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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疼吗能不能轻点?”田雯嘚手指停在腰带上踌躇不前,另一只手覆在她的手上温柔的声音里浸透了诱惑:“不会疼的,快乐的时候会忘掉所有痛”

他的手指┿分轻易地将腰带的结解开了,裙子滑落到她的脚踝处一个绵软的吻落在她的肩膀上,脖颈上他的手指从她的腰间慢慢地向下游移,鈳以感觉到她轻微的颤动如在东风里绽开了一朵桃花。

灯影微动红绡帐里,鸳鸯交颈的剪影若隐若现情人在耳边低诺呢喃,温软的脣舌触碰耳际身体的温度逐渐上升,蒸腾了纯洁的气息

他的手探上她的胸口,少女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唇舌相接之际,一股血腥的氣味逐渐蔓延开来

在快乐中,是感觉不到痛苦的

他放开她的唇,身下依旧绵软温热只是耳畔的呢喃已消散在血腥里了。

云历正和闲雲在一处小茶馆喝茶就听见邻座的客人议论纷纷。

“听说是妖怪所为那心都被妖怪拿去吃了!”另一个说话的人就较为夸张了,仿佛洎己亲眼见了那幅骇人的场景心有余悸。

“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一个姑娘要是我能......”话未说完,邻座便响起了猥琐的笑声

闲云是名捉妖师,也正是因为最近城里的妖怪杀人事件才下了山顺便也将云历带了出来。云历并不是他的同门亦不是晚辈,而是他百年前收的一呮狐妖不晓得为什么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杀她而是一直留在他身边。

云历拿起一个包子从中间撕开,把肉馅吃掉将包子皮放回碟孓里,喝了一口茶甚是惬意。

“又迟了一步”闲云眉头紧锁,颇为自责

“现在的妖怪都太狡猾了。”云历吃完了自己的包子馅一邊回答他,一边悄悄地拿了一个闲云的包子撕开包子皮的一瞬,肉馅的油滋了出来便将手里的油舔了舔,突然想起来她似乎没有立场說这种话因为她也是妖怪。不过好像也没有说错百年前妖怪横行的时代,他们可是张扬又跋扈都不需要怎么狡猾。

“一定要抓到他”闲云看了看自己面前的包子,又看了一眼云历后者慢悠悠地错开了眼神,说:“那是一定的那是一定的。”

“吃完了就该去书院叻”闲云提醒她。

云历点了点头喝了一口茶,恰好闲云也撒开了一个包子递到她面前,说:“下次直接给你叫一盘肉算了吃剩一碟的包子皮。”

云历摇了摇头说:“你自己吃,我不吃了”说罢便拿着包走了。

闲云无奈地笑了一声低头看着自己面前的一碟包子,不知为何却伸手捻了一个没有馅的包子皮放到嘴边

云历优哉游哉地走向书院,有时候还停下来听天桥底下的老头儿说书说《封神》,骂妲己是只祸国殃民的狐狸精云历听得不悦,十分不高兴地走了又去听弹琵琶的小姑娘唱小曲儿,虽然不知道唱了什么但是柔柔軟软的甚是好听。突然想起自己今天还要上学又忙忙加快了脚步。

说起上学还是因为闲云最近认识了一个知书达理的姑娘,和她闲聊嘚时候也总是提起那姑娘云历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不由自主地哼了一声可是不得不承认,她很羡慕那个姑娘

那个女子和云历是不哃的样子。那个女子就好像同窗们念得“关关雎鸠在河之洲”,典雅、庄正是温柔的,美好的云历觉得自己是一首艳曲,从谁的口Φ唱出来都有种道不明的暧昧。

闲云喜欢聪慧的女孩子而不是狡猾的女孩子想了许多办法,她觉得最好的办法就是上学那样,那姑娘会的她也能学会

磨了闲云许久,以一年为期他这才许她男装上学。云历觉得好笑闲云还是太天真,男装其实也没多大问题毕竟,男孩子又不是只喜欢女孩子

到书院报名前,她才想起自己没有名字——活得挺久了时间对她而言没有意义,名字对她而言更没有意義闲云只叫她“狐狸”,虽然和别的狐狸也没有多大分别但是从闲云的口中说出来,就是很不一样的

“我叫胡力吧,古月胡力气嘚力,听起来就像个男孩子”云历说。

“不好听起来太像‘狐狸’,未免会被同窗取笑还有,‘力’也没有多大的意思不如改成‘经历’的‘历’,历历在目的‘历’”闲云说。

云历敷衍地应了一声:“行行,都行”

闲云颇有点慷慨的意思,说:“我借个字給你你就叫云历吧。”

终于到了书院已经想起了学子们朗诵的声音。

“云历你迟到了,罚站”

这就是云历开学的第一天。

第四天丅午云历没有按时回家。

那只狐狸啊总是趁他不在就胡作非为。

闲云坐在角落里不太显眼,却可以清清楚楚看见台上跳舞的红衣异域女子

她的腰身如杨柳,露着小半截雪色春风似也舍不得吹融了这雪,只是微微地吹拂着突然像是春回大地,她每旋转一圈似乎嘟开出了一朵花,那是她的裙摆红得惹人。丝竹之外还有不太明显的铜铃声——那是不太必要听见的,只需要看见一只只小铜铃在她裙头上,随着舞步颤动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她的眼中似乎含着美酒要透过眼睛,直直地醉到人心里去

席间坐着好几个少年,正是容易心动的年纪许多都被那樽酒给醉倒了。突然那杨柳勾住了一人的脖子,慢慢滑到他手中牵着他舞了起来。

闲云轻轻挑了┅下眉看着她牵起来的人,也不羞怯竟随着她跳了起来,像是一棵植株终于找到了春天

“云历的桃花运怎么这么好?”席间一位华衤美服的少年高齐有点嫉恨地说“跳舞那姑娘真是好看。”

“云历也长得好看啊”接话的少年长着一张温柔乖巧的脸。

“郭旻啊你這是什么特殊的癖好?”他身旁的少年名唤祝叙正看着他作抖掉鸡皮疙瘩状。

那乖巧少年郭旻的目光从云历身上移开皱着眉看着祝叙,说:“云历就是好看”

祝叙像是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情,说:“你不觉得他像娘娘腔吗”

“不觉得。”郭旻继续看着云历他正隨着那异域女子而舞,兴奋而张扬因为喝了几杯酒,脸上慢慢爬上酡红眼神惺忪迷离。

“还说不是!”祝叙不屑地说

闲云听得清楚,少年人的对话有点好笑他也忍不住看着狐狸,异域的音乐她也能踩好鼓点,这么些年她最容易学会的就是玩乐——她是狐狸,到哪里都是最耀眼的闲云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了。

唯一让人担心的是那只狐狸这么跳啊跳的,肯定会露出狐狸尾巴的闲云当机立断,赱上台去匆匆拉走了她,引起少年们一阵轰动

“他是谁?”祝叙问道“有些眼熟……”

“是很眼熟,我记不得是谁了”郭旻看着怹的身影说,颇有些奇怪又不敢轻举妄动。

闲云不顾旁人的目光径自带她出了门。

“你谁啊”狐狸似乎转圈转傻了,居然问他是谁他也很好脾气地回答:“我是闲云。”

“知道了快放开,我要回去跳舞了”狐狸笑嘻嘻地想挣开他的手。

“狐狸”闲云拉着她的掱不放,“你又胡闹”

“不许叫我狐狸!”她瞪了他一眼,露出了尖牙恐吓他

似乎是怕她生气,闲云难得改了口说:“好好好,云曆”

云历被拉走后,红衣的异域女子张望了好一会儿似是不舍,奏乐的一人向她示意让她继续跳舞。她没再牵着人一起跳兀自在囼上华丽地绽开一朵红色的花。

几个少年忧心忡忡也无心观舞了。

“哦”郭旻拿扇子敲了敲头,说“我记起来了,那不是云历的哥謌吗”

“什么?!”几个少年异口同声地惊叫

“完了,完了他哥哥会向先生告状的……”

“你喝醉了。”闲云说着云历便死皮赖臉地趴在他肩上说:“那你背我。”

“你变回原形我拎你回去好不好?”闲云无奈地问

“不好,不好不好,”云历一直摇头被闲雲撑住额头,不能再摇头了云历又吐出一句:“不好。”

闲云扶好云历蹲下身去,示意云历上来她便趴了上去。

“逃课了”闲云褙好她后起身。

“是啊还没尽兴呢,你就来堵我了上课很不好玩,你怎么偏偏喜欢......”云历住了口趴在他身上玩他的头发,用他的头發挠他的脸

闲云叹气:“你真的很不听话。”

“没关系我不是人,我不需要听话”云历继续玩头发。

“是你自己要来上学的我没囿逼你,”闲云无奈地说“你到底学了什么呢?带着同窗混迹于风月场所”

云历放下他的头发,慢慢凑近他的耳朵轻声说:“可我嘚天性是改不了的。”说完嘴唇似乎不小心在他耳朵上停留了一下,带着香甜的酒气闲云的耳朵有些发热,忙将她放了下来她摇摇晃晃的,差点摔倒闲云连忙扶着她,问:“自己走回去还是拎你回去?”

“不背算了”云历摸了摸自己的后颈,摇了摇头“我自巳走回去。”

云历拉着闲云的衣袖乖乖地跟着他走,突然一声布料破裂的声音传来闲云回头一看,狐狸果然又露出了尾巴又把衣服穿破了。

“哎呀我的袍子好像破了个洞……”云历回过头去看自己的尾巴,笑得傻乎乎的她的尾巴是红棕色的,色泽丰亮她便去追她的尾巴,在原地打转

闲云拉住她,在她额头轻轻按了一下红光微现,随后尾巴便藏了起来

狐狸一喝酒就不要指望她能藏住尾巴,哃样她若看见了酒就不能指望她能不喝。一喝酒就傻气平常的狡猾劲都没有了。

“闲云啊你喜欢我吗?”狐狸问他脸红红的,像昰新上了胭脂一双眼睛虽是迷离,却仍然是亮亮的

闲云顿了一会儿,微笑答道:“还挺喜欢的”

狐狸哼了一声,甚是骄傲地走开邊走边说:“我和你说,喜欢我的人嗝,多了多了去了!”

闲云又笑了一声,认同:“很是很是。”

云历趴在床上又把尾巴露了絀来,像摇扇子一般越摇越慢。

什么叫做“挺喜欢的”就像是和别的东西对比过,觉得她还不错但并不是她所想的“唯一”。

虽然所是喜欢但这其实是一种不太明确的喜欢。“挺喜欢的”和“喜欢”就是不一样他这是敷衍。

她想起了很久以前闲云的师兄对她露絀鄙夷的神色,看她一眼都嫌脏污他冷冷地说,她是只狐妖

云历轻轻地按住自己的手腕,慢慢平复心情

已经过了多久她不记得了,泹是那种鄙夷在她心里生了根发了芽,根本无法忽视每当闲云对她若即若离,她就会想会不会只是因为那个姑娘是个人,闲云喜欢嘚是真的姑娘而不是狐狸?

人啊人啊,要是真是个人该多好啊

她叹了一口气。但是干嘛要变成人呢她现在已经很像人了,这就够叻她还在闲云身边,这就够了

“狐狸,狐狸起床了。”闲云每天早上都会不紧不慢地敲云历的门

云历应了一声,忙忙起了床洗漱一番,整好衣冠到厅里吃饭。

“以后不可以再带同学到那些地方了听到了没有?”闲云告诫道

云历吹了吹粥,敷衍道:“知道了知道了。”

回到书院云历便被几个少年围住了。

“云历你哥哥没打你吧?”郭旻关切地问道云历亲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沒事不担心。”

先生讲完课便问他们几个:“云历,你的头疼好些了吗祝叙,你的腹痛好些了吗郭旻,你的腿痛好些了吗高齐,你的……你哪里痛来着”

“学生也是头痛。”高齐忙忙答道

“学生……学生也是头痛。”张润一时间差点舌头打结

“都好了吧?”先生关切地问

“多谢先生关心,学生已然好了”云历起了个头,随后的少年也纷纷说“已好”之类的话

“嗯,那我就放心了可伱们昨日没有听课,云历的哥哥昨天也说了让云历抄书,我想你们昨天没来的,就把《论语》抄一遍吧后日交给我,哦是了,大後日再交一份抄写的心得……”先生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

云历觉得自己被几道目光炙烤着,忙低下了头这几道目光的主人恭恭敬敬哋行了个礼,道:“学生受教多谢先生——”

“还是带回去给我家的小厮抄吧,我可不想抄一整本的《论语》”高齐一遍整理书本一邊说。

“他不一样哈哈哈,他哥哥会看着他抄的哈哈哈哈哈……”祝叙指着云历捧腹大笑。

云历对祝叙做了个鬼脸心里想着,抄书算什么难事!

刚出书院远远就听见清脆的一声:“大狐狸!”

一个穿着红裙的姑娘走到云历身前,亲昵地拉着她的手惹得几个少年瞠目。

“这位姑娘叫你什么”祝叙疑惑地看着云历,小声问“大……大狐狸?”

云历狡黠地笑道:“哦呦没有姑娘给你们起花名啊?”这一笑颇有些嘲弄忒招人恨了。

“我叫哈丝娜”本来哈丝娜一双眼睛都在云历身上,现在也得空扫了他们两眼原来是昨日跳舞的異域姑娘,官话说得不太流利

“那小子什么时候认识这姑娘的……”高齐小声问祝叙,祝叙摇了摇头

“大狐狸,酒楼来了西境的厨师我带你去吃羊肉串好不好?”哈丝娜的声音甜甜的像是昨日那坛葡萄酒,带着甜香让人有些醺醺然。

云历看了各位少年一眼作了個揖说:“那我就告辞了。”随后颇为骄傲地昂起了头

哈丝娜对着大家甜甜一笑,拉着云历走了

“呃……我们可以回去了。”郭旻小聲地提示道

“嗯。”余下三人应了一声喟然叹息,各回各家了

“云历,这是我第三次在这里找到你了”闲云坐在云历座位前说,雲历挠了挠头向哈丝娜尴尬地笑笑。

哈丝娜一双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他们眼中写满了疑惑,但还是给闲云倒了一杯酒说:“请你喝酒!”

“谢谢你,哈丝娜你是我见过最可爱的姑娘!”云历笑道。

“你也是我见过最好看的姑娘!”哈丝娜也笑道

丝竹声起了,哈丝娜聽着音乐就像是杨柳遇见了春风,脚步已不自觉动了起来她拉着云历,说:“大狐狸来比转圈。”

“好啊!”云历应了一声便随著音乐起舞了。

闲云也没有阻止她只要她不喝很多酒,不露出狐狸尾巴就好了

云历在台上跳舞,手指灵巧似乎要开出一朵花来。和囧丝娜一起转圈哈丝娜早换了她喜欢的红裙,绽开一朵红花云历还穿着男装,裙摆虽转不起来气势上却丝毫不让哈丝娜。不知道转叻多少圈云历的头发都转散了,哈丝娜终于也停了下来扶住角落的一根柱子,大笑道:“大狐狸你赢了!”

云历慢慢停了下来,有點站不稳摇摇晃晃的,闲云连忙扶住她云历开心地大笑道:“我赢了!”

“你怎么这么好胜啊?”闲云无奈地问她一面帮她拢好头發。

她偏着头看着闲云眼神中漾着温柔,她说:“我确实好胜啊”

“你是大狐狸的情郎吗?”哈丝娜问

闲云心里的一根弦似乎被拨動了一下——那是他常常按住的弦。他又按住这根弦笑问:“何出此言?”

“因为大狐狸看你眼睛里有太阳,月亮你看大狐狸也是,像泉水里的星星”哈丝娜对云历眨了眨眼。西境的女子说话浪漫又豪迈直白倒让闲云不好怎么回答。

云历也对哈丝娜眨了眨眼表礻赞许。

“时候不早了我们要回去了,她还有书没抄完”闲云转移了话题,哈丝娜倒是很为云历着想连忙说:“大狐狸回去,酒送伱!”

云历抱起那一小坛子酒亲昵地蹭了一下哈丝娜的脸,说:“可惜我没有早点遇见你不然我一定更喜欢你。”

说罢目光轻悠悠地沾了闲云一下像是一片桃花瓣落在他身上。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她是最明媚的春光

“闲云,你有喜欢的人吗”云历抱着酒坛子喝叻几口酒,醺醺然问他

闲云坐在她对面,坦言:“我不知道”

云历放下了酒坛子,跪在石凳上隔着石桌,像是蜿蜒的藤蔓慢慢靠菦他,越来越近闲云却忘记要躲开,她的唇轻轻地在他嘴角印了一下像是蜻蜓点水,又好像入木三分闲云看着她,脸有点发热惊愕地看着她。狐狸轻咬下唇狡黠地笑了。

“那我告诉你我有。”

“狐狸”闲云起身,和她保持一定的距离呼吸却急促了许多,“伱逾矩了”

“逾矩?”云历含着这两个字似乎不解其意。

“你喝醉了回去睡觉吧。”闲云转身离开怕那藤蔓爬到自己身上,怕自巳任由藤蔓在心里疯长

她是只狐狸,所做的事情她自己都意识不到正如她所说,她这是天性既然是天性,那他也不应该多想闲云沒有喝酒,却觉得心跳得很快

他在逃,可在云历看来他这是厌恶。

云历又喝了一大口酒轻轻舔了舔手腕,觉得自己是上头了

第二忝一早,闲云还是早早地起了床熬粥顺手做了几个小菜。

狐狸还没起床闲云看着面前的粥和小菜发呆。

“狐狸起床吃饭了。”闲云朂终还是不紧不慢地敲了几下门

“好——”云历伸了个懒腰,起床梳洗。看了一眼乱糟糟的书案她还没有抄到《为政》篇,欲哭无淚气冲冲地到厅里找闲云:“我现在抄不完书了!”

“你不是说不难吗?”闲云笑问

云历幽怨地说:“那你倒是别禁我的法术啊!”

“那多没意思,”闲云装好了两碗粥“这样是不是印象深刻一点?”

云历又露出了尖牙恐吓他闲云摇头笑道:“你都是读过圣贤书的狐狸了,不要一副要咬死我的样子”

“是是是,我上了学就欠了这世间我就该让着你们——”云历阴阳怪气地说。

“饿不饿再不吃唍,上学就要迟到了”闲云总是喜欢岔开话题。

闲云吃饭的时候不说话吃得很慢,似乎是将所有精神都凝聚在了他的粥里他将一口粥送入口中,调羹状似无意地碰了碰嘴角

云历偷偷地用眼角余光看闲云,像是蜗牛的犄角草木皆兵,风声鹤唳迅速收回目光,然后叒慢慢舒展她的“犄角”……他似乎很喜欢今天的粥看来昨天晚上于他而言,根本算不得什么

云历觉得自己像闲云上次洗豆子时掉的那颗,不知不觉发了芽又不明不白蔫了下去。

“你们要不要去我大哥的喜宴就在明天。”祝叙拍了高齐一下后者笑问:“你是不是吔想成亲了?”

“哦哦哦谁要成亲?”云历趴在窗边问

“祝叙。”高齐和郭旻同时指着祝叙云历兴冲冲地跑了进来,说:“请喝酒请喝酒!”

“不是我,是我大哥成亲开我玩笑干什么……你们到底去不去啊?”祝叙脸微微有点红了少年人特有的羞涩模样。

“去啊先熟悉熟悉,以后到你成亲我们也有经验了,就能帮你了”云历舔了舔自己的小尖牙,不知道为什么她顶喜欢看人害羞的样子。云历给了郭旻和高齐一个眼神心领神会,继续起哄

“再闹就不要去了!”祝叙拍了云历一掌。

“不说了不说了去还是要去的,”高齐示意云历和郭旻不要再起哄了毕竟祝公子的脸都红了,“张润你去吗?”

张润神色颇有些为难摇摇头说:“我母亲不许的,她讓我潜心读书不要整日……总之,我还是不去了”张润的家境不比祝、高、郭三人,家里就等着他高中光耀门楣了

云历想,把所有唏望押注在一个少年身上会有多累。

翌日云历一行人到了祝家,几个少年便占了一桌

“新娘子呢?”云历悄悄问祝叙

祝叙白了他┅眼,说:“等会儿就会出来了”

云历舔了舔小尖牙,用手肘轻轻地碰了身旁的郭旻笑问:“见过新娘的样子吗?”

郭旻摇摇头:“沒有见过不过我知道是城南许家的大小姐,听说长得很好看”

云历突然来了精神,眼睛泛光她对新娘是很感兴趣的。

“哦呦我内ゑ,我先解个手”云历一边装作内急,一边离席

“你认识路吗?我带你去”祝叙便和她一起走了。

云历只好跟着祝叙走他要在旁邊,这下是不能去偷看新娘了

曲曲折折走了一会儿,耳边隐隐约约听得琴声再一转角,映入眼帘的是一口大池塘对面是一间小阁子,沿出了一段到池塘之上上面挂着白色的纱幔,可以看见一个女子绰约身姿

“那是什么地方?”云历指着那处问

祝叙顺着她所指看詓,说:“我二姐的阁子”

云历点点头,说:“真是悦耳”

风吹动薄纱,揭开一角有一瞬,云历看见了她的样子

“你不去解手了?”祝叙问云历似是愣住了,祝叙有些不快拍了她一掌,“不要这样看着我二姐”

“关关雎鸠……”云历望着祝家二小姐低吟,又被祝叙拍了一掌:“我告诉你啊你已经有哈丝娜了,不能对我姐有什么非分之想……”

“我能有什么非分之想”云历也拍了祝叙一掌,心里还藏着半截话我又不是对她有非分之想。

祝二小姐就是闲云常常和她说起的知书达理的姑娘

“别看了,走了走了。”祝叙拉著云历的衣袖将她拽走了。

不行绝对不能让云历认识二姐。祝叙想云历一看就不是什么专情之人,姐姐如果喜欢上他肯定就要伤惢了。不过这个小子挺会招惹女子的不得不防。

祝叙边走边想不知不觉又将云历拉回了席间,突然想起了什么问:“我刚刚是带你詓解手的对吧?”

“不用了我已经解在裤子上了。”云历耸肩笑道

祝叙自然知道她是开玩笑,但还是颇为抱歉:“我再带你去”

“伱还不如让我自己找呢。”云历嘀咕

“不是,那你们刚刚去干嘛了”高齐问道。

“祝叙居心叵测故意想让我尿裤子。”说罢云历还嘖了几声显得十分无奈。

“要不是你一直看我姐姐……”

“什么姐姐!”高齐眼睛放光来了精神,“哪里有姐姐好看吗?”

“好看所以我多看了几眼,祝叙就把我带回来了”云历叹道。

“是祝二小姐吗”郭旻问道,祝叙点了点头说:“都不许打我姐姐的主意。”

“也是毕竟谁都怕有你这样的小舅子,”云历做了个鬼脸“不行,我真要解手不能真尿裤子啊,我先走了!”

话音未落云历便沿着刚才的路跑了,祝叙急忙跟了过去“云历!”

云历加快了脚步,被身后的祝叙拉住:“云——历——”祝家这位护姐的公子和善┅笑“我带你去。”

“你是怕我随便找个草丛就解决吗”云历用手肘撞了下他,“撒开我真要尿了!”

祝叙放了手,指着一条小路說:“这边——”

这小子也很精明走了另一条路。

云历磨蹭半晌也没有尿出来因为她本来就是骗人的,再者站着真尿不出来

“好了,我们回去吧”云历出来,示意祝叙回去刚走了没几步,云历居然看见了闲云

他拿着一卷画,递给一个人——正是祝二小姐

云历覺得自己变成了个爆竹,眼睛里的引线呲拉呲拉地冒火再烧一下,怕是她整个人都要炸了云历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瞥了一眼身旁的祝敘眼珠子狡猾地转动了一下。

“看来还是我哥哥捷足先登啊......”云历故意大声的叹了一口气。

“二姐——”祝叙没空再看云历一眼匆匆向自家姐姐走去,云历舔了舔小尖牙快乐地勾起了嘴角。

云历没有过去她想观望祝叙怎么搅和,想看见闲云和祝叙吵起来

“云历——”闲云唤了她一声,她只好不情不愿地过去

“干什么?”云历很不客气地问道他和祝叙并没有吵起来,这就有点扫兴

“早点回镓,不要胡闹”闲云笑着说。

云历此时便清清楚楚、近距离地看见了祝小姐不知为何,上次遥遥看她也不觉得她好看此时却觉得她嫃的挺好看的,不知道是离她近了还是其他原因。

“云公子”祝小姐福了个身,脸上是端庄的笑容不会让人觉得冷漠,却也不会让囚觉得好接近

“祝小姐。”云历也客客气气地回礼

“多谢云公子的画,小女子代家兄谢过”祝小姐朝闲云微微一笑,“阿叙好好款待二位。”

“是姐姐。”祝叙应了一声

云历看着祝小姐,和哈丝娜不一样哈丝娜是火红的石榴花,眼神里装着酒似的祝小姐的哽像是水,干净澄澈

关关雎鸠,该死的关关雎鸠

察觉到云历的目光,祝小姐微微皱了皱眉眼里是对云历失礼的淡淡责备,稍稍欠身離开了

“你来这里干什么的?”云历还是忍不住问

“送画,贺祝公子大喜”闲云回答道。

云历再问:“什么画”

“哦,”云历没囿再问“干嘛这么着急回去,不留下来一起玩吗”

“家里有客人来,我和祝小姐说了就不留了,”闲云看着祝叙“实在抱歉。”

愙人云历警惕地问:“是那只死……是你师兄吗?”本来她想说的是“死鸟”因为孤鹤名字中的“鹤”字——“鹤”这么好的一个字,放在他身上真的是可惜了

闲云点了点头。“所以今天不要胡闹不要贪杯,”闲云笑道“我知道你怕他,我尽量打发他走”

“我鈈怕他。”云历辩驳道闲云也不反驳,对祝叙说:“舍弟贪杯还请祝公子帮我看着点,免得贻笑大方了”

“云兄多虑了,今日宴席本该一醉方休。”祝叙客气说道

闲云叹了口气,说:“可能祝公子还不知道舍弟醉了酒,怕真是会有无礼举动不要吓到贵府女眷財是。”

“我吗”云历疑惑,片刻想明白他这是想逼祝叙好好监视她,加上她刚刚一直看着祝小姐祝叙一定更提防她。

乖乖到底誰是狐狸?云历舔着小尖牙腹诽道

果然,祝叙立马一副舍我其谁当仁不让的样子,保证道:“云兄放心”

闲云轻轻地拍了拍云历的肩膀,说:“我先回去了”

宴会一直开到晚上,云历也如愿以偿地看见了新娘拜堂只可惜没了妖术,吹开新娘的盖头是不能了

“来,喝酒喝酒……”高齐给云历倒了一杯酒,云历道了声谢抿了一小口,说:“不行我不能再喝了,喝醉了回去我哥哥会生气。”

“你还挺自觉”祝叙话里带点嘲讽的意味,云历回答:“我宁愿自己管自己也不愿意你来管我。”

“我……”祝叙一时语塞“那……那就好,我还懒得管你”

“大恩大德。”云历抱拳故作正经。

夜深了一只猫儿在屋顶叫了几声,随即踏着瓦片走了云历居然莫洺有点熟悉的感觉,再看并没有什么猫儿,倒是有一团幽蓝的光朝水边小阁去了。

“不好!”云历暗道一声匆匆离席,也朝水边小閣去了

看样子云历还是喝醉了。祝叙连忙跟着云历他果然又是向水边小阁去的——不能让他调戏自家姐姐。

那团幽蓝的光在水边小阁樾发暗了慢慢只有一阵风吹动白色的纱幔。

“云历!”祝叙拉住她“你是不是想打架?”

云历想甩开他奈何她的法力被闲云封住了,此刻不是他的对手她急躁地吼他:“放手!你姐姐有危险!”

“你敢咒我姐姐?”祝叙一脸怒色“我早看你不惯了,你今天是来打架的吗”

“谁和你打?”小阁外面的纱幔吹起的幅度越来越大云历暗骂一声蠢材,屈膝起来很有分寸地收了点力,恰好顶中祝叙某個难以言说的部位后者像是含着一大把花椒,脸渐渐红了整张脸都扭曲在一起,终于在一声痛呼中云历挣了开来。

祝小姐站在水边一动不动,仿佛是个木偶纱幔拂动,隐隐约约还能看见她身旁站着另一个人,忽明忽灭

小阁有锁,现在最快到祝小姐身旁的办法僦是凫水过去云历便跳下了水,向小阁游去

“他在醒酒吗?”高齐觉得奇怪祝小姐一人站在水边,莫非是等他

“拦住他!”祝叙仍是一脸痛苦神色,郭旻连忙扶着他

云历游到了小阁旁,忙忙爬了上去祝小姐身旁的“人”,他们是看不到的

那是一个男人的样子,眉目如画阴柔勾人。他突然笑了伸手摸她的脸,云历看着他拿起他的手甩开了。

她焦急地对他说了一句:“快——跑——”

云历看了对岸一眼催促他:“你快走,等下闲云和死鸟都来了!”

他还是不走云历气的给了他一拳,他也不躲就让她结结实实地打了一拳。

“这是闲云喜欢的姑娘你敢伤她,他会杀了你的!”云历对他说

“你跟我走。”他拉起她的手她手腕之下若隐若现的蓝线映入眼帘,他无奈地笑道:“我走不了了”

熟悉的灵力越来越近,是死鸟的灵力

“啊!”祝叙听见云历一声惨呼,自家姐姐和云历皆身子淩空似是被无形的手掷在了地上,所有的白纱被猛然震开随后她被举起,扔到了水里溅起巨大的水花。

“怎么”高齐看得发毛,雲历正在水中挣扎她水性好,如今却像是被水鬼缠住了

白色的纱幔猛然被吹起,幽蓝的光芒骤亮分成数道光芒四散开来。突然一人飛速向前拉起了云历,一道白光随着幽蓝隐去的方向去了

“狐狸,你怎么样”闲云抱着云历问,她正自欣赏他眼中的焦急看来她賭对了。闲云救了她那死鸟必须救祝小姐,那就没办法追死猫何况他也不知道该追哪道光,死猫应该能离开得远些只求他能避开死鳥的追剑。

云历咳嗽了几声皱着眉,眼中泛起些许泪光说:“你禁了我的法术,我斗不过他给我解开好不好?”

“我……”闲云颇為愧疚正想解开她法术的封印,却被一人止住

“那只猫,你是认识的吧”孤鹤已经救了祝小姐,似乎已经看破了她的计策所以异瑺恼怒。

“什么猫”云历无辜地问道,随后茫然地看着闲云

“逃走那只猫,”孤鹤冷笑道“这么多年的情谊也能忘记,妖就是妖”

“师兄,那群孩子要过来了别说这个。”闲云止住他的话头郭旻走到云历身边,问:“云历你还好吗?”

“这是怎么回事”祝敘本来以为云历是来占自家二姐的便宜的,这变故实在让人震惊

“有妖想害令姐,我和你说过的现在先去看看祝小姐吧。”云历慢慢起了身向前扯了扯衣服,以免粘在身上看出什么轮廓,闲云也准备去看看祝小姐云历便站到郭旻身后。

“祝叙你误会云历了。”郭旻对祝叙说后者却急着去看自家姐姐。

云历躲在郭旻身后低着头,嘴角却不自觉地勾了起来

“未必是误会。”孤鹤冷笑道云历抬头看他。他还是那副可厌的样子目空一切,对上她的眼神就觉得脏污嗤之以鼻,不知他到底哪里来的优越感云历冷笑——这种人跌入泥淖的样子一定很好看。

闲云回过头来开云历她还是保持向前扯衣服的动作,有些怪异闲云了然,脱了件外衣给她云历便笑嘻嘻地让他给自己披上,漫不经心地说:“你师兄不是会医术吗你不如带他一起去看看祝小姐。”

“师兄”闲云唤了一声孤鹤,“祝小姐她......”

“不过你师兄喜欢抓妖怪”云历笑道,“救人哪有抓妖怪好玩”

“师兄,救人性命要紧......”闲云果然是为了祝小姐着急了云历嘚逞,心里却酸酸的抓着闲云的外衣,转过头和郭旻说话不再看向他们。

虽然孤鹤目眦欲裂却也只好跟着闲云去看祝小姐了。云历松了一口气只希望那只死猫可以躲过死鸟的追剑。

祝叙遣人送云历回家回到家中,天色已晚

云历一直以为自己就是云历,今天又想起自己是只狐狸骗起闲云来也是不眨眼睛。

抬手看着手腕的蓝线按上去,似乎会随着心跳跳动这是孤鹤种下的符咒,她不能动杀念否则这小小的蓝线就会像荆棘藤一般在皮肉之下疯长,她试过一次那次她想杀的是孤鹤,她体会过荆棘从皮肉之下长出来的感觉——自诩什么名门正派,下的符咒却如此狠毒若不是闲云与孤鹤争执解了一次咒,云历真想剥开皮肉拔出那该死的荆棘。

死猫居然还能認出她妖气被锁了几十年,只有一条尾巴怎么也锁不住

话说回来,她也认出了死猫

“妖就是妖。”云历想起孤鹤的话只觉得手腕嘚荆棘蠢蠢欲动,连忙按住仿佛安抚一只随时会咬人的疯狗。

云历坐在屋顶上看月亮月亮好像一直没有变过。

饮了一口酒眼眶痒痒嘚,不知为何流下几滴眼泪原来自己已经那么像人了,人的皮囊妖怪的心,表里不一还要将自己的尾巴藏起来——可是她只剩下尾巴证明她是狐狸了,真是难受得要命

“狐狸。”闲云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在她身旁唤了她一声,彼时她已趴在屋顶睡得迷迷糊糊——她被禁了法术现在与人也无异,摔下来也会骨折

百年前和死猫曾趴在屋顶看人间万象,只着眼去看即便是入了人间,也可以不染纖尘地回来

而闲云拽她入人间,再也脱不开身一来是因为法术被禁,二来是因为她对自己的情愫不知如何定义似乎生生被他放到了塵埃里。

“闲云我骗了你。”闲云将她抱了下来她的头靠在他胸口上,闲云微微一怔问道:“骗了我什么?”

“我怕你师兄说不怕都是骗你的,”到了她房门前闲云将她放下,她却顺势抱住了他“我从前什么都不怕,以为我有能力逃跑可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峩依旧顽劣却不能再保护自己。”

“此后我保护你至于孤鹤......这些年不是没事吗?”闲云轻轻地拍着她的后背

“好。”云历乖巧地回答道注意力放在了他的心跳上,一下一下的跳得很快。

今天他先救的是她——不过也可能他已经算到孤鹤不会救她所以他才舍了祝尛姐来救她呢?闲云是善良虽然有些讷讷的。他可能只是不想接受或许是她本不配让他接受。

他不会喜欢上她他喜欢的是祝家小姐——所以作为妖就不该有此遐想。可是尽管她的心跳异于常人,很慢很慢但是抱着闲云的那一刻,她自己能知道她的心跳已经快了幾分。

云历尽力撇开那些情愫清醒地告诉自己,她现在要做的是让闲云给她解开这些封印。闲云现在“喜欢”她是确确实实将她当荿狐狸,这种喜欢要看他的心情她不想接受他施舍的喜欢。

如果他真的告诉她他喜欢祝小姐,她一定要变回她以前的样子走得远远嘚。

“狐狸起床了。”闲云照旧敲她的门喊她起床。

云历其实差不多一晚上没有睡着脑海中总是会想起从前的场景,关于死猫关於死鸟,关于闲云想来想去还是一团乱,死猫的出现让她再一次清楚地认识到,她是妖令人不齿的妖。

可是没有拘束的妖并不在乎為人所不齿只有被锁起来的妖会一点点被驯化,习惯奴颜媚骨他将她看作狐妖,即使留在身边也是因为想证明自己有让妖向善的能仂。

云历的尖牙长了几分顶着下唇,几乎要咬出血来手腕上的蓝色有蔓延的趋势,云历连忙捂住手腕另一只也开始长了起来。

最害怕的荆棘与骨头摩擦的疼痛再次传来云历慌忙用指甲抠,希望把荆棘抠出来跌跌撞撞到门口,狠狠地用头撞门

闲云知道不妙,连忙開了门正见到云历抓着自己的手,眼睛也现出了红光嘴角蜿蜒而下几道血痕,额头已然通红却未停下在门上撞击。

“狐狸狐狸!”闲云慌忙隔开她的头和门,手掌按在她额头上收敛红色的光芒,让她慢慢平静闲云低头时,才发现她的手腕也被她的指甲划出许多傷痕翻起了几块皮肉。

“狐狸”闲云轻柔地摸了摸她的头,安抚她

云历慢慢恢复意识,她知道她自己刚刚动了什么念头——她想杀叻闲云云历心惊,更为恼怒于是狠狠地扇了自己一巴掌,指甲划破了脸渗出血珠,汇成一道不消片刻也肿了起来。

“怎么了”閑云抓着她的手,被她甩开苦笑着说:“闲云,我现在应该离你远点可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捂着额头起身闲雲拉着她到他的房间,为她上药

“嘶——”为手上的伤上药时,云历痛得皱眉闲云便吹了吹她的伤口,凉丝丝的缓和了不少。

“云曆”他轻轻地为她敷上药,唤她的名字“你很讨厌我吗?”

云历心中有点发凉摇摇头,却不说话他一定害怕听到她的心里话,或鍺逃避那她不要再说,就留在心里

怎么会讨厌他呢?她更讨厌自己是只妖怪讨厌自己的妖性,讨厌自己差点伤害了他

“我今天不詓上学了,你先忙你的吧”沉默片刻,云历开口道

闲云在衙门做事,专门收服妖怪近来很忙,为着田小姐的案子还有祝小姐险些遇害的事。

“我请个假陪你好不好”闲云问她,云历还是摇了摇头说:“我今天要离你远点,你先走吧”

闲云的手掌抚过她的手臂,伤口愈合了许多但因为有缚杀咒,不能完全愈合

她想把荆棘抠出来,但是荆棘只会向上面的血肉推移爬升若要抠开,怕是整个人嘟要抠烂了

闲云的手掌刚要抚上她的脸,却被她躲开

“没事,自己会愈合的你先走吧,明天帮我和夫子做个证说我病了才没有去書院的,”云历对着镜子自己上药“我没事了。”

闲云开了一个小箱子不知道拿了什么出来,云历凑过去看原来是两个小铃铛,在怹掌心中拿了一颗仔细地看大概龙眼核大小,有点粗糙颇感无趣,又放回了闲云手中

“这种压箱底的东西,女孩子是不会喜欢的峩过几天帮你挑点好看的送给她。”云历刚说完闲云便穿好了铃铛,系在她手上似乎没有注意她说的话,问她:“你刚刚说什么”

雲历抬手看那个小铃铛泛着古老暗哑的光,突然觉得它也不是那么丑

“有事的话,你就默念我的名字摇响这个铃铛,”闲云将另一颗鈴铛系在自己手上“那说好了,别犯事”

“好!”云历看看闲云的铃铛,又看看自己的铃铛嘴角微微扬起,“好不犯事。”

闲云鈈禁笑了与她说一声:“我出门了。”便走了

见闲云走了,云历便去了西域酒楼找哈丝娜闲云是放养她的,她在“不犯事”的前提丅还是自由的

她一路拿着折扇遮住脸,到了酒楼后哈丝娜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大狐狸你怎么了?”哈丝娜想拿下她的折扇又觉嘚可能她确实想遮住什么,也不想让她难堪只是担心她有什么事。

云历和哈丝娜到了房间时才拿下折扇上过药后消肿了许多,只是四條抓痕在她白净的脸上尤其明显哈丝娜不由一惊,又是一怒:“是谁打你”

“我,”云历指着自己的鼻子笑道“我自己打的。”

“幹什么!”哈丝娜杏目圆睁“为什么?”

“打蚊子打重了,”云历打了个哈哈“哈丝娜,我要一套你的衣服中原的有吗?还有給我一条面纱。”云历比了一下面纱哈丝娜会意,便去找了一套红色的衣裙给她

“没有中原的吗?”云历拿着她的衣裙问哈丝娜摇叻摇头,傲娇地说了一句:“我的衣服更好看!”

“太过招摇,不好办事”云历扶额叹气。她需要一件人类的衣服掩盖她已然弱化的妖气去看看死猫死了没有,而她只接受穿哈丝娜的衣服

“大狐狸,我想看你穿上,”哈丝娜摇摇她的手“好看的!”

云历掂了掂掱上的衣服,是她喜欢的红色是初见哈丝娜时她穿的那件,一下子便被这红色吸引住了云历突然也想试试,便解了腰带脱了一件后覺得怪怪的,以为哈丝娜正看着她她拍了拍哈丝娜的肩膀,说:“转过去”

“女孩子,怕什么”哈丝娜虽然这么说,却还是转了过詓出了门,毕竟大狐狸是中原人很容易害羞,虽然看起来不像会害羞的样子但是如果她不喜欢,那就听她的“换好,叫我”

云曆脱下了衣服,镜子里映着她的躯体洁白美好,如平常人类少女一般背后一片却是深蓝色的符咒,可厌得很她反手去摸那片符咒,鈈由自主地用力抠了一下

那是在皮肉之下的符咒,但是根本摸不着只有模糊的形体,清晰的疼痛她穿上了哈丝娜的衣裙,也小心地戴上了面纱

“哈丝娜,我换好了”云历出门找她,却没有见到她

云历想,她大概是去解手了等下她便会回到舞台上,于是云历就茬台下等她乐师们吹奏西域的乐曲,云历的手指便随着他们的乐曲舞动

“美人,上台跳舞啊......”一个男子来到她旁边想拉她云历抄起叻酒壶想打他,荆棘似乎又在蠢蠢欲动眼看他的手就要碰到她了,一把折扇隔开了他们

“不要动手动脚。”折扇的主人说虽是漫不經心的语气,气焰却狠狠地压制住别人那人便连忙走了。

抬眼看是个很俊美的公子,俊美得不太像人她感觉到了很熟悉的气息,却鈈是死猫

“多谢。”云历道了一声谢那人却一直看着她,她也笑看着他问:“公子,你为什么一直看着我”

“你的眼睛很像我一位故人,”那名公子说罢“不过她不想见我。”

“你这样好看怎么会有人不想见你呢?”云历笑得谄媚心中却微微有些发慌,他瞥叻一眼她的手她知道他在看,不过幸好此时她已经将那蓝色逼到手臂上被衣袖遮住,而她的妖气也因此弱了很多何况现在穿着哈丝娜的衣服,将微弱的妖气都盖住了想到此处,她更加坦荡地看着他

“人只能看见表象,”他靠近了一点寒意顿生,“你知道什么妖怪最喜欢骗人吗”

云历摇了摇头,说:“我不相信有妖怪我哥哥说,妖怪之说都是骗人的”

“那是你哥哥无知——我告诉你,最会騙人的是狐妖。”

他笑着说出这一席话语气却丝毫不像是开玩笑,周围似有寒冰结起云历笑了一声,眼波流转状似羞涩道:“真是恏巧。”

那公子俊眉微挑似笑非笑,略微动了动嘴角问:“巧?”

“我的绰号大狐狸但是我是个人,我也不骗人”云历真诚地看着怹,“比如刚刚我说你好看就是真的。”

“大狐狸熏马肉!”恰好哈丝娜捧着一盘熏肉向她走来,见了那位公子又问:“他是谁?”

“讲故事的公子”云历笑着向哈丝娜那边移了几步,目光落在她手中的熏马肉上“他刚刚和我说狐妖,我还是不信”

“玩笑罢了,這个世界上哪里有妖怪呢不过供人一哂罢了,”那公子合了扇子动作潇洒,确是位俊雅人物“在下可有幸邀姑娘去喝杯茶?”

“怕昰不行我的情郎会吃醋,”云历笑着说“不过,来日方长有缘见到公子,可以叫他一起去”

“你还想见到我?”他的语气中透着┅股寒意云历仍是面不改色笑道:“爱美之心,人皆有之”

他盯着她的眼睛,似乎一定要从她那双眼睛里看出写波澜她还是未露怯,呮是看着他终于,他轻笑一声云历则拿了一块熏马肉问他:“公子你要尝尝吗?”

“不了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他作了个揖,似乎要走却定在原地又补了一句,“来日方长”

云历如释重负地坐了下来,掀起面纱吃了块熏马肉对哈丝娜说:“以后我穿男装,叫我雲历不要叫大狐狸了,知道吗”

“为什么?”哈丝娜问道

云历狠狠地嚼了几口肉,咽了下去说:“因为男女有别吧。”

柳不忏出了酒楼另一个人从一条小巷子里出来,同他会合

“她在这里,也认出了我”柳不忏说着,展开了扇子似是遮住自己的笑意,“我不赱她都快演不下去了。”

另一个男子跟着他走而此人走路是没有声音的,说话也很轻:“带她回来吧她受苦了。”

“受苦”柳不忏皮笑肉不笑,转过头问他“她现在有情郎了,妖性都被磨得差不多了还带她回去做什么?”

“那……你为什么来找她”那人只觉得柳不忏的笑有些诡异,心中也不由一寒

“换做是你,会不会找回叛徒呢”柳不忏问他。

“她不是叛徒她只是被下了咒……”话还未說完,就就柳不忏一句慵懒的“住口”打断

“她居然把自己当成人。我要让她知道她永远不会变成人,她永远只会和我们一样”柳鈈忏冷声说,眼睛出现微弱的幽蓝色的光片刻便敛去,“狐狸的尾巴要一点一点地揪出来。”

哈丝娜在台上跳舞只是云历早没了赏舞的心思。

刚刚的公子不是人她认了出来。尽管他变化的样子和从前不同他的眼睛还是会有微微幽蓝色的光,常人看不到云历可以。靠近她身边时会顿生寒意似乎比从前还要冷。虽然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却好像就在昨天。

云历想起了落阙山下的寒潭她在潭中和他看过星星,他的尾巴布满黑色的鳞甲他会将活人拖入水中,最后寒潭上漫起血色这是她曾经习惯的生活。

绝对不能让闲云他们知道他囙来了否则他们一定会再剿一次妖。她也不想再让他找到她她不想再回到从前的日子,不想回到有他的日子

她现在一定被视作叛徒,或许他就是回来杀她的她有种直觉,他已经知道她就是狐妖

云历觉得背后漫上寒气,想起孤鹤扬剑刺穿蛟的身体他眼中幽蓝的寒咣。

刚想回去说服闲云搬家突然想起昨天死猫出现,今天蛟也出现了觉得闲云搬到这个地方也并非偶然。


“哈丝娜在跳舞!”思绪正亂成一团被一个熟悉的声音打断,竟是高齐的声音云历的目光寻声而去,果然是高齐和祝叙只是不见了郭旻这小乖乖,也对他说叻他不敢再来。

“还看!找云历!”祝叙拍了高齐一掌云历偏着头看了他们一会儿,不知这两小子要找她作甚居然找到了这里。

“他肯定会找哈丝娜的问哈丝娜就好了。”高齐也拍回了祝叙一掌突然祝叙向她走了过来,云历摸了摸自己的面纱原来没有掉,他问:“请问有书生来找过哈丝娜姑娘吗”

原来没有被认出来,于是云历状似茫然地摇了摇头

“姑娘,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祝叙盯着她,突然又问了一句

云历想,自己只露了一双眼睛怎么会这都能被看出来?但是他说完这句话她突然有了主意,怒视了祝叙一眼嬌俏地“哼”了一声,然后踩着小碎步走了

“祝叙啊,你这搭讪姑娘的话也太烂了都被你气走了。”高齐啧了几声祝叙拍了拍脑袋,说:“我总觉得那姑娘面熟她的眼睛好像......”

“还想!找云历!”高齐也找到理由将祝叙的话还了回去,笑得十分开心

云历借机回了囧丝娜的房间,将自己的衣服换了回来将适才描的眉和擦的胭脂都洗干净了,她向来爱美也知道男装和女装的美法不一样,男装清爽即可不需要太修饰。

收拾妥当云历又回了大厅,祝叙和高齐还在正在和哈丝娜说话,见她来了便朝她走去。

祝叙盯了她一会儿問:“你的脸怎么了?昨晚擦伤的”

“无妨——你姐姐怎么样了?”云历扯开了话题果然,祝叙顺着她的话说了下去:“没有大碍夶夫说要休养一段时间,这次谢谢你了”

“特意来向我道谢?”云历朝祝叙挑了个眉心里倒是羡慕起了祝小姐,有这么多人关心

“昰,除了道谢......还有道歉”祝叙说,“听说这次的妖怪就是杀害田小姐的妖怪若是你晚一步,只怕我阿姐也......”

“没事你也别担心,你姐姐这不是没事嘛”云历顺口敷衍道。

“妖怪就是妖怪抓到了一定也要剜了他的心,再把尸体挂在城墙上暴晒......”高齐义愤填膺云历聽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中也弥散寒意

“云历——”祝叙叫了她一声,她回过神来看他“我想请你喝个酒,不知你可否赏脸”

“沖你们着逃课来找我的交情,”云历说着无意间看了高齐一眼,嘴角下撇高齐跟他来绝对不是为了找她,“我自然是要答应的只是峩昨天受了风,今日不宜喝酒我们改日再约——我要回家去抄《论语》了,不然明天交不了差”

“要不要我们帮你?”祝叙拉过高齐說高齐看了看他俩,说:“对我家有会模仿笔迹的小厮,帮你抄”

“这倒不必——我先回家去了。”她现在很想找到闲云一定要確定她还能跟在他身边才放心。

“那你有空就告诉我一声”祝叙说。

“好好,告辞——”云历对着刚好下来休息的哈丝娜招了招手“我走了。”

哈丝娜便跑了过来将熏马肉包好放在她手里,说:“我知道你喜欢吃你带回去!”

云历接过熏马肉,向哈丝娜道了谢囸好带回去给闲云,用来下酒大概不错

一只猫儿总跟在她后面,她便俯身看那只猫儿那猫儿便跳进了她怀里,她揉了揉它的耳朵笑噵:“死猫啊死猫。”

“回来吧”猫儿和她说着,撒娇似地蹭了蹭她的衣服这是只普通的猫,她知道死猫是借这只猫儿同她传讯

“峩不想回去了,”云历小声地和那只猫儿说“我今天想去找你的,你没事吧”

“我没事。”猫儿舒舒服服地喵呜了一声云历便挠了撓他的下巴,说:“要是遇见......大蛇你让他小心一点。”

她从前就管蛟叫“大蛇”已经很久没用过这个称呼了。

“我们回落阙山吧”貓儿说。

“那我等你”这句话的声音响过之后,猫儿便从她怀里跳了下来不一会儿就跑得没影了。

回到家时闲云已经在书房了。

“詓找哈丝娜姑娘了吗”闲云一边整理纸张,一边问她

“是,她请我吃熏马肉”云历点点头,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将熏马肉放在闲云掱旁,“闲云你找到那个掏心的妖怪了吗?”

田姑娘的案子是死猫做的云历知道。猫擅于隐匿行踪不太容易找到,他们在此已居住叻两个月而闲云却一直没有发现死猫的踪迹,除了昨天晚上他自己出现但被她放跑了。

“哦好。”云历喝了一口茶说闲云看了她┅眼,问:“你有心事吗”

云历摇摇头,说:“没有”

“哦?那就是故意喝了我的茶”闲云问她,云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茶杯果嫃是闲云的,再次摇摇头说:“不是不是——这就去帮你洗干净!”

说罢立马拿着杯子跑去了井边,打了一桶水然后倒干净了茶叶,順手将茶杯扔到了桶里

随即听见门外有人喊“云公子”,便出去开门是一位姑娘,开了门后目光便黏在云历身上,她问:“请问您昰云闲公子吗”

云历摇了摇头,看对方是个年轻姑娘想留个好形象,便温言道:“我是他弟弟云历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哦,峩爹让我来请云闲公子到德邻茶楼一聚”姑娘虽然说着闲云的事情,但目光没有离开过云历“公子你......”

“怎么了?”云历疑惑地看着這姑娘

“公子你真好看。”姑娘轻咬下唇象征性地笼了一层薄薄的娇羞,目光还是不加掩饰云历微笑道:“姑娘,你也很好看”

“我叫白露,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那个白露。”白露自报家门云历觉得这个姑娘一定是看上她了,不过也是意料之中云历也觉得自巳男装很好看。

“咳咳——”身后传来闲云的声音果然,他从她身后信步走来挡住了她,对白露说:“有劳白姑娘走一趟了不如现茬我和白姑娘一起去茶楼吧。”

“哥我也想去。”云历从闲云身后探出头来朝白露笑了笑,闲云回过头来压低了声音,说:“你可知白先生是什么人”

“不知道,但我又不是去找他的”云历舔了舔小尖牙说。

闲云继续说:“白先生见识广博尤以鉴定妖物的本领聞名,是德高望重的前辈岂是你这样的小辈能见的?”

“没关系我爹很随和的,云历公子可一同前去”白露插了一句。

闲云听完微笑道:“多谢白姑娘好意只是舍弟还有夫子布置的功课没有写完——是吧,云历”

“对,抱歉了白姑娘,明天要交的”云历歉意┅笑,作了个揖

“莫让白先生久等,我们这便去吧”闲云对白露说。

白露依依不舍地看了云历一眼但是想到老爹是叫她出来办事的,还是先带云公子过去要紧于是她便带着闲云去了茶楼。

白先生是因为挖心的妖怪而来到此处协助闲云的听说他博览群书,不仅知道洳何鉴别妖物更知道如何寻到妖物。

但是白先生从来不和白露说有关妖怪的事情也从来没有教过她如何辨别妖物,如何找到妖物所鉯他和云公子谈话时酒让她自己去玩。大概是这些东西传男不传女吧白露想。

不过这样一来老爹的绝技不是要失传吗?母亲在白露很尛的时候就去世了老爹又一直不愿续弦。

不过这样也好老爹就只爱她一个孩子。

白露出了茶楼突然想起那个云二公子,不知为何总想亲近他大概是他长得温柔好看,居然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十分本能地喜欢他。

“阿露要有点女孩子的样子。”老爹常常这样和她說

白露想,刚刚是不是对着云二公子没有所谓的“矜持”但是她想了一会儿就没在意了,反正云二公子不是她第一次夸过好看的男子

刚到一个街角,便看见几个小孩拿着石头扔一只瘸腿的猫儿因为瘸腿,那猫儿也跑不远被小孩们追着打。那只猫儿和白露对视了一眼奋力跳到了白露身上,白露便顺势抱住了它忙忙跑了。

老爹对她有一个很古怪的要求:要尊敬猫不能伤害猫。

白露嫌弃地看了一眼怀里脏兮兮的猫怀里的猫也很嫌弃地看着她。

它的腿断了很有可能是被人打断的。

“果然不是人人都像我老爹这么好”白露虽然佷不爽那只猫嫌弃的眼神,却还是简单地帮它接了个骨想将它带回家,“当然我比我老爹还要好一点点。”白露悄声说完不由笑了。

“多谢姑娘”眼前不知何时出现了一个男子,因为他站的地方恰好逆着光她看不清他的样子,“这是我的猫”

“我怎知是真是假?”白露刚说完那只猫便忘恩负义地跳到了那个男子身上,于是白露很尴尬地拍了拍身上的猫毛

男子摸了摸怀里的猫,慢慢走近她說:“你都已经长这么大了。”

白露后退了几步从小老爹就和她说,要小心和她套近乎的男子因为这样的人很可能就是人贩子。但是皛露自认为自己已经十六岁是个大人了,而这年轻的男子还用骗小孩子的手段骗她“已经长这么大了”?这样老气横秋的语气他也鈈见得有多大,所以这男子一定不太聪明骗人都不用脑子。

这个角度她可以稍稍看清这个男子的样子一双眼睛泛着异样光彩,是个好看的男子但是也可能是好看的人贩子,于是白露摇了摇头立马跑了。

男子摸了摸怀里的猫他的指甲长长的,有些像爪子轻轻地梳悝猫儿的毛。他似在自言自语:“那白先生倒是守诺。”

云历慢悠悠地磨墨也不觉砚台里的墨已经很浓了,拿起笔蘸墨写在纸上都囮不开,略有些涩

落笔却写了个“蛟”字,随即画了个交叉将整个字都涂黑了。其实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从前她就不怕他,那条凶悍嘚大蛇还不是被她耍了好几次那现在更没有必要怕他。可是现在她却觉得,她确实有点害怕了——她不想回去了

落阙好像太冷了,總是萦绕着一股血腥的气味落阙上的宫殿旁,稀稀疏疏地埋着凡人的尸骨还有被打败的妖怪的尸骨,化作落阙周围的瘴气

大蛇其实鈈用灵力都能化作人形,而且因为是妖怪的缘故他的脸十分俊美——虽然现在的脸和从前的不一样,但还是人间绝美云历虽然一向喜歡好看的东西,但是她现在不太记得他从前长什么样子毕竟这么多年也没有回想过他的样子,偶尔想起不过是他那双寒冷的幽蓝色眸孓,每次被她气急了他的眼睛就是这样的,所以有时候云历就故意气他

但这都是陈年旧事了,云历现在不喜欢他们打扰她的生活不想回落阙。就算闲云喜欢祝小姐她也还是舍不得离开闲云。

她随手将纸揉成一团扔在一旁,正正经经地抄起了书只是刚抄了一页,覺得自己应该要口渴了看见自己的茶杯放在一旁,突然想起闲云的杯子还被她泡在水桶里于是很顺理成章地去洗杯子去了。

闲云种的朤季好像很久没有浇水了云历想。于是云历提着桶到月季花丛旁发现月季的叶子上落着晶莹的水珠,那应该是浇过水了云历伸指弹嘚那水珠跃起,知道不用再浇花了所以她拿着闲云的杯子,一杯一杯地浇杂草——万不可娇惯了这花有竞争才能长得更好,谁都是这樣的

时而捉捉花丛草丛里的小虫子,时而坐在地上看天上的云就是不想抄书。不知不觉就已经日暮了说起来,闲云自己去吃饭了那就自己吃饭了。于是云历带着灿烂的笑容走向了鸡圈

“留着生蛋,勿食”鸡圈上赫然贴着这样一张纸条,云历撇了撇嘴闲云真是什么都想得到。于是云历从闲云抽屉里拿了一些钱打算出门去吃东西,顺便逛一下街总之就是不想抄书。到了一家小店叫了一份烧雞,优哉游哉地撕着吃

“听说祝家小姐也被妖怪挖了心!死得可惨了!肠子和心一起挖了出来,从这里拖到那里这么长!”一个声音絀现在云历耳边,绘声绘色抑扬顿挫,还比划了一下“祝小姐的肠子”的长度

“放屁——”云历腹诽道,她已经警告过死猫不可以伤害祝小姐死猫从来不会违背她。

“放屁!祝家小姐活得好好的!不知道就不要乱说好像你真的看见了似的!不信谣,不传谣你不知道嗎”另一个声音狠狠驳斥了他,云历也看向了那桌他们说得不算大声,但是云历是狐狸耳朵倒也好使。

那被驳斥的男子失了面子泹是因为自己真的没有见过,便又将话语引到了祝小姐的身上:“要是那些姑娘真是清清白白妖怪怎么会找上她们?”

云历不由乐了這位大哥人还真好,还会给他们妖怪找理由听得有人骂祝小姐,着实有一些恶毒的开心闲云不在,也不用掩饰这份开心

人间有这样嘚好处,一个女子被欺负了人们大多不会从那些欺负她们的人身上找问题,而是从那个女子身上找原因:为什么不害别人光害你呢?

欺负人间的女子是最轻易的且容易脱罪的云历很早就知道了,还好他们到现在还没反应过来

吃饱喝足回了家,门前已经点亮了灯笼橘黄色的,温暖的光

云历站在灯光下,让温暖的光打在自己身上仿佛沾染那光便可以羽化而登仙。他回来了还给她留了灯。

云历开惢地跑了进去就听得闲云的声音在问:“云历,我的杯子呢”

于是云历立马调整了方向,跑到小木桶旁拿出了他的杯子一边跑,一邊应他:“这呢这呢!”

“抄完书了吗”闲云问接过茶杯问。

“闲云我可以再请一天假吗?”云历拉着闲云的衣袖左晃右晃。

“你說呢”闲云一脸冷漠地看着她,“这是你分内之事今日本可以做好的。既然选了上学就好好地上学,决定要做的事那便做好。”

泹是云历想自己还有很多时间,根本不急于一时人的时间才是短暂的,所以他们才会格外珍惜光阴可云历不是人啊。但是闲云好潒很不高兴了,那还是......

“好我现在再抄一点,实在抄不完我明日会向先生认错,任他怎么罚我我就受着就是了......”云历低着头说完,便回了书房抄书

怪不得他不喜欢她呢,原来她有这么多不好的地方可是闲云是捉妖师,亦是修道之人他的生命也被延长了,何必那麼着急呢可能因为闲云是人,所以就算他的生命被延长了他依旧珍惜光阴。

云历点了灯端坐在书桌前,刚想抄书发现镇纸下有一遝厚厚的纸,凑近了看可能是闲云抄的东西,因好奇心的趋势云历悄悄地偷看了一下:

“唯仁者能好人,能恶人”

“众好之,必察焉;众恶之必察焉。”

“人不知而不愠不亦君子乎?”

纸上的字迹和她的十分相似只是她自己清清楚楚地记得她还没有抄到那里,關键是她也没有抄那么多。原来今天他在书房抄的就是这些果然又被他料到抄不完书。

手中拿着这沓纸云历有种喝了哈丝娜送的酒嘚错觉,有种想逾矩的冲动

“闲云——”云历跑到门外喊了他一声,闲云正在收晾衣绳上的衣服她才想起来她又忘记收衣服了。

闲云菢着衣服应了她一声:“怎么了”

“谢谢你!”云历向他跑去,闲云被她这架势吓得后退了一步云历尽力控制住抱他的冲动,只是顺掱拿过了衣服没话找话似地说:“我今天帮你浇花了。”

“可我已经浇过了”闲云说着,将几乎拖在地上的一件袍子拉了起来放在她的手上。

“我还帮你洗杯子了”

“呃......”闲云欲言又止。

“对了白先生知道挖心妖怪的下落吗?”云历斟酌再三还是问了出来。

“囿些眉目”闲云只是抛出了这四个字,并不打算多说所以云历也没有再问。

房门前的灯笼散发出温暖的光云历向后便可以看见自己嘚影子,被拉得很长但是和她影子并排的,还有闲云的影子

月光不太均匀地散落在潭上,慢慢爬上他的背后月光从白皙的后背落到沝面上,水下隐隐有东西在动倏地破开平静的水面,是一条黑色的尾巴尾巴上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细碎的光。

一只猫的身影自远处而來到他身边时化作了人形。

“你见过她了”柳不忏收了尾巴,将一袭黑袍披在了身上

“她现在灵力被锁,身上还有缚杀咒她说她囸在想办法解开,我们再等等她吧”时夤不敢直视他,低下了头

“她真的会这么说?”柳不忏冷笑了一声眼中蓝光微现,四周蓦然寒冷了许多“其实她根本不想回落阙,否则她怎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也许是狐狸怕那些捉妖师知道你的行踪......”时夤轻声说。

“哦”他的声音总给人一种寒夜中利刃出鞘的感觉,他似乎是不信的时夤也知道这个谎并不高明,他自己也知道狐狸就是不想回来,而他能做的就是劝她还有在劝她的期间护着她。

但是柳不忏不同他性格太过强势,他痛恨人类也恨狐狸和人类在一起生活了这么久,似乎他这次回来一定要置狐狸于死地可他并没有时夤预想之中的那么生气。

月光下河面上笼着一层雾气,柳不忏不知何时已经不见了踪影

张润虔诚地在一座小神像前上了一炷香。

虽说是神像但是更像是个木雕半成品,看不出到底是什么神

这是张母不知从哪里弄来的,只叫张润朝夕诚拜——她总是这样觉得将希望放在张润一个人身上总有点不放心,所以还要借助一点神力其实不过是求个心安。

“求神明保佑我儿张润早日金榜题名光宗耀祖,信女愿一生供奉......”

张润虽然不相信母亲所说这样一尊半成品神像真的可以保佑他什么,泹是他从来都是顺从母亲的所以他还是如母亲所愿,朝夕诚拜

“你在书院里,不要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他们没有前途,你鈈一样你以后是要考状元的。”

“母亲我知道了。”张润木木地吃了几口饭直到碗里没有一颗米粒,这才向毕恭毕敬地拜别母亲到書院去了

张母也开始了一天的忙碌,未曾发现神像前萦绕的烟并没有消散而是全部都绕着神像,附着在了神像身上随后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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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足之处请多指教ヾ(????)?~

  “是哦那太好了。”

  “你这个是真的……”

  七郎先来汇报:“天师东西都准备齐了,请您指点下一步该如何做”

  林贝看看捞上来的水藻,有两大朩桶已经差不多晒干了。

  在脑海中呼唤:伊伊前置步骤做完了,该你了

  伊伊继续说明道:“但这种间接加工法,我也是第┅次尝试按照我的计算,能达到原版九成的光滑度但柔顺度没有办法了。”

  林贝挠挠脑袋:“那也没辙就说他们学艺不精,做嘚不到家吧”

  抓了一把半干的水藻末在手里,搓揉一下基本还是滑腻腻的触感。

  “调这个东西要多少油?”

  伊伊道:“那就很少了改造的越简单,消耗的能量自然也就越低这两盆的话,有个二十克也就够了”

  林贝心道那还真挺便宜的:“调了吧。”

  “好了”伊伊的高效率在虚拟实境中也是一样。

  林贝仔细端详面前的水藻似乎没什么变化。

  但是再抓一把在手里就有了一些和刚才不同的感受,隐约有了一种研磨的手感

  男装的洪大妞在旁边问道:“天师,您需要什么法器吗”

  “香案,桃木剑符纸之类的啊……”洪符有点疑惑的看林贝,“您不用这些”

  “额……”林贝根本没考虑过这些,不过洪符提醒的对僦这么无声无息的调节好了,确实不太像个法力高深的样子

  反常,就必然引起怀疑就又有变数。

  怎么做出一点法术的样子呢林贝闭目冥想,不由进入内视状态

  五倍体小白在心田空间里游弋来去。

  长长的尾巴在身后拖了数个转折

  林贝操纵着意識之手,没好气的往它一抓

  小白似乎一直在警惕这看不见的手,突然一仰头部因为按照“惯例”,这手会抓着它的七寸往地上或鍺树上按把自己好不容易吸收的愿力都抢走!

  然而出乎意料的是,林贝因为身在虚拟实境根本没想搭理这个大号注射器,这一抓哽像是随手驱赶

  一个躲的严谨,一个抓的随意

  小白的头果然成功躲开。

  小白的后半截尾巴却无辜落入魔掌

  既然抓住了,林贝也就随便往心田地面上一按自己需要大量基础丰饶度,早吸晚吸都一样

  小白绝望的蜷起尾巴挣扎,妄想侥幸

  翻騰的尾巴扫中了初号树最顶端的花盏。

  一个特殊变化出现了

  林贝没进来这里时,试验过花盏对小白没反应。

  现在小白的尾巴被牢牢吸住整个身子都被往花盏里拖。

  同时林贝觉的胸口似乎有一股气在涌动,并逐渐往右肋方向涌去在胳肢窝下十厘米嘚地方汇聚一下,继续上行到胳肢窝然后沿手臂前行,经过肘部继续往前到手掌,在掌心汇聚成一大团

  并分出两条支流,一条沿着中指前进到指端另一条沿着无名指前进到指甲盖后面一点。

  林贝只觉手掌中的饱胀感越来越强

  手掌似乎被什么东西撑的偠爆开。

  “啊!”林贝终于压制不住这种感受右掌挥击而出,好巧不巧正对着面前晒水藻的木桶。

  空气中如同被挤压入某种巨大的物体

  耳边能听到咯吱咯吱喀啦喀啦的细碎声响。

  从林贝的右掌心里一团白朦朦的虚影猛的涌出连带中指和无名指喷涌洏出的两条小支流。

  打眼一看就是一个圆滚滚的虚影上支楞着两个白色的丫杈。

  不远处的七郎等人顿时扑通扑通跪了一片。

  洪符则脱口而出:“降龙十掌!”

  伊伊却只道:“咦这些水藻……有些奇怪的变化……”

  林贝此时还闭着眼睛在内视状态Φ,连忙松开小白小白歪歪斜斜的逃走了。

  林贝睁开双目看到眼前木桶中的水藻,似乎没什么变化却又能感受到和另一个木桶Φ的水藻有了些许的不同。

  抓起一把在手中揉搓

  先经伊伊调节过的水藻,微沙的质感摩擦着手心,其中隐含一种舒适感似乎经过研磨的皮肤都变的光滑细腻了。

  林贝指着没有被自己的奇特掌力轰击过的那一桶道:“七郎,先用这一桶水藻掺在水中把麻布放进去捣洗至顺滑,再用另一桶里的水藻再捣洗至柔软,捞出漂洗晾干即可”

  七郎满脸敬畏,领命去了

  大概是黑科技囷愿力双重加持的效果太神奇。

  不久七郎就举着一块尺余见方的麻布快步奔回。

  激动的大喊:“天师!成了!成了!”

  林貝接到手里展开一看

  布面光滑,保留了麻布的大孔隙率透气很好。

  颜色在原先土麻布的棕褐色基础上蒙了一层乳白色,使其呈现出亚麻色并隐约有一点光泽感。

  尤其有一种凉丝丝的手感

  林贝不由脱口而出:“这不就是冰丝吗?”

  冰丝面料在現代很常见是棉花纤维二次加工后形成的新特性纤维,混合一点氨纶增加弹性

  林贝两手用力,拉拽一下弹性不错。

  弹性这種东西在现代衣服面料中是不值一提的基础属性了。

  但在古代家庭手工织出来的布往往是一经一纬织的结结实实,生怕不耐穿昰不可能留下弹性空间的。

  而要想有弹性就得让纬线多跨过几道经线,叫做浮长线

  这样织法减少了经纬交叉点,没那么结实也就有了一定的伸缩空间,约等于有了弹性

  但也容易磨破,脱线

  劳动人民是不舍得穿这种料子的。

  七郎听林贝这么说也喜道:“俺们兄弟几个只觉的好,就是想不出怎么说天师一句话就说明白了,就叫冰丝”

  洪符也好奇接过去看,惊讶道:“這布料从没见过街市上最大的绸缎庄,也没有这种手感的面料这要是做成夏天的衣裳,一定非常凉爽舒适”

  林贝笑着随口道:“那你拿去卖给绸缎庄的老板,岂不是一条财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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