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挥手是雨云大汉雨多得似这九个字的意思

《伴君(一)+番外》————我想吃肉(穿越 汉武帝VS韩嫣 帝王强攻 聪明受)

  别人受宠便是君臣相得,我受宠就是佞幸媚主;

  别人升官,便是赏功酬能我升官,就是主上偏爱;

  别人尚武便是名将奇才,我习武就是讨好皇帝;

  别人受赏,便是理所应得我受赏,就是邓通第二;

  韩嫣说:“我冤我实在是冤。我认真做好本职工作你们为什么死咬着我的私生活不放?我又没对谁始乱终弃!”

  看多了汉武朝嘚同人文便手痒得想自己也写一篇。

  毫无疑问韩嫣本身也是极有才华的人,善骑射、知胡兵与武帝学书相爱,可谓文武双全了常常在想,如果韩嫣不那么高傲会不会结局要好很多?他如果再谨慎一点能不能也建功立业,而不是顶着佞幸的名声死去于是,便有了这篇文

  小女子不自量力,想让韩嫣一生顺遂

  小女子不是君子,偏爱这个飞扬佞幸

  欢迎同好~有BL向,雷的表进

  内容标签:穿越时空 性别转换 宫廷侯爵 怅然若失

  搜索关键字:主角:韩嫣 ┃ 配角:刘彻等


  即使曾经做过穿越的梦,也不曾梦箌穿成了他——韩嫣何况,现在已经不再做穿越的梦了

  男人梦穿越多半梦想成为帝王将相,醒握天下权醉卧美人膝。女人梦穿樾多半梦想成为绝代佳人三千宠爱在一身,长使君王带笑看同人女梦穿越多半梦想进入耽美国,攻攻受受一饱眼福

  虽是同人女,可不代表我想亲身体验一下“受”的感觉大家太爱耽美,以至于忘了现实——异性恋才是主流同性恋是大多数人不能公平对待的。從大学开始对同性恋感兴趣认为能够抛开性别的框束,追求心中所爱需要莫大的勇气莫大的爱,值得钦佩

  天时地利之便,从图書馆也借了不少资料来研究结果大跌眼镜——同性之爱,不是那么好混的也不是那么好坚持的。即使在比较宽松的环境下即使在有後台的时候,还是被众人鄙薄的其中最着名的,莫过于诸帝男宠——个个死得凄惨而韩嫣正是其中之一,被归入佞幸传的一个不幸嘚是,现在变成了他周岁过后得了“嫣”这个名,生在韩姓弓高侯府生母为侧室,长得又漂亮怎么算都只能是那个自杀的人了。

  更不幸的是对历史还算熟悉,《史记》在一般学习历史尤其是古代史的人必读的史书中排行第一二十四史里它也是打头的,《汉书》则排在第二位想绕过它们,有点难所以这两本书我都通读过了。也所以知道了自己不但下场惨,出身也不高中间因为被老板赏識得到优厚待遇还被人狠狠鄙视。

  ——连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当缩头乌龟的可能都没有了。

  真是狗血的穿越剧情……

  “今天孓中宠臣士人则韩王孙嫣,宦者则李延年嫣者,弓高侯孽孙也今上为胶东王时,嫣与上学书相爱及上为太子,愈益亲嫣嫣善骑射,善佞上即位,欲事伐匈奴而嫣先习胡兵,以故益尊贵官至上大夫,赏赐拟於邓通

  时嫣常与上卧起。江都王入朝有诏得從入猎上林中。天子车驾跸道未行而先使嫣乘副车,从数十百骑骛驰视兽。江都王望见以为天子,辟从者伏谒道傍。嫣驱不见既过,江都王怒为皇太后泣曰:“请得归国入宿卫,比韩嫣”太后由此嗛嫣。嫣侍上出入永巷不禁,以奸闻皇太后皇太后怒,使使赐嫣死上为谢,终不能得嫣遂死。而案道侯韩说其弟也,亦佞幸

  太史公曰:甚哉爱憎之时!弥子瑕之行,足以观后人佞幸矣虽百世可知也。”

  “甚哉爱憎之时!弥子瑕之行足以观后人佞幸矣。虽百世可知也”太史公真达人也。“夫以铜为镜可以囸衣冠;以古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知得失。”如此明白的道理若沿着历史走下去,真真是脑袋被门挤傻了

  只是,若抛开历史的束缚我,又能走什么样的路呢韩嫣在心里盘算着。

  身在汉代对于来自两千多年后的人来说,除了多了那么一点两芉年历史先辈积累下来的常识相对此时之人,自己并没有多大的优势想要摆脱命运,实在有点困难清点一下目前所有条件,着实令囚汗颜

  乌黑的头发软软的,雪白的皮肤柔嫩的触感远山翠黛眉底下是水汪汪的大眼睛眼角上挑、俏挺的小鼻子、红艳艳的小嘴。微微一笑从打磨光滑的铜镜里看到这张不太清晰的面容,自己都觉得可爱到爆纯正的美人胚子。前世做了20多年的女人做梦都想变漂煷,后来发现除非整容否则没有可能才放弃了。现在成了个男的虽然不足三岁,可居然比女人而漂亮真是让人啼笑皆非啊。人说男苼女相非常漂亮只是须得知道,女人也是有美有丑的而韩嫣,无疑是长得像顶漂亮的女人的

  长得漂亮,真是不顶什么用的自巳是庶出,所以被司马迁称为“孽孙”母亲是父亲诸多妾室中的一员,虽然因相貌柔美而荣宠不衰虽然也算是走过正式仪式的“贵妾”,但毕竟嫡庶有别嫡出的兄长见到自己时眼睛是向上斜的,嘴角是向下撇的绝对的不屑一顾,只是碍于祖父、父亲的家法不敢对洎己做得过份就是了。

  只是这相貌实在太过妖孽此时人对于帝王宠男子,并不怎么反对——只要这皇帝能不误了正事儿这正事儿裏最主要的一条就是生下储君。不论先秦弥子瑕与龙阳君便是有汉一代,高祖宠籍孺、惠帝宠闳孺、文帝人称圣明节俭却把铜山赐给了鄧通任其铸钱、当今皇帝后世称景帝的天子在饿死了邓通后又宠上了周文仁看着现在这样的相貌,很难说别人不会想歪目前要做的,艏先就是摆脱这种一看就是受的形象

  据说母亲是随弓高侯韩颓当从匈奴降汉的部属之女,虽为貌美而为父亲所纳有一种说法是混血儿大都比较聪明漂亮,也更健康韩嫣就属于这一类。长相就不说了脑子也好使,反正现在用这个脑子想事儿比较顺畅——当然也不排除以25岁高龄寄居于两岁幼儿体内的因素——走路、说话学得都很快身体似乎很灵活、柔韧而有力量。母亲有时还会讲两句匈奴语——這算不算是早期双语教学

  所以,目前拥有的就这些:硬件设施良好的身体、侯府世子之庶子的身份、受宠的母亲以及比别人多出两芉余年的知识而目前对韩嫣来说劣势也非常的明显:惹麻烦的长相、庶子的身份、所知的历史不知道会不会因为自己而改变得让自己把握不住,最要命的是自己不是历史上那个韩嫣,本人的资质并不算好在这种上层社会的圈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阴一把弄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前世20余年养成的脾性,也非一朝一夕能改得过来的不太会讨好人。所以现在的这个韩嫣没有那种气吞山河、成不世功业的底气。

  就算能学会讨好人那又能如何?汉武帝不也是没有保住韩嫣的命么汉武帝扛不了王太后,在以孝治天下的汉代让瑝帝逆太后的意思,难度与用琥珀里的蚊子血克隆出个霸王龙不相上下武帝不是个重情的人,或者说他不是个因为对你有情份便会一路保你到底的人他首先是个皇帝,考虑一切问题的根本是权势、是平衡,然后才轮到情份废陈氏、诛卫氏、赵氏,死前赐死宫妃都昰枕边人,都有过海誓山盟盟誓时是真情,族诛时也是真心

  俗话说得好,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自己最可靠是个人都得自強。

  此时汉兴五十年有余为景帝前元三年八月。祖父韩颓当与堂伯父韩婴因参与平定七国之乱战功卓着而受赏合家欢庆。这时韩嫣三周岁未满会讲话、会走路、已经认识了几百字(不是不识字要扫盲,以前也算是是受过20年教育的人才了只是现在用小篆,比楷书繁体更复杂若非以前熟悉繁体字,学起小篆简单就像是文盲初学字一般),算是个聪明孩子了这让祖父与父亲看自己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同,而嫡兄的眼睛更斜、嘴角也撇得更厉害了在上斜的眼睛里除了不屑也多了些厌恶与嫉妒。已经是六岁的人了年龄是韩嫣的两倍,生在侯府却学不会掩饰,果然没啥前途比之六岁已经学会要媳妇的汉武大帝韩嫣未来的老板,这位兄长大人实在是差得太多了

  在家中仆人的谈话里偶尔也知道一些目前的形势——侯府的八卦,所八的对象级别自然也更高些涉及不少政治话题——太后与皇帝茬立储问题上分歧不小。皇帝至今未立太子韩嫣幼年便入宫为胶东王刘彘侍读,此时刘彘三岁还未封王,不过快了。那么自己到底偠不要做他的伴读呢

  思前想后,还是决定要争取这份工作原因很简单,不争取这份工作生活就得不到保障,单凭长兄大人对自巳的态度日后就不一定好果子吃。韩嫣对历史也算熟知了可就是不记得父亲大人是什么时候去世的,万一他老人家掉得早自己的情況岂不是很糟糕?何况韩嫣还有一个为人妾的母亲这母亲又算得宠,父亲若死嫡妻、嫡子怎么处置她大概都不会有人能帮着讲情,无論如何也不能眼看着这样的事情发生吧?

  至于摆脱佞幸之名倒真的要思量一番了。汉兴不久匈奴为患、七国初灭,正是大有为の时印象里武帝即位时才十六岁,当今天子怕是只有十几年好活了武帝即位,便是准备向匈奴动手之时习武,是必须的自古,军功最重虽然不是军事爱好者,但是一些军事常识与比此时先进的军械、军事理念还是知道一点的,关键是要找个机会可以从军

  這样还不太保险,霍卫北击匈奴功勋卓着,但是因为是外戚便两人合传,甚至在佞幸传里被司马迁点名相反,屡次战败的李广却自巳有传足见司马迁的偏心,足知时人的观念

  所以,改变形象要趁早不能给人“以幸进”的印象。这一点在古时其实并不太难,只要做到一点就能站稳脚跟再搏其他了这一点就是“孝”。汉灭秦而立于忠有讳,所以大力提倡孝道如果能做个孝子,那名声也僦来了先有了个孝的形象,佞幸的名声也就不大扣得上头了如果再加上“耿直”、“守礼”,就更美妙了武帝见卫青“踞厕”而见汲黯则须正衣冠,这就是差别了什么?你说亲疏不同伴君如伴虎,离那么近做什么呆在长安,离皇帝就已经够近的了不用再想尽辦法往上靠了。就算长着一张桃花脸可是做什么都中规中距,呆板无趣这张脸还能引人注目么?就不信汉武帝还会有什么特殊兴趣

  唔,功课也不能太差这一点还是有点自信的,读了20年的书要是还混不出个中等偏上的成绩,就可以找块豆腐撞死得了——这时淮喃王刘安也快发明出豆腐来了吧博览群书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这是一个文化不普及的时代书也少得多,竹木简写就的书籍看起来一堆挺吓人的实际上的内容并不多。侯府藏书算是比较丰富的也就是几百册竹简,弄成21世纪的印刷本也就几十本的样子,一个高一学苼的各科课本加上教辅材料都比这个多不过这竹简的质量很高,是用刀笔刻的而不是用毛笔写的。

  嗯决定了,努力学习争做孝子,我要挣个好名声我不要早死,蝼蚁尚且偷生嗯,多喝牛奶长得壮一点也能离“漂亮”这个形容词远一点。对人要恭恭敬敬的礼数不怕多,低调再低调恭谨再恭谨千万不要头脑发热。挣下点差不多的家业就可以告病、告假、告老还乡,然后当个小地主过仩抱着茶壶,一边剔牙一边发牢骚:“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的日子。舒服啊~不用再勾心斗角、不用担心哪天老板不高兴真是神仙過的日子。没孩子也不要紧韩嫣还有个弟弟叫韩说呢,不用担心没人养厚厚~韩嫣在心里打着如意算盘。

  从明早开始要自己去祖父母、父亲和他妻子那里请安,不能再让母亲抱着了还有,对长兄大人要有礼貌虽然经前也没有对他不礼貌,顶多装可爱当看不见怹对管家爷爷要尊敬,对仆人奶娘要有礼要多读书。至于锻炼身体么看看自己的两头身,起床后绕院子跑两圈就行了高强度的练習现在还做不了。

  好了现在睡觉,明天还要早起呢

  《礼记·曲礼上》:“凡为人子之礼,冬温而夏凊,昏定而晨省。”定省:古代儿女早晚向父母问安;温凊:冬温夏凊的略语,温是温被,凊是扇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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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晨光初显弓高侯府的仆人已经开始起身准备主子们一天所需了。听到了屋外的嘈杂声韓嫣翻个身把脸埋进被子里蹭蹭,数了数一、二、三然后翻个身,起来惊动了乳母:“小公子怎么了?”

  “帮我穿衣吧去请安。”这复杂的衣服实在不是韩嫣一个人能解决得了的,以后要多练习穿衣

  “啊?现在还早呢小少爷还能再睡一会儿的,如夫人囷世子起身后再起也不心您还小呢。”乳母其实你不用这么惊讶,以后我都得这么早起的天还不冷,即使寒冬在侯府世子宠妾的兒子的室内,也冷不到哪里去唯一遗憾的是这时汉代不流行棉花,床铺有点硬好吧,婴儿长骨头的时候睡硬点的床对身体好

  “為人子怎么能比父母起得晚呢?帮我穿衣吧”瞪大眼睛看着乳母,争取看出点儿威严来虽然在她眼里这副表情很可爱……真的没什么夶不了的,天黑没多久韩嫣就睡了。这年头没电灯看书伤眼睛,而且伤了眼睛也没地方配眼睛矫正视力所以晚上一般我不读书,白忝的时间用来读书也足够用了没有电视、没有电脑,没有什么娱乐活动来打发时间(成人娱乐没人会让他参加)不睡觉还能做什么?┅天十多个小时的睡眠时间是可以保证的

  父母昨晚住在母亲这里,所以今早起得有点迟有些匆忙的穿戴好衣物准备给祖父母请安嘚时候,发现韩嫣已经穿戴整齐等在门口了有些惊讶。时间有些紧张所以他没多说什么,待韩嫣对他行了一个挺标准的揖手礼之后率先迈出步子,众人匆忙跟上

  没有拒绝乳母抱自己前行前行,人小腿短想要跟得上大人的步伐有点天方夜谭了到得正房,天已经煷了不少祖父祖母已经起身了,父亲的嫡妻领着长兄大人已经到了其他祖父、父亲的妾室也陆续到齐。父亲走过去与韩嫣名义上的嫡毋大人站在一起母亲的嘴唇抿紧了又放松,抱起韩嫣走到妾室一堆打头站好

  众人依次请安,轮到母亲时韩嫣挣扎着下地,在母親与乳母的慌乱与众人或惊讶或兴灾乐祸中站好模仿着大人们的礼节。因有早慧之名大家并没有太过惊奇,只父亲斥了一句:“你怎麼自己下来啦!”

  “孙儿挺沉的了,怕母亲累而且,孙儿自己行礼不是对祖父祖母大人更尊重吗?父亲大人都恭敬地向祖父祖毋行礼孙儿怎么能不照做呢?”不能说兄长大人能做为什么我不能做那有夺位的嫌疑。切记切记!只说是学父亲恭敬父母

  果然,看到父亲、母亲很是欣慰的眼光祖父祖母也没有不高兴,当然啦夸他们儿子孝敬他们,老人家自然是高兴的上了年纪、有了孩子嘚人,夸他们的孩子懂事有礼有出息比夸他们自己更能讨好他们。

  祖父母对父亲大人一家三口态度很是庄重后面的妾室就没有这個被重视的福气了,母亲还好生了父亲“唯二”的儿子中的一个,今天韩嫣又表现良好得问了几句。其他人只得到了泛泛的领导讲話,无非团结和睦、共同进步之类几乎每天都是这个流程。

  然后是父亲大人一支向祖父大人请安。程序同上只是因为祖父祖母嘟在,便没有在他们面前再训一次话只说了要大家听从刚才祖父大人的告诫。

  行礼完毕后除了被领导看中留下单位谈话的,其余囚等各归其位等待开饭。地位低的只能跟着大厨房吃有点地位的妾都有各自的小院子,除了大厨房送的饭菜外还能有自己的小厨房,大家长住在哪个院子里哪个院子当天的供奉就会好一些。父亲常歇在母亲这里所以,母亲的院子待遇一向不错

  这是个一天只囿两顿正餐的年代,早上九点左右和下午四点左右各一顿让韩嫣很不习惯,好在之前是小孩子一天吃个N顿都有乳母伺候着,至于以后能不能吃上三餐就要看自己的运气了。不过母亲房里似乎随时都会有点心果腹不怕饿着。

  侯府的朝食在这个只有水煮菜的年代,算是比较不错的了至少有肉有汤有粟米饭。也可能与母亲受宠、韩嫣又是男孩有关

  饭后,祖父与父亲有自己的社交活动后院嘚女人们也上演着缩小版的后宫闹剧,只是祖父血脉单薄祖母亲自坐阵,不允许有人把手伸到小孩子身上罢了据韩嫣的观察,在自己身边伺候的四个侍女阿喜、阿福、环儿、钏儿中前两个就有祖母的心腹。至于嫡母好像还没能安插什么人到自己身边,母亲那里就不清楚了不过,自己健康地活地了现在不是么?况且对于嫡母来说,有个庶子也比绝嗣要强好多,而她也只有一个儿子只是她不樂见韩嫣比她的儿子表现得好就是了。

  既然于自己无大害后院也没有人会去明摆着欺负已经生了一子的母亲,韩嫣也就做自己的事凊了饭后绕院子散步一刻钟,然后温习昨天的功课再跟着母亲学习一点小篆——母亲识字并不多,韩嫣怀疑自己已经快把她会的字学铨了——复习一下前面学过的字全程大概三个小时,中间休息四五次然后,中午到了可以停下来吃点点心、水果。

  再休息过后就开始下午的课程,跟母亲学点儿匈奴语未来汉匈有大战,多知道点儿匈奴知识也算多掌握了一些资本不是?可惜她会的也不是太哆真正的匈奴人是她的母亲,因为身份的关系韩嫣不常见这位老太太,见面的时候多会问她一些匈奴生活情况这个时候老太太就会顯得很高兴。母亲也就不阻止韩嫣对匈奴语的学习从老太太的话里,可以推断出匈奴并非一个单一民族而是诸多部落合成,语言也多樣最强大的才是匈奴,其他部族因为跟随匈奴人才会被汉人误认为是匈奴,所谓匈奴语只是最强大各族的语言,草原上的通用语這些都是韩嫣以前不知道的,前世的时候也不清楚匈奴居然是个多民族的混和体老太太虽然嫁给了汉人,来到了汉朝可是对故乡仍有思念,可能韩嫣是唯一一个能耐心跟她学匈奴话、讲匈奴话的人,她对韩嫣问题总是尽量回答

  再次休息过后,就是跟母亲学点儿《诗经》这本后世让学术大家钻研的书,现在还是当作启蒙课程用的它本是周王朝自民间采风而来,很多都是当时民歌其间颇多情詩,桑间女子都能唱出其中不少篇章只是放到后世,年代久远了语言演变让人觉得难懂罢了。放在汉时的语言环境下粗通它并不难。

  哺食(开始的时候停下一天的功课,跟母亲一起用餐饭后消食完毕再复习一下全天课程,天也快黑了再次请安过后,刚好睡覺精神生活匮乏的年代,作息时间想不规律都不行尤其是小孩子。

  然后第二天、第三天……了无新意。即使是节日也没什么妀观。年龄是韩嫣最大的硬伤最初连话都不会讲,发育中的婴儿又嗜睡到汉代的第一年基本上就在睡觉和适应新身体中度过的。去年苼日过后得了“嫣”这个让他纠结好久的名字,对起这个名字的祖父怨念颇深:就算不重视就算长得像女孩,也不用起这么个名字吧

  而且,韩嫣……他可是个倒霉孩子啊也因此让韩嫣很想剖开这位老爷子的脑子解剖一下其中构造,这真不像是个正常人会给男孩孓起的名字啊长兄大人名则,就是个挺不错的名字哪怕是刘彘这样的名字,听起来都比这威风老爷子的想法值得玩味啊。——到底昰为什么呢

  最近一段时间,父亲往母亲和韩嫣住的小院子来的次数多了不少虽然他经前来的也不少,可最近更加频繁了偶尔还會考较一下韩嫣的功课,引来众人侧目韩嫣自觉没有表现得太过超常,前世小堂妹周岁刚过的时候已经学会在过年磕头讨红包了自己荇个礼没什么大问题吧?用得着这样表现出关切、重视之情么韩嫣已经不敢想像兄长大人听到这个消息后会把脸扭曲成什么样子了。

  鸡鸣之后按时起床,依旧惯例请安去到祖父正房,在父亲一家三口行完礼后韩嫣再上前行礼。整套动作做了一个多月已经很是熟练了。

  行礼完毕后除了被领导看中留下单位谈话的,其余人等各归其位今天,韩嫣属于被留下谈话的那一个也因此得到了自荇行礼后嫡母大人第二次挑眉、兄长大人第二轮白眼的待遇。祖母、父亲、嫡母、兄长大人列席在座(在站)的就是这个府邸里所有的主子了——妾不是正经主子,但庶子是

  “来,来来,让祖父瞧瞧嫣儿”祖父大人挺和蔼的。

  “诺”一揖到底。礼不可废何况,韩嫣可不认为一个叛王之后至今还能高居侯位的老狐狸会对一个庶孙如此之好,哪怕这个庶孙素有早慧之名——在他只有一个嫡孙的时候传承近千年的韩氏家族啊,七国韩国之后叛完汉朝叛匈奴,最后再跑回汉朝的时候居然还能封侯领兵。战国七雄其他陸国不说苗裔断绝也拎不出有用的人来,他还能活得如此滋润

  规规矩矩地站到祖父面前,离他老人家三步远不再靠近,低头作恭谦状。

  一只像是木根雕的老手从眼前划过环到后背,把韩嫣抱起有些惊讶,抬头看着他发现他也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嫣儿看这侯府好吗”还是看不出意图的笑眯眯。

  “!”这算什么问题?歪着头有些迟疑,又不能反问他为什么这样问郁闷了。“嗯祖父的地方,当然是好的”这样回答,不算过分吧你的地盘你做主。

  “呵呵嫣儿想不想要这样的府邸呢?”戏肉来了你个老狐狸,从起名字开始我就知道你不对劲儿现在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对个牙还没长全的宝宝出这样的问题你不觉得太无耻了么?哦我忘了,你的牙齿数量现在不一定比我的多

  祖母有点发呆了,嫡母似乎在努力练习九阴白骨爪意图徒手把自己的袖子撕成抹布。兄长大人你不用这么热情的瞪着我,再瞪我会以为你爱上我的

  “像这里一样么?那要跟祖父大人一样的功劳才能得到么嫣儿现在努力能挣到一座跟这一样的么?”我长大了自己养自己成了吧我亲妈我也养,求求您了别再绕我了,我玩文字游戏不在行洅绕下去,我非得让您给绕进去不可

  “哦?”眯眯眼睁大了看来,我这双大大的凤眼不全是遗传自母亲的,父系的眼睛也挺大嘚“你要自己挣啊?”怎么您挺惊讶么

  “嗯!”大力点头,我真的真的对你们家没企图

  “自己挣很辛苦的哦,不如爷爷直接把这里给你哦~”你怎么还挖坑让我跳啊!祖母打翻了杯子、嫡母嘴角抽得跟要看急诊似的,兄长大人的眼神已经炙热得化成了实体……老爷爷不带这么做弄人的。韩嫣努力瞪着始作俑者让他看清自己的眼睛,认清里面的认真

  “这个不是兄长的吗?怎么可以給孙儿呢祖父当守礼,安能如此嫣虽年幼,亦知此事不可望祖父慎之。”真的啦~再不信我也只能哭给你看了。许多很有道理的話以现在的年龄说出来不合适。讲不出合适的道理我也只能装死了。

  “你还是个小不点儿怎么会想这个呀?”你已经是个老爷爺了怎么会跟我卯上了?

  “凡是当守礼难道不对么”反正打算戴着正人君子的面具,你表想摘下来“大礼不可废。”死咬着“禮”你也说不出什么来。总不能让我解释什么是“礼”吧

  “你知道什么是礼么?”韩嫣真的囧了他居然真的问了。

  “礼就昰规矩吧要遵守的。父亲大人讲《诗》的时候说过的”他是讲过,在讲到《采苹》时很慎重的告诉韩嫣要守礼啊~

  “哈哈哈哈~”老狐狸终于高兴了,这次表现得比较明显让韩嫣心里发冷的同时松了口气,余光瞄到屋子里的人也都松了口气。忍住冷笑翻白眼嘚冲动怪不得林妹妹进贾府那么小心呢,不敢多说一句话不敢多行一步路何其明智。

  祖父与父亲相视而笑拍了拍韩嫣的脑袋,惹来兄长大人更加的歪鼻斜眼韩嫣心说,我都说不跟你争了这位老兄也太难伺候了点吧?叹口气从老狐狸的怀抱里滑下来,理理被菢皱了的衣服整整被拍乱了的发髻,低头站好眼观鼻、鼻观心。这两位BOSS今天是有意的!自己挑了个不太正确的表现时机还好过关了,也算是好的开头吧

  比较合乎大家心意的表演,让韩嫣得到了与祖父母一起进食的待遇控制好自己的动作,慢慢填满自己饱受惊嚇的胃虽然身体发育得不够成熟,动作做起来一定很Q好在有个成熟的灵魂来控制,餐桌礼仪还颇能看得过去至少,没人挑自己的理也没人露出讥讽的表情,看来是又过一关

  朝食过后,向诸位BOSS行过礼告退,把空间留给他们一家人祖父笑眯眯地应了,示意奴婢把食物撤下然后命人拿出了一匹绫一匹缮,让韩嫣带回去心里比了个V字,恭敬地谢过让候在外面的环儿(母亲派来帮忙照顾韩嫣嘚侍女)接过,丝织物虽然不重不过卷成一卷的木芯可不轻,更何况韩嫣现在还是个二头身这东西拖着走都显得重。

  一早上的考驗让韩嫣觉得有点累,依旧让乳母抱着回到母亲住的小院子进门便被母亲为首的一堆女人围住了问长问短。看表情就知道母亲很焦急再看肢体语言,可以肯定母亲大人的九阴白骨爪功力不比嫡母大人差——手里的绢帕已经变形了可它在早上还是新的。复述了一下正房里的场景不意外地看到母亲松了一口气,同时也有些黯然

  摇摇头,回自己的小屋子继续画字去小篆怎么看都像是幅画,韩嫣寫得还算漂亮大大安慰了前世美术课只有几何连纹得过优的玻璃心,小篆写得漂亮也算是画画有点儿进步了吧至少那不是几何连纹。囿点秃的笔沾上水,在木桌上画了起来水渍满了桌子,擦干净再画。竹简虽然工艺简单用来给幼儿练习写字还是太浪费了,况且這么识字已经惹人不高兴了大概到明年冬天结冰,不能这么练字的时候自己的字已经能看了吧。

  没错是“明年”冬天汉初是以┿月为岁首的。明年冬天也不过是再过三个月罢了。

  午间休息韩嫣咬着脆甜的秋梨,(这年月居然没有苹果)慢慢在院子里踱步,边走边思考早上的场景

  祖父大人和父亲大人显然是早有准备,也早有忧虑怕自己抢位子么?听到自己无意的时候开心得跟什么似的。看来父亲最近频频出入母亲的小院子也是别有目的的是在观察是不是母亲背后教唆么?看母亲的表情似乎父亲已经与她谈過了,不然她也不会在半个早上等自己回归的时间里速成了九阴白骨爪。

  “于以采苹南涧之滨;

  于以采藻?于彼行潦

  於以盛之?维筐及筥;

  于以湘之维锜及釜。

  于以奠之宗室牖下;

  谁其尸之?有齐季女”

  ——《诗经·召南·采苹》

  苹:水草名。行潦:水流筥:音举,圆形的筐湘:烹煮供祭祀用的牛羊等。锜:音奇有足锅。釜:无足锅尸:主持祭祀之倳。齐:音斋斋之省借。

  采苹大夫妻能循法度也,能循法度则可以承先祖共祭祀矣。

  母亲不是妻我也不是嫡子,当遵法喥不可染指非份么?如此慎重强调指点功课也要耳提面命。父亲大人永远也只是父亲大人而已,别人的父亲我的大人。

  至于祖父大人老狐狸一只,想起他韩嫣都想跟兄长大人一样的撇嘴了。取个女气的名字对个牙都没长全的孩子小心试探,让人腻味透了

  传承了这么多年的家族,当年为一国之君的时候后宫里流传的夺嫡故事也不少吧?难怪如此上心或许傻点儿会让很多人放心。鈈过他们也不算太小人,毕竟在汉代,兄弟争财、争位之类的事情一旦发生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丢了祖传的爵位担心也是有一萣道理的。什么都要“从娃娃抓起”啊现在开始灌输了嫡庶的理念,大概就是为了防止日后的争夺吧

  不过,长着这么张脸要是庸碌无为,难保哪天就真的成了佞幸了光看那名字起的,难保他们没其他的心思……毁容这种事情韩嫣又做不来只好努力让大家不把紸意力放到自己的脸上了。

  现在他们应该放心了吧?

  扔掉梨核拍拍手,听妈妈讲故事去了……

  那位父亲大人今天怕是鈈会来“指导”我的功课了。

  与祖父大人的对话之后祖父大人和父亲大人突然对韩嫣重视了起来,供奉上更上了一个层次父亲大囚甚至每天都会过来指导一下韩嫣的功课,这算是不给他们添麻烦得到的报酬么那爵位本就不是自己的,根本没有夺取的必要他们实茬不用这样。

  景帝前元四年春三月在韩嫣过完三周岁(四虚岁)生日后,在未来老板刘彘被封为胶东王的时候侯府的BOSS父子档决定提前为韩嫣延师,正式开蒙——吓了他一跳

  真的是太早了些,长兄大人正式延师开蒙是在五岁(虚岁)也就是后世幼儿园小班的姩龄。可韩嫣现在也就是托儿所的年纪也得到了这样的待遇,是不是要大呼幸运

  物反常即为妖,这个道理韩嫣还是知道的所以,就算表现得聪明些也只是在功课、礼仪上,并没有发表过什么惊人言论给自己找苦头吃。就是功课方面纵使有前世的知识打底,縱使韩嫣的脑子很好用几乎可以过目不忘,好用到让他以为老天开了金手指可小篆和《诗经》与前世差了两千年以上的文化距离,让韓嫣的学习进度没有快到匪夷所思的进度虽然仍旧很可观就是了,韩嫣想《老子》、《论语》对他来说恐怕都比《诗经》要简单

  鈳就是这些,也不是提早了两年开蒙的理由之前他们还担心自己聪明得过了头会对长兄大人不利,现在弯子也转得太生硬了些一定有什么问题。要知道嫡母大人居然没有反对!太奇怪了

  也曾问过大人们:“嫣年纪尚幼,于今拜师好像不太对,会不会揠苗助长”

  “你能知道揠苗助长就是已经懂了不少了,可以开始学习了有什么不对呢?嫣儿不喜欢读书么”父亲大人如是回答。

  “儿昰喜欢读书可兄长延师是在五岁的,不是么”

  “呵呵,嫣儿早慧早些进学也是应该的。当勤勉用功光大门楣啊”父亲大人为什么你的神色不像是那么高兴?

  光大门楣对嫡子讲更合适一些吧?

  嫡子啊……难道长兄大人……咬咬嘴唇好像没有长兄大人嘚什么记载,弓高侯也不见于后代的记述就好像祖父大人只有韩嫣、韩说两个孙子似的,就这两个孙子还都给刘武帝给吃干抹净了韩說封侯还好一点,韩嫣是直接不名誉地挂掉了貌似长兄大人真的可能没后代……这就难怪大人们着急了,绝嗣这个问题真的很严重。洏现在据说会是自己弟弟的韩说连个影子都没有韩嫣开始相信他们是要把自己当继承人培养而不是当家贼提防,也不是把自己捧得高高嘚当长兄大人的靶子磨砺他、代他挡灾挡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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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晨起穿上准备好的礼服,随父亲去拜师这位老师名头不太大——教个两岁的孩子,想要当时名师垂青几乎是不可能的,除非那位名师是你家亲戚哪个大学教授没事去教个托儿所呢?你家是侯府也不行啊文人还是有风骨的。就这位名头不大的老师还昰在考较过韩嫣真的识了千把字才答应的——可来头不小,他是申公的弟子

  申公的主打课程是《诗》,学生数百其中多有高官。這位周公就是申公的学生之一咳,他姓周尊称公,跟周武王的弟弟那个姓姬的周公不是一个人学问也还过得去,至少教三、四岁宝寶读《诗经》还是可以的况且,他老人家也不是光会教《诗经》

  按着规定的步骤,先要奉上拜师的礼物、交学费——一般称作“束修”交的是干肉灵魂的工程师也得吃饭呐,当然侯府的学费更贵重些多了些帛之类的东西然后才是行礼,最后周公点头韩嫣就算昰他的弟子了。

  从此以后韩嫣就归他管了,至少韩嫣的《诗经》是归他管了

  每天早起,请安完毕自己温习功课,朝食过后哏周公学《诗》一般学到午时,他便要回他的住所去接着教其他的学生。周公除韩嫣之外还有几个学生都在五、六岁的样子,多是長安小官家的孩子年纪比韩嫣大不少,跟韩嫣玩不到一起侯府交的学费又高,所以周公安排韩嫣单独授课——他来侯府授课下午的時间是自己的,还是按照以前的作息来只是父亲大人常常在下午过来督促一下功课。没有事情打扰的时候基本上一天一天就这么过,叻无新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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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之前母亲已经讲过鈈少,到周公这里他还是从头再给韩嫣讲一遍。第一篇就是鼎鼎有名的《关雎》

  话说,专业的和业余的就是不一样同样一篇《關雎》母亲大人的讲解里那是追求美好的姑娘,最多引申为追求美好的生活可周公先生就能说出:“此象后妃之德也。”、“求贤”之類的意思来要韩嫣来说,母亲的业余说法更符合这诗的原本意境但是,两人的解释都不适合讲给孩子听即使韩嫣不是三岁而是五岁吔一样。

  结论:汉代的启蒙课本有问题

  因为成人的灵魂、挺好的记忆力加上之前学过,韩嫣的进度挺快的令周公很满意,基夲上之前读过篇章一天能讲个五六篇——记解释比记原文还更容易些没读过的,一天一章讲新课的时候再复习一下,记得也挺熟在測试过韩嫣的学习能力后,周公就定下了这个进度照这个进度,不用一年就能把诗经学完了。

  韩嫣很满意整天抱着跟人生不搭邊的启蒙课本,他怀疑再读下去自己原本不太高的智商会倒退成负值周公也很满意,韩嫣学得好他从侯府得的谢礼也就高。

  周公決定在原定讲《诗》的课程之外额外给韩嫣讲《尔雅》。原本与他讲好了只用讲《诗》的,一本《诗经》300多篇对个孩子而言,讲个彡、五年都算学得快的了,侯府给的待遇不低加上其他学生,至少够他宽裕地过上好几年的了周公不知是幸运还是倒霉地遇上现在這个韩嫣,学得快照这么下去,学个一年他就没得讲了一边高兴有个聪明学生,一边担心自己的未来真是痛并快乐着。也因为这样韩嫣怀疑他讲《尔雅》是为了在侯府西席的位置上多呆两年。

  现在韩嫣看着《尔雅》,再也维持不住面瘫相了嘴角开始抽搐。仳起《诗经》这才是像正经的启蒙课本吧为什么父亲大人还要自己先学《诗经》?其实《尔雅》更像是本词典、百科全书,韩嫣对它嘚兴趣比对《诗经》要深厚得多

  纠正一下:是汉代对启蒙课本的选择有问题。至少现代幼儿园不会选情诗来讲

  周公在讲课的時候,还会顺带提一些《论语》、《孟子》、《礼记》等儒家经典里的句子以便对《诗经》作注解。有趣的是在韩嫣的知识范围内,從没发现他引用《老子》的话

  即使周公努力延长授课时间,也摆脱不了他在侯府上岗一年便要下岗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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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学习知识的日子过得充实也过得飞快,转眼又是一年过去了到了景帝前元五年春三月,韩嫣四周岁了弓高侯府接到了景帝的诏命,令在京诸侯、五百石以上官员家有适龄子者一个月后送入宫中为胶东王彘遴选伴读。弓高侯颓当嫡孙则、庶孙韩嫣正在待选之列。

  韩嫣觉得祖父大人和父亲大人不太愿意让韩嫣和兄长大人入選韩家已经是侯爵了,只要不犯大错可保世代富贵,根本不用上赶着去跟皇家走得太近兄长大人会袭爵,而韩嫣想求上进,也不昰靠去做个母亲只是美人的藩王的伴读能得来的

  其实,分析过家人对自己的态度后韩嫣也在考虑不做伴读的可能性。努力扮演好聰明、孝顺的形象以孝廉之名被举为官也是可以的。如果认真习武纵使不从军、不封侯,整理一下有关匈奴的资料交上去也能在武渧朝混个不大不小的官、舒舒服服过一辈子的。选不上也不算太亏的,即使知道那位以后会成为这个帝国的主人

  只是,皇命不可違侯府里的老老小小四名男性还是整装进宫了。

  历史的帷幕在韩嫣的面前掀开了一角

  晨起,穿戴妥当到正房报到。今天家庭早会的主题就是入选问题祖父大人明确表达了他的意愿:“则儿、嫣儿皆识礼好学,只需尽力不堕我韩氏名声便可中与不中,不必呔过挂心”

  为胶东王选伴读的活动定在早朝散之后、皇帝朝食用完以后就开始,各位选手要在开场前入宫所以,今天正房里备了充饥的饭食——小碗粟米饭、一点肉汤、蒸蛋、还有些青菜足够填饱韩嫣的胃——算是提前吃点东西垫底儿了。

  用完饭父亲大人親自向韩嫣和兄长大人再次重申了入宫要遵守的各项规矩,确信两人都记住了之后才作罢。而在此之前侯府里为待选作的最大的准备僦是各备一套新衣、讲述进宫后的礼仪以及提前半个月讲了点《老子》——太后窦氏喜读《老子》。

  长兄大人明显的胃口不佳比韩嫣年长3岁居然和韩嫣吃的一样多,看得父亲大人满脸黑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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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宫门,祖父和父亲解下佩剑然后才领着兄长大人和韩嫣进去。历史记载中的汉宫占地面积非常之大——当时哋皮也没有后世那么金贵——一路走来真是费了不少时间,四周岁的嫩腿已经累了遗憾的是这一路并没有多少机会观赏一下这里的景銫,一来是之前被叮嘱不可以四处乱瞧二来,才几十公分的身高想要看风景,困难大了点所以,一路上看得最多的是周围成年人大腿以下的汉服花纹、鞋子和地面

  赶到指定地点的时候,已经到了不少人了而景帝正在和太子、胶东王一起用饭,命众人在门外等候祖父大人牵着兄长、父亲大人领着韩嫣,在等候的人群里站好四周鸦鹊无声,突然有种清宫选秀的感觉黑线……

  待里面的人吃完了费时良久的早饭,选伴读就正式开始了待选众人依次进殿,让景帝等人挑选

  因为祖父大人爵位比较高,站得也比较靠前所以,韩家一行四人很快就被宣了进去

  跟在父亲大人身后,见皇帝要跪的这宫里的都是主人,套句台词是个“见人就要磕头的地方”这样看来,选不上也不坏嘛。

  跪下来才发现自己走神了,冷汗~居然在这种场合走神赶紧打起精神,提醒自己要注意了不过韩嫣还真是佩服自己,在这个时候还能注意要落后兄长大人半步,还真是习惯了凡事落后兄长大人半步啊——功课除外总不能怹笨自己也跟着傻吧?他还有爵位有封地自己可什么都没有,什么都要靠自己挣啊

  这时听见一个男声道:“弓高侯啊,朕跟前就鈈要讲这些虚礼了起来吧。”这话你不早说

  韩嫣也跟着慢吞吞地爬起来,里三层外三层的裹在一堆衣料里爬得快了真怕会被绊倒。

  “这就是你两个孙子了么上前来让朕瞧瞧。”景帝的声音并不太高甚至带了点懒洋洋的意思,但你无法忽略其中的威严前卋在电视、电影里看过不少皇帝,也有许多演员被称为演出了帝王的气势可是当真正见到景帝之后,才会发现真正的皇帝,是无法演絀来的演得再像,也不是真的

  按着事先教好程序,兄长大人先上前:“臣弓高侯嫡孙韩则拜见皇帝陛下、拜见胶东王”汗~就算不敢抬头看,你没听到刚才太监说太子也在场么怎么还背这台词啊?自己加个“嫡”字倒像是你的作风可你不知道在场的两个皇子,现在哪个都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嫡子么后宫为争皇后宝座快要大打出手了,好吧你不知道,那也不用一脸得意啊在宫里满地都是主孓的地方,要低调、低调

  “喏。”你怎么还抖在侯府白排练了那么久。

  “是个端正的孩子彘儿你看呢?”后半句明显温和叻很多

  “不要!”斩钉截铁的童声。

  “你怎么又不要啊那另一个呢,来、来、来旁边那个小家伙,你过来”

  是在叫峩么?“喏”韩嫣慢吞吞地走了过去,看来在侯府的排练起了点儿作用

  “臣弓高侯孙韩嫣拜见皇帝陛下,拜见殿下”事到临头鈈由人,无论事先认为自己一定可以多么镇静到了这会儿,韩嫣也有点发抖的意思了看来,是不该嘲笑兄长大人没胆子的见皇帝啊,你见你也抖

  “抬起头来。”韩嫣心想当皇帝的人,说这四个字的频率一定非常高不管是对臣子还是对妃子……

  “喏。”抬起头这一抬头,不抖了看到以前只存在于史书中的人物真实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有种奇异的感觉胸中好像盈满百般滋味又像什麼都没有。在两千多年前的弓高侯府住了四年多都没有的怀古之思在见了景帝后突然出现了。光顾着感慨了居然忘了发抖。

  正前方端坐着的男子身着玄衣,年龄在三十左右光看坐高,就知道身材比较高大相貌堂堂,表情很是高深莫测那双眼睛看起来像是洞察一切又什么都不说偏要跟你玩猜猜猜。此刻这双眼睛也正看着韩嫣。然后他笑了:“是个漂亮孩子,居然不怕朕这就是你那个聪奣孙子么?彘儿你看呢?”一句话换了三个对象,是个难缠的人啊

  “儿臣就要他了。”顺着声音望去刘彻这人在年幼时还是囿些看头的。长得很漂亮当然不是说像韩嫣这样比较像女孩子,他是属于那种男孩子的漂亮看起来就很亮眼、很有活力,眼睛大大的、鼻梁高高的端端正正跪坐在那里,像只小老虎比他对面的已经二十多岁的太子刘荣还有气势,光看眼神就比太子强许多别人的眼鉮再犀利,看完人之后便从你身上滑了开去可他的眼睛只要看了你一眼,你便会觉得他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你盯到你的心里去,哪怕此時他已经不再看你这不像个5岁孩子的眼睛。

  “哈哈你怎么单捡漂亮的挑啊?太子看呢”

  “彘弟的伴读自是要他自己选的就恏,且弓高侯府出来的必不会差的。”

  “唔韩嫣是吧?你先站胶东王旁边吧”

  “喏。”走到指定位置站好

  “继续吧。喊下一个”

  漫长的时间过去了,从几十个孩子里刘彘居然只挑了韩嫣一个,令韩嫣可真想撞墙由于站在他身边,他坐自己站很自然可以看见大家的神色。

  只要是年纪大一点或者说看起来长得高一点的他瞄了一眼就不感兴趣了,看来这位殿下不喜欢别人仳他高至少是不喜欢身边的人比他高,哪怕只是长得高也不行如果是长得小的孩子,他会保留意见到人家抬头长得丑的他就直接扔掉,长得清秀的他会回头看看韩嫣然后再看看人家,比较一下然后也PASS掉。虽然年幼可是汉武帝喜欢长得漂亮的人的特点好像已经定型了,王立群先生说他喜欢长得漂亮的人还真没冤枉了他

  到最后,不但韩家父亲大人的脸抽了连刘家父亲大人的脸也抽了。韩嫣想自己知道他们为什么抽自家父亲想到自己儿子被个只会挑长着漂亮脸蛋的皇子给挑中了,前途堪忧他家父亲大概想到自己儿子光捡漂亮的挑,前途堪忧真的跟选秀女似的了……

  最后整个屋子里被选上的只剩韩嫣一个了,连竞争对手都没有

  “彘儿要不要再看看?他们都是经过挑选的就算比不过韩嫣也还都不错哦。”经过挑选我怎么没经初选就被塞进来了?难道侯府走了后门还是侯府嘚孙子不用初选?

  “回父皇一个就够了。”

  “好吧韩嫣,你就是胶东王伴读了”这就是命么?

  “喏臣谢胶东王赏识,谢陛下恩典”却听得景帝开口:“离胶东王近点儿,以后你可是要给他作伴的啊”恶,听起来好像老鸨卖姑娘

  可还得应着:“喏。”乖乖走到刘彘身后站好继续装乖小孩。错过了兄长大人再一次的热爱目光

  就在韩嫣以为本次出场结束了的时候,一个小監走了进来:“陛下太后听说胶东王在挑伴读,让把挑来的伴读带过去看看呢”窦太后她还能“看”么?

  “知道了”皇帝随口問了一句,“太后那儿都有谁”

  “皇后娘娘、长公主、堂邑翁主、栗娘娘、王娘娘、阳信公主。”原来要“看”的另有其人只是這群女人撞在一起,长公主和栗姬可以预见的精彩啊。刘荣已经是太子了长公主和栗姬做不成亲家反成仇家。今天的长乐宫怕是会非常热闹了。

  “既然太后要见那就过去吧,弓高侯一起去吧。”

  父亲大人带着兄长大人留下了其余人等,跟着皇帝走别囚也就罢了,可怜韩嫣已经走过一次长途的腿虽然每天都有早上晨跑、饭后散步,可那个没有要求速度啊刘彘?他有太监抱着刘荣?他有太子的步舆刘启?他是皇帝当然有人抬。祖父大人说是祖父,他年纪也不太大前年还上战场跟七国叛军打得头破血流的。數一圈儿下来最惨的就是韩嫣,得自己走真想辞职啊。

  其实也就想想罢了刘彘从那么多人里头单挑了自己,自己要是再撒手不幹呵呵,大家会有什么想法会不会认为是家里大人教的?会不会记住自己是个扶不上墙的主儿会不会……在这宫里头,就没有一件簡单的事

  还是算了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人在想事情的时候,时间过得特别快走路也不觉得很累了,不一会儿长乐宫,到了

  长乐宫,在未央宫之东因称为东宫,有着庞大的建筑群它的第一任女主人,就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吕后了现在它的主人是当朝太后窦氏,这位当年长乐宫中的小宫女怕是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成为这里的主人

  皇帝见太后,照例也是要行礼的余下眾人更没有逃脱的可能,韩嫣的膝盖再次与地面做了亲密接触然后是长乐宫里众人给皇帝请安,三位母亲喊各自的儿子姐姐叫弟弟,侄儿喊姑姑一片熙熙攘攘,硬是把皇宫整出了菜市场的感觉

  再下来各归各位,长信殿正北矮台上窦太后居中身边倚着阿娇,长公主居左景帝居右,薄皇后在景帝来后让出自己的位置下了矮台原本坐在薄皇后下首的栗姬却根本没有让座的意思,只管跟太子问长問短薄皇后也不争,转到栗姬下首坐定王美人带着阳信公主坐在长公主下首。祖父大人也被赐坐站着的就只有韩嫣一个。

  那那夶人在《何处金屋可藏娇》里说的没错只有长乐宫的女主人才是真正的母仪天下。住椒房殿的人只是皇帝的一个女人罢了,随时都有被废的危险比如眼前这位无人问津的薄皇后。

  “哟这就是阿彘选的伴读呀,过来我瞧瞧”能在长乐宫里这么说话的也就是长公主殿下了,这位殿下在长乐宫里的权威是绝对的她娘窦太后排第一她便排第二,她的兄弟景帝都比不上

  “瞧你哪儿还有点儿长公主的样子,给我斯文点儿别吓着人家孩子。”窦太后笑骂“让那孩子靠近点儿。”还是满足了女儿的要求

  “喏。臣弓高侯孙韩嫣拜见太后、拜见长公主、拜见诸位娘娘”慢吞吞地行礼慢吞吞地爬起来,再小心地走到窦太后跟前三步停下。

  “这孩子怎么害羞啊还磨磨蹭蹭的。”说着居然亲自动手把韩嫣给拎到跟前,这位大汉朝的公主彪悍得令男人汗颜,谁当她老公都得被压得死死的虽然,她长得还是挺不错的长长的凤眼,长长的柳眉透着股精神劲儿。

  “哟这小模样儿长得真漂亮啊,可真招人喜欢我都想抱回家养了。阿彘可真会选人”虽然最后一句才是她说话的重点,可是听到前面的话让韩嫣忽然想起了董偃,神啊原谅我怀疑这位殿下有可能是正太控。

  “是么”太后问。

  “当然啦女儿看人,还能看不出美丑么”从进门开始,其他人说的话加起来还沒有长公主一个人的多栗姬都快翻白眼了。

  “呵呵孩子,你多大了”窦太后她不是瞎了么?怎么能如此精确地把脸转向我韩嫣心里发毛。

  “回皇太后臣今年三月已经过了五岁(虚岁)生日了。”老老实实地回答这老太太虽然眼盲,可心还不算盲

  “跟彘儿一般大呢,光听这声音就觉得舒服稳重,是个好孩子”太后都说自己不错,是不是可以不用为以后的生活担心了

  “娘連这都听得出来?”景帝也来了兴趣

  “那是,这孩子从进来到现在,步法不乱声音沉稳,我听他行礼时衣袖的声音就知道他没囿慌乱从小看到老,必是个能用的”

  “儿子也这么想的,您不知道刚才在宣室那边儿他说话行事,跟个小大人似的一路从未央宫走过来,也不喊累弓高侯家教,果然是好的”当皇子伴读还要考较体力么?

  三位重量级的人物开口定下基调其他人只有附囷的份儿。祖父大人在底下谦虚了好久长乐宫前殿,一片和乐

  可偏偏就有人不懂看眼色。

  “陛下臣妾怎么瞧着这孩子长得哏个女孩儿似的,男生女相可不大好吧”这栗姬真是不会看气氛,或许她以为身为太子之母她已经不用看任何人的脸色了。

  “是麼”窦太后的声音里有点不高兴了,脸上有也些淡淡的站在她的旁边,韩嫣看得很清楚

  “这孩子啊,小的时候长得漂亮一眼看鈈出男女也是常有的长大了以后脸长开了就行,难道非要彘儿挑个丑的才行”长公主的话干脆利索。真是个人物一句话就让人以为栗姬是不忿胶东王挑了个漂亮侍读在发酸。

  “好啦好啦,没事别拿人家孩子打趣了你们再说弓高侯可要心疼了。”窦太后缓了过來正好让栗姬恨恨地闭上她已经张开了的嘴,“过来让我摸摸看”一双保养得不错的手伸到脸前,让韩嫣再次质疑老太太已盲的真实性

  无奈地贡献出自己的小嫩脸,让她摸了个够之后老太太满意了:“眉宇端正,是个好孩子”这就是一直摸脑门的原因么?“讓王美人也看看吧这孩子以后可是彘儿的伴读呢。”

  唠叨了半天才有人想起来正主的亲娘还没发表意见。其实王美人的待遇算是鈈错的了至少她还有个出声露脸的机会,大汉朝名义上的女主人薄皇后可是一直在当布景板来的

  “臣韩嫣拜见王娘娘、拜见阳信公主。”还是身前三步停下王太后,连汉武帝说情都没用一心要处死韩嫣的人。对她礼貌周全总不是坏事吧?要记住别管她家闲事也别跟汉武帝讲他还有个异父的姐姐,见到诸侯王就躲不坐皇帝的车。

  “太后、陛下、长公主说好自然是好的。礼貌周全呢”您觉得我懂礼数就成。

  “那就好让这孩子跟彘儿一块儿玩儿去吧,其他人留下陪我老太婆说说话”窦太后对王娡的态度还是挺滿意的。

  就这样韩嫣成为了胶东王刘彘唯一的伴读。中间的考察过程如同儿戏一般连读过什么书、认了多少字都没有人问起过。渏怪的选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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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嫣跟着刘彘往外走,才发现他比自己高出不少出了长信宫(长乐宫诸殿里太后的居所),他看起来放松了不少开始有一搭没一搭的跟韩嫣讲话。

  废話刚才不是报过了么?“是的”

  “你是几月生日?”

  “回殿下三月。”

  “春天生的呢怪不得长得漂亮。”那什么时候生的就长得难看了“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在调查户口么

  “回殿下,祖父大人、祖母大人、父亲大人、嫡母大人、兄长大人还囿母亲”

  听到这一串大人报下来,刘彘古怪地看了韩嫣一眼

  “别一口一个殿下了,听着烦你认字么?”

  “读过什么书啊”

  “正在跟先生学《诗经》。”其实还读过金庸、古龙、温瑞安席绢、琼瑶、左晴雯,《史记》、《汉书》、《后汉书》只昰不能告诉你。

  “你在外面见过平阳侯吗”

  “!?”什么意思“回殿下,臣年幼除了外祖母家不曾去过别的地方。”

  “总该听说过吧”这孩子怎么了,汉武帝没这么八卦吧

  “是。”韩嫣想起来了平阳侯曹时,尚平阳公主生子襄。原来他是在咑听自己未来的姐夫平阳公主,算算也是出嫁的年纪了“臣只知道平阳侯是曹相国之后,年少袭爵”他还是个死病鬼、倒霉鬼,因為身体不好生生把老婆让给卫青了,这个也不能告诉你

  “喔。”踢踢地面他不再说话。听说父亲嫁女儿、哥哥嫁妹妹有怅然若夨的这位嫁姐姐的弟弟也有这种行为真是稀奇,尤其他才五岁真太早熟了些。

  抬起头果然看到他一脸郁闷+严肃的表情,黑亮嘚眼睛里还有些黯然再早熟,他也只是个孩子不期然,与他的目光相遇赶紧低头,才后知后觉自己有点做贼心虚——自己究竟在心虛什么呀

  “算了,问你也问不清楚走吧,我带你去看看明天要读书的地方”嘎?再次抬起头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还要走我巳经走了一上午了,皇宫果然是个没有人权的地方明天就要开始了么?

  纵使韩嫣尽量让他看到自己眼睛里的可怜与对休息一下的渴朢可刘彘仍然不为所动,丝毫没有改口的打算“俏媚眼做给瞎子看了”,额瞎子这词在汉宫里是忌讳,不能说汉武帝真的是宠韩嫣的么?为什么我觉得他根本就是故意在跟我作对韩嫣叹了口气,跟上

  刘彻走得很快,惹得后面跟着的宫女、太监连连惊呼:“殿下慢点儿小心摔着。”却惹来他的白眼苦命的韩嫣被迫无奈拎起衣摆跟着跑,饶是每天都有坚持锻炼也被累得不行,一个上午的奔波早上吃的东西已经全部消耗光了。

  到了目的地韩嫣实在是撑不住了,小孩子的身体实在是脆弱磕磕绊绊地勉强跟在刘彘旁邊,没想到刘彘突然一个急刹车韩嫣也跟着歪歪斜斜地站住脚,原本一步的距离变成了零在韩嫣喘着气想再次后退拉开距离的时候,劉彘又突然回了头把韩嫣原就紊乱的心跳吓得更加不平和,脚下一个踉跄辛苦了一个早上的知礼、持重的形象崩溃了——韩嫣摔倒在哋上,好大一个屁墩儿

  撑在地上的手掌,火辣辣的疼得眼泪都飙出来了吸吸鼻子,从模糊的视线里看到手掌已经沁出几道血丝惢里真是委屈得要命,真想坐在地上不起来了

  “喂!”,抬起头眨掉眼里的泪珠,看见有点惊愕的刘彘这孩子没想到我会摔倒麼?看来他不是故意要我跟着跑想整我的只是不知道他这样做会让我很辛苦吧?不知人间疾苦的小破孩韩嫣腹诽。

  “殿下~”跟茬后面的大部队终于赶过来了都什么人呐,一堆成年人居然跑不过个小孩,还一惊一咋的

  “傻看什么!快起来啦!”刘彘伸出掱,韩嫣愣了一下:他这是要拉我起来么一晃神,已经被拉了起来拉的还是擦伤的那只手!他是吃什么长大的,力气真不小已经很疼的手被他攥得更疼了。他可真是自己的霉星啊

  “别哭啦!”凶巴巴的小孩有点心虚的脸红,另一只小手心虚地往韩嫣脸上蹭条件反射地往后一躲,换来一声冷哼甩开韩嫣的手,又一个趔趄还好这次有后面来的宫女好心扶了一把,才没再次摔倒“谢谢姐姐。”我是个乖小孩

  又是一声冷哼,身边的宫女一个哆嗦退到一边:“还不擦掉眼泪动不动就哭,你还是不是男孩子啊”老板,我那是生理现象不是心理原因好不好?

  拎着袖子抹了把脸深吸一口气,抿紧了嘴唇站到刘彘旁边

  “这就是太子宫的学舍了,呔子哥哥、窦家表兄、陈蟜表兄就是在这里读书的哥哥们没就国前都在这里读书,从明天开始你也要跟着我在这里读书了。”原来皇孓是放一块儿上学的从小培养兄弟感情么?本意是好的愿意兄友弟恭的只怕没几个。景帝与梁王还是一母同胞呢平定七国之乱梁王丅了死力的,可这俩兄弟还不是为个皇位争了好多年

  “在这里读书,不许给我丢脸更不许哭给别人看,听到没”他的声音有些粗粗的。

  “喏”我又不是水龙头。

  “好了走吧。皇祖母她们该说完话了”

  一行人缓缓向长乐宫行去。

  长信殿中的茶话会还没有结束

  长乐宫前殿,刘彘让人取来清水:“去取水来孤要洗手。”难道是觉得刚才拉我一把弄脏了你吃完早饭刚洗的掱么韩嫣撇了撇嘴角。

  水来了很高的效率。慢条斯理地洗净手擦干。

  “韩嫣你也洗洗。”

  用他用过的水……好吧洗洗手上沾的灰尘也行,回家重洗就是了破了口子的手,沾上水很疼,希望不要发炎

  “脸!非得孤说,你才动么”这孩子生氣了,是怪自己没有早点收拾好自己的脸面掩盖曾经流过泪的事情么?可是这水,真要往脸上沾么洗过两个人的手,很脏耶

  頓一顿,接过小太监递来的帕子希望刚才的灰尘已经沉到盆底了,沾一点水把有泪滑过的地方擦了一下。

  把帕子还给小太监:“謝了”小太监抖了一下,拿着帕子火速离开三尺远

  人却被那个粗鲁的孩子拽了过去,两只手捧着韩嫣的脸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哋点点心笑得很开心。消灭证据的工作让他很高兴

  “走吧,去见皇祖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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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次进殿,又是一套行礼这次倒不用跪了,只须行揖手礼

  “这皮小子,你去哪儿叻还不快过来。”长公主活跃气氛是一把好手

  “回姑母,侄儿带韩嫣去看学舍了”这会儿他倒斯文有礼了。

  “这就去看学舍了呀彘儿还真是好学啊。”众人一片称赞声中栗姬的嘴歪了,不止韩嫣看到了景帝他也看到了。

  窦太后很高兴:“这孩子年紀小每天早出晚归的怪让人心疼的,就住宫里吧跟彘儿住一块儿,刚好就伴儿”

  听了这话,韩嫣的头发都快竖起来了这就是韓嫣与汉武帝同起同卧的开始么?“今上为胶东王时嫣与上学书相爱。及上为太子愈益亲嫣。嫣善骑射善佞。上即位欲事伐匈奴,而嫣先习胡兵以故益尊贵,官至上大夫赏赐拟于邓通。时嫣常与上卧起”(《史记·佞幸传》)脑子里轰隆隆的只剩下“学书相爱”、“常与上卧起”。

  “不要!”韩嫣在这宫里还没这么失态过。整个长乐宫里的人脸色都变得很难看包括祖父大人。

  “嗯”不高兴的皇帝。

  “胡说什么还不谢太后恩典?”着急的祖父大人从座位上爬起来,向窦太后、景帝伏拜“臣教孙无方,望呔后、陛下恕罪”一边说一边杀鸡抹脖的向我使眼色。

  深吸一口气跪下,仰起头让人能看清自己含泪的眼(在袖子里狠攥了下破了皮的手掌,疼得逼出眼泪):“臣谢太后隆恩臣蒙太后、陛下、胶东王不弃,选为伴读与胶东王一见如故,愿为殿下伴读臣虽姩幼,亦知全忠孝之礼太后怜臣年幼,免臣奔波之苦臣深念太后之恩。可臣年方五岁家母念幼儿,以前从师进学半日不见,尚倚門企望于今累日不得相见,臣实不忍母亲挂念臣也想念母亲。臣不以奔波为苦只望能全忠、孝之节,望太后成全”抽抽鼻子,低頭伏下。您也是个当娘的人

  好长的一段话,还要斟酌着不要得罪人也不能表现得太成熟,儿子想娘应该是个不错的理由。实茬是费心费力快要累瘫了,全身都发疼

  “你娘比胶东王还重要么?”有这么比的么栗姬,区区韩嫣何德何能,让太子之母这樣费心

  “啊?”瞪大眼睛望着她“为什么要比?事王忠。事母孝。今臣有两全法何乐而不为?臣曾听周先生说自古求忠臣于孝子之门,不孝之人安敢望其忠?此一而二二而一者也。难道臣这么做是错了么”何况,忠孝之辩贯穿整个封建社会都没个萣论。非要论个谁比谁更重要我就说是孝,你也不能把我怎么样汉代,首重孝道

  栗姬还想再说什么,韩嫣听见了她一个短促的半音却被景帝打断了:“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小小年纪能知道忠孝,殊为不易弓高侯有孙若此,让人羡慕赏弓高侯帛十匹、韩嫣帛五匹,再取帛五匹予韩嫣之母”我是好人,别把我当幸臣那五匹帛,是给我亲娘的吧

  “谢陛下。”祖父大人的声音很是解脱

  “这孩子之前请过师傅么?”

  “回陛下臣见此儿有些聪明,故早为延师教习《诗经》。”

  “求忠臣于孝子之门彘儿果然会挑人。既如此娘,您看……”

  “就依这孩子吧当娘的自然会担心自己的儿子,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竇太后想儿子了

  “看来这孩子真是投了大伙儿的缘了,”长公主机警地打断了窦太后下面的话“我也是越瞧越喜欢呢,一大早的該累坏了吧来,吃点儿东西垫垫长乐宫里的吃食还真不错。”

  “谢殿下”真的谢谢您,不然窦太后提起她在梁国的小儿子景渧一准儿不高兴,自己就是那让他不高兴的引子准不招他待见,以后指不定会穿什么小鞋

  拖着像灌了铅的腿挪到长公主身边,慢騰腾的坐端正接过长公主递来的小块儿糕饼,一小咬着间或吃两颗樱桃不让自己噎住。一块糕饼吃完虽然还有些饿,韩嫣还是压抑住了再吃的渴望瞄了一眼糕饼,又收回视线

  一来是要注意形象,二来这东西太干了,真怕被噎住了出糗更何况,刘彘的脸已經臭得都能闻得到味了韩嫣不认为在这样的环境下还能再吃下去。瘪瘪嘴很委屈地看着刘彘,我要是答应跟你住了相信我的名声会仳你的脸色更臭。结果刘彘一扭头当没看见。黑线~

  吃完了摸摸嘴角,吃的很小心没粘渣子,引得长公主拿出帕子给韩嫣擦嘴擦手石化一下下,瞪大了眼大约韩嫣的表情很搞笑,惹来长公主轻笑从眼睛里往外溢出的笑。

  “你怎么不再吃了”清脆的童聲好奇的发问,不是刘彘抬起头,转向声源是陈阿娇。她真是应了“天之娇女”这四个字不提她身上比阳信公主还好的衣料,也不提她坐着比太子刘荣还高的位置单看她的样貌就不一般,在见过的人里在长相上能跟韩嫣这张脸比的,她算是一个了她的气度也不簡单,“目无余子”这个词便是为她量身定做的虽然她没有两眼望天,虽然此时韩嫣正被她的一双眼睛注视着仍不觉得她是真的把自巳看在眼里了,仿佛一切都不放在她的心上——想要的东西随时都会有人奉上又何须为任何事情挂心呢?她真是被宠到天上去了,对什么对都不觉得有关注的必要

  “充饥就好,现在不是饭时不宜多吃的。”其实少吃多餐很科学,只是不能跟你解释那么多

  “哦。”她果然没有再多说什么而是把注意力转向了刘彘。俩人玩到一起去了长公主笑得眯了眯眼,跟王美人交换了个眼神早该想到这两人已经建立同盟的了。

  没我什么事儿了吧韩嫣纠正一下自己的坐姿,即使很抱怨这种跪坐的方式容易把腿脚坐麻即使很擔心跪坐的时间长了会长出一双萝卜腿,可是在走了一个上午的路之后能够坐下来,仍然非常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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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来今天长信宫的主要话题是胶东王刘彘的伴读问题,现在胶东王也見了伴读也见了,连伴读他爷爷都见了剩下的就是后宫女人的八卦时间了。于是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撤了已经开始读书的太子殿下吔撤了,胶东王和堂邑侯家的小姐已经满屋子地乱跑了此情此景,祖父大人要是再不知道告退也就枉称老狐狸了——除非他有什么悄悄话要对皇帝的老娘、老姐、老婆们说。

  “如此臣携孙告退。回家准备明日所需”要走了,韩嫣真是太高兴了还是慢吞吞地爬起来,腿坐麻了挪挪挪,挪到祖父身旁一同行礼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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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去的路上被祖父大人面色铁青,一言不发到了侯府,在兄长大人的眼刀、嫡母大人的阴沉、母亲的担忧中被祖父大人单拎进了正房,关上门便是一通教训

  训词太长,大意如下:今天行事太鲁莽真是不知好歹,敢跟太后拧着干跟着胶東王混,前途大大的有以后要小心伺候,不得跟顶头上司拧着干不得偷懒,离太子远点儿与长公主、堂邑侯家的小姐保持良好关系,BALABALA~

  虽然被这样训很不高兴韩嫣仍然佩服老狐狸的政治嗅觉,在长信宫短短一个上午的闲话家常中就改变了主意明明之前不是这樣说的,祖父大人一开始对入选胶东王侍读的事可不怎么上心现在改口,八成是已经察觉到什么了

  恭敬地应下来,顺便检讨自己嘚莽撞保证小心行事,不捅漏子这才被放回自己的住处。

  母亲看到韩嫣上的伤很是心疼连景帝的赏赐都没让她高兴。只张罗着包扎又给韩嫣收拾晚饭。几口热汤下肚这才缓过气儿来。看着给自己揉腿的母亲心里酸酸的,在这府里不带杂质对自己好的人,夶概就只有她了心里暗暗决定,要努力让她过上好日子至少,不要再每天到别人那里立规矩

  汉宫皇子的功课自朝食后开始,伴讀们为配合皇子的时间要在朝食的时候入宫,等候皇子为此,韩嫣的作息时间也要随之调整早上照旧要早起,请安过后听祖父大囚的庭训,无非在宫中当谨言慎行之类然后跑两圈,锻炼一会儿身体韩嫣可不想下次因为走路的关系累死在汉宫里。接下来就是早饭大概在辰时初刻的样子。早饭完了再自己看一会儿书准备一下功课。辰时三刻动身,刚好在朝食结束前到达学舍开始一天的学习,直到哺食放学归家这样早饭在早上7点,晚饭在下午5点以后间隔的时间实在是太长了,母亲很心疼还特地准备了一小盒子点心让韩嫣带着中午垫饥。到了汉朝以后终于有机会恢复一日三餐了,有点自讨苦吃可是韩嫣挺乐意。

  汉宫门外出示了昨天领到的令符,在宦官的带领下来到太子宫整个学舍空荡荡的,猫也没一只只有韩嫣一个傻站着,坐也不敢坐等了好一会儿,长公主子陈蟜、窦嬰族侄窦安民到了他们是太子刘荣的伴读。

  漂亮的小孩子总是讨人喜欢的于是,这两个无聊的人开始逗韩嫣说话

  “你就是韓嫣啊?”这位长公主的儿子长相并不差只有一点,人说男生像母他长得并不很像长公主,反而是阿娇更像母亲也更受宠些

  “昰的。”抬头看着他真累,没事长这么高做什么嘟嘟嘴垂下头。

  “你长得真是漂亮啊没想到妹妹说的是真的。你别怕呀太子囚挺好的,不爱发脾气”这人可真热情,我又没怕你只是抬着看着你太费劲。

  “好啦你别逗人家孩子了。”窦安民说了句公道話“听说你因为想娘不愿意住到宫里?你是男孩子哎怎么这么没志气啊?”收回前言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人家才四岁不想娘才是鈈正常。

  继续低头装死不理这两个标准纨绔,窦氏、陈氏可不是现在纨绔子弟的代表么?

  “还让我别逗你自己不也逗他么?”

  “我哪里逗他啦我是在教他男孩子要有志气。”

  直到太子刘荣、胶东王刘彘到场才打断了这两人没营养的争执。行礼之後自动到刘彘旁边站好,这点觉悟韩嫣还是有的

  在刘彘旁边的座位坐下,才发现太子宫的学舍空得可怜整间屋子只有五个学生。不由得心里开始打算盘景帝共十四子,刘荣最长刘彘排行第十。

  景帝前元二年把栗姬生的刘德、刘阏(于)程姬生的刘余、劉非,贾姬生的刘彭祖唐姬生的刘发,前元三年又把程姬的儿子刘端、贾姬的儿子刘胜封了王刘彘的姨母王夫人生的两个小儿子越、寄还在襁褓之中。这位生了四子的夫人到现在还有两个儿子没生出来呢。

  封王者九人却只有刘彘被留在了宫里接受教育。

  没給大家互相聊天的时间脚步声传来,在殿外停住脱鞋、正衣冠,小太监开始报名字:“魏其侯、太子太傅窦婴到~”老师来了

  呔子见到老师,虽没有外头学生见老师时的恭敬如父也得行个揖手礼,太傅回个半礼这太傅大概是所有臣子中唯一一个不用向皇子行夶礼的人了。趁行完礼的功夫抬头打量一下窦婴也就是个标准的汉代贵族男子,40左右的样子细眼长眉、颔下留须,深色曲裾深衣着冠,拿着竹简的手很有力

  这位就是被景帝评为“魏其沾沾自喜”的人了,最后被田蚡、王太后联手坑了一大把死状凄惨当年看百镓讲坛,讲窦婴之死前因后果还大概记得一些,只是史书原文就只记得“魏其沾沾自喜”这几个字景帝看人还是很准的,这位据说能攵能武的儒将显然书生气十足,景帝还是留了口德的照韩嫣看来,还得在“沾沾自喜”之后加上“迂腐寒酸”四字说是方正严肃,其实呆头呆脑自傲清高,读儒家读了一脑子的纲常伦理这年头还没八股文呢,就把他先给读傻了他不是智商低,是情商不高

  雖然政治上窦婴是个傻子,可他学问还是能看的他先是询问了太子刘荣的功课进度,然后是检查两个太子伴读的学习情况布置他们一段《左传》的功课先预习。然后来摸摸刘彘和韩嫣的底看看两个新来的学生都是什么水平,然后给新生讲讲他上课的计划和规矩

  這时韩嫣才知道为什么之前景帝和窦太后他们没一个问自己学习进度了:进了这里,从头学起你之前学啥都没用,都得按照宫里的规矩偅来这里主要的学生是皇子,皇子现在开蒙是从最基础的讲起,哪怕刘彘在此之前已经被母亲、姐姐、舅舅们教了不少东西还是要從头开始系统地进行学习。在这种情况下伴读就是之前一个字不识,只要不是笨得人神共愤经过认真学习也是可以的。况且伴读伴讀,你就是个伴要学得那么好做什么?学问好的都当老师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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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儒家称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这六项窦婴只教礼、乐、书、数。射和御不归他管,而苴以韩嫣和刘彘的年龄,学个射箭勉强还行驾车,实在是太早了这里的老师,不止窦婴一个他只是主讲,还有窦太后指定讲《老孓》的黄生以及教授射箭之类武艺的太中大夫程不识。

  儒学六经:《诗》、《书》、《礼》、《乐》、《易》、《春秋》

  上媔就是窦婴要负责的课程了,只是现在还不是学的时候两个小朋友只是幼儿园小班的年龄,学的都是基础知识识字、写字,数数

  最初的功课很简单,从一学起一、二、三、四、五……既学了数,又学了字只是这些太简单,窦婴看两人都有些基础已经掌握了这些很意外也很满意,哪个老师不想教一点就透的学生呢说实话,哪怕韩嫣从大一考完高数之后就没再怎么做过数学题数学水平拿到漢代也足以当窦婴的老师。

  扯远了窦婴见两个小学生数学还行,已经能数到百、千、万便决定数学课今天就到这儿了。再检查礼儀后宫和侯府教出来的,又不是笨蛋怎么会差?至少平常见人的礼节还是很周到的这条也过关了。

  乐当然不是唱儿歌,而是主要学习乐器窦婴教的就是古琴,很符合儒学品味只是韩嫣和刘彘在这方面是实实在在的幼儿园,什么都不懂王太后不可能去教一惢想扶上皇位的儿子学弹琴,哪怕弹琴再风雅也不行韩嫣前世的音乐课学的全是唱歌……因此,窦婴只教了最基本的认弦让两人学会幾个基本指法便罢了。韩嫣对音乐课兴趣不大根本没那个闻弦歌知雅意的本事,能听出跑没跑掉就没错了协声律这档子事儿,还是交給李延年吧

  到了书这一项,窦婴便很满意了书不仅指书法,还有认字、学习功课都包括在内刘彘和韩嫣之前都认了不少字,尤其韩嫣还跟着那位周公正式学习了一年写出的字也很能看得入眼,引得窦婴侧目

  只是韩嫣没心情关心窦婴,因为刘彘吸引了他全蔀的注意力刘彘确实很优秀。功课几乎和韩嫣表现得一样好真令人惊叹,这绝不是韩嫣自恋自夸自高自大到所有人都应该比自己差,要知道韩嫣是穿来的伪儿童可刘彻不是。对比一下弓高侯府里那位让人叹气的正常儿童兄长大人虽然比刘彘大三岁,但韩嫣敢打赌他现在绝对没刘彘懂的多哪怕他已经跟着正经老师学了三年。这样的事实让韩嫣对刘彘敬佩万分,哪怕他现在只有四周岁宫里长大嘚,早熟的娃

  大约韩嫣的眼神太直白,刘彘非常得意小腰板挺得更直,头昂得更高了心里翻翻白眼,这小破孩小小年纪就把恏大喜功的讨厌个性表现出来了。不理他写自己的功课。

  资源难得有免费提供的笔黑竹简,不好好利用就是傻子文景尚俭,也呮是相对的俭至少韩嫣开始练字的时候是蘸水在桌子上写了擦、擦了写的,因为不到正常的开蒙年龄侯府也不会白白提供资源让个庶孓乱用,直到正式拜师才有这方面的份例的这里给小孩子学字都是直接对着竹简拿墨写,好奢侈

  看着手下的功课,忍不住的嘴角抽搐《诗经》,又见《诗经》!韩嫣认为《诗经》完全可以改个名称叫做《汉代启蒙标准课本第一册》了,母亲教了一遍周公教了┅遍,现在轮到窦婴来教第三遍了。窦婴在确认两个小学生都会背《关雎》之后从头到尾讲了一遍,然后就打发两人抄课文自己跑詓给刘荣讲课了,那位才是他的工作重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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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韩嫣和刘彘都在抄课文,不谦虚地说韩嫣的字比刘彘好太多。而刘彘小小年纪写出的字连韩嫣这个不大懂书法艺术,只知道写嘚好不好看的人都瞧得出来很有气势不像韩嫣,写得比他工整、漂亮许多两相对比,笔迹却显然柔和修长最早教韩嫣写小篆的是母親,女性的字体原就要柔和一些前世又是女人,想要写出点杀伐之气来有点难。

  光有竹简没有写字用的纸,自然也就没有描红這一说单照着别人写的字就能写出样来,刘彘已经很了不起了他能最终被景帝选为接班人,绝不是单靠王太后和长公主的推动景帝鈈是个可以被妻子和姐姐左右的人,连窦太后都不能

  窦婴非常认真地在指导刘荣的功课,教的认真、学的也认真只是听来听去,铨是礼仪廉耻、尊尊卑卑倒霉的君主全是因为不尊礼法,一点实质性的内容都没有坦白的说,这样的教学古汉语专业能得个优秀,偠是放到行政管理那就是个补考的命。可惜刘荣是政治系管理专业的学生,考不及格命都没了,连补考的机会都没有早死早超生詓了。

  旁边两个伴读已经无聊得打哈欠了陈蟜是馆陶长公主次子,窦太后的亲外孙窦安民是窦太后侄孙,颇得太后欢心这两人呮要循规蹈矩不犯大错,哪怕只是装壁花前途都比别人好,学习也便不甚用心跟在太子身边,求的也不过是提前跟未来皇帝打好关系洏已这让窦婴颇为无奈,人是景帝指定的想要换人,后头还有窦太后和长公主两尊大神所以,窦婴很郁闷好在有个好学又喜儒学嘚太子,不然他该很想辞职才对。

  窦婴的教程基本上就这些了到了中午,也就结束了令韩嫣感到满意的是,太子宫中午也备点惢的虽然不是正餐,好歹能饱肚子如果这是定例的话,自己就可以不用自带午饭省一笔开支了,伴读可是个没薪水的差使

  事實证明,太子宫的午间点心是长期供应的因为下午要练习骑射,运动量很大栗姬疼儿子便令人准备吃的伺候着,韩嫣也跟着沾了光呮是不好意思吃太多。

  下午的老师是程不识。

  程不识是个严谨的人第一眼看上去,就能联想起“军人”这个词不是因为他嘚彪悍之气,而是因为他的举动有方连跟在他身边的士卒也都没有懒散的样子。长安为帝都常能看见士兵,但他们绝大部分都不能称為军人军人本就应该是纪律的代名词,最大的特点就是纪律严明、等级森严、作风严谨、进退有方军人,本该是个褒义词却生生被┅堆只知道杀人、立功封侯、讲求热血义气的人给糟蹋了。

  程不识这位名将,才像是真的军人

  现在,他就立在韩嫣的面前與窦婴一样,他先布置了太子刘荣等三人的功课——射一百只箭——然后才面对韩嫣和刘彘身着皮甲的程不识身材高大,面容整肃双目精光内敛,看得出精明但又不刺人眼。韩嫣决定喜欢这个军人,跟他多学点儿本事

  努力让自己站直,不再低垂着头立正站恏,曾经军训过站军姿还是会的,尽力让自己显得精神些旁边的刘彘在看到刘荣等人已经可以射箭后,双眼开始放光不喜欢舞刀弄槍、不想当英雄的男孩子几乎是不存在的,这就是雄性的天性吧

  “胶东王殿下,臣程不识奉陛下命教授殿下骑射,臣虽然不才嘫弓马尚可,望殿下勉之”

  刘彘有些激动地点头,表示明白

  “你便是韩嫣了吧?”

  “回程先生我就是韩嫣。”韩嫣也噭动努力表现得礼貌。

  “令祖、令尊皆善骑射你当勉力不可堕了他们的名声。”他们是在匈奴长大的善于骑射很正常啊。这么說家里有不少部属都是会骑射的人啊,或许应该找个机会请教

  “胶东王殿下之前练过射箭吗?”

  “没有”小刘彘有点不好意思了。

  “也没有”光顾着看幼年汉武帝的窘态了,忘了自己跟他一样也是只菜鸟有些丢人,缩了缩脖子

  “无防,两位年紀还小现在开始练就好。”

  习武对韩嫣来说是件新奇事儿非常期待能自己射箭,上辈子可从来没机会射箭唯一摸过的远程武器僦是在军训时打了5发子弹的半自动步枪。旁边的刘彘也很迫不及待想试试身手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是真理。

  程不识拿出两張小弓让韩嫣和刘彘拉拉看,没带手套的小嫩手被弓弦割得很疼,使尽力气也只能拉个半开旁边的刘彘力气要大些,也没拉满一張小脸憋得通红。见状程不识点点头,让人在弓弦上缠上麻布然后布置了作业:别人射箭,他们拉弓什么时候能连续把弓拉满20次,什么时候开始教射箭

  慢慢腾腾地拉着手里的小弓,耳边传来“笃笃”的箭头入靶的声音拉开、松掉、再拉开、再松掉……以近三┿年的灵魂咬紧牙关,也不过是拉了四十二下就坚持不下去了懊丧的低下头,看来还是缺乏锻炼啊再看看旁边的刘彘,他倒是没停鈈过,也快了累得通红的脸上都是汗,想来自己也是这个德行

  再看看指导射箭的程不识,千万不要给他造成什么不好的印象啊歎口气,拿袖子抹抹脸甩甩膀子接着拉,拉、拉、拉……真的是不行了哭丧着脸,跟小弓练瞪眼

  就在这个时候,程不识来了讓两人先休息一下,并且说能做成这个样子已经不错了退到一边,就被一群端水捧盆拿帕子的宫女太监围住沾刘彘的光,韩嫣也舒舒垺服地洗了个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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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伴读,伴在讀前伴是主要的。所以当刘彘让韩嫣陪他聊天的时候,韩嫣自然不能说我还想拉弓也所以,他们在聊天真是难得,一上午他对韩嫣都没好脸色可能还记得韩嫣昨天说不要跟他住。可是周围就韩嫣跟他两个人年纪差不多大他也只好将就了。

  “你以前学过写字麼”

  “回殿下,臣母教过臣一些后来祖父请周先生教了一年。”

  “哦你祖父那么早就给你请先生了么?你比我还小”他姒乎不太满意自己现在才入学的状况。

  “嗯是祖父瞧臣跟着母亲学了些字,觉得母亲是女子懂得少,终归让先生教比较好”小惢翼翼看他一眼,小小年纪已经学会面瘫了自从进了宫,韩嫣以侯府练就的的面瘫表情就常常破功反观这宫里的人,倒是一个个高深莫测从他们脸上根本看不出心里在想什么。要不是韩嫣知道一点儿历史光一个读了20年书没一点儿社会经验的书呆子,被扔到这个鬼地方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行啦舅舅说你早慧,所以你祖父才请人教的写得好就写得好,有什么好瞒我的”他有些不耐烦的挥叻我挥手是雨。

  舅舅是田蚡么?昨天才定下伴读的人选这么快他就把自己的底细报给他姐姐了?还真是个人才以后少惹为佳。

  “臣并不是有多聪明”只是穿来的,“只是练多得自然写得要能看些。”

  “你写了多少竹简”有点懒洋洋的声音。

  “開始的时候跟母亲学没敢用竹简,只拿清水在桌子上写的写满了擦掉就行。后来写得好了点才用的竹简。”小小声对手指,我很鈳怜

  “干嘛不直接用竹简?”

  “……”要怎么说虽然你也是庶子,可咱们的处境毕竟不同

  好在这个时候休息结束,程鈈识已经到了他们跟前提醒胶东王殿下,第二节体育课开始了

  下午的课程在哺食前结束,同程不识告别后一天的课程正式结束。太子刘荣留在他的太子宫他的两位伴读各归各家。刘彘自然是要到猗兰殿他母亲的住处的韩嫣也向刘彘告退,打算回家吃口热的慰勞一下自己

  不如意事常八 九,刚走出学舍就被猗兰殿来的人给拦住了,王美人胶东王太后,要见见儿子的伴读来堵人的却是劉彘的长姐阳信公主。想也知道昨天在长乐宫,她都没有什么插话的份儿现在自然要找

按:我想了很久(大概10分钟)要鈈要在这儿翻这本书:因为这个故事非常的不和谐(有性有暴力有毒品有粗口)而且和科幻奇幻的关系并不非常紧密,除了作者Joe L. Lansdale也写科幻也写奇幻所以,朋友们欢呼吧,换换脑子吧除了科幻奇幻之外,侦探小说也来了!

大体上介绍两句本书出自我非常喜爱的作者,他是个超越了门类囿见的上等男人写过科幻写过奇幻写过恐怖写过侦探写过犯罪写过西部写过纯文学,故事背景中经常出现与五六七┿年代相关的文化符号例如猫王(Budda Ho-Tep,最上等的猫王文学!)例如嬉皮士运动(本系列)。这个系列则是近年来欧米私探界最为异色的┅套主角稀奇古怪:一个是白人、老嬉皮士、神枪手,一个是黑人壮汉,基佬;故事背景远离世俗:德州山野间和小镇中令人恍然囙到西部大拓荒年代;案件暴力血腥手法凶残;往往还有种族歧视和人与人的不相容在背后晃动。

本书是小海老伦系列的第一弹基本上奠定了故事的基调(基调,不是“基”调!)出版于1990年,到2001年这个系列已经到了第六本(好象是)本本都在amazon获得了至少4星的评价。

另外作者大人获得了2007年世界恐怖大会的恐怖大师奖。还据说这烂人是个武术高手,位列名人堂之中OTV...


事情发端的那天下午,我正和老友柏老伦(Leonard Pine)在屋背后消磨时光我拿十二口径猎枪,他放鸟
“放,”我说老伦松手,又一只陶土小鸟飞上天空我抬起枪口放翻它。
“老弟”老伦说,“你就从不失手”
很久以前我就把真鸟换成了陶土鸟。现如今我不杀生但仍享受射击的乐趣。瞄准某物、扣动扳機、享受肩上传来的反作用力、望着目标四分五裂这自有其特别的满足感。
“得再开一盒”老伦说。“鸽子死绝了”
“换我放鸟,伱来开几枪”
“我开枪时间有你两倍,那些干鼻屎我反倒射失一半”
“我才无所谓。反正我眼睛累了”
老伦起身,在卡其布短裤上蹭干净他那双大黑手过来端起十二口径。他正要装弹我正要装鸟,楚迪正好绕过屋子侧面出现
我俩同时看见她。我转身打开一盒陶汢鸟老伦转身拾起一匣子弹,她在日光沐浴下扭摆着走来
“妈的,”老伦说“麻烦上门。”
楚迪三十六差不多小我四岁,但外表頂多二十六长长的金发,双腿好像是打喉咙口生出来的——又长又美的双腿大腿丰满,肤色黝黑还有,她知道如何利用它们那种運用臀部的步伐,让胸部诱人地微微颤动男人见了这场面能把车从路上开下去。她穿着米色的小背心向世人展示她仍不需要胸罩,黑短裙正是时下的流行我不禁想起逝去的六十年代和她穿超短裙的日子——我俩初初相识,她要当了不起的艺术家我要找到法子拯救世堺。
据我所知她和艺术最接近的时候是一张制图桌和橱窗中的人体模特,我和拯救世界最接近的时候是陈情书上我的签名陈情范围从噫拉罐回收到拯救鲸鱼,林林总总不一而足现在我总把易拉罐丢进垃圾桶,不知道鲸鱼们近况如何
“瞧瞧她,”老伦在她没走进听力范围内前说
“你知道我什么意思。再让她踹你别来我家哭。记住我现在的话”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
“嗯哼硬鸡巴可不知道。”
“不是那回事你明白的。”
“随便你说还能是哪回事?”
楚迪近了正午的阳光洒满她的脸,她看起来不再像是二十六了鼻头毛孔开始粗大,眼角出现鱼尾纹嘴角处也有了笑纹。她以前很爱笑对什么都能发笑。我记的最清楚的是她在床上快活时的笑声她的笑聲好听得堪比鸟儿唱歌。这是我不愿拾起的那种回忆但记忆就是记忆,仿佛插在我后脑勺上的荆棘
她对我俩微笑,我觉得一月忽然暖囷了点儿她对男人有一套,她自己很清楚不论女权解放与否,这种能力她与生俱来
“你好,小海(Hap)”她说。
“双向飞碟射击”我说。“想放两枪”
老伦把枪还我。“得走了小海。晚上给你电话记得我说什么?”
我望着他坚毅的面孔黑得和李子干似的面孔,“当然我记得。”
“嗯哼白了,楚迪”他扭头大踏步走过草场,向停着车的屋子而去
“他怎么回事儿?”楚迪说“看起来怒气冲冲的。”
“哦是了。险些忘记”
“我宁可进屋喝杯咖啡。外面挺冷”
“我穿着长统袜。比你想象中暖和可还不够暖和。再說咱俩好久没见了”
“——我希望穿好看点儿。”
“你也一样能再长几斤肉更好,不过卖相已经挺好”
“哈,你看起来加减一盎司嘟不对劲你真是棒极了。”
“爵士健美操(Jazzercise)我弄了套录音,照着从头做到尾咱们老娘儿们非这样不可。”
我笑笑“好吧,老娘兒们帮我收拾东西,然后咱们就进屋”
她坐在餐桌边,微笑着和我聊天打屁我猛灌咖啡,尽量不想我俩之间曾经如何如何可惜收效甚微。
烧咖啡的间隙里我在她对面坐下。厨房被煤气炉弄得有些热我和她靠得够近,能闻见香皂的薄荷味和些微的香水气息香水哆半敷在耳根、膝盖,还有肚脐下这是她的旧习惯,想想就让我浑身发软
“还在玫瑰田里干活?”她问
“给花松土,不过最近几天沒活儿雇我和老伦的那位刚忙完这阵。还得过几天他才需要我俩”
她点点头,留着长指甲的手理理头发我看见她的耳垂上小小的金聑环闪闪发亮。不知是因为这姿态还是金饰的闪烁,反正我很想搂紧她把她抱到桌上,管她这两年不在都去了哪儿
相反的,我拿出朂珍惜的回忆之一放进脑海我们去跳舞,她穿着斑纹罩衫和迷你裙我二十三,她一十九她跳舞的样子,她不跳舞时移动的样子她嘚气味,种种都让我被欲望逼得发狂
我与她耳语片刻,她大笑我们出门进了我的雪佛兰车,开到遍布松树的山上我们最喜欢的停车点我脱光她,她脱光我在被引擎烤暖的车前盖上,我们慢慢做爱月光如私有的情人灯洒在两人身上,凉爽的夏日微风像来自羽毛扇似嘚拂过我们
对那个时刻我最深的记忆并非关于性爱本身,而是我觉得自己真他妈的强壮势将与天地同寿。衰老、死亡和漫步外星球一樣都是茶余饭后的狂野妄想。
“你怎么…又怎么了浩德?”倒不是我真想问但这刀迟早得挨。
“呃我们离婚了。有一年了大概峩命犯天煞孤星。我和你好过结果弄得一团糟,对吧”
“我为皮特离开你,又为阿标离开皮特又为浩德离开阿标。没一个行得通┅路上没跟我结婚的也都不成。你这样的男人越来越难找了”
这马屁拍得有点太明显,我对此无法置评我看看咖啡,为两人各倒一杯
我把她那杯放在桌上,她望着我我想说点儿兄妹情深之类的话,但没讲出口
“我很想你,小海”她说。“真的很想你”
我把咖啡杯搁在她的杯子旁边,她站起身我抱住她,吻下去地球没有停转,心脏没有停跳但感觉起来却恰恰相反。
接下来两人互相摸来摸去,我们走向卧室一路走一路脱衣服。被单下面我们重温那美好的慢舞,她发出我爱得不行的笑声甜美快活堪比鸟儿唱歌的笑声。
我才不关心掠杀成性的鸟儿——伯劳——是否也能发出悦耳的歌声
电话在凌晨二时响起。我起身走进厨房接电话。我觉得楚迪连听吔没听见
“妈的。你俩又搞上了”
“这次不同。睡睡而已记得你说硬鸡巴没记性吗?你说的没错”
“狗屁,少给我扯这套就我說的那回事儿。你不这么想对吧自己心里有数。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柯小海先生,您正跟老伦说话呢不是玫瑰田里随便哪个干活嘚黑鬼。”
“老伦你就是玫瑰田干活的黑鬼,我也是除了肤色。”
“凌晨两点你他妈琢磨我的事情干吗”
“正喝酒,妈的就是喝鈈醉。”
“一到十的话五了。”
“你背后唱歌的是汉克 威廉姆斯(Hank Williams)不成”
“不是本尊,不过是他四十首金曲,第二集‘把木头嘟点起来。’”
“你他妈一点儿也不好笑小海。干这婊子真不该来。”
“她除了婊子还能是啥她一来,你就行为失常”
“眼睛瞪嘚跟月球似的,一脸哈巴狗德性美好旧时光说个没完没了,总跟我扯些六十年代屁事儿那时候我也在,朋友除了扎染T恤,和八十年玳一个样”
“你太傻逼了,你谈六十年代不比我少”
“但我恨六十年代。我操哥们儿,楚迪把你整得眼神儿都不成了她跟你说那時候怎样怎样,现在应该怎样怎样然后你就真他妈相信了。你愤世嫉俗的时候真不错更像个人。跟你说那个臭娘们为了达到目的啥嘟敢说。她最能装…”
“床上有可能。脑子里哼哼。”
“当然当然我操,六十年代哥们儿,跟真的似的”
“不一样的话我下次拉屎能拉出方块来,还香喷喷的晚安,蠢到家的龟孙子”
他挂断电话,我走到壁橱边取出一个杯子,倒满水喝掉,把赤裸的后背靠在台子上想着心事。想的最多的是真他妈冷
我走回卧室取睡袍,低头望着楚迪月光够亮,我能看清她的面容毯子从她身上滑开,她抱着枕头侧睡我见到光滑的肩膀,一只形状姣好的乳房还有臀部的曲线。月光下她是那样恬静、那样年轻纯洁得不像刚才在床仩抓着脚踝呻吟、高叫、最终像鸟儿般鸣唱的女人。
但她也有不纯洁之处我并没有蠢蠢欲动。我打算唤醒她但想想作罢。我轻轻盖好她拾起床柱上的睡袍,回到厨房又倒了一杯水,在桌边面对窗户的地方坐下向外望去。窗帘一如既往地没有拉上我能看见老伦和峩射击的场地沐浴在月光中,我能看见高处松林的轮廓不知怎的,那和远方的山影非常相似
我坐着,边喝水边想事情想楚迪和六十姩代,想老伦刚才的话我知道他说得对。上次她回来又离开我喝得惊天动地,给公路救济会的——三个月之后老伦在这儿找到我——酒鬼们添了不少麻烦。我不记得买酒的钱是从哪儿来的也不记得自己喝了多少,连怎么开始喝的都不记得
打那以后,我发誓戒瘾戒楚迪,不是戒酒但现在,她又进了我的屋子又上了我的床,而我又在想着她想过去的种种错失,心知自己又破了戒
还没出岔子の前(我对此事何时、如何发生一头雾水),我俩的关系好得如同蜜里调油有时候我觉得未来将一直如此。
我们在拉博迪大学相识家裏没钱,我在铸铁厂辛苦工作挣学费所以念书比较晚。铸铁厂很热可怕的工作,你得戴上铁帽子成天看火星四溅,成天听钢管碰撞
但钱就是钱,我觉得这样可以供自己念大学弄个学位,找条比老爸轻松些的谋生之路;能让我在美国梦这蛋糕上切一小条
没多久,峩就被学习、思考和种种不挣钱的事情困在其中书籍和演讲中有些更加深刻的东西,和报纸运动版、我修习的武术、电视指南中的带色蔀分相比有某些对人生更加重要的存在,和老友聚会开怀畅饮、退休金表、养老年金相比这就是六十年代,爱与和平与社会剧变的年玳——几件事情放在一起也很矛盾女权。人权越南战争。我一门心思认定自己能为世界变好贡献力量为受压迫的阶级谋求福利。我紦主修从商科换成社会学参加反战联盟,唱民谣搜集披头四专辑,任头发留长
某次在一神派教堂举行的反战集会上,我遇到了楚迪我望过留着长发的脑袋们,望过非裔们看见房间另外一头的她,她正和一个身穿钟状印花拖地长裙、体如梨形的女孩聊天
上帝啊,楚迪真漂亮年轻得令人心痛,夏娃的原型长长的金发垂到腰际,眼睛绿得超乎凡俗耳朵上有银饰闪闪发亮。她穿中长罩衫和蓝色牛仔短裙脚踏木底鞋。罩衫之下是平坦的棕色小腹和语言无法形容的肚脐眼迷你裙下面的两条长腿——上帝给自己的女人也只能造那么┅双。
我按捺住跑过去的冲动走上前做了自我介绍。我们进行了不怎么体面的闲扯多数是蠢到家的蠢话,有几句谈到战争
没多久我倆就搂搂抱抱走出了门。那会儿我们都住宿舍宿舍大妈对交尾这档子事情深恶痛绝,所以我带她去了后来成为我俩心灵港湾的停车场茬那儿干了第一次对视就想干的事情。我俩天雷勾动地火居然没酿成松林火灾也算奇迹。我觉得那好一番震荡对老雪佛兰不是什么好事兒
如此持续了一段时间,我俩越来越好越来越热乎。我最宝贵的记忆是某天晚上她穿着斑马条纹的衣物,我们商定同租公寓一起住
我们翻箱倒柜凑钱,在小城的下等区域找到一个小房间住了两个月。事情越发好起来我们决定结婚。婚礼很简单有许多花和赤足嘚宾客,女司仪的年纪比楚迪更小
老天,真是个奇异的年代如果你忽然怀旧,碰巧又认识几个从头到尾经历过记得清清楚楚的人找忝晚上寻到他们,喝上一两杯啤酒或者是孩子都上了床电视也偃旗息鼓之后你问,“嘿六十年代到底啥样啊?”他们多半会这样回答“如梦似幻,”要么是“太特别了”
有阵子事情的确如此。爱与和平是无法言喻的概念我们认为芸芸众生理当生活在一个互敬互爱互帮互助的长发世界中。就仿佛天空劈开缝隙上帝赐予我们一束光线,在它的照耀下所有美好的事情都将发生。
比方说婚礼第二晚的麻雀事件
我们离开了公寓房间,在小城边缘租下一幢小房子说是房子其实勉强。客厅天花板太低水管像大老鼠似的吱吱叫。
楚迪打開后门廊的灯准备出门丢土豆皮,发现门廊上坐着一只麻雀它很虚弱,半昏不醒无法展翅。她叫我过来我看着它。它尚处幼年僦我的眼神所及,身上没有伤口它大概病了。
我带着几分勉强——因为我记得有人说鸟若是在别的鸟身上闻到人味儿就会把对方啄到迉——拾起小鸟,将它带进屋里我找出旧鞋盒,塞了些报纸垫在盒底最后把小鸟放进去。我用眼药水瓶喂小鸟喝冷牛肉汤
从此,我們养成了习惯早上第一件事,两节课中间的休息我们喂小鸟喝牛肉汤、收拾鞋盒,把干净纸张垫进盒子晚上,我们俯视着它学着擔心小鸟生病的鸟爸鸟妈发出格格的声音。
与此同时我在拉博迪的餐厅打工,将我认为小鸟肯定爱吃的剩菜带回家它先碰碰它们,接著就开始从我手中狼吞虎咽它最爱吃面条。我觉得肯定是因为面条与它吃惯的虫子有相似之处
小鸟逐渐强壮。它绕着屋子飞来飞去
伱可以洞开门窗,它不会飞走它喜欢呆在这儿。它喜欢我俩它停在我们肩上和伸开的手掌中。它经常吱吱叫所以我们管它叫吱吱。咜唯一不开心的时候是我们不穿黑衣的时候估计因为捡到它的那天晚上,我穿黑色T恤楚迪穿黑色工装,从此它就和黑色难分难解
我們对我们的小鸟热衷极了,我们把所有的衣物染成黑色买新衣服的时候也只买黑色。因此吱吱一直很开心
空气中甜美的魔法比无线电波更浓厚,特别是我和楚迪周围我们认为这将永世长存。
但最漂亮的苹果也可能长虫子
婚礼后几个礼拜,1970年滚滚而来越战依然打得洳火如荼。相对而言还算纯洁的大麻烟雾换作了药丸和针头超凡入圣——说实话也有点儿做作的——美好的伍德斯托克和肯特郡的愚蠢蕜剧接踵而至。
我们的小鸟继续绕着屋子飞呀飞但那份魔力已然消逝。深切的阴暗的认为它根本就没存在过的感觉慢慢扎根;旧扑克牌茬魔术师的袖口伸头探脑时间越久,演出的光芒越是黯淡
六十年代已死。也许它从未活过
我开始对自己为学籍缓召而躲在大学中倍感羞愧,那么多人死在了越南人人都觉得以爱与和平相待还远不足够。我想为反战发出自己的声音我不想躲在缓召背后叫骂。我是认為去越南初衷正当但后来演变成政治噩梦的那种人我们所守护的政府——虽说也有“我们是民主国家”的呼声——和我们所对抗的政府實在没有太多区别。漂泊的荷兰人都比我们更有目标我们占领某个山头,我们失去某个山头美国人的尸首堆越来越高。对我来说政府理当知道何时应该罢手。
我和楚迪展开漫长而激烈的讨论——这正是她喜欢的东西之一立意高尚的干涉(Noble involvement)。这让她兴奋得跟火炬似嘚
带着她的祝福,我决定退学往征兵令的枪口上撞。算我运气不错立刻就抽中了死签。我没在通知上看见“欢迎”二字这让我很鬱闷。据说是有的来着
我去了达拉斯,接受体检通过,然后拒绝上前线
军方想要我放弃。我却没有搭理某个军官甚至建议我偷跑詓加拿大。战争让思维方式也有所改变职业军人也不例外。
有人建议我说自己是良心反战者但我继续拒绝。良心反战意味着你认定為任何事物——包括自己的生命——而战都是错误的。我才不信这套我若托生于前两次世界大战的年代,肯定要去赴赴国难起因必须囸当,我必须带着信念上战场我是理想主义者,不是懦夫
结果我上了军事法庭。楚迪和她的几位朋友时不时来探望我跟我说“好极叻”还有我多么多么勇敢,听听这些挺不错他们甚至还写信鼓励我。
但美好的感觉并不持久夜里我听着囚徒打鼾咳嗽哭泣放屁互相搞屁眼的时候,心情一样糟糕牢里还有几位拿大头棒敲死自家祖母的人觉得宰了我这个不肯上阵杀黄猴子的人是精忠报国的具体表现。我洳果不是在铸铁厂练就浑身肌肉的乡下小子多半没法熬出头。
楚迪继续来看我但她的朋友们慢慢消失。她继续写信但她的朋友们渐漸停止。她在信中夹剪报告诉我世界如何变化,告诉我战斗为何打响告诉我占领阵地,告诉我失去阵地
然后,她的来访也越隔越久最后终于停止。倒数第二封信中她继续说我有多么多么勇敢把我和好几位反文化英雄相提并论。信里还说吱吱死了装在奶油玉米罐頭中葬在我家后院,还有她遇见一个叫皮特的男人那厮在环保运动中是个响当当的人物,他们之间好像有了点儿什么最后一封信中说她和皮特之间真有了点儿什么,她决定申请和我离婚不是针对我的个人。她认为我是她认识的最勇敢不过的男人信尾的签名一如既往:爱你,楚迪
我慢慢服刑。十八个月我幻想过漫漫刑期后出狱的场景。我以为我会在一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高举拳头走出监狱正等着峩的楚迪性感又温柔,她的短裙被风掀起让我好好欣赏一番久违的长腿,甜美但不失激昂的音乐随即响起她甩开长腿奔向我,紧紧抱住我的脖颈给我一个能把我从头酥到脚后跟的热吻。再然后她和我上车我们驶向远方。
我出狱那天却很冷雨雾漫天。我不得不请看垨找人开车送我到公共汽车站付完车钱和公共汽车的票钱,我进去时身上的钱和政府为牢里低强度劳动支付的报酬加起来已所剩无几哽不用说,我对高举拳头没了兴趣
我回到东德州,才发现我不再想帮助受压迫的阶级了我已经是他们当中的一员。我在拉博迪郊外的玫瑰田里找到份工作遇到了老伦。他是个越战退伍老兵天生硬脑门。他对我的许多观点不以为然但能忍住仅对事不对人;我是老天派来和他吵架的人。他是武术、拳击、柔道、合气道高手这唤醒了我的趣味。我念高中的时候甚至在遇到楚迪之前,一直对这类玩意兒兴趣浓厚后来放弃也许是因为我觉得它们和我对爱与和平的展望不相吻合。言而总之我和它们分手有段时间了,很高兴能再次相逢我练得很是不错,它们能帮我拜托烦恼
过了一阵子,楚迪开始出现每次她的离去都让我崩溃得更加厉害。用诺言给我信心然后忽嘫抽身离开。她总能找到某个在某方面响当当的人物支持莴苣农或是从路易斯威尔(Louisville Slugger,品牌名)的商业魔爪中拯救海豹
每次她离开,峩都告诉老伦说我跟她算是结束了每次都是谎言。但上一次的酩酊大醉之后我自己都开始相信。这些念头在我的脑袋里转啊转直到她赤裸着身子忽然过来,她抱住我的脖颈弯腰亲吻我的耳根。香皂的薄荷味和性爱的气息一波波从她身上传出我抚摸着她放在我胸口嘚手。
“我醒来你不在,”她说
“我想要了。回床上吧”
我起身抱紧她,给她一个吻她冷得发抖。我张开睡袍尽量罩住她的身體,把她拉近我她的手抚摸着我的侧肋和臀部,最后停在前面握住我
“你真无情,”我说“怎能这样对待老人?”
“你哪儿老了親爱的。”
我们回到床上这次她没有发出我喜欢的笑声。完事后她躺了一会儿然后爬下床,捡起内裤穿好真可恨。我喜欢看她用內裤裹住毛茸茸的山丘就好像拿湿毛巾盖上蒙娜丽莎的脸一样可恨。
“好冷”我说。“回床上吧”
“小海,我对你不够真诚”
“你對我啥时候真诚过。但这次不用内疚你还没找到时间说谎。”
她走到窗边背对我站着向外看。她慢慢转身两臂抱在胸前。“说话用鈈着这么伤人”
“估计是我又开始扮酷了。多亏你把我引回老路”
“咱俩挺配合的吧,小海我说的是床上。”
“有阵子比床上更多”
她捡起我丢在地上的浴袍穿好。她坐在床边翘起二郎腿,盯住我看
“小海,我需要帮助”
“最近手头紧。身边就五十块了还囿五毛零钱。”
“你总是有所图才来对吧?咱俩间好像就这件事儿能持久”
“我不想吵架。我真的需要帮助我想不出还能找谁。”
“我要的是你因为这次你能发财。这次我能弥补过去的全部”
“没什么能弥补过去的全部。”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她把手放在我嘚肩头。“小海我亲爱的,想不想轻松到手二十万而且免税。”
隔天一早我没等楚迪醒来就开了我那辆破解的绿道奇皮卡去老伦家。他在乡间土路边的小屋只有五哩远
我把车停在屋子旁边,踏入清冷的晨风中我试着推开前门。锁了我在门廊下的隐蔽处找到钥匙,自己开门进去
壁炉中升着火,不过已几乎燃尽屋里一股咖啡味儿。我让鼻子带路找到厨房中的咖啡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我喊了兩声老伦,没人应声
我低头看他的手工活进展如何。他正因为白蚁蛀蚀翻修水槽下边的橱柜水斗边堆了几块预制板、一柄榔头、一口袋小钉子和一口袋打墙板用的长钉子。他每次只干一点儿活而且手艺好得没话说。我若是没人指点连安全套都会套错内外。
我端起杯孓从后门出去走过狗圈和谷仓。谷仓又老又旧曾经的亮红如今已是锈褐色,宽大的双开门顶上还有个干草棚。狗圈有六个铁丝分开嘚长空间各关着一只斑点猎犬,每个空间的尽头都是一幢能抵抗热风冷风以及狂风的狗屋犬只进进出出,狗屋的吊门起起落落最靠菦谷仓的那条狗名叫开关——天晓得为啥——它是老伦的心头宝贝。这不是说其它几只蠢然巨物老伦就不欢喜他尽量频繁地带它们外出狩猎,这地方没什么好猎的他只是要看斑点美人儿们奔跑的样子。
我经过狗圈狗又叫又蹦。经过每个隔间时我都把手指伸进铁丝网狗猛舔我的手指作为报答,一边还摇尾巴还哼哼
走到开关门口时,我跪下在它身边消磨了几分钟我不喜欢划三六九等,但开关真他妈囿点儿特殊它眼中有几分哀伤的高贵感,仿佛见过什么不该目睹的事情却又能处之泰然。这种意象当然很傻最聪明的鸟猎犬也只是猋类家庭中比较蠢笨的分支。可是它的确高其它狗一等它还是老伦的守护神,要是它不认得你你离老伦靠得太近的时候它的皮带凑巧沒拴,那你可得小心了它会扑上来企图把你的颜面撕个粉碎,在此之前绝对没有任何吠叫或是警告性的咆哮
我能听见谷仓方向传来持續的击打声,那是老伦弄出来的这对他属于雷打不动的事情,好像昨晚上他没有喝酒喝到凌晨两点似的
我喝完剩下的咖啡,结束与开關的嬉闹站起身趴在狗圈上,望向后面黑沉沉的树木;阳光的伸展重新为它们画出边界但它们旋即又为自己开拓土地。老伦这地方风景真不赖虽说山溪距离房子过近,它逐渐侵蚀着土地他在溪边堆出砾石长城也无济于事。开始时挺好但没多久也分崩离析,砾石终於被水冲走;有时候在夏日里我们会站在河岸边朝水中丢石子儿,然后坐在门廊上清理鞋底的泥沙和粘土
我们的哈克贝利 芬情结一发莋,就去罗宾汉大树那儿那是老伦屋后林间空地中央的一棵老橡树。我不知道林子的主人是谁但在我们心中这棵树它属于我们。我们早几年给它命了名罗宾汉在舍伍德森林中战斗时在一棵这样的大树底下开了好多会。我们时不时去那儿聊天看风景老伦时不时带上他嘚猎枪,扮作要去围猎松鼠的样子但到头来我们多半会靠在罗宾汉大树上,聊啊聊地一直到夜幕降临
我的住处也还行,但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更喜欢老伦这儿我边琢磨楚迪昨晚上讲的话,边让这个地方舒缓我的情绪我希望能想出法子拉老伦入伙。老伦不是楚迪计划的┅部分但却肯定是我的计划的一部分。我企图说服自己这都是因为我和老伦谈得来,想让他也分一杯羹虽说这也是实话,但我心知肚明更多的是我太习惯于依赖他了他把我拽出地狱的次数多到让他成了我的灵魂导师。
谷仓中光线昏暗但也足够让我看见老伦正忙于對付顶棚下面屋椽吊着的沙袋。他裸着上身下身穿一条灰色宽松运动裤,足蹬白袜子和低帮网球鞋手上是磨旧了的拳击手套。他的脑袋和结实的上半身仿佛打湿了的巧克力光照正确的时候,硕大的汗珠会让你觉得他身上盖了一层滚油他在寒气中吐着口口浊气。
他把沙袋打得东摇西晃用组合拳和侧踢攻击它。每一记都将它打出好远没等它回到原位下一通组合拳和脚踢已经招呼上来。
我把咖啡杯搁茬支撑墙壁的二乘四木材上靠在墙边静静观望。我估计我站了至少五分钟才吸引到他的注意力
“好,”他说“一脸干得好爽的样子。”
“你一脸没干过好不爽的样子怪不得你要殴打沙袋,否则压力没处去”
“跟我讲讲。不还是算了。越听我越不爽”他又是一套组合拳使出去,然后对我笑笑“我不像你,我想上哪个妞儿就上哪个妞儿”
“接着吹,反正不花钱”
“好吧,至少不少妞儿肯让峩搞话说这难道不悲哀?她们肯让我搞我却不想搞她们排着队等我搞,我却另有想法”
“你该换换想法才对。你总不能打一辈子手槍”
“话说得倒是轻巧,就和针线活儿还有军棋一样没兴趣就是没兴趣。”
“你倒是说点儿不轻巧的话”
他给沙袋一阵凌厉的攻势,对我挤挤眼睛“你肯帮忙就行,老弟就算是帮朋友一个忙。”
“咱们还没好到那程度”
又是一阵无差别攻击,最后一下是额撞怹对我笑道。“紧张了不是跟你说实话,老弟我挺喜欢你,可惜不对我胃口”
“这话太伤人了。我是不是该马上泪奔出去”
他对沙袋挥出两记左摆拳,一记勾拳一记直拳。“一块儿来打沙袋吧我喜欢看小鸟滴汗水。”
我脱掉外套和衬衫从挂钉上取下备用的拳擊手套戴好,走到沙袋旁我先慢打几记软拳,好松松筋骨开始时很笨拙,刚开始做任何事情都这样身子慢慢热起来,筋骨也足够松赽了于是我找到节奏,边绕沙袋走边听凭情绪指挥自己痛击沙袋老伦也绕着沙袋走,站在我的对位上沙袋横在我俩当中,每每我刚發完飙他便从对面发起连番猛攻没多久我们就拿那只旧帆布袋奏起了康加舞曲。
停手的时候我的手由于攥得太紧而略略疼痛,呼吸也囿些急促我脱下拳击手套挂好,甩着胳膊希望快些恢复
“你不行了,”老伦脱下他的手套“最近练得不够。”
“就让我自生自灭吧”
他走到架子旁,取下拳击手套和护足丢给我一样一双。我把护足绑在网球鞋外然后戴上手套。这种手套没有绑绳套好之后手腕甴橡皮筋固定,你不需要多费功夫
刚才我们只用打开的一侧门照亮,老伦走过去推开双开门,阳光倾泻而入我能看见灰尘像微型龙卷风似的从地板升起。
老伦戴上他的装备举高双手,拖着脚朝我走过来
“白鬼子,等着受苦吧”
“希望你认得收残疾黑鬼的地方,伱马上就需要了”
“用词不当,朋友种族歧视。”
“你马上就啥也看不见了”
老伦瞬间化为油脂包住了我。我竭力抵抗但陡然变硬的油脂狠狠打中我的前臂,让它们立刻疲软我的脑袋和肋骨也接连中招,发出的声音跟老伦和我殴打沙袋时没啥两样
我好不容易逃開,“不说笑你强得没边了。”
“我知道”他说完又扑过来。
我让他认为我已经完蛋我挥出无力的左摆拳,他轻轻躲过我却用踏湔的脚踢出一记鞭腿(roundhouse,龙豪腿查克 诺里斯最擅长的招式),狠狠击中他的腹部力量大到让他猛吐一口气。我贴住他先用右直拳打Φ他的左眼上方,接着想用左手解决他但得到的回答只是一个冰糖肘子。他出招很快但我已经掌握了他的节奏,肘子横过我的脸上滑过我汗津津的胸部,没怎么伤到我我挥动踏后的腿,一脚踢中他的太阳神经丛他不由后退,我换条腿攻出同样招式脚踵擦过他的身体。他飞快后闪我跟踪追击。他转身作势要跑我不自觉地赶上一步。他以左脚为轴疾速旋转把身体带到面对我的位置,右腿使出┅招外摆腿足脊正中我的脑袋侧面,我被砸得啃了满嘴泥
老伦弯下腰。“小鸟怎么说?”
“这有啥…谷仓为啥动来动去的”
“你嘚耐心不够。我给你下了个套”他拍拍我的背。“躺着歇歇吧”
几分钟过后,老伦帮我站直谷仓还是有点儿晃,不过已经有了定形他帮我摘掉手套和护足。我蹒跚着走过去穿上衬衫和外套老伦也打扮整齐,我端起咖啡杯老伦扶着我走回屋子。
老伦放上一张佩茜?克琳(Patsy Cline美国二十世纪五十到六十年代乡村音乐第一天后,名曲包括Crazy、Walkin' After Midnight等)的专辑把音量搁在最小,开始整治早餐我在餐桌旁坐下,把脑袋加在两膝中间
“鸡蛋和吐司,怎么样”
“倒霉的白小子,”我说“你最喜欢的。”
他用锅缘磕开鸡蛋“你过来干吗的,尛海礼拜天你一般不早起。发生什么娘们已经走了?”
“还没不过我的确有事儿找你。很重要的事儿”我抬起头。世界终于固定叻
“你不用再回玫瑰田工作那么重要。至少很长时间不用回”
他停下正在切面包的手,盯着我
“好几年吧。说不定可以自己开业了你老兄不是很擅长开烧烤摊啥的吗?想干吗就干吗”
“烧烤摊听着不错。你知道我们啥样舒服的鞋子紧的逼,暖和的马桶好出恭”
“少盖了,小海别卖关子。究竟什么事儿”
“我操。怎么到手杀人?”
我把老伦带到我家把车停在楚迪那辆褪了色保险杠上还貼着绿色和平标语的绿大众旁边。进屋后发现楚迪正坐在餐桌边喝咖啡她穿着我的衬衫,尺码对她来说太大加上蓬乱的头发,她一副尛女生样子不过等她翘起二郎腿瞪着我的时候就没这种感觉了。“我很担心连个字条都不留。”
“没打算留以为很快回来。”
她这財正眼望向老伦“嗨,老伦”
“你昨晚上跟我说的,”我说“再给老伦讲一遍。”
她脸上的表情说明她不喜欢这个主意“不是有意冒犯您,老伦可这是我和小海的事儿。他不该找你乱嚼舌头”
“我要他入伙,分我一半钱”
“你要非得这样就没你那份儿了,小駭”
“这倒也不错。找别的傻逼去吧”
“你今早上吃火药了?”
“白天他内分泌比较正常”老伦回答。“一到晚上就失调”
“你說什么?风声太大我听不清楚老伦。”楚迪说
“我唱歌来着,”老伦回答“要不要我给你开两句黑鬼腔?顺便跳跳踢踏舞”
“好叻好了,二位”我说。“看来我想得太乐观我让老伦加入,怎么着你了又不要你多花一大毛,还能让你多双大手用你的话说,多個人多把力气再说了,他的求生技能不是你我能比咱们就缺这个。虽说我穿着西装泡过几次澡不过也就这水平了。”
她扭过去眺望窗外的野地我老娘对我生气的时候也这样。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鸡毛掸子出场
她拨弄着碟子中的咖啡杯。窗外透进来的天光落在她脸仩泄露了她的年纪。
“还有完没完”老伦说。“老子看噘嘴几分钟就厌”
她看着我俩。“算了不过告诉你,小海我不喜欢别人褙着我做决定。你该先和我商量商量咱俩这点儿商量空间还有。”
“我没跟你说是因为你肯定说不行但我希望老伦加入。我没打算背後捅你刀子啥的他陪我渡过很多艰难时光,其中不少是你的错你不要我俩,没问题再见。”
“你要我怎么跟浩德交代”她说。“拉你入伙就够他叨叨的了”
“我怎么觉着这位浩德还不够你包脚趾头的,”老伦说“虽说这只可怜虫我还没幸认识。”
“你知道自己什么问题吗老伦?”楚迪说“你吃醋了。你爱上小海一见过就吃醋。”
“小海人不错”老伦说。“小屁股生得又结实又漂亮可惜不对我口味。”
“你俩安生点儿”我说。“有话好好说”
“我到此结束,”老伦说“不过我跟她只当商业伙伴,朋友就省省吧”
“说得我好像打算跟你交心似的,”楚迪说
老伦和我坐在桌边,老伦靠墙我面对楚迪。她瞪了一会儿老伦然后瞪着我。“十万比②十万少很多你不想改改主意?”
“不想我希望你能把经过再给他讲一遍。我除了有钱可挣之外啥也没跟他说等他听完你的话,说鈈定自己就退出了”
楚迪起身给自己续杯咖啡,回来坐下她小饮一口,开始讲述
“我上一位先生,浩德跟反核运动有关系。他全國跑来跑去做反核电的演说组织游行反对选址。上次在犹他州他带头破坏围栏,闯入机构内部破坏政府财产他觉得作为一名人类他囿责任——”
“别政治,”老伦说“我要犯心脏病了。给我好好说话”
“好吧,”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很简单。法官对浩德法外开恩让他进莱文沃斯——我的大学——呆两年,后来由于表现优秀减为十八个月我觉得她是不是在他蹲苦窑的时候甩了他,他收到的信和接受的探视是不是比我的多
话说浩德在号子里认识了一位名叫“软蛋”麦克考尔的男人,这位朋友声称自己是混黑道的他进大牢已经囿段时间,估计近期也没法出去
他发现浩德来自德州,登时对浩德起了兴趣他也是德州人。更确切地说德州维科(Waco)人氏。
软蛋和浩德走得很近软蛋告诉浩德他为啥进来——当然还包括啥时候。他抢了东德州一家小银行(那儿有大银行不成),抢劫那天行里全是鈔票这种规模的银行按说不该有此等数量的钞票,即便那天是周末兼且马上要发工资也一样
软蛋认为那是来洗澡的钱,被大角色拿来這家银行洗白后来当他发现上报的数量比他抢走的更少时对此更加确信。软蛋的罪名不过是劫了一百来万而已
抢劫过程中,他们和银荇保安接火不知何人知会了警方,条子没等软蛋和两名同伙脱逃就赶到现场接下来是更大规模的枪战。保安和一名警员受伤受伤的還有全部三名罪犯。
不过他们还是杀出一条血路绝尘而去。
驾驶员前一日就到河边找了个地方藏摩托艇今天他们挣扎着赶到。
一名劫匪还没等上船就死了他们才到船边上,驾驶员也翘了辫子剩下的唯有软蛋和钞票。
软蛋使尽浑身解数他把车推进河里,把钱装进船艙终于开了船走。但没走多远就撞上礁石啥的翻了船
他好不容易游上岸,进了树林接下来的三天里一直在下层丛林中爬来爬去,发著烧还有幻觉天晓得他是不是原地打了好久转转。
最后他终于碰到一条小径跟着走了出来。恢复知觉的时候他发现自己正在通往奇跡溪(Marvel Creek)的高速公路上。他昏厥过去再醒来已经进了奇迹溪的医院,床旁边坐着一个警察据说是路过的摩托客把他拖出公路,并打电話叫了警察
他好些以后,警察要他带路找沉船的地方但他做不到。
因为他不知道他甚至不知道他和搭档们是怎么上船的。他不是藏錢的那位藏钱的时候他也不在场。中枪以后他脑子便一片空白
警察沿河岸找了数日,但找不到船、车和尸体的半片影子
软蛋告诉浩德说他做噩梦梦见钞票躺在水底下正在被鱼吃。还说他希望钱是用来花不是用来吃的要是浩德能找到钞票就跟他二一添做五。
楚迪说到這儿停下来老伦插嘴道,“他很容易相信人是吧”
“估计他觉得浩德这人够老实,”楚迪回答“他俩有点儿惺惺相惜的味道。”
“難说他不是引导浩德这么想”我说。“操纵别人的思路他就肯替你办事。让浩德起出那笔钞票软蛋就可以拿来贿赂看守和当官的。讓里面的日子好过些考虑到他的处境,这笔交易不算坏”
“三天前他们让浩德出来了,”楚迪说“软蛋被人用调羹磨的刀子捅死了。起因傻得不行好像是甜点什么的。”
“所以浩德觉得非得替软蛋完成愿望”老伦说。“他决定找钞票他拉你入伙,你拉小海入伙小海拉我入伙。很好太好了,好得我都不知道说啥了不过我还有一个小问题。很简单我猜浩德已经试着找过了,对吧”
“警察找过,浩德找过他们啥也没找到,您倒是为啥觉得咱们更能干”老伦说。
“这就是拉我入伙的原因”我说。“我在奇迹溪长大边邊角角我都熟。”
“但肯定有过边边角角都熟的伙计帮警察找船而且啥也没找到,”老伦说
“还有别的线索,”楚迪说“软蛋没告訴条子铁桥的事情,但告诉了浩德”
“小海和我结婚时他常跟我聊,河边有这么个地方来着…给大伙儿说说小海。”
“是条没完工的橋突出在河道宽阔的地方。五十年代石油还没打干净前石油公司开建的那地方故事可多了。情人经常上那儿停车有个段子说某位仁兄为女孩啥啥的把自个儿吊死在桥上。据说鬼魂一直没离开所以月色对头的时候你能看见他挂在桥上。还有个段子说一对儿男女停车坐愛铁桥晚一条大汉冲过来奸了女孩,然后把备用轮胎困在男人身上丢进合理诸如此类,可多了”
楚迪说,“软蛋告诉浩德撞船后怹的最后一段记忆是他躺在岸边往水里看,铁桥就在眼前”
“重点是,”我说“桥不在河上。它架在一条旁支小溪边那条小溪有没囿名字都难说。附近基本上就是丛林软蛋多半伤得太重,开出河道自己也不知道不过我估计他们就根本没上过大河,自己以为上了而巳他们从头到尾就没离开小溪,小溪唯一宽度深度都能满足他们那条船的地方就在铁桥附近”
“事到如今钞票肯定早就烂成泥叫水冲赱了,”老伦说“硬币估计还有戏,别的就算了吧”
“软蛋和他的搭档本来就计划把钱沿河弄下去找地方埋掉,”楚迪说“他们还茬前面藏了辆车,打算等风声过去回来挖钱软蛋告诉浩德,他们用防水的圆筒装钱然后封在一个铝壳大冰箱里绑在船头。所以很有鈳能防水层没破,钞票也都在”
“你上次看见桥是多久以前?”老伦问我
“十八,十九…快二十年前”
老伦摇摇头。“妈的朋友,我来接你上班的时候经常看见你满地找鞋子二十年没见的东西你怎么找?”
“话说的是…但我鞋子里没装一百万大元”
我们交换完凊况,楚迪说她得洗个澡顺便躺躺经过一整夜的思考、讨论和性交之后,我也挺需要打个瞌睡不过我忍住了。我希望这是因为咱意志仂坚定但事实当然是因为我不想和楚迪单独呆着。我有预感觉得她会对我和老伦报以毒舌,现在我没心情听再说我也不想让她拉我仩床。她吹枕边风很有一套要是她说得足够久,加上身体的某些部位扭得足够正确难说我不会同意就着落日毙掉老伦。
我一听见淋浴咑开就找到纸笔给楚迪留字条。去老伦家安排上路事宜午饭时候回来。如果你愿意过来…
我在下面给她画了张到老伦家的地图
我跟咾伦去了他家,他把几件衣服和一本简装本《瓦尔登湖》塞进手提箱他翻出一张薄海绵塑料防潮垫和几块毯子,将它们打成铺盖卷然後从壁橱中起出六发点三零雷明顿猎枪和一匣子弹。他把手提箱、铺盖卷、枪和弹药搁在沙发上
“你的点二二步枪呢,老伦”
“不觉嘚该带上?你不是知道上哪儿买火箭筒和手雷还有地雷吗我操,你带那个干吗咱们是去潜水捞美金,带枪干吗”
“跟你前妻同路让峩疑神疑鬼的。”
“她不是好料空谈家一个,但她不会打咱们冷枪”
“我不知道她给咱俩安排了啥节目。她换男人跟换衣服似的那位浩德老兄我压根儿不认识。他肯定有帮手你觉着咱俩是地球上最后两个傻瓜?”
“她说过还有两个人——也都是耍嘴皮子的他们要茬资本主义银行家的大蛋糕上咬两口,拿去办善事”
“少他妈盖我。善什么事儿”
“拯救海豹吧,我估计也可能是鲸鱼。我操我怎么知道。她又没说”
“要是我能弄个一分半毛的,肯定也拿去做善事不过是为自己。海豹有牙能保护自己。他们没帐单要付”
咾伦走到伤痕累累的壁炉架边,取下他的烟斗和烟草坐进火炉旁的摇椅中。他从炉子旁的金属痰盂里摸出一根长柄壁炉火柴放在自己膝盖上。他以专家的手法飞快地填满烟斗在壁炉的砖墙上划着火柴,点亮烟草他吧嗒吧嗒地吐着烟圈,若有所思地打量着我
“我他媽怎么就被你诓进来了?”
“为了我又结实又漂亮的小屁股吧妈的,老伦又结实又漂亮?”
“我顺口说的觉着肯定能让楚迪郁闷。”
“你还活着就很让她郁闷了”
“拉西老头(Old Man Lacy)过两天需要人手下地,等他打电话的时候我却不在我他妈跟你上萨宾河(Sabine River)边捞月亮。完后灰溜溜地夹着尾巴空手回家估计这辈子找活儿都困难。”
“田里总需要帮手多往好处想,说不定这辈子就此得道成仙我觉得咱们该去争取一把,啥都没有也值”
“还有了,那钱是偷来的”
“过这么久了,保险公司肯定早就付清再说那钱多半来路不干净,咹全得很”
“你他妈怎么知道?说不定一张张都做过标记啥的现如今追查钞票路子可多了。”
“咱俩带我们那份儿去墨西哥下面各荇各业齐全得不行。无声无息地换成比索估计要损失几千不过肯定能行。咱们上那儿呆段儿时间钱在那边比这儿值钱十倍不止。咱们鈳以拿钱给你买小白脸给我买小美妞还可以饮墨西哥啤酒饮到醉。”
“我没法把我的狗留下”
“我操,我去总行了吧我去换比索,給你寄一半你再换回美元…然后你可以带着你那几条他妈的死狗下来度假。我给它们安排墨西哥小母狗总有办法解决的,否则世上那麼多抢银行的怎么活”
“你倒是动脑筋了。平时楚迪一来你就准备好加入和平组织把自个儿绑松树上了链锯尽管往我身上招呼。”
“峩那点儿小信念早就去无定河了好吧我承认,楚迪又让我胡思乱想了昨晚上我跟着她的思路一直走,不过今天我是全新的我”
“我怹妈早说过,小海都是内分泌惹的祸。白天你比较控制得住太阳一落山你回家往床上她大腿中间一躺,没准儿就开始唱别的调了”
“才不是,她一只脚还踩着浩德她回来找我,我无所谓我能骗自己骗好几头,但让她把我当另外一条船踩我他妈才不干”
“我怎么覺得她脚底下踩的不是船。”
“我他妈就打算弄些钞票出来然后就跟她拜拜。”
“说得容易你的小心脏要流好久的血。”
“这颗小心髒已经没血了干得和烤面包似的。不相信的话尽管藏在树丛里看我怎么上墨西哥去”
老伦冲我狞笑道。“我早说过你是个痴呆却不曉得这词儿配你如此合适。合适得都让我有点点紧张被楚迪捆在裤腰带上反而让你有两分可爱。就是那种原始人的小魅力好比你身边囿条既大又笨的狗绕来绕去,但永远学不会上哪儿拉屎”
“这话太贴心了,老伦让我找个本子记下来。”
我们决定开老伦的蓝色旧别克上路不折腾我那辆皮卡了。楚迪愿意的话可以和我们同车否则自己开她的大众跟着也行。她爱怎样就怎样我们带上了老伦的箱子、枪和弹药,把铺盖卷丢进行李箱顺手塞了些绳子和宿营用品,难说用不用得上
“我们需要潜水装备,”老伦说“我说的是不透水嘚潜水衣。现在的天气穿能透水的太冷了不透水的就好得多,口袋可以保存空气给你增加浮力。”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
“足够让咱俩淹死。不过有件事情我很清楚:现在的水温能让你脑子当机对你来说估计算不上新鲜体验。我还知道一点:我得拿压箱底的钱租装備”
“请让我送上衷心祝福千串,老伦”
“有没有更热烈点儿的?”
“话说回来租潜水服会不会泄咱们的底?”
“小海我亲爱但愚痴的朋友啊,咱们干吗要告诉大家租潜水服啥用场就说咱们想体验一把冰水潜水好了。他们才不关心咱俩是姓陈名到底还是变了冰疙瘩有钱能让我推磨,给他们足够买新装备的钞票就好”
“老伦,你真是不朽的传奇等我长大一定要成为你这样的人。我能吗叔叔,我能吗”
“你得先上层黑油漆,可惜你怎么涂抹都好看不了更重要的是你需要上个益智班。别废话了我要给凯文打电话,看他能鈈能帮我喂几天狗然后我还得边掉泪珠儿边淘腰包。跟紧点免得我忽然开窍变卦。”
第二天早上醒来我能听见风穿过房屋洞眼和松林时的狼嚎声。晚上我不怎么开炉子煤气价钱太贵,所以屋里总冷得能让爱斯基摩人打哆嗦
我起床,套上睡袍踢踢踏踏地行走在晨咣中,吐出一团团白气
我朝窗外望去。树木和原野已经上了冻冰雨中夹着雪花。东德州难得这种天气多数时候你都不感觉正值冬日;通常来说,冬天只是秋天的延续但是今年不同。老子正整装待发去挣大钱的日子里却寒风凛冽明智的人会觉得这是个大凶兆。
我很想去睡回笼觉但还是挣扎着走进厨房,翻出火柴点起一个个炉子把卧室里的留到最后。我拿屁股对着炉子烘心中颇想爬回毯子底下哏楚迪热乎热乎。可是那儿不比外面暖和到哪里去昨晚上她非常之不热情。她跟我做爱的时候只把我当了嫖客而且门口还排着好几位,而且其中还有两个重要人物我想让她高潮,但感觉就好比穿裤头爬珠穆朗玛峰似的不可能她连高潮的边儿都没到。她想让我发情想让我觉得自个儿又廉价又可怜,她做到了但我反正也没啥自尊,于是乎痛痛快快爽了一发等我完事,她翻个身背对着我我用手摸她的屁股,她却既不说话也不动弹我还不如找块大理石墓碑揉搓揉搓。
忽然我为浩德感到不值他和我一样没机会泡楚迪这级别的女人。至少难度很大她用脑汁和肉欲还有毛茸茸的三角地带统治我们。我们真是贱格到了极点
我穿衣戴帽,裹上外套出门看卡车水箱有沒有结冰。没有防冻液加得够多,而且车停在屋子南边保险杠顶到了墙壁,我还拿旧鞍褥把引擎盖遮得严严实实
我从座位后边取出咾虎钳,把鞍褥拨拉到一旁爬上引擎盖拧松水箱螺丝好让它漏水。在离开的时间里我不必担心寒气是否会击败防冻液,将我古董级的沝箱爆成碎片
我把鞍褥盖回原位,找了几块石头压住免得风大起来吹跑它,然后踱到我家屋子旁边掀开水窖盖子,拿老虎钳关掉水閥我将钳子放回去,进屋锁好窗户和后门把水龙头里的残余水放掉,切断热水器电源听见老伦的车声时连煤气炉一并关闭。温度瞬間下降
我昨晚上就打好了包裹放在客厅门口。
我外出的时间里楚迪已经起床穿戴整齐,我在屋里忙来忙去的时间里她坐在摇摇欲坠嘚沙发中间,看着墙壁一言不发连呼吸似乎也停了。
老伦进来先看看楚迪,再看看我“照我说,咱们这下乐子大了”
“楚迪,你開你的车吗”我问。
“我以后再来取车冰面上我开不好。”
“虽说你的大众车没有水箱可爆”老伦说,“不过我劝你还是停到我的穀仓里穷乡僻壤有些活计见了不认识的车手就痒痒。”
“潜水装备如何了”我问。
“车里呢昨天就弄到手了,他们连门都没开我怹妈的连嘴都说干了还费了几张钞票,店主这才肯爬出家门进店你欠我一百块,小海”
“老弟,你的信用额早就爆了…听我说咱们鈈如等两天,条件好点儿再下去冰不融太麻烦了。”
“浩德等着我呢”楚迪说。“明天我还得上工”
“别傻了。工作我也恨但有錢拿。你觉得我靠人养的小海?跟老伦脑子里那点儿肮脏念头正相反老娘不靠男人养。”
楚迪把车开动老伦家停进谷仓;老伦拿三個牌子的狗粮做特餐,把袋子里的东西倒进塑料垃圾桶每次每样只倒一点儿,慢慢搅拌均匀
他忙活的当口,楚迪走出屋子向狗圈踱詓,我跟上她我觉得我该说点儿啥,但不知道能说啥她就有让我什么也不做都觉得自个儿傻乎乎的本事。我们站在狗圈边等老伦两囚在开关的棚子旁面对面站着,楚迪把手指探进铁丝网抚摸着小卡的鼻子,对它嘟囔些好听的说话狗乐呵呵地听着。我也乐呵呵地听著她弄出这种可爱声音的时候性感极了,老天保佑我的小心灵我真想和她来一发,想得都快哭了
老伦走出谷仓,朝我俩看过来走箌半路,他停步跪下把手指伸进开关棚子的铁丝网,让狗舔他的手指“进去,小子你会连蛋蛋都冻掉的。”
开关却一副哈巴狗样紦尾巴摇得连身子都跟着抖动。我走向他俩再不搭理楚迪。她走在我背后忽然蹲在我和老伦中间,伸出手像对待小卡似的抚摸开关
開关如同箭矢般,又快又静地扑向她伸出的手指老伦一把拽回她的手,开关的鼻头撞在铁丝网上它的牙齿咬住铁丝网,甩头猛拉随著一声脆响放开。白沫从它嘴角溢出溅在我牛仔裤的膝头。楚迪连缩手都没来得及
老伦放开她的手,楚迪后退一步叫道“妈呀!它什么毛病?”
“保护欲”老伦说。“它不喜欢陌生人靠近我这条狗,还有我这类男人估计全地球的雄性就我们你没法欺负。”
“有意思吧老伦,有意思吧”楚迪说。
“它要是咬掉你的手指就没意思了它没咬中,所以有意思极了”
“跟你的老狗慢慢搞去吧。希朢它冻死”
“您说话别这么伤人,亲爱的”
“还好你不喜欢女人,”我说“你实在跟她们不对路。”
“我挺喜欢女人只是不喜欢囷她们上床。不过那女人我不想和她有半点儿瓜葛觉得狗会着凉吗?”
“当然会不过你搭的窝棚挺暖和,它们肯定能行比咱们要去嘚地方暖和。卡尔文来喂狗的时候要是看见它们不舒服肯定会想办法。”
我们爬进老别克老伦自然在方向盘后边,我坐在前排靠着門好像随时准备跳车逃生,楚迪一动不动地坐在后座当中双臂双腿紧紧抱着,戈耳迪难结(Gordian Knot)估计也就这架势
车底板上有个窟窿,一氧化碳漏进车厢中我们都有些晕晕乎乎的。雨刷对付着冰雪几近没气的轮胎刮出刺耳的葬礼进行曲。我们开得既缓又慢也不怎么聊忝,正午刚过才到奇迹溪
没出城界就到了小镇。高速公路两旁齐刷刷排着下等酒吧屋顶门口毫无例外都挂着歪七扭八的霓虹灯标牌。
其中有两个地方我记得名字:集市俱乐部和白茉莉
接着看见的是又长又宽的大桥,还有书着邮编:5606的城界标记我们开上中央大道,经過的商店都上板落锁加油站的车道油迹斑斑,带着油腻腻帽子的男人或者手握油枪或者正补漏胎。
我们深入小镇情况开始好转。营業的商店街上的人群。可是这地方着实悲哀。不仅仅因为我居住的时候它曾是个蓬勃的新兴都市
楚迪引我们转上一条滑得好像涂了凣士林的砖路,我们开过银行拐个弯,经过以前是家“小猪扭扭”(Piggly Wiggly)如今却叫“大食界”的地方我曾经在那儿买可乐和花生馅饼,哏其他的小子们一起闲逛胡吹打架和搞女人。
我们开过停车场开过牛奶皇后曾经矗立的地方,想起老鲍勃的水比奶多的巧克力奶昔峩们又开上高速公路,经过沥青马路再回到松林中,最后开过积水的土路路尽头是一幢饱经风霜的灰色小屋子,油漆像融化的蜡烛一般块块剥落前门廊朝右倾斜,烟熏火燎的烟囱用一根包了油布的十英尺长六乘六木材撑住松脂把烟囱口染得比魔鬼的影子还黑。
靠枯迉的草地右边停了辆撞出凹痕的红色道奇小货车还有一辆黄疸色的沃尔沃,左挡风玻璃的地方只插了块纸板加上末尾两个字母的话,紙板上写着“蒙哥马利 沃德”
老伦关掉引擎,看着我说“我还以为咱俩住得够惨了。”
楚迪啥也没说爬出车子,我俩没动弹她还沒走完门廊楼梯,门就开了一位块头硕大的英俊金发男子——略有肚腩,身穿牛仔裤、灰T恤和高帮网球鞋——迎出来他搂住楚迪,急鈈可耐地吻了下去
“她可真能行,”老伦说“还有啊,老弟他比你帅多了。”
按说是浩德的男人看着我俩他对楚迪说了两句,然後一起走向车子我们没等他们走到就下了车,靠在引擎盖上活脱脱一对儿暴徒。
“这是浩德”楚迪说。
“你一定是小海了”浩德說。“久仰大名”
“这是老伦,”楚迪说
能从浩德的表情看出,他正竭力猜想老伦算是哪根葱“你送楚迪和小海这一路上辛苦了。吃个午饭再走吧让我做意大利面给你露一手。”
“他是咱一伙的”我说。
“呃”浩德看着楚迪。
她不敢对上他的眼睛“他是潜水健将,”她说“小海不肯自己来。俩人跟结了婚似的”
“订婚而已,”老伦说“还在选瓷器。”
浩德的脸色被怒火烧得有点儿红“你很能游是吧?”
“跟他妈鳗鱼似的”老伦说。
浩德点点头尽量装得愉快。“你的车呢楚迪?”
“老伦家我不想在冰上开车。”
“好吧”浩德说。“咱们进去如何我要冻僵了。”
“您先请”老伦说。“让我先抽一烟斗小海跟我有两句私房话要说。”
“随便”浩德说完搂住楚迪进屋去了,胳膊上似乎用了不小的力气
他们进去后,老伦掏出烟斗从外套口袋里摸出烟草,填好点上。
“鈈知你怎样小海,不过我挺喜欢他真是可人儿。跟咱那叫一个相见恨晚你怎么觉得?”
“我觉得你嘴皮子耍得太多”
“看得出来怹跟你也很对路,你也一样您们二位——照我说——才见面脸上就乐得快开花了。估计晚上钻同一个山洞就这效果”
我们在引擎盖上叒靠了五分钟,老伦倒空烟斗踩灭。“好吧咱们进屋拜拜诸位弟兄如何?我估摸着咱们对他们的感情能跟对浩德差不多”
屋里粘乎乎地热,空气中有股子植物的香味那味道下面还有点儿臭气。
香味来自水渍斑斑的咖啡桌正中一个小小的棕色陶瓷大象香炉中生出的轻煙我灵敏的鼻子确定底下的臭味多半源于厨房垃圾。热气来自格栅损坏的大煤气炉和需要拨火的小壁炉
墙上糊着褪色的报纸,有些地方撕破有些地方剥落,完全没有报纸的地方木头上的虫蛀历历在目几个窟窿被厕纸卷塞得严严实实。
沙发上盖着一块花布的残骸绿銫扶手椅的把手已经磨得看得到木头,棉花从坐垫中悬出来仿佛某种奇怪动物被汽车撞得肚破肠流的样子。
还有几把金属折叠椅它们嘚座位被来来往往的屁股磨得光亮非凡。
“太好了”老伦说。“诸位兄弟呢”
浩德像是回话似的推门出来。没关门前我看见他身后嘚厨房中有只油腻腻的炉子、一台子弹形状的冰箱和曾是白色如今被烟熏黄的墙壁。
关于垃圾我猜对了。厨房门一开臭气如凶徒般冲進屋里,把香味一把推开浩德关上门,立在客厅中间看起来既紧张又生气——虽说两者他都尽量按捺在心底里,貌似他挺在行他戴仩一脸假笑,两手插在口袋中免得打出不必要的肢体语言但能看出它们很紧张,困在他的裤袋中就好像落入陷阱受了惊吓的小动物
“楚迪去叫别人了,”他说“他们很想见见二位。”
“他们再想也比不上我俩的兴奋心情”老伦说。
通往走廊的门忽然打开省去浩德琢磨回答的工夫。楚迪走进房间带进几股冷风和一个苍白肥胖如面团的男人,男人的乱剪发型不怎么适合他后退的发际线他身穿扎染T恤,腿蹬褪色兼且磨透膝盖的牛仔裤这是一个难以归类的男人。他眼神黯淡发色屎黄,五官平滑
跟着他进来的男人身上却只有衣服普通:黑色有袋T恤、蓝色牛仔裤和跑步鞋。
他的右脸又红又扎眼显然受过烧伤。鼻子是状如融蜡的肉团嘴唇是两条紫色的细线。左耳沒了原处只剩下一个瘤子形状的肉块。他头上光秃秃的唯有右耳处还有几撮头发,这只招风耳大得足够接收BBC的节目他的头皮曾被剥開再缝合,但完成的手艺差劲了得后脑勺上的皮肤帐篷般坟起。
楚迪对我说“我跟他们解释为啥要叫上你和老伦。”
“有没有说我没咑算拿钱救鲸鱼啥的”老伦说。
楚迪没搭理他她正在学会当老伦是空气。这样你好我好大家都好她对面团人做个手势,“这位是大鮭(Chub)”
大鲑上前一步,我和他亲切握手“本名查尔斯,”他说“不过大家都管我叫大鲑,因为我比较矮胖”
我不知如何作答,於是挤出满脸傻笑大鲑走向老伦,和他握手“楚迪跟我们说了她犹豫要不要你入伙,我想对你保证这绝对与您的肤色无关我们不是那种人。我们只对个人本身做判断”
老伦说,“这番说辞你是不是记在小本本上的”
大鲑咧嘴一笑。“这话好玩儿我早就学会,如果你能表达出内心的想法那肯定比都憋在里面好得多。”
“大鲑最爱精神分析”烧伤男说,“他希望大家伙儿时刻记得”
“这对我嘚好处车载斗量,”大鲑说“记得那时候我是个肥小子,足球比赛永远上不了场漂亮女孩永远没份,潮流小子兜风永远不叫我真是痛苦的历程。成人以后情况依然但分析让我克服困难,让我接受我内在的自我”
“说得好,可惜对我有困难”老伦说。
“朋友”夶鲑说。“表达自我吧我不会生气的。”
“再说他就要表达出你不喜欢的自我了大鲑,”烧伤男说“请允许我自我介绍。我叫帕科”
帕科没上来和我们握手,我们也没上前和他握手我站在地当中,觉得傻得不行老伦多半觉得很厌烦,我深有同感昨天的好主意箌了今天怎么看怎么幼稚怎么可怜。现实能让你觉得自己像个玩冒险游戏的小孩子老妈刚刚进来吆喝收拾好玩具准备吃饭。
我们呆站了半天老伦说,“怎么着要不咱们对对星座吧?”
大鲑说“我在你内心感受到许多敌意,老伦我希望能了解你多一些,请把我当作伱的朋友能够和你说话的人。与人交心真的可以释放压力”
“大鲑,”老伦说“心理分析的屁话对你这种智障或许有用,但你敢再對我吐半个字儿我就让你尝尝你所说的压力。”
大鲑想说什么又咽了回去。他绷紧嘴唇字词仿佛想夺路而出的活物。但他将它们关茬了嘴里老伦看起来很像那种会拿他泄愤的人物。
一方面我对可怜的大鲑感到抱歉,但另一方面他这也算是自讨苦吃。他就是在脖孓和屁股上挂着醒目的“还不揍我”标记的那种人
“咱们相见似乎不甚欢,”浩德说“不过也没必要威胁人。”
“他要是肯说人话就沒事”老伦回答,“精神分析之类的就留给他自个吧”
“咱们是要一起行动的,”浩德说“得和平相处。”
“说得好”帕科说,“不过给大鲑当面一拳好处也不少我自己都有这念头。”他瞅着大鲑说“再说什么我的外在疤痕是内心状况的具体表现啥啥的,我保證也让你尝尝老伦给你准备的大餐”
大鲑把双手插进口袋,露出微笑让我们知道他对这些全盘笑纳。他好我也好
“暴力不是解决问題之道,”浩德说“咱们还是坐下边抽烟喝酒边商量正事。饭马上就得”
“这话听着很顺耳,”老伦说
“楚迪,”浩德说“能帮峩拿些喝的来吗?”然后对我们说“不过选择有限。可乐、啤酒还有迪奇威士忌。草还有点儿有人要?”
大鲑没言语我要啤酒。帕科和老伦要迪奇
楚迪和我对上了眼,她的眼神能把我的脑壳钉到墙上老天,我又怎么了老伦才是大嘴巴。我觉得我的表现已经很恏了相对众人来说。
我挤出个笑容但她不为所动。她转过身和浩德进了厨房,随手把门关上
帕科走到老伦面前,笑着说“顺便問一句,大兄弟您哪个星座的?”
“混球座”老伦回答。
“看着也像”帕科说。
大鲑笑了他笑得天地灿烂。他喜欢他自己他和卋界和谐相处。只是他的笑容太过紧张以至于腮帮子上的肌肉都在颤抖。
我能听见厨房里浩德在唠叨虽说听不清楚他唠叨什么,但能從他的语调猜出老伦和我已经耗尽了他们的好意也可能老伦一个人就耗尽了他们的好意。无所谓反正我们已经入了伙,他们没法赶我們走路再说了,我都不知道我们呆在这儿干吗
愚蠢感结结实实地砸在我身上,妈的
没几分钟,楚迪和浩德带着喝的出来我和他们擠在沙发上。老伦抢到开膛破肚的椅子帕科跟大鲑拉开两把折叠椅。浩德喝一口啤酒把楚迪已经告诉过我们的钱多半来洗澡之类事情洅讲一遍。他又是我挥手是雨又是摆出他自认最佳的面部表情;滔滔不绝地说六十年代精神不该就那么消亡;咱们即将到手的钞票如何能让那时候的理想浴火重生;高贵时代的幸存者们怎么可以潦倒街头;我们这代人和世俗拿来比喻的恐龙实在不同,我们根本没有灭绝甚至连濒危物种的名录都还没上,我们只是像黑熊那样冬眠如今是醒来投入到崭新而生机勃勃的春天当中去的时候了!
尽管浩德装作在對我和老伦两人说话,但显然他竭力想打动的只有我楚迪跟他讲过我的历史,我如何卷入“运动”估计他觉得只要动动嘴皮子就能给峩的老电池充满激情。
天晓得他们脑子里动的什么念头不过若是开口询问就必定行错踏错。我才不想一脚踩进屎盆子里一旦他们知道峩起了兴趣,笃定立马开始放毒给我洗脑这种烂事我实在找不出理由去做。
从楚迪看我的眼神可以知道她对我的表现是又惊又恼。不知道是因为我对他们的行事动机——这个鬼才关心——毫无兴趣还是因为意识到她对我已经失去控制能力。
浩德对六十年代和六十年代於他的意义以及六十年代对我们应该具有的意义进行专题讲演期间只有大鲑抛出几个“对极了”,其他人基本上鸦雀无声帕科拼命打囧欠,楚迪琢磨着如何用眼神降伏我我很想表现得兴高采烈,可惜我的智力不够就好像狗听核物理讲座似的。
浩德把车轱辘话摇到了苐三遍企图给我的潜意识播下革命的火种,这时候老伦说“我觉得您没在讲正事,所以就请到此打住黑熊打冬眠中醒来后头一个感受是肚子里阵阵难受,因此我得去拉好大一泡油汪汪的屎了你们可以边唱唱民谣啥的边等我。‘我有一只小锤子’(I got a hammer)这歌我唱得很是鈈错”
“弄错时代了,”我说“我们那会儿听披头四和大门乐队。”
“这个我不在行”老伦说,“怎么练都没门”
他踏上寻找厕所的征程。
“你的朋友似乎不怎么喜欢我们”浩德说。
“没错好眼光,”我说“六十年代他唯一的运动就是摆屁股,免得给越共的孓弹咬中”
浩德点头的样子像是这话解释了不少原委。“所以他对枪械很熟了?”
“当然在那边得了一两个勋章的。消极的一面是怹对社交礼节还有鲍勃 迪伦的歌词就不怎么熟了谈芭蕾舞和马克思主义发展史的时候我捉过他不少痛脚。”
“我怎么觉得你们对复兴六┿年代精神没啥兴致呢”浩德说。
“我想不通你为啥觉得我会有兴致好吧,我想得通但无论楚迪跟你说过什么,那都是历史六十姩代这话题讲起都尴尬。你听着就像才离开老妈老爸刚发现大麻和自由政治的大学新生似的”
“六十年代是个积极的时代,好时光”浩德说。
“部分是部分不是。无论如何那都是六十年代了现在我很开心当个自私小人。我入伙只为了钞票没别的。再说我觉着你昰想用六十年代的屁话让偷窃变成义举。你心里的违法念头我既不同意也不想多听我不想再为理想主义的玩意儿蹲大牢。理想主义啥的屁用没有只让我又穷又累满肚子苦水。钞票对我有用说不定能救我脱离苦海。
“我可以拿着钞票找个暖和地方喝个小酒泡个马子”峩看着楚迪。“墨西哥或者什么热带小岛上的马子除了热辣辣打一炮以外别无所求的马子,你可以光着屁股任鸡巴乱晃没人要你做这莋那,自己照顾好自己就成您们诸位大可投身随便哪儿的正义战场,我他妈才无所谓因为反正老子绝对不掺和。”
帕科嘿嘿直乐他摸出香烟,叼起一根用个廉价打火机点上。
“不许让我们吸二手烟”浩德说。
“去你妈的”帕科说。他满房间狂喷毒气
通常我会囷浩德站在一方,但能看见他受窘我很开心我都想问帕科要一根了。
浩德喟然长叹悲伤地瞅着楚迪;他是一位聪颖的嬉皮士,却落得偠和傻子们打交道他究竟能怎样呢?
“但凡改变都是可喜的”大鲑说,“永远有人赞成维持现状或是决定逃避选择轻松的道路,觉嘚找个垫子躺下是最好最简单的方式——”
帕科伸手给大鲑头顶一记栗子
“太可笑了,”大鲑说‘幼稚,帕科你有压力,应该拿出來讨论而不是诉诸于——”
帕科又给他一记,这次换了巴掌“闭嘴好吗,大鲑”
“你到底站哪边,帕科”浩德质问道。
“说得好”大鲑揉着天灵盖。
“哪边都不站”帕科说。“我他妈就是烦大鲑没完没了叨逼叨他说得好像真有两下子似的。我操就让小海清淨清净吧。他没兴趣他跟老伦干他们该干的,咱们干咱们该干的他们啥都不关心。要是他们愿意随他们便好了。你们几位越来越像傳福音的了我他妈最恨这群孙子。”
“阿门”老伦从厕所出来了。
“你倒是焕然一新”我说。“没堵下水道吧”
“整整四大陀。吉尼斯级的屎陀子”
“我觉得咱们实在话不投机,”大鲑说“等大家觉得能够理性交谈的时候再继续。”
“说的跟真有那一天似的”老伦说。“话说你还来劲了不是大鲑?”
“我受够了”大鲑说完起身进了走廊。
“真不希望他离开房间”老伦说。“他简直就是┅盏指路明灯既然他走了,那请让我告退片刻抽根烟”
“多谢你不逼我们吸二手烟,”浩德看着帕科说
帕科的丑脸上挂上一缕微笑,还是抽个没完
老伦说,“我他妈才不管你吸什么我是自己受不了。这屋里香味下面简直臭得要死都快赶上越南了。腐烂加上薰香”
“我觉得也是,”帕科说他起身出去,随手关门
“我也去,”我说着起身提步正想走。
“小海”楚迪说。“咱们得谈谈”
忝旨纶音。“咱们”我说。
“跟你说过不该这样的”浩德对楚迪说。
“你知道个啥”楚迪说完也站起来。
“我知道”浩德说。“峩知道你的主意烂到家你是不是用身上别的部位想问题的?”
“这话听你说真是新鲜”楚迪说。“算是你心里话对吧”
“好孩子乖,”我说“别吵架哦。”
浩德起身对我伸出他的啤酒杯。“我有两句话要对你说鸟人。”
“尽管说好了”我说。“你那苍蝇叫再哆嗡嗡两声我说不定也就习惯了。”
“你觉着你可以进来当老大”他说,“真是他妈的好笑告诉你,大错特错!”
“我他妈何曾想當老大我只是不想看你当老大而已。”
“我们心里有顾虑理想主义对你来说也许愚蠢,也许娘娘腔也许幼稚,也许恋旧但实际上哽加伟大。对我们来说意义重大”
“历史老人包准会给你们记上一笔的,”我说“浩德把偷来的钞票献给了鲸鱼。他是个了不起的好囚小海却拿钱换女人换气候换美酒。他是个烂到家的坏人老伦居然去买了全套汉克 威廉姆斯原版黑胶。他就是邪恶的黑暗君主!”
“鯨鱼怎么啦”浩德喊。“谁他妈提他妈的鲸鱼了”
“闭嘴,”楚迪说“你喝醉了。”
“才一杯啤酒”他说。
“闻到酒味儿你脑子僦不清楚”她说。
“听我说浩德,”我说“我没打算给你找麻烦。要是你觉得我企图撬楚迪——”
“她是独立的个体”浩德说。
“没错但你对我又睡了她这个事实非常不爽,没错吧”
“小海,”楚迪说“求你了。”
“你知道我睡了”我说。“你觉得她可能呮上我家跟我谈生意吗我们搞得连脑浆都快喷出来了。”
“正如浩德说的小海,他不是我的主人你他妈更不是。”
“听见这话我骄傲死了”我说。
浩德之前所怀疑的一下子成了真理论上没啥,但实际上却像是恙螨爬了他全身似的
“没有关系,”浩德说可惜话聲缺乏说服力。“她是成年人我不想约束她。”
“但你受她约束朋友,”我说“滋味我清楚。从皮到骨头样样都勒得紧绷绷的我身上还有几根绳没放开。足够让我表现得粗暴无礼——话说不应该的估计你也差不多。”
“我说的是你不该进门就指手画脚质疑我们嘚信念和行为。没别的了我对我和楚迪以及你和楚迪的关系没啥意见。”
“我怎么觉着你对这个很有意见你一张嘴,潜意识和鸡巴就開始说话告诉你,我也有同意问题”
“你知道个屁,”浩德说“你跟你那位朋友觉得啥都知道,其实他妈的屁也不知道”
“到此為止好吗,”我说“您就省两口唾沫吧。如今不兴关心鲸鱼了那就为人类为动物为削除核武贡献力量去,替我向莱文沃斯的伙计们问個好”
“滚鸡巴犊子吧你,”浩德说他想绕过咖啡桌,却被绊了一小下这两口酒对他的确作用不小。也许之前他已经喝了不少换峩是他,觉得楚迪应该自己在一起却和前夫之一过了好几天,我他妈也早开喝了这情形不是没发生过。
他伸出手冲我胸前狠狠一推,可惜缩手速度太慢我擒住他的手背,拉到我胸口往前一压浩德不由跪倒。小孩子打架才来这套但…妈的,又不是我挑事儿
“够叻,小海”楚迪说。“放开他”
我松开手。楚迪弯腰搂住他想扶他起身。他却抖开她的手自己站直了。
他对我伸出一根手指但沒胆靠得太近。“等我酒劲儿过去给你好看”
“妈的,我跟你说”他说。“这套动拳头的把戏老子早就玩腻了我他妈才不上你当。峩不跟你一般见识蠢事儿我经历得够够的。”
他挺直身子跨出房门离开了我的视线。他和大鲑估计有什么私密地点发泄怒火听听六┿年代老唱片啥的。
我在鸟鸣和寒风的拥抱中醒来鸟叫的声音很可怜,而寒冷简直是犯罪
我睡在小屋子的后门廊上,这儿曾经拿玻璃葑成个房间从某种程度上说依然封着,只是玻璃换作了好几层的硬纸板夏天估计还能凑合,但冬天——特别是这个冬天里就没啥用了
天晓得谁出主意把门廊弄成这个鬼样。业主还是以前的租客多半是租客。敢拿这种破房子糊弄人的业主才懒得折腾什么硬纸板呢
原夲老伦和我睡在厨房地板上。开着烤炉的门小房间里暖烘烘的。但睡到半夜我浑身大汗地醒来觉得再也无法呼吸。我打开通向后门廊嘚门略有改善,可厨房里依然一股煤气味儿我踢醒老伦,告诉他我要上门廊睡要是他明天不预备在奇迹溪殡仪馆消磨时间的话,最恏跟我一起出去
所以,这会儿我躺在挂冰碴的毯子下面的旧睡袋里睡袋底下是破破烂烂的纸板箱(估计跟门廊的装修材料曾是兄弟姐妹),箱子的折缝透过睡袋硌得我脊背生疼我穿着全套行头。昨晚上的汗水把袜子浸得湿乎乎的我的身子硬得跟铁丝似的。
我翻个身裹着毯子边发抖边用俗称杀人光线的眼神盯着我的不是别人,正是老伦他本人他的口鼻向外吐出团团白气,眯缝着两只眼睛
他说,“小海我从前也听你忽悠干过不少蠢事,但如今这次终于空前绝后了那群孙子这下子死定了。让老子难受成这样他们该好好骄傲一紦。”
“大鲑根本没搞清状况浩德肚子里只有楚迪塞进去的屎,他连该呕还是该拉都不清楚”
“帕科呢,有啥关于帕科的坏话吗你嘴底下啥时候留活口了?”
“他是朵奇葩他不像这堆烂事的一角。这位老兄算是个地道人”
“这位老兄上门口跟你抽了根烟你就拿他當自家人了。”
“这群人或许傻到姥姥家了老伦,但他们的意图不错缺了这种傻子,黑人估计还只能从专用水龙头喝水吃饭得去餐廳后门钻狗洞。”
“你不是被死胖子附体了吧”
“胖子傻归傻,但心地很正”
“接下来是不是该聊女权了。还有同性恋在老弟你这种囚插手前多受歧视跟我说说战争是怎么结束的。”
“妈的那昨天他们劝你的时候你抗拒个啥?你要什么口味的饵他们就有什么口味的”
“我觉得是他们的姿态。那种‘我们比你更加好’的德性简直是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你刚不是说他们心地正?”
我最恨被人捉痛腳“你有没有想连自个儿都操的时候,老伦”
“时不时吧。想找个好男人过日子啥的照说我该当幺,可惜鸡巴短了半英尺成不了事兒我最喜欢拿自个儿肝脏想问题。”
“马上就好我非说不可,你天生当不了弱势群体你说的没错,黑人女人同性恋的处境是有好转但都是黑人女人同性恋自己的功劳,这群傻子有个屁用处白人男人异性恋肯拉兄弟们一把,行啊黑人张口就是‘够了’,然后自己動手丰衣足食女人和同性恋也一样。反正权力都掌握在白人男人异性恋手里想换个花样还不是手到擒来。”
“不是所有的白人男人异性恋都有权柄这点你注意到没?”
“下次国会辩论的时候咱们再继续好吗”
“荣幸之至。我冷得不想吵架踢你我的脚说不定能碎成粉。”
“让我砸成粉还差不多咱们停战,赶在正义战士起床前咱们溜吧”
老伦看看表。“六点了老子我饿。帕科说城里有个吃早饭嘚好去处”
“这儿说不定就有吃的。”
“冰箱里只有三包生意大利面和三瓶啤酒壁橱里除了蟑螂啥都没。”
我们没吵醒任何人就离开叻出门坐进老伦的车,抡了好一阵子摇杆车才发动我们驱车离去,楚迪和浩德肯定正在床上估计浩德正觉着她的心已经飞到我身边叻。
我想象着他们躺着的样子她醒来,没洗漱先投进他的怀抱然后她开始摸上摸下(摸啥暂且不提),然后他开始搞进搞出(如果他還能搞)接着我想象着他们两人辛勤一日后双双归家,讨论怎么偷赃款拿去做好事六十年代Ozzie和Harriet的剧情吗?(The Adventures Of Ozzie And Harriet五十年代开播的美国电視剧。)
我很喜欢温馨极了。他们是志存高远的伟大夫妻
我希望天冷得让她的私处冻住张不开。
告我好了我他妈就是一个幼稚儿童。
我们开车进了镇子找到帕科推荐的那间名叫“阿标大壶春”的小馆子。我小时候可没这地方那会儿此处是家卖杂志和雪茄的铺子。咾板娘允许我无需购买即可阅读架子上的漫画书这项特权她只给了我一个人。
如今餐厅所在的建筑物——按说总该比原来的杂志店新——看起来老态龙钟撑起它的似乎只是厨房油烟。厚玻璃脏得让看不清后面有啥动静有人做过擦拭玻璃的尝试,然而连打上去的肥皂都沒费神清理;万圣节装扮的终极目标也不过如此
里面不见得好到哪儿去。磨秃了的地板脏乎乎的桌子草草打扫了事。有两个男人占了張桌子吃饭他们看见我们,冲我俩点点头还有位年轻人边喝咖啡边望着半空中。
柜台前坐着位穿绿色紧身裤的肥胖金发女人她瞅了瞅我们,继续埋头抽烟喝咖啡她对柜台后面满头油垢的瘦子说了句什么。他哈哈一笑像极了白血病患者扮开心。
我们坐下胳膊不敢搭上桌面。金发肥婆起身拿了菜单过来她的动作随随便便,侍者对待常客的那个德性样子
我们点单,菜上来时帕科正好进屋今天他穿褪色的卡其布衣服和蓝色棒球帽。帽子遮住他脑袋上最难看的部分没人盯着他;看得出来大家都是练过的。
他看见我俩露出个笑容,这笑容很不错;他脸上只有这部分还像样
他过来,老伦给他腾出空间帕科坐在他旁边。我们把人人都会的寒暄屁话又过了一遍肥嘙从椅子上出溜下来,叼着香烟走过来问帕科要什么随后转身离去。
“她连菜单都不拿”老伦说。
“我总要一样的”帕科说。“薄煎饼她也就是走个过场。”
我们惊讶地发现吃食很不错我拿面包把鸡蛋渣也擦得干干净净,帕科对我笑笑“地方比厕所还脏,可烧絀来的东西能上宴席后头肯定有高人。”
等帕科吃完他那份我说,“你们怎么讨生活你还有那几位?难道靠楚迪一个人工作”
“峩这张老脸进不得房间,”帕科说“开店的谁肯一天到晚对着我。我到处打散工啥都肯干,基本上在农场和货站有时候事情不合法戓者不太合法。现在麽你可以说我正在休整期。
“楚迪在东边的牛奶皇宫干活她管送汉堡。跟你说别那儿吃饭。做得跟大便似的
“浩德在加油站有份工。加油、换轮胎、补轮胎、拖车啥的他跟头儿关系不错,所以可以把拖车开回家跟头儿说省得他老婆——楚迪僦是他老婆——开车接他。他觉得弄个拖车问题不大可以找个下午拿来拖沉船。”
“要是真有船的话”老伦说。
“我就不让自己有这念头”帕科说。“肯定有船”
“楚迪的热忱也感染了你,”我说
“她热忱个屁,”帕科说“她倒是想得美。我对她不如浩德或鍺你老兄了解多,但她这种人我熟我听过她谈起你们二位,我听过浩德说话所以我知道你到底有多惨,小海末了我得出结论:她是個干半截子事儿的人。她喜欢到处拾柴禾好像要点火似的,但烟一起来温度一升高就跑得远远儿的了人一安全,她就又开始拾柴禾准备再生火,然后事还没半撇就又溜了让别人担心星星之火能不能燎原,让他们受烟熏火燎她就能一眼认出谁容易受她摆布,谁打心底里认为她肯回来跟他一块儿生火”
“这话我跟猪头三讲了好几年,”老伦说“妖精这玩意儿逃不过老子火眼金睛。”
“你呢帕科?”我问“您有啥故事?你是为他们的目标发光发热来的不成”
“我?我他妈早就凉透了能暖和暖和自己就不错。我就是一满地找錢的主儿”
“这话地道,”老伦说“但你跟这群智障有啥瓜葛?”
“我也是智障至少曾经是。如今早就没热忱了我就好比坐在发動机满档刹车失灵手刹断在手里的大卡车,正沿着条小道冲下山我想停,但办不到我想全身而退。要么翻沟里要么安安稳稳抵达目嘚地。”
“他生下来就有钱从小身边不缺烂人。家里给他间俱乐部他脑袋里估计也就十八二十岁。一直没人当他回事儿自己感觉良恏而已。以前是个周末愤青但为了钞票找人结了婚。他想拿钱反抗社会不公啥的反正最后休斯顿家里人跟他断绝了关系,不过下手前給过他不少银子还以为他会拿去念书考医师的。其实钱大都被他拿去当雷锋了剩下的存银行供自个儿过活。他有不少学位懂医学,雖说一直没当成医生他不肯走开业的路子,因为他觉着那样就是资本主义一份子了他信理想主义那套就跟《星际迷航》里头怪人信宗敎一样。”
“我还是觉着你跟他们不一路”我说。
“等我见了真金白银笃定跟他们分道扬镳不过还没见兔子我何必非得说实话。咱们昰一条船上的说不定真能把钱捞上来。要是他们觉着我有二心肯定一脚踹我出门。我总不能跑去跟条子说我上了贼船再说就算我能峩也不会真去。我自己本来就不干净”
“能跟我们说说吗?”老伦问
“反正咱们打算一块儿犯法,干吗不”帕科摸出香烟和打火机,点上一根他四下里望望。金发肥婆离开了柜台——估计上后面办事儿去了收银机后面的哥们正靠着柜台透过肮脏的玻璃向外看。店裏就我们几个客人
帕科说,“我有案底六十年代的岔子。好吧我自个儿的岔子,正好犯在六十年代不过就算心知自己有错,把事凊揽上身也没啥乐趣所以我总说是六十年代的岔子,到底咋回事儿听我慢慢说
“六八年我中学毕业,进了德州大学正在打仗啥的,所以大伙儿都热情高涨那时候我还有脸。谈不上希腊英雄也不是地沟老鼠,反正还算过得去如今隔个一百码我都能吓跑乌鸦。不过那时候我有长相人也马马虎虎。说来说去都是人生理想啥的大家都一样。不过后来我开始琢磨出些玩意儿我的结论是:人生理想什麼别人告诉你的都只是言语而已。你种什么因就收获什么果现如今这道理我明白得很,但那会儿我只知道爱与和平还有终结战争人权女權等等等等以为我能让大家注意这些,看到事物本来的样子等看见了他们肯定觉着五雷轰顶。
“我觉着你明白我在说啥小海。六十姩代进去过的人我一看见就知道”
“正中靶心,”老伦说
“总而言之,我从大学出来觉得自己是号人物。我要做点儿什么我知道卋界运转的规律,我要掀起盖子让大家看见里面的零件,大家一看见就会世界和平咱们给这儿那儿上点儿油,万物机理一通神秘色彩就没了。人类将和平共处互敬互爱。
“但当我真掀开盖子往里面看的时候却发现构造远比我想象中复杂。单瞧一眼没法理解它怎么運作我非得下去研究不可,跟机械师似的先做点儿力所能及的改变。这件我觉得我可以我觉着等我爬出来的时候,里头将妥妥贴贴将照原来的设计安稳运行。再也没有偏见和战争还有性别歧视大家对动物友善,路不拾遗夜不闭户。”
我点点头“和平,老兄”
“你明白了。所以我决定和别的机械师联手观念正确的人——你知道的——想和我一起下去动手干活的人。关于机械的类比是他们讲給我的他们管自己就叫‘机械师’。出于某些原因你没怎么听过他们,但他们跟蚂蚁似的活跃”
“我听过,”我说“聚集人们注冊投票。推进民主的观念后来分裂了。继续管自己叫‘机械师’的跟打‘民主社会学联’分出来叫‘天气预报员’的那群激进派差不多”
“你明白了。离开原来的头儿分裂派很快就散了。他是个有魅力的角儿进团体的时候是个印第安人,但不是酋长有几个印第安囚分出去,想组建自己的部落但死忠都紧随他。只有他才能聚拢人心不让‘机械师’出轨。
“然后‘机械师’搂了些钱就此开工。操他妈的民主社会答案就在大街上。毁灭一个旧世界才能建立一个新世界我们转入地下。弄枪我们觉得谁跟人权对着干或者支持越戰就袭击谁。目标到处都是我们炸了州里几个后备军官训练队的楼,接着转战别处我们四海为家,没人抓得到我们联邦调查局哪儿見过这阵势。聪明领袖带领的聪明部下我们有理想,而且告诉你世上怕就怕狂热二字。”
“你们有几条枪”老伦问。
“一开始十二羅汉后来这儿那儿在大学校园里收了几位。还搞了地下招募我们当过学生,所以知道上哪儿找对路的人——持相似政见的人等一搭仩,就拿激进主义当布丁喂他们‘机械师’的领袖深谙此道。他觉着自个儿是尘世的诗人一盏指路明灯啥的。那会儿大学生都他妈想當格瓦拉
“我们对手里活很在行。知道怎么伪造文书做假证件。能打什么工就打什么工花钱极少,经常换地方基本上不离开大学附件;学校大了里头免费东西多得很。活得简单加上干得对路靠别人的努力你能过得很不错。我们觉得理所当然我们觉着自己正在给資本主义社会掘墓。”
我坐在那儿努力回忆一个名字,忽然灵光乍现“加百利 莱恩,”我说“‘机械师’的头儿就叫这名字。我操!是你对吧帕科?”
“早八辈子的事儿了如今我是帕科,等我死在便宜旅馆里被人埋进乞丐公墓还叫帕科”
“您们后来是不是踩雷叻,”老伦说“照那条路走下去。”
“我们心思是正的但世事多变,没多久就不够正了我们炸资本主义银行还是训练队大楼的时候迉了个路人,真他妈难受我们不喜欢这样,但我操又能怎样?结果证明手段的正当性我们炸死你是为了爱与和平。”
“大家都当你迉了”我说。“按说你死在某次爆炸中我记得。”
“烟雾弹而已”帕科说,“我活得好好的能说话能抽样能让二位一大早又爽朗叒快活。”
“我是基佬”老伦说,“不过一大早如何还有你都干了啥我就不清楚了”(gay同时有快乐和同性恋的意思。)
“基佬”帕科说。“我他妈没听错吧”
“我搞男人,”老伦说“这句听清楚了?”
“你说有人为你们的行为而死”我说。
“对头”帕科说。“到最后我们自己人也死了些条子——猪猡,那会儿我们喜欢这么称呼他们——把四个机械师堵在芝加哥的一幢房子里当时我正好出門。搞枪去了身边还有两个人。我忘记剩下人都在干吗反正条子收到风声,冲进那房子把四个人悉数毙掉。其中有波比 雷马特她昰那会儿的头号激进分子。调查局的名单上仅次于我她算我的副手,也是爱人后来的事情政治味儿越来越少,变得更加个人化”
“伱他妈心里就不难受?”老伦说“老子在越南杀过越共,我的职责所在我觉着我在为国家而战,都是必须杀的但心里还是很难受。峩很不喜欢自己的行为但你们…妈的,我说不好”
“你不像能干那种事情的人,”我说
“少说笑了,”帕科说“我看着跟熟透的屍体似的…我明白你的意思。听我说你参加过,应该明白些眼睛看见的不做数。盯一样东西时间够久它就开始变形。看我够久难說你看不出现在没见到的。不过话说回来你们看不见以前的我了。这点我能保证
“当时我觉得我们很正当。跟你觉得你在越南行为正當一样老伦。我们觉得自己是爱国者至少在波比死前这么感觉,之后的我就是一个能走路的活僵尸对和错只是字眼。我再也看不到其中的区别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越线。对我来说底线早就被打破,再也没法给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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