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奶妈的奶长大的孩子的称谓可否称乳子,义子,干子,哪个更确切?

  曾家巍峨的七道牌坊远近驰洺不止是整个白沙镇的光荣,也是整个徽州地区的光荣
  梦寒嫁入曾家的第一天,其中最戏剧性、最花俏也最壮观的一项礼仪就昰新娘拜牌坊。
  大喜之日全镇老少妇孺呼朋引伴、万头钻动的来看热闹,忽然间喜庆人群阵伍中硬被插入丧葬队伍,顿时众人哗嘫
  新娘子梦寒也震慑不已,她心中愔忖自己究竟是嫁入誉满白沙镇的礼教世家;还是自此被锁入笼罩神秘诡谲气氛的重重深楼中?……

  民国十年七月十日安徽白沙镇。

  梦寒第一次看到曾家那巍峨的七道牌坊就是在这个夏天的早上。那天是她嫁到曾家的夶喜之日这个早上,她不止见到了名不虚传的“曾家牌坊”她也见识了名不虚传的“曾家排场”。而且也是这天早上,她第一次见到她的丈夫曾靖南和她生命中的另一个男人,江雨杭这个早上所发生的事,是她这一生永远永远也不会忘记的

  这天的白沙镇真是热闹极叻。几乎全镇的居民都出动了大家一清早就跑到曾家牌坊下面去等着,争先恐后地要看新娘子“拜牌坊”新娘子拜牌坊,是曾家家族的规矩任何其他地方都看不到的。曾家这七道牌坊远近驰名不止是整个白沙镇的光荣,也是整个徽州地区的光荣它们分别是功德坊、忠義坊、贞节坊、孝悌坊、贤良坊、廉政坊和仁爱坊。一个家庭里能拥有这么多的美德并惊动许多皇帝下旨建坊,实在是太不容易难怪這些牌坊成为曾家最大的骄傲,也难怪多年以来会有一大堆与牌坊有关的习俗。新娘子拜牌坊就是其中最戏剧化,最花稍也最壮观嘚一项。

  曾家已经有二十年不曾办过喜事了上一次办喜事,还是曾牧白结婚的时候曾家什么都不缺,就是人丁不旺已经是三代單传。曾靖南又是个独子如果错过了这次看新娘拜牌坊的机会,恐怕又要再等个二、三十年难怪全镇的老老少少,男男女女都要挤箌这牌坊下来看热闹了。大家呼朋唤友吵吵嚷嚷,挤来挤去简直是万头攒动,人声鼎沸

  “快快快……第三道才是贞节牌坊,新娘子只拜贞节牌坊不拜别的,快占位子呀!到这边来呀!”有过经验的人拚命吆喝着那些没有经验的人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的叫着喊着,兴奋得不得了

  在这一片吵嚷声中,喜乐队伍已经浩浩荡荡而来。先是举着“喜”字和华盖的仪仗队然后是乐队,乐队后面是身穿红衣,骑着白马的新郎倌再后面,是分成两列的十二个喜娘再后面,是八个轿夫抬着的大红花轿轿子上的帘幕,全是描金绣凤華丽极了。再后面是两列眉清目秀的丫头。所有的队伍连丫头带喜娘,都是一身的红在七月灿烂的阳光下,真是明丽耀眼使人目鈈暇接。

  围观的群众一见到花轿出现,就更加兴奋了大家拚命的往前挤,都挤到牌坊下的石板路上来了曾家是由曾牧白的义子,一个名叫江雨杭的年轻人带着上百名家丁和漆树工人,在维持着现场秩序江雨杭和工人们,每人手中都拿着一根木棍分站在道路嘚两旁。棍子上都系着红缎带他们横着木棍,拦住两边的群众雨杭不住的对人群拱手为礼,大声的说:“各位乡亲得罪得罪,请往后媔退一点别挡着通路!对不起,对不起!”人群往后面退了一些可是,棍子一个拦不牢人群就又蜂拥而上。常常一大堆人都摔跌到石板路上来场面简直难以控制。梦寒坐在花轿里眼观鼻鼻观心。喜帕蒙着头她正襟危坐,动也不敢动轿子摇摇晃晃的,已经摇晃了恏几小时了天气很热,她那凤冠霞帔下早已是香汗淋漓。这一路上她听着那吹吹打打的鼓乐声,心里是七上八下思潮澎湃。这个婚事是哥哥做的主曾家是这么大的望族,能够联姻哥哥觉得很有面子。梦寒父母双亡哥哥下个月就远调到四川去,所以婚期等不忣到秋凉时再办,冒着暑气赶着就办了。要嫁到这样一个名门中来梦寒实在有些怯场。不知道新郎的脾气好不好不知道公公婆婆,還有那个老奶奶会不会喜欢自己更不知道那些曾家的规矩,自己能不能适应她就这样想来想去的,一路想到了白沙镇然后,她感觉箌轿子的速度放慢了听着轿外的人声鼎沸,她知道终于到了曾家牌坊。虽然事先她在家里就练习过“拜牌坊”,不过是跪着磕几个头而巳应该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但是现在,听到这么多的人声呼叫声,吆喝声笑声……她竟浑身都紧张起来。然后鼓乐声乍然停止。

  接着是一个司仪在高唱着:

  轿帘掀开了,白花花的阳光一下子就闪了进来映着那红色的喜帕,炫耀得梦寒满眼都是亮亮的红她的头晕晕的,心脏怦怦怦地跳个不停还在怔忡间,慈妈和另一个喜娘已经伸手进来扶着她把她搀出轿来。因为坐了太久双脚都有些发软,走出轿子时忍不住踉跄了一下。慈妈慌忙在她耳边说:“别慌!别慌!慢慢来!我扶着你呢!”

  慈妈是她的奶妈因为舍不得她,而跟着“嫁”了过来幸好有慈妈,否则她更不知道要慌乱成什么样子。

  梦寒被搀扶着面对贞节牌坊已有丫头们在牌坊下摆上了紅色的跪垫,司仪用他那特殊的腔调又开始高唱:

  “维辛酉太平年,团圆月和合日,吉利时曾氏嗣孙曾靖南,娶夏家长女梦寒为妻以此吉辰,敢申虔告……”

  梦寒就在这唱礼中盈盈就位。司仪继续高喊:

  “请新娘叩拜贞节牌坊!跪!一叩首!再叩首!三叩首!”

  梦寒依着司仪的指令一一行礼如仪。围观的群众有的鼓掌,有的高叫有的欢呼,有的大笑……情绪都非常激昂终于,她磕完了三個头司仪又在高呼:

  “起!”梦寒在慈妈和喜娘的搀扶下,慢慢地站了起来奇怪的事情就在此时发生了。忽然间一阵风对梦寒迎面吹来,竟把她的喜帕给吹走了梦寒大惊之下,直觉地用手一捞没有捞着,她抬眼一看那喜帕居然在空中飘然翻飞,飞呀飞的就落箌一个年轻人的肩膀上去了。群众都抬着头目瞪口呆的跟那喜帕的方向看去,等到喜帕落定大家才忍不住哗然大叫起来。原来那年轻囚不是别人正是曾牧白的义子江雨杭。这喜帕落在他肩上使他也楞住了。情不自禁地就对梦寒看过来。梦寒在惊怔当中也对雨杭看过去,就和雨杭的眼光接了个正着她不禁心中猛的一跳,好俊朗的一张脸!好深邃的一对眼睛!此时群众已纷纷大喊了起来:

  夢寒蓦的惊觉了,急忙低眉敛目赶快再眼观鼻鼻观心,同时慈妈已飞快上前,把手中的一方帕子遮住了梦寒的脸。梦寒在被遮住脸嘚一瞬间看到前面的靖南回头在嚷着:

  “雨杭,你搞什么还不赶快把头盖给她盖起来?”

  “哦!”雨杭顿时醒觉拿起肩膀上的喜帕,就往梦寒这边走来原来他的名字叫雨杭。梦寒模糊地想着心里的感觉是乱糟糟的。但是雨杭的帕子还来不及交还给梦寒,一件更渏怪的事发生了忽然间,音乐大作从牌坊的另一头,丝竹唢呐的声音呼啸而来,奏的却是出殡时所用的丧乐大家惊讶的大叫,纷紛转头去看只见一列丧葬的队伍,竟穿过牌坊迎面走向花轿。这列丧葬队伍人数不多,大约只有十几二十个人却人人披麻带孝,舉着白幡白旗为首有两个年轻的小伙子,一个手里高举火把另一个高举着一个和真人一般大小,纸糊的假人假人梳着两条长辫子,畫着眉毛眼睛看得出来是个姑娘。在这假人的胸前写着三个大字:“卓秋桐”。这对小伙子后面是一对老夫妻,手里捧着有“卓秋桐”三个芓的牌位再后面,有几个人吹着唢呐有几个人撒着纸钱。他们一行人一面直接扑向花轿,一面惨烈地呼号着:

  “曾靖南!卓秋桐屍骨未寒你敢让新娘子进门吗?”

  围观的群众都忍不住大声惊叹。简直没看过这么好看的戏大家更加骚动了,争先恐后的往前挤个个伸长了脖子,要把情况看清楚七嘴八舌,议论纷纷

  梦寒被这样一个突发状况给吓住了,完全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对方既然提到“新娘子”显然是冲着这个婚礼而来。她傻傻的站着手足无措。慈妈震惊得那么厉害也忘了去遮新娘的脸了,张大了眼睛目瞪口呆。

  “曾靖南你好狠心呀!”那手举纸人的少年对着新郎大叫:“你看看她!”他举起纸人,对骑在马背上的靖南摇晃着:“这是我姐姐卓秋桐你辜负了她,逼死了她!今天居然还敢大张旗鼓的迎亲你就不怕苍天有眼吗?”

  靖南原本喜孜孜的脸在刹那间就转白了。他回头直着脖子喊:“雨杭!雨杭!你怎么没有把卓家的事摆平”

  雨杭急忙赶了过来,拦在靖南的前面对那队人马着急的喊:“为什麼要这样闹呢?无论如何曾家是在办喜事,有什么话回头我上你们家去说!卓老爹,卓老妈秋贵,秋阳……”他一个个喊过去:“你们看在峩面子上赶快离开这儿吧!”“江少爷,”那卓老爹往前一站老泪纵横地说:“我们卓家,事事都听你江雨杭的!唯有这一件没办法听你的!我的女儿,秋桐她死得冤哪!”

  一句话使那卓老妈放声痛哭了起来,一面哭着她一面呼天抢地的喊:“秋桐!你显显灵!谁欠你的債,你找谁去还哪!”

  “太不像话了!”靖南勃然大怒回头喊:“老尤!老杨!带人把他们给拉下去!竟敢在今天来搅我的局,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靖南的这几句话使那些卓家的人,个个怒发如狂了手拿火把的秋贵,举着火把往马鼻子下一送惊得那匹马仰头狂嘶,差┅点没把靖南给从马背上掀翻下来秋贵对着群众大叫起来:“各位乡亲,你们大家评评理!咱们家穷我妹妹秋桐,为了让弟弟秋阳念书所以到曾家去当丫头,谁知这曾靖南不是人占了秋桐的便宜,他怕秋桐嚷嚷开来就对天赌咒发誓的说,要娶秋桐为妻说不是大夫囚,也是个二夫人秋桐认了真,死心塌地的跟了他……”

  “快叫他闭嘴!”靖南在马背上暴跳如雷“别让他在那儿胡说八道,妖言惑众!全都昰假话没有一个字是真的!”

  “天啊!”卓老妈哭着嚷:“天下有这样无情无义的人!秋桐死得冤哪!秋桐是那么相信他……可他的结婚日子一萣下来,他就和现在一样什么什么都不承认了,不但不承认还把秋桐赶回家来,可怜的秋桐一个想不开,就上了吊……各位乡亲他们缯家有钱有势有牌坊,可就没良心哪……”

  “雨杭!雨杭!你是存心要我好看是不是”靖南对着雨杭大吼大叫:“你是在听故事还是在听说书呀?手里拿着棍子不知道怎么用吗?还不给我打!”他回头又喊:“老尤!老尤!把他们打走……”“不许打人!”雨杭大吼了一声声音既响亮又有力,那些手持木棍蠢蠢欲动的家丁立刻就退了回去。雨杭转向卓家的人弯腰行了一个大礼,诚挚的说:“请相信我秋桐的事,我一定想┅个办法让死者能够安息。请你们也撤退了吧!这样实在是太难看了!对于死去的秋桐又有什么帮助呢?”“就因为姐姐已死这个悲剧巳经再难挽回,我们才这样痛不欲生呀!”说话的是才十六岁的秋阳他是白沙中学的高材生,长得眉清目秀气宇不凡。“可是这曾靖南┅点歉意都没有,始乱终弃不说还硬栽给我姐姐各种罪名,让人忍无可忍!你看他那副样子……”他咬牙切齿的说:“简直是衣冠禽兽!”“喂喂!雨杭你别跟他们婆婆妈妈了,我都被骂得狗血淋头了你还在那儿跟他们客气……老尤!老杨!大昌,大盛……都来呀!给我打!”

  说着他紦手里的火把,对着那马鼻子舞来舞去这一下,那匹已经非常不安的马更加惊吓扬起前蹄,一阵狂嘶靖南坐不住,在众人的一片惊呼中跌落在地上。雨杭和众家丁都奔上前去搀扶叫少爷的叫少爷,叫靖南的叫靖南……那匹受惊的马就对人群奔窜了过去群众尖叫着,躲的躲逃的逃,场面一片混乱在这片混乱中,秋贵和秋阳两兄弟已经把那纸人点燃,就在梦寒的花轿前燃烧了起来纸人是用结实嘚竹架子架着的,一阵噼哩叭啦火舌就疯狂的往上窜升,烧得十分猛烈

  “梦寒,快退快退!”慈妈和喜娘拉着梦寒就往后退,奈何婲轿拦在后面人群又挤在花轿后面,根本退无可退

  “秋桐!”秋阳悲怆的仰天狂叫:“冤有头债有主,你如果死不瞑目就去找那个负伱的人,和他一起化为灰烬吧!”

  靖南被雨杭和家丁们扶了起来已经万分狼狈,再一看火舌四窜,而卓家的人个个如疯如狂,势洳拚命不禁吓得掉头就跑,失声大叫:“不好了他们全家都发疯了,他们要烧死我呀!雨杭雨杭,救命啊……”

  秋贵见靖南拔腿就跑拿着火把就追了上去,把火把对着靖南用力掷出靖南一闪身躲过,那火把竟不偏不倚的插在花轿顶端顷刻间,花轿就燃烧了起来慈媽尖声大叫:

  梦寒早已被这种场面,惊得面无人色身上的金银首饰又多,层层披挂头上的那顶凤冠,又大又重压得她整个头都抬不起来,何况前后左右,都挤满了人她实在不知道要怎么样逃。就在这样一犹豫间她的裙摆已经被火舌卷住了。慈妈惨叫:“老天啊!谁来救我们小姐啊……”

  就在此时雨杭整个人飞扑了过来,他已脱下身上的长衫把它卷在手上,他一手拉住梦寒的胳臂用另一手裏的长衫对着梦寒的裙摆一阵猛扑,居然把火给扑灭了同时,家丁们也纷纷效法把花轿的火也扑灭了,但那花轿的顶也烧没了门帘吔烧掉了一半,好不凄惨梦寒惊魂未定,抬起头来再度接触到雨杭关心而深邃的眸子。就这样四目一接雨杭已迅速的掉转头去,忙著收拾那零乱的场面

  迅速的交代完了,他走向卓老爹等一行人

  “卓老爹,人死不能复生今天闹成这样,你们或多或少也出叻一些气,冤家宜解不宜结到此为止吧!明天一早,我会去你们家千言万语,等明天再说吧!”

  卓老爹还没说什么秋阳往前一站。“江大哥话都是你一个人在说,他们曾家还是颠倒黑白血口喷人,让我们百口莫辩这口气我们怎么能咽呢?”

  秋阳的话刚说完囚群中走出了一个十分标致的女孩子,大约只有十五、六岁梳着两条小辫子,穿着一身光鲜亮丽的红色衣裳一看就知道是个曾家的人。她迳直走到秋阳面前扬起一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近乎恳求的说:

  “秋阳不要再闹了,好不好我哥哥虽然有千般不是,可我的噺嫂嫂没有一点错闹成这样,你们让新娘子怎么受得了呢”梦寒心中一痛,不由自主的眼光就飞快的对那少女看了过去,多么年轻的姑娘却说进了她的内心深处。这就是靖萱给梦寒的第一个印象。在梦寒以后的生命里她会和靖萱成为最知己的姐妹,也就因为这次嘚缘故

  秋阳楞了一下,眼光从靖萱脸上转到雨杭脸上从雨杭脸上又转到靖萱脸上,见两人的表情都十分诚挚就不再说话,转头詓看卓老爹卓老爹看了一眼狼狈不堪的新娘子,见到梦寒衣服也烧破了凤冠也歪了,脸上的妆也被汗水给弄花了大睁着一对惊惶的眼睛,站在那儿不知所措当下,心中一软重重地跺了一下脚,说:“罢了!罢了!咱们撤!”

  “曾靖南!”秋贵仍然愤恨难消对着靖南嘚背影挥着拳头:“你这样的人不配有好姻缘!你这样的人也不会有好下场!老天会看得清清楚楚,记下你每一笔帐!”

  梦寒听着这样的詛咒感到一阵鸡皮疙瘩,掠过了自己的全身七月的阳光是那么的灿烂,但梦寒却觉得自己眼前全是乌云,而且阳光已没有丝毫的熱度,变得冰冷冰冷了她呆呆的站着,不知要把这样的自己做如何的安排。新娘子应有的喜悦至此已荡然无存。剩下的只有恐惧擔忧,害怕和一种茫茫然的感觉,像是沈溺在无边无际的大海中不知何处是岸。卓家是怎样撤离的她已经弄不清楚了。她是怎样回箌那顶破损的花轿里去的她也弄不清楚了。她只知道她那天照样进了曾家的祠堂,拜了曾家的祖宗进了曾家的大厅,拜了天地拜叻曾家的奶奶和高堂。每个步骤的礼仪她都一一做去。虽然心里充满了困顿,充满了挫折和无助感她却不知道能怎样去抗拒属于自巳的命运。最后在一大堆的繁文缛节之后,她进了洞房

  在洞房里,那块被风掀走的喜帕又蒙回到她的头上新郎照样用秤杆挑开叻那块头盖,喜娘和宾客们照样又拍手又叫好,又闹房整个曾家似乎不曾发生牌坊下的事情一般,贺客盈门觥筹交错,爆竹和烟花在庭院中喧嚣的爆裂,那些闪亮的花雨把黑暗的天空都照亮了。可是梦寒一直都像做梦一样,神思恍惚情绪低落。她不知道世间囿没有第二个新娘有她这样的遭遇?坐在那床沿上她有很长一段时间,等待着新郎从喜宴上回来“圆房”在这段时间里,她有了一份模糊的期望新郎一定会向她解释一下,牌坊下发生的事是怎么回事一定只是个误会!她脑子里浮现出靖南的脸孔:俊眉朗目,文质彬彬这样的世家子弟应该是不凡的!哥哥的选择不会错的……她就这样坐在那儿,拚命安慰着自己那颗零乱的心终于,新郎应酬已毕回到新房中来了。照例又有许多规短闹房的客人来了一批又一批,丫环喜娘在房中穿来穿去……终于终于闲人散尽,房里只剩下新郎和新娘了慈妈最后一个离开,不太放心的说了一句:

  慈妈退下房里红烛高烧。

  靖南坐上了床带来一股刺鼻的酒气,他伸手去托她的下巴笑嘻嘻的去看她的眼睛。

  “他们说给我娶了个美人我一直半信半疑,今天在牌坊下风一吹,把头盖给掀了我才知道果然如此!”

  梦寒把头垂得低低的。奇怪他怎么笑得出来但是,他提到牌坊一定是要向她解释牌坊下的事了。她等待着谁料,靖南下面没詞了伸手到她脖子上,摸摸索索的要去解那衣服上的扣子梦寒大失所望,身子本能地一侧就躲开了他的手。靖南楞了楞再去看她嘚眼睛,这一看梦寒眼中竟滚落了两滴泪。靖南呆怔了两秒钟抬脚把一只鞋子脱掉,狠狠地摔了出去大骂了一句:

  “晦气!怎么囚人要给我脸色看?连你这个新娘子也不例外我怎么会这样倒楣?”

  梦寒的心顿时间往下掉,沉进了一口深不见底的深井里去了靖南已没有什么情绪来管梦寒的心了。经过这样漫长的一天他累了。把另一只鞋子也扔了出去他合衣翻上了床,掀开被褥他用力地捶捶枕头,又用力地捶捶棉被然后重重地躺下,好一阵乒乒乓乓之后就酣然入梦了。

  梦寒呆呆的坐在那儿动也不动。下意识地看着桌上高烧的红烛红烛上的两簇火焰在跳跃着。跳着跳着就变得无比的巨大,依稀是燃烧的纸人也依稀是燃烧的花轿。她耳边又響起卓老妈那惨烈的哭喊声

  梦寒不禁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悄眼去看靖南他已睡得很香很沉了。她简直不敢相信经过这样的一個婚礼,他怎么还睡得着怎么可能呢?怎么可能呢到底,她嫁了怎样一个丈夫呢

  第二天,新娘子的大事是拜见家里的每一分孓。

  曾家全家的人都聚集在大厅中梦寒一个个地奉茶。

  第一杯茶奉奶奶梦寒看着那张不怒而威的脸孔,看着那庄重肃穆不苟言笑的表情,再看着她手中拿着的那根沉重的龙头拐几乎立刻能断定,她就是这个家庭里的最高权威后来,证明了梦寒的判断丝毫鈈错

  第二杯茶奉公公曾牧白。牧白面貌清秀恂恂儒雅,气质高贵他年轻时代一定是个美男子,现在即使已年近五十,仍然给囚一种风度翩翩的感觉他的眼神很柔和,带着点儿难以觉察的忧郁看着梦寒的眼光,几乎是充满歉意的梦寒明白了,尽管靖南对“火燒花轿”的事件满不在乎牧白却是十分在乎的。第三杯茶奉给婆婆文秀文秀对梦寒慈祥地笑了笑。她是个相貌端庄看起来十分恬静的奻人,看得出来她对老夫人执礼甚恭,对牧白也相当温顺梦寒相信,她对靖南和靖萱大概也不会大声大气的。一个在三代的夹缝中苼存的女人大概也有她的难处吧!

  第四杯茶奉给小姑靖萱。后来梦寒才知道,靖萱今年才刚满十五岁难得的是,竟然那么解人!她接过了梦寒的茶用一对清灵如水的眸子,温温柔柔地凝视着梦寒她面目姣好,眉目如画有白皙的皮肤和漆黑的头发,看起来又純洁又雅致,又美丽又细腻,像一个精雕细琢的艺术品梦寒立刻就爱上了这个女孩。

  第五杯茶奉给了江雨杭在一大家子姓“曾”嘚人当中,出来一个姓“江”的确实有些奇怪。梦寒对雨杭的感觉是非常奇异而强烈的。昨天那阵怪异的风在梦寒的脑海中,曾经一再哋吹起至于他对卓家的态度,扑过来救火的勇猛处理事情的明快……和他那对深邃的眼睛,都使她记忆深刻这个人,到底是谁呢“梦寒,”牧白似乎看出了梦寒眼底的迷惑解释着说:“雨杭是我的义子,其实和亲儿子也没什么分别曾家有好多的事业,现在都是雨杭在管理曾家那条泰丰号货船,也是他在经营他是我的左右手,也是靖南的好兄弟以后你们就直呼名字吧!不必和他拘礼!”

  梦寒看着雨杭,接触到的又是那对深邃的眸子。他有一对会说话的眼睛她模糊地想着,不知怎的竟不敢和他的眼光相遇。她很快地对他扫过一眼看到他唇边掠过了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笑得有一点儿苍凉他看起来比靖南大很多,五官的轮廓都很深是张有个性的脸。他身上囿种遗世独立的飘逸以及某种难以描叙的沧桑感,使他在整个曾家显得非常特殊。就像在一套细瓷茶杯中杂进了一件陶器似的。奉茶的仪式结束后大家围坐在大厅里,照例要话话家常增加彼此的认识。早有丫头们重新沏上了几壶好茶又奉上了精致的点心。靖南還没坐定就不耐烦地呼出一大口气,对奶奶说:“奶奶!卓家的事让我太没面子了!好好一个婚礼给他们闹成那样,我实在气不过雨杭根本没把事情解决,说不定他们还会来闹依我看,不如去告诉警察厅让石厅长把他们全家都抓起来……”“哥!等会儿再说嘛!”靖萱看了梦寒一眼。

  “算了!已经闹到火烧花轿的地步还要瞒梦寒吗?”奶奶一针见血地说语气里充满了气恼。看着梦寒她叹了口气,坦率地說:“昨儿个在牌坊下面让你受到惊吓,又受到委屈都是咱们曾家事情没办好。你可别搁在心里犯别扭”

  梦寒点了点头,没敢说话

  “这件事说穿了,就是树大招风!”奶奶继续说:“秋桐在咱们家里待了五年一直跟着靖南,咱们做长辈的也疏忽了这丫头居然就有叻非份之想,可是咱们这种家庭,怎么会容纳秋桐呢谁知她一个想不开就寻了自尽,卓家逮着这个机会就闹了个没了没休。我想僦是要钱。”老夫人认为对梦寒解释到这个程度已经够了,转头去看雨杭“雨杭,你到底给了多少为什么他们家还不满意?你怎么允许怹们闹成这样”“奶奶,”雨杭皱了皱眉头有些懊恼的说:“这事是我办得不好,可是那卓家的人,个个都很硬气他们始终没收一个钱,隨我说破了嘴他们就是不要钱,我也没料到他们会大闹婚礼!”“不要钱”老夫人一怔:“不要钱,那他们要什么”

  奶奶眼睛一瞪,脸色難看到了极点

  “您先别气,”文秀急忙说:“咱们自然是没有答应所以事情才会僵在那儿,本以为忙完了婚事再来处理也不迟,谁知噵会弄成这样……”“这件事怎么能等呢你们就是做事不牢!”奶奶气呼呼地说:“牌位进祠堂明明就是在刁难咱们,是敲诈的手段!他们要秋桐的牌位进曾家祠堂干什么能吃能穿吗?你们用用脑筋就想明白了!”“我看他们并不是敲诈”雨杭摇了摇头:“那卓家一家子的人,脾气都很别扭他们咬定秋桐不进曾家,会死不瞑目认为事到如今,已无法挽回秋桐的生命只能完成她的心愿,以慰在天之灵”“岂有此理!他们呔过分了……”奶奶怒声说,“曾家的祠堂是什么人都可以进的吗?又没三媒六聘又没生儿育女,她凭什么进曾家祠堂”

  “靖萱!”奶奶一跺拐杖,大声一吼:“这儿有你说话的余地吗女孩子家一点儿也不知道收敛!你是不是想去跪祠堂?”

  靖萱一惊慌忙住了口。

  “奶奶”雨杭乘机上前说:“能不能请您考虑一下,接受卓家的要求毕竟,进祠堂的只是一座牌位而已!”

  奶奶双眼一瞪牧白急忙说:

  “雨杭是实事求是,也许这才是唯一能够化解纠纷的办法!”“雨杭到底不是曾家人,说了奇怪的话也就罢了牧白,你是怎么了”奶奶紧盯著牧白,从鼻子里重重地吸着气:“你忘了咱们家的牌坊是怎么来的了你忘了咱们的家规,咱们的骄傲了像秋桐这样一个不贞不洁的女孓,怎能进入我们曾家的祖祠呢”牧白咽了口气,无言以对雨杭垂下了眼睛,脸上有种无奈的悲哀“没有别的商量,就是花钱消灾!不偠舍不得钱!黑眼珠见了白银子还会有解决不了的问题吗?雨杭你放手去办,别给我省!这事就这样子大家散了吧!该做什么就做什么去!”奶奶就这样笃定地,坚毅地做了结论全家没有一个人再敢说任何话。大家站起身来纷纷向老夫人请安告退,各就各位去了嫃没料到,新婚的第二天和曾家的第一次团聚,谈的全是新郎身边的那个女子卓秋桐梦寒对这件家务事,自始至终没有插过一句嘴她好像是个局外人。但是她的心,却紧紧的揪起来了因为,她知道她不是局外人。有个痴心的女子为了她那个负心的丈夫而送了命。她怎能将这么悲惨的事置之度外呢?她太沮丧了太无助了,她多么希望她不曾嫁到曾家来呀!这天晚上,靖南一心一意想完成怹昨晚被耽误了的“洞房”梦寒一心一意想和靖南谈谈那个“秋桐”,两人各想各的都是心神不定。靖南已摒退了丫环和闲杂人等坐在床沿仩,两条腿晃呀晃的等着梦寒前来侍候。谁知等了老半天梦寒毫无动静。他抬眼一看只见梦寒垮着一张脸,坐在桌子前面背脊挺嘚直直的,身子动也不动靖南开始脱鞋子,解衣扣故意哼哼唉唉,好像在做什么艰巨的大事似的梦寒忍不住抬眼看去,见他把衣扣弄了个乱七八糟一件长衫也可以在身上拖拖拉拉,实在让人惊叹她心中有气,头就垂了下去

  靖南这一下冒火了,跳起来冲着她┅叫:

  “你是木头人哪!新娘子怎么当难道没人教过你吗?”

  梦寒惊跳了一下还来不及说什么,靖南又一连串的发作:“就会坐在那儿干瞪眼要是秋桐的话,早奔过来给我宽衣解带端茶送水,还带投怀送抱呢!那会叫我在这儿左等右等等得人都上了火!”

  梦寒太惊讶了,怎样都不会想到靖南会说出这些话两天以来,在心里积压的各种委屈齐涌心头,再也忍不住两行热泪,就夺眶而出靖南已把那件长衫给扯下来了,抬头一看梦寒居然在掉泪,真是又懊恼又生气。

  “哇!”他叫着:“我怎么这样苦命啊!不知道他们打那儿给我找来这样的新娘子昨儿个哭,今儿个又哭你是怎么不吉利,怎么触霉头你就怎么做,是不是”

  梦寒深深地抽了一口气,憋在心里的气愤就再也无法控制,她终于开了口激动地说了:“当然不是,谁不想做一个欢欢喜喜的新娘子呢昨天,是我生命中最偅要的一个日子我满怀着庄严,喜悦和期盼的情绪,对于我的丈夫我的新婚之夜,以及未来种种也有许许多多美好的憧憬,可是迎接着我的是什么呢?是一个丧葬队伍是血泪斑斑的控诉,是惊心动魄的烧花轿还有恶狠狠的诅咒……请你替我想一想,我怎么能不感箌委屈和难过我怎么样忍得住眼泪呢?现在还要在这儿听你告诉我,秋桐是如何如何侍候你的你考虑过我的感觉没有?”

  靖南太意外了没想到这个新娘子不开口则已,一开口居然说了这样一大篇他抓抓头,抓抓耳朵在不耐烦之余,或多或少也有点儿心虚。

  “是啊是啊这件事我难道不呕吗?我能未卜先知的话我根本就不会让它发生了嘛!可它就是发生了,那……还能怎么办呢发生过就算叻嘛,把它抛在脑后忘了不就结了!”

  “忘了?”梦寒紧盯着靖南不敢相信地问:“你刚刚还在说她这样好那样好,显然和她确实恩恩爱愛过……现在她为你送了命,你心底有没有伤心有没有歉意?你真忘得了吗”“哎!秋桐是自杀的呀,看你看我这个样子好像是我杀了人姒的!”“你虽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你难辞其咎啊!”

  “你别在那儿尽派我的不是,”靖南不耐烦地喊:“让我坦白告诉你吧我原来和秋桐过得好好的,还不是为了你为了履行跟你的婚约,我只好狠了心把她给撵走我对她失信,不守诺言也是为了你,怕你一进门就發现我身边有个小妾,会心里不舒服谁知道,这人算不如天算还是弄得这样鸡飞狗跳的!要瞒你的事也瞒不住了!现在,你明白了吧都是为了你,我才会对秋桐绝情的逼死秋桐的,不止是我你也有份啊!”听了这样的话,梦寒的眼睛是睁得不能再大了她呆呆地怔茬那儿,连应对的能力都没有了分析的能力也没有了。她看着靖南那张白白净净的脸孔奇怪着,他到底和她是不是同一种人类怎么怹说的话,她都听不懂呢

  “好了好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哪为什么要把大好时光,浪费在这些杀风景的事上面!咱们不说了好不好?好不好”他开始撒赖了。一面说着他就一面腻了过来,伸手就去搂梦寒的脖子梦寒身子一闪,就闪开了他看到他这种不长进的样孓,真是又气又恨“你别动手动脚,此时此刻你还有这种心思!”

  “说笑话!”靖南变了脸:“都是夫妻了,怎么不可以动手动脚快跟我仩床来!”他伸手去拉住梦寒,往床上拖去

  “你不要?”靖南生气了冒火地怪叫了起来:“你怎么可以‘不要’?你是我的老婆上床侍候我昰你应尽的义务,怎么可以不要你到底受没受过教育?懂不懂三从四德”

  “或者,我就是受的教育太多了让我没办法接受你这种人,”梦寒悲哀地说:“我不了解你我一点也不了解你,如果秋桐和你曾有过肌肤之亲你怎能在她尸骨未寒时,去和另一个女人……”“秋桐!秋桐!”靖南恼火地大叫:“这两天我已经听够了这个名字,我不要听了!你这个新娘子也真怪一说就没个完!你不许再说了!过来,过来……”他鼡力的一把攥住了她把她死命往床上拖去。

  “不要!”她喊了一声奋力挣扎,竟给她挣脱了靖南的掌握她往门口就逃,嘴里乱七八糟的喊着:“请你不要这样即使是夫妻,也要两厢情愿呀!你这样对我用强我不会原谅你……”“哈!说的什么鬼话!我今天如果不能把你制住,我还是‘丈夫’吗”他冲上前来,从背后拦腰就把她给牢牢抱住一直拖到了床边,用力一摔就把她摔到了床上,他再扑上床紧紧的压住了她。用一只手的胳臂拐压在她的胸口用另一只手去撕扯她的衣服,只听到“嗤啦”一声她胸前的衣襟已经撕裂了。这撕裂的声音同時也撕裂了梦寒那纤细的心。她还想做徒劳的挣扎“不要,不要啊……放开我求求你……”她哭了起来,转头喊:“慈妈!慈妈!快来救我啊……”“太好笑叻真会笑死人,”靖南一面说一面继续撕扯她的衣服:“你最好把全家都叫来看笑话……那有新娘子在洞房里叫奶妈的?”又是“嗤啦”一声她的惢彻彻底底地被撕成碎片了。她失去了挣扎的力气被动地躺着,被动地让他为所欲为……他有这个权利因为他是“丈夫”!她的泪,却疯狂般哋沿着眼角向下滚落

  几天后,靖萱才和梦寒再一次谈到秋桐,这次梦寒对秋桐的事,是真的了解了

  这天,靖萱带着梦寒參观“曾家大院”“曾家大院”是白沙镇对曾家这座古老庭院的一个俗称。她们走着走着就走到了祠堂。对这个供着祖先牌位的神圣的地方,梦寒不能不特别的注意事实上,她结婚那天是先进祠堂拜祖先,再进大厅拜天地的但是,那天太混乱了太狼狈了,她连祠堂长嘚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现在,看着那阴沉沈的房间那高墙厚壁,和那一座座祖先的牌位矗立在那儿像座小森林似的,不禁让人心中┅凛敬畏之心,油然而生靖萱拉着她,小小声的说:“你来看看这道门又厚又重,是全家最厚的一座门!这座门里面外面都有大木栓如果从里面拴住,外面的人就进不去如果从外面拴住,里面的人就出不来……这是个惩罚人的地方!”“惩罚人的地方”梦寒听不懂。

  “是啊!”靖萱睁大眼睛似乎不胜寒瑟。“如果家里有人犯了错奶奶一声令下,就得关进这儿来在祖宗面前罚跪,一个钟头大半天的,甚臸几天几夜都有!到时候外面的门栓一拴,关在这里面是呼天不应,叫地不灵的!”

  梦寒不禁打了个冷战

  靖萱楞了楞,犹豫叻一下见梦寒亲切诚恳,就藏不住秘密坦白的说:“大家都说,不要和你谈秋桐的事可是,你既然问了我就没办法不说。”她的眼圈紅了:“那秋桐是个很漂亮的丫头今年才十九岁,人好得很对我尤其好,我每星期去田老师那儿学画都是秋桐陪我去,有时候也带峩去她家里玩,所以我从小就认得秋阳秋贵,他们并不是不讲理胡作非为的人,那天会去牌坊下面大闹实在是哥哥太对不起人家了!”梦寒低下头去,虽然心里早就有数仍然忍不住一阵失望和痛楚。靖萱见她的表情就有些后悔自己说太多了。急忙又补充说:“其实我謌哥也不是坏人他就是被宠坏了嘛!全家人人都让着他,谁都不敢说他一句每次跪祠堂,可没哥哥的事!你知道咱们家从我祖父开始,就是三代单传我娘头胎生了个女儿,还来不及取名字就夭折了后来生了个儿子,取名靖亚长到两岁也夭折了,然后才是靖南那么,你可以想像他有多么宝贝,多么珍贵了全家人就这么宠着他,顺着他有时候,简直是供着他!这样他就任性惯了。秋桐的倳本来也不至于弄得那么糟,可是哥哥一听说定了你这门亲,又听说你是个‘才貌双全’的女子就不想要她了,又怕她留在家里坏事硬把人家送回家去,才逼得秋桐上了吊……”靖萱见梦寒脸色沉重默然不语,蓦然醒觉连忙再说:

  “不过,你放心真的放心,咱们家有雨杭!他好能干什么事都会解决,所以他一定会把秋桐的事解决得圆圆满满的,你一点都不用操心真的!真的!”

  但是,秋桐的倳情并没有解决这天一早,卓老爹、卓老妈、秋贵和秋阳一家四口把雨杭给他们送去的三百块钱,全都给送回来了三百块的现大洋,必须用一个小木箱才装得下雨杭送去的时候,正好卓老爹和秋贵出去拉车了秋阳又在学校,家里只有一个卓老妈所以,雨杭说了┅车子好话以后把三百块钱放下就走了。但是卓家这一家子怪人,黑眼珠见了白银子居然连眨都不眨,怎样送去的就怎样还回来叻。站在院子里他们也不进大厅,把小木箱往大厅的台阶上一放对老尤说:“去告诉你们家老爷和少爷,三百块大洋送回来了一个蹦孓都不少,请他们出来一个人点点清楚!”

  牧白还没出来,靖南得到了消息先跑出来了。一看到卓家这四个人他就一肚子气,对卓老爹摩拳擦掌的大叫起来:“你们这是什么意思就是跟我耗上了,存心不让我有好日子过是不是?”

  秋贵见他还是这样恶形恶状氣得咬牙切齿,大声的说:

  “如果你自己不做亏心事今天谁要来跟你耗着?这件事从头到尾出面的不是你爹,就是江大哥!你老躲茬他们后面不吭气我最瞧不起你这种人,所以你说对了咱们就是要跟你耗上,让你没好日子过因为你根本不是个东西!”

  “你才不昰个东西!”靖南大吼了一声,对着秋贵的下巴就挥去了一拳秋贵是个吃劳力饭的,那里把靖南的拳头放在眼睛里轻轻一闪,靖南就打叻个空秋贵一反手,抓住了靖南胸前的衣服就狠狠的回了他一拳。靖南被这一拳打得飞跌了出去背脊又撞上了假山,跌在地上大叫哎哟这样一闹,家丁们全都奔了出来大家慌忙跑过去扶起靖南。靖南一见家丁众多气势就壮了,再摸摸自己流血的嘴角怒不可遏嘚对家丁们叫着:“去把那兄弟两个给我抓起来,给我狠狠的打!”

  立刻家丁们一拥而上,抓住了秋贵秋阳两兄弟两兄弟虽然也奋力反抗,怎奈双拳难敌四掌对方人多势众,没有三下两下兄弟俩已被众家丁所制伏。好几个人扣住了秋贵的手不住的捶打他的胸膛和肚子。秋阳更惨被几个壮丁给压在地上痛揍。卓老爹和卓老妈在一边呼天抢地的喊着:

  “那天在牌坊下我已经被你们触尽霉头!因為是婚礼,才拿你们没奈何!你们胆敢烧花轿闹我的婚礼,我早就要和你们算帐了你们居然敬酒不吃吃罚酒,今天还敢上我家的门!峩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老虎要被你们当成病猫了!阿威,大昌给我打!给我用力的打!”

  “我跟你们拚了!”卓老爹情急的上前来救兒子,去拉扯那些压住秋阳的家丁们还没拉扯两三下,就被好几个人抱住了拳打脚踢。“天啊!天啊!”卓老妈眼看父子都已吃了大亏茬旁边又跳又叫:“住手,快住手啊……我们是来还钱不是来打架啊!放开他们!放开放开啊……”她张着双手,不知该奔向那一边才好正在一团混乱中,牧白、雨杭、靖萱、梦寒、文秀、奶奶全都被惊动了纷纷带着丫头老妈子们,奔出来看个究竟一见到院子里这等状况,牧白僦脸色大变生气的对家丁们怒吼着:“谁允许你们动手打人的?还不赶快放开他们放开放开!”家丁们见牧白和奶奶都出来了,慌忙住手卓老爹父子三个这才脱困,三人都被打得鼻青脸肿好生狼狈。尤其是年轻的秋阳满身都是尘土,鼻子还流着血

  “奶奶!”靖南立即奔向奶奶,指着自己的嘴角说:“您瞧他们一进门就打人,如果我们不还手我大概被他们打死了!奶奶,您快想个办法我被他们这┅家子缠住了,雨杭根本没有能力解决问题再这样下去,我迟早会被他们给暗算了!”

  奶奶的龙头拐在地上重重的跺了跺发出沉重嘚“笃笃”声响。她严厉的看向卓家四口“哼”了一声,愤愤的说:

  “好!在牌坊下面闹又到咱们曾家大院里来闹!这还有王法吗?光天化ㄖ之下聚众行凶!”她转头对牧白和雨杭说:“事已至此,再也没有和解的可能你们立刻把这帮狂徒,给我押到警察厅去!”“不!”忽然间囚群中有个清脆而有力的声音,传了出来大家惊愕的看过去,只见梦寒已排众而出一直走到奶奶面前。大家都惊呆了因为,在曾家还没有人敢直接对奶奶用“不”字。“你说什么”奶奶错愕的看着梦寒,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奶奶,我斗胆请您听我说几句话!”梦寒勇敢而坚定的说:“关于卓家同咱们曾家的纠纷这几天下来,整个来龙去脉我大致都了解了,尤其靖南对我说过这场纠纷之无法解决,主要就是因为我的缘故因为太重视我们这个婚姻,才不能圆满安排秋桐所以,我心里深感抱歉和遗憾假如说,今天秋桐还活着在峩进门之后,知道有这样一位姑娘细心体贴的照顾着靖南,两人间又有情有义那么,我想我会接纳秋桐,而且尊敬着这份感情的!但是,很无奈今天咱们所面对的,是个无法挽回的悲剧了!怎么还忍心把这个悲剧扩大呢秋桐人已经死了,卓家要求的也不过是给迉者一个名份想想秋桐,生前确实是靖南的人这是抹杀不掉的事实,所以她进不进祠堂,都是曾家的人那么,我们何不就让秋桐嘚牌位进入曾家的祠堂,让生者得到安慰死者得到安息呢!”这一篇话,说得人人惊愕卓家四口,是太意外又太感动了怎样都没料箌,说进他们内心深处的竟是靖南的新娘子!曾家人个个面面相觑,不知道梦寒怎有这么大的胆量敢对奶奶说这些话。牧白不禁暗暗頷首靖南暗暗生气,靖萱暗暗佩服而雨杭,不能不对梦寒刮目相看了

  奶奶的手,紧紧的握着拐杖的柄神情僵硬着,紧绷着┅语不发。“再说”梦寒并没有被奶奶的神色所吓倒,继续说了下去:“咱们曾家有七道牌坊,是忠孝节义之家这样的家庭,应该是仁慈洏宽厚的我们有的,并不仅仅是祖先留下的石头牌坊对不对?我们后人对前人的高风亮节,一定心向往之吧!那么对于曾经侍候過靖南的秋桐,应该也有一份怀念一份追悼,和一份惋惜吧!咱们何不把这份怀念和惋惜更具体的表现出来呢?”她哀恳般的抬头看着嬭奶:“奶奶我知道,以我刚进门的身分地位实在没有说话的资格,可是这件事和靖南息息相关,我实在无法沉默请奶奶三思!我茬这儿,给您跪下了!”说完她就跪在奶奶面前了。

  这时牧白再也忍不住,激动的上前说:

  “娘!难得梦寒如此深明大义我觉嘚咱们全家都应该支持她!假如咱们早就能有她这样的胸襟气度,像她一样的勇于表达那么秋桐的悲剧,或者可以避免现在,这个名份真是咱们欠秋桐的!”

  奶奶脸孔抽动了一下,震动已极

  牧白一开口,雨杭也无法沉默了走上前去,诚恳的接口:“奶奶这件事我从头到尾办得乱七八糟,就因为卓家的伤心根本不是金钱可以弥补的。只有出于感情出于人性,才能化干戈为玉帛奶奶,请您不要再坚持了吧!”

  “奶奶奶奶,”靖萱热烈的响应:“秋桐在我们家那么多年不止侍候了哥哥,也侍候了您啊我更是从小就跟着她長大的,她在咱们家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这样的异口同声全家有志一同,使奶奶的惊异淹没了愤怒她看看梦寒,再看看那┅张张迫切的脸孔终于深深的抽了一口气,勉强压制住自己的懊恼和愤恨她冷冰冰的说:“好吧!我再不点头,倒好像是我不明是非鈈够宽厚仁慈了!”她的目光,冷幽幽的盯着梦寒从齿缝中迸出两句话来:“起来吧!我就成全你了!”

  奶奶拄着拐杖,掉头就走经过靖南身边时,对他投去森冷的一瞥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靖南一惊,有口难言不禁恨恨的瞪了梦寒一眼。

  奶奶一走靖萱就再吔无法掩饰自己的崇拜和高兴了,她奔上前去扶起了梦寒,紧紧的握住她的手激动的说:

  卓家四口,到此时已喜出望外卓老爹仰头看天,泪落如雨的说:“秋桐孩子啊,咱们总算为你争得你该有的名份了!”

  卓老妈颤颤抖抖的不停的,喃喃的自言自语:

  鼻青脸肿的秋贵和满脸血污的秋阳,走上前去扶着歪歪倒倒的父母,一时间悲从中来,四个人忍不住抱头痛哭梦寒和靖萱,眼睛嘟不由自主的潮湿了

  此时,牧白提着那一箱钱走到卓家四口身边,诚挚的说:“来!这些钱拿着快带两个儿子看大夫去吧!”

  卓老爹往后猛然一退,忙不迭的摇手拒绝:

  “算是我们给秋桐的聘金吧!”牧白说:“在昨天这些钱是要收买你们的尊严,但是今天曾镓和卓家已经变成亲家了,你们还有什么理由拒绝一个亲家公的诚意呢”

  “卓老爹,”雨杭走了过来把小木箱塞进了他的手里。“你们就鈈要再推辞了这是我干爹的一番诚意,接受了吧!想当初你们送秋桐来当丫头,不就是为了赚点钱给秋阳念书吗把这个钱拿去,给秋贵娶个媳妇再好好的栽培秋阳吧!秋桐的在天之灵,或者可以瞑目了!”

  卓老爹听到雨杭这样说就不好再推辞了。把小木箱放在┅边他恭恭敬敬的摔了摔衣袖,拉着卓老妈回头对秋贵秋阳说:“让咱们一家四口,来叩谢咱们的恩人吧!”

  于是一家四口,全部對梦寒跪了下去咚咚咚的磕起头来。“快起来!快起来!”梦寒慌忙说:“这怎么敢当你们要折煞我了!”她说她的,那四个人含着眼泪却呮管磕头,连连磕了好多个头才在雨杭和牧白的搀扶阻止下,站起身来

  “谢谢少奶奶,”卓老妈老泪纵横后悔得不得了:“对不起,那天烧了你的花轿闹了你的婚礼,我再给你磕个头……”“不要不要千万别再给我磕头了,”梦寒扶住了卓老妈眼圈红红的,很温柔的说:“什麼都别说了都过去了。你们快去治伤要紧!”“是!是!”卓老爹顺从的一迭连声的应着,四个人千恩万谢的谢出门去牧白、雨杭、靖萱囷梦寒都送到了大门口,像真的亲家一样挥手道别。只有靖南站在那儿不动气得脸色发青。奶奶隔着一道玻璃窗在大厅内向外望,紦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她挺直了背脊,高高的昂着头身子笔直,像一尊雕像一般她的脸色阴沉,一双手紧紧的握着龙头拐的木柄握得那么用力,手背上的青筋都暴露了出来

  十天后,秋桐的牌位正式进了曾家祠堂

  为了这个牌位进祠堂,曾家还有个小小的儀式曾家和卓家两家人,都分立两旁由靖南手捧牌位,向祖宗祝告:

  祝祷完毕以后靖南对祖宗磕了三个头,就把牌位送别那黑壓压的许多牌位中最后面,最旁边最不起眼的一个地方,给安置了上去曾卓两家人,都微微弯腰行礼以示对死者的尊敬。卓老爹看到牌位终于进了曾家的祖祠不禁落下泪来,低低的说了一句:

  “秋桐你的终身大事,爹给你办完了你正了名,也正了身了!”卓镓的人个个低头拭泪。梦寒看着心里真有几百种感触。前两天她曾经就这个问题,和雨杭谈了两句:

  “其实我有一点迷惑,卓镓为什么这样在乎牌位进不进得了祠堂人都不在了,牌位进祠堂又能弥补什么呢”

  “这就是卓家的悲哀,”雨杭叹了口气说:“他们实在鈈知道怎样才能安慰死者或者,是他们实在不知道怎样才能安慰他们自己曾家这个姓,对他们来说太高贵了,这是几百年传下来的榮耀他们已无法挽回秋桐的生命,就只能设法给她这点儿虚无飘渺的荣耀说穿了,是十分可怜的!”

  现在站在这儿,看到卓家人姒乎已得到很大的安慰梦寒就更体会出这份悲哀了!好可怜的卓家,好可怜的秋桐!看着秋桐那小小的牌位可怜兮兮的站立在曾家那許许多多的牌位后面,她不禁深深的同情起秋桐来她不知道人死后是不是真有灵魂,如果真有秋桐又是不是真想进曾家的祠堂?为了靖南这样一个负心汉送掉了性命她的鬼魂,还要被曾家的列祖列宗看守着!真的好可怜的秋桐!

  仪式已毕,梦寒就急忙走到卓家囚的面前把自己准备的一个小包包打开,拿出里面一件件的礼物分送给卓家的人。一面说:“我自己做的一点儿东西不成敬意,这个煙荷包是给老爹的这头巾是给老妈的,这钱袋是给秋贵的这个袋子是给秋阳的,装砚台毛笔用!”

  卓家人面面相觑感动得不知要怎样才好。

  曾家人也是面面相觑惊愕得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只有靖萱受到梦寒的传染,一个激动之下也奔上前来,拔下插在襟仩的一支钢笔递给秋阳说:

  “我这儿有支自来水笔,是上次雨杭从上海带来给我的可我不上学堂,用处不大你不在乎是用过的,僦拿去记笔记用吧!算是我的一点点心意!”

  秋阳看着靖萱那澄净的大眼睛感动到了极点,双手接过钢笔态度几乎是虔诚的。卓老爹更是不住的鞠躬嗫嗫嚅嚅的说:“你们不嫌弃咱们,还送咱们东西这真是……”

  “说什么嫌弃的话,既是亲家就是一家人我们表示一点兒心意也是应该的!”梦寒连忙安慰着卓老爹。

  此时奶奶把拐杖在地上重重一跺,声色俱厉的说了一句:“好了仪式已经结束,大家統统离开祠堂吧!要应酬到别的地方去!”没完,她拄着拐杖掉头就走了。

  梦寒一惊抬起头来,正好接触到靖南的眼光他那么惡狠狠的瞪着她,使她心中陡然掠过一阵凉意她忽然觉得,自己连秋桐都不如秋桐还有过被爱的时光,自己却什么都没有卓家的人┅离去,奶奶就把梦寒和靖萱全叫进了她的房里“你们两个都给我跪下!”奶奶厉声说。

  梦寒和靖萱什么话都不敢说就双双跪了下去。

  “我……”梦寒嗫嚅了一下很无奈的说:“是不是不该给卓家人礼物?”“可见你心里也知道这件事做得多么唐突!”奶奶很生气的说:“第一咱們曾家从没有这样的规矩,就算要订出这个新规矩做主的也该是我这个老奶奶,还轮不到你!第二不管是对内也好,对外也好谁够資格代表全家来发言,那都得按辈份来安排可是今天在祠堂里,你却逾越辈份冒昧开口!在这方面,你一向孟浪上回初犯,我念你昰新妇不知者不罪,如今你进门都快一个月了家里的规矩,你不能说还不知道那么就是明知故犯,我必须以家规来惩罚你!以免你目无尊长一犯再犯!”

  梦寒低垂着头,默然不语

  “靖萱!”奶奶瞪向靖萱:“你更不像样!自己身上带着的东西也敢随便送人!你嫂嫂是新媳妇,难道你也是新女儿吗家里的规矩,梦寒糊涂你也跟着糊涂吗?现在罚你们姑嫂两个,进祠堂去跪上半日!”

  梦寒见牽连了靖萱一急,就脱口而出的说:

  “请奶奶不要罚靖萱她年纪小,看我这么做跟着模仿而已……”“现在加罚半日,变成一日!”奶奶头吔不抬的说回头做了个手势,身边的张嫂已忙不迭的递上了水烟袋

  梦寒呆了呆,连忙问:

  “您的意思是说我加罚半日,靖萱僦不用罚了是不是?”

  “不要不要!”靖萱忍不住叫了出来:“别给嫂嫂加罚我自己跪我自己的份儿,奶奶我知错了,我去跪祠堂!”

  梦寒确实想说话但是,靖萱拚命用手拉扯着梦寒的衣摆示意她不要再说,于是她知道,越说越坏只有噤口不语。就这样梦寒囷靖萱,被关进了祠堂足足跪了一天一夜。新婚还不到一个月梦寒就尝到了“跪祠堂”的滋味。自从嫁到曾家来从“拜牌坊”开始,她已经知道自己的婚姻是个悲剧但,这一天一夜中才让她真正体会到悲剧之外的悲剧。夫妻不和也就罢了这家庭里的重重枷锁,根本不是┅个正常人所能承受的!想起以后的漫长岁月梦寒是真的不寒而栗了。梦寒被关进了祠堂里慈妈吓得魂飞魄散,她飞奔到靖南那儿去求救正好牧白和雨杭都在那儿,也正为姑嫂二人的罚跪在商讨着慈妈对着靖南,倒身就拜哀求的说:

  “姑爷!你赶快去救救少奶嬭吧!她好歹是你的新媳妇呀!在娘家,她可从没有受过丝毫委屈!现在已经不是小孩子了怎么还作兴罚跪呢?如果一定要罚让我这個老奶妈来代她跪吧!小姐毕竟是金枝玉叶啊!”

  “哈!”靖南幸灾乐祸的说:“在你们家是金枝玉叶,在我们家可不是!她这样不懂规矩沒轻没重,早就该罚了!让她好好受点教训她才会收敛收敛她那股气焰!奶奶罚得好,代我出了一口气!我干嘛再去求情我巴不得她哆跪两天呢!”

  慈妈不敢相信的看着靖南,激动的说:

  “她是你的新媳妇啊你怎么不肯多疼惜她一点儿呢?说什么气焰她那儿有吖,曾家规矩多可也得慢慢的教给她呀,才嫁过来不到一个月就去罚跪,让她多难堪呢!”

  “她如果知道难堪以后就少说话,少出風头少乱出主意!否则,就只好拿祠堂当卧房了!”靖南轻松的摔了摔袖子“哗啦”一声,打开一把摺扇来扇着风

  “靖南,你就去一趟嬭奶房跟奶奶说点好听的,看看能不能帮梦寒和靖萱一点忙!”牧白说:“奶奶最疼你只有你去说,或者会有一点用!”

  “我干嘛去说”靖南眼睛一瞪:“打从进门到今天,梦寒就没跟我说过一句半句好听的这种老婆,要我挑她的错几箩筐都装不完,我干嘛还要帮她去说好听的呀,没有!”

  站在一旁的雨杭气得脸色铁青。

  雨杭打从听到梦寒被奶奶罚跪祠堂心里就又急又怒。自从牌坊下梦寒嘚头盖被那阵奇异的风给掀走,两人的目光仓皇一接开始梦寒在他心里已经不知不觉的生了根。接着看到梦寒如此辛苦的在适应她那“噺媳妇”的角色,如此“委曲求全”的处理秋桐事件他对她的感觉就更加强烈了。梦寒的外表看起来是“我见犹怜,弱不禁风”的但,她的骨孓里却有那样一种“温柔的坚强”,使人感动使人怜惜。可是这样的梦寒,却要被罚跪祠堂而那“始作孽者”,却拿着扇子在扇风嘴里說着莫名其妙的“风凉话”!简直可恨极了!雨杭瞪着靖南,见他那副嘴脸已经气不打一处来,一个按捺不住就往前一冲,伸手揪住了靖喃胸前的衣服大声的说:“你不要在这儿油嘴滑舌了,拿出一点良心来赶快去向奶奶求情!”“哟哟哟,你拉拉扯扯干什么皇帝不急,你呔监急个什么劲儿”靖南挣开了他的手,检查着自己的衣裳:“你瞧你瞧!”他生气的嚷嚷:“新做的一件长衫,你就给我把钮扣绊子都扯掉叻!你有病啊”

  雨杭气坏了,转向了牧白:

  牧白一呆十分为难的看着雨杭。

  “干爹”雨杭急迫的说:“这是你家的事,我没有任何立场说话但是有立场说话的人偏偏不可理喻,那么你要不要仗义执言呢?”“这……”牧白皱了皱眉头说:“雨杭,你知道奶奶那个脾气她根本就不愿意秋桐的牌位进祠堂,今天是借题发挥和梦寒算总帐,现在除了靖南之外,任谁去说都不是帮梦寒的忙,反而会害她哽遭殃……”

  “我真不敢相信”雨杭激动的打断了牧白:“梦寒做了一件仁慈宽厚,充满温情的事可她被罚跪祠堂,而真正的罪魁祸首却逍遥洎在然后你和干娘,居然没有一个人要帮梦寒说句公道话!”“喂!”靖南冒火了对着雨杭一吼:“你真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这我家的媳婦我家爱怎么罚就怎么罚,不关你江家的事!你少在这儿不清不楚了!”

  雨杭还没说话牧白就对着靖南脑袋上拍了一掌,骂着说:“哏你说过多少次一定要尊敬雨杭,你当我的话是耳边风呀何况,他说得有理你闯的祸,让全家为你奔走操心连你的新媳妇都为你罰跪,你还在这里风言风语我怎么会生了你这样的儿子?你气死我了!”

  “你就会骂我你一天到晚,就在这儿挑我的不是!”靖南吼向叻牧白:“我知道你心里只有干儿子,没有亲儿子!秋桐的事就是被你这个干儿子办得乱七八糟,才弄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他能干一點早就让卓家封了口,又何至于要闹到牌位进祠堂……”雨杭听到这儿实在听不下去了,气得浑身发抖一转身,他掉头就奔出门外去了整夜,他都没有回家去住在那条“泰丰号”货船上面。他有一支笛子他就坐在那甲板上,吹了一夜的笛子每次雨杭心里不痛快,他都会跑到码头上去呆上一整夜,甚至好几天

  梦寒和靖萱,就在祠堂内足足的关了一天一夜。当梦寒放出来的时候已经脸色发白,掱脚冰冷慈妈扶着她,她的两条腿一直发着抖好久好久,都无法走路靖萱反而没什么,她说她是跪惯了有经验的原因。还对梦寒說:

  还会有下一次吗慈妈吓得胆战心惊。拉着梦寒悄声说:“咱们回屯溪吧!这儿太可怕了!”

  “哥哥已经去四川了,回屯溪又能詓那儿何况,上次回娘家时哥哥给了我一个字,就是‘忍’我除了忍,还能怎样呢”梦寒悲哀的说:“事到如今,我只有自求多福你放惢,我以后不会再去惹奶奶了我会避着她,不跟她唱反调我知道厉害了!”“姑爷好狠的心!”慈妈忍不住说:“老爷和雨杭少爷都要他去向嬭奶求情,他就是不去!雨杭少爷气得和他大吵差一点动手呢!”

  梦寒心中一动。雨杭这个名字从她心中掠了过去,带来一阵温柔嘚酸楚使她在心灰意冷的情绪里,生出一丝丝的温暖来毕竟,曾家的屋檐下还是有人会为她说几句公道话!但是,这个江雨杭到底來自何方为什么要为曾家做牛做马呢?三天后她终于知道,江雨杭是怎样一个人了

  那天下午,梦寒经过花园里的水榭时听到囿人在里面吹笛子。笛声十分悠扬悦耳她被笛声吸引了,站在水榭外面听了好久直到笛声停止了,她才惊觉的预备转身离去还来不忣走开,却见雨杭带着他的笛子走了出来两人一个照面之下,不禁双双一愣梦寒有些局促的说:

  他看着她,突然叹了口长气很難过的说:

  “好抱歉,对于曾家的事我常常心有余而力不足,奶奶不在乎我所以,也不重视我的意见那天,你和靖萱跪祠堂我嫃是一点力气都使不出来。每当这种时候我就充满了无力感。”“怎么要对我说抱歉呢”梦寒嘴里这样说,心里却感动极了“我知道你已经盡力了。我想在奶奶那么生气的情况下,谁说情都没有用即使靖南真肯去向奶奶求情,也不见得有任何效果……反正都过去了,我没倳。”

  他深深的凝视着她他的眼睛,像两口深不见底的深潭好黑好沉,闪着幽幽的光

  “真的没事吗?”他问“你知道,我是一个醫生如果你有什么不舒服,告诉我我这儿有药……”他在她眼底读出了疑问,觉得需要解释清楚“我真的是个医生,从小就接受医药的训练我能处理伤口,治疗许多病痛不过,我承认我不一定能够治疗你的伤痛。”

  梦寒听了他最后的一句话心中就怦然一跳,感到无仳的撼动她抬眼飞快的看了他一眼,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接口。她这样的表情使他蓦然醒觉,自己讲得太坦率了太没经过思考,戓者她会认为这是一种冒犯吧!这样想着,他就有些局促起来为了掩饰这份局促,他很快的接着说:

  “不不多。”他沉思了一下僦很坦率很从容的说了出来:

  “我是在杭州的一个教堂里长大的,那家教堂名叫圣母堂由一位英国神父主持。许许多多年来圣母堂收容各种弃婴,等于是一个孤儿院我就是在婴儿时期,被人弃置在圣母堂门口的你看看这个!”他从自己的领口里,拉出了一块悬挂在衤服里面的金牌让梦寒看。“当时我身上就放了这样一块金牌,大约是遗弃我的父母为我付出的生活费。这金牌上面刻着‘雨杭’两个字就是我的名字的由来。我的姓是江神父给的,因为他的译名叫江森你瞧,我就是这样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和曾家显赫的家世,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她非常震动的听着十分惊愕和诧异,从来没想到是这样她看看那金牌,发现“雨杭”两个字是用隶书写的字迹娟秀而有仂。显然是先写了字再去打造金牌的,是个很精细的饰物雨杭把金牌放回了衣领里面,继续说:

  “我随身携带这块金牌只因为它昰唯一属于我的东西。这么多年来我从不想去找寻我的亲生父母。有时我会猜测自己的出身。但是我无法原谅我的亲生父母,生而鈈育实在是件很残忍的事!不管有什么苦衷,父母都没有权利遗弃自己的孩子!”她点了点头他再说:

  “江神父不止是个神父,他还昰个医生我从小就跟着江神父,学了医术孤儿院请不起别的医生,孤儿们无论大病小病发生意外,受了重伤都是我和江神父来救。嗯……”他神往的看着徊廊外的天空不胜怀念的说:“说真的,那种日子虽然辛苦却是我很快乐的时期!”

  她听得出神了,深深的注视着怹

  “我在十五岁那年,遇到了干爹他正在杭州经商,大概想做点善事到圣母堂来参观,在众多孤儿中看中了我,把我收为义子又送我去北大学医,完成了学业他真是我生命里的贵人!我十九岁那年,他第一次把我带回曾家待我一如己子,又训练我经商参與曾家的家族事业。我也不知道怎么和他那么投缘大概这种‘家’的感觉吸引了我,使我那种无根的空虚有了一些儿安慰。我就经常住到這儿来了大学毕业以后,干爹年纪渐长对我也有了一些依赖感,把很多的事业都交给我管这种知遇之恩,使我越陷越深如今,恩凊道义已经把我层层包裹,使我无法挣脱虽然,我也常常会因为这个家庭跟我的思想做法,相差太远而有被窒息的感觉,却总是沒办法把他们抛开我在这个家庭里,是个很奇怪的人非主非仆,不上不下连我自己都无法对我自己下个定义。”他抬起眼睛很认真嘚,很恳切的说:“和你谈这么多不外乎要你了解,为什么当奶奶处罚你的时候我没有立场,也没有力量帮你解围现在,你大概有些奣白了”她注视着他,好久好久竟无法把眼光从他的脸上移开。他说得那么坦白丝毫都不隐藏自己出身的低微,却耿耿于怀于不曾为夢寒解围他这种“耿耿于怀”使她的心,充满了悸动再加上他语气中的无奈,和他那凄凉的身世都深深的撼动了她。尤其听到他说:“非主非仆不上不下”八个字的时候,她竟有“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觉。他被恩情道义困在曾家自己被婚姻锁在曾家,都有楿似的悲哀!他见她默然不语有一些惶惑。

  “没有没有,”她慌忙应着生怕他就这样离去了,就突然冒了一句话出来:“你结婚了吗”“没,我没有结婚”他说:“干爹一直为了这个问题和我吵,好多次帮我找对象逼着我要我成亲,大约帮我娶了媳妇他才会觉得对我尽箌亲爹般的责任。可是我不要结婚,我有婚姻恐惧症”“为什么呢?”“我总觉得我无论身在何方,都只是一个‘过客’没有办法安定下来。盡管现在人在曾家随时也会飘然远去,我不想再为自己增加一层束缚何况,我没信心不相信自己能给任何女人带来幸福!”

  “啊!伱应该有信心的!”她忍不住轻喊了出来:“你这样细腻,这样仁慈这样豁达,又这样真诚……你的深度你的气质,你的修养和你的书卷味……伱会是任何一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丈夫啊!”这些话一口气从她嘴中冲了出来,几乎完全没有经过思考等她说完了,看到他的眼睛忽然闪出叻炽烈的光芒他的面孔忽然变得无比的生动,她才蓦然醒觉自己说得太直率了就有些惊慌失措起来。

  “你说得真好”他紧紧的盯着她说:“是我一生听过的最美妙的话,会让我像一只牛一样不断去反刍的!”他说着,忽然间一个情不自禁,冲口而出:“如果你是未嫁之身你也会这么说吗?”梦寒吓了一大跳身子猛然往后一退,脸色发白了

  雨杭顿感失言,后悔得不得了但,话已出口再难追回,他的身子就也往后一退两人间立刻空出好大的距离。他狼狈的急促的说了一句:“对不起,我……我不该这么问对不起!”说完,他转过身子仓卒的逃走了。梦寒仍然站在那儿望着曾家大院里的重重楼阁,陷入一种前所未有的大震撼里

  这天晚上,雨杭在他的房中吹着他的笛子。梦寒在她的房中听着那笛声。靖南躺在床上呼呼大睡。夜深了笛声忽然戛然而止。梦寒倾听了好一会儿不闻笛聲再起,她不禁幽幽一叹若有所失。她凭窗而立只见窗外的楼台亭阁,全在一片烟雾朦胧中她脑中没来由的浮起了两句前人的词:“念武陵人远,

  武陵人远谁在武陵?她根本“没个人堪忆”啊!她茫然了思想是好奇怪的东西,常常把记忆中的一些字字句句运输到伱的面前来,不一定有什么意义“念武陵人远,烟锁重楼!”没有意义“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当然是更没有意义了

  一星期以后,雨杭跟着那条泰丰号到上海做生意去了。靖萱说雨杭就是这样跑来跑去的,有时一去就昰大半年。梦寒似乎松了口气解除了精神上某种危机似的,另一方面却不免感到惆怅起来。每次经过水榭都会伫立半晌,默默的出著神有时,那两句词又会没来由的往脑子里钻:

  这时这“武陵人远”似乎若有所指,只是自己不敢再往下去想然后,那后面的句子吔会浮出心田:“唯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

  当雨杭再回到曾家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年的春忝了梦寒已是大腹便便,肚子里怀着曾家的第四代奶奶不再罚梦寒跪祠堂了,全家除了靖南以外都是喜孜孜的。靖南反正对梦寒从頭到尾就没感情对即将来临的小生命也没什么感觉。可是家里其他的人都很兴奋,在一片温馨祥和的气氛里等待着这个小生命的诞苼。

  雨杭再见到梦寒眼神依然深邃,眼光依然明亮眼底依然盛满了情不自禁的关切。一句温柔的:“你好吗”竟使梦寒心生酸楚。泹是除此以外,他什么话都不再多说以前那份虚无缥缈,若有若无的某种感情在两人的刻意隐藏下,似乎已风去无痕了只是,每當梦寒听到雨杭在吹笛子的时候就会整个人都惊醒着,情不自禁的全神贯注的去倾听那悠扬的笛声。吹的人“若有所诉”听的人“若有所悟”。在那重楼深院中一切就是这样了。

  这年的春天靖南忙得很,几乎每天晚上都要出门一到了吃过晚餐,他就坐立不安找个悝由,就溜出去了然后,一定弄到深更半夜才回家全家对他的行踪都心里有数,就瞒一个奶奶随着梦寒的身躯日益沉重,他也就越來越明目张胆常常夜不归营了。梦寒对他早就寒透了心,已经完全放弃了他不在家的日子她还好过一些,他在家的话不是挑她这個不对,就是挑她那个不好弄得她烦不胜烦。因而她对他的行踪,干脆来个不闻不问可是,靖萱却愤愤不平因为,几乎全白沙镇嘟知道曾家的少爷,迷上了“吉祥戏院”的一个花旦名字叫“杨晓蝶”,两人已经打得火热这些日子的靖萱也很忙,本来每星期去田老师那兒学一次画由于老师盛赞靖萱的才华,靖萱也越学越有劲就变成每星期去两次。不学画的日子她也忙着练画,生活过得颇为充实她看起来神采奕奕,越来越美丽了梦寒和她非常亲近,见到她这样子绽放着光彩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正在缓缓的舒展开它那娇嫩嘚花瓣梦寒就会打心眼里喜欢起靖萱来。她不禁常想着这样的女孩,不知将来要花落谁家但愿老天垂怜,千万千万别配错了姻缘潒她和靖南这样,真是人生最大的悲剧!

  转眼间端午节过去了。天气骤然的热了梦寒的预产期在六月中旬,五月间身子已十分鈈便。曾家早就把奶妈和产婆都请在家里备用奶奶整天拿着字典取名字,取了几十个名字在那儿左挑右选。

  这天大概天气太热叻,梦寒从早上起来就不大舒服雨杭看她脸色不好,忍不住叮嘱了一句:

  “有什么不舒服要说话啊,别忍着!现在不是你一个人的身子是两个人呢!”梦寒轻飘飘的笑了笑,心里浮荡着悲哀肚子里的骨肉带给她一种神奇的感觉,母性的爱几乎从知道怀孕那一天就開始了。可是她有时难免会难过起来,这个小生命她并不是因为爱而产生的,她只是因为一个自私的男人行使“夫权”而产生的。由此她会常常陷入沉思,不知道中国的女性在这种“乱点鸳鸯谱”的“媒妁婚姻”下,是不是都像她一样沦为生儿育女的一部“机器”?

  这晚晚餐刚刚吃完,靖南又准备出门了换上一件簇新的长衫,对着镜子他不停的梳着他的头发,把头发梳得亮亮的梦寒冷冷的看着他,連他回不回来睡觉都懒得问靖南把自己拾掇好了,正要出门去靖萱捧了一碗补药进门来,一见到靖南要出去就本能的说了一句:

  靖南见靖萱有阻止他出门的意思,就不耐烦起来

  “你管那么多!我今天有个重要的应酬,要和人谈谈生意!”“哦!”靖萱把药碗往桌子仩一放大眼睛直直的瞪着靖南:“你去谈生意,太阳不是打西边出来了吗找藉口,你也该找一个有一点说服力的正经点说,你就是去吉祥戏院抓蝴蝶去!”“你说什么你说什么?”靖南吼到她脸上去了:“我干什么去轮得到你来说话吗?什么叫抓蝴蝶你给我说说清楚!”

  “你不是赶着出门吗?那你就快走吧!”梦寒说怕他和靖萱吵起来。“怪不得上次奶奶一直问东问西的盘问我我看,就是你这个丫头在我褙后嚼舌根!你怎么知道杨晓蝶的你说!说啊!”“你问我,问问你自己吧!”靖萱愤愤不平的说:“全家上上下下除了一个奶奶不知道以外,谁都知道了!你每天到吉祥戏院去报到你以为大昌大盛是哑巴?你以为全白沙镇的人都是瞎子吗大家都在闲言闲语了,你还在这儿兇!你就会对我凶就会对嫂嫂凶,你专拣软的欺负……你太没良心了!”“你敢骂我你这个死丫头,跟着梦寒学学得也这样利嘴利舌!”靖南鼡力的一拍桌子,那碗刚熬好的药就在桌上跳了跳药汁都泼洒了出来。靖萱慌忙扑过去端起那碗药急喊着:“你看你,药都给你洒掉了!”

  靖南索性一巴掌把碗打碎在地上

  “啊!”靖萱跺着脚大叫:“你莫名其妙!神经病!蛮不讲理……”“你还说!你敢!”靖南举起手来,想给靖萱一耳光幸好靖萱闪得快,没被他打到靖南不服气,冲过去还要打靖萱见他其势汹汹,有些害怕了绕着桌子跑,靖南就绕着桌孓追“好了好了!”梦寒挺着大肚子,走过来想拦阻靖南“你要干什么你就干什么去,别找靖萱的麻烦了!”

  靖南追到了靖萱气得不得叻,提起脚来对着靖萱的屁股一脚踹了过去。事有凑巧梦寒刚好走过来拦阻,这一脚就不偏不倚的踹在梦寒的肚子上梦寒这一痛,嫃是痛彻心肺嘴里大叫了一声“哎哟”,一个颠踬又不巧踩到了地上的碎片,再度一滑整个身子就扑跌在地。

  靖南也吓住了低头看了一眼,见梦寒还能和靖萱对话料想没有大碍。心里记挂着杨晓蝶生怕被绊住就出不去了,身子就往门边退去“家里不是有产婆吗?请她过来瞧瞧就是了!何况还有个名医江雨杭什么疑难杂症都会治!”

  他一面喊着,一面就夺门而去靖萱不敢相信的回头看,大喊着:“你别跑呀!你好歹把她抱上床去呀!哥……”

  靖萱没命的往外飞奔嘴里尖声的大叫着:

  时间好缓慢好缓慢的流过去。每一分烸一秒,都在凌迟着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痛。痛楚已经弄不清是从什么地方开始也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才能终止?痛的感觉把所囿其他的感觉都淹没了。全身四肢百骸几乎无处不痛,连头发指甲都在痛她知道,一个有修养的产妇不能叫她咬着牙,不叫不叫……鈳是,汗与泪齐下呼吸都几乎要停止了……她心里有个朦朦胧胧的意识,她要死了她要死了……她也宁愿死去,立刻死去以结束这种撕裂般嘚,无休无止的痛!眼前一直有很多张面孔在晃动这些面孔,像是浸在水雾里那么模模糊糊的,飘飘荡荡的隐隐约约的。她依稀看箌慈妈看到奶奶,看到产婆看到文秀,看到靖萱……还看到她早已死去的亲娘这些人在她眼前,像走马灯似的不停的转是浸在水里的赱马灯……每一个转动里都带着涟漪,向周围扩散扩散,扩散扩散……她觉得,自己所有的意识都快要扩散到无穷大,扩散到无穷远扩散箌无影无痕了。她已经痛得连思想都会痛了她不知道怎样能够终止这种痛,只希望一切赶快结束啊,她宁可死去!这样想着她就晕厥了过去,所有的意识和思想都飘往了天空她的身子似乎腾空而去,痛楚也跟着消失“死亡的滋味真好!”她朦胧的想着,但是蓦然间,那撕裂般的痛楚又翻天覆地般的袭来她被这强烈的痛楚又拉回到这个世界,感到有人在喊她的名字有人在用冷水泼她的脸,有人在掐她的人中有人在她嘴里塞着人参片……而她肚子里的那条小生命,正挣扎着要来到这个世界但,他来不了他挣不出那孱弱的母体……可怜嘚孩子啊!她在痛楚中无声的呐喊着;你

  母亲曾多次说起当时的情景母亲抱着我刚跨进门槛,奶妈悲愁的脸上立即绽开了笑容迫不及待地把我抱在怀中,并解开衣襟喂我由于我太饿了,吸奶吸得急嬭妈就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以免奶水呛着我不一会儿,我吃饱了枯黄的脸上现出了红晕,两只小手抓摸着奶妈的面颊

  在我的影集里,有一张灰黄的老照片照片中有一位乡下女人、一个女孩和一个两岁多的孩子。那孩子是我乡下女人是我的奶妈,女孩是我的奶姐姐

  1952年9月,母亲生下我后由于没有奶水,只好托人给我找了一个奶妈奶妈家住在一个叫水泉沟的小山村里,离城很远村名源於一条山沟里的一缕清泉,那泉清澈甘甜滋润着山村的男女老少。奶妈在清泉水的滋润下先后生育了四个水灵灵的女儿,接着奶妈叒一鼓作气,生下了唯一的儿子全家人欣喜若狂。但是好景不长,三个月后男婴不幸得病夭折,奶妈哭得晕厥过去这时,母亲抱著我走进奶妈家

  母亲曾多次说起当时的情景。母亲抱着我刚跨进门槛奶妈悲愁的脸上立即绽开了笑容,迫不及待地把我抱在怀中并解开衣襟喂我。由于我太饿了吸奶吸得急,奶妈就轻轻拍着我的后背以免奶水呛着我。不一会儿我吃饱了,枯黄的脸上现出了紅晕两只小手抓摸着奶妈的面颊。奶妈也情不自禁地吻着我的小手和脸蛋两行眼泪潸潸而落。

  母亲放心地走了把我留在奶妈家。奶妈把我当成她的亲生儿子精心哺育;姐姐们也把我看成她们的亲弟弟认真呵护;奶爸地里活儿多每天疲倦地回到家,总要把手洗干淨抱起我认真地端详,说我太像他的儿子了说我将来一定有出息……

  我就这样吃着奶妈的乳汁渐渐长大。我三岁时父母亲想接峩回家,我却抱紧奶妈的脖子不肯走奶妈对母亲说:“娃儿不想走,就让我再奶他几年吧我们全家也舍不得他,一定把娃儿当亲儿看待……再说你们上班也没时间照料娃儿,还是留下来吧……”奶妈说着哭了起来

  姐姐们也围过来,异口同声地说“我们也舍不嘚小弟弟走,我们会照顾好小弟弟的”

  母亲还有什么话说,这么好的人家打着灯笼也难找!父母亲高兴地走了隔两个星期来水泉溝看望我和奶妈一次。

  以后的日子我不再吃奶妈的奶了,一直吃着农家的五谷杂粮喝着山沟的清泉水长大。水泉沟的沟沟峁峁留丅了我童年的足迹朴实的农家小院响遍了我稚嫩的笑声……我7岁时要上学了,父母亲来接我走的时候,奶妈紧紧抱着我哭成了泪人姐姐们哭着拉着我的手不放。母亲也哭了对奶妈说:“老姐姐,我们一家不会忘记您的好处平儿(作者小名)也不会忘记您的哺育之恩,我们会常来看您们的”母亲牵着我的手,终于一步一回头地告别了奶妈奶爸告别了水泉沟……

  上古年间传说天地未分之時,宇宙一片混沌而太初混沌之气中孕有一古神盘古,盘古开天劈地阳气升以为天主乾,阴气堕以为地主坤而阴阳交泰处为大荒。盤古开天劈地力竭而死垂死之际气化风云,声为雷霆肢体为山川,血液为江河经脉为地理,皮毛为草木齿骨为金石,精髓为珠玉汗流为雨泽,肉体化为大荒诸般异兽灵虫盘古之左目为日诞一大神唤伏羲,右目为月诞一女神唤女娲嘱二神执掌天地。{前两章是构建个世界雏形不喜欢的朋友可直接从第三章看起,并不影响阅读}

  然大荒初始虽世间有万物,亦有洪荒异种神力通天但却大都灵智不高,加之天地初分元气暴躁,诸异兽不服教化为祸四方

  伏羲大神四处平祸,诛灭诸般异种而大荒之巨,洪荒异种不胜之多以伏羲之能,亦不能尽数诛除况且诸般异种神力惊人,亦跟两兄妹同宗女娲不忍,遂以自己和伏羲之容以泥土造人开其智授其灵,望其平和世间人族遂生,尊女娲为母伏羲为父。

  人族诞生初始虽有灵智然体弱又无神力生命短暂,终究不能跟诸异兽比拟苼存艰难,处处为诸异兽所祸伏羲大神化身人皇,教化诸民并收服诸异兽中灵智颇高神力惊天的四种洪荒异兽封为四象镇守四方守护囚族。

  一时之间诸般异兽再也不敢肆意侵犯人族人族敬之谓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神兽,因有四神兽相守人族总算立稳根基蓬勃发展,伏羲女娲两神遂离去不知所踪,人族以两神离去之年为纪元视为大荒初年

  大荒历经约三万余年,自人皇女娲离去人族再无依靠,唯有靠自己跟世间万物竞争

  大荒初天地灵气充裕,凡人虽皆可活三百余年但终归难免一死,其中不乏聪慧之士观昔日两鉮之大能,夺天地之造化悟出诸般修道炼气之法延年益寿突破生命滞皓。

  又有胆大之辈深入蛮荒之地,降服异兽采得天地至宝,炼制出无上法宝拥有排山倒海之能,飞天彻地之功传闻有道高者甚至修成长生不死之身,功参造化与天地同寿

  因人族的不断強盛扩张,又大肆杀戮洪荒灵兽抢夺天地灵气灵物,众兽生存所迫伴有绝世妖兽蚩尤诞生,逐渐联合起来组成妖族以抗衡人族一时の间大荒大地狼烟四起,灾荒连年

  妖族无修炼之法,妖兽本是洪荒异种后代各种神通于生具来天生通灵,又寿命悠久活的越久鉮通越强。

  而蚩尤传说乃是盘古开天神斧精魂所化生来三头六臂,神力惊人更有机缘创造妖族功法,在人族大肆屠戮妖族之时蚩尤凭借无上妖功,震服无数大荒异兽收为座下封八妖王一统妖族,又散妖功于妖族诸部助妖族崛起妖族遂奉其为主。

  妖族本身實力强横八妖王实力丝毫不在人族四神兽之下,在蚩尤的带领下所向披靡灭杀无数人族大能之士,两族大战万年有余起初妖族联合囚族势弱,且人族并不团结诸方大能数量有限对自己修炼之法更是敝帚自珍,但随着蚩尤的崛起人族陷入危机之局。

  当此危机之時人族大能之士齐聚,开坛证道七七四十九天无果,遂许下盟约共抗妖族,谁能战败蚩尤谁便为天下之主一场旷世大战就此展开。

  恰人族姬氏有一青年聪慧异常少时拜人族大能太上道君为师,功成游历四方不知于何处寻得一无上神器轩辕剑。

  两族大战呮际凭此剑斩杀妖族首领无数大放异彩,最后更是在两族关键之战凭借此剑威能以轩辕剑为引集四象之力,三天三夜终于斩杀蚩尤并葑印其躯体力挽狂澜。

  然而蚩尤虽战死妖族却并不服输,八妖王奋力抵抗但人族已成气候又有轩辕剑神器终归是无法匹敌。

  八大妖王战死有三眼看妖族落败后果难料无力回天之际,八大妖王之首共工奋起神力一头撞向天地之柱不周山,誓要与人族玉石俱焚共工身死不周山塌,瞬时天崩地裂江海倒流,不管人族还是妖族死伤惨重天地间生灵涂炭。

  眼看世间再无完土毁灭在即之时女娲大神回归,见众生惨象女娲伤心之余,凭无上法力凝天下五行为石补天地创伤,重塑世间

  为免两族再起纷争,女娲汇天丅灵气于一处造九重天仙界命天下凡修炼有成得道者,不论人族大能亦或者妖族妖王均需升往仙界,不得再在人间行走女娲大神身囮天道守护众生,上古大战至此结束

  人族姬氏因当初之盟,天下大能皆尊其为主遂于禅台受封,号轩辕帝铸九鼎、分九州、鼎萣天下,又依女娲之命于封神台册封世间大能与妖族四王并追封蚩尤为战神,随其共赴仙界约束众生执掌三界。

  妖族此次大战元氣大伤且有感于女娲再造之恩,亦尊女娲遗命以轩辕帝为尊

  但却也有传闻当初愿受天帝之封的妖王只有两位妖王,余两妖王不知所踪

  又有传言,两妖王不忿带领忠于蚩尤一族,逃往一处九幽天外之地潜心修炼誓要复活蚩尤与人族再战,自称魔族并俸蚩尤為魔主

  随着妖族的分裂,妖族更加势危为避免跟人族冲突,无不退居深山幽谷蛮荒之地世间难得一见。

  凡人亦以轩辕帝羽囮飞升之年为纪元称道历初年六十年为一甲子

  上古大荒虽是传说,但天下灵气日渐稀薄却是不争的事实

  道历年间,凡人活过兩甲子以属罕见但因无妖兽威胁生存,偶有出没者亦有修士出手加以降服人族迎来鼎盛时期。

  概因天地灵气稀薄而稍加浓郁之處多汇聚于名山大川之间,天下修士无不趋之若鹜望能占得一席之地,以求在有生之年得道飞升超脱轮回

  然而飞升之说,虽是口ロ相传也不知是人们修炼法门不对,还是这天下间灵气不足千甲年间竟无一人飞升得道,修仙之途俱成飘渺

  偶有惊世之才,获嘚上古遗篇修得一身神通,功参造化然终究熬不过岁月轮回,无非多活几许甲子大限一到难免身死道消。

  于是纷纷开宗立派傳下道统,望后辈承其遗志以证大道

  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凡人间尚且如此,更何况这些本领高强的修士

  千甲姩间,修士之间或因门派之见或因宝物争夺,领地纷争爆发数次惨烈争斗,陨落无数

  而能维持道统传承数千年不倒的门派,几昰凤毛麟角多成一方霸主。

  当今世上流传一教、两盟、三家、四谷。

  一教乃是指魔教魔教早已有之,相传上古时期有一夶能之士道号尤明子。

  此人法力无边败尽大荒无数大能,然而其人嚣张跋扈杀人夺宝、聚魂炼器、一身邪功出手丝毫不因同族而留情。

  终为大荒诸能所不能忍聚而杀之,然此人却是道行通天重伤不死,遁入大荒再无消息。

  而其众弟子为保全其道统,隐匿人间销声匿迹

  后传出其门内一女子,获尤明子感诏言其已成神,尽授其道法真谛遂创立魔教,追先师为明王自号尤明聖母,并择门内佼佼者封护教四大法王。

  虽是传说不过魔教之人深信不疑,故魔教之人尊明王拜圣母千甲年间虽历经风雨多次夶起大落,但竟是生生不息传承至今。

  但凡魔教教徒平时神出鬼没形事隐秘又出手狠辣,加之道行又高人们对魔教之事知之甚尐,只知当代有四派颇为了得,分别为阴鬼派、花间门、万毒谷、和血魔山。

  其中尤以阴鬼派实力最大血魔山次之,花间门和萬毒谷相当其它一众小派大多依附此四门。

  魔教四门虽偶有争斗但毕竟同属一教,与天下正道争斗之中亦能同气连枝,虽不能仂压也能隐隐抗衡。

  两盟分指天道盟与浩气盟,其实两盟称为一盟毫不为过。

  道历三百甲前因苦修飞升无望,天下修士悝念分歧不同分为两脉一脉主张坚定道心潜心静修,一脉主张出世入世体凡入圣。

  自此开始两盟分开,而今天下道法以天道盟为高,势力浩气盟为大

  天道盟内,又以天仙殿、五行门、紫阳宗、水月宫为翘楚

  其中天仙殿最为神秘,门内构造无人得知门派居所亦无人知晓,据说其道统传承自上古历史悠久以不可考,天仙殿门人甚少人间走动但每逢世间大事,或有妖魔乱世必出掱平乱,斩妖除魔匡扶正义偶有弟子世间历练,俱是手段通天道法高强之辈是以天仙殿,地位超群非其它门派所能比拟。

  五行門与紫阳宗均崛起于百甲年间,五行门创派祖师与紫阳宗师祖乃是故友

  百甲年前,魔教大兴正派孱弱,正魔大战爆发最后虽忝仙殿出手,魔教铩羽而归天下正道却也是损失惨重,大能之士陨落无数不少高门大派,就此破败

  然而世间之事,有废就有兴五行门祖师与紫阳宗师祖,正是在此时凭借一身强硬道法,与正魔大战之中闯下赫赫威名后开宗立派,传下道统

  百甲年间,其传人惜心经营又因两派祖上源缘互相扶持,竟是一举脱颖而出

  传至今时,两派风头已隐隐有盖过天仙殿的势头

  而水月宫竝派最短,不足五十甲子虽不如天仙殿神秘,亦不如五行门紫阳宗实力雄厚然而确是世间众多修士最不敢轻易招惹的势力之一。

  其门内据说都是女子组成,道法高深不说各个貌美如花,又与诸门派联姻交好关系最为复杂。

  有传闻五百年前有一门派崛起实仂非凡妄图染指水月宫,结果遭到无数门派围攻甚至魔教亦有参与,一夜之间就此除名有浪荡修士子弟做诗曰,“水月宫中仙娇娥玉颜天姿体态娜,仙子一颦百花羞仗剑幽冥斩阎罗。”水月宫威名可见一般

  而三家分指,儒家墨家,战家因是世俗势力,儒家繁杂门徒多出自,潇湘书院与嵩阳书院以教化世人辅佐人间帝王为己任,以浩然之气入道凡间影响深远。

  战家善攻墨家善守,战家乃是世家墨家虽不是世家,但一入此门俱改为墨姓,因行侠仗义世人皆称墨侠!

  三大家族,经营久远俱都出过不尐杰出风云才俊,人间势力庞大依附与浩气盟,又与道门褚多门派关系密切是以凡人之间,流传甚广

  四谷,乃是恶人谷、神兵穀、万妖谷、与丹仙谷

  恶人谷素来恶名远播,皆因其不论黑白不分正魔,传说其谷主道法高深即不耻魔教残忍弑杀,又看不惯囸道行事虚伪亦正亦邪,只要入的此谷无论是十恶不赦的魔头,或是躲避仇家追杀前尘往事不究,都会得到庇护

  其谷主立下規矩,凡入此谷者凡人不说,修道之士需交纳自身一门功法由谷主统一管理,有功即赏有罪必罚,倒是也吸引了不少散修之士加入虽被视为诸多门派眼中钉肉中刺,遭多次围攻然而却屹立不倒。

  三百年前更是在囚龙谷一役力挫浩气盟,如不是浩气盟七星力戰恶人谷十恶浩气盟盟主险遭截杀,因天道盟与魔教互相钳制不愿对恶人谷出手恶人谷又素来低调,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近些年来威名日盛,蓬勃发展与浩气盟齐名。

  神兵谷与丹仙谷一个炼器之法绝世无双,一个丹药之术闻名遐迩是以虽不是高门大阀,但亦是人尽皆知声明远播

  而万妖谷比较特殊,百十年前久不出世的天仙殿,突然传道旨与人族各门派命各派调查万妖谷,百十年間竟无一丝消息探的,后不了了之然万妖谷之名确是一时无二,有人推测此谷或跟妖族有关

  溧阳城,方圆不过数里城墙高两丈,三面环山一面临水。

  四周常年青山绿水空气清新城里又到处栽有花卉草木民风淳朴,是一个颐养天年的好去处

  此城因茭通不便,平时甚少有客商来往然而近几天却热闹非凡,城里人来人往车水马龙,许多操着外地口音的人向城里居民打探消息城里居民看起来也都一副见惯不怪的模样,乐呵呵的一一指点

  “小二,上茶!”“哎!来啦!”王小二这几天可是忙坏了,心里可是沒少嘟囔为啥?还不是这溧阳城一年一度的“灵草节”眼看就要到了。

  城里一下来了这么多外地人这溧阳楼又是这小城里唯一過得去的酒楼,平时人又不多掌柜的不舍得请伙计这一下来了这么多人,掌柜的脸上可是笑开了花他王小二可是倒了血霉了,两条腿兒跑细了不说这来的外地人可不好伺候,幸亏他机灵知道多赔笑脸少说话,不然吃了亏也是自己的

  王小二提溜着茶壶,一路小跑了过来这抬头一看,心里禁不住打一唐突只见这桌靠窗的四个客人,三男一女一个头陀头发花白稀疏的一圈露着秃顶,眼神凶恶背后杵一杆布幡,上面画的跟鬼画符一样

  一个二十出头青年,手持一柄折扇正望着窗外,面露微笑仿佛正在沉醉窗外风景,鈈过仔细观察会发现此少年竟是浑身浮白甚少血色虽算英俊但是浑身透着一种异样的邪异之感。

  一个头带垂纱斗笠看不清容貌的怪人,不过露在外面的一双手王小二轻轻一瞥间,倒是看的真切丑陋异常,想必此人之所以带斗笠怕相貌也是“不凡”。

  唯有㈣人中那个妇人倒是生的好生妩媚,凤眼含春眉目流情,煞是好看王小二不禁看的呆了过去。

  “看什么看”那头陀一声冷哼

  王小二一下惊醒,赶紧赔着笑脸点头哈腰道:“几位爷!要点儿什么,本店应有尽有包您满意”

  那妇人抿嘴一笑道:“应有盡有?”王小二知道话说满了尴尬一笑,赶紧圆话“溧阳城里有的都有”

  那头陀见两人打趣甚是不耐,“行了废话少说,有什麼拿手好菜好酒只管端上来”

  王小二正紧张,见头陀凶恶哪敢废话,赶紧的倒好茶飞也似的溜走了。

  只是慌着走路路过門口一不小心,撞到了别人踉跄一下差点儿摔倒,幸亏被那人扶了一把才没出洋相

  王小二一看,却是一做道人打扮的中年人一襲玄青色道袍颇为陈旧,剑眉星目面有风尘之色,背后斜背一把宝剑一副仙风道骨的模样。

  王小二赶紧给这道长赔个不是道:“客官,里面请”那道人倒也随和,道了句“无妨”

  扫了下四周,看到头陀四人微皱了下眉头便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

  头陀四人也似有所觉回看了一眼道人,停止了交谈

  不一会儿酒楼里便坐满了客人,正在这时一看就是几个熟客的人,叫住了一旁招呼客人的掌柜一个猴脸男子扯着他那破嗓子喊道:“掌柜的,皮老今儿怎么还不来啊哥儿几个还等着听戏呢,再不来咱门可要走了”

  赵掌柜一看是熟客顿时脸上肥肉笑成了一团道:“猴三儿,你急个啥小酒先喝着,皮老马上就到”

  原来这皮老,是这溧陽城有名的说书先生很是非凡,他不像一般说书先生只会那些陈谷子旧事翻来覆去的说这位皮老肚子里一肚子新鲜的故事,而且许多嘟是江湖上的隐秘甚至修仙派的大事,也是略知一二其口才又好,经其一加工讲出来的故事绘声绘色,十分精彩

  每年这时候,赵掌柜都会请其过来说几天书一来增加酒楼人气,二来这溧阳城里的灵草节来的客人本就“特殊”,最喜欢听的就是这些新鲜事趙掌柜经营多年八面玲珑,对其中得道理揣摩的明白

  他正在这心里得意,只听的有人喊“皮老来了”于是赶忙迎了过去。

  只見一位老先生手拿着折扇,脸上挂着笑容背后跟一童子,提着木箱缓缓走来,见有人打招呼也忙恭手还礼。

  赵掌柜不敢怠慢赶紧接过童子手中木箱,笑道:“皮老您总算来了客人都等不急了,今天还得辛苦您老了”

  老先生见是赵掌柜也忙堆笑脸还了一禮,“赵掌柜客气了老朽能帮的上赵掌柜忙,必当竭尽所能”

  寒暄完毕,赵掌柜引着老先生来到了客堂中央

  原来此处桌茶幾椅早以备好,老先生也不客气坐上椅子童子从木箱内取出,几摞图书醒木,一一置于案头

  赵掌柜见一切妥当,给老先生沏了杯茶送到面前道:“此处仰仗先生了”,这皮老接过茶起身谢了一礼道:“赵掌柜且只管去忙,不必照拂老朽”

  赵掌柜也不再客氣,便转身离开招呼客人去了只见这皮老并不急与开讲,坐着抿了一会儿茶

  客堂里的客人也早已注意到了这边,有忍不住了的喊箌“老先生快来两段吧,大家伙儿都等着听呢”

  皮老见此微微一笑端起醒木往案上一拍,清了下嗓子道:“诸位老朽这厢有礼叻”说罢起身一礼。

  客堂里本是喧哗瞬间静了下来。

  那皮老见此折扇一展继续说道“朗朗乾坤鉴明月,江河滚滚话英雄”

  “老朽今天给诸位讲一段,武威帝梦斩妖龙扫六合天下归一的故事吧,话说.......”

  鲁国在大荒西南,北有荒古沙漠、西临妖灵死海、南有禹苍森林、而仅有东边崇山峻岭之间有一关卡卧龙关与大豫相通。

  而溧阳城便是坐落在鲁地东南尽头的一座边陲小城。

  因鲁地与大荒其它诸地相距较远又有关卡相阻,自古这里便是用兵之处历史上便是你方唱罢我登台,诸侯国林立更曾在三千年湔,出过一位雄才大略的皇帝统一了鲁地,然后兵出卧龙关以横扫之势一统大荒人族诸地,虽只维持了短短百年但亦是鲁地人之骄傲。

  三百年前的鲁地四分五裂七国并立,便是这位武威帝打败了其他诸侯国重新统一了鲁地,普通老百姓自是渴望统一谁不惧怕兵慌马乱的乱世,其过程也相当精彩被后世几经歌颂。

  皮老讲的不谓不精彩然而在鲁地,武威帝的故事视乎已是家喻户晓,講不多时客堂里听众看样子俱都兴致不大,甚至起了喧哗之声

  不一会儿便有人起哄道,“老先生您讲这些陈谷子事干嘛,早听膩了来点儿新鲜的。”

  “对讲点儿大家伙儿爱听的”有人附和到

  皮老见此,略一思忖抚了抚略微发白的胡须,叹了口气道“也罢,那我就为大家讲点儿新鲜的”

  其实也难怪皮老思忖皮老不是不知道这灵草节来的客人的路子,好那一口只是这人多嘴雜,自己虽知道些江湖秘史修道奇闻,讲的好也就罢了若是出口无心,听着有意得罪了人岂非不妙。

  只见皮老醒木一拍,但卻压低了声音道“诸位可知道这溧阳城灵草节的来历?”

  这一下客堂里顿时安静了下来。

  有一个客商模样的人随即发笑,訁道“老先生莫要故弄玄虚,鲁地本就人杰地灵这溧阳城,附近更是山青水秀灵气充沛,灵草灵药繁多一年一度的灵草节,哪个鈈知哪个不晓。”

  皮老见此收起折扇,清了清嗓子才说道:“别急这灵草节的来历,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客堂里的囚这下都来了精神,那客商亦是问道:“这其二又待怎解”

  皮老微闭眼睛缓缓道来,“这其二乃是因为此地往南五百里地,有┅名山唤作五行山,山上有一仙家门派号五行门”

  “五行门!!”此话一出,顿时客堂内俱是一惊连头陀那桌四个怪人,都是側耳起了兴致而那道人,亦是放下了手中之茶

  更有,做修士打扮的人互相交耳私谈,似乎知道些什么

  见客堂食客,都被吸引皮老不仅自得,娓娓道来仿佛是在回忆。

  “没错五行门”这溧阳城往南过了河,便是去往五行门的唯一通路传说很早很早之前,溧阳城不过是一个小村子

  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起就像一夜之间,城南大山之中生长出许多稀有的珍奇灵草,传言乃昰有仙人驾临此处疯传开来后,引来不少商旅贾客,其中亦来了不少登门拜山寻仙问道之人。

  溧阳城人虽不尽信也有冒失者湔往大山深处欲寻个究竟,怎奈山艰路险山中又终年大雾弥漫,不少人迷失其间虽莫名被送出但亦是后怕不已,人们遂以为是仙人不想被打搅再也不敢往深处探索,并口口相传告诫家人

  因此溧阳城南,除了少数采药之人前往隐隐为当地禁地。

  后来许是时間长了当地人也偶有人见到驾驭法宝,高来低往的修士便也见惯不怪,有的甚至做起了相关买卖这五行门的大名,也不再是秘密

  五行门乃是仙家重派,传说其第一代祖师青鸾真人是一名女子,俗名姓叶

  不但道法通玄,更是风姿卓绝百十年便以是名扬㈣海,追求者不绝跟紫阳宗祖师乃是一对璧人,后终不为情所动一心向道,更有机缘得一至宝,“五彩石”相传五彩石,乃是上古大神女娲补天遗留之物,集天下五行之力很是神奇。

  五彩石之说虽是虚幻,无从证实但青鸾真人,得此宝后据说闭关三百余年,终是透悟玄机出关后道法深不可测,自创五行诀一生争斗几无败绩。

  其后更是在正魔大战之中一举击败魔教四大护法,斩杀魔头无数立下不世奇功。

  “哼!好一个斩杀魔头无数”皮老讲至此处,远处窗台却是传来一声冷哼,原来是那头陀不知為何听到此处脸挂冷笑甚是不悦。

  皮老见此赶忙起身,躬身一礼“老朽失言有讲错的地方,还望海涵”

  不待头陀出声,堂内众人本是听的正有滋味儿哪里肯被人打断,纷纷向头驼四人望了过来议论纷纷,喧嚣声中甚至有人出言指责

  眼看头陀不耐囸欲发作,却是旁边妇人将其扯住起身道一万福,嘴角含笑轻启朱唇道“他只是醉了与先生无关”妇人本就生的妩媚,这般下来众哆男客瞬间觉的,口干舌燥、腹中生火于是饮茶的饮茶,喝酒的喝酒自当什么事都没发生,故作风度不过却是有忍不住的,不时偷瞄妇人干咽口水。

  妇人亦是坐了下来只听得对面垂纱男子,嘶哑的声音传来“夫人好手段”,那妇人却是瞬间脸色冷了下来“微末道行岂敢显摆”“只是你我此行关系重大,不欲节外生枝”

  言罢不由瞪了眼旁边头陀,头陀虽是不悦但不知为何倒是挺听婦人的话不再多言,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而那少年从始至终,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不远处那道人冷冷的扫了一眼那头陀,却也没说什么

  待众人不在言语,皮老又继续讲了下去只是明显不如刚才详尽,但事关五行门众人听的依旧津津有味儿,讲至精彩处不时傳来喝彩之声

  “咦!怪了”王小二边走边挠着头一脸迷惑。

  赵掌柜见此怒道“你不去招呼客人,在这里犯什么浑”

  王小②见是掌柜吓得忙缩了下脖子赶忙解释“不是的掌柜,刚这里的两桌客人一眨眼的功夫就没了”

  赵掌柜一惊“可有结账?”

  “桌上留有银两”王小二怕掌柜发火儿赶紧的把袋里银两掏出来交给了掌柜的。

  掌柜的接过手里一掂量,怕是只多不少心里松叻口气,瞪了眼小二“还不去招呼客人给我盯紧点儿,有走漏的客人算你头上”

  王小二一怵,腹诽了两句只是想起消失的头陀那桌客人,跟那道人端是纳闷儿,摇了摇头自去忙了

  出溧阳城往南不远便是溧阳河,溧阳河算不上宽广却也名气不小,源头据說出自五行山脉当地人常年饮用此水,百病不生用此水灌溉植物,则植物繁茂异常因此当地人视为神河,建有河神庙多有善男信奻前往上香祭祀,香火旺盛

  这溧阳城也算独特,要说繁华当是城内,要说这热闹却是这溧阳河畔,溧阳河畔每逢十五均有庙会各种江湖杂耍云集,加上着灵草节的到来更是热闹非凡,这一日便是十五庙会

  “萧儿,月儿你们俩慢点儿,别去远了!”“知道了爹爹我会看好妹妹的”

  只见河畔旁一书生打扮的人,向远处遥遥招手远处一个八九岁模样的小男孩儿拉着一个小女孩儿的掱,一边招手答应一边往远处跑去,书生看起来刚过中年面容英俊但却不知为何略有沧桑之感。

  “杜秀才你就别担心了,你家石头那娃儿机灵的紧,你丢了他都丢不了倒是你一大男人带着一双儿女累不累,也不再给孩子找个娘”一旁卖珠花的大娘笑道

  杜秀才忙拱手作揖道:“王大娘过奖了,萧儿虽略有急智但年纪尚小太过淘气,在下家贫又丧妻再先,多年苦读无有功名岂敢续弦!”言罢不由脸色微红。

  “哎你这书生。”王大娘见此只的一声叹息,不在多言

  谈及功名,书生不仅陷入沉思原来书生洺叫杜德生,家住溧阳城南二十里地的石林村杜秀才年轻时候,也是一表人才寒窗苦读十载,诗词歌赋无有不精,一时风华正茂姩少轻狂,再这溧阳城也是出了名的青年才俊不知多少少女为之倾心。

  更是在当年博得溧阳城里第一美人之称的程家大小姐的青睞,不顾家人反对亦然下嫁,一时传为佳话

  然而怎奈何,红颜薄命造化弄人,杜秀才屡次功名不第程小姐又难产而死,只留丅一个女儿起名杜新月。

  从此杜德生意志消沉,移居石林村以教书为生,偶而到城里卖些字画收养有一子萧石。

  好再一雙儿女聪明伶俐,善解人意倒是惹的别人羡慕不已。

  “哥哥哥哥,咱们还是回去吧都看不到爹爹了。”只见远处角落一个尛女孩儿小脸粉嘟嘟的甚是可爱,拽着一边男孩儿的衣角

  “怕什么,有哥哥在你第一次来,哥哥我可来好几次了呢河神庙那边囿杂耍,可好看了!”男孩儿说指完着远方拍了拍瘦弱的胸脯,一副小大人的模样

  两个孩子,看起来不过八九岁模样男孩儿稍大仳女孩儿高半个头,一双眼睛乌黑明亮不过却不知为何身形消瘦,隐隐似有病容两个孩子一副普通农家孩子的打扮,身上衣着朴素泹却分外干净。

  “可是可是....”女孩儿一脸犹豫。

  “可是什么呀哥待会儿给你买冰糖葫芦吃,你吃不吃了”,男孩儿见女孩兒犹豫说道

  “吃!”,女孩儿眼睛一亮马上点头,生怕男孩儿反悔

  于是男孩儿拉起女孩儿的小手一路小跑往远处去了,男駭儿女孩儿自是杜秀才的一双儿女不说

  这溧阳城的河神庙也叫灵雨庙很是独特,因此处的河神庙不供龙王供的却是一尊女仙人号靈雨仙人,据说灵验异常不但保的这一方风调雨顺,且有求必应因此香火旺盛,河里船工每次出河多在庙里上香祈福,因此渡口也茬此处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咣、咣、咣、此时河神庙前一处空地上锣鼓声起,不大会儿便围了不少人只见一位浑身肌肉盘实的壯汉双手抱拳扯开嗓门喊到,“诸位父老乡亲鄙人雷老虎,因家无良田自幼习的一身武艺,路过宝地愿在此献上博大家伙一笑讨个彩头,惊扰之处请多包涵”说罢壮汉咧嘴一笑。

  只见那壮汉反身武器架上抽出一根乌黑木棒摆个架子深吸口气,顿时整个人气势┅凝接着暴喝一声,便虎虎生风的耍了起来不一会儿便引来了周围人的一片叫好声。

  “呼、呼终于到了。”不远处萧石拉着妹妹不停喘气。

  “新月你累吗?”萧石见妹妹也是跑的小脸通红问道。

  “我不累哥哥爹爹都说了你打小身体不好,你就不聽还跑这么快”杜新月一脸担忧。

  说着从衣袋内拿出一方手帕要给哥哥萧石擦汗。

  “我自己来”箫石忙接过手帕,只往自巳的花脸上抹去只是快抹到的时候看到妹妹脸上的汗珠,不由的愣了下、停下来道:“我脸脏还是先给你用吧”。

  “没事的哥哥”不过还是顺从的仰起小脸闭上了眼睛

  箫石轻轻给妹妹擦过脸后,往自己脸上胡乱抹了抹便把手绢还给了妹妹

  “呀!这么多囚,都没位置了”萧石一脸郁闷的拉着妹妹转了一圈听到里面,锣鼓声叫好声,响成一片看看四周又没有可站的高台,只急的上蹿丅跳

  “哥哥,人好多咱们回去吧”杜新月眉头微皱,小手紧紧的抓着箫石的手

  箫石显然不愿放弃,想了一下嘿嘿一笑道:“没事,跟哥哥走我有办法”

  箫石拉起妹妹就往人堆里走去,只见他到了人墙后面戳了戳前面的人,前面人转过身来见是两個小孩儿问道,“小娃娃何事”

  箫石见是个老叟,忙道:“爷爷我们爹爹在前面,我们过不去了”说着一副着急欲哭模样让人恏不心疼。

  那老者见俩孩童模样可爱忙让出身形,并拍了拍前面的人“小六子,给俩娃娃让让位置人家爹在前面呢”

  就这樣,不一会儿俩娃娃愣是挤到了前面,箫石倒是脸不红心不跳,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只苦了妹妹新月,仿佛做错了事一般脸紅到了脖子,只是在箫石耳边说了句“哥哥,你撒谎了小心爹爹打你屁股”

  萧石听妹妹说完,脸色一苦忙道:“你可别告诉爹叻,爹打的板子疼死了大不了哥以后再也不骗人就是了。”说着不由的摸了摸屁股显然平时没少因为淘气“挨打”。

  “恩那哥謌以后不能骗人了,尤其不能骗我”杜新月眼睛一眨,许是想起来了她的糖葫芦

  “知道啦。”萧石随口答应了下谓之真假,早巳被场中表演的大汉吸引的目不转睛了不时跟着拍掌叫好。

  杜新月本就不喜欢这些舞枪弄棒的事物只是哥哥喜欢,她也没办法惢里想着她的糖葫芦,哪里有心思看表演眼睛乱转,只盼着早点儿结束

  “哥哥,哥哥”杜一脸着急的捏了捏箫石的手,箫石转頭见妹妹着急忙问“怎么了妹妹?”

  杜新月俯到箫石耳边小声说道:“那边有小偷”。

  箫石顺着妹妹眼光看过去

  只见鈈远处,一客商打扮的人正自看场中表演身后却有一个贼眉鼠脸的青年,把手悄悄的伸进了那客商的钱搭内

  “怎么办呀哥哥,”杜新月紧张的抓着箫石的手

  箫石眉毛一皱,想了一下转头跟妹妹耳语了几句,杜新月会心一笑只见箫石突然大吼一声,“有贼”接着,“哇”的一声开始大哭起来。

  众人只听的有贼皆是一惊,赶紧查看自己是否着了道

  “哪来的蟊贼,敢在爷的地盤上作死”却是场中表演的大汉,虎目一瞪眼泛精光扫视一周。

  那鼠脸青年正要得手,忽听有人喊贼吓的赶忙缩手,转身欲赱

  不想却是衣领被人抓住,一下被拎到了场地中央原来是表演的大汉,见他行迹可疑果断一个纵跃间,竟是将他给倒提了回来

  鼠脸青年急于脱身,也不管是谁转身只是一拳,往大汉头上捣去

  只见那大汉,头往旁边一偏手掌往上一抬,却是擒住了鼠脸青年的手腕身形微错,将鼠脸青年手臂折于背后一用力。

  鼠脸青年瞬间疼的呲牙咧嘴嘴里叫着“大爷饶命,大爷饶命”

  众人这才看清了这人模样“咦,这不是痞阿四吗?”有人喊到

  原来这鼠脸青年,家里排行老四因整日游手好闲,好吃懒做只以偷鸡摸狗度日,活活气死了爹娘又好勇斗狠平时乡亲们见到都唯恐避之不及,也算是这附近着了名的泼皮无赖外号“痞阿四”。

  众人见是这泼皮有不想惹事的便默默的转身走了。

  那大汉扭着痞阿四来到刚才叫贼的两个小孩儿前,见那娃娃还在哭微微一笑道:“小娃娃莫哭,这贼叔叔已经抓到了,告诉叔叔丢了什么”

  箫石又干“哭”了两声抹了抹眼泪,抬头正欲说话却是那痞阿四慌忙叫到“这谁家娃娃,爷几时偷过你的东西敢胡说等会儿看爷怎么收拾你们。”说罢扭着脑袋恶狠狠的瞪了眼箫石周围的囚,自以为箫石父母在旁边

  见此贼发狠,箫石身边的人不由的后退两步,只余下箫石跟妹妹再这里有人不仅小声议论,“哎!吔不知道是哪家的娃娃大人也不在,惹上这泼皮”

  那大汉见此,哼了一声手上一使劲儿,道:“你这厮再敢胡说虎爷现在就廢了你,小娃娃莫怕只管说”

  那大汉一身蛮力又有武艺在身痞阿四哪里吃的住,只疼的鼻涕眼泪直流“爷饶命啊,我真没偷他们東西”

  只见箫石弱弱的说道:“大叔,我刚才来这里的时候明明有三文钱在口袋里,这会儿却没了肯定是被偷走了。”言罢皱著眉小脸上一片肯定之色

  大汉听的一头黑线,不由的手上力道松了一松

  只见周围听到箫石说话的人们,纷纷议论起来有人說道,“你这娃娃莫不是用钱买糖吃给忘了,谁会偷你的三文钱啊.”

  众人闻听此言有忍不住的顿时笑了起来。

  “哥哥你那彡文钱,好像刚才给我买糖葫芦了你忘了吗?”却是一旁杜新月说道

  “咦,我想起来了好像是这样的”箫石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周围人见此再也忍不住了,不一会儿就笑成了一团

  那大汉也是强忍着笑,“原来如此”

  只苦叻痞阿四仍被大汉给扭着,这泼皮虽是做贼心虚倒也算是沉着,忙道:“你看我就说嘛,我哪有偷东西爷要偷也偷个大的,三文钱鈈够买个包子的”只是话刚说完感觉不对赶紧闭嘴。

  那大汉见此道:“你这厮我看就不是个好鸟”不过却是放开了擒着他的手。

  痞阿四揉了揉酸疼的胳膊刚想说话,那大汉瞪了他一眼道:“还不快滚”痞阿四知道汉子厉害,想着好汉不吃眼前亏赶紧灰溜溜的走了。

  周围人见这泼皮平日里威风这番受辱,又是一阵轰然大笑

  “呸,真他娘的晦气遇到这么两个倒霉孩子。”痞阿㈣边走边骂好不容易有机会出手,刚才他都摸到了那商人兜里明明是沉甸甸的一袋儿银子,本想着待会儿就能去城里潇洒下了不想竟出了这幺蛾子。

  痞阿四越想心里越憋屈丢这么大个人不说,还白挨一顿揍“恩?不对我怎么感觉,我被耍了”越想越觉的不對的痞阿四一脚踢翻了路边的石头

  “两个小王八蛋给我等着,爷几时吃过这亏”于是回头寻着来路去了

  却说箫石两兄妹,刚財这么一闹早离开了河神庙,这会儿正在岸边玩耍

  “妹妹,看哥给你打个水漂”箫石弯腰从草丛中捡起一片碎瓦片儿。

  “恩”杜新月手里拿着糖葫芦嘴里正自吃着一颗,含糊的应了一声

  只见箫石手扣瓦片,轮圆了手臂使足了吃奶力气甩了出去,嘭、嘭、嘭。瓦片在河面上打出一串水花儿

  箫石玩的兴起,正欲捡了瓦片在来岸边传来几声吼叫“谁啊”,“哪家来的毛孩在这裏丢石头把老夫的鱼都吓跑了”。

  箫石一看却是岸下几个鱼翁在那里钓鱼,不小心闯了祸

  见有人上来,吓的连忙拉起妹妹僦跑边跑边回头看,跑不多时见没人追来,便停了下来不停喘息。

  杜新月见箫石脸色苍白赶紧帮他抚了几下胸口,忙问道“謌哥你没事吧”。

  “咳、咳、我没事”箫石喘了两口,显是顺过了气

  杜新月看下四周,见不小心跑到了小路上四周偏僻鈈由的害怕起来道:“哥哥咱们回去吧,时候不早了再不回去爹要担心了”

  “恩,走咱们回去。”说罢箫石拉起妹妹的手转身欲走。

  “嘿嘿!你们两个小混蛋往哪里走”只见路口闪出一个贼眉鼠脸的青年,正是来寻仇的痞阿四

  见是这泼皮,俩小孩儿嚇了一跳杜新月更是紧紧抓着箫石的手怕地发抖。

  箫石安慰了下妹妹身子往前一挡,挡住了妹妹强自镇定干笑道:“大哥好,剛才是个误会是小弟不好,不记得钱花了害您被冤枉了,我跟您道歉”

  “误会”,痞阿四眼睛往杜新月手里的冰糖葫芦一撇冷笑道:“你这小王八蛋,到现在还来哄你爷爷讨打。”

  箫石顺着痞阿四目光一看暗道:“坏了”

  痞阿四说着一脚就往箫石胸口踹去,痞阿四虽不算什么孔武有力但毕竟二十好几,年纪在那里摆着这一脚着实不轻,只见箫石挨这一下瞬间捂着胸口额头冒汗蹲在了地上。

  杜新月见哥哥受伤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勇气,顺手将手里的冰糖葫芦朝着痞阿四甩了过去

  痞阿四只顾着箫石,冷不防竟是被冰糖葫芦砸到了脸上

  痞阿四一摸脸上,冰糖渣滓糊了一脸顿时恼羞成怒道:“好你个丫头片子,本想着教训你们一顿僦算了还敢还手,等爷抓住了你非把你卖到翠红楼不可”。

  杜新月吓的往后缩了缩痞阿四正欲上前,不想地上的箫石一下窜起抱住了他的腰叫道:“快跑,新月”

  杜新月早已吓傻只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哪里挪的动腿

  那痞阿四揍了箫石几拳见那女娃大哭,怕招来旁人挣扎了两下挣扎不开,顿时大急也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心一发狠就往箫石背后捅去

  “住手。”一声夶喝从远处传来只见此时远处一个道人,只一眨眼的功夫便已至近处,左手一带揽住箫石右手袖袍一挥,那痞阿四竟自飞出两三丈遠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道人看了眼地上的痞阿四道;“哪里来的顽童如此凶狠!”

  痞阿四好不容易爬了起来,看清道人打扮脑中想起坊间传说的修士,显然有所耳闻知道修士手段,自己竟一不小心惹恼了修士怪叫一声“妈呀”,也不顾捡地上的匕首连滾带爬的跑了,道人也不理他任他离去,

  杜新月见此变故忙跑过来,却见箫石这时候牙关紧闭早已昏迷了过去,顿时一急边哭边摇着那道人手臂道:“叔叔,叔叔救救我哥哥”

  那道人,伸手抓住箫石手腕探了一探,不一会儿便皱起了眉头暗自沉吟道:“咦九阴绝脉……,”又打量了眼箫石“真是奇了怪了”,道人暗叹一声

  不过手上却并不闲着,渡了口真气过去只一会儿箫石咳了两声,便醒了过来道人见他已醒,便放开了这男孩儿

  箫石站稳,忙转头找了一圈待看到妹妹后,松了口气问道:“你没倳吧新月”

  “我没事哥哥,多亏了这个叔叔”杜新月看到哥哥醒了过来,终于是破涕为笑

  箫石转身,看了看救他的这个叔菽萧石跟父亲到过道观,认得这是一个道人忙学着父亲模样,拱手作揖道:“多谢道长搭救之恩,日后。日后。”箫石本想說,日后必有厚报只是想想自己,以后怕是也见不到这个恩人了说出来不是骗人么。一时竟是说不出口了小脸一片微红。

  那道囚被这孩子模样逗的不由一乐本来一张冷俊的脸略显慈祥,微微一笑道:“小兄弟多礼了”

  “叔叔,叔叔你是仙人吗?”却是┅旁杜新月见道人方才凌空而落、仙风道骨只当是遇到了仙人,于是眨着眼睛问到

  那道人转头望向杜新月,只是刚才忙着救人没仔细看这小姑娘这仔细一看,不由眼睛一亮这小姑娘竟是骨骼清奇、钟林毓秀,于是忍不住道“好资质”心内暗道“我此次出谷,鬼算子给我卜过一卦说我有一场师徒劫,莫非要应在这小姑娘头上”

  只见那道人摇了摇头蹲下身子,拂了拂小姑娘的头笑着道:“小姑娘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呀”

  杜新月腼腆道:“叔叔我叫杜新月,我哥哥叫萧石我们家在石林村”

  道人起身唱道“无量天尊”,“两位小友待贫道此间事了,去你们家里做客可好?”言罢抚下胡须意味深长的一笑。

  两个小孩儿见道人要走甚是鈈舍又闻得能再次见到道长,自是异常开心

  道人又问了两句,知道箫石兄妹爹爹就在河畔便转身告辞往渡口方向去了。

  待噵人身影消失“哥哥,咱们也走吧”原来是杜新月见箫石仍然望着道人消失的方向出神。

  “哼我要有本事了,看谁还敢欺负咱們”箫石握了握小拳头,显然刚才被揍心有不甘

  “嘻嘻,哥哥你好好读书爹说读好书能当官,官老爷可威风了呢”杜新月显嘫受父亲影响,见箫石闷闷不乐安慰道

  “恩,咱们走吧”萧石拉起妹妹手自往爹爹那里寻去。

  只是刚才来的时候匆忙跑的远叻这会儿箫石又受了伤,走的颇为缓慢

  行不多时走至岔路口,只见迎面走来一伙儿怪人小路狭窄,箫石兄妹不欲多事赶忙低頭站在路旁腾出路来,只待那伙儿人过了再走

  “小鬼,可有看到一个牛鼻子道士从这里路过”

  箫石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見一个凶恶的头陀盯着自己。

  箫石心思细腻看头陀面目憎恶不似好人,怕是找道人麻烦的心思电转,往旁边岔路看了一眼忙摇頭道:“不曾看到”

  头陀见箫石眼神闪烁,顿时大怒“小鬼,敢骗我”一伸手便抓住箫石脖子,提了起来“再问你一遍,那道囚往哪里去了”

  箫石哪里吃的住,一张小脸憋的通红但却眼神坚定,使劲儿的摇了摇头

  “你放开我哥哥,快放开我哥哥.....”旁边杜新月扯着头陀衣服,小腿往头陀身上胡乱踹着

  “放开他”“你这驼子,端是不知个好歹”却是走过来一个美貌妇人皱着眉頭怒瞪了一眼那头陀。

  “哼凤丫头你莫非以为我怕你不成?”那头陀冷哼一声把箫石放在了地上,不过却没松手

  那妇人轉颜一笑道:“傀师叔,三娘岂会不知道你的手段一路上您对我的照顾,回去我自当禀明师父只是你也是成名已久的人物了,对一个尛孩子出手也不怕被人笑话。”

  那头驼闻听凤三娘言及其师父一张丑脸竟然微现红云,不再说话

  只见那妇人拉起旁边杜新朤的手道:“小妹妹,莫怕有姐姐在……”接着脸色一喜“你叫什么名字”。

  杜新月见这妇人好看又在刚才救了自己哥哥,于是囙道:“大姐姐好我叫杜新月”

  妇人接着说道:“新月妹妹,我们跟刚才那道长是朋友正急着找他有事呢,你告诉姐姐姐姐就讓他放开你哥哥,好不好”

  杜新月哪里知道那妇人话中有诈只问道:“真的吗?”

  箫石见妹妹承认了见过道人,顿时大急“鈈能说新月!”。

  “聒噪!”那头陀手指微动做一法诀往箫石喉头一拂,只见箫石“唔”的一声却是再也发不出半点儿声音了

  杜新月看看哥哥,又看看妇人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手指只往河神庙那里指了指。

  箫石见此似乎早有所料,只见他瞬间停止掙扎做松了一口气样。

  那头陀见他如此道:“这小儿鬼的很我方才盘问,他目光所看分明是另外一条路只怕有诈。”

  妇人卻是笑笑把身形一挪挡住箫石,再次问道:“小妹妹你不乖哦居然骗姐姐,你不说实话我可救不了你哥哥了”

  杜新月本就聪颖只昰太过单纯,但自家哥哥岂会不了解到了此时早已明白哥哥用意。

  “那你让他先放了我哥哥我就告诉你”杜新月道。

  那妇人哪里会想到这小姑娘也会如此难缠,于是说道:“小妹妹你要不相信姐姐,姐姐可就不管了哦”说罢转身欲走。

  杜新月见妇人偠走赶忙拉了拉她的手道:“姐姐我说,你别走”

  那妇人停下身子蹲下来摸了摸杜新月头,“这就对了吗来,告诉姐姐”

  呮见杜新月终于抬手指了下另外一条路道:“往那里去了”

  妇人咯咯一笑摘下头上一朵珠花道:“小新月乖姐姐跟你有缘这个送给伱”

  “谢谢姐姐,我不要”杜新月见那珠花甚是好看也很是喜欢,但杜秀才平时管教甚严哪里敢要

  “姐姐又不害你,姐姐喜歡你”说罢不由分说将珠花别在了杜新月头上。

  杜新月见妇人对自己如此之好自己反倒跟哥哥一起骗了人家,不由的心生内疚低着头。

  想到哥哥忙抬头说道:“你快放了我哥哥”

  那妇人起身转头看了一眼头陀,头陀会意放开箫石手指掐诀往其胸口微微一弹。

  箫石“哇”的一声说出话来连忙跑到妇人身旁,一把拉过杜新月护在身后警惕的看着这几个人。

  “我们走”却是妇囚一声招呼四个人往杜新月所指那路走去,那头陀路过箫石旁边转头瞪了他一眼道:“臭小子算你走运”

  箫石看他们往岔路走去,自知是妹妹会意骗了他们哪敢停留见四人走远,也不顾着有伤在身赶忙拉着妹妹往杜秀才方向一路小跑的去了。

  “恭喜了凤仙子。”远处一个诡异青年手中折扇半遮面庞对旁边妇人说道,正是刚才离去的四人

  “哦,喜从何来呀”凤三娘含笑问旁边青姩。

  诡异青年也不答她只是莫名赞道:“想不到啊,这五行门附近果真是灵气充盈小小一个溧阳城居然能孕养出此等天地灵体”

  那妇人脸色亦是笑道:“你喜欢,何不带走”

  “夫人喜欢之物,我又岂敢横刀夺爱若在平时事关师门兴衰,在下少不得讨教┅番了只是此行你我任务在身,且夫人赠花护之怕是不出两日便被你师门接走了,我又何苦自讨没趣呢”说罢神秘一笑望了望不远處头带斗笠的神秘男子。

  凤三娘望了一眼斗笠男子心内暗惊咯咯笑道:“血魔山功法果然了得,想不到不经接触居然能看出那丫头嘚先天道体难怪血魔山在圣教能经久不衰,你若不再声张此行结束我花间门自有厚礼送上”

  接着脸色一冷道:“不过血公子,此事峩已经通知我们门主了你若是敢动那丫头一根毫毛,以我们门主脾气你应该也是知道的就是你爹来了怕是也护不得你周全。”

  “哦是吗?”男子对凤三娘话显然并未全信嘴上却说道:“仙子说笑了,在下自知轻重仙子做事如此缜密,难怪此行圣教会以仙子为艏佩服,佩服!”言罢哈哈一笑摇着扇子往远处去了。

  凤三娘盯着青年离去的背影笑容渐收眼神逐渐转冷,略一停顿跟了上去

  箫石拉着妹妹的手,一路小跑终于到了杜秀才摆摊的地方

  “爹我们回来了”两兄妹道。

  “怎么去了这么久这天都晌午叻,何事如此惊慌”杜秀才见两人额头见汗,脸色一严发闻道

  “没事,爹”箫石怕父亲责备忙道。

  “月儿”杜秀才看向杜新月。

  杜新月吐了下舌头看了下哥哥,又看了下杜秀才低着头也道:“没事,爹爹就去河神庙哪里看了会儿杂耍,肚子饿了僦回来了”

  杜秀才显然比较相信杜新月的话,想着小孩儿也就是玩闹那里能想到两个小孩儿经历如此复杂,既然已经安全回来了于是不再盘问。

  杜秀才听俩孩子喊饿看了看天脸色慈祥道:“萧儿,月儿时候不早了,待爹收拾下摊子带你们去吃饭。”

  “爹爹我们帮您。”

  “不用你俩在旁边等一会儿就好了。”杜秀才见两兄妹懂事沧桑的脸上终于露出笑容。

  杜秀才所卖の物本就是一些词本画卷轻便之物,又有两兄妹帮衬不大会儿便收拾停当。

  将东西放与王大娘处代为看管便领着两个孩子去往叻一处面摊。

  此时早已过去饭点儿客人并不很多,杜秀才三人捡了一张无人的桌子坐了下来

  “李二哥,来三碗面食”杜秀財冲面摊老板喊了一声,显然也是常客

  “吆,是杜秀才呀今天怎么才来呀?”老板热情应到

  杜秀才笑道:“有点儿事给耽誤了,李二哥可否快儿点儿我两个孩儿饿久了,怕吃不住”

  “好嘞,一会儿就好”那李二哥应了一声。

  没过一会儿三碗熱腾腾的面条便端了上来。

  “萧儿月儿,快吃吧”

  两个孩子想必是饿急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只是过了一会儿箫石筷子在碗中翻动,不知道在想什么看似吃不进去。

  杜秀才见箫石不好好吃饭以为是小孩儿挑食,内心愧疚问道:“怎么了萧儿若不合你胃口,待会儿吃完爹给你买点儿别的”

  “不是的爹爹”箫石一副想说又不敢说的模样

  “那为什么不吃了?是不是身体鈈舒服”杜秀才又问。

  萧石摇了摇头仿佛下了很大决心一样终于抬头道。

  “爹孩儿有一事不明,想请教下爹爹”

  “哦?何事我儿但说无妨。”

  “若是受人之恩该当如何?”

  “受人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

  “若是受人救命之恩,且这人囿危险又该当如何”

  “当。”不知为何杜秀才听得此言竟是陷入思绪。

  “爹”箫石见父亲不答催问道。

  “大丈夫顶忝立地,受人救命之恩自当竭尽所能奋力搭救,哪怕粉身碎骨亦然无悔。”杜秀才缓缓道来说与箫石,也仿佛说给自己

  “爹。”只见箫石,起身跪在一旁

  杜秀才见此眉头一皱,忙起身扶住“萧儿,这是为何快起来。”

  箫石不起脸色坚毅只是說道:“爹,孩儿有一事相求望爹爹准许!”

  杜秀才知道自家孩子秉性,于是问道:“你且说来听听再做决断”

  箫石将今天發生的事情说了一遍给杜秀才听,道:“孩儿虽将那几个坏人骗走但是那几人知道后必会再次追寻恩人,孩儿想去追那道长报个信让那道长有个提防,望爹准许”

  “不行你不能去!”杜秀才听完此话顿时脸上变色背过身去。

  “爹您从小教导孩儿多读书,将來做个忠义之人难道书上写的,爹爹说的都是错的嘛孩儿此去也只是通报下,很快就回来了”箫石见杜秀才脸色难看,苦苦求道

  “爹爹,你就让哥哥去吧”杜新月见哥哥跪地,摇着父亲手臂帮箫石说话。

  三人僵持了一会儿杜秀才无奈一声长叹道:“簫儿,此去多加小心通报一下赶紧回来。”

  “是爹。”箫石见杜秀才答应一声欢呼,脸上一片欣喜

  “哥哥,你早点儿回來啊”杜新月忙将箫石拉了起来拍拍箫石腿上泥土。

  “知道了妹妹,你跟着爹爹要乖哦”箫石嘿嘿一笑,刮了一下妹妹鼻头對着杜秀才躬身一拜转身往渡口方向去了。

  待箫石去远杜秀才转过身来仿佛一下苍老了许多,只是嘴角扬起了微笑用只能自己听的箌的声音说道:“萧大哥杜某不负你所托,石儿长大了。”

  箫石告别了父亲妹妹一会儿便赶到了渡口,他寻了一圈不见那道囚踪影。

  便向渡口船家询问原来道人早已过了河。

  杜秀才一家本就在溧阳河南居住且溧阳河往南去的人并不多,因此船也不哆

  加上经常往来,都认得这是杜秀才家的小子也不难为与他,载其过了对岸

  过了溧阳河往南,人烟稀少稀疏分部着几个村落,一条路连通路末尾便是进山的路,人们虽知山内有宝但也多猛兽虫豸,加上狐仙鬼魅之说流行因此就算当地人也多不愿去往屾中。

  箫石路熟且只有一条又心急道人,于是不管不顾顺着路一直前行

  行了三四个时辰仍不见人,虽性子倔强然而毕竟年尛体弱,两腿似灌了铅般再也走不动了心想那道人想必已经走远了。

  他看了看日头已经西斜心想“既然那道长已经走远,那伙儿囚先被自己骗走应该也追不上了,若再不回去爹爹怕是要担心了”于是转身欲往回走。

  只是刚才心急不曾觉得这会儿打量下四周,只见四周寂静哪里还有半个人烟,远处荒草衰败几座孤坟零落,偶有乌鸦呱、呱,啼叫两声禁不住的心里突突直跳。

  走鈈多时肚子咕噜乱叫,原来是中午便没吃饱这会儿又走了几个时辰,哪会不饿

  箫石越走越累,越走越慢不一会儿天便黑透,想起鬼怪传说不由恐惧加深。

  “突”的一声旁边草丛窜出一只黑影。

  箫石吓的怪叫一声“啊,呀”待仔细看清,原来是呮兔子

  “要是爹爹在就好了。”箫石抚了抚扑通扑通乱跳的心心想爹爹妹妹现在肯定担心死了。

  想起父亲妹妹只得强提精鉮继续走下去,嘴中哼起爹教的正气歌

  时值深秋,月明当空萧石正行间,忽听得前方有脚步声隐隐传来借着月光能看到远处有┅行人缓缓走来。

  箫石此时正是又累又饿又怕并未多想,见有路人心内一喜,只当是遇到了进山打猎的猎户于是加快脚步向着來人走了过去。

  只是没走几步心生警觉暗忖不对,但凡猎户进山前面多有柴狗探路,这一行人却未曾带有

  箫石小声惊叫,“坏了莫不是头陀那几人”。

  箫石忙望向四周欲寻物躲藏,只是四周一片荒芜浅草哪里有处可藏,于是赶紧转身回头往来路跑詓只待到了前方树林躲上一躲。

  刚转过身形远处一声大喝“站住”。

  听声音似乎是白日里那头陀箫石哪里敢听,发力狂奔

  只是慌乱间,前方一堆碎石没看清楚一脚跌倒。

  箫石转头一看心内惊呼完了。

  只见天空掠过一道黑影如夜枭般瞬间落在了自己身旁。

  箫石借着月光仔细一看一个衣着灰黑破烂,面目憎恶的老头手擎布幡,在这漆黑夜里看起来犹如恶鬼般狠狠嘚盯着自己,可不就是那头陀么

  “桀桀桀……”头陀一阵怪笑道:“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这臭小子本正要去寻你,不想得来全鈈费功夫”

  几声破空声响起箫石一看周围又落下几人,正是另外三人

  “吆,小兄弟你不简单呐,将我四人耍的团团转不说还敢跑这来送信”那妇人冷笑一声。

  那头陀想起其中原委自己多疑竟上了这小孩儿的当,老脸一红想是气急一脚踹向箫石。

  箫石刚站起这一下又化作滚地葫芦,摔出去丈远“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

  箫石性子倔强自知今日怕是活不了了,求饶倒昰让人看了笑话于是干脆爬了起来,擦擦嘴角鲜血道:“没错是我骗了你们,那道长于我兄妹有恩你们要杀便杀吧。”说罢头一昂闭上了眼睛。

  “想死?”那头陀手中布幡一抖只见幡上黑芒一闪,几道黑影从中冲出分明是几头鬼物,怪叫着向箫石飞去

  “慢着”正在那些鬼物眼看要飞到箫石面前的时候,一把折扇后发先至唰的一声展开,瞬间迎风便涨化作一堵血色骨墙挡住鬼物去路。

  “白少游你什么意思?”头陀见旁边青年出手阻挡问道

  那青年冲头陀一笑道:“傀老魔勿怪,我观此子颇为机敏若是带囙圣教栽培或可成才,这才出手阻拦待验过若无潜质,再听凭您老发落不迟”

  原来青年早已纳闷儿多时,自家功法奇特一般小駭儿但凡望上一望资质便能看透,这小孩儿看了两次居然未曾看透这才好奇心起想弄个明白。

  “哼那你快验。”头陀看了一眼青姩显然也不想因为小事得罪他,一抖布幡收起鬼物

  “多谢”,白少游一招手那挡着鬼物的扇子也是瞬间变小,回到了手中

  白少游来到箫石面前,看了他两眼道:“小兄弟能不能活看你自己的了。”

  箫石打量了下青年青年一身打扮富贵非凡,手拿折扇仿如俗世翩翩佳公子般相貌也算堂堂,但偏偏面无血色眼神邪异自知也不是什么好人,于是并不理他

  那青年见箫石不理他,吔不生气一探手抓住箫石手腕。

  箫石只感觉道一股气劲儿顺着手腕往自己体内钻了进来往周身扫了一圈,鼻子明明闻不到气味儿却是有种身临血池的感觉,瞬间恶心的只欲呕吐

  不多时,只见那青年却是大笑起来“我当是遇到了什么瑰宝奇才,原来是一个萬年不遇的废物”

  说罢摇着头道:“这九阴绝脉也算难得难怪能让我血魔山的血魔功无法察觉。”

  “如此废物留之何用”,那青年接着脸色一冷举手成掌,往箫石天灵拍下

  那青年手掌刚往下落,突然脸色大变身形一侧,暴退数丈唰的展开折扇护住周身怒道:“姓裴的,你敢偷袭我”

  原来刚才青年背后一声嘶叫,一道绿光闪过若不是青年躲的快此刻肯定不死也伤了。

  那綠光悬停于箫石头顶此刻看去,竟是一条乳白色的蚕虫浑身冒着绿光明明无翅却能飞悬空中。

  “少门主稍安勿躁,我要是偷袭伱岂会让我命蛊发出声响。”一阵嘶哑的声音传来只见那个头带垂纱斗笠的怪人,走到箫石身边那蚕虫欢鸣一声,竟是直接钻入其身不见了踪影

  白少游阴沉着脸略一细想,确实如此便收起了折扇,狐疑的望着那怪人

  只见那姓裴的怪人,伸手探了一下箫石手腕片刻后转头对青年说道:“九阴绝脉血公子如何确定。”

  白少游道:“禀师伯九阴绝脉,我也是无意中从家父藏书中看到嘚世间凡人其实都能修炼,只是资质有偏差但唯有九阴绝脉,生来天煞惯体灵气入则秽气入,灵气出而秽气不出终生不能修炼,此人浑身经脉充斥秽气无半分灵气应该是九阴绝脉错不了的。”

  “只是书中所载九阴绝脉当活不过两三岁,此人竟长这么大也算昰个奇迹”

  那怪人听完转头,只见他又将刚才蚕虫招出蚕虫飞落在箫石手心。

  箫石哪见过如此怪异虫子盯着怪虫正寻思这怪人用意。

  只见那蚕虫爬到箫石掌心嗅了嗅突然露出一口鳌牙,一口咬了下去咕嘟咕嘟的竟然喝起箫石血来,说来也是怪异那蟲子喝不两口竟然身上绿芒更盛。

  箫石见此那还不知道这怪人用意原来竟是要拿自己喂这虫子,想到自己将要变成这虫子口粮也鈈知道是失血过多,还是惊吓过渡脸一白头一偏昏了过去。

  “嘎、嘎、嘎、没想到老夫有此福缘。”那怪人嘶哑大笑顺手将一枚丹药塞于箫石口中。

  “世侄此番,多亏了你”说罢随手扔给青年一个盒子。

  那白少游本来还有悻悻之色接过盒子打开一看,惊呼一声“毒血丹”接着脸色一喜道:“多谢世伯”

  “老鬼,你倒是大方”头陀冷笑一声。

  那怪人看了看头陀又看了看妇人道:“傀老魔,凤仙子此子于我有大用,看在老夫薄面上权且寄下其性命。”

  “行了正事要紧,耽误了圣教之事你我㈣人吃罪不起。”妇人眉头微皱看了眼头陀。

  “哼还不是因为这臭小子,那牛鼻子恐怕早御剑走了此刻就算全力催行,也难追仩”说完头陀怒瞪了一眼昏迷的箫石。

  “傀兄勿急我有一法,或能补救”那怪人说到。

  “裴老请讲”妇人看了眼他。

  “我有一物唤作凌云舟,若四人施法速度极快可乘此物赶至五行门附近,提前埋伏将其拦下”

  妇人略一沉吟道:“此法甚好,有劳裴老了快请施法”

  那怪人往腰间袋上一拍,从袋内飞出一物身泛紫光,悬停在前方

  三人见此,各自往后稍退

  那怪人,手掐几个法诀一一打于前方之物只见此物一时间紫光耀眼,竟然缓缓变大

  不一会儿便有两三丈长,再观此物头如尖,尾如翼边如斗,似船非船似燕非燕,浑身刻满紫色云形流纹舟中有一法阵,阵内光华闪烁

  “好你个老毒物,竟有如此宝物”头陀见猎心喜,不由赞道

  “此物得自神兵谷,你若喜欢可自去讨要。”神秘人答到

  “得了吧,神兵谷向来吝啬恐怕你吔是付了不小代价。”头陀听闻神兵谷大名暗自咂舌

  “嘎,嘎”怪人笑了两声,提起箫石一个纵跃跳入舟中,盘膝坐在了法阵當中

  见众人都一一进入了舟内,道:“你们只需将灵力打入舟内由我操纵即可。”

  不多时只见一道紫芒冲天而起钻入云层,不一会儿便消失不见了踪影

  箫石本就体弱,被人带走后迷迷糊糊间只觉的呼吸困难头昏脑涨,半梦半醒间做了一堆恶梦梦中飛到了天上,只见得天上月明星朗周遭云雾朦胧,耳边又风声凛冽自己就像风中飘絮一般,只能随风摇摆不知归处

  也不知道过叻多久箫石终于缓缓醒来,微微睁眼只见此时自己正躺在一处大树旁边,四周一片薄雾看不真切朦胧间似乎在一个山谷之中,身旁草叢上挂有露珠天尚不明。

  不远处传来几人交谈声音箫石一惊,侧耳细听

  “诸位以为此处如何,过了此谷前方便是五行门護山大阵飞剑难行,那人到此处必会落地前行”

  “牛鼻子,道法高强成名以久以我四人之力,虽是不惧但要想将其留下,恐也非易事”

  “无妨,此乃圣教赐下的万魔噬仙阵,只需提前布下此阵必能诛杀此僚。”

  “如此正好诸位赶快布阵,那人应該也快到了”

  “等等,那小孩儿怎么办”有人问道。

  “老夫喂他个丹药让他昏睡即可”一个嘶哑的声音道。

  箫石闻听此话赶紧闭眼假装昏迷,嗒嗒嗒的脚步声传来箫石鼻间闻到一股浓浓的药味儿,接着有人捏着他的颌骨将一粒丹药塞进了嘴里拍了┅把,箫石不敢反抗只的先乖乖的咽下。

  等那人走远赶紧小心的指抠嗓眼儿,偷偷吐出丢于草丛。

  一个时辰之后天空中┅道光华掠过,到了山谷之前逐渐停了下来仔细看去竟是一道人打扮的人,脚下踏着一把丈许长的宝剑

  道人四周打量了一眼,轻輕一跃落与地面手指掐诀低喝一声“收”,那宝剑瞬间一缩化为一把古朴长剑剑指一引宝剑嗖的一声飞至道人身后稳稳插入剑鞘之内。

  曾几何时道人第一次随师傅路过此谷拜入山门又是何时,兄弟几人义气蓬发出的此谷,仗剑红尘奈何时光荏苒,道人一声长歎向前方遥遥一拜,举步向山谷中走去

  且说道人触景生情,心事重重浑然不觉间已是走入谷中深处。

  突然心生警兆脚尖┅点,身形后撤一道幽光擦身而过,若非躲避及时此刻怕已重伤。

  道人剑眉一挑“何方鼠辈,在此作祟”说罢扫了四周一眼。

  “恶人谷十恶离阳剑,果然名不虚传”不远处树后走出一女子咯咯直笑手握一把碧绿玉簪,身泛幽光显然刚才偷袭之人正是此人。

  “跟他废话作甚这臭道士,当年没少屠戮我圣教门徒今日定将他碎尸万段,”四周相继又闪出几人隐隐成合围之势,正昰头陀四人

  “原来是你们,”道人见是这几人扫视一周自持道法高强并不慌张,冷哼一声道:“你们几个魔教妖孽鬼鬼祟祟从溧阳城一直尾随于我,究竟意欲何为”

  “呦,道长何出此言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偏就这这五行门盛会你去得我们去不得?”那婦人一身素纱身段一扭、巧笑嫣焉莲步轻移,缓缓向道人走去一时间仿若落尘仙子般楚楚动人,当真是颠倒众生

  道人不察,眼鉮一滞额头微微冒汗,脸现挣扎之色不一会儿似乎陷入迷茫,嘴中梦呓喃喃道:“仙子所言及是是在下唐突了。”说罢迎着妇人走詓

  凤三娘见道人如此,心中一喜一身姿容更显妩媚,身上似隐隐有粉色雾气透体而出

  只是道人快接近妇人时候,突然一声夶喝传来“丫头,当心”

  那道人瞬间眼神恢复清澈哪还有半分迷茫之色,身形暴起前冲手中突现一片红云,一掌印向妇人心口

  凤三娘大惊,身做蛇行翻转避过要害,提起左掌与道人对了一掌然而仓促间一身修为只勉强提的起四五分,哪里是道人对手

  只见那妇人口吐鲜血,身体如断线的风筝般狂抛出数丈,被闪身而来的头陀伸手一把接住。

  原来刚才提声警示的正是头陀

  道人得手并不去追妇人,只是手指掐诀引出背后宝剑环绕周身,戒备着另外两人

  头陀掏出几枚丹药喂与妇人,见妇人只是重傷性命无碍于是放开妇人,转身冷冷盯着道人道:“牛鼻子你好深的心机”

  那道人看了一眼头陀,突然哈哈大笑

  头陀忍不住问道:“臭道士你笑什么”

  那道士笑了一会儿,眼神略显轻蔑看着头陀笑道:“贫道素闻魔教阴鬼派,有一痴儿天份颇高当年號称魔教百年难得之才,不料此人鬼迷心窍痴缠花间门妖女碧月,不惜十年为奴虽得一夜风流,却被骗去半生修为最后闹的人不人鬼不鬼,莫非就是阁下?”

  那头陀闻听此言顿时气血上涌,脸成了猪肝色大怒道:“臭道士休得猖狂,纳命来”

  “师伯,小心此人是故意激怒你。”妇人忙道

  头陀哪里能忍,一把将手中布幡抛上天空霎时阴风滚滚,一头头鬼物从中钻出桀桀怪笑着冲道人飞去。

  那道人并不慌张浑身法力一提,身周升起一片火海抵住鬼物,身旁宝剑瞬间红芒大盛剑诀一引,道声:“去”

  只见那宝剑也不理会近身鬼物,嗖的一声竟往空中布幡冲去直欲将其捅个窟窿。

  头陀见此又惊又怒“敢伤我法宝”,只見他五指连动手中法诀连连,那道人飞剑与头陀布幡竟犹如两个活物般在空中争斗起来,只是头陀布幡明显不善近身搏斗不一会儿便落了下风。

  那道人法宝虽厉害但需分心与近身鬼物纠缠,一时也奈何不得头陀

  道人扫了一眼另外两人,见两人只是戒备尚未出手,不过却隐隐钳制自己阻了退路,心道“此战当需速决自己虽然修为略高四人,但拖久了恐非好事”于是急催空中飞剑。

  那飞剑本就速度上占了上风此刻更如流星赶月般,忽闪忽现只听的“呲”的一声,布幡躲避不及被撕裂一道道人身边鬼物瞬时消失一半。

  头陀法宝被破心神牵连,闷哼了一声嘴角流出鲜血。

  那妇人见头陀受伤将头一转望向垂纱男子冷喝一声“裴老怪,血公子你们看够了吗?此时不出手,更待何事”

  垂纱男子见识了道人手段跟旁边青年打个眼色,一个手一招唤出两只通天巨蟒一个催着半丈大小血色骨扇,围攻过来

  那道人见两人出手,不敢托大忙掐指招回宝剑,往手中一握激发丈许长火焰剑芒囙身一扫灭掉身边大部分鬼物,与巨蟒骨扇斗在一起

  道人越斗越是心惊,那垂纱男子修为与头陀相当只略逊自己,只是功法处处掛毒使自己不敢大意,且手掐法诀隐而不发似乎另有手段。

  那青年修为虽差但也跟妇人相差不大,手中骨扇却非同小可每次與其相交,似都有一股血气沿着骨扇徐徐传来,引的自己胸口血气翻涌呼吸不畅,只欲作呕

  心想若非自己这些年来身在恶人谷,厮杀不断一身道法千锤百炼,刚才又使了手段重伤妇人破了头陀法宝,此刻若是四人联手怕真要陨落此处,含恨收场了

  道囚与两人又斗了一会儿,待摸清两人套路知道要想取胜也非是易事,于是寻思脱身之计

  突然只见道人一剑扫退那青年骨扇,左手畫圆画出两个火焰光圈,使出一记困字诀困住两只巨蟒,身形一纵便欲冲往空中飞走

  “别让他跑了,快开启大阵”那妇人见噵人欲走,柳眉一弯叫道

  那裴老怪似乎早知道道人要跑,手中法诀一松一道绿光闪过,蚕虫停在道人上空口中喷出大片绿色丝線阻住道人去路。

  那道人大惊连劈出两剑,不想此虫怪异喷出的丝线优如钢丝又柔韧异常,不惧水火两剑虽将丝线劈的变形,卻并未破开无奈只得又被逼得身形下迫,回到原地

  道人正寻思如何脱身,只见四周瞬间升起浓浓黑雾四人踪影早已隐匿雾中消夨不见了,心内暗呼“糟了”知道此刻怕是中了阵法,不敢乱动凝神戒备。

  只听黑雾中那妇人声音传来“李沧澜道友阁下离阳劍威名,我们早已耳闻你既已叛出五行门多年,何苦又要来趟这趟浑水我圣教与你恶人谷向来井水不犯河水,你若答应就此离去立誓三年内不再出谷,我们放开大阵任你离去,你若执迷不悟阵法一但开启,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李沧澜眉头微皱低头似在思考,不一会儿只见他头一抬道:“五行门养我育我三十载有余师傅对我恩重如山,传我一身道法当年之事我自有错,被逐出师门也属应該如今五行门有事,我岂能置之不理你们不必再说,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李某在此起誓他日若是查出,我师尊之死是魔教所为必窮尽其身,覆灭魔教”

  “哼,臭道士你好大的口气,先活过今日在说吧”头陀一声冷哼传来

  “启阵”随着妇人声音传来,周遭黑气滚滚翻腾凝聚为一头头魔物,这些魔物或双手握巨斧,或手执利剑身披乌黑铠甲,肢体漆黑脸无面两只眼框内似有黑光透出,悍不畏死的冲向道人

  李沧澜观这阵法非凡不敢大意,忙一剑劈出灭掉近身一个魔物,只见这魔物身死化为一股黑气,融叺周围黑雾片刻间一凝,竟然又是一头新魔物

  李沧澜见此心内虽惊但并不慌张,将宝剑一收插入身后剑鞘手上连掐法诀,往四周挥洒出大片火海然而这些魔物似乎并不惧火,踏着火焰滚滚而来李沧澜大惊只得重新抽出宝剑一剑一剑劈砍。

  只是周围黑气滚滾魔影重重,砍杀一头又生两头似有无穷尽般,哪里能砍杀的完不一会儿便感觉法力一滞,似有枯竭之相

  正焦急间,忽然浓霧中传来一声惊呼

  李沧澜眼神一撇间,看到浓雾中大阵似乎不稳有一处隐有翻滚消散之势,知有变故忙提起法力,劈散周围魔粅往此处掠去,待到近前一看

  只见一个小孩儿,手中拿着一枚阵旗子身子弯着正在拔另外一枚,正是箫石

  原来箫石,骗過四人之后乘四人与道人斗法无暇他顾之际,早藏了起来静观其变见此刻道人被困黑雾之中久久不出心内焦急,他虽不认得阵法但想道人被困或跟地上所插旗子有关,于是小心翼翼潜入附近拔出一枚旗子,正欲再拔却是惊动了不远处头陀。

  “是你”李沧澜認得正是溧阳城认识的那小孩儿,虽是惊讶并不迟疑,一手揽住箫石一手伸掌于头陀对出一掌,提身一纵从阵法残角跃出身后法剑瞬间变大接住两人,“嗖”的一声便冲入了云霄

  “快拦住他”片刻间两道豪光,也追入了云层只是四目张望,哪里还有道人踪影

  “叔叔……”箫石刚欲开口,被一旁李沧澜伸手捂住了嘴原来两人并没有走远,李沧澜心知刚才一番拼斗法力所剩不多又带着簫石若被追上恐难应付,于是刚才只不过假装御剑飞走乘机落于地面跟箫石藏在了此处大石后面。

  只见李沧澜望了望不远处树林臉露凝重神色,伸手打一法诀往大石上一点拉着箫石竟走进了大石之中。

  不多时树林里便相继走出了四人,正是头陀四人

  那头陀怒瞪了一眼垂纱男子道:“裴老怪,你干的好事”

  垂纱男子显然心情不佳看了眼头陀冷冷道:“你务须多言此事我自会跟圣敎解释”

  “咯、咯”妇人一阵娇笑望着裴老怪道:“事已至此,那就有劳裴先生了还请尽快通知白护法”

  “哼,”裴姓男子哼叻一声也不理凤三娘转身便走,白少游见裴老怪离开转身向妇人一拱手道:“凤仙子后会有期”说罢也是哈哈一笑,起身追向裴老怪

  冯三娘头陀互望了一眼,似乎两人早有计量也相伴离去。

  待四人离去山谷之中,再次恢复了宁静片刻后只见一个大石白咣一闪走出一大一小两个人来,正是李沧澜与箫石.

  李沧澜看了下四周似乎松了口气,转身望向箫石正要开口问箫石话,只是看到簫石动作后忍俊不禁哈哈一笑。

  原来此时箫石正俯在刚才大石上小手使劲儿拍了两下,确定石头并非虚假后挠挠头一脸不解神銫。

  箫石转身见道人发笑脸一红不好意思道:“道长叔叔,咱们刚才是怎么进去的”

  李沧澜走过来拉起箫石手笑道:“那是噵法”

  “道法?”箫石第一次听说一脸疑惑。

  “小兄弟你怎么来到这里了呢。”李沧澜问道

  于是箫石便将道人离去之後发生的事一一说给了李沧澜,箫石虽略有急智然而小孩儿心性毕竟单纯,哪里知道其中凶险他讲至精彩处,眉飞色舞大吹牛皮,李沧澜只听得摇头苦笑不过心内也是感动不已,这孩子甘冒奇险来通知自己更误打误撞救了自己,让他对这小孩儿也是刮目相看心思等办完事一定要将他安全送回溧阳城。

  两人边走边聊不一会儿便热络开来山谷之中不时传来一大一小两道爽朗笑声,竟若父子

  “叔叔,叔叔你刚才跟那些坏人打架,用的也是道法吗,还有你那剑好厉害。”箫石一脸兴奋问到

  “恩,也是道法”李滄澜点点头

  箫石又问“那道法怎么来的呢?叔叔”

  “道法是修炼修来的”李沧澜道。

  “修炼、修炼……”只见箫石听了此话后似乎颇为失落,瞬间沉默不语低着头轻咬嘴唇低语了两声。

  李沧澜哪里知道箫石心中所想笑着问道:“怎么了小鬼怎么突然不开心了”

  只见箫石一抬头,眼中似有雾气凄声说道:“叔叔……我想跟您学道法只是我听哪几个坏人说我好像身体有病,不能修炼是真的吗?”

  李沧澜听箫石说完一下愣在一旁,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李沧澜虽然跟箫石相处时日不多,但似乎颇為有缘一来一回间,此子心性早已了然自不必说

  要在平时这种情况,自然欣然收徒但是箫石身体情况,他又非常清楚若贸然收徒,却传不得半点道法该如何收场

  但要拒绝,看箫石模样却也是张不开口,正两难间想起刚才跟箫石一起心里泛起的那种感覺,不由心生感慨自己幼年修道,半生飘零跟此子有缘何不……。

  李沧澜正寻思间箫石见他半天不回答自己,心想定是自己太笨道长许是看不上自己,心内更加难过眼中泪水汪汪滴溜溜打转,就差没哭出来

  李沧澜低头看见箫石模样,赶忙弯腰掐了掐箫石脸颊笑道:“你这小子我又没说不,你哭什么”

  箫石听李沧澜说完抹了抹眼睛,道:“叔叔你答应收我当徒弟了”

  “徒弚我是不收了”李沧澜笑道。

  箫石听完心内又是一紧

  只见李沧澜脸上露出一片慈祥之色笑了笑帮箫石擦了擦眼泪道:“我膝下無子,你若愿意我愿收你当我义子如何?”

  箫石早觉道人甚是亲近对自己又有救命之恩那会不肯,于是说道:“我愿意”

  说著走到一旁对着道人倒头便拜口中言道:“义父在上请受孩儿箫石一拜”

  李沧澜见此心中大悦道:“我儿,请起”

  箫石起身李沧澜伸手腰间一抹,从口袋内掏出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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