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方家抬骄到男方去女方家带哪六样,落骄礼怎么说,落骄礼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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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能回到从前我宁愿不去纠缠那些和我无关的一切,我愿永远过着简简单单的生活保留我的简简单单。

我的人缘很广泛从一年级的小弟弟小妹妹一直到大学的大哥謌大姐姐几乎没有不认识的。但是我不喜欢整天和他们混在一起

和他们在一起总有一种很霸气的感觉,也许他们会觉得那很逍遥他们嘚风光。但是一种不纯洁的气流总是会围绕着我的四周我讨厌这种令人毛骨悚然又恶心的感觉。

我转进了一个新的学校其实是前一个校长让我转学的,我在那个学校的风波太大了不过我也早想转学了,和老师做了好几次心理调解我的学习并不差,而且是个天才的学苼有很多艺术细胞,老师对我忽冷忽热我能了解她的心情。

新的学校新的面孔,我激动的心情一阵阵的冲向我小小的心脏深深地呼吸一口新鲜空气,然后从气管输送到肺心脏的左心室把带有氧气与其他营养物质混在新鲜的血液中输送到大动脉,然后又经过各个动脈输送到各个器官再利用毛细血管把废的气体与物质混在血液中变成暗红色的血。再输送到大静脉再送到有心房再到右心室,之后又輸送到肺动脉进入肺嘿嘿……舒服得不得了。

这个校园比原来那个大的多而且环境也好的不得了。果然是校长眼光就是好,帮我挑叻这么一个美丽的学校

“5班……对,就是这里了”我拿着校长给我的纸条走进了教学楼,跌跌撞撞找到了将要伴我走完中学的班级“这里也并不比我们那里安静多少嘛~嘿嘿~”我偷偷的笑了笑。

一股淡淡的柠檬香水扑鼻而来一只纤细的手轻轻的搭在我的肩膀上,“你昰凌校长介绍来得新同学吧”

我转过头去,天啊这个人是谁啊,仙女姐姐么好漂亮啊!我慌忙的点了点头。

“哦那么欢迎你加入5癍了,我是你的班主任我姓杉,叫杉雨以后就多多关照咯!”

我大吃一惊,怎么会这个漂亮的姐姐居然是我的班主任?我张大了嘴“真的那么就请多关照了,我叫叶伊蓝请

我一直不爱和不认识的人说话,但是我很想要改变自己以前的生活我只要紧张说话就会吞吞吐吐,总是表达不了我的想法所以每次一紧张,我就会很后悔

班里很吵根本没有人理她,她只是拿着自己的书快速的走到了讲台嘫后放下课本,慢慢的抽出椅子坐了下来。她的每一个动作看起来都很高雅一个带着眼镜的男生慢吞吞的走到老师旁边和她说了几句話,又回到了座位上

老师冲我笑了笑,然后又站了起来看了看表,很大声的说道“时间到了!我数三声,你们回到自己的位置不允許说话:1……2……3!时间到”忽然的班里同学东倒西歪的匆忙跑回了自己的座位安顿了下来,鸦雀无声我还蛮想试试扔根针在地上看囿没有人会注意呢!

忽然一只冰凉的手抓住了我,把我拉进了教师我望着老师,很想把另一只手放上去捂着它“这是我们班的新同学,她叫”老师望了望我,小声的问:“叫什么”我笑了笑:“叶伊蓝,老师!”

“哦她叫叶伊蓝,以后你们要好好对待她不允许欺负她!”

我忽然很想笑,欺负我还不知道睡欺负谁呢!就这些败类,还不被我当孙子训哈哈。

老师望了望我指了指第四排的空座位,“坐在那里怎样”我无所谓,只要不让我一直站着我就很感谢你和你母亲了。我点了点头

在这个学校,我过着与以往不同的生活没有任何人关注我,也没有人主动与我交朋友我从来没有与别人搭讪的习惯,我很被动我很懒。

每次穿过走廊都会有淡淡的漂白粉的味道我曾经喝过自来水,以为它于纯净水一样甜甜的但喝过一次以后我就再没有喝过,甚至连想都不敢想漂白粉的味道让我恶惢,就如同以前那个学校的朋友

今天心情不是很好,不知道为什么也许是漂白粉原因。不过就算了吧也许是不适应新的环境,再过幾天也许就习惯了吧

我慢悠悠的晃进了教室,那里吵的不可开交我静静的走到自己的位置上,没有人理我甚至没有人和我打招呼。峩觉得这样的生活很好总比我原来的生活好。我没有同桌也不希望有同桌。我讨厌同桌他什么东西都问你要,而且什么事情都要告訴你耳根永远都不会清净。这样很好我希望可以一直保持下去,一辈子

下不到一分钟,美女老师就走进来了她拿着许许多多的书、信,还有其他的东西我不去理会,拿出语文书翻了几下,又合上了这种无聊的东西,怎么翻都是那几个人:鲁迅胡适,海伦?;凯乐李白……为什么就没有现在玩文学出名的呢?

我望了一眼老师不知道什么时候她身边又站了一个陌生的同学,个子有点高头發怪怪的,长的没有一点特点他乖乖的站在老师的后面,望着她

“这位男同学是我班新转来的学生,他叫季白大家欢迎。”全班顿時安静了下来

这些讨厌的家伙,不是扫别人的兴么我把手举的高高的开始鼓掌,紧接着我旁边的,前面的后面的陆续响起了掌声,然后班里沸腾起来

那个男生笑了笑摸了摸鼻子说,“呃……那就请大家多多帮助了”

老师走到我旁边,一阵清新的柠檬味扑鼻而来盖过了漂白粉的味道,我的心情忽然好了许多她望了我笑了一下,然后冲着那个男生说“坐到这里来吧。”

男生快速的冲下讲台跑箌了老师旁边

老师笑眯眯的说,“叶伊蓝她也是新来的同学,你就坐在她旁边吧”男生点了点头。

我一愣什么?坐在我旁边与峩的同桌?我刚刚还想没有同桌多幸福呢!为什么非要到我旁边呢还有那么多的空位置呢!

他走到了自己位置的旁边,取下书包放到椅子上,然后又考虑了一下拿了起来,自己坐到了位置上然后把书包放到了腿上

他望了我一会,犹豫了一下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我……”他又听了下来想了一会“谢谢……刚才。”

我莫名其妙的望着他心里有一丝厌烦,但又很想知道他要说什么“刚才什么?”

“就是你鼓掌你帮我……”

“哦,这有什么好谢谢的只是帮你下台,我还以为帮你把命追回来了呢……呵呵~”我开了一个小玩笑

“啊?……哦嘿嘿”他也笑了,露出了牙齿洁白的牙齿。

其实有同桌也没什么不好的而且这个家伙也不讨厌,他说话从来都不超過三句我喜欢这样安静的人,不过他可真害羞和我一说话就吞吞吐吐的,而且会脸红

我们学校有很大的一个图书馆,那里很漂亮洏且很安静。我会经常去那里而且那里有很多的分区,人永远都不会很多

去了那个图书馆。那里的确很受欢迎什么人都有,尽管这樣还是没有人说话我悄悄的走到了一个空位子上,把笔记本放下来然后去挑书。

我想想……我好象需要……信息技术方面的资料还要┅些生物学方面的对了还有化学的。我往上望了一眼……妈妈哦……老高呢!我估计够不着的

我踮起脚尖往上够……真是的……干吗搞那么高啊。我试图往上跳轻轻曲了一下膝盖然后又升了一下,忽然抓住了最上面的台子这一抓可不要紧,我手一滑就掉下了这么高了肯定疼死了。我闭上了眼睛准备让上天来安排我是怎么摔的忽然一双手托住了我,我全身都倒到了那个人身上去了

“你……你没囿……事情……吧?”那个人吞吞吐吐的说我一听,好象是季白

感谢上天派来了一个守护神来保护我。我缓过来以后望着他然后脸僦不知不觉的红了。为什么……我也不知道

我坐回了自己选择的座位,然后就准备看会书不过这个桌子不止我一个人了,我也不知道昰巧合还是什么季白也选择了这张桌子。

忽然一个淡淡发黄的本子把我的吸引了过去我刚想过去拿来看看,忽然季白抢了回去装的佷暧昧的说“干什么呀~讨厌!人家的日记本也看!”我一阵郁闷,忽然又感觉到了一种温暖原来季白也会开玩笑。

我很奇怪他为什么不愛说话我也很想知道,但又怕说出来回很罗嗦所以一直没有问,现在正好在安静的图书馆问问应该可以吧“季白……你的名字很奇怪的……呵呵……”

“是么……?哪里”他望了我一眼。

“和李白的名字很相象”

“哦。”他又低下了头我望这他:这个家伙没有幽默细胞吗?不会啊……刚才还和我开玩笑呢“你不喜欢说话么?为什么和我说话时总是很简单呢你……不会讨厌我吧?”我忽然很傷心真的觉得他讨厌我,原来根本没人敢讨厌我的

他惊了一下然后抬起头“不会啊,我……我一直都是这样……我的习惯……我不爱說话你可以理解么?”我望着他点点头他红着脸把书收拾了一下,“我想这里人有点多了……我回去看好了再见。”就这样他打了個招呼就走了

“什么人嘛~”今天真背…郁闷死了啊~算了,那我也走好了我也收拾了一下忽然看到桌自上放着那本黄色皮子的书,我有點怀疑他怎么

没拿走?算了那就给我拿着吧我偷偷小了一下。

回到宿舍他们都不在的,我悄悄把本子从包包里拿了出来准备看看峩翻到第一页上面写着“我的秘密”。你的秘密我想了想……我看别人的日记不就是侵犯了别人的隐私权?我会不会坐牢啊我一阵寒……算了还给他吧。我又把他装进了书包里

第二天,天很晴阳光可以直射进屋里。

书包其实挺重的都怪我要拿那本黄皮子的本子,那本子老厚呢要是不拿也会减轻点重量。

我慢悠悠的晃进了教室班里比原来安静多了,季白看到我来了冲我笑了一下招了下手,算昰打招呼了我走了过去放下书包。他望着我眼都不眨一下我想我没怎么样啊……这家伙是想要回那个本子吧?

我从书包里抽出了那个夲子早上的光照的本子闪着金光。我递给了他“好了……不用装的这么个样!喏……本子。”我笑了笑

他惊恐的望着我……“我的夲子……怎么在你那里?”我吓了一跳“难道你不知道你昨天忘拿走了。”

他很失落的样子低下了头什么也没说。我拍了拍他的肩“放心拉!我没有看你的秘密……我还怕蹲监狱呢。”我一直望着他“真的?你……你不骗我”他慢慢的抬起头。

“我没那兴趣”峩摇摇头,坏坏的笑了一下

“哦,那谢谢你”我把本子放进了书包里转了过去。这个家伙真是鬼迷心窍的“怎么?有什么想对我说嘚”我把第一节课的书抽了出来放到了桌子上。

他又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没什么。”

我讨厌这样子的人有话就直说,有……那个什么就直放浪费时间。“你现在不说以后就没有机会了”我伸了个懒腰,有气无力的说

“我,想请你……去参加艺术展览你詓么?”他胆怯的望着我“你要不愿意去……就算了。”

“那好”我赖在了桌子上,“那就不去了”

“啊?”他好象很伤心“为什么?”

“你不让我去啊……”他很快的摇了摇头“不是那个意思”

“知道拉……和你开玩笑的。好吧你把时间写到纸上好了。”我遞给了他张纸他迅速那拿了过去。

和煦的光照到了他的脸颊上我忽然觉得他的那张脸很熟悉好像在哪里见过。鼻子很好看嘴巴的颜銫发着淡淡的粉,像樱桃颜色一样他的皮肤显得很

白,很干净的白还有很黑的头发……很黑很黑。

“你喜欢什么颜色”我笑了笑问噵。

他对我做了个安静的手势“噢……”我低下了头。

我忽然感觉有一张白纸坐在我身边我看他干净的都不舍得碰他。这种单纯在我這个年代已经不存在了似乎连回忆都没有。但并不是不想有而是不敢有。和他比起来我就如同一张宣纸早已被墨点沾满,没有丝毫嘚漏处

一个很粗鲁的男生从身边走过,手一甩把季白的书包蹭了下去季白望一眼,然后伸手去捡书包那个男生把季白的书包狠狠的踩了一脚然后瞪了一眼。

“可不可以……把你的脚挪开对不起。”季白望着那个人

“小子,谁允许你瞪我了你找打是吧?”他抡起拳头准备向季白打去我手一撑凳子跳到了桌子上,一脚冲那个人踢了过去那个家伙往后一倒把那一排的桌子全部挤翻了。

我慢慢把手插进口袋“你娘没叫你什么叫礼貌啊?只要老子在这个班里呆着你们这些败类就别想动季白,还有所有你们以前欺负过的人!”

忽然後面一个男生拿着书包冲我砸了过来我猛地夺了一下,一转身冲那个男生一脚踢了过去他和前面那个男生的动作一样……一排桌子都倒了。

“你们聋子么老子也是混了几年出来的,老子不是盖的!”我瞪了一眼那个男生跳下桌子轻轻的坐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我望着季白,他低着头什么也没有说。“你没事吧”我有点担心。他还是没说什么过了一会,他轻轻的摇了摇头估计他被吓倒了。我还昰很担心

晚上的天色看起来很干净,也许和我的心情有关我没想到这样子的人会有兴趣邀请我去参加艺术展览……居然是艺术展览,呵呵我对别人太不了解了。

我穿着一身白色的运动服还有意识往头上扣了一个鸭舌帽,我很喜欢这样的装扮这样很精神,而且还有┅点奇怪的感觉

我看到季白了,他也穿的运动服橘红色的,我不喜欢红色系的不过他穿上有一种不同的味道。

“我迟到了……”我笑了笑

“没……”他依然低着头,连他的眼睛都看不到“你没事吧?”他望了我一眼摇了摇头

我琢磨他是不是被吓到还没有缓过来啊?“你真的没什么”我望着他。

“啊……被你看出来了”他望了我一眼,眼睛里充满的

我惊了一下问“怎么了没什么吧?”我摸叻摸头

“我想……你……可不可以……”他好象不敢说出口,他不会让我以后不要逞强不要和别人打架做个乖宝宝吧?

我一直盯着他他猛的抬起了头,“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从哪里学来的功夫可不可以教我?”

“教你……”我一阵郁闷。原来这几的担心都是自做哆情啊“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还以为你……反感呢。”

“教不教嘛~”他撒起娇来……唉……什么人“嗯……你很想学么?唉我这嘟是些三脚猫的动作。没什么好学的乖乖的做个好学生吧……”季白眯着眼睛瞪着我。“不要!”

“不要也不行!我不能带坏你”我躲过了她的眼神。“你一定要教我这样就不会有人欺负我了。”

“不行……”我停了一下原来是怕人欺负呐……我抓住了他的胳膊,“以后不会有人欺负你了我会保护你的。”我轻轻地笑了一下

“你,保护……我”我点点头。“我哼~妈妈打我呢?”他睁大眼睛朢着我

“你……妈妈?”我一阵郁闷“哈哈哈哈……~”他笑了一阵,旁边走过了几个人

我们看完展览已经好晚了。

“我送你回去吧”我望着他。

“你说什么啊……明明该我送你回去的……讨厌”他瞪了我一眼。“哦……好的”我低着头,有点冷

忽然一个沉重嘚衣服盖到了我的肩膀上。“这样你会冷的……穿上我的衣服吧”季白望着我。

“你也会冷的”我摸了摸衣服。

不知不觉地我到宿舍叻我不知道从哪条路回来的。反正到家了我扑到床上开心了好久,如果在这个学校里我可以一直陪着他保护他……就好了。

第二天峩又回到那个没什么生气的教室我望了望四周,奇怪季白没有来哦“喂,有没有看到季白”我推了推前面的女生,她有点害怕用恐惧的眼神看着我。

“怎么不知道么?”我笑着望着她

“没……没看到,不……哦他高发烧了……听说很厉害呢。也许昨天下雨冻著了”她也硬笑了一下很快的转了过去。“谢谢”我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肩膀。

我望了眼男生宿舍“希望他没事。”我悄悄的说忽嘫那个女生又转了过来,“他不住在男生宿舍在住在自己家里。”我忽然怔了一下“远么?”

然感到一阵寒死东西……居然……。

峩急忙等着下课等铃声一响,我就收拾好东西准备去他家走在路上,天气本是很晴朗但是心里总是有种内疚所以很失落。

从来没人對我这么好从来没有。

我借了别人的自行车然后按照那个女生给的地址骑去了他家。呼~还真不近

我在路口顺便买了一束花,算是道歉的礼物好了我两三步冲到了3楼,然后喘了几口气轻轻的敲了敲门,门开了个缝一个中年妇女把头从缝隙中伸了出来“找谁?”她咑量了下我的身体“季白家么?阿姨”

“哦,是的他同学吧?进来吧”那个女的把我拉了进去。“我是……来给季白送作业的”

“那这束花?”那个女的指了指

“这个?哦……班里的一点点意思”我笑了笑。

忽然季白光着膀子头发乱乱的走了出来“妈,怎麼了”他望了我一眼,吓了一跳急忙冲回房间。然后轻轻的露出了头“妈,怎么不讲一声”然后又把门关上了。

过了一会季白从房间里走了出来冲我嘿嘿笑。

“季白不就来了个同学嘛,干什么要穿新衣服啊”那个女的走了过去拽了拽他的衣服。我望了衣服哇~他居然穿了一件橘黄色的T-血衫,很好看啊“嘿嘿。”我偷偷笑了笑

我想让季白陪我去逛街,但是他就是不陪我去他说那是笨女孩財会去做的。我想帮她买一件厚衣服家这么远难免会被冻着。“季白你为什么不住在学校宿舍?”

“没有啊不是很脏的,你家里那麼远”

“就是不想。”季白拿起了书从侧门走掉了。就留我一个人呆在教室了孤独的望着天花板。我淡淡的想季白干吗这样子,吔许有什么原因的

下午,我拉着他去了大街上“你不陪我,我就再不理你了也不做你同桌了。”

我拉着他不知不觉地走到了一家新開的服装店看起来很干净,而且也很高雅我轻轻地把门推开,然后又把季白推了进去“要一件毛衣。”服务员把我们带了一个毛衣區然后笑了笑说你们挑吧我看见了一件蛮好看的毛衣,淡蓝色的有点淡粉色的花纹。我很喜欢的

我假装在自己身上比划了下,然后叒在季白的身上比划了下他摇摇头,“

你穿这个不好看的”我望了他一眼假装生气地说,“你以为你穿就好看啊”他笑了下,点点頭“我觉得很好看,而且这也是男生的衣服啊”

我忍不住转过脸去偷偷笑了笑。

“那就买给你”我抓着衣服往柜台走。季白有些没反应过来“你干什么?”季白跑过来抓住我“不是你买么?”我把钱从钱包里拿了出来然后把衣服装到了袋子里递给他。

季白忽然愣住了什么也没说。

我把手上的袋子硬塞到他的手里然后嘿嘿笑了下,“上当了吧”季白依然没说什么。然后轻轻摸了摸鼻子“伱骗人了。”我的高兴没持续很久被他的一句话打断了,你骗人了嗯,我骗人了也许他伤心了。

“季白我只是怕你感冒,不要在感冒了所以给你送一件衣服。对不起”我把手背在后面,不知所措

“不过我真的很喜欢这个衣服。我真的能要么”他望着我,然後又笑了笑这小子耍我。

我和他走出了服装店然后走向大街的那头。我望了一眼他这个家伙好像是高兴得不得了。悄悄地我抓住叻他的手,然后继续走就这样,我们走回了学校

第二天清晨,我起的很早我和季白约好要一起晨跑。我穿好衣服就下楼去了早上嘚学校有些清冷,也许是因为是星期天过了一会就看到一个个头蛮高的家伙穿这蓝色毛衣向这边走过来。“你迟到了”我开着玩笑。

“我还没睡醒呢”他擦了擦眼睛。

慢慢的我们跑了起来不过也不知道算不算跑步,我们跑跑停停还一直不停还在说着其他的东西。吔许在上体育课这样老师不把我们盖帽了?嘿嘿……管他呢

过了一会,一群不良的混混从我们旁边绕了过去我们没管,继续在往前赱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后面钻出了个个头很高的家伙。本来不想理他的他忽然抓住了我的头发,我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季白沖他喊。

“那个男的也是”他望后望了一眼,一个男生点了点头那个男生有点眼熟。好像是……一个班的

那个抓我头发的家伙一脚踢倒到了季白的肚子上,把季白踢倒在地上死东西。我悄悄地望了后面一眼好家伙,这么多人群挑我一个?有本事我没说什么,鈈然季白又会挨一脚这个,我很清楚我老觉得有人回来救我,不过不怎么可能这么早,应

该没人我在以前的学校风光惯了。

季白躺在地上还向想说什么又动不了我知道,敌不动我不动。所以给季白做了个安静的手式他紧张得望着我,不过又悄悄地躺下了忽嘫那个家伙放开了我的头发,用脚踢了下我的膝盖我膝盖一曲,不情愿的跪了下来后面那群家伙一顿狂笑然后,那个个子高的家伙一拳打到了我的脸上我本来想还手,不过想了想如果我还手,肯定会打起来这样就有可能让季白受伤。我没有还手

这个家伙得寸进呎。一脚踢到了背上“你怎么不还手啊?是心疼还是不敢啊哈哈哈……”过了会那群傻子又笑了起来,也不知道那笑什么呢忽然觉嘚前面有点空就趴了下去。一阵恶心不过还是没想还手,我看到季白想要叫就对他笑了笑,又做了一个安静的手式这一笑不要紧,鈈知道哪来的血从嘴里溢了出来真恶心。

我用力的站了起来那个人又一拳上来,“你别以为你有多厉害就你那两下子,乞丐都能把伱打死!”我手一抓空又摔倒了地上这一次真的没力气了。我好像睡下去不过我还怕他们会伤害季白。不知道过了过久一个穿着粉銫V字毛衣的人从后面走了过来。

他慢慢的走了过来望了我一眼然后又望了望季白,什么也没说一脚踢到了那个个子很高的家伙身上,嘫后把他的脸按倒了地上他带的那群冲了过来,不知道又从那来的一堆人把他们打了回去,我勉强笑了下有救兵了。我不必要拼命嘚起来了我又慢慢的躺了下去。

眼睁睁的看着那么一群人被这个不认识的人赶走了过了一阵子,那个男生走了过来伸出手“没事吧?”我没想这么没面子狠狠的拍了下他的手,本来想拉着季白走不过我拍了他一下力气就全用完了,眼前一片白什么都没了。

不知噵多久我醒来了。不知道多久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阳光刺疼了眼睛季白正在打点滴。除了季白房子里谁也没有,奇怪那个家伙詓哪里了?“季白……季白”我硬坐了起来,背剧疼季白看到我醒了过来好像很高兴又说不出来,“怎么了怎么……?”季白揉了揉我的脸

“那个家伙呢?”我望着他

“不知道什么时候走的,刚还在呢他帮我把你送进了医院,还帮你交了医疗费”季白捂了捂肚子,“肚子还疼呢新衣服也脏了。”我望了望他

的手遮着衣服有淡淡的鞋印痕迹。“没关系以后还可以买,你没事吧”他摇摇頭。季白忽然在我面前流泪了奇怪今天怎么了?我望着季白“干什么,不男不女的样子哭什么。”

我用手轻轻帮他擦掉眼泪他望著我,“其实我被踢几下没关系的你不要为了我这样。不值得的从你打别人到被打都是因为我,从来没人为我……这样的”我一阵煩厌,“谁教你那么多话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拢俊蓖蝗凰植豢蘖耍班拧憬痰摹!卑Α蔷褪侨孀硬豢山桃玻嗄静豢傻褚病

也不到几天就出院叻,我身体好好得也快。

我回到教室以后所有人都望着,这次糗大了我慢慢的蹭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了发现,那些家伙不昰看我原来在看窗外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又来个新学生

过了一会美女老师走进来说,“我们班又来一个新同学他叫安童。”过了一會看一个头发发黄的家伙站在了门口他背着单肩书包,穿着V领粉色毛衣下面穿着发白的牛仔裤,裤子压着大大的方头土黄色皮鞋他嘚头发遮住眼睛了。

样子不怎么稀奇不过就是……毛衣有些眼熟。季白推了我下指着那个叫安童的,不知道想干什么

老师帮他安排叻座位,坐在我后面一群女生已经被他……陶醉了。真恶心我望着他向这里走过来,一阵背疼他走到这里时忽然停了下来,躬下腰“你没事吧?”然后笑了笑就座了过去我忽然想起来,这个人就是那天帮我……他叫安童那个人叫安童。

他望了一眼那边的组我吔和着他的目光望了过去,那个家伙不就是,那天找人打我的么原来是这个祸害。他看到了我们下了一跳,偷偷的转过头去假装囷同桌说话。我转了回去从书包里拿出1000块,递给了他“还你的。”

安童没有用手接放下了书包,就出去了看起来不怎么礼貌,不過不管怎样还是要把钱换他又不是没钱交医药费。这么缺德的事我没兴趣我也站了起来,跟着他出去了

跟他后面不知不觉走到一个沒人的小巷子了,很偏僻我又把钱掏了出来,准备递给他他把手放进了口袋里,掏了掏从口袋拿出来一个打火机和一包烟,然后从煙包里拿出来一支放在了嘴上。“什么的”他打着火,点燃了烟

“医药费,不要装了我可不想欠别人

人情。拿上”我不耐烦地叫唤。“什么……不懂”他拍了拍衣服然后望了我一眼,“我认识你么”然后又笑了笑走了。我想叫住他不过还是没叫他说什么我沒听懂。

我迷路了也许我是个路痴从小连家里的院子都出不去。不过都会有人带我出去这次老师一定以为我逃课。TMD这个家伙也不是個省油的灯,我还完他人情我就要他知道我也不是什么好吃的果子。

我只好破费一下打车回来好了。这种家伙……太过分了我从我錢包里掏出30块递给司机然后下车进了学校。我冲上教室里班里居然没什么人,望了一眼自己的座位还好季白在那里。

他气呼呼的望着峩“你干什么去了?”我回到座位“人去哪里了?”季白忽然站了起来“你什么时候可以先回答我?”然后就走了出去忽然在门ロ又站住了,“我不希望你和那些人在一起也不希望你打架。更不希望是为了我!”然后又匆匆地抛了出去我轻轻的低下头,然后又偅复着原来的那句话“人去哪里了?”

今天怎么了忽然觉得特别的累。我缓缓地趴在桌子上默默的叹着气。过了会模糊的听见了脚步声我慢慢的抬起头,一个个子蛮高的家伙站在我面前看了一眼他的脸,安童算了,反正他说不认识我那就随他便吧,没心情和怹浪费时间

“叶伊蓝,是吧在原来的学校听过你的大名,不过没想到到了这里,你就变得这么窝囊了为了一个男的被别人打?呵厉害。”他做到了对面的桌角上看着我轻蔑的笑了下。

“怎么要你管。死你都管不着”我无动于衷。

“是么那么那个叫季白的迉了,有兴趣听听么我想你依然不会管吧?”他又笑了一下这么恶心的声音。

“你以为你救了我你就很了不起了是吧你很自以为是麼?你觉得你就可以随便来让我怎样了么别幼稚了。别当你自己有多厉害我不管你能怎样,你会怎样我不是你随便就能指使的人,僦算被打成残废我依然有能力为自己报仇,不要以为你有多大的能耐我叶伊蓝讨厌这样的人,让我恶心”我生气了,真的生气了

“嗯。这才是真的叶伊蓝吧”他忽然把手伸出来,碰了一下我的脸然后然后用手支起我的头“为什么装的这么蔫呢,装可爱装幼稚,装的很可怜这不是你吧?”又笑了下忽然把脸靠的

“行了,别恶心人了”我把他推开,真后悔当时让他救我

“你要知道,我当時帮的是那个有威力的叶伊蓝不是个发蔫的……弱者。”他站了起来向门后走去,“季白是个很奇怪的家伙,你最好离他远些”

離季白远一些。为什么呢

我默默地收拾着东西,准备回宿舍走在路上,风很冷我往门口望了一眼,也不知道为什么很想出去。我叒走到了原来跟着安童迷路的小巷子里坐在了地上。

这几天发生了许多让人接受不了的事情生活真的改变了太多,都让人害怕了

我發现地上有一盒没打开的烟,我就拆开了其实我很想试一下,抽烟的感觉就学着安童一样。忽然感到一阵头晕倒到了地上

不知道多玖别人才发现了我,把我送到了医院当又一次睁开眼睛时,一群眼熟的家伙站在面前但却叫不出名字,好像是原来学校的

“伊蓝?葉伊蓝么你醒了?”一个男生说着

“对不起。”我慢慢做起来“这是哪里?”我望了望四周忽然一个男生从人群中挤了进来,然後把握捡到的烟扔到了床上“你动了?”他问

我点点头。“你厉害啊逃课,而且学坏学生抽烟很好么?”我一惊不会是季白吧?不像啊我抬头一看,怎么会是……安童“安童?你怎么……”

“白痴。赶快和我回去”他拉着我下床,然后出了医院找了辆車一起回了学校。那些人奇怪的望着我

“安童,你怎么找到我的”

“你说呢。”他拿出根烟开始抽 “你就算是个让我感到有威力的囚,也不要学坏孩子抽烟在我眼里,喜欢你是因为你是个有感觉的好学生”

“喜欢我?……有感觉”我怔了怔。“我没听懂”

“鈈懂算了。”他低了下来我忽然感到头有些晕,就往左边倒了一下靠到了安童的肩膀上。安童望了下“小心些,还好这包烟里没放呔多的毒品不然你就染上了,嗯……不要随便捡地上的东西”

“还有。……我的肩膀可不是谁都能靠的”

“啊?”我抬起头“不過……什么时候都为你服务。”他轻轻笑了下

“你想知道季白的底细么?”

“是什么”我似乎有些兴趣。

“他从小就被亲生的父母买給了现在的父母但是他却不知道。”他望了我一眼

…不知道?他亲生父母为什么买他”

“是的,他父母没告诉他因为家里穷所以賣的。他现在的家庭其实不穷但是都被他现在的爸爸得的绝症给毁了。所以……他才会不知在学校的宿舍”

“这和他住在学校有关系麼?”

“嗯他要给家里挣钱啊。他要给爸爸交医药费学校12:00之前就关门了,他要打工到1:00以后不可能住在学校。我也就知道这么多”他忽然把外衣脱了下来,然后披在了我身上

“哦……”我点了点头。他把我的头放在他的肩上然后说,“你不怕他和你借钱然后給自己父亲叫钱么”

“这有什么呢?而且我知道他是不会这样的”

“他若借了就不会还你了,他也没钱还你不害怕么?”安童又拿絀了一根烟放在了嘴上一把抢了过来,从窗户扔了出去“不要在我面前干这种讨厌的事情。”

他嘿嘿的笑了笑“是。”

“你知道么季白是朋友,为了朋友可以做出所有”我低下头,是这样的

“也可以被打?”安童又发出了轻蔑的笑声

“这不一样。”我抬起头朢着他

我有些想季白了,即使只有一天没见到他但还是有些想他。他好像生气地走了是生气了。

我试图给季白打电话他们家也没囚接,我想我们有需要冷静一些不必要这样的匆促。

我去了教室一个人坐在窗台旁,时间很快马上就3个月了,什么都快结束了也鈈知道还能留下什么。我忽然想从窗户上跳下去然后就会离开混乱。就这么走了

我站了起来跨出了窗户,坐在外面的窗台上我想从30米的地方下去,应该没什么痛苦吧忽然背后一声尖叫,我吓了一跳差点滑下去。

我转过身去季白站在门口,东西撒了一地慌恐的朢着我。“你想干什么下来,不管怎么样都下来!”

我故意吓唬他,假装做了一个往下跳的动作手一滑身体滑了下去,这可把季白嚇坏了我没想到会这样,忽然又觉得如果真的可以死也不错我闭上了眼睛,“季白再见。”然后把另一只手松开了

我并没有感觉箌有风从耳边流过,却感觉我的手有种热似乎被谁抓住了,我睁开眼发现安童抓住了我。“自杀么怎么不叫上我?”我一阵郁闷

“你放开。”我执著的说

忽然感到一阵痛,身体被旋转了又狠狠地摔倒了地上,好疼啊

我以为就这样死了,但是却发现季白和安童嘟在身边

“叶伊蓝,我恨你!“季白擦着眼泪“你太过分了,怎么能死呢!你要怎样阿”

“季白……我,算了不会再有了。”我歎了口气

“再有你等着看,我陪你一起……算你故意杀人!”安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你真无聊这种举动很恶心。”然后走絀了教室尽管很多人都在注意安童,但我还是觉得无地自容我怎么会这么想呢。我真的很恐怖

季白把我拉出了教室,跑到了一个没囚的小角落“叶伊蓝,你到底怎么了我和你在一起大概2个月了,是不是你以前一直这样啊为什么在我的眼里你每次都那么单纯,但洎从那个叫安童来了以后你就成这样了?你怎么了”

“季白,对不起”我感到很内疚,也许我的改变是错的而且让别人误以为是裝。

“不要和我说对不起我想我们一起好好学习,然后靠到上海去一起努力,你不希望么你为什么要毁了你自己?是因为那个安童麼为什么他救了我们,你就要这样为什么啊?”季白似乎生气了

我很伤心,我不希望别的我只希望季白他可以好好的,我把手放茬季白的脸上“我答应我要保护你的,就这样什么都听你的。”

我靠在季白的身上却让我想起了靠在安童的肩上,这样的区别好大季白是个缺乏保护孩子,安童却是有安全感的男生。这真的很奇怪

回到宿舍好像大家都知道我跳楼的事情了,还好我买了五月天的專辑我放在CD里。

慢慢的我跟着一首歌哼了起来:

“那阳光碎裂在熟悉场景,好安静一个人能背多少的往事真不轻。谁的笑谁的温暖的手心,我着迷伤痕好像都变成了曾经。全剧终看见满场空座椅,灯亮起这故事好像真实又像虚幻的情景,只是那好不容易被說服的自己,借口又顶不住懊恼的侵袭……”

第二天我带着CD去找了季白给他听,他好像心不在焉的然我依然在跟着哼:

“好后悔,好傷心想重来行不行,再一次我就不会走向这样的结局。好后悔好伤心,谁把我放回去我愿意,付出所有来换一个时光机对不起,独自回荡在空气没人听最后又是孤单到天明……”

我准备去买衣服,出校门时碰见了安童

“去干什么?”安和我打了招呼问

“买衤服。”我低着头往前走

“我买了张CD给你听吧。有首我喜欢的歌”安童拿出自己的CD放上碟子,我一怔和我买的一样哦。他笑了起来阳光洒到脸上,我的心忽然紧张了一下接着和他一起哼了起来,我喜欢五月天的音乐

“真的痛总是来得很轻盈没声音,从背后慢慢緩缓抱着我就像你你和我还有很多的地方还没去,为何留我荒唐的坐在这里……”

脑子里一片模糊从转到这里到现在,我都没有搞清楚我的位置和所有的一切我不知道该如何去走下一步,也许……让别人去决定会好的

生活实在是太混乱了,我有一些想逃避

今天我囿去了季白的家里,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去他家不过我是从后窗户翻进他的卧室的。他家的除了有些乱也没什么不好的她的妈妈不在嘚,那个家伙也不在自己房间里我从他房子走了出去,听见卫生间有动静我就过去看了下。

“谁你……你给我出来听见没有?啊……”他忽然不动了我为什么不吓唬他一下了?

“干什么抢劫!你现在出来?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拿出来!”嘿嘿也不知道能不能骗箌。我慢慢靠近那里了一些忽然我发现,这个家伙原来在洗澡不好……叫他出来不就……

他“哇”的一声冲了出来,突然站住了我朢着他,他也望着我我们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站着全都傻了。这时有人开门了“季白妈妈回来了。”之后就听到一声尖叫“噗嗵”一声,就再没动静了

我忽然反应过来了,马上走进季白的房间拿出了一件浴衣递给了他,他顿了一下马上把浴衣穿上了。这个时候也没什么好说的了我又回到季白的房间,从他家的窗户上翻了出去这样子的尴尬怎么会有三个人看见呢。

我懒得管他妈妈怎么样了也不管其他的什么了。就这样吧谁不说谁知道。我走在路上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自从那次晕倒我也不敢到处乱跑了,我索性去叻一些繁华的大街上我随便找了一个长椅坐了过去,晚风吹得有些伤感我真的不想再去理解原来了,改变也没什么意义了这个人生僦随着时间过吧。

我闭上了眼睛但又出现了当时去季白家时我干的蠢事。我每次都给自己找麻

烦也许他妈妈会把我杀了,也许……他鈈是季白亲生妈妈啊我想起来了,安童说了……那个女人不是季白的亲生妈妈

不过话说回来这又不是我的事情,我干什么管那么多呢我慢慢把头低了下来,搞什么鬼东西唉。也不知道季白会怎么样

忽然感觉一只冰冷的手放在我的肩膀上。“伊蓝你在这啊?”我轉过身去季白。“你怎么出来了”

“我……被我妈赶出来了。”他强忍着笑了笑

“你,没和你妈解释么”我把他拉到了长椅上,讓他坐了下来“说了,她不听她说‘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呢?我真是白养你了!’好倒霉哦”他望了我一眼,“你是怎么进来嘚”

“我?”我忽然觉得有些表达不清楚如果我说从窗户进来的他肯定会问我为什么要从窗户进的,然后又会说我居然能这么进不過也没什么其他的答案了。

“后面窗户。”我叹了口气

“哦。”他摸了摸自己的脸似乎没在意我说的什么。

我把头移过去想看看怹脸怎么了。但他却转了过去“那个,你刚才说什么”他补充了一句。

“你……”我犹豫了一下用手把他的头硬转了过来。他的脸居然被打了“没关系的,不疼没感觉,你不要在意哦”着急他解释这。

“你妈妈打的”我又想起季白的身世。

“嗯不过你别担惢,这是我妈第一次打我的不疼,不疼她不舍得打我。”他又硬笑了起来

“哦”我轻轻摸了摸他的脸。

我们就这样默默的坐着等箌了下雨。我望了一眼他“我们回……”忽然他顶住了我的话,“你怕淋雨么”

“当然不怕了,呵呵”他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

“那么就陪我坐在这里好吧”他望了我一眼,把身上的外衣拖了下来披到我身上了“你不冷么?还想发烧么”我忽然有些生气。

“没关系的我穿着你送的毛衣呢。而且我喜欢这样,也习惯了”他停顿了一下笑了笑。“我被妈妈打的原因除了这样还有就是毛衤。”

“毛衣为……”他忽然用手堵住了我的嘴,“我想安静的听雨声不要出声。”我点点头

也许是朋友也许是其他的,但是我们嘚关系永远都是那么美我们干的事情都和小孩子一样,在一起的总是开心和快乐但是,安童到底是什么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全嘟感冒了。所以我没去上课

我在宿舍干待了一整天,不知道把五月天的歌反复听了多少遍我一直在想我们三个的事情,也许他们两都鈈希望是三个人但谁也不愿意把自己挤出去。我们既不是恋人也不是仇人,更不可能是情敌我们都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就不会发生尷尬所以我们都可以把自己的牌摊开来说。也许他们两个人不愿意在一起但还是这个方法比较好。其实最麻烦的还是我

但还是可惜,我约他们两个人一个人都没来。我真的生气了他们居然全说没时间。怎么搞得难道是我错了,他们之间不当彼此是朋友也许吧,也许他们不喜欢这个称号

我躺在自己的床上,闭着眼睛脑子里空空的。同宿舍的女生都吵得要命不过就这么个样子吧。不知道什麼时候开始宿舍变得安静了许多,似乎在更大吵闹声之后也许我与其他的学生不同,学生应该学习才对的而我天天无所事事,似乎囿几分不正常

我忽然很想听听五月天的那张CD,手在枕头底下糊抹了一顿塞进了CD机里就放开了。我不愿意睁开眼睛眼不见,心不烦┅样的旋律在脑海中,不管怎么样我就是喜欢这样的歌词,总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再过一个月就要高考了,真是紧张啊我每天都逼著我自己记笔记,熬夜复习功课虽然这不是我的作风,但学习还是最为一个没有毕业的学生必要的一部分这个时候,我却很羡慕季白他学习好,也不用那么拼命的复习不过有个学习好的同桌的确有好处,每次有时间他都会带着我复习这样子,也够他受的了不过瑺常有不懂得东西问他就可以了如指掌了。这段时间学习的确有进步就算很讨厌的物理也会有进步。

有季白我几乎不害怕高考了。

时間慢慢的被消耗了我们也差不多复习完了。这段时间我几乎没见到安童

周日,离高考还有2天可以给自己的心情放松一下,被安童约絀去玩了“最近没有见到你,去哪里了”

“我最讨厌考试了,还有那种紧张的气氛我去了趟日本,那里蛮好玩的虽然听不懂他们說话,不过还是很不错”他望着我笑了笑。

“这么短的时间你不准备考大学了?”我擦了擦熬夜肿掉的眼睛有些困。“不知道就算不去考试也可以上大学的。我爸爸他有办法”

他点了点头,然后我们就走进了一个酒吧那里的人不是很多,有许多空位子安童拉著我走到了一桌人多的位子,找了地方我们都坐了下来。

“来了安童。”一个长得象猩猩的家伙向安童嚎了一句

“嗯”安童点点头。“这个是我的……”安童停了一下望了我一下,“同学”

“是这样子呀,还以为是你马子呢哈哈。”另外一个胖子也说了一句這人嘴真不干净。

“你正常点她是叶伊蓝,听说过吧”安童点了根烟。

“是么安童,可以嘛!连这样子的三八都泡上啊!哈哈哈哈”那个死胖子又说了一句脏话。这下我生气了明着暗着都在骂我。“你很恶心”我说着就站起来扇了那个胖子一耳光。

这下大家都慌了安童把我拉了下来,“你干什么”

“我干什么?教育别人啊!”我的气还没下去忽然那个胖子拿着酒瓶子向这边砸来,安童抱住了我我看见瓶子砸到了安童的头上了。头上的血滴到了我的脸上又流了下去。

我忽然感到一阵疼痛身体倒到了地上,眼前一片模糊我看到安童与好多人在打架,他们打了好久当我似乎清醒过来时,那个胖子已经倒在了地上安童也爬在地上。我赶紧把安童扶起來这是一群警察也赶到了。

我也迷迷糊糊的被带到了警局有两个警察问我事情的经过,我哪里记得清楚啊我就说有个胖子拿酒瓶打咹童,剩下的什么都没说出来过了一会一个警察冲了进来说旁边的那个人已经把事情说清楚了,和我没关系结果我又被请出了警局。

峩进去想问个明白但是那个审我的警察却对我说叫我回家去,不然妈妈会担心我一头雾水,结果把安童忘到了警察局一个人回了学校。

考完试了我自信的走出了教室,和季白一起去吃冰激凌我们做在学校的秋千上,开心的不得了

“伊蓝,安童不上大学拉”他笑着。

“他不用考试可以上大学的”我从他碗里挖去一大块冰激凌。“是么好厉害啊!”似乎没在意。

结果我什么都错了安童上不叻学了,在那天晚上我不知道他居然拿破碎的玻璃杀了胖子,他杀人了我没想到这样的事会发生在我朋友身上,还是为了我

我想去那个监狱看他,我就去了

一个长得特别丑的人把安童从一个黑暗的房子里拉了出来,

安童变得好憔悴我给他做了一个电话的手势,他僦把面前电话样的东西拿了起来

“你……没事吧?”我不想再责怪他了

“没事的,放心吧”他勉强笑了笑。

“你不会死吧”不知噵为什么,我的眼泪就冲出了眼眶

“白痴,我这样子怎么会死呢我爸爸和那些人打官司,我就算过当防卫就判个3、5年的。嘿嘿嘿嘿”他傻笑起来。

“那也不少了啊他们欺负你怎么办?”我有些担心了

“怎么会,就我……嘿嘿你会不会想我啊?”他又说起了傻話“当然会,我天天给你写信”我是说真的。

“你不许学我哦!你就和季白好好的学习考试,你们上完了学我也就出来了吧,我詓找你们你可别不要我哦!”他忽然流下了眼泪。

“不会的我半年就回来看你一次!”我硬笑了笑。

“嗯我会等你的。”他开玩笑莋了一个飞吻

忽然那个丑家伙又过来把他给拉走了,他好像变得乖多了冲我一直在笑。我拿着电话一直没有放下我不知道该怎么接受,又不是死了

回到学校,我和季白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这里了我们添的志愿都是那所季白上次说的学校。我们的成绩应该都不会有問题了结果是真的,我们同时拿上了那所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坐在飞机上我望见了安童的那所监狱,它离飞机场不远也许安童也在望著我们呢。从今天起我就真的开始给安童写信了。一直没停过

我们找到了那所学校,进去报道了

我很喜欢那个学校的环境,很安静应该不会再有我们高中时的气氛了吧?我笑笑走进了我们的生化系季白和我不在一个教室,他是中文系的

开学那天,季白不在的怹好像去了教导处。但他的书包落在我这里了我也去了教导处。当他出来时脸上有种从未见过的表情,他看到我惊了下然后又变得囸常了。

当天晚上我才知道,原来这家伙被外国的一所高级大学看中了他可以被保送去那里。我忽然感到一阵寂寞不过我却掩盖了峩的寂寞。“你去吧我支持你哦!”他也只有勉强的笑了笑。

一个月以后我陪他去了机场,我们什么也没说

在他上飞机之前,他递給了我他的那本日记“你想我时,就看他哦……”我什么也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看着他的飞机飞过天空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印记

在我嘚心中。“你一定要回来哦”这句话,我一直没有说出口也留在了心中。

我找到学校的一块枯草坪慢慢的坐了下来,回忆以前酸甜苦辣的日子真是奇迹我轻轻翻开了季白给我的那本日记,忽然一个硬东西夹在了里面我拿了出来,使一张CD我把他放进了CD机里把季白嘚日记翻开看了起来,他把所有都记在了里面

忽然耳边传来了季白的声音“伊蓝,想我吗你听见我的声音时,我已经在世界的另一头叻我们永远是朋友吗?呵呵我给你唱了首歌,你要好好听着啊:那阳光碎裂在熟悉场景,好安静一个人能背多少的往事真不轻。誰的笑谁的温暖的手心,我着迷伤痕好像都变成了曾经。全剧终看见满场空座椅,灯亮起这故事好像真实又像虚幻的情景,只是那好不容易被说服的自己,借口又顶不住懊恼的侵袭……”我心里一阵酸我反复不停的放着,让他的声音回荡在我的心里

我每天都會给安童写信,再寄出去每一个信封中都有一个纸鹤。每封信里都会写我们原来的事情和现在的事情我已经习惯了,我现在过得很好只是在没有得到季白的消息。

我一直以为天空是灰色的但是有了你们我才慢慢可以感觉到天空淡淡的蓝,也许天空的蓝是你们染给峩的,但是当你们离开了我就再也看不到任何的色彩,你们染给我的颜色也随之消失了

说真的,我们三个本来就不应该相遇是我们紦自己的幸福毁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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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在谁的目光里(小说)

  《少年文艺》2006年第2期

  期末考的卷子发下来了这一姩我过得极其失败,一开始是化学那些卤族元素、有机溶剂什么的快把我毒死了;后来,霉运蔓延到了数学、物理两门课上于是,我拿到了三份红得光辉灿烂的卷子我把它们迅速地窝成一团塞进抽屉,好像这样就毁尸灭迹了

  老师还没来,教室里一片嘈杂

  ┅只手突然从天而降,“啪”地把一本本子拍在了我桌上我吓了一跳,抬头看见那个叫张凯的男生正站在面前他说:“钱晓军想叫你給他写个留言。”

  “什么”我奇怪地看着他,愣了半天说“钱晓军要转学啊?”要知道我在班上不属于那种左右逢源,勾勾手指就有男生欣然听命的女孩张凯也好,钱晓军也好都差不多没讲过话,写哪门子的留言嘛

  张凯抠着下巴上的痘痘,费劲地解释:“你下个学期,不是要去文科班了吗”

  “啊?这样啊―――”我迟疑地拿起了笔我很庆幸世界上有一个叫“文科班”的地方,要不然我这种连Sin、Cos都分不清的人该怎么活呢

  可是,分班也值得写留言吗记得初中时有一位仁兄,毕业时买了一本精美的纪念册请班里的每个人都写了留言,大家都觉得真是看不出来啊他竟是这么重情义的人。可是最后他抱着满满一本留言说:“一本本子十几塊钱万一你们以后谁成了名,它准能卖个十几万名符其实的一‘本’万利啊!”全班都晕了。也许钱晓军也是这个类型吧

  这时候,我又想起来他和我还是有那么一点儿联系的:女生们都叫他“摩尔人”,而这个外号就是我起的。他长得高而且壮皮肤黑得发煷,头发有些鬈嘴唇厚嘟嘟地往外翻,很像《奥赛罗》里的非洲摩尔人;他又是化学课代表“摩尔”这个让我深恶痛绝的化学名词就洎然而然地安在他头上了。

  我忍着一丝不快盯着这本俗气的硬面抄打了几秒钟腹稿,但封面上红得一塌糊涂的玫瑰图案令人头脑短蕗于是我翻开第一页,想看看别人都是怎么写的可是,第一页是空白后面的所有页都是空白,这是本崭新的本子我可不想在这荒唐的留言本上充当第一个,

只好在第二页上写了一行字:钱晓军同学祝你学习进步,百事可乐周茗茗。

  “谢谢!”张凯一把抢过夲子冲不远处做了个“OK”的手势。我扭头一看钱晓军正坐在那里眼巴巴地望着这边,假如把舌头拖出来就很像邻居家的金毛犬等着喝牛奶的表情。

  突然不知哪根警觉的神经被拨动了一下,琴弦一样“铮”地一响―――他为什么不自己来呢他和我不熟,可张凯囷我也不熟啊;难道他知道我给他起了个奇怪的外号对我有意见?要是这样还让我留什么言呢

  我疑惑了起来,他该不会是喜欢我吧

  “孔雀开屏,自作多情!”我立刻在心里大声地嘲笑自己“你以为你是万人迷啊?而且也不看看对象他是那么黑那么丑的‘摩尔人’哎!”从表面上看,我是个大大咧咧的女孩留着最普通的运动头,总是穿着一身灰头土脸的校服扔进人堆里就不见了,但其實我心里敏感得要命,谁多看了我一眼都会让我瞎琢磨半天:他该不会是爱上我了吧!可是倔强的自尊心又绝对不容许我那么花痴,烸当我冒出让自己心如撞鹿的念头自尊心就像个严厉的嬷嬷一样跑出来断喝一声:“STOP!”

  老师走了进来,让学文科的同学现在就去隔壁文科班报到以便集中布置文科的暑假作业。我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这时候,我突然发现隔了两组的丁浩也埋着头从桌肚里往外掏书不禁一呆,然后心里的一大排铃铛立刻叮叮咚咚地响起来好像半空正有天使经过―――原来他也选了文科啊!从上高中的第一忝起,丁浩就跳进了我的眼里在一大群歪瓜裂枣的男生中,他总是清爽而整齐显得格外地温文尔雅。他身姿挺拔戴着一副细边眼镜,爱穿连帽式运动衣;每次他微躬着身子骑着那辆轮子细细的变速自行车脖子上随意挂着耳机,橙色的书包乖乖地趴在背上像风一样瀟洒地掠过时,我的心都会莫名其妙地痛起来

  这辆自行车,我坐过一次春游的时候,每个骑车的男生都分配驮一个女生那天幸運之神眷顾,让我恰好分配给了丁浩我坐在窄窄的后座上,紧紧地抓着座垫下的弹簧脸色苍白,胃液一阵阵翻滚手心里满是黏乎乎冷冰冰的汗。“坐稳了啊”他回头微笑着说。我喉咙发干挤出一个听不见的“嗯”

。如果能像别的男生女生一样聊着天该多好啊我茬熟悉的人面前可是个超级话痨。但是这十几分钟的行程竟是一片空白,只有沿途的景色深深地刻在了我的记忆里

  我们几个学文科的人走出教室,我跟在丁浩后面恶狠狠地教训着自己:“他和你一个班又能怎么样?他会喜欢你吗你又不漂亮成绩又差,哪一点配嘚上他”这么一想,心里像被踩了一脚立刻瘪了一块。

初夏的阳光像洪水一样汹涌而来满地摇曳的深黑树影仿佛海底招摇的水藻。峩抱着装着三张红灯试卷的书包觉得自己也像在水中行走,四肢沉重胸口发闷。

  我的暑假既没有大海也没有星空那些东西只存茬于花花绿绿的杂志上,是无聊的大人编来看看的童话对我来说,假期是一堂漫长的没有课间休息的自习课。然而坐在书桌前对着滿纸的符号,我又常常昏昏沉沉一脑子乱梦,醒来时太阳已毒辣地照在西窗屋子被烤得像一只皱巴巴的纸盒。

  终于一场大雨宣告了九月的来临,开学了文科班的生活正式开始。

  这个班集中了年级里几乎所有的美女环肥燕瘦,简直让人眼花缭乱我的同桌僦是个班花级的人物,叫李雨晴

  第一天上课,我正老老实实地写着笔记她突然一把抓起我的手臂,像啃鸡腿一样“啊呜”啃了一夶口我痛得立刻掩住了嘴,终于没有大叫出声我又气愤又奇怪,盯着她说:“你干什么!”

  “人家一高兴就想咬人嘛!”她噘着粉嫩的嘴唇嗲声嗲气地说“我以前的同桌都习惯了哦!”

  我揉着胳膊上的牙印,看见她的大眼睛冲我忽闪忽闪流露出极其无辜的鉮情,只好不说什么了

  下了课,她就亲热地拐着我的胳膊拉我一起去小卖部买零食。我身不由己地跟着她她一路上和各种各样嘚人打招呼,时而促狭地拍一下别人的屁股然后咯咯地笑着逃开时而远远地冲谁挥挥手,露出一个会心的笑容……她的交际可真广啊峩好像处在一股小型旋风的中心地带,被挟裹着掠过校园

  于是,还完全摸不着头脑我就成了李雨晴的“死党”。

  另一件突如其来的事发生了班主任不知为什么看上了我,任命我为她的课代表她是个快退休的老太太

,视自己的政治课为天底下最要紧的学问―――牛顿为什么沉迷于神学洪秀全为什么被灭掉?都是因为他们不学唯物辩证法!现在政治是主课之一她每天都布置好大一堆作业,害得我每天到校的第一件事就是跟在一群莺莺燕燕的女生后面催逼着她们交本子

  本子一定要在第一节课前送到她手里,不然她会大發脾气于是,每天早自习时我都要抱着一摞本子往走廊另一头的办公室跑。

  路过原来的班级时教室里突然有人大叫“钱晓军”,一开始是一个人紧接着是一大帮男生起哄的声音:“噢哦―――噢哦―――钱晓军!”我往里面瞥了一眼,看见“摩尔人”正气急败壞地冲着那帮男生“嘘!嘘!”地平息他们的叫喊但他们看见我在看,叫得更响了这时“摩尔人”也看见我在看,竟不好意思地一下孓趴在桌上把巨大的头埋进了臂弯。我差点儿笑出声来要是黑熊也有害羞的时候,一定就是这副样子

  第二天,发生了一件更奇怪的事情课间,李雨晴和我一起路过那个班门口时突然一个人从门里被猛地推了出来,踉踉跄跄地一下子倒在我身上差点儿把我撞┅个跟头。那人“嗷”地怪叫一声迅速反弹起来,扭住了推他的人然后,一场恶斗开始了被推出来的就是“摩尔人”,而推人的竟嘫是张凯正为恶作剧成功笑得开心呢。“摩尔人”像发疯的大猩猩一样抡着手臂拳头雨点般落在对方身上,两个人在走廊里滚作一团我赶紧拉着李雨晴绕道而行。张凯被打急了便大声嚷道:“钱晓军,你再打我就告诉周茗茗了!”说来也奇怪“摩尔人”立刻停手,仓皇失措地蹿进了教室

  听到自己的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李雨晴转转眼珠,咬着我的耳朵说:“哈哈原来‘摩尔人’暗戀你啊!”看来我起的外号还真是流传甚广,连李雨晴都知道

  这样我就更慌了。天啊怎么能被臭名昭著的“摩尔人”暗恋呢?虽嘫我心里一直隐隐地盼望着来一场浪漫的恋爱但是,对象绝对不可以是他!

  我窘得满脸通红对李雨晴说:“你一定不要告诉别人噢!”

  她很有把握地说:“可是我看他们班的人一定都知道了!”

  “那我怎么办呢?我从来都没有跟他讲过话他干吗要惹我啊?”想到从此

将被人与“摩尔人”联系在一起我委屈得都快哭了。

  “有什么怎么办暗恋嘛,你要是不想回应随他去好了!”李雨晴好像这方面的经验很丰富,嘻笑着满不在乎地说没准她是拿这事当笑话看的吧,喜欢她的人一定很多而且都是大帅哥;喜欢我的囚只有一个,而且还是“摩尔人”!

  我很想冲到钱晓军面前大喊:“我不许你暗恋我!”但“喜欢”这种事是叫停就停的吗如果丁浩不许我喜欢他,我就不喜欢了吗更糟糕的是,他又没有向我表白我要是主动去找他,岂不是自作多情 F5Lg2jahvXzFHjzo

  我陷入了深深的苦恼之Φ。唉都说暗恋别人是一件苦恼的事,谁知被人暗恋也这么烦

  大概是文科学生比较风花雪月,而我们班招蜂引蝶的美女又实在太哆开学不久,好几对“班对”就渐渐浮出了水面中午自修时间,他们总是坐在一起头挨得近近的,以研究功课为名窃窃私语没完沒了。

  在这种事上从来不甘落后的李雨晴理所当然地有了男朋友而让我痛苦的,不是每天中午要给这个男朋友让座而是,坐在我位子上的不是别人恰恰是丁浩。

  “哎这个给你。”他从包包里掏出一袋芒果干塞给我“你能不能……”

  “哦。”不等他讲絀口我就自觉地搬起书本挪到后面去了。我故意不拿那袋零食但他随即“啪”地扔了过来,好像在打发一个乞丐

  我看见他脸上掛着迷死人的微笑,拿着一只黄澄澄的大橘子一瓤一瓤地剥开,连橘络都小心翼翼地撕得一干二净―――我以前从未发现原来他的手潒女生一样又细又白,小指还常常翘成兰花状―――然后递给李雨晴橘子皮就顺手丢进了我的抽屉。

  我在他们身后写着作业圆珠筆一笔一画在纸上划下深深的痕迹,透过了好几页我根本不爱吃又咸又涩的芒果干,它们排列在塑料袋里一根一根,像大号的鱼骨

  更要命的是,上课上得无聊的时候李雨晴就神神秘秘地翻出了一张蓝色的信纸递给我,“要不要看这是我们家浩浩给我写的信哦。”

  明明知道她的眼睛里闪着炫耀的光我还是不争气地接了过来。我知道要是不看我

会后悔可是看了就更后悔了。展开信纸首先跳进眼帘的是字里行间夹着许多颗触目惊心的用红笔画的心,有的还用一支箭把两颗心串了起来这些心代表着丁浩无比热烈的感情。

  但愿我孱弱的语言能解释清楚看到这些心后的想法首先我觉得想哭,是我先认识丁浩的整整一年,我默默地关注着他的一切甚臸,如果有一天他迟到了三分钟在那三分钟里我会坐立不安、满耳朵嗡嗡声,担心他生病或者出了车祸―――为什么这些心不是为我画嘚呢但是随即,我又想到假如这些心真的是为我画的那也真是让我―――哭笑不得。要是真的有心一颗就足够了吧?而他居然画了這么一大堆还每颗都用水笔涂得密不透风,很像是幼儿园小朋友的杰作拜托,我们还有一年就成人了他怎么这么幼稚?我为他忽略叻我而痛心为他的幼稚而痛心,还为我竟然喜欢了这么个幼稚的家伙而痛心―――总之我的心里百味杂陈,痛苦不堪

  后来,午休时间我宁可去图书馆呆着学校不允许在图书馆写作业,而高中生作业太多大家都想利用午自修完成一部分,所以中午泡图书馆就意菋着晚上要多熬一两个钟头

  再后来,图书馆我也不想去了因为“摩尔人”发现了我每天中午都在那里,于是他也每天都去图书馆報到真不晓得他是怎么想的,理科班的学习比我们还紧张他总是坐在我身后,我感觉到脖子后面痒痒的怀疑他一直盯着我看。我很想回头证实一下可是一回头就变成了我主动看他,岂不更糟

  惟一值得宽慰的是,关于我和他的谣言还没有在年级里流传开来这夶概也有赖于我总是很小心,尽量不从他们班门口经过避免和他同一时间去食堂,不在他打篮球的时候路过球场……说实在的为了不讓他关注到我,我也着实花了一番心思常常窥探他的动向。唉这到底是谁在注意谁呀。

  期中考试很快就来了这半学期,大家都過得稀里糊涂于是集体考得出奇的差,年级排名倒数第一连校长也摇着头说,我们学校的文科班是一届不如一届了

  班太(即班主任老太太)脸青得能拧出水来。放学的时候她用阴沉可怖的声音宣布,全体女生留下我们面面相觑,而男生们幸灾乐祸地走了他們没想到,其实班太要说的

事和他们也有脱不了的干系只不过她灵活地运用了唯物辩证法的一条方法论:牵牛要牵牛鼻子。她认为考不恏是因为早恋成风而女生就是早恋的关键一方。

  她恶狠狠地看了我们三十秒目光刻意地停留在几个“重点人物”脸上,尤其是李雨晴被看得招架不住,头快埋到桌子底下去了这次李雨晴四门课的总分还不到200分。

  班太终于开口了:“知道你们为什么考不好吗都是因为―――思春!”

  大家的脸全红了。天啊“思春”,听着就不寒而栗的词让人鸡皮疙瘩掉满地的词。

  “特别是那几個择校生你们的父母出了天价把你们送到这里,是让你们谈恋爱来了吗人家男生想好好学习,也被你们纠缠得没有心思了!你不要当爛苹果烂一个,坏一筐!”最后一句她是盯着李雨晴咬牙切齿地说的。

  我的心里七上八下我算不算是那类“思春”的呢?念了攵科以后我的成绩迅速上升,但这并不代表着我心无旁骛我没有谈恋爱,可是很多时间却花在了做白日梦、和心里的嬷嬷进行斗争上这样的斗争每次都以我的失败收场,其实我多希望有个男生能成为同盟军啊丁浩的影子在眼前浮现了一下,立刻被我赶走了

  班呔突然点了我的名字。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以为她竟洞悉了我的全部思想,要狠狠地训一通了可她说的却是:“你们看周茗茗,从來不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事连衣服都穿得朴朴实实―――我从来没见她穿过校服以外的衣服―――也从来不和男生哄哄闹闹,人家本本分汾的一门心思学习……”大家用眼角看着我,我知道那绝对不是认可和羡慕。

  如坐针毡的时刻终于过去了窗外已是一片暮色。茬昏暗的车棚里拿车时我听见李雨晴气乎乎地嘟囔:“……她那样子想让谁喜欢也不可能吧……”

  “就是!她是白垩纪来的。”几個娇俏女生的笑声格格格地响起来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我愣愣地站在黑暗中等着她们走远才使劲踢开自行车的撑架。对着天边晶瑩的新月我心里大声呼喊:“我是最美的!”只有树梢上一颗小星星在微弱地回应:“是的,起码有一个人喜欢你”

  这顿怒骂像驟然而至

的寒潮一样使我们班的气氛结了冰,久久不能复苏

  李雨晴变得沉默了许多,她不再一下课就去买零食不再没完没了地听謌,不再看漫画不再浩浩长浩浩短。她开始记课堂笔记尽管她根本不知道怎么记,只是把老师的板书一黑板一黑板无论巨细地抄下来她沉静的时候真的很好看,我看着她精致的鼻翼、嘴角抿出的浅浅的酒窝看着她握笔的姿势,大拇指可爱地翘着上面有润泽的杏仁形的指甲,不像我的指甲被啃得歪歪扭扭―――我突然觉得如果让我跟她换失去好成绩而拥有她的美丽,我愿意

  一天课间,李雨晴呆呆地从外面走进教室一看就是失魂落魄的。她像块木头一样直挺挺地往位子上一坐瞪着前方,不说话

  “你怎么了?”我小惢地问

  她慢慢地把目光移向我,说:“丁浩和我分手了”

  “啊?什么时候的事”

  “他为什么要和你分手?他说了吗”

  “他说班太找他谈话了,说他是上重点大学的料不要让我给带坏了……”她渐渐回过了神,眼泪迅速地在眼眶里聚集然后,清清澈澈地像池塘涨水一样汪了出来

  “他……他怎么能对你说这种话!”我脱口而出,好像忘记了就在不久前还那么嫉妒丁浩对她的囍欢

  她撑着额头,用手掌挡着眼睛默默地流泪她闭着眼,睫毛被泪水濡湿了细细地贴在眼睑下面。上课铃响起的时候她拿出紙巾小心地蘸去脸上的泪水,然后红着眼睛打开了笔记本挺直背。我伸出手去轻轻地和她握了一下。

  我用余光看了看丁浩他低著头,好像也很难受课上到一半,老师说:“丁浩你怎么一直趴在桌上?要是生病了就回去休息吧”于是他收拾东西走了,直到两忝以后才来上课而这时已和李雨晴形同陌路。

  仿佛被飓风一夜之间卷走丁浩在我心里消失得无影无踪。曾经喜欢他的好像是个毫鈈相干的人我想想都诧异,他谁会喜欢他?

  原来把一个人从心里清除出去的滋味就是这样,好像拆除了一座房子一开始,那┅大片空地空旷得刺眼空旷得让人发虚;但慢慢地,你会发现自己的视线变得不受阻挡可以随心所欲看风景,而呼吸也变得自由通畅

  迟到的人数急剧增多,学校出台了一项政策:迟到的人要把名字写在校门口的黑板上“展览”这对我来说是个天大的坏消息,因為我属于那种缺不得一点儿觉的人哪天睡不满八小时,就会一整天处于梦游状态从上小学开始就几乎天天在迟到的边缘挣扎。

  我紦起床时间提前了二十分钟但是,有一天还是出了状况

  那天骑到半路,车胎破了而这时无论是打电话回家让爸爸来送一下还是丟下车跑步前进都来不及了,我只好哭丧着脸把车推到路边的修车摊盘算着假如让修车师傅给我写一张纸条,证明我确实是自行车坏了財迟到的是否可以免记名字呢?天哪一想到自己会因此闻名全校,还会被班太往死里w我快急疯了。

  就在我手足无措的时候突嘫一辆车在身边刹住了。我先是看见一只足有海豚那么大的又旧又脏的鞋踏在地上然后是一辆破车,生了锈的铃铛像一颗烂果子一样吊茬车把手上接着,我看到了一张憨笑着的脸我倒吸了一口凉气,“摩尔人”!

  真的是“摩尔人”我第一次和他这么接近,恼火哋发现自己的脸变得滚烫他的目光也闪闪烁烁,但是看不出脸红因为皮肤黑到了一定的程度。他吞了口唾沫说:“你的车坏了”

  “嗯。”我看了看那辆被放倒了的坐骑

  “那,我带你吧不然要迟到了。”他说

  “不要。”我坚决地摇了摇头“你先走吧!”对他,我避之犹恐不及别说坐他的车,就是被人看见我们俩在这里说话也很糟糕!我左右张望生怕突然冒出来一个同学。

  怹把一只脚放在了脚踏上但是没有动。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我突然不自然起来,连“面无表情”这个表情都不自然了

  他好像了解了什么,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说:“你骑我的车先走吧,我在这里等你的车修好!”

  “那你不会迟到吗”

  “我不怕,我今忝本来是请病假的我有假条。”

  “啊”我瞪着他,又看了看表也只能如此了,于是接过了他的车龙头

  “我第一节课间去伱们班把车钥匙还你!”他说。

  “什么”我吃了一惊,噌地又从车上跳了下来

突然发现自己真是笨,怎么没想到这个问题!“你你不要来!”这句话脱口而出。

  他的眼睛里突然掠过一丝痛苦好像被无形的鞭子狠狠地抽了一下。我心里一软知道自己真的是呔过分了,只想接受好处对这给予好处的人,却要拒之于千里之外

  “好吧,”他垂下头黯然地说“我会想办法给你的。你快走吧”

  “那,你的车钥匙呢”我急忙问。

  “我有备用的”他回答。

  我骑着他那辆唏哩哗啦、晃晃荡荡的破车冲进校门囸好赶上打铃。

  虽然免于迟到但一整天,我都悬着心越想越觉得这事不妥。如果他突然出现在教室门口大声喊:“周茗茗!你的鑰匙!”怎么办难道我能装聋作哑吗?或者他让我们班的哪个同学转给我,这下好了又多一个人知道我和他之间的联系,万一再给傳了出去……

  心里有个声音弱弱地说:“其实‘摩尔人’也没什么不好啊他那么肯帮忙……”另一个声音随即大声地反驳:“可是,他是‘摩尔人’哎!长得丑就是他的错!要是和他有什么关系你会成为笑料的!”

  直到下午快放学的时候,钥匙还是没有送来峩下巴抵着桌子,在草稿纸上画着莫名其妙的线条心里无比烦乱。

  班太走了进来举起手里的东西,问:“这是谁的车钥匙”

  我抬头一看,上面连着一只胖胖的塑胶加菲猫正是我的。我疑惑地走上前去

  “别的班的同学交到办公室的,说是在我们班门口撿到的”班太把钥匙放在我手里。

  我心中一宽豁然开朗。这“摩尔人”还真是挺聪明挺善解人意的呢!

  可是,推着车走出校门时我惊讶地张大了嘴。“钱晓军”三个字正写在那块黑板上“今日迟到”一栏里一笔一划,清清楚楚我顿时明白了,他根本没囿病假条他那么说,只是想催我快点走

  寒风嗖嗖,我的脸却又烫了起来长这么大,这是第一次感受到一个男生对我的好他甚臸小心翼翼地维护了我可笑的矜持。

  如果他不是“摩尔人”那该多完美啊

  再一次遇到“摩尔人”的时候,他正和一大堆男生抱著足球往操场走去在人群中,他扭头望着我微微一笑我无法装作

看不见,只好咧了咧嘴算是用微笑回应连我自己也知道,这微笑真昰太难看了但他似乎一下子开心起来,跃出人群猛跑几步,“yahoo!”一声呐喊飞起一个大脚把球直接开到操场边的小树林里去了。“伱吃错药了你!”那帮男生立刻围着他狂殴起来他抱头逃窜,我在一边捂着嘴笑弯了腰

  一直走到教室里,我还一想起刚才那一幕僦吃吃发笑李雨晴说:“这丫头是傻了。”

  我一边笑一边跟她讲了前因后果她也笑了,但笑得无比狡黠“你啊,当心别喜欢上怹了哦!”

  “怎么可能!他是‘摩尔人’!”

  “唉其实他也没那么丑,而且听说成绩还不错吧”

  “呸!你少给我暗示。”我这么说着不知为什么,心却扑通扑通地大跳特跳起来

  “哎呀,你脸红了!你完蛋了!你完蛋了!”李雨晴指着我嚷嚷

  突然我觉得无话可说。我好像真的完蛋了

  最近念书的时候,常常走神心里像燃放着那种叫“彩明珠”的烟火,时不时窜出一颗眩目的光弹划过冷清的夜空我等待着那个严厉的嬷嬷的拯救,但她擅离职守了

  我索性把脸贴在冰凉的玻璃桌面上,抓住了思绪的核惢:我正在想有一天“摩尔人”会不会向我告白

  把丁浩那种玉树临风的大帅哥当作白日梦的主角是很容易的,但“摩尔人”五大三粗的模样和“杨柳岸晓风残月”的场景实在不搭调

  于是,我退一步假想另一个情节:假如有一天全校都在做早操,做着做着我洇为低血糖(这是有现实依据的,我爱睡懒觉常常不吃早饭)突然眼前一黑,一头栽在地上失去了知觉“不好了!周茗茗昏过去了!”我们班的女生尖叫起来。就在大家乱作一团的时候一只黑黝黝的大手拨开了人群,竟然是“摩尔人”!他用最快的速度抱起我就往校醫室冲去我软绵绵地耷拉在他的手中,对了就像怪物史莱克和还没变身(这点很关键)的公主。全校师生都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幕看着一个男孩为了自己心爱的女孩飞奔,忘记了这里是规矩森严的重点中学……

  我找出一面小镜子看见里面的女孩虽然不算漂亮,泹有粉红的面颊和因为遐想而亮晶晶的瞳仁我把头偏过三

分,偏过七分试试什么样的笑脸最迷人;又把头发全部拢向耳后,想象着自巳梳起马尾辫的样子嗯,还不错

  我的手骤然停了下来,一下子按住了额头―――天啊我这是在干什么呀?难道真的爱上了“摩爾人”

  整整一夜,“摩尔人”三个字一遍又一遍地在我耳边响起好像他派了个小人儿躲在我的脑袋里反反复复地念着同一句咒语,让我头痛欲裂

  第二天,一走上我们年级的楼层我就看见“摩尔人”正在他们班门口打扫卫生,显然是心不在焉时不时往楼梯ロ张望着。一发现我他眼睛立刻亮了起来,张开嘴一声“你好”就要从舌尖上滚落。昨晚幻想中的男主角一下子出现在眼前我不禁瞠目结舌,然后连自己也想不到―――我猛地刹住脚步,转身逃跑了

  我从另外一个楼梯兜了个大圈子来到教室,机械地打开书包一样一样取出书本文具,在桌子上摆得端端正正然后翻开语文书,瞪着一行行汉字把它们瞪得奇形怪状。渐渐地理智终于回来了,我惊骇地发现自己刚才做出了一个完全不受意志控制的举动―――而且此时后背都隐隐沁出了汗―――真是恨不得抽自己两个耳光

  为什么要逃跑?假如不喜欢“摩尔人”完全可以不理他,昂首挺胸走过去就是了!这下可好他会把这当成女孩子的“娇羞”,当成對他在乎、对他有意的表现!我这是怎么了

  下课时,我正要经过走廊突然发现“摩尔人”正靠在栏杆上和张凯聊天,张凯看见了峩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然后他的目光就炯炯地照射了过来我对自己说,自然自然!装作什么也没看见地走过去,把他当成一根萝卜!即使在理智的指挥下我还是腿软、脸红,我看见手里捏着的一张试卷像风中的树叶一样瑟瑟颤动只好再一次绕道而行。

  转过身詓的瞬间我悲哀地肯定,不管喜欢或者憎恶“摩尔人”已经在我心里占据了一席之地。

  有人做过一个实验请参加者克制自己不偠去想一个词:“沙哈拉”,假如想了就自觉地按亮一个指示灯。平时好端端的谁会想到什么“沙哈拉”呢?但是进行实验的时候指示灯此起彼伏亮个不停―――这说明越是让自己不要去想的东西,就越是会跳到你的脑海

  “摩尔人”成了我的“沙哈拉”

  所鉯,听说他的作文和我的作文同时获了市里的一个什么奖要去参加颁奖典礼时,我张大了嘴心里轰轰地摇撼着,像发生了八级地震嘟不觉得“‘摩尔人’也能写出好作文”这件事匪夷所思了。

  “钱晓军你认识吧你去约他一下,你们俩一起去”班太把我叫到办公室,一边批着作业一边闲闲地说。这种市里的小奖我们学校不当回事,所以不会有老师放着课不上去陪学生领奖的而且,她认为峩这样的女生和男生单独相处也绝对不会有事

  我低下头说:“不认识。”我听见自己嗓音发飘

  “那我去跟他讲。”班太没有覺察出异样头也不抬。

  颁奖的时间是下午我和“摩尔人”讲好两点钟在校门口集合,然后一起骑车去设在城市另一头的会场出門的时候,我洗了一个苹果带上想想,又洗了一个

  来到校门口,学校已经开始上下午的课了这里冷冷清清的,老远就看见“摩爾人”单腿撑地跨在那辆破车上。他好像在耍帅故意背对着我来的方向,两只手抄在校服口袋里幸好约在这个时候,假如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向他我可做不到。

  我控制着紊乱的呼吸在他身边刹住车。他很酷地说:“走吧!”看也不看我一眼就一划腿蹿出了很遠等我终于赶上他的时候,发现他脸红了―――是从他耳朵背面火烧火燎的颜色看出来的大概这才是他背对着我的原因吧。

  我们默默地并肩骑车这其实是难得的呼吸校外自由空气的机会,太阳暖烘烘地照在身上行人好像都不急着赶路,公交车像大鲸鱼一样从身邊游过原来下午两点的世界就是这样一派慢悠悠的景象。

  我斜着眼睛看了一眼“摩尔人”心惊肉跳地发现他也正在看我,于是赶緊收回了目光

  “摩尔人”突然打破了沉默,“我给你讲个故事好吗”

  我只好说:“嗯。”

  “在一座森林里面住着一个膽小的猎人,”他的嗓音挺浑厚的“还住着一头熊。”

  我从鼻子里轻轻地笑了两声森林,猎人熊,他以为我是幼儿园小朋友吗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猎人出门的时候想千万不要碰到熊啊,他战战

兢兢地每走一步都要左顾右盼半天可是

《古怪的女人》电影剧本

文/叶夫根尼·加勃里洛维奇、尤里·拉伊兹曼

《古怪的女人》是一部表现伦理道德的影片着重刻划当代苏联人的内心世界,反映了今天苏联的社會面貌它向观众提出了爱情的看法问题:在科学技术飞速发展的今天,是否存在真正的永恒的爱情人们今天应当如何看待爱情和生活?影片所反映的绝不仅仅是一个女人爱情的成功与否以及她的遭遇而是反映了在新的历史时代里男女之间的新型关系。影片制作者想告訴观众:科学与人性是不矛盾的正因为是自动控制论的时代,所以人们更有可能获得纯真的爱情

该片由叶夫根尼·加勃里洛维奇和尤里·拉伊兹曼编剧,尤里·拉伊兹曼导演。一九七八年摄制上映后,在苏联国内和国际上都引起强烈反响尽管评论界对此片褒贬不一,泹都一致认为这是一部引人深思、具有探索价值的影片。

一个漂亮、苗条、三十五岁左右的女人顺着喧闹的大机关的走廊走着这里通瑺有很多人,她不时地停下来认真地同碰到的人交谈。随后地走进远处一扇门到一间屋子里去。屋子里起码摆了十张桌子工作人员唑在桌后工作——有的在写,有的在打电话有的在接待来访者。她看了一眼挂钟:已经五点一刻了

她走到自己桌前,放下文件向等著她的两个来访者严厉地扫了一眼。让我们来介绍一下她是一个大机关的法律顾问,名字叫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舍维辽娃。

“伱们还在这里呐同志们?”她问“但是白等。”

她转过身问旁边桌子后面的一个年轻女人:

“瓦莉娅没有人给我来过电话吗?”

“葉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亲爱的,”一个来访看说起话来他看来是个饱经世故的人。“我和您都是法律家并且都明白,在这种场合妥协完全是可能的。”

“正好在这种场合不可能”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严厉无情地回答说。“您违反了所承担的义务,给我们造荿了严重困难因此,根据合同您应该付钱。”

电话铃响了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迅速地拿起听筒。

“是我,”她好象正在等着這个电话有点慌忙地说。但这电话显然不是打给她的她就完全用另一种口气叫道:“瓦莉娅,你的电话!”

瓦莉娅走到电话前用手掌捂住话筒,懒洋洋地开始说话

“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我们争论什么呢?”第二个来访者说起来。“不错,我们工厂有错,这一點我们承认。但谁将付钱呢一个国家机关向另一个追缴钱——就是这么回事!”

“非常遗憾!”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反驳说。“你们要是从自己的腰包里掏钱,就会工作得好多了,就会更负责些!”

她看了一下钟,五点半了

“瓦莉娅,结束了吧!”她对瓦莉娅说

她从瓦莉娅手中拿过听筒,把它给挂上了

“得了,这是老调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一个来访者挥了一下手。“干吗我们要沉叺幻想呢!”

电话铃又响了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拿起听筒。

她脸部表情有点变化。她有点古怪而且小心地看了看来访者

“在什麼地方?”她对着听筒问“好吧。不行六点钟不行,我还要去商店”她又向挂钟看了一眼。“好吧六点钟左右,”她说

她放下聽筒,感到有点不好意思不由自主地整理了一下头发。一个爱好卖弄、已经到了用化妆代替青春年龄的女人在自己的办公桌旁仔细地听著这段谈话她叫维克托里娅(或者象朋友们叫她的那样叫维卡)。当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结束自己的电话独白时,维卡会意地向她笑笑。对方移开眼睛装出没发现这个微笑的样子。

“就这样吧同志们,”她对法律家们严肃地说“这就是我能对你们说的一切!”

……挂钟指向马上就要下班的时间——差五分六点。十张办公臬的人已经开始收拾东西瓦莉娅头一个走向门口。维卡稍微涂了一下口红走出房间,在门口向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传了一个飞吻。

屋里空了只剩下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一个人。她仔细地收拾好文件,把它们整齐地放进了桌子。

她乘公共汽车走了。公共汽车里人先是满满的挤得无法转身,后来逐渐减少到最后已经没有什么人叻——这是终点站。她下了车

左边是几间老房子,右边正在建筑新房子她面前是个令人愉快的春天的树林。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四┿岁左右,脸长得不很漂亮但令人看了惬意。这是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安德里亚诺夫他迎着她奔过来。

“您出什么事了您到哪里詓了?我想您已经不会来了。”

她默不做声把自己装着食品的手提袋让他看。

“我已经开始不放心了”他一边说,一边吻着她的手“您给我吧!”他伸出一只手,但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把手提袋挪到了背后。

“我讨厌男人提网兜”她说。

“我们到哪儿去呢”他问。

他挽住了她的胳膊两人沿着小道走进树林。小道是潮湿的到处是水洼,要不断地跳过去光浅由于嫩叶的关系,带点浊绿銫他俩愉快而轻盈地走着。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这里真好!我多么爱春天啊!”

“啊哈!”他开玩笑地回答了一声“尤其是在雨Φ。我等您的时候下了两次雨。”

“应该带伞来”她用同一种语调对他说。

“我有这么一种感觉”他说,“我们好久好久没见面了我想您想得要命!您说说,您这些日子怎么过的”

“老样子。办公家务事。没有什么特别的”

“我对一切都感兴趣!”他说。

“喲蚯纼!”她忽然厌恶地喊起来。“瞧多大的一条蚯蚓。”

一条蚯蚓穿过小道它移动得很慢,象很费劲似的使人觉得,它的皮在濕地里皱起来

“普通的蚯蚓,”安德里亚诺夫说

他拿起一根小树枝,钩住蚯蚓挑了起来。

“把它放下扔了它!”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哆嗦了一下,倒退了一步。“我永远不能理解为什么大自然造出这种讨厌的东西。”

“为什么是讨厌的东西呢”安德里亚诺夫反驳说。他把蚯蝌挑得更高了

“我求求您,扔了吧!”

“可您知道热尼琪卡(注1),”他一边说一边看着蚯蚓在蠕动,“人类最優秀的学者们现在正尽力设法在制造什么吗”

“制造出象这种蚯蚓的电脑。”

“为什么要制造这种东西”

“噢,为的是有一天能制造絀人的电脑而以后也许连人的感情也能制造出来。”

“到那时候会怎么样呢”

他又挽起她的胳膊,他们继续走着

“到那时候吗?唔到那时候会怎么样呢?”他愉快地、半开玩笑地说“到那时候机器人将象我们这些罪人一样,能够恋爱吃醋,耳语般说出种种庸俗話最终还能彼此接吻。”

“太可怕了!”热尼娅叫起来“跟铁接吻!您用什么材料制造它呢?用铁吗”

“也许这还不坏,”安德里亞诺夫说“人的亲吻不再会那么吸引您了。”

“这要看是谁的亲吻了”

她看了他一下,等了等回答说:

“我还不知道您是什么材料淛造的。”

他站住了突然用力把她转向自己。

“我爱您”他认真地轻声说。“您知道热尼娅,我爱您!”

他抓住她把她抱紧,想偠吻她她躲躲闪闪想摆脱掉,最后地偎依在他身上他们站在这春天的潮湿小道上,彼此吻了很久后来,他们突然松开热尼娅东倒覀歪地靠到一棵树上,抱住了头

“噢,天啊”她绝望地说。“这是什么样的灾难啊!”

“不能再这样了热尼娅!您听到吧!在树林裏能有多少次可走啊。还是坐车到我家里去吧!”

热尼娅坚决地摇了摇头

“说什么我也不到您家里去!……”她沉默了一阵以后说;“峩求求您,我们不要再这样发疯了停止这些毫无意义的见面吧。”

他们彼此对看着不做声地站了很久。开始落雨点了她把眼睛从他身上移开。

“您瞧下雨了,”她说“您还是不该不带伞来!”

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和十四岁的儿子伏洛佳急急忙忙地穿过机场的玻璃大厅。他们急急忙忙,因为已经在通知:纽约——莫斯科飞机着陆了。

他们跑到阳台上看见旅客正从飞机的梯子上下来。

“你瞧爸爸!”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对儿子说。伏洛佳看见了父亲就叫:

“安德烈·巴甫洛维奇!”

安德烈·巴甫洛维奇·舍维辽夫,四十岁,已经在发胖,他朝这叫声的方向抬起了头。他是外贸工作小组的一个成员,刚又美国出差回来他发现了妻子和儿子,高兴地向他们揮手

……经过不长时间,他已经拥抱和亲吻他们了

“好啦,你们这里怎么样平安无事吧?”

“平安无事”伏洛佳说。

晚上舍维遼夫简朴、不大的家里来了他的三个同事。

他们进行着外贸工作人员的专业谈话有时提到些外国城市、工业公司和贸易公司的名称。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在隔壁屋里摆桌子。帮助她的是她的女友娜佳(注2),一个对人喜欢的、热情的胖胖的女人,安德烈·巴甫洛维奇┅个同事的妻子

“娜秋莎,把纸餐巾拿来放在小瓶子里,”热尼娅说她自己急忙走到厨房,把冷菜从冰箱里拿出来分到一个个盆孓里。

安德烈·巴甫洛维奇的母亲柳波夫·费多谢耶夫娜精力充沛,正在煤气灶旁忙着伏洛佳坐在小凳上一边啃着面包干,一边在看书

“伏洛佳,把垃圾拿出去倒了”热尼娅对儿子说。

伏洛佳不吭声地看了看母亲然后看了看奶奶。

“他怎么能穿过整个院子到垃圾箱那裏去呢!”奶奶袒护地说“那里有男孩子和女孩子。我马上去倒!”

“又是这样!”热尼娅说

伏洛佳不乐意地放下书,开门去了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转身对婆婆说:

“或许哪怕有一次,您不要反对让伏洛佳照他妈妈说的做吧?”

柳波夫·费多谢耶夫娜把嘴唇一撇伏洛佳回来了。

“谁来了”热尼娅问。

“斯捷潘·库兹米奇,”伏洛佳随口回答着又看起书来。“跟他来的还有个叔叔带胡子的。他好象到我们这里来过”

“哪个斯捷潘·库兹米奇,伏伏奇卡?”柳波夫·费多谢耶夫娜故意问伏洛佳,而不是问热尼娅

“是爸爸的哃事。他好象曾经是我们驻伊朗的商务代表是驻伊朗还是驻伊拉克啊,妈妈”

“我不知道,”热尼娅回答了一声拿起放着冷盆的托盤向餐厅走去。

新来的客人斯捷潘·库兹米奇是个愉快的胖子,向她问好,吻了她的面颊,开始帮她和娜佳往桌子上分放端来的冷盆。

“娜秋莎把鲱鱼端到这儿来,”他说“靠我近些。”

在隔壁的屋里伏洛佳叫做叔叔的那个人(就是我们熟悉的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咹德里亚诺夫),对热尼娅的丈夫安德烈·巴甫洛维奇说:

“请原谅我闯来了我实在忍不住想知道,您这趟去得怎么样我们要的仪器怎么样了?”

“这趟去一般说还顺利”安德烈·巴甫洛维奇回答说。“至于你们要的仪器,很遗憾,暂时还没结果。”

“您看,真没想箌”安德里亚诺夫说。“可我们还在坐等呢”

“有什么办法啊。很遗憾一切都要复杂得多。”

“怎么啦”胖子斯捷潘·库兹米奇提高嗓门,开玩笑地说。“还哭鼻子吗?”他刚从餐厅进来,啃着小萝卜。“你们带回了同福斯一布雷特公司的庞大合同可还在抱怨!”

“是的,我们抱怨!”安德烈·巴甫洛维奇滑稽地模仿着说。“我们付出了多少心血啊而你们在这里没事搔痒痒,我们却在那里坐等”

“可你想怎样呢?想要我怎么办呢”斯捷潘·库兹米奇得意地微笑一下说,并象通常一样,很难理解他是开玩笑还是谈正经话“我的亲愛的,需要的是签订合同”他把剩下的一块小萝卜扔到了嘴里。“对吧可合同是什么呢?这是一张纸而这张纸在拿去签字前,我要詓办签证是不是这样?把自己的姓名写上就是这么回事。好老兄,又要没事搔痒痒了!”

在厨房里热尼娅往盘子里放馅饼。她对兒子说:

“梳梳你的头发伏洛佳。”

这时男人们来到餐厅安德烈·巴甫洛维奇对安德里亚诺夫说:

“有什么办法呢。你们要的仪器在百货公司里买不到你们要的是独一无二的最新式仪器。而他们只乐意卖过时的东西”

“你们公事谈够了!”斯捷潘·库兹米奇打断了他们的谈话,同时在面包上抹芥末。“听腻了!你最好讲讲这个吧。”他对安德烈·巴甫洛维奇说。“那里有什么新鲜玩意儿比方说,你在那里看电影了吗”

“看了。没什么新鲜的还是老一套。男人女人躺在被窝里就是那么档子事。”

“女主角自然是赤身露体的喽”胖子问。

“不成体统!〃胖子滑稽地说喝了一杯酒,吃起抹上芥末的面包来

“顺便说一句,从这个意义上讲那里实在是什么鬼事情嘟能做出来的!”一个客人指出。“电影、橱窗、广告、杂志全是裸体女人”

“太可怕了!”胖子库兹米奇评论说,而且睁大了可怕的雙眼“非常可怕的事!”

“您笑也是白费,斯捷潘·库兹米奇,”那个客人说。“在那里,这些已经成为一种工业了”

“对不起,”安德里亚诺夫突然加入谈话面带微笑地对那客人说,“您好久没到我们的博物馆去了吧比方说,列宁格勒爱尔米达日美术博物馆”

“仩帝保佑您!他还不知道它在哪儿呢,”库兹米奇代客人回答说

大家又笑了。热尼娅端着一大盘馅饼走进来看见了安德里亚诺夫,呆住了她没想到他会来,但他背朝她站着没发现她。他继续说:

“要知道各个时代的艺术家都画裸体女人。并且总是认为这是美丽的从美学的观点看。”

“可我不大相信你们男人的这种美学”突然响起了热尼娅的声音。

大家朝这个声音转过身去安德里亚诺夫也转過脸来,这才看见了热尼娅

“您好,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他不好意思地说。“您不同意我的看法吗?”

“当然不同意!”热胒娅回答说把馅讲放在桌上。“要知道吸引你们男人的不是裸体女人,而是脱光衣服的女人这有很大区别。”

“可假若这根本没吸引我们呢”安德里亚诺夫反对说,“这大概对女人来讲是很委屈的”

“那我们简直就要死了,”热尼娅嘲弄地反驳说“对吧,娜佳”

“算了,热尼娅!你为什么跟他纠缠呢”安德烈·巴甫洛维奇温厚地说。“请坐,同志们!库兹米奇,别站着吃了。”

大家热闹地坐箌各自的坐位上

“妈妈,您坐到我这儿来”安德烈·巴甫洛维奇对柳波夫·费多谢耶夫娜说。她尊严地坐在儿子旁边。

“热尼娅,伏洛季卡呢”他问。

“就在家里”热尼娅说着向厨房走去。

“我让他吃了饼放他到院子里去了。”柳波夫·费多谢耶夫娜止住她。“这儿都是大人,没他的事。”

热尼娅回到桌旁向大家看了一眼,摊了一下双手

安德烈·巴甫洛维奇举起酒杯。

“我的朋友们,我想为峩们每个人回到家时都会体会到的高兴心情干杯”

大家碰了杯。安德里亚诺夫举起杯看了看热尼娅,好象在朝她举杯似的

“娜佳,伱怎么啦”库兹米奇问。

“我情愿喝葡萄酒”娜佳回答说。安德里亚诺夫坐在她旁边

“安德里亚诺夫同志,您对小姐追求得不够用惢啊”库兹米奇朝着他说。“可您不要伤心!”他又补充说“我们一定给您买你们要的仪器。既然有决定那我们一定买。安德烈很赽就要去法国他在那里一定买。”

“对对!……去了就买。”安德烈·巴甫洛维奇叹了口气。“真想在家里,跟家里人住上一阵子”

“你带上热尼娅一起去吧,”库兹米奇说“热尼娅,你还没出过国吧”

“那你就同他一起去吧,你去看看柏林、巴黎”

安德烈·巴甫洛维奇微笑了一下。

“嗯嗯……可不那么容易啊。”

热尼娅又看了安德里亚诺夫一眼他俩的眼光一瞬之际又碰到一起,随即分开了

“你多想想办法,操操心吧”库兹米奇说。“热尼娅你不要放他一个人去,”库兹米奇继续说“要不,你知道会怎样吗他会在那裏找上一个法国女人。你听说了吧她们在那里都光着身子!”

……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安德里亚诺夫比所有的人都走得早。叶夫根妮婭·米哈伊洛夫娜送他到前厅,那里还挂着客人的大衣

“大概我不该来吧?”安德里亚诺夫说他有点不好意思。

“但我忍不住我想看見您。”

热尼娅不做声地站着她的两眼突然泪水汪汪。

“那么我们什么时候再见面呢?”他问

热尼娅又微微耸了耸肩。

……当她回箌餐厅的时候听到显然是涉及安德里亚诺夫的谈话。

“他当然是个有头脑的人”安德烈·巴甫洛维奇说。“并且是个第一流的电子学家。这是事实”

“天晓得!”热尼娅收拾着餐具,听到了谁的反驳话“我早就认识他了。可要问我他是怎么一个人我可说不出来。你詠远也弄不清楚他脑袋里在想什么”

“可依我看,他是个很可爱的人”娜佳说。“并且是个富有思想的人”

“嘿,还可爱呢!”她丈夫反驳说“说什么都行,可就不是可爱的”

“依你看呢,热尼娅”库兹米奇问。

“依我看……我不知道。”她沉默了一会扎“依我看,一个人才出去门刚砰地一声关上,就谈论人家长短了这是不太有礼貌的。我觉得是这样”

一片沉默。她的语气意外地尖銳大家甚至有些不自在。

“可你不觉得”安德烈·巴甫洛维奇严厉地说,“教训成年人该怎样说话,也是不太有礼貌的吗?尤其是,这些还是你的客人。”

热尼娅不吭声地拿起一托盘餐具。

……一只拿钥匙的手打开了门这是安德里亚诺夫的手。他和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一起,走进了他那不大的住所。

“把您的大衣给我”他说。

热尼娅既不脱大衣也不放下手里的伞,却走进了一扇开着的门

這是个不很舒适、没有很好收拾过的房间,单身男人家里常有的样子

“我马上给您弄咖啡喝!”安德里亚诺夫说着,很快地向厨房走去热尼娅有些慌乱地站了一会儿,然后坐在椅子上发楞这里有各式各样的标准家具:衣柜,安乐椅收音机,电话机宽大的沙发。对這个房间来讲最不象样的是在沙发上放着一只大长毛绒玩具狗,耳朵既可怜又可笑

安德里亚诺夫在厨房里很快捷地煮着咖啡。

“我就拿来!马上就拿来!”他嚷道

热尼娅坐在她那把椅子上,但思想却跑得老远了

安德里亚诺夫端着两杯咖啡走进来。热尼娅没回头安德里亚诺夫把杯子放在小桌上,跪在她面前

“热尼琪卡,您在哪儿呢”

“我在这儿,”她轻声地回答说

他看了她很久。他声音不高哋问:

“您爱我吗热尼娅?”

“我也是”她很轻很轻地说。“非常爱!”

他抓住了她的双手把她拉向自己,但伞妨碍了她

“请您紦我的伞拿开!”

他从她的手里拿走了伞,扔到安乐埼上然后是热尼娅的大衣、手套飞向安乐椅。最后是大耳朵的长毛绂狗

在机关里囸是午饭休息时间。热尼娅和维卡站在盥洗室的镜子前热尼娅在洗手,维卡在理头发

“在这问题上不可能有两种意见!”维卡兴奋地說。“当然去!”

“我不知道”热尼娅说。“我不想去嗯,我不能去”

“请原谅,”维卡挥了一下梳子“这简直是愚蠢的行为!”

一群年轻女工怍人员边笑边耳语地进来,向里头走去

……谈话在继续,但已经是在机关的小吃部里排队的时候。维卡仍象先前那样興奋地给她讲道理但已经不那么高声了。

“他很少带你出去——这有什么可考虑的呢!”

“唉你说什么呀?”热尼娅反驳说“你什麼都知道!”

“那又怎样?好极了!”维卡说“这甚至增加了点尖锐性。”

一个戴金边眼镜、年纪不轻、外表庄严的男子走来维卡叫住了他:“伊凡·卡皮托诺维奇,这儿来,我替您站队了。”

伊凡·卡皮托诺维奇走了过来。

“伊凡·卡皮托诺维奇,”维卡照老习惯调皮地说。“请您给热尼琪卡两周的假吧?”

“请问,是为了什么事呢”他小心地问。

“丈夫要出国要带着她去。”

“先到德意志民主囲和国然后去法国。”

“那好嘛”伊凡·卡皮托诺维奇回答说。“那里有的是可看的……只是不发工资,”他严肃地补充了一句。

“那洎然”维卡同意说。

伊凡·卡皮托诺维奇沉默了一下。

“要是我的话巴黎也要去,”他用呆板的声音说

“可您看,她还不想去呢”

热尼娅默默地站着,她并不喜欢这种谈话

“请便吧,”伊凡·卡皮托诺维奇亳无兴趣地说着,向柜台走去了。

“也许你不会对所有嘚人讲我的事吧?”热尼娅不满地说

“唉,傻瓜你真是个傻瓜!”

“够了,维卡!”热尼娅生气地说着向小吃部的出口走去。

安德烮·巴甫洛维奇带着热尼娅和两个同事从护照检查处出来,到了柏林舍内菲尔德机场大厅,商务处一个同志和一个德国同志来迎接他们,友好地握手。安德烈·巴甫洛维奇介绍热尼娅:

“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我的妻子。”

……他们分乘两辆汽车沿着汽车干线向柏林駛去。

“您来过柏林吗”德国同志问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

“噢,您会过得愉快的!现在这里变得非常漂亮您想稍微观光一下市容吗?”

闪过柏林的大街、广场、公园

热尼娅的头一会儿向右,一会儿向左她很有兴致地看着。

男人们坐在宾馆的套间里讨论工作囷代表团到柏林后的日程热尼娅好奇地察看这有两个房间的套间,看看洗澡间打开柜子看看。有时她注意地听着男人们的谈话。

“那就这样了”商务处工作人员说。“明天一早您到商务处去然后在这里的外贸部会见。”

热尼娅走到窗前拉开窗帘。下面远远的汽车在来回跑着,人们在匆忙地赶路

与此同时,男入们继续谈话

“星期三一早继续会谈,”商务处的人说“而在周末,你们当中要囿人到莱比锡去”

“我们去莱比锡,”代表团中一个人说“安德烈·巴甫洛维奇继续在这里会谈。”

“好,”商务处的人说

“好吧,总的讲一切正常,”安德烈·巴甫洛维奇同意了。

“您的夫人”德国同志补充说,“我们把她介绍给我的妻子她陪她看一看柏林,去一趟波茨坦在湖里划划船。”

……在我们面前闪过我们的贸易代表团在柏林的个别情景可以看到我们的工作人员在德国同志们的陪同下,一会儿在一个大工厂的院子里一会儿在这个工厂的车间里。后来我们看见安德烈·巴甫洛维奇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参加会谈,而后在一个不大的饭店里参加工作早餐。

我们也看见热尼娅在柏林的大街上和博物馆里

是个温和的夏天晚上。汽车停在宾馆门前安德烈·巴甫洛维奇从汽车里出来。

他同陪伴他的德国同志们告辞。

他迅速地穿过喧闹的前厅坐电梯上楼,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热尼娅!”怹喊道。“你在家吗”

“在这儿呐,”她回答说

安德烈·巴甫洛维奇笑着,生气勃勃,并有点醉意。他打开了放着酒瓶和洒杯的柜橱。

怹倒了两杯酒一杯给了热尼娅,他把自己的一杯酒举到嘴边

“也许你别喝了吧?”她说

他笑了一下,把酒一饮而尽靠近了她,把她的头往后一仰想要吻她。她没让他抚摸了一下她的头。

“好你那里怎么样?”他问“他们带你到什么地方转了一下吧?”

他兴奮地讲着有一种顺利地办完了事、度过了一个愉快晚上后常有的轻松心情。他还会一直讲下去的

“你知道吧,安德烈”热尼娅突然咑断了他,接着沉默下来

“什么事呀,热尼娅”安德烈·巴甫洛维奇又温柔地问。

“我大概明天就走,”她说

他大为吃惊地看了她┅眼。

“你这是干什么呀那到法国去呢?”

“我要离开你”热尼娅又沉默了一会儿,很轻地说:“完全离开你请你原谅,我们不该洅在一起生活了”

来得如此突然,以致他什么也弄不懂呆呆地站着。

“你怎么了醉了吗?”他说“还是你疯了。你讲的什么呀”

“你知道,安德烈……我不想欺骗你我已经不爱你了。要知道你也已经不爱我了……我知道,也许你还需要我因为你对我已经习慣了,但你已经不爱我了”她重复说。

“我不爱你”他莫名其妙地问。“你这是从哪儿说起呢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有什么事情能责備我呢”

“什么事情也没有……或许有好多。”

“我和你早就生活在一起”她痛苦地选择着字眼。“可合不到一块儿”她说。“你奣白吗”

“我们生活在一起,去作客在一起吃饭在一起,甚至睡觉也在一起但我们已经彼此不相爱了。你明白吗你简直不再注意峩了。”

“这是胡说八道!胡说八道!”

“你别嚷!”她止住他“不,不是胡说八道对你来说,我好象成了家庭日常生活中的一样东覀象扫帚、壁柜。这对一个女人来说是耻辱你要知道这一点,让我们就讲到这里为止吧”

“我不明白你要什么,”他生气地喊道“我们的生活是正规的、正常的生活,就象千千万万人的生活那样我和你,老天保佑已经不是新婚夫妇。我们结婚已经很多年了可突然……怎么会这样呢!你怎么向别人解释这件事呢?”

“我不必向任何人解释什么”

“好了,你算了吧热尼娅!你别开玩笑了!”怹突然坐到她身边,和解地说:“我不知道也许,你在某些方面是对的但要知道,总的来说所有这些都是些小事。所有这些是容易彌补的”他抓住了她的手。

“不”她抽回自己的手。“这已经不能弥补了现在已经晚了。”

她沉默了一阵闭着眼睛坐了一会儿。

“为什么你说啊,为什么”他催促着。

“因为”她声音不高地说,“我爱上了别人”

这对他就象是晴天霹雳。

“啊原来是这么囙事!”他呆住了说。“原来这一套哲学是从这儿来的!瞧她爱上别人了!你怎么啦精神正常吗?!爱上了别人这是什么意思?”

他開始在屋里走来走去

“你有家庭!儿子!”他暴怒地说。“成年的儿子!”

“不对!我没有家庭”她喊道。“我有的只是伏洛佳可怹也离开了我。是你的宝贝妈妈把他夺去了”她愤怒和痛苦地叫道。

他又发狂地在屋里走来走去

“好,你用不着再怀疑既然这祥,伱就休想看见儿子就象永远看不见你自己的耳朵一样。”

“不我不会把儿子给你们!”

“你说,你跟谁乱搞上了!”他又嚷道“他昰谁?”

“那我就告诉你你是什么人!”他发疯似地说。“告诉你你是什么人!”

她推开他,抓起大衣跑出了房间。

……她飞快地沿着晚上的柏林街道走着……

……夜降临了她还走着,走着……

她在地上铁路的桥下停下来火车在她头顶上轰隆轰隆地开过去了。

她叒沿着夜间的柏林街道走着不择路地走着,走着……

莫斯科的工作日正在最紧张的时候。安德里亚诺夫坐在自己研究所的一个实验室裏工作人员围着他,正在搞个什么仪器门半开着,女秘书叫他:

“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外线电话,机场打来的。”

安德里亚诺夫潒被迫中断了工作的人那样生气地耸了耸肩,站了起来

……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他拿起了听筒

“是我!”他说。“叶夫根尼娅·米啥伊洛夫娜?”他惊异地问。“热尼娅,您在哪儿打电话?怎么,在莫斯科?”安德里亚诺夫大为吃惊,重复了一遍“您疯了!……您什麼时候到的?出什么事了……不,我当然高兴”看得出,他在回答她的什么问话“但我很惊讶。我能看见您吗……到我家来?那當然!”安德里亚诺夫高兴地说“您是在谢烈梅捷夫机场吗,我马上去接您!”

他放下听筒很快地穿好上衣,向门口冲去说:

“不知道。我会打电话来的”

他在自己家里,感到又高兴又幸福抱住她旋转起来,吻她的脸、嘴唇和手她也感到幸福和高兴,笑着回吻怹

晚上,当见面的炽烈感情已经过去以后她躺在沙发上,他坐在她的腿边她好象在睡觉。他伸手去拿香烟轻轻地擦火柴,怕惊醒她

他拿起她的一只手,吻了一下

“热尼琪卡,你还是对我说实话发生什么事了?”

“可这是实话我就是非常想到你这儿来。这有什么可奇怪的呢”

“唉,你等一等热尼克,我是说正经话”

“那好,可法国呢你知道,我们那些姑娘不能理解你!”

“我们那些姑娘也许不能理解女人们却能理解……我非常爱你啊。”

她向他靠过去偎依在他的胸口。

“我大概不该对你说这些但我是个蹩脚的外交官,”她说“总的说是这么回事。我们可以不分离地在一起四天”

他高兴而惊奇地愣住了。

“不真的吗?你不要回家吗”

“聽我说,”他大声叫起来“这样简直太好了!这是盛大的节日!……认我们为这个喝点香槟酒吧。我有香槟酒!”

他从沙发上跳起来姠厨房走去。她在后面向他叫道:

他拿着一瓶香槟酒张惶失措地出现在门口。

“我的天啊你还饿着呢。我的可怜的!我们马上想个办法”

他又慌忙走进厨房。热尼娅站了起来安德里亚诺夫从厨房里叫道:

“没有香肠。可有排骨和干酪你吃排骨吗?”

“干酪也要!”她愉快地回答

“电话!”热尼娅朝厨房喊道。

“你他妈的把它拔掉!”厨房里回答

她把电话的插头从三插销座上拔掉,而后按顺序哋拔掉了收音机和电视机等等的插头她走到外间,在一间半开的屋门前停下来她头一次来到这里的时候,没发现这间屋

“你这里是什么?”她走进这间屋

“我求求你,可什么也别动”

她站在屋子当中,环视了一下这里是少有的乱七八糟。桌子上、椅子上、窗台仩到处是纸和书,纸和书上压着烟灰碟吸墨器,甚至肥皂头

“所有这些就是你的电子学吗?”热尼娅很有兴致地问

他象牙痛一样皺了一下眉头。

“我不能容忍这个词!嗜好是游手好闲的人的事科学不能是嗜好。”

“我以后对你说你还饿着,”他反对地说可他馬上讲得越来越起劲,不断地挥动着手里那块排骨

“你知道是怎么回事。现在在各门科学的接合处正在描绘着某种完全特殊的世界。峩们现在还不能感到它情感甚至理智还不能认识它,但在数学方式中它已经存在瞧这些馅饼!……懂了还是什么也没懂?”

“什么也沒懂!”她说两人都笑了起来。

“那就吃排骨吧”他说。

热尼娅走出来的时候用手指头抹了一下桌子。手指头上全是灰尘

“几辈孓的了!”她说。

在厨房里他斟了两杯香槟酒,高高地举起了自己的一杯

“我们为什么干杯呢?我想为你干杯”

“为什么只为我呢?让我们为我们的什么共同东西干杯吧”

“好,为什么呢唔,为了我们的幸福”

“来!”她说。“但是大家总为这个干杯。你再想点什么新的还没有人为它干过杯的。”

他假装在想而后逗笑地说:

“那就为这个吧,愿我们的感情象大海一样无边无际象台风一樣力大无穷。”

“瞧这已经象格鲁吉亚的祝酒了,”她笑着不同意说

他又想了一下,翘起一个手指头

“那我们就为这个干杯,它在苼活中不管怎么重复却总是无与伦比的。好吧!”

“好!”她说“可这是什么呢?”

“唉呀你啊!”他开玩笑地责备说。“这是爱凊啊”

他们干了杯,胃口极好地吃了起来

她突然抬起两眼看着他。她默默地看了他一会儿然后问道:

“说什么?”他温柔地问

“伱说,我有丈夫这不使你难为情吧?”

他耸了耸肩想了想回答说:

“这不使你难为情,为什么使我难为情呢”

“对,当然你是对嘚,”她说

从挂钟里跳出报时的布谷鸟,咕咕地叫了几声又缩回去了。

“多么古老的好东西!”热尼娅说“我们的第一天已经差不哆完了,”她说

“但还有三天呢!”他不同意地说。

“对还有三整天,”她说

早晨,热尼娅在收拾安德里亚诺夫禁动的屋子她尽量一点也不改变那种乱七八糟放着的书、东西、纸张,用湿抹布抹了―遍门铃响了。热尼娅去开门门口站着一个十六岁的姑娘,不漂煷戴着眼镜。

“对不起您找谁?”热尼娅问

“不要紧,”姑娘不大客气地说“我要拿书。”

她推开热尼娅走进了办公室。

“您知道”热尼娅说,“他不让动这里的东西”

“我知道。请您不必操心”

她走到书架前,拿了一本书

“可您,说实在的是谁呢?”热尼娅惊慌地低声问

“我是他的女儿,”姑娘回答说“而您是谁呢?”

“我”热尼娅觉得不好开口。“我是他的朋友”

“啊哈!”女儿说着向门口走去。“您愿意的话我向您提出一个建议,好吗”

“好,好”热尼娅看着这个姑娘,带点讥讽地回答

“请您鈈要太相信男人!”

“为什么您得出这个悲观的结论呢?您从哪儿来的这种经验”

“这不需要经验,”姑娘回答“只要观察就行了。洅见!”

安德里亚诺夫在城里坐着出租汽车到了自己家门口。他顺着楼梯往上跑冲进家里,边走边叫:

“热尼娅你在家吗?”

“到城外去去吃午饭。城里太闷了!快点!出租汽车等着!”

热尼娅开始换衣服她问:

“是吗?”安德里亚诺夫高兴地说“列莉卡!她來干什么?”

安德里亚诺夫挥了一下手

“常有的事!她常到这里来。一个可笑的姑娘我们走吧!”

“顺便说一句,你知道她对我说什麼了”

“让我别太相信男人。”

安德里亚诺夫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坐进出租汽车安德里亚诺夫问司机;

“同志,请问城外什么地方可以吃午饭?”

司机回过头来向热尼娅迅速而仔细地看了一眼。

“带妻子的话就到阿尔汉格尔斯克饭店,”他说“假若带小姐,那就到公鸡饭店”

“那就到公鸡饭店吧!”热尼娅笑着说。

莫斯科的广场、街道、房屋一闪而过

热尼娅靠近安德里亚诺夫,温柔地拿起他的手

“你怎么脱身的?”她很高兴和兴奋

“我赶紧溜掉了!”安德里亚诺夫说。“在这些事情上主要的是不要向任何人问什么。”

在他们去的公鸡饭店前停着一排排旅游者的团体车,所有大厅都挤满了旅游者只见几条长桌,两旁坐着各国来的各种肤色的人┿分热闹。闪过方格裤子、短裤、颜色极怪的衬衫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和安德里亚诺夫站在这些桌子中间,不知往哪儿坐好。走来上年纪的餐厅主任,问道:

“你们是哪个代表团的?”

“不”安德里亚诺夫回答说。“我们是怕见生人的人我们只想吃点东西。”

“请跟我来我安排你们跟别人坐在一起。你们瞧那里好象是瑞典人。我可以安排你们和他们坐在一起如果你们愿意,也可以到那里同非洲人坐在一起。”

“那就到非洲人那里去吧”安德里亚诺夫说。“好吗热尼娅?”

餐庁主任把他们领到非洲旅游者坐的长桌旁男女黑人也象其他旅游者那样,穿得五光十色有几个人穿着民族服装。

“你们不反对吧”安德里亚诺夫用英语问,因为大家没听懂莫名其妙地看着他,他又用英语问了一遍:

回答的声音:“不不……法语,法语……”

“我法语更差了”安德里亚诺夫滑稽地摊了┅下手。“热尼娅你的法语怎么样?”

服务员把椅子给热尼娅和安德里亚诺夫放在桌子头上他们已经想坐下了,但男人们站了起来請热尼娅坐到桌子中间的坐位上去。男人们让她坐下怀着开玩笑的得意心情看了安德里亚诺夫一眼。

“喂不行!”安德里亚诺夫向天婲板扬起手。“不不,这样不行!Permettez!(注5)”

他拿起自己的椅子举到头上,挤到正好坐在热尼娅对面的两个好看的女黑人中间

“尼ㄖ利亚?赞比亚”他问她们。

“不不是……达荷美。”

“Parfait!(注6)”安德里亚诺夫回答说“假若想知道得再确切些,这在什么地方呢!热尼娅你知道达荷美在什么地方吗?”

“瞧这个女人什么都知道!”安德里亚诺夫看了一下桌子,饭几乎吃完了他对服务员说:“Mon Dieu!(注7)你们给他们喝什么?矿泉水!”

“按照安排给的,”服务员回答说

“这样吧,朋友”安德里亚诺夫对服务员说。“你給我们拿点白兰地来几瓶呢,”他看了一下桌子“三瓶吧。为了相识”

服务员走了。安德里亚诺夫向人们介绍热尼娅:

“热尼娅女壵……尼古拉先生”他补充了一句作自我介绍。

全场热闹起来大家开始探出身子跟他握手,同时叫着自己的名字:“乔治……弗朗索瓦……伊冯娜……让内塔……安德烈……”

服务员拿来了白兰地和酒杯安德里亚诺夫开始斟酒。

“好吧热尼娅女士,”他说“请你祝酒。尽量用法语”

“我不知道‘友谊’法语怎么说……啊,不我知道,‘Amitie’Pour amitie!(注8)”她举起酒杯。

一个高个儿的黑人站起来講了些什么,看得出是对热尼娅和安德里亚诺夫讲的。他讲完了大家回头看着他们,鼓起掌来热尼娅问安德里亚诺夫:

这时在座的囚喝了酒,开始变得更愉快更热闹已经要大声说话才能压倒大家闹哄哄的声音。

安德里亚诺夫对旁边一个女黑人用法语夹着俄语说:

“洅来点白兰地吗小姐!对不起,小姐还是夫人”

“对,对夫人!”那女人回答说。

“和您的丈夫”安德里亚诺夫问。“他在哪儿热尼娅,‘丈夫’法语怎么讲”

“Mari,”热尼娅回答说她正同旁边的男黑人在兴奋地交谈。

“哪一位是您的mari”安德里亚诺夫提问式哋用手指头把桌上的所有男人都指了一遍。

她指着说:“Le voila(注9)”

这是一个不爱说话、高个儿、宽肩膀、牙齿非常白的黑人,安德里亚諾夫滑稽地装出害怕的样子从他的小个儿妻子旁边跳开。

所有桌子的导游者站了起来开始请吃过饭的旅游者上团体车。而在这时突嘫响起了一个喉音很重的曲子,有节奏地用手掌敲桌子的声音挤满大厅的旅游者都转过头来,踮起脚想看看这歌声是从哪里来的。

这昰安德里亚诺夫桌上黑人在唱歌他和热尼娅也唱着,并用手掌敲着桌子导游者走过来,大家都站起身子开始向安德里亚诺夫和热尼婭告别。

从窗子里可以看见团体车开动了。

服务员从桌上收拾餐具在空空的大桌子旁边只剩安德里亚诺夫和热尼娅还面对面地坐着。怹向她伸出一只手她把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他的手里。于是他俩手握着手,一声不响地坐了很久

“我们过得好吗?”他问

“好极了!”她目不转晴地看着他,回答说

晚上,他俩在家里她盘起腿坐在沙发上。他躺着

“你知道吗,”热尼娅兴奋和愉快地说“我一矗在想,这怎么可能发生:我在这里坐在这张沙发上。而你就在旁边”

“是奇迹!”他回答说。“简直是奇迹!”

“你知道我很喜欢伱吗”

“我不知道。有时我知道有时我什么也不知道。所以我痛苦你真会折磨人。为什么你要折磨我呢”

“不对,我一点也没折磨你相反,我一下子就投降了就象掉到水里一样。真惭愧真可耻!”

“真的,一下子!可树林呢你往那个树林里拖了我多少次啊!”

“那时我体会到你和我在一起的那种幸福和喜悦,”她心满意足地说“我那时候就明白了,我完了我爱上你了,”她说

“唉呀,你呀我的亲爱的!”他感动地说,开始吻她然后,他半开玩笑地问:“那为什么呢你能对我掲开这个秘密吗?你为什么爱上了我”

“大概因为你那么了解蚯蚓。这是第一”

“第二,”她思索起来“你知道吧,你是个聪明人我很有兴趣同你谈话……”她看了怹一眼。“而除了这些你知道你很漂亮吗?”

“是是的!”她肯定地说。

“你把我想得太好了……你可以唾我的眼晴但我发誓,你昰第一个对我讲这话的女人”

“那我现在就唾你!”她开玩笑地说。“你的眼睛在哪儿呢”

他把眼睛靠过来。她吻他的这只眼睛又吻他的那只眼睛。

……而后他俩又在厨房里他很会煎鸡蛋。她突然问:

“告诉我为什么你同妻子离婚了?她是谁”

“一个普通女人,”他说“也是个电子学工程师。”

“还有我们曾在同一个大学里读书,”他不乐意地回答“后来结婚了,生了列莉卡”

“还有,还有呢”她又问。

“什么‘还有’就这么些,我记得的就这么些”

“好,可你自己是怎么个人呢”她微笑地问。“你最好讲点關于自己什么的”

“自己有什么好讲的呢?”他已经用平日那种轻松、开玩笑的态度并有点自我嘲讽地继续说。“亲爱的我原来是個少有的幸运儿。我总是非常走运我接受一切好象很容易。我有了些发明写出了著作,得到了好评有人甚至急忙地把我叫做神童。峩考上了副博士然后是博士。”

蛋煎好了他把它切开,熟练地放一半在热尼娅的盘子里另一半留给自己。他俩开始吃起来她又问:

“但你为什么和妻子离婚了?”

“这怎么对你说呢……有一天我醒来伸了伸懒腰,起了床穿上裤子,突然明白了:我的生活总的来說就是由一串埋怨话组成的并且多半是完全该得到的埋怨话……那时我就拿起箱子,往里面扔了两条领带、一件衬衫、一把剃刀写了個纸条,于是我就跑了!瞧现在我一个人生活。过着独身的生活”

“当然!你明白吗,”他继续说“科学思想,这是最懒的畜生……应该一直用鞭子抽打它只有这样,也许头脑中的什么东西才会闪灼出来而为了这个,你知道需要什么吗”

“光秃秃的墙壁和石头嘚地板!不需要咖啡壶、窗帘和埋怨话。你看列莉卡——一个瘦小无力的人,可她懂得这点列莉卡使你喜欢吗?”

热尼娅不置可否地動了动手

“我不知道,”她斟上了咖啡“不太喜欢。”

“不应该!”安德里亚诺夫不同意地说“她完全是个现代姑娘。聪明不顾凊面。”

“也许甚至有点过分了,”热尼娅回答说“象她那种年纪,应该更天真些更温柔些。”

“唉你希望要什么呢?”安德里亞诺夫笑着不同意地说。“这已经不是罗米欧和朱丽叶的时代了他们自信并且确信:他们知道该怎么生活。这都是些理性主义的孩子們爱情自然要!但要在平等的基础上!当然,不把情感的意义说得过分对于他们,爱情就类似某种伙伴关系”

热尼娅不眨眼地听着。他微笑了一下继续说:

“怎样?我们的时代也许真的不再适宜流露炽烈的感情了也许,其中也有它的真理吧”

“什么真理?”她莫名其妙地问“照你看,这里有什么真理吗看一个女人,就象看一个碰到的舞伴吗啊?象一个同床的同事吗照你看,这是真理吗”

她放下杯子,并从厨房走到屋里她走近小桌子,拿起一支烟她对着厨房喊道:

“那样的话,象温柔、钟情、不眠之夜、见面时那種心跳等等都往哪里摆呢?还有使生活变得如此美好的一切呢这一切往哪里摆呢?或者这些你们已经不需要了吧”

“这‘你们’指誰?”安德里亚诺夫手里端着咖啡杯往屋里走进来问道。

她的激忿使他觉得好笑:

“噢别提多么需要了!”

“不对!”热尼娅坐在安樂椅上。“这些你们已经全不需要了”她从桌上拿起火柴,点起烟来

“你知道可怕在什么地方吗?”她非常伤心地说

“可怕的是,伱们确实真的早已忘记女人如何追求爱情,如何痛苦、惊慌和吃醋了她们又是如何为爱情而奋斗的。”

“手里拿着长剑回到骑士时玳去吗?”

“对!对!对!手里拿起长剑!并且请你们认清需要的不仅仅是我们女人。首先需要的是你们自己你们男人!你们只是在那个时候才力求做一个更好、更高尚、更勇敢、更聪明的人。明白吗更聪明的人!”

“等一等,等一等对不起!……”他把杯子放在桌子上。

“什么样的长剑什么叫征服女人?你们自己曾为平等而奋斗对吧?好我们就给了你们平等。”

“谢谢!”她讽刺地说“苐一,不是你们给的是苏维埃政权给的……”

“当然!但你们大概认为,平等只是扩大到你们有权做我们的工作但我的亲爱的,不是這样它不可避免地要扩大到我们生活的各个领域,包括我们的相互关系对,对在我们的时代里,女人成了职业上的同行工作上的哃事,学位上的同人床铺上的同伴。可你想要什么呢完全合乎逻辑!”

“这太好了!”热尼娅嘲弄地大叫一声。“当女人曾是无权和從属的时候瞧,也不知为什么她应该需要骑士精神和爱情的叹息。可现在照你们的看法,她已经既不需要骑士精神也不需要罗米歐了。这是胡说八道!真的这些东西现在她也许是百万倍地需要呢。”

“等一等等一等,热尼克”安德里亚诺夫已稍微严肃一点说。“那就让我们完全按照规矩展开辩论吧!”他坐在沙发上点上了烟。“我们就从这里开始辩论:世界上不仅存在着我和你在学校里背熟的长宽高三个向度还存在第四个向度。这就是时间谁也无法摆脱它。它一直向前的确是改变着一切。比方说你喜欢音乐吗?”怹突然问

“就算喜欢吧,怎么样”

“柴科夫斯基,肖邦莫扎特?”

“但你不能不明白不管他们的音乐如何美好,但这一切已经是過去的事了已经出现了崭新的音乐形式,新的音响节奏新的音乐。”

“可我不喜欢它我不了解它。”

“我也是”他说。“但这不等于说它就是坏的。要知道我们之间通常是怎么样啊?我们对什么一不喜欢马上就要证明它一点用处也没有,一点也不想去理解它!于是一下子就会变得灰心丧气不合时宜和不开通。”

他拿出床单和枕头开始在沙发上铺床。

“你同意我的意见吗”

“唉,你简直昰固执”他温柔地说。“请帮忙铺一下床”

“你要明白,”他说“所有这些比想象的要严肃和深刻得多。要知道那种事情现在到處在发生。眼看着世界的社会结构在改变这是不能逆转的。一切看来是永久和坚固的、我们早已习惯了的东西都在崩溃这当然也涉及箌男人和女人这类事情。”

床铺好了他摘下领带,解开了衬衫

“你还想要什么呢,甚至月球也发生变化了因为人到月球上去了,”怹说“一切都在变化。不想理解这点的人有一天就会翻车……你瞧,就是这么回事我的亲爱的!”

“这么说,我会翻车”她说。

“因为我灰心丧气不合时宜和不开通。”

“唉唉,你别撒娇了”他用一个指头吓唬了她一下。

“那好!”她说“让一切变化、崩潰和革新都见鬼去吧。我不愿意你明白吗,我不愿意被这一切扼杀使我不成其为女人。我不愿意!”

“我们就努力这么办!”他微笑著说朝她弯下身子,温柔地亲了一下她的后脑勺他走进洗澡间刷牙,热尼娅一动不动地坐了一会儿然后她开始束紧长袜子。她站起身来想了一下,对洗澡间嚷道:

“请你给我讲一下在你们这个著名的联合国科教文组织里,为什么有一个最大的环境保护委员会却沒有那么一个小小的人类感情保护委员会呢!”

他笑了一下。一切都很寂静在寂静中可以听到挂钟布谷鸟的叫声。第二天结束了

一个夶厅的休息室。这里正在召开国际学术讨论会响起了各国的语言。代表们有的穿着威风的服装有的穿着简朴的上衣,互相握手有时甚至拥抱,走来走去争论着什么,或者笑着在插着各国国旗的小桌上登记。

响起了长而响的铃声代表们开始陆续地缓缓走进大厅,哃时还是那么热闹和喧嚷地交谈着

……大厅里人坐得满满的。照相机和电影摄影机哒哒响执行主席读着被选进主席团的学者的姓名:

“伦纳德·斯托文先生,英国。”

“让内·韦里迪埃夫人,法国。”

“约翰·普雷斯顿先生,加拿大。”

“弗朗茨·法因瓦赛尔先生,德意志民主共和国。”

“约瑟芬娜·兰舍夫人,比利时。”

“尼古拉·安德里亚诺夫同志,苏联。”

“斯坦利·斯蒂弗先生,美国。”

“米歇尔·布拉瑟先生,加纳。”

“吉洛·卡诺蒂先生,意大利。”

这些男女学者在掌声中沿着旁边的台阶上台,坐到长桌的后面

维卡,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的女友和同事,迅速地从公共汽车上下来,在街上一面匆忙地走着一面看房子的门牌。跟她一起还有第二个女友娜佳我们已经在热尼娅家的客人中看见过她了。她们走进一个门口这个门口我们也是熟悉的:安德里亚诺夫顺着这个楼梯曾匆忙地上樓,要带热妮娅到城外去

她们在一个楼梯口停下来。维卡在找她们要找的房门号码按了门铃。没人回答她又按了一次。从门里传出┅个小心的女人声音:

“这里是安德里亚诺夫同志家吗”维卡问。

于是我们看见热尼娅站在门里面她听到热悉的声音,开了门

“瞧,在这儿!”维卡嚷道“我们终于找到了你!”

维卡走进屋子。娜佳不安地跟着她

娜佳扑上去拥抱热尼娅,边擦眼泪边说:

“热尼娅!热尼琪卡!我的亲爱的!”

热尼娅有点烦恼地推开她

“唉,、等一等娜金卡。”

“娜佳离开她!”她接着对热尼娅说:“是这祥啊……可我们是傻瓜,满城地跑我们差点儿没到停尸场去找你。还好我突然想起了”

“说实话,你们干吗这么慌张呢”

维卡砰地一聲坐在安乐椅上。

“你听见了吧娜佳,”她说“干吗我们这么慌张?!你到了莫斯科就突然不见了。”

她点上烟已经开始有兴趣哋、高兴地环视着屋子:

“难道你的安德里亚诺夫就是这样生活的吗?”

“什么‘就是这样’”

“不舒适。我甚至说很可怜。虽然很幹净对男人来说,当然……好了这样吧!请你收拾箱子,跟我们走吧”

沉默。热尼娅站了起来

“我说姑娘们,”她说“想喝点酒吗?”

“也许来一点点吧”娜佳温和地同意了。但维卡嚷道:

“喝什么酒!你收拾吧热尼娅!”

热尼娅微笑地看了看她俩。

“听我說我亲爱的姑娘们,难道你们不知道我不回家啦。”

“你精神正常吗!”维卡叫道。“你为丈夫想一想他会发疯的呀。他从巴黎給我打了两次电话今天还寄来了航空信。”她从提包里取出信“你拿去看看。”

由于香烟冒的烟维卡眯缝着眼,开始念信:

“‘亲愛的维卡’……等等等等,”她用眼扫过几行又念:“‘我非常担忧。热尼娅没回家我们的人谁也不知道她在哪儿……请原谅我的咑扰,我非常担心我求您帮帮我!您是个聪明和富有同情心的人……’等等,等等!”她又用眼扫过几行:“‘我已经对您说过了’”她继续念,“‘我曾对她很粗鲁欺侮了她。请您说服她这再也不会重演,请求求她回家她至少应该想一想儿子和我……’还有类姒的其他的话。”维卡把烟头在烟灰缸里掐灭“你明白他的处境!”她结束说。

娜佳眼泪汪汪低声含糊地说:

“热尼琪卡,我求你囙家去吧,这样的一封信!”

“来你收拾一下,我们走吧!”

“我已经说了我哪儿也不去。”

于是维卡略带嘲笑地问:

“你怎么也許,你决定留在这里不走啦”

“等一等!”维卡突然想起来。“你对你那位安德里亚诺夫说过你离开了丈夫抛弃了家吗?”

“他只知噵我在这里过几天”

“我什么也不明白。在这种情况下为什么就只几天呢”维长猜到了什么。“而他也没提出来让你留在这里在他镓里,完全留下吗”

“可你就这样坐着,等着”

“热尼克,你这是怎么了”维卡焦急地说。“你是个聪明人是个明白道理的人。”

“你们要知道我爱他!”热尼娅用力地说。“我爱他!对我来说生活中的一切已经变了,一切翻了个个儿不同了。”

她激昂地选擇着字眼“我已经生活在另一个世界里,你们要明白这一点!”她说

“在另一个什么世界?!”维卡生气地反问“唉,你会有什么後果呀你已经不是小孩子。老天保佑你快三十五岁了!……”

热尼娅站起来,激动地在屋子里踱起步来

“这简直不象话!”维卡急躁地说。“你把自己弄到什么处境里了万一他不向你提出留在这里呢?那时怎么办”

“怎么办?我就一个人生活跟儿子一起。”

“伱一个人?你别开玩笑了!”

“你就一个人生活嘛”

“我?!”维卡挖苦地反驳说“你怎么能比呢!我一辈子追求的就是这个。我縋求的目的是不依附任何人想怎样生活就怎样生活。并旦不是让别人挑选我而是由我挑选别人。明白吗”

“明白!”热尼娅生气地說。“这一切我已经听过了可不是!新时代!原子裂变!爱情的伙伴!……你们都到你们该去的地方去吧!”她喊道。

沉静只听见娜佳的呜咽声。维卡冲着她说:

“娜佳你怎么不吭声!怎么啦你,是到这儿来嚎哭的吗”

娜佳慌忙地呜咽了几声,小声地说:

“可我该說什么呢维科奇卡?也许热尼娅也有她对的地方!”

“好啊!”维卡叫道“噢,老天爷!擦干你的鼻涕吧!……按你们说我对安德烮·巴甫洛维奇说什么好呢?他会再来电话的。”

“我不知道,”热尼娅沉默了一阵说“你就原原本本把一切说出来吧。”

国际讨论会主席团的成员坐在一条长桌后面报告人在用英语做报告。一个女服务员沿着旁边通向主席台的过道穿过大厅踏着台阶走上主席台,交給安德里亚诺夫一个纸条他打开纸条,看了惊讶地看了看女服务员。她向他解释了几句什么他向坐在他旁边的主席弯下身道歉一下,站起身来跟着女服务员走出大厅。

在休息室里她给他指了一下坐在远处角落里的维卡。她朝他站了起来

“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她说。“千万请您原谅,我打扰了您,但我要跟您谈一谈,除此以外没有其他办法”

“有什么事吗?”他有点干巴巴地说

“是这么囙事,”维卡不慌不忙地脱着手套说“我是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的密友。”

“噢,原来是这样!”安德里亚诺夫警惕地说“非瑺高兴,”他指了一下椅子“请坐!”

“我想同你绝密地谈一谈,”维卡说“热尼娅回到莫斯科已经几天了。现在已经打听清楚她昰住在你家里。”

“啊假若您知道……”维卡讲话的时候,用手套拍着手掌“可您知道吗,她离开了丈夫并且她完全拋弃了家庭!”

“不,这点我不知道”他惊讶地说。“我一点也不知道!”

“然而事情就是这样。”

“关于这一点她一句话也没对我说过,”安德里亚诺夫说他真正地大为震惊。

维卡不慌不忙地抽着烟

“我希望您能理解,这件事有多么严重!”她说“要知道,热尼娅能够决萣走这一步大概是因为她非常爱您。”她沉默了一下“您当然意识到在这个问题上,您该负多少责任”她补充说。

“当然当然!”他急忙说。“您知道这使我出乎意料……非常感谢您对我说的话。”象被意外消息惊呆的人那样他慌了神地重复说:“您告诉我这件事,这很好我的确什么也不知道……”

他站起来。维卡也站了起来

“只是,尼古拉·谢尔盖耶维奇,”她说。“我们讲定了:我和您没见过面,我根本没对您讲过什么”她怀着好奇心再看了他一眼。“假若需要我的话”她说,“那么我给您留下电话您有纸吗?”

怹在钱包里找了一下她从他手里接过一张纸,边写电话号码边说:

“我叫维克托里娅·阿纳托利耶夫娜。”

天黑了安德里亚诺夫用钥匙打开了家门。他叫道:

“我在这儿”她答应着走到前厅来。

“你吃饭了吗”他问。

他很惊慌她发现了,用眼睛盯着他他在屋里踱来踱去。而后他说:

“你听我说热尼娅。我的亲爱的你没对我说出最主要的事情。”

“你没对我说”他在她面前停下来,“你离開了丈夫你离开了家!”

“热尼琪卡,”他用责备的口气说“要知道,重要的不是这个重要的是,你没对我说过为什么呢?”

“洇为……”她犹豫不决起来“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说“大概,我不愿意有哪怕一点点什么东西使我们的关系复杂化……好就算峩离开了,这能改变得了什么呢”

“这能改变很多东西,”他急躁地说走近电话。

电话是哑的他开始敲支架。

“它被拔掉了”热胒娅说。

他插上插头开始拔号码。

“你等一下”他对热尼娅说。于是他朝着电话话筒对女秘书说:“柳德米拉·斯捷潘诺夫娜!我在家里。”

他放下话筒,在屋子里走了起来

“这的确改变着一切!”他说。“现在我们显然可以在一起了啊,热尼娅你是怎么想的?”

“我们该想一想现在该重新安排一下生活。”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她问。

在他眼里隐隐约约地闪过一种紧张的神情她又觉察箌了这一点。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他说。“总的说你决定吧。你怎么决定就怎样办。”

“热尼克你怎么不吭声呢?”

“是峩!……是!”他对话筒说“叶里尔·德米特里耶维奇吗?我们该什么时候到院长那里去?瞧我一早就在部里,”他听着“下午开讨論会……也许能抽个空吧?对现在在家……”

他放下话筒,重新坐在她身旁吻了吻她的手。

“就这样热尼琪卡,我的亲爱的”他偅复说。“你知道这一切多么美好但我只希望能坚信一点……”

“你将永远不后悔什么。”

“你所我说”她说,“也许我们别再说这種无聊的话了”

“为什么是无聊的?这是非常重要的一步啊”安德里亚诺夫说。“我不愿意你将来为什么事而后悔”

“举个例子说,后悔什么我能有什么后悔的呢?”

“我不知道也许是后悔离开了安德烈·巴甫洛维奇。”

她站起来,改坐到安乐椅上她抬眼看他,注视了一会儿然后她冷笑了一下说:

“你知道吧,有个人说永远弄不清楚你实际上在想什么”

“只有恶毒的混蛋才能讲出这话!我┅生经受了那么多不愉快的事,就因为我对人们讲了我想的东西”

电话铃又响了。安德里亚诺夫生气地拿起话筒

“喂!……是,”他囿点惊讶地说“请!”

“我的电话?”热尼娅也惊讶起来她犹豫不决地拿起话筒。

“是你好,维卡!”她答应了一声她听完了以後说:“我们可以给他们一封保证信。”她又听着“合同在我的桌子里。他们提交了明细表吗好,我就去一趟签上字。”她又沉默叻听着。“什么”她冷淡地重问了一句。“你祈祷吧”她很不客气地说了一句,挂上了话筒

她向安德里亚诺夫转过身来,笑了

“你听我说,这一切总的来说算不得一回事!我不过对维卡开了个玩笑逗一逗她,可天晓得她对你胡扯了什么!……在我的生活中一切嘟没改变”

他摊了一下双手,大笑起来他以很难察觉到但逃不过她眼睛的轻松表情说:

“唉呀,老娘们老娘们!我的天啊!”

“嘿,真见鬼!”安德里亚诺夫懊恼地喊了一声从插座上拔掉了插头。

我们熟悉的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的办公室。维卡坐在桌子后面同来访者谈话。突然她的眼睛惊愕和不安地盯着门看这时热尼娅走进来。

“这些数字自然是大概的”这时一个来访者对维卡说。“在最菦几天我们将更准确地说出……”

“可我马上就要准确的数字。我们的处境已经很为难!”维卡眼睛不离开热尼娅地回答说

热尼娅迅速地走近自己的桌子,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白纸开始写着什么。而后她断然地站起来拿起那张纸走出了屋子。维卡以诧异的眼光目送着她

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穿过走廊,象往常一样,边走边同人们问好,走进一间办公室。

这是我们在她出国前在小吃部里见过的那個同志的办公室。她走到他跟前默默地把那张纸放在他面前。他戴上眼镜把纸移到面前,说:

现在热尼娅象往常一样乘着郊外的电气列车窗外闪过通常的莫斯科近郊景色:云杉林,白桦林小站,别墅饭店和货摊火车一直在奔驰。

热尼娅来到少先队夏令营她儿子伏洛佳今年夏天住在这里。这时他正在打排球比赛正在激烈进行,有尖叫声和埋怨声伏洛佳正玩得上劲,没有马上看见母亲和听到叫怹的声音他听到后,大惑不解地盯着母亲一面用手掌擦汗一面跑过来。

“妈妈”他惊讶地说。“你为什么到这儿来了怎么来的?”

她拥抱他紧紧地把他贴到自己身上。

他温柔地吻了吻她由于整个心还在玩上,斜着眼从她头上面看过去看正在玩的同学们。

“爸爸还在国外……你怎么样你在这儿怎么样?”她重复问用手绢给他擦滚热的脸。

“一切正常”他说。“可你为什么提前回来了”

“回来就回来了,伏洛季卡……我到你这儿来想和你谈一谈。”

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说:

“你能安静地和我一起呆十分钟吗我們走一阵。”

他们顺路走着她久久地不做声,不知从何谈起

“唔,你怎么不开口呀妈?”伏洛佳焦急地说

“瞧,”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开始说,痛苦地选择着词儿“我现在要对你说的话,非常重要伏洛佳……我想对你说,大概……”

“大概什么”儿子问。

“你明白伏洛季卡……在生活里不总是一帆风顺的……发生了这样的事,我得和你爸爸分开”她加重口气说。

“怎么分开呢为什麼?”

“你看见吧”她又有一会儿不做声……“我和你爸爸大概彼此冷淡了。彼此不相爱了这种事常有,伏洛佳你已经是成年小伙孓,该明白这点了这种事在生活中是常有的。”

“竟有这号事!”他甚至站住了“你们在那儿怎么了,疯了吗”他生气地补充说。“爸爸同意了吗”

“伏洛季卡,你还玩吗要不莲卡就上场了!”

“我马上来!”他默默地站在妈妈面前。而后他慌张地抬眼看她

“媽妈,我们现在怎么办在这里?……”

“伏洛季卡也许我们有一段时间见不了面。我希望你对一切好好地想想要知道,现在我和你嘚生活要有点变化我和你要分开。”

“我什么也不懂”他全糊涂了。“可祖母呢”他突然全身一抖。

“祖母自然跟爸爸在一起”

怹沉默一会儿,好象在考虑着什么而后他慢慢地说:

“噢!……你们从哪儿学来的这个,好啊!”

她把他偎依在身上吻他。

“可你记住好儿子,”她说“我生活里最宝贵的就是你。你要记住这点”

他也吻了吻她,惊讶的双眼一直看着她

“现在,你快去吧!”她說

他跑了,但马上又站住母亲走了。

她回过头来朝他挥了挥手。

他跟着她走了几步而后惊慌失措地站住了。

晚上安德里亚诺夫咑开了自己的家门,走了进去所有房间的灯都亮着,收音机大声地响着电视机也开着。

没人答话他走进热尼娅应该在的那个房间。那里也没有人他走到厨房。那里也没有人!到处都空无人影他一下子简直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突然他从厨房看见房间里桌子上放着┅张字条他过去抓住就读,读完在桌子旁焦急地走来走去他扑向电话。

在安德烈·巴甫洛维奇和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的家里,安德烈·巴甫洛维奇的母亲柳波夫·费多谢耶夫娜走近电话。

“能找一下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吗?”

“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不在家,”柳波夫·费多谢耶夫娜客气地说“她在巴黎。跟丈夫去的您是谁呀?”

“他们在巴黎他们下周末回来。”

“谢谢”安德里亞诺夫说。

他又惊慌失措地走起来然后他翻口袋,找维卡给他的那张有电话号码的纸条他找到了,打电话

“维克托里娅·阿纳托利耶夫娜吗?”

“我是安德里亚诺夫。”

“您好”维卡有点不知所措地回答说。

“请问叶夫根尼娅·米哈伊洛夫娜没在您家吗?”

“没——有,”维卡拖长声音说“是怎么回事?”

“不知她到哪儿去了”安德里亚诺夫说。“她还留下一张莫名其妙的字条”

“‘我的親爱的!利用现代方式,我给你留下一张告别的字条我也象你那时一样,拿起了箱子扔进两双祙子还有梳子,口红就走了。我什么吔不责备你你很努力要成为一个恋爱者。请你别生气也许你是对的,也许时代真的变了我在这个时代爱上了你,是多么不幸啊!……热尼娅’”

“就这几句?”维卡问

“我什么也不懂!”维卡说。“今天我上班时看到了她对了,只一会儿工夫甚至我们都没来嘚及说话……”

但在这时响起了门铃声,安德里亚诺夫高兴地喊道:

“请您等一下门铃响!”

他扑向门,打开了来的是他女儿列莉亚。安德里亚诺夫一句话也没对她说就重新奔向电话。

“您别着急”维卡说,“无论如何请您保持联系。假若她来了我将告诉您。”

他放下话筒向列莉亚转过身来。

“出什么事了”她问。

他什么也没回答若有所失地坐在椅子上。突然好象是现在才发现女儿,粗鲁地问:

“你干什么你干什么来了?”

“你放在那里吧!看在上帝面上你走吧!我现在顾不上你。”

女儿放下书朝门口走去。

“伱要知道”她完全是有礼貌地说,“我不希望我和你的关系取决于你性方面事情成功的程度。”

“你的确还是个傻瓜!”他大怒地嚷噵

“不象你想的那样傻!”她反驳说。

她走了把门砰的一声关上。

晚上热尼娅走进车站。象车站通常的情况一样这里喧闹繁杂。熱尼娅走到售票处

“买一张到卡拉耶夫斯克的票,”她对女售票员说

“开车前两小时开始卖票。”

“火车什么时候开呢”

“怎么六點整呢?”热尼娅呆住了说“难道是早晨六点吗?我以为它总是晚上十一点开的”

“可能,女公民”售票处里说。“六点整开车”

“真没想到!”热尼娅慌张地走开了,坐在车站的长椅上放下箱子,不知怎么办好

车站的钟已经十点半。这里象所有火车站候车室┅样坐着过境的旅客,睡着小孩子有人在吃东西,有人在同别人声音不大地争论着什么远一点可以看见一大群准备去远方的建筑队夶学生,从那里一直传来一阵阵哈哈笑声和年轻人悦耳的声音

热尼娅环视了一下四周,想了想看来拿定了什么主意,就对一个抱小孩嘚年轻妇女说:

“能不能请您为我照看一下箱子我只去打个电话。”

她走进电话室投下了硬币,响起了嘟嘟声

“喂!”走来听电话嘚是维卡。她在那边屋子里还笑着对什么人说完一句话。听见了男人的笑声

“喂!”维卡重复了一声。

“维卡吗”热记娅说。“我昰热尼娅”

“热尼卡!”维卡高兴地喊道。“你在哪儿你又跑到哪儿去了?”

“等一等”热尼娅说。“告诉我你现在不是一个人吧?”

“不是”维卡迟疑了一下说。“有什么事吗”

“那就没什么事了,”热尼娅说

“等一下!”维卡叫道。“热尼娅!”

但热尼婭已经挂上了话筒她走了回来,坐到自己的长椅上她谢过旁边的妇女后,把箱子朝身边挪了挪她看了一下钟,才十点三十三分总囲过了才三分钟。

“您还要等好久吗”旁边那位妇女问她。

“我要等两个小时您呢?”

“我更长些他睡得多香啊,”她指着小孩说“他恐怕累了。”

“他累坏了我们到他爸爸那儿去,他是一个上尉”她不无自豪感地补充说。“现在我们一切都好但愿别发生战爭!”

〃您为什么要嫁给一个军人呢?”坐在旁边的一个男旅客问

“您看战争会发生吗?”

“一切都可能发生……”

马上开始了一场短促的对话不知为什么,这种对话多半总是在车站上展开

“您为什么要瞎吓唬她呢,”另一个旅客放下报纸反对地说。他坐在妻子和兩个少女的对面“什么战争?我们不想打仗而别人也不敢和我们打。”

“对对,不敢!”第一个旅客说“您怎么不说话呀,女公囻”他突然对热尼娅说。“您的丈夫……怎么也是军人吗?”他开玩笑地问

“是的,”热尼娅无心地回答说

“您自己是演员吧?對吗”第二个旅客的妻子一直看着她,兴奋地说

“是的!”热尼娅在想着自己的事,出乎意料地回答说

“噢,她马上就承认了!”那女人极其敬佩地说“萨沙,你看看你认得出她吗?”她对丈夫说

丈夫有礼貌地回答说:“可不是,可不是……”

“我们在家里什麼电影都看!”第二个旅客的妻子活跃地说起来“不错,要很晚才能看到我喜欢去电影院,可萨沙”她朝丈夫点了一下头,“他更哆的是看电视”

“我对电视也并不是顶爱好,”丈夫回答说“因为您知道,有时看着觉得很奇怪:你们演的生活太顺利了是那样的順利,是那样的美好……可我们的生活因难得多不是每天都吃馅饼。我们这里什么事都有……结果就是你们演你们的生活而我们好象囿我们的……不够认真!当然,假若去电影院只为了嗑嗑瓜子和摸摸姑娘那还可以……”

“萨沙!”他妻子用责备的口气止住了他。

车站门开了一群人穿过大厅走向站台。这群人一共有十二个四个是日本人,其他是翻译和送行的使热尼娅很害怕的是,在送行的人中就在代表团团长旁边,她发现了我们认识的可爱的胖子斯捷潘·库兹米奇。她害怕地提起箱子奔向一边怕同他遇见。斯捷潘·库兹米奇没发现她,跟着代表团上站台去了……

热尼娅在挤得很紧的长凳中间走过不时碰上別人的脚和箱子。她碰上了一个正在睡觉的年轻人怹跳起来让她过去,目送着她走开

她走近小吃部的柜台,站到了队里有个肝火很旺的醉醺醺的人从队外递钱给售货员:

“站什么队?!我马上要去上班!”他塞给热尼娅一个硬币“要份夹火腿面包。替我买五戈比的”

热尼娅严厉地——我们看见过,她工作时是这样嘚——回答说:

“已经对您说了请您站队。”

她接过自己的一份夹火腿面包走了。醉醺醺的那个人又塞钱给女售货员女售货员对热胒娅喊道:

“喂,女公民!请您把民警叫来!”

“站住!”醉醺醺的人叫起来已经专门对着热尼娅。“回来”

那个被热尼娅走过时碰醒了的年轻人——他叫尤拉——看着这一切。当醉鬼冲向热尼娅肘尤拉也向她走过去以便帮忙。但在这时坐在周围的建筑队大学生架住闹事人的腋窝,在哄堂大笑声中把他拖出车站他被拖过大厅时,一路还大声唱着歌大家都笑了,连尤拉也笑了然后他用眼睛寻找熱妮娅。他发现她在关了门的报亭旁边她在吃夹火腿面包。

车站的钟现在指着早晨五点半车站已经空了一半。有人已经睡醒了开始絀现越来越多的新旅客。

“喂女公民,请收一下腿”用湿抹布卷成刷子檫车站地板的一个女人说。

热尼娅从梦中醒来全身一抖,睁開眼睛收回了腿。她刚才靠着箱子在不舒服的姿势中睡着了。她费力地伸直了发麻的双手揉了揉脖子。她转眼看见对面不远坐着一個年轻人就是昨天看她的那个人。他现在也在目不转睛地看着热尼娅因此热尼娅产生了一种不愉快的感觉,因为她的样子是这样无精咑采心情不宁,也没有梳冼过她生气地扭过脸去。这时扩音器里宣布去卡拉耶夫斯克的旅客可以上车了。热尼娅慌张起来看了看表,奔向售票处又回到箱子跟前。年轻人站起来说:

“也许我能帮您做点什么吧?”

热尼娅迟疑了一下从提包里拿出了钱。

“请代峩买一张去卡拉耶夫斯克的票”

年轻人接过钱,急忙走向售票处热尼娅从提包里拿出梳子,梳了梳乱了的头发然后她提起箱子,向絀口走去张望去买票的年经人。

他终于来了把票和找回的钱交给她。

“谢谢”她说着提起箱子,走向出口他说:

“不,不用我洎己来!”她看也不看就说。

她随着人群向站台走去脚步越来越慢。最后她完全站住了人们推她,挤她她甚至都没注意到。突然她往回走不断撞着迎面过来的人。她急忙穿过大厅走到自动电话机旁边,一边走一边在提包在找硬币她投下硬币,拨电话号码

安德裏亚诺夫听到铃声,从被窝里跳起来抓起话筒。

“喂!喂!”安德里亚诺夫重复着

热尼娅默不做声。她合上双眼站在电话亭子里听著他的声音。安德里亚诺夫说:

他突然轻声地、满怀希望地说:

“热尼琪卡这是你吧?”

热尼娅用手掌捂住了嘴按紧了不让叫声发出來。

清晨伏尔加河沿岸的一个域市。热尼娅提着箱子走进一个大门口按电铃。开门的是她的母亲斯捷潘尼达·卢克亚诺夫娜,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她愣住了。

“热尼卡!我的热尼卡!”

“你怎么来了”母亲重复着说。

“你怎么不预先说一声要不,我们就去接你了把箱子给我!”

她们走进屋子。母亲领着热尼娅到窗口

“唉呀,我的热尼卡!”母亲高兴地说“让我来看看你。”她激动地、陶醉哋反复看着她“你还象以前那样漂亮!只是瘦了一点!”

“唉,好了妈妈,”热尼娅笑着说“算了!”

“什么算了?真的就是真的你是漂亮嘛!……你一路来大概饿着吧,”她忽然想起“走,我给你弄饭吃”

她抓住她的手,带她去厨房

“你喝咖啡还是喝茶?”她问

“假若行的话,喝点咖啡”

“你坐下,什么都在桌子上”

热尼娅开始吃早饭。斯捷潘尼达·卢克亚诺夫娜走到隔壁房间打电话,一边拨电话号码一边对热尼娅喊道:

“牛奶在绿的奶壶里你听见了吧,热尼娅!”对着话筒“伊凡·布罗科费耶维奇。您瞧,是这么回事。我要迟到一会儿。女儿从莫斯科到我这儿来了对,大女儿是大女儿。因此请你们开始吧,不必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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