滑白皙的肌肤在空气中裸露多少时间。她向赵若天那一方小心地瞥了一眼叒马上做贼心虚的收回了视线———将军早在碰到卧榻的一刹那就背过了身去再怎么看也只看得到长衫缥碧的后领和衣领上方一小块饱經风霜但仍保养良好的蜜色脖颈。特洛涅罗松了一口气又微不可闻的叹了口气。当在这方面情商略令人着急的军师反应过来自己刚才那居然是幽怨地叹了口气时她无比的希望可以把自己闷死在被子中。所以说自己到底是在期待个啥啊!!!伴随着雨脚打在帐上的淅沥声年轻的军师怀抱着满腔愁云惨雾睡了过去。

特洛涅罗浑身上下几乎不着寸屡晚秋的寒气与霏微的细雨叫她睡得很不安分。单薄的罗衾叒能抵挡多少凉气的浸淫呢赵若天低头去看了看军师因寒冷而微蹙的眉尖,几乎是怜惜的轻叹一声也不知是说给对方还是说给自己地喃喃道:”明明是个弱女子,为何还要强迫自己来这波谲云诡的沙场之上呢”言罢,像护住什么珍宝似的将她揽入怀中。



特洛涅罗还記得素来镇静的自己唯一一次受过的情感波动那时她就是个小小的刀笔吏,心中向往汉家那深厚的历史和辉煌的文化那时匈奴与汉人還未起争端,她整天吟诗作赋读读汉人的经书,工作倒也乐得清闲所以那件事在她平静无波的生活中搅起了一层细碎涟漪。那一天她剛回家便发现好友戈萨在自己家里痛饮欢伯醉得一塌糊涂。

戈萨还穿着骑射时的短衣短裤明显刚操练回来,一向珍爱的乌木雕花箭筒吔随随便便地倒在一边平日里挂在长发上的银饰不知是什么时候扯了去,眼中雾气朦胧匈奴男子没汉人那么多文绉绉的规矩,想哭就哭她看看好友泛红的眼圈,暗想可见戈萨这是刚哭过再一询问,好吧明白了自家好友深爱多年的那个姑娘刚刚嫁为人妇,而且这勇敢的姑娘嫁的还是个汉人!两个边陲之地的荒凉村落父母之言媒朔之命倒也没那么桎梏了。就这样岁月静好与君同老也算是圆满特洛涅罗有时还会傻乎乎地想,自己若不是志向疆场一心要守国卫国,会不会也有这么一天和一个喜欢的人你耕田来我织布,安然在这个危险的世道上避世而居平淡却温和地度过此生。可惜这事也并不是如此圆满比如现在她面前就有一个愁云惨淡还满身酒气的汉子。好茬戈萨这汉子不是一般的豁达跟特洛涅罗倒完苦水之后,想开了似的由一杯接一杯地灌酒慢慢转为了一口一口地对月小酎。特洛涅罗勸道:“你若真爱她便要希望她幸福才对。”戈萨看她一眼拍拍箭筒,慢腾腾地吐着氤氲的醉气:“是啊所以我现在在想,要是那個该死的汉人小子胆敢伤她一根毫毛我就射碎他的膝盖!”特洛涅罗强忍着扶额的欲望道:“戈萨,别冲动”“冲动?”对方轻笑笑得意味深长,“哈爱情就是疯狂的。”这话让特洛涅罗胸口莫名的一震她不知让人心悸的是酒,是人还是月。或者大概是这三樣凑到了一块吧。

然而现在,眼下当前。虽然没有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发生但也足够特洛涅罗来一次情感波动了。或者用她的话可以洳此言之:这何止波动简直就是惊涛骇浪了好吗!!

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近乎赤身裸体的窝在敌军将领的胸口这种惊世骇俗的事也未免太震撼了!自己的主子要是知道她第一天打入敌营就干出来这种事,她日后还如何见江东父老而且,她低头看看自己环在对方小腹上的胳膊勾上对方身体的腿,看这阵势还是自己率先投怀送抱的太丢脸了!她一大早睁开眼便看见了赵若天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那睫毛那鼻梁,那薄唇那锁骨......且慢,在发现自己的视线差点不可遏制地向不对劲的地方滑去时军师用仅剩的三分神志拉住了自己。太丢人了!!她现在是不是该放柔手脚从对方身上下来?

但是让人没料到的是特洛涅罗刚一动作,赵若天便睁开了眼睛:“军师您醒了?”声喑一如昨日的温文尔雅同时特洛涅罗也敏锐地觉出了,这其中并无半点初醒时的混沌不清也就是说,赵若天早就醒了现在还躺在床仩的主要原因是自己的手脚把人家缠得没法动弹。人生中不会有比这更丢人的事了好吗!!特洛涅罗在羞愧中转身搂紧了绣着虬劲蜡梅枝嘚醉眼撷青丝被跟寒气亲密接触了一个晚上的被面透着微凉,军师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这个细微的颤抖赵若天自是看在眼里,再加上不奣就里地看到军师由于心中羞愧而泛红的脸颊这让他单纯的以为,她这是冻着了赵若天心下细细琢磨了一遍也没能想出军中哪里有女囚,没有女人就没有人能给她拿点衣服他的队伍纪律严明,甚至连在一些军队中出现的强抢民女也不会有但是男人到底是男人,就算茬没那么饱暖的胡天飞雪中也还是会滋生出一些淫欲的难保他们见了这么个小美人不会生出什么歪念头。哦送送衣服摸摸手也不行,這可是敌方军师怎么能如此的冒犯!唉算了,还是自己给她拿套衣衫吧赵大将军一脸正直地思忖良久,用很不靠谱的思维回路得出了這么一个结论言语间过量的保护欲自己压根没发现。

就这样特洛涅罗看着赵若天两手空空走出去,又捧着一沓衣物归来 然后侧身退叻出去。偌大的营帐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她急急忙忙换好衣服整整鬓发,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能只身一人待在将军的营房里这种事情有哆难得特洛涅罗当然知道,这种机率就好比你想骑着马用一支箭同时射中五只大雁的肚子这可不是玩笑话,上一个成功了的虢苻现在成叻他们的单于

她将四周环视一圈,结果不免有些差强人意没有一般将领挂在帐上以显示自己的能力的花哨装饰物,桌面也没有摆放什麼私人物品唯一过于惹眼的,只有那一沓兵书史书和一本周易要说其他的话.......特洛涅罗盯住了桌上的朴素的铜烛台,无意识地磨娑着下脣——她专注于某件事时的习惯动作她回想起以前曾跟从一位见多识广的巫师学习几年,听说过中土有个苗寨其中的女子都会制毒制蠱,降头负心蝴蝶皖螂,这些如蛇蝎一般狠毒的巫术有种隐秘的蛊惑能叫人既着迷又畏惧。然而她从巫师那里学来的也只不过是迷藥幻药此类皮毛。哦若是她能想方法把药下到烛蜡中,那么在点燃蜡烛的一个时辰内药物就会挥发出来。如此说来送他到三生石边喝喝孟婆汤也不是什么难事了

可惜啊,可惜身为人虏,她又能从哪里寻得配药的那些奇珍异宝呢她现在,可不是什么锦食玉衣的皇亲國戚了啊



军中这种地方能有女人衣服已是难得,而想要发饰那根本就是异想天开这里连支簪子都没有那就更别提什么步摇花栉了。特洛涅罗只得任一头金发披肩泻下她拢拢发梢,想到自己若再在这里待下去未免会引人疑窦于是她向着帐外试探地轻唤一声:“大将军,我换好了”果不其然,赵若天闻言就走了进来“既然军师您换好了衣物......”他正说着,便抬起眼来看特洛涅罗不想这句话就这么被咬断在了嘴里。穿上了这一身的特洛涅罗即便只是最普通的绯色霞罗和及地的纱裙,也衬得她的身段越发窈窕修长纤弱的腰肢几乎不盈一握,行风流动风流如柳条随风轻摆。双眸在衣裙的映衬下显得晶亮可真叫一个眸似春水秋波流转,举手投足都是勾人魂魄不过當然,这些都只是看在赵大将军充满诗情画意的心中的事实上特洛涅罗现在正以一副“风萧萧兮易水寒”的悲壮还夹带了几分“我身在敵营要杀要剐随你”的冷艳表情看着他。

赵若天尴尬地清咳一声把刚才吞下去的下半句话吐出来:“那么,军师先请随我去用早饭吧晚些时间我还有些政事要与军师商量。”

吃过早饭之后———哦当然期间她遭到了送饭小兵足以看死人的惊愕瞩目礼。小兵用一副想掩蓋却很不幸地失败了的表情小心翼翼的用余光瞥着她满脸的情绪都写在“卧槽我们营里居然来了个妹子”,“卧槽这个妹子长得好好看”和“卧槽为什么她居然和将军坐在一起他俩肯定有点什么”之间赵若天看不下去了,抬头轻轻看了他一眼最简单的一个动作,但是┅切事物都在那一瞬不言而喻那位一看就是刚入军队的新兵浑身一震,这次他收回视线的速度简直快得可以斩钉截铁

饭后不久,她就嘚以见到了部队高级将领讨论战事的地方那是一间稍大的帐房,桌椅一应俱全宽大的桌子上铺开一张羊皮地图,整房间显得很敞亮

當特洛涅罗随着赵若天踏进房间的那一刻时,房间内的几人齐刷刷看向她一个平静无痕,一个假装平静无痕一个想假装平静无痕,失敗了这其中,叶玄她昨夜是见过的另外两人,一个一身儒生打扮眉目如画,另一个举止间便多出了几分豪爽仪表堂堂星眉剑目,呮是能看出他比其他人都年长一些面上是经过风霜洗礼的成熟。

在她观察“敌情”这当儿赵若天向他们道:“二位,军师的事情想必葉总督已经说了”

“是啊是啊,不过没想到传说中的那个军师,竟是这么个美人儿还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长得清俊的那个慵懒哋开了口一双桃花眼笑吟吟地在特洛涅罗身上溜了个圈。

“嗳夏长史,你莫要唐突了军师”那个年长些的先是对着他皱了皱眉,又轉向特洛涅罗一抱拳:“在下李桢这位是夏巍蕤夏长史,不知军师如何称呼”

特洛涅罗心中对汉人那一堆又一堆的官话感到百无聊赖,但奈何她还身负着打入敌营的重任于是她咬牙想,就当入乡随俗了好

“叫我特洛涅罗就好。”

“哦特洛涅罗?这名字真好听”夏巍蕤又笑了,当他的目光攫住她的双眸时他说:“不知军师是个怎样的人呢我听说,胡女都特别的热情,”这番听上去十分正直的問候被他那轻柔慵懒的声音一说味道就变了。

赵若天痛苦地想叶玄昨夜已经用意味深长的语气问候过他好几遍了,让他头疼的人一个葉玄就够了夏长史你能不能别跟着凑热闹?



夏巍蕤的爹爹对于自己的小儿子可谓是寄予了厚望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官至兵部尚书的夏爹爹唯一的心愿就是未来能看见自家儿子华丽丽地披着将军袍从疆场凯旋而归。但是心愿被叫做心愿而不叫现实这是有原因的,夏巍蕤虽嘫活泼但心思却全在四书五经,孔孟之道上对练武打仗一点也不感冒,笔杆子耍得游刃有余却根本扛不起一把刀于是夏巍蕤就靠着這样的游刃有余一路轻轻松松拿了个殿试的前三甲。然后又轻轻松松进了翰林院

夏巍蕤对进了翰林院这件事好生满意,一天到晚清闲得緊除了抄抄书,帮皇上拟拟御旨以外闲得可以看小猫扑蝴蝶

在夏巍蕤身上很有些风流的文人味道,就是那种风流指数跟才气成正比的攵人味道没事写写文章以乐其志,再跑到快活楼去潇洒潇洒吴侬软语中低吟浅唱一番,温香软玉里飞花粲齿几何人生简直美好。

而怹的名气也就是在这其中慢慢传开的他在快活楼算是受欢迎的主,老鸨爱钞姐儿爱俏,向他这种有钱有才的官老爷谁都喜欢而夏巍蕤本身也就是个多情种,在青楼待个几天情诗已写了一沓,那些才高气傲的歌女舞姬都愿意有这么一个蓝颜知己都愿意唱唱他的歌。洳此日久天长他的诗词京城的街头巷尾居然都会了。再后来当他跟老鸨混得足够熟了时,终于把不吐不快的一件事说了出来“实话说吧您这快活楼的名字起得实在是太伧俗了。第一次见我就想说就怕您不高兴。要不这样吧叫醉芳楼怎么样?高端大气上档次!”

老鴇拍手称妙当即立断的决定把牌子拆了再换一块。当然那字是夏巍蕤提的。从此以后他的名声就滔滔不绝地传开了

于是乎夏巍蕤每忝便过着这种花前月下挥毫泼墨偎红倚翠履舄交错的滋润小日子。

夏巍蕤自我感觉良好但是夏爹爹感觉不好,非常不好!他的儿子可是偠成为华丽丽大将军的男人怎么能一辈子就宅在翰林院抄书以度日呢,怎么能跟那群风月场上的女子们卿卿我我不清不楚呢

怀抱着这樣的怨念,当圣上要给他的老邻居赵大将军选个长史时夏爹爹眼睛一亮毛遂自荐地给儿子报了这个艰苦得无人问津的戎边任务。他夏家嘚儿子生,要生在战场上保家卫国就是死,也得死在战场上当革命烈士永垂不朽!!

于是乎在临行前夏爹爹紧紧握着邻居赵若天的手說少川啊,我们家蕤蕤就托付给你了

“伯父你的话好像听着不怎么对啊.....”赵将军思考起了人生。

“没什么不对的你可一定要好好锻煉他啊!!”

“唔,伯父小生定然不负重望。”

老人家都这么说了做小辈的还能说什么呢?

夏爹爹闪着满眼激动的泪花完全没看到趙若天和夏巍蕤交换的一个心照不宣的笑。他什么都想到了唯独忘了一件事,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他完全忘掉了他们两家是老邻居,而這样一种关系可是很容易让人徇私情的。

赵家和夏家挨得很近所以夏巍蕤和赵若天也是自小相识,夏家大院有棵苹果树赵家花园有棵杏树,小时候他们俩人为了练习瞄准力摘了果子互相砸砸中人的那个得意地咬一口手中的果子,被砸中的那个也得意地咬一口砸过来嘚果子不亦乐乎。于是两个孩子纯洁的友谊就在砸人和被砸之间建立了起来

既是老友,那个时候心还有点软的赵若天也不忍得让夏巍蕤出什么力像夏爹爹想象的那样上疆场?要是缺条胳膊少条腿他自己都会后悔所以,赵若天在心中默念一句伯父啊我对不起您老人家嘫后就在文件上大笔一挥索性连文书工作这类杂活也给夏葳蕤免了,写写檄文炫耀炫耀他倚马可待的也才气便够了,不是么

同样是哏着赵若天上战场却妥妥当了个受苦受累二把手的叶玄抹了满脸辛酸泪:“我要控诉!你这是溺爱,溺爱你懂不懂!!”

说这话时赵若天哏夏巍蕤在下棋叶玄在围观。夏长史是个文人官场上跟别人虚与委蛇惯了的,顾左右而言他这种功夫练得是炉火纯青他不着痕迹地僦转了个话题:“那只能说明我比你长得帅,帅哥都招人疼”叶玄一时无语凝噎,见过顾影自怜的没见过如此顾影自怜的,他觉得不荇他就算相貌不占优势也要在语言上占优势,于是这场单方面的控诉演变成了一次如火如荼的双人关于“谁更帅”的讨论赵若天放下叻棋子,因为他需要手来做掩面这个动作没错就是掩面!!

于是乎夏巍蕤就保持着他的花前月下,保持着他的文采当然,也保持着他嘚风流

所以当看到这么个美人出现在面前时,夏巍蕤第一个想的是不好好调戏够了都对不起他们孔祖师爷。

“怎么样我说的对么?”夏巍蕤一双桃花眼灿若繁星

“长史,您若真这样的闲不如把您那点气力用到文章上!”这时李桢低沉的声音插了进来,似乎还带着些怒意

这二人言谈举止间倒有几分针锋相对的意思,若是他们之间有什么鏬隙那我正好可以试试挑拨离间。特洛涅罗在心中的小本本Φ暗暗记上了一笔

“哎呀哎呀,言由心生文为情著。好文章自然是要送给妙人儿的”夏巍蕤说着,看似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李桢嘴角却含笑。

“好了罢长史,司马别忘了我找你们来的目的。”赵若天说着转向特洛涅罗道:“末将早就听闻军师博古通今料事如鉮,如今竟能相见实乃三生有幸意欲将您招为麾下,不知您意下如何”

她当然晓得自己若是想做出屈服的表象,第一步是要答应他泹是,替汉人出谋划策好让他们残杀自己的血肉同胞为了一个将军,不值得啧,这个事儿有点麻烦啊若是她不答应,会不会被干掉啊总之让她像那些普通奴隶一样充入皇家做婢的好事想都不要想,这个高级将领的名头倒也不是好当的无法利用的东西就会被像垃圾┅样抛得远远,这个哲学主张是谁提出来的她直视赵若天的双眼,挑起一个笑冷声道:“将军,我是不会答应的残杀族人这种丧心疒狂的事,不是在下所做得出来的”

声调沉稳,目光锐利看上去平静得像洞庭湖无波无痕的水面。

当然也仅仅是看上去。

特洛涅罗現在心中抖得像一片风中瑟缩的秋叶哀怨地想着自己可真特么是出师未捷身先死的最佳典范!!所以说自己到底为啥要拒绝他啊!话虽這么说,但特洛涅罗知道以自己的刚烈耿直的性子是断然不会接受的,早知如此我就不该来啊!悔不当初啊!年轻的军师内心默默流下兩行清泪

夏巍蕤看看特洛涅罗,像被勾起了兴致似的笑了“哦,军师既然来了,可就由不得你了”



“长史,不得无礼”赵若天皺眉,轻轻喝住夏巍蕤尽最大力气忽略掉了夏巍蕤投过来的一个玩味十足的眼光,又对特洛涅罗说道:“无妨军师大可不必考虑战事,每日与我们文讲经诗武讲韬略,也是好的”洛涅罗正悲壮地计划着自己会怎么死时,这番突如其来的话就像暴风雨一般席卷而过她惊住了,在度过了两秒的反应期时她才强忍着险些跳起来再给赵若天吧唧一口的欣喜道:“依你。”

“那好我现在就吩咐下人给您咹排住处。”

看着赵若天和特洛涅罗不一会就走出了帐子夏巍蕤垂下眼帘挑起一个难以琢磨的笑:“少川对这位军师的态度,可有点耐囚寻味啊按军中的老规矩,这女人虽不能随便杀了去但至少也得严刑拷问几天,毕竟是敌方高层将领嘛对战事定然是略知一二的。什么时候我们家少川倒也学会怜香惜玉了”李桢抬眼看他,道:“莫不是将军对她动了心吧”回溯起那个军师令人惊艳的面容,一颦┅笑蛊惑人心他不由得这么想。他从小在军营里摸爬滚打什么腌臜事没见过,凡是有些姿色和“头脑”的女人都愿意把自己送到高官的床上去。不过这个女人嘛又好像跟其他人不一样......但是怎么个不一样法呢,他也不愿想那么多

“司马,将军是什么样的人你不是不知道他怎么可能单为美色就做出这种事!恐怕是看出军师断然不会答应,又因爱才心切他才会这样说的,这样的人才可是少有啊”葉玄眉尖微蹙,他实在是容不得别人这么贬损赵若天的人格

“呵,总督您知道李某我就是粗人一个,这番话听听便是不必当真。”

與此同时特洛涅罗终于得到了一顶帐篷。“嗯”她抬起眼,睫毛在大西北灿烂的阳光跟灿烂的风儿之下微颤“还不错。”军师心下想道赵若天还怕怠慢了她,安慰到已经遣人去取女子的物件了,这些东西我们军中都没有真是让军师见笑。特洛涅罗回礼步入这個现在成了她的居身之所的镶红边米色营帐。她四下一看心中已然了数,啧没有铁器,没有绳子没有草药。这几句话可以这么翻译:没有利器去杀人没有工具去自杀,没有材料去制毒再一瞥帘外,两个士兵在烈日之下站得笔直美其名曰“军师,您一个弱女子茬军中行走多有不便,这几个卫兵是来保护您的”其实就是实打实的软禁!特洛涅罗想起赵若天说这话时的一脸温柔模样,忍不住腹诽箌这几天,赵若天来了两次询问她吃住好不好,再者就只与她聊过一回周易决口不谈战场之事。她在赵若天第二次来时抓住个机会姠他讨要了笔墨纸砚说是中原文字高妙得很,下笔极有韵味好不容易到了这里,她也想要见识见识饱饱眼福。赵若天什么也没多想让一个小兵给她捎了过来。

当然赵若天不会知道的是作为一个靠笔跟口吃饭的官,特洛涅罗早就把汉字写得炉火纯青

眼下,军师摩挲着砚台边缘想,时间该到了吧



王竟觉得自己的命运不是很好。

这个皮肤被晒得黝黑的小伙子懊恼地撇撇嘴王竟的家坐落在苍岚山腳下,由于是边陲之地战乱频繁,他基本上是在炮火中生长起来的自小长习武艺,年龄一到就参了军这般辛辛苦苦为的是什么,还鈈就是为了保家卫国这个理想虽被同村的几个富家子弟嘲笑过很多次,但是王竟就是这么一个单纯的人我就是爱国,怎么的吧现在呢,眼看着跟匈奴又是一场大战在即将军却突然亲自把他从骑兵调成了个小小守卫。职位高低不重要领不领兵饷也不重要,但是让怹来看着一个不知名性的俘虏?心潮腾涌的小伙子感到了深深的壮志难酬之苦他端着红缨枪叹了口气,向他左侧的同乡李冼抱怨:“真鈈知道将军为什么要让我们来守帐不过区区一个俘虏,何必如此兴师动众若此人是投降的敌军将领,此时难道不应是早就送往京城了麼”李冼比他老成些,面上倒是无半点不悦之色反而慢悠悠地说:“但是,能让将军亲自前来的人怕也不会是什么简单角色。”这番话下来王竟清醒了几分。的确将军还特意向他们交代过一定要护好帐内的人。但此人却从未踏出营帐一步这种遮遮掩掩的神秘感無时无刻不在勾撩着他的好奇心。

正当他们两个说闲话的当儿营帐内的特洛涅罗在窗边低回往复地渡着莲步,望望日头已经临近亭午,军师心中更是激起了一层焦灼就在此时,耳边乎听得一阵细碎的拍打声她紧锁的眉尖猛然放开,欣喜地三步并两步跑向窗边

军师將布帘一挑,一片迷离光线间只见一只黑白交杂,背负棕斑的鹞鹰奋力鼓动着翅膀艰难地在空中维持着与窗口齐平的高度,扑闪两下後终是将双翅一敛,跃进了帐子它身材小巧,体表由于杂乱的色而显得平凡无奇唯独是那一双精亮的眼睛炯迥有神,异常灼人“乖孩子,你居然真的找到我了”特洛涅罗喃喃道,给它顺了顺头顶的一撮乱毛鹞鹰舒服的眯起了眼睛,一动不动地立在书桌上还想偠索取更多她指尖的余温。但特洛涅罗有更重要的事要干她从鹞鹰腿边褪下一个小筒,打开筒盖倒出了一卷系着红线的纸。

飘逸的字寫得很小几星墨点飞溅在一旁,足以窥得写字之人心中的急切:“安好敌军有何动向?”特洛涅罗心里一热嘴角勾起一个若有若无嘚笑,戈萨这个凡事都第一个在乎她的性子倒还没变

她拈起赵若天送来的紫毫,蘸了蘸墨屈起指节,回到:好然后,军师就十分尴尬地卡住了她咬牙一想,赵若天看似给了她一个职分但其实根本就从未将军中的情况透露给她,这分明就是对她满心戒备这才不过幾天,怎么可能让人家平白无故的相信一个敌对阵营的将领呢她是不是该干点什么事以表忠心啊?这么想着特洛涅罗藕臂一挥,又添仩一行字“尚未彻底打入敌军帅案”

那麽,到底怎样才能让赵若天放下一些戒心呢她得先了解这个人,然后再一点一点深入他的内心可是,可但是目前为止,除了赵若天长得特别帅声音特别好听以外她貌似对这个敌军将领一无所知,她需要一个转机

好在这个所謂转机来得十分突然。正可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


一日午后阳光懒洋洋地从窗口撒下,在地面铺上一方薄薄的轻罗霧气便在期间氤氲出一片旖旎的诗意。特洛涅罗正百无聊赖地吟咏诗经忽而听得帐外有窸窢之声,然后夏巍蕤的轻唤便传了进来:“军師是否正闲殆无事我倒有个打发时光的好法子。”待特洛涅罗应声他便踏进帐来。

特洛涅罗一见是他心下升腾起几分胆颤,却又不甴得揉杂进丝丝缕缕的期待回想起与他在大帐中的会面,她不禁真的很怀疑这么个荡浪的风尘客到底是靠什么当上长史的但是,从他話语中拿捏到游刃有余又恰到好处的尺度与谈笑间那种曾经沧海的沉着,心中最幽暗的戒心在特洛涅罗耳边低声私语这人决不是什么等闲之辈。

而这些在军师面上转瞬即逝的念想却被夏巍蕤悄无声息地收入眼底。

他唇角一勾笑得眉眼弯弯,让人凭空生出一股想要亲菦的意味:“军师可是怕了我我夏某人平日里生性不羁,怕那日在帐中冒犯了军师可我嘛,就是这个放荡性子还请军师见谅。”说罷拿出一副棋盘,看看特洛涅罗稍缓的神色问道:“军师可会下象棋”“略知一二。”特洛涅罗沉吟片刻“好的很,既是闲来无事不如以此来消遣一番。”如此简洁明了

下着棋,谈着天特洛涅罗总算知道了,这两天她魂不守舍地想着自己的心事倒竟没有留意軍中动向,原来匈奴与汉人间战火又起将军总督他们都已上战场浴血奋战去了,难怪夏长史如此之闲她暗自思忖,这也许是个套话的夶好时机既是长史自己找进门的,那么也便怨不得她了机不可失啊。

“长史您认为将军是个怎样的人?”特洛涅罗将一个卒向上一拱看似漫不经心地开口。

但没想到夏巍蕤停住了刚要动作的手,指间一曲将握在手中的车抵在了桌面上,发出喀搭一声的脆响

特洛涅罗的心随着那声音一紧。

“你问将军的事做什么”

“我以后在将军手下做事,若是不知道将军的脾性喜好冒犯了将军可如何是好?”她行云流水地说出了这番准备好了的托辞却掩不住下腹的一阵紧缩。

夏巍蕤抬眼柔柔一笑,手下游刃有余地吞掉了特洛涅罗的马“噢,他啊他可是个好人。”

特洛涅罗对于赵若天都所有认知或者说八卦都是由这一句“他是个好人”开始的。后来夏巍蕤和她下棋下惯了便说得更多。但即便如此特洛涅罗也能觉察到他缜密防范的内心,这个男人不简单官场上混过的人简直深不可测。想听的怹只字不提别的零散琐碎的事倒是说了一大堆。

比如说童年:“军师,你是不知道若天小时候粉嫩得比姑娘家还要好看。结果有天峩们在街上闲步一个不知道他是员外之子的地痞流氓便生了歹心,一上去就出言不逊百般调戏,我那时倒也胆子小叶玄又不在,只恏拉住了他的衣角——哦对了他从小就喜欢穿白衣青衫,看上去真是素净得要命后来我才发觉,这样的打扮比较吸引女孩子啧,这尛子——然后哦,然后么若天拉着我就要走,但那人仍不识相甚至把一只手搭上了他的肩。若天这次实在是动怒了他之前那是好涵养不与这种杂辈介怀,哪知却遇到这么个不达意的我还没反应过来,就只见电光火石之间他扣住那人的手腕一扭身向对方横劈一腿,走了个玉环步于此同时手上猛然发力,那个小混混就被从他肩上甩过跌倒在地我那时实在是被吓到了。他平时看起来柳弱扶风要嫃是染上戾气大概连西风都能被慑煞吧。”

军师纤弱的身躯微不可觉地颤抖了一下

是啊,赵若天对她太好了以至于她几乎忘记了对方鈳是个能让敌人闻风丧胆的武将,再怎么温文尔雅那双手也是沾过血的!以自己之一隅力,怕是怎样也拼不过他了而且,虽然她匕首舞得不错但现在看来,赵若天轻轻松松就能镇住她“半夜潜入营房再捅死他”这个计划好像得取消了。她之前怎么就天真得以为会用匕首就能轻松干掉一个久经沙场的大将军呢绝对是史书上的励志故事看多了,她悲愤地想编史书的那些宅男到底有没有刺杀经验啊!沒经验也不能瞎编啊!什么叫“我军将士潜入敌营,当夜便取下敌将首级其之易犹如覆手之力也”啊!覆你妹夫!

诸如此类,夏巍蕤还哏她谈到了一些在旁人眼里几乎是过眼云烟的细枝末节但她一一将这些事记下就算是无心之举,也权当作解了闷了

当赵若天一仗归来嘚那一夜,她看向窗外的朦胧墨气眸色转深,暗不见底大概该行动了。


赵若天稳坐帐中眼底泛青,本就白皙的肤色如今更是显得愈發苍白刚刚沙场上的一番厮杀已叫他精疲力竭,然而现在他仍需空出时间来思索敌军下一步的动向。他一只手抚上眉心似乎是想舒緩一二的疲惫。而此时帐外却突然听得有清清凉凉的女声响起:“大将军,我给您做了一些东西”

“军师请进,不必多礼”赵若天聽到这声音的瞬息之间,神色便柔软了几分

特洛涅罗端着个军中的木头小碗,悠悠移到他桌前放下一扭身坐在了他对面。“这是草果羴肉汤想必将军奔波一天,现在也累了还是喝碗汤补补好些。”

“这.....军师您亲自动手”赵若天看着那碗还升腾着热气的汤,心中被噭起了一圈一圈的涟漪

”希望能合将军的心意。”特洛涅罗避开了话锋语意轻轻软软地拐了个弯。

她心中暗想这个时候我是不是该鼡用美人计?艾玛尽管已经做了很多次心理准备可一提枪上阵果然就屈不下那个尊啊!罢了罢了相处几日间总觉得将军他怎么看都是个清白的正人君子,这样的人应该是很难被美色所惑的恩,说的对如此说来为了日后的计划不失败,美人计什么的还是放弃的好!

于是軍师很真诚地向赵若天扑闪扑闪眼睛,笑了笑军师自我感觉很良好,很真诚但却没有想到,这个笑在微醺的水汽中被渡上了几分旖旎旁人看来,兴许就是另外一种味道了

赵若天心底柔软地溶成一片春水。

他一时半会有些痴了垂眼看向那碗汤,竟不知该说些什么感谢的话语

特洛涅罗愣了,见赵若天迟迟不肯动作她心中纠紧起来,是啊自己跟他才认识多少时候,谁能毫无顾忌地全然相信一个剛投诚不久敌方高层“将军,您.....您是不是怕我居心不良陷害与你?!”

特洛涅罗咬了咬唇伸手就舀了一勺汤抿入口中。这回轮到赵若天有点发愣了然而紧接着,他就看到特洛涅罗将剩下的半勺递了过来目光专注执着,赵若天只得就这她的手顺着她方才舔吮过的哋方乖乖将那碧色的汤咽下腹中。由于角度位置军师不得不稍稍向前探身,她能看到将军的睫毛在脸上打下的浓重阴影能感觉到对方綿长悠然的吐吸拂上她的手,灼热滚烫。她身上奇怪地感到一种惑人的烧灼由手背攀援而上,止于心口

特洛涅罗的脸上登时刷上了┅层薄薄的绯色烟罗,但她终是松了一口气像是完成了什么极重要的事情似的,唇角放松地微翘:“如何将军,您肯相信我的确毫无惡意了吧”赵若天的脸颊也有些樱桃色:“呃.....军师,您多虑了我方才只是为军师的细心感动,不知该如何感谢您的好意而已.....”

特洛涅羅睁大眼睛神色有几分迷茫,似乎在消化这句话的意思

赵若天想了想,又安慰地加上一句:“以及汤十分好喝。”

“多谢将军赞赏我先行告退。”

特洛涅罗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逃出中军帐的!!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走出营房挂着淡淡的微笑走过营地,挂着淡淡的微笑走向自己帐子旁边一棵树抱着树就开始撞!她她她她是不是十分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说了她没在这碗汤里下毒?!还还还还好像把自巳咬了一口的东西喂给大将军了是吗!这让她日后如何面对人家啊!!!!

与此同时,中军帐内赵若天磨娑着唇轻轻地笑了,他拾起斜在碗边的勺子慢条斯理地啜饮起来。汤的确是很好喝啊。


好在赵若天再也没有提起过那件丢脸的事特洛涅罗松了口气。戈萨送来嘚飞信中很体贴地说暂时得不到信任也不打紧多找机会接近赵若天就好了,慢慢来于是作为一名爱国主义者,军师咬了咬牙又咬了咬牙,终于在战事的间隙向赵若天红着脸提了个请求“将军,恕我冒昧您若是有闲下来的时候,能对我的书法指点一二”

赵若天答應得很爽快,所以现在他才会站在特洛涅罗的帐子里,右手提着一杆笔左手按上一张纸,身边的砚台中磨好的墨发散着淡淡香气他紦墨条拾掇好,转身对特洛涅罗说:“军师,您会握笔吗”特洛涅罗怕这是个试探,连忙道:“不是很明白我们那边多用刀子。”“哦那您先这样屈起指节,用拇指抵住笔杆食指脂腹压在另一边,中指勾在食指之下无名指和小指攀于笔杆上。”

特洛涅罗很讨厌這种“每个字都听得懂但就是不知道他在讲啥”的感觉

但她又不敢直接去握笔,生怕自己平日用毛笔用惯了只要一握那就是教科书标准示范姿势。

“军师来,您学学我的样子”赵若天捏住了笔,站到她的左侧

特洛涅罗已经完全忘记自己最开始学的时候是怎样握笔嘚了,于是她只得装出一副很新奇的样子,盯着赵若天的手思索良久貌似在认真地研究笔的拿法而实际上目光在对方手背手指上流连叻好几遍。为什么我没有那样细腻的皮肤为什么我没有那样修长的指节,为什么我没有那样遒劲的手臂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呢?

“军師”赵若天见特洛涅罗一张白净的脸上黑压压地写满了求知若渴四个大字,虽说不忍打搅但.......这个这个她求知的时间也未免太长了些

“啊!”特洛涅罗被换回了神喂喂一震,她丢脸的觉得貌似赵若天一站在她身边她的智商就噌噌噌的往下掉。

她满脸歉意的笑了笑伸出掱去。哎呀一个初学者会怎么拿笔?特洛涅罗觉得她不得不放弃自己的面子了她用整个手掌抓住了那支可怜的毛笔。

“军师这就是伱们那里抓笔的姿势么?”赵若天有些啼笑皆非

特洛涅罗一本正经:“不,这是我们那里抓羊肉的姿势”

赵若天憋住的那声笑终于是絀了声。

这声笑弥留在空气中的尾音还为完全消散时特洛涅罗便听到赵若天几步走到了她身后,这种陌生的压迫感使她浑身绷紧了

然洏,很快她就惊讶得猛然回过头——赵若天贴上了她的背,几乎是一个轻柔的拥抱赵若天比她高出些许,她能完整地感觉到对方令人留恋的体温环住自己“将军?”特洛涅罗狠狠遏制住了语调中的颤抖赵若天用自己的手罩住了特洛涅罗的“来,这样我一步步地教伱。”

他的手十分有力但却修长白皙,倒真个不像天天行经沙场的人特洛涅罗这么想着,其实心神全然不在写字上赵若天跟她说了什么她没有听入分毫。军师只记得他的话语全是在自己耳边吐露的燥热的气浪就打在她的耳朵尖上。赵若天不厌其烦的给她讲解他会茬难处柔声问道“听明白了吗?”那样宠溺万分的语调让特洛涅罗有种他是在与自己的挚爱对话的感觉虽然这个想法一出,她就在心中哂笑自己的痴傻但她却无法遏制的放任自己沉浸在后面那人柔软似水的温度中。“唔您的潜力很不错,只要坚持不懈一定会大有所荿的!”赵若天离开时对她这么说,面色清朗眉梢眼角尽是温柔的弧度,看上去对她很是满意

待他走出帐子,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军師捂住了自己发烫的脸。她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直至脸上的红霞消散。这一切的一切那尽数的似水柔情,都是假的!他们之间不过昰一场戏

“不过是一场戏而已,何必那么用心去演呢?”军师低低喃道

她怕,怕自己还没有将刀子刺入对方的心就已经把自己的惢赔了出去。



如此这般赵若天又抽空来了几趟,军师的书写多有见长让他不由得开口夸奖两句。然而他们毕竟是身在疆场,常见兵戎的这样安闲的日子不会有多少天。不久在西风烈烈扬起一地黄尘的时候,军中就已是一片厉兵秣马枕戈待旦。铁器相碰的叮当之聲不绝于耳然而人声却鲜有。空气似乎是凝固的一如狂飙卷集而下之前那渐渐混沌的黛色长天,那是死一般的寂静却又是弦一样的緊绷。军师只消一眼就判断出来一定有一场恶战在即,而且定然是场声势浩大的恶战!她的心缩紧再缩紧。

好在赵若天他们一忙夏巍蕤就闲了下来。她还可以在闲暇时多旁敲侧击地打探几句

“长史,将军这是要、、、”

“那将军备得这么周全,必定是成竹在胸吧”

“这个嘛、、、小洛,你也知道我是素来不问战事的若天要怎么打,那是他的事”

最后一丝希望就这么消散了。

特洛涅罗心下栖惶两声看来这一战真是极重要的了。夏巍蕤竟不想让她得知分毫

她暗暗叹口气,从夏巍蕤的房间退出来却不想一进自己的帐子,迎媔就撞上了一个扑腾着的黑色绵软的物体。

鹞鹰从地上可怜巴巴地眨巴眨巴眼睛可怜巴巴地扑闪扑闪翅膀蹦起来站着,然后又可怜巴巴地自动落到了特洛涅罗手臂上抖了抖毛。

特洛涅罗此时正满腹忧愁没有看出来鹞鹰一脸的求抚摸求顺毛,她喜出望外地惊道:“你來啦太好了,来得正是时候!”

说罢她飞速提笔给戈萨写了封简短的信,提醒他千万小心汉人很有可能会挥军北上,且来势凶狠呮是,她探不到更多的了

赵若天他们将兵带到,至少也需跋涉三天时间她相信这封信可以在此之前送到戈萨手中。

时光飞逝近乎过叻半个月,鹞鹰没有再飞回特洛涅罗可以想见戈萨那边的忙乱。军中驻员的心思都有些许沉闷特洛涅罗却并不在意。她有什么好怕的呢难不成怕戈萨他们打过来么?可她正好求之不得呢这么一想,她不由得笑出声来这几日,她在帐子中也清闲了下来吟咏诗歌,練练笔墨这些以前行军生涯中从未能有闲心做的事现在倒是一下子捡了起来长夜漫漫无以消遣,她点上烛火铺开一张纸,拈起毛笔来隨性涂抹了两笔她虽是个单薄的女子,运起笔来却没那么拘谨教条动作间是行云流水挥洒自如,铁画银笔力遒劲比划接连之处飘渺洳蝉吐银丝,字形转折之处是浓墨点染气吞山河特洛涅罗收笔,纵观整张纸面两个大字被她写得几乎喷薄欲出---------------静。

她写的时候压根没紸意到自己写了什么现在这么一看,军师被自己下了一跳为何要无缘无故地写出这个字?难道自己现在思想得很繁杂么

然而,未待軍师细细琢磨一番她看看自己写出的字,心中无意识地再度不平静起来若是赵若天见到这张字,应该会很高兴的她有些发痴地想。啊赵若天的字也是很好看的,只不过怎么那么娟秀呢,一个大男人这么想着,她才猛然记起自己已经许久没有见到他了。然而褙后,仿佛还残留着他身上的温度

夏巍蕤这两天便越发的食不下咽寝不安席,像变了个人似的以往有时隐隐透出的纨绔味道现在看不箌了,日日夜夜地候在主帐中踱步虽说他嘴角还是挂着那种闲庭信步般的微笑,但也能看的出来他把愁都蹙在了眉尖上这日午后,特洛涅罗跟他一同待着她见夏巍蕤好不容易坐下来了,却无说话的闲心只是撑着颌思忖良久,又猛地起身再次踱起了步子。她虽然心丅也不好受但怎么想长史也不会是因为没了个指点字画的人而烦躁吧,于是她试探地问:“长史您为何如此忧愁?将军离开才不过几忝而一仗可是要打上好些时间啊。”

一向沉稳的夏巍蕤大概是思索得太深了竟被她的突然发话下了一跳。

“唉!军师您有所不知,峩们设下的计划较简洁但以精妙取胜,如若不出所料则应是趁其不备,出其不意速战速决的,这个时候前线上早该是捷报频来了。可是这过了近半个月,若天还迟迟未有音信不由得人不担心啊!”

说罢,夏巍蕤又忍不住长叹一声

两人这样各怀心事地坐着,堂內静得几乎能听到彼此的喘息不知过了多久,一边的滴漏已然绝断忽的,夏巍蕤猛然抬眼看向外堂偏过头去,放缓了呼吸“军师,你可是听到些声音莫不是我幻出了什么吧?”

特洛涅罗听闻细细分辨,终于仿佛听到远远的一片嘈杂之声渐渐明晰起来“莫不是.....”夏巍蕤猛然起身,宽大的袖子在半空甩出了一个干净利落的弧度特洛涅罗听到帘外强劲的风声中皮革相互刮蹭的声音,翻身下马的声喑还有窸窸窣窣的行路声。夏巍蕤先行几步眼见就要走出大帐,帘子突然被一把还未出鞘的剑挑了开来叶玄半个身子探了进来,转過头去对赵若天道:“将军请进”

特洛涅罗正追着长史走向这边,不由自主地就把目光移向他身后的人大半个月不见,她奇怪地发现洎己有些想念这样的一刻竟好似过了三年。有什么东西攫住了她的心口也许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熟悉的温暖驱走了心底长久的空落。赵若天身姿依旧挺拔已褪去了甲胄,只是面上有些细微的刀伤

“少川,回来啦这一仗打得怎样?”夏巍蕤热切地问道丝毫不掩飾声音中的笑意。

而叶玄身上也有些伤处他抢在赵若天之前答道:“自然是大获全胜,我们已经击退匈奴了只是,现在还不是讨论这個的时候”

特洛涅罗听到大获全胜四字时悄然哀叹一声,自己打进敌营竟没有为自家军队讨得一丝好处这一战,果然又是兵败与他了麼不过留得青山在哪怕没柴烧,反正她的时间还长着这么想了一想,军师的心中愤懑消了些许

然而,待听到叶玄的后一句话时她惢下一紧。

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现在还能有什么更为急迫的事?特洛涅罗聪慧如斯怎么可能听不出这句话的分量。她仿佛猛然间明白叻什么再次看向赵若天,这才发现他的脸上,是失了血色的惨白而自始至终,叶玄的手就一直稳在他身侧从未离开!

特洛涅罗在夏巍蕤想上去拥抱赵若天时抢上前去。

“将军您没事吧?”说着她扶上了他的手臂。

一直沉默着的赵若天见是她勾勾唇角,隐约成叻个笑但紧接着,他就脚下一软身形晃了晃,再也支撑不住地倒在了她身上

“将军!” “少川!”

特洛涅罗惊叫了一声,这才发现趙若天已经昏迷了过去她模模糊糊地觉到自己和赵若天紧贴着的小腹一阵湿热,用手去试探竟是摸了满手粘腻的鲜血!她试图去制止那些猩红色液体的涌出,但于事无补她从未见过这么多的血从一个人身上汩汩淌下,将衣衫浸得湿透堂内的三个人登时都是大惊失色,夏巍蕤飞速转向叶玄满面的怒意:“这是怎么回事!”

“我们的确是按计划行事的。奇怪的是匈奴貌似早就知道我们要突袭,已经莋好了准备好在我们改曲易调,浴血奋战终是以摧枯拉朽之势眼见着匈奴节节败。然而就在最后关头,我们却中了匈奴的套将军被敌人重伤,不过他仍以破釜沉舟的气力带领军士们杀进敌军总营大破敌军。我猜至少最近这一年里他们是不会再犯我边境了。”

夏巍蕤的脸色明灭不定看不出是喜是忧:“但是,这么一追上去他的伤也就加剧了是吧。谁准你这么胡来的不是说好了要护他周全吗。”

叶玄的目光心虚地漂移到了帐子顶:“你以为我没劝过他就此罢手安心养伤吗?但是将军说,哪怕他死了也不能放过这个趁胜縋击的机会,边陲的战乱已经够多了小夏,你不会不知道他杀人不是为了杀人,而是为了救人!”

听到这话夏巍蕤倒愣了愣神,哼聲终于放过了叶玄,“李桢呢”

“你这是操的哪份心,他在外边处理军政呢刚打完胜仗,军士们都十分开心”

“看来,军中还没囿人知道将军身受重伤这件事”

“对,怕影响军心啊我是先护送他回来的。”

一旁的特洛涅罗猛然间明白了原来这就是赵若天在战場上只穿玄衣的缘故!不管受了多少伤,敌人都根本看不出来那他呢,他就这么强忍着痛楚装得若无其事!刚刚进门的时候他应该是巳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但是为什么还要站得笔直,这个傻瓜!她们匈奴军中还曾流传过关于赵若天百毒不侵刀枪不如的传说神乎其神。而事实上这个人也是会痛的啊。



“为什么不救人总督?军中怎么可能没有军医将军已经失了太多血了,再这样下去后果鈈堪设想!”特洛涅罗叫道。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说出来的作为一个匈奴,难道不是应该等待他铩羽而归然后死得愈快愈好么!可在这个时候她看着对方满身的血,只觉得自己的心冷到了极点也痛到了极点。

如果她没有给戈萨送那封信也许,赵若天不会被傷得这么重

叶玄没再说话,而夏巍蕤听了她的话之后好像猛然想起了什么他望向叶玄。一阵诡异的沉默在这三个人之间弥散开来

叶玄跟夏巍蕤用眼色交流了几个来回,神色尴尬地走到特洛涅罗身边俯下身去,让视线与正搂着赵若天跪坐在地上的她平齐

“军师,我聽早些时候的传言说您自己就是个神医,能让人返老还童起死回生?”

特洛涅罗叹口气这就是传言的力量,道听途说的东西会像雪浗一样越滚越大越听越玄乎。

“承蒙总督抬举我无非是略通医术罢了。”

“那.....在下有个不情之请”叶玄说着,又看了看夏巍蕤一眼

“能否劳烦您为将军医治一下?”

特洛涅罗呆住了神志却越发清醒。“为什么是我而且,仅凭我一人之力么军中的医生那么多,將军应该得到更好的照料”

“这个.....说来话长啊。我们也是有难言之隐小洛啊,你现在若再不动手救人将军可就马上要死在你的面前叻。”夏巍蕤抢白了一句叶玄的对话方式过于绵软无力,还是一针见血来得好

特洛涅罗咬牙,将军我救你绝对不是为了你,你死这麼早而且还不是死在我手上那我这几个月来辛辛苦苦的潜伏不就白费了,我还得杀了你以求名垂青史呢千万别死啊你这个大笨蛋!

“恏的很,用具都在桌上放着军师请自便,那我们就不打扰了”长史和总督说着便要退出帐外。那种奇怪的感觉再一次充满了她“且慢,二位为何要走留下来搭把手也是好的。”叶玄已经走出了帐子夏巍蕤掀开帘,面上似笑非笑不可摸捉。“还是那四个字军师,难言之隐”



这帐子中其他人都早已走光,只剩得她与赵若天二人一盏微弱的香烛闪着星点火光,暖黄的火苗打出一片令人心安的光暈帐内无风,映在账上的人影也未曾有过一丝颤抖如此平和,却又安静得叫人寒心

赵若天的面色愈加苍白,吐息微弱似乎呼吸马仩就要停止。大概是本就有伤在身却仍是四下奔波,伤口怕是恶化了眉尖微蹙,似乎在抵制疼痛的侵蚀

刚才他从帐外踏入时,背对外面的强光自然身形便显得更为幽暗,而且特洛涅罗那时还沉浸在见到他的喜悦中哪里有心去注意其他?现在特洛涅罗才真正看清將军的衣衫上暖湿一片,尽是晕开了的血迹血迹最边缘的地方已经凝结成了紫黑的血块,触目惊心她虽然口上说是“略通医术”,却吔是有些自谦事实上,她不仅对匈奴人的土方子熟门熟路也跟从巫师学习过中原那玄妙的医术,结合皇帝内经与周易融会贯通,称聲神医也不为过可她不愿听别人这么叫她。

所以特洛涅罗只消一眼便看出了,这刀伤很重刀是从小腹刺入的,虽说此处受伤不至於伤及脏腑,不会一击致命但这是人身上最为柔软的地方,气血郁集奇经八脉也在此交汇,尤其是能束命的带脉经行之处一刀入内,气血紊乱痛苦不堪。最终伤者会因流血过多或精气四散而死

她了解自己人的作战方式,近身短刃手法利落,三个字蔽之:稳准,恨能一刀办到的,绝不费时间补第二刀也就是说,他们会在每一次出手上倾尽全力以求一击毙命。

所以眼下最为重要的是先止血,吊住一条命那接下来的事情无非滋补滋补修养修养,就都不算难了

特洛涅罗不是没治过人,不过......眼下需要给一个敌方将领(还是個男人)宽衣解带这种诡异场面她还是头一回遇见。

但是说真的手边就有工具,她现在为何还不一了百了地给他一刀而是在要不要给对方脫衣服这种事情上纠结她到这来到底是做什么的?

然而一看到将军那由于染血时间太久而开始变黑的衣衫不断被新一层的鲜血覆盖,她一向引以为傲的理智决定弃她而去了

在这种时候出手实在是太趁人之危了!军师这么想到。然而我特洛涅罗绝不是个趁人之危的人!

對暗杀也是要讲道义的。

所以现在最为可行的办法是,先救他养肥了再杀!在家里养过很多小绵羊的军师一脸正气凛然地点点头。

遠在中军帐的戈萨若是听了自家军师这番内心剖白肯定要吐血三升。

特洛涅罗也便不想那么多了伸出手去解他的衣服。摸上身的那秒特洛涅罗暗暗怜惜将军这身形怎么如此单薄呢。轻扯两下衣带军师心下是明白了几分,赵若天受到伤太重衣衫,皮肉与凝结的血都粘连在一起用手怕是解不开了。她拿来一柄小刀用火炙考一二,顺着伤处一划电光火石间叱的一声那衣服就从中间破开。

啊将军这個伤有点严重这边还有没有炭火?

窗也要拉上最好不得见风。

军师开始用一个大夫的标准来思考问题她看着将军腹部已经有些外翻嘚皮肉,在脑海中搜寻自己一会将要煮的汤药

这么想着,特洛涅罗起身去端水她从上方俯视着将军以便更全面地看清伤势。

万籁俱静烛影无风自动,影子在帐篷上被拉得纤长“叮当!”军师手上本是握得紧紧的刀落在了地上,刀尖被震得猛烈摇晃一时间银光四射。特洛涅罗几乎是狠狠摔坐在了地上一袭轻纱在地上铺散开来好似盛放的牡丹,裙带在空中避之不及地打了个卷飘落在她身上。她撞箌了身后的桌腿可已无暇去顾及,一双青碧色的眸子睁得大大睫毛微颤。

终于军师张了张嘴,唇瓣翕动却吐不出一个音节

“.....将军......峩怎么也没想到,你竟是个........”她终于把脸埋在了手中

特洛涅罗很久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和自己的手。她感觉整颗心今天受到的震撼比上她仩半辈子受到的都多原来夏巍蕤口中的难言之隐是指此事,她真的很想就这么昏倒在地上!但作为一名大夫特洛涅罗的医者仁心还是占了上风。对方是男是女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个大夫,而眼下这个人马上就要死了!

军师无暇顾及其他急忙动作起来。


特洛涅罗不知過了多少时间但帐子外的一片昏黑和军中火把噼噼啪啪的细碎响声都在告诉她,现在已近午夜军师站起身来想走到帐外去叫人,不料剛一站住便觉得四肢一阵酥麻,原来已经跪了太久她叹口气,活动活动了手脚才终于是掀开了帘子。令他没料到的是叶玄就站在帳外等着她,一见她出来脸上原有的几抹睡意刹时一扫而光。他冲上前去一把握住特洛涅罗还沾着血的手急切地问道:“军师,若天怹、、、可好”一句话脱出口去,叶玄才发现了自己的动作好像有些唐突连忙松开刚才紧紧抓住的手,耳尖染上了薄薄的绯色但目咣却还是钉在特洛涅罗眼中。

“将军他身体很好挺过了最危急的时期,现在已经无甚大碍只是需要卧床三日。”

“谢天谢地真是太恏了!多谢军师救命之恩,军师真乃扁鹊再世”

“总督不必多礼,快快命人把将军送回房间安顿吧”

叶玄好像被这句话提醒起来什么,他顿了顿问道:“将军的衣衫......?”

就仿佛商量好了似的特洛涅罗什么都没说,叶玄却也什么都没问


兴许是自己刚带着一个命悬一線的人从鬼门关磕磕绊绊地走了一趟,心里哪还顾的上其他但就在长史总督他们忙着安顿将军时,特洛涅罗已经被半夜湿漉漉的冷风吹嘚清醒了几分先前被一颗救人之心狠狠压下的疑惑,惶恐和羞赧都一下子涌上心头军师心中思绪繁杂,五味杂陈此时长史的声音将她唤了回来:“既然一切都安排好了,那我们也该告辞了让将军好好歇息吧。”

“长史且慢请留步。”

特洛涅罗要做什么叶玄心下吔该猜出了几分,他自是乐得把这个烫手山芋抛给舌灿莲花的夏长史自己这个笨嘴拙舌的能跑多快跑多快。于是乎叶玄忙不迭地拉着李楨跑路了:“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先行告退,二位慢慢聊”李桢回头看了一眼夏葳蕤貌似是要嘱托什么,叶玄翻了个白眼咕哝了什么又扯了一把硬是把他拽走了

冷风依旧打在大帐上,几缕发丝被撩在了军师脸上

“长史,您是不是早就知道了将军他是是个女人?”特洛涅罗感觉自己的脸红得不能再红了

“不错,还望军师保守秘密我都放心把将军的命交到您手上,您可是不能辜负这份信任啊。”夏巍蕤笑得云淡风轻

“定然不会。”特洛涅罗吞咽了一口她其实想问的不是这个事儿啊!赵若天他他他他他他他居然是个女的!!让匈奴闻风丧胆的那个大将军居然是个女的!!戈萨口中“危险狠毒,虎背熊腰”的汉人居然是个女的!!她千方百计想要干掉的那个人居嘫是个女的!!

“将军他、、、真是个女的”特洛涅罗只是想平复一下迟来的震撼,于是她又问了一遍

夏巍蕤颔首,眉稍眼角隐隐带著笑意:“哦难不成军师你没有摸过将军的胸吗?”

“你怎么知道!”特洛涅罗在来得及思考之前脱口而出

特洛涅罗很想撞死在墙上,她头一次理解了什么叫三思而后行古人诚不我欺!

“我无非想确认一下,这并不是唐突之举”她微抬下颌,尽量使自己的发热的声喑清冷几分好在平日里是使惯了这一着,信手拈来倒也不难大概是看在她刚刚救了赵若天一命的份上,夏巍蕤看透了她面上薄薄的红却头一次很好心的没有趁胜追击。

“但我听说汉人中好像有不许女子披挂上阵的规定。”

“这个啊其实我一开始也很不解。后来才茬与她的交谈之中得知若天他娘未曾生过男丁,饶是赵员外和夫人再琴瑟合鸣举案齐眉也敌不过家里人的一劝二劝,眼看就要纳妾了赵夫人急不过,只得去求佛那寺院中的玄清大师说,倒是可以将家中最小的女儿当男子养大好添些阳气。于是他们就给若天按男子┅样打扮按男子一样吃穿,还让他自幼习武习武这事夫人本是不同意的,她疼若天不舍得让他吃苦。但没想到若天自己倒是十分坚決他大概从那个时候就志向疆场吧?我听说他要打仗时还在太学苦读本也是劝了他的,但最后反而是自己被劝动了叶玄原来也劝过怹,说他留在京城嫁个人要不去训练军队也是好的,上战场对一个女子来说怎么也太凶险只怕她是受不住的。”

“那总督最后是怎样放得她来的呢”

“自从若天跟他比过一回武还把他的剑给一刀劈断之后,他就再也没劝过”



“可我仍有一事不明,将军为何执意要上疆场”鸦雏发色的锦瑟年华,又为何要贡奉给黄土尘沙

“若天这个人宅心仁厚,本是最见不得死伤的但他说,他最希望的是天下大哃和睦共处,而眼下要想停止战争就只有假以战争。匈奴跟汉人曾多次意欲交好却屡以失败告终若天大概是被这个打击得太大,对軟决策心灰意冷这才会诉诸硬兵器的吧。他曾说过‘宁当百夫长不为一书生’,可见他受到的影响之大啊”

特洛涅罗沉默了。她们姠来只把汉人当作敌人来看待将敌我界限挑得很是明晰,而赵若天的看法却足以凌驾其上。她还记得自己是怎么看待他的就像水一樣。

上善若水从善如流。水是无形的却并不无骨。它可以化刚为柔又可以以柔克刚。

而且最重要的是,水包容万物

“其实,将軍也是对的”

“军师能这么想就好。那我也不便再烦扰,天色不早了您也尽快歇息吧。”夏巍蕤拱了拱手

“谢过您的好意,但峩还是留下来照料将军吧。万一病情有什么变数也便及时救治。”特洛涅罗把声音压低到一个淡漠疏远的边界

她总不能热泪盈眶地同夏巍蕤说将军这次受伤其实有一小部分是我害的,现在我良心极度有愧所以我一定得留下来吧

夏巍蕤听她说得正直,而且转而想想一個刚救了你一命的人总不可能扭头就来杀你,所以没多想就同意了

方才,叫特洛涅罗单独给将军诊治不仅是保住这个秘密的方法,而苴更重要的是对她的试探。他早已命人在帐子外守候多时一有什么风吹草动就对着帐内熹微晃动的烛影万箭齐发。

之前他一向轻敌未曾料到匈奴居然能把赵若天伤成这样。而军中又一时半会找不到适合为赵若天疗伤的人他只能把希望寄托在这个曾经是他们最提防的敵人身上。虽说他的直觉一直告诉他这个女人不对劲本想多观察几天的却不想半路被赵若天的远行扰乱了心神。既然走到这一步他想,不如将计就计看看她是否有歹心。若是她一心效忠那正好就这样把将军的事告诉她。若是她居心不良那就直接结果了她。于是在臨走前趁着特洛涅罗跟叶玄对话的当儿,他悄然无痕地将烛台移到了正对着赵若天躺下的地方特洛涅罗要给他疗伤自然会蹲在这个位置,而在这期间她又不能随意挪动伤员。这样一来箭射进来正好可以一箭致命而不会伤到赵若天。

走出帐子后叶玄目瞪口呆地看着怹用了一个天衣无缝的谎言瞒过李桢,在附近的树林和营帐后布下强兵

“这都是你刚刚才想出来的计划?怎么不和我商量”

“实在是凊况紧急容不得多想啊。”夏巍蕤这么轻轻带过给了叶玄一个漫不经心的笑。轻浮得很眼角只需再微微上挑一些就相当于平日勾引女駭子的那种了。

只可惜叶玄毫不领情:“用将军的命去搏么你还真是......狠。”

“唉玄之啊,我这不也是情势所迫吗一是因为军中一时嘚确没有合适的人选,二者么我觉得军师不会加害于他。虽然听起来像个笑话但直觉告诉我,她就是不会那么做况且,若天不是对軍师还挺好的吗你见他曾几何时对哪个女人这么好过?我相信若天不会看错人”

“他不是对哪个女人都这么好么.....?”叶玄腹诽到

“那叫柔,不叫好若天待人温文尔雅那是自小在书香世家中耳儒目染出来的,但是*好*就完全是另外一码事了在军师住下的第一天他就亲洎来问我她睡的是棉被还是蚕丝,就怕她冷着后来军师对中原文化感兴趣,他二话不说就把自己用了多年的紫毫送给了她多年的紫毫洎然不会是凡品,好在人家军师并不知道笔已经被用过了权当是新买的,不然这样的举动怎么看都像在送定情信物“

“若天对她好,吔许只是因为她长得有几分姿色”

夏巍蕤轻笑着扶额:“这个是最不可能的事。你难道忘了她们俩个可都是女人。这怎么能用色令智昏来解释呢”

叶玄瞬间觉得夏巍蕤不愧是混迹秦楼楚馆的人,他说的明明是很清白的东西夏巍蕤总能一秒扭曲成令人耳热心跳的画面。

“长史多虑了.....我的意思是说军中常年没有女子,将军好不容易看见一个而且对方还长得不赖,自然是心生亲切之感走得近些也是茬所难免。”

夏巍蕤瞬间很想再次扶额为什么明明是很清白的事情,一在叶玄口中说出就变得这么暧昧呢



特洛涅罗拉开帐帘又小心关仩,隔开了外面的疾风冷气留下一室绻缱暖意。整个房间温暖舒适几茎烛火静静地燃着,偶尔发出细微的兹兹声烛光把将军的脸映嘚是更加惨无人色的白,现在她把一头墨样的乌发都披散开来几缕发丝垂在胸前,看上去倒有种异样的美特洛涅罗上前几步,轻巧地唑在了赵若天的床边虽然她刚刚在为她包扎伤口时下了些麻醉,不必担心会吵醒她但动作却仍是小心翼翼,生怕惊动她分毫的梦

头┅次跟“她”这么近地相处,近得足以看清她睫毛微乎其微的颤动有如蝴蝶浓郁色彩的翅膀在阳光下轻抖,撒下碧蓝的粉末

特洛涅罗惢中的无数片蝶翼现在正由断片渐渐粘连成巨大的图景。从一开始赵若天举动之间的暗示就足够多了,而她居然现在才后之后觉地意識到。她为何要把自己封锁得严严实实为何会对女红懂得那么多,她肩部骨骼的形状她眉眼翘起的弧度,这点点滴滴尽是疑窦而她却置若枉闻

特洛涅罗不甘地看向将军。

她以前就觉得将军英气逼人现在她褪去了面上的妆容,整齐的发也驯服地垂下特洛涅罗这才觉箌,其实她也算是个温婉的美人哦天哪,现在我都开始用女性化的词描述她了、、、果然是心态变了的缘故么......军师面对着这个前几天她還想用色诱搞定的人欲哭无泪。

其实她现在才发现自己根本就从未真正了解过赵若天。她的喜好她的过去,她的理想她的、、、未来。

她无法从自家主子的一纸号令中了解一个人也无法从对她那无度温柔的索取中了解。而赵若天身为员外之后,定然是可以鼎食玊衣声色犬马。但她却放弃荣华来到这种苦寒之地出生入死。这是为的什么身上大大小小的伤痕,就在那里悄然诉说她经历过的血雨腥风有的琐碎繁杂,有的狰狞可怖她是怎么撑过来的?而且军师看到她的心口下,有一道深绛色的伤痕不像战场上那些大枪大刀所伤,倒像是贴身匕首用力刺入这个伤又是怎么来的呢?军师摇摇头她曾跟她那么近地相触,她曾见过她的温柔她的笑却未曾摸叺她的内心,也从未见过她的痛苦她的幽暗她知道,当一个人肯在你面前显露脆弱时你便真真正正看清她了。然而赵若天仿佛一直那麼温和谦达,彬彬有礼她的这种态度虽然优雅,却含几分疏远她不信她的生活中没有泪水。这个女人她还看不透。

她轻轻拈起赵若天的手握入自己手中长叹口气,“将军快些好起来吧。”


一直到第二天赵若天都处于昏迷不醒中,特洛涅罗担心得几次三番捉住她的手去探她的脉象

将军的寸脉稍显不稳,似乎要浮游于皮肉之上而让军师把眉头皱了两皱的是她左腕的尺脉,飘忽不定脉息极弱,经过三悬三浮收力放力特洛涅罗才隐隐摸到。那脉音浑浊喑哑可见她的阴阳二气相缠纷乱,且都流失了不少

特洛涅罗连忙唤了军Φ的医疗去备药。

这期间李桢同夏巍蕤一齐赶来看望赵若天。李桢三步两步赶到塌前面色沉重,嘴唇翕张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吞吐几回最终还是咽了下去夏巍蕤暗暗握紧了他的手,又不着痕迹地将他带离了床沿“将军这次伤得严重,需要的药材不比寻常军中嫃的备有足够的药?”特洛涅罗看看夏巍蕤

“这个啊,军师尽管放心”夏巍蕤倒是胸有成竹。

与夏巍蕤的恬淡相比李桢倒是看上去憂心忡忡:“军师,那那将军伤得这么重,是不是需要人参鹿茸此类补品来调剂调剂”

医易本同源,作为一个文人夏巍蕤貌似也是畧通医术,闻言他紧忙抢到:“啊呀,你问这么多做什么军师自然有她的法子。”

“我.....我这不是关心.....”李桢红着一张脸想要解释但夏巍蕤一个似嗔似怪的眼刀扫了过来,李桢乖乖地把下半句话吞进了肚子里

“呃......”李桢对赵若天的底还一无所知,特洛涅罗又不能大胆對他说你们大将军是个女子之身,大病初愈本来阴气就稀薄,再给她补至阳的药物你是想害死她不成啊。

好在特洛涅罗早已把编瞎話的本领练得炉火纯青她顿了顿,然后脚尖轻点魅影似的转了个圈,悠然踏到赵若天塌前裙摆曳了一地。在李桢这个位置只能隐約看到她侧脸的轮廓,在烛光照耀下显得滑若羊脂他竟一时看得痴了。特洛涅罗看着赵若天摆出了一副医者仁心普济天下苍生的样子。多年的编瞎话经验告诉她在说瞎话时,能不看对方就不看对方!

“是这样的,大司马你可曾听说过民间流传的顺口溜*大黄救人无功,人参杀人无过*

这大黄本是苦寒之物,在群药之中又并不出众但它性温凉,对很多杂证都用微弱的疗效人们经常将它掺杂在其他方子中任意服用,却不想兴许正是这一丝药力,起到了推波助澜之用

而这人参呢,人人都将它当作起死回生的神物滥用特用,却并鈈知道它性子极烈乃是至阳之药,怎是随随便便就能服下的将军现在阳气不足,身子骨虚弱连吸收药物的气力都没有,猛然来一味囚参非但与将军无用,而且会因气焰过大而产生反蚀所以名医徐灵胎有言*天下之害人者,杀其身未必破其家破其家未必杀其身。先破人之家而后杀其身者人参也。*”

特洛涅罗看看李桢稍显迷茫的脸色满意到在心中乐得快开花了。多年经验告诉她在编瞎话时,能搬出多少晦涩难懂的典籍糊弄对方就一定要搬出多少!眼看火候差不多了,特洛涅罗又好心解释道:“就好比火盆中的火就要熄灭了這时你是一块一块地放炭,还是猛一下倒入一堆”

“当然是一块一块来!”李桢虽说对医学一窍不通,但生活经验还是够的

“对的,若是一次就倾尽如此多的炭块余下的那点微弱的热气非但无力将它们转化为火焰为己所用,反而会被过多的炭压灭了喘息之机这与我方才讲的,乃是一个道理”

李桢本只当军师会的尽是些偏方僻药,却不想她真的如传言那样博古通今涉猎广博,而且作为一个对所謂*阳春白雪*两眼一抹黑的武将,李桢尤为佩服能将高深莫测的玩意讲解得通俗易懂的人眼下,他倒不由得对特洛涅罗心生好感了他走仩前拍拍特洛涅罗的肩道:“刚才是在下不对,轻嫚了军师千万还请原谅!把将军交给您看顾,我是十二分的放心我们也不便再叨扰您了。那告辞。”大概是因为突然间由心而生的敬重好好一番话叫他说得磕磕绊绊的。

待他二人走出帘门特洛涅罗抚住胸口吐了一ロ气。还好在这呆得时日不多,编瞎话的功力倒是见长

于此同时,李桢和夏巍蕤正向着主帐走去眼下已是晚秋,阳光如水一样地铺茬沙石地上几茎衰草随着猎猎西风拂动。

李桢漫不经心地玩弄着一根满天星低头去看夏巍蕤,轻轻奇道:“我以前倒是没有发现将軍竟这么清秀。”夏巍蕤这才悟到方才李桢大概就是想要说这句话。好在他终究没说如若不然,可真不知道特洛涅罗要怎么应对虽說这军师也是个谨慎之人,但万一露了马脚后果不堪设想。

想到这夏巍蕤微微蹙眉,道:“你日后莫要在军师面前说那些有的没的”说罢,缓缓垂一垂睫毛待到抬起眼时,却是另一番笑吟吟的神色声音柔柔地滑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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