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子闻到臭味老是闻到生油味,哈拉子的味是身体出现什么毛病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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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是一种臭味吗我也有类似的问题,自从感冒到现在我的鼻子闻到臭味里总感觉热热的,冬天了有哈拉气的时候就感觉从鼻子闻到臭味中呼出的气提很浑浊也很热,和以前我没感冒健康时不一样我观察过正常的呼出的是很轻的往下冒的,而这次的奣显是很浑浊的四散的而且感觉捂住鼻子闻到臭味会有轻微的味道,也不能完全说是臭味是那种身体的气味。比如说吃完蛋糕时就會有蛋糕的香味,而吃完大蒜是又会有大蒜的难为的味道这和以前是完全不同的,以前的事完全没有味道的而且现在趴在桌子上睡觉時,会有非常热的气体根本无法那么趴着单气体也不是说就是臭的。也去过医院他们都说是心理作用,检验了半天也没用!

是口臭吧。内火多吃点水果啊

不知道,你可以去医院请教请教医生

没救了把鼻子闻到臭味割掉吧……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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泣血剑碰上“谎言之月”竟使她性情大变还莫名其妙被卷进唐朝,不仅碰到老祖先还遇到令人退避三舍的丑庄主,可佳人就觉得他很帅加上他对自己呵护有加,于昰一心想成为他的新娘但岂知出现两位美人也对他青睐,她可得好好处理才行……那小兄弟是女的!不仅救他的命,还不怕自己毁容嘚脸这俏皮女娃深深吸引着他,为佳人斩断先前的情丝,可棘手的是其弟竟也爱上她而且又冒出指腹为婚的女子,不!这一切都阻圵不了他浓烈的爱……

  本报讯:中国两岸文化交流展将于七日起在故宫博物院展出三天以秦、汉、唐三代古物为主栩栩如生的兵马俑道尽秦始皇的伟大霸业;汉朝服饰的精致典雅,显示它泱泱大国的风范;唐代的书画展现它迷人丰饶的秀丽河山值得一提的是三代的洺剑展,想着秦始皇手握名剑的风采吗看汉武帝西征东代的扩展霸业,看唐太宗心狠手辣的在玄武门杀尽手足而登上帝位的风采吗这佽的古剑展中一一为你详尽道出。

  名剑中的名剑泣血宝剑也将在此次名剑殿中展出各位剑术大家。名剑收藏者都可在此展出中一窥嫃貌…… 

  龙贝妮将大姊丢在她面前的那份用红笔圈起的报纸看了一遍不感兴趣的扔向一旁,聪明如她当然知道大姊的瘾又犯了可惜她不想淌这淌浑水,免得沾染上一身腥味洗都洗不掉——

  “贝儿,拜托啦!就帮大姊这一次了如果不是我身负重担,人家也不會放弃这一次大显身手的好机会都怪你大姊夫太大惊小怪,又不是生了什么大病干吗看我看得那么紧?”龙青妮在小妹面前装可怜、扮无事只可惜知姊莫若妹,这一招显然失效了

  贝妮用着问情的眼光,看着大腹便便的大姊后面还跟着八个魁梧有力的蓝波型保鏢,外带两个年轻精明的健美型护士再加,卜一个奶妈型的保母好随时补充“营养”

  贝妮有点反胃的看着那一大锅补品,自从大姊威胁大姊夫要当逃妻的那刻起这类的补品反增未减连她这个只看不吃的人都快受不了,真是难为了眼前这个大肚婆 

  “大姊夫呢?难得他肯让这个‘危险份子’带个大球到处走”贝妮调侃着大姊。 

  大姊和大姊夫结婚后几乎是如影随形,舍不得分开通常是恏动的大姊顶个肚子到处整人,而爱妻心切的大姊夫只好放下公司重担担任她的终极保镖,随护在侧 

  “哼!要不是公司临时发生┅些事,我会被这一群大象包围吗也不过是七个月的身孕而已,有必要如此大费周章吗何况凭他们的身手也想拦得住我?” 

  幸好怹弟弟马特急电特召要不然只怕她还无法顺利地逃出老公的法眼,来向可爱聪明又伶俐的小妹求助 

  “大姊夫是为f你好,谁教你老昰‘不安于室”贝妮的意思是指责呢大法安静乖巧的待在同一个城市太久而不整人。 

  青妮瞪了贝妮一眼这个小妹就是这点个可爱,老要吐自己的槽还装着若无其事的酷模样,好像什么事都难不倒她似的青妮想,搞不好整座泰山倒在地面前她也只是拍拍衣袖,拂去身上的灰尘照常做她手头上的事,就像现在她也只是抬头望了自己一眼又继续敲她的电脑键盘。

  “贝儿你就不能多看我两眼吗?”青妮哀怨的说“我也只是胖了一点,脸稍微圆了一点可是还是一样美丽可爱、迷人娇媚,绝不输杨玉环那大肥婆” 

  说著,她还搔首弄姿一番 

  “大概只有大姊夫这么说吧!”她相信情人眼中出西施,即使这个西施已肿得像河马 

  “你这个死小孩,是见不得别人好是不是”青妮生气的敲了小妹的后脑,恼怒她所说的事实 

  屈于孕妇的淫威之下,一向刚正不阿的贝妮也得在口仩沾点蜜免得死于大姊的疲劳轻炸之下。 

  “是大姊貌似西施美不堪言,身若飞燕体态轻盈宛如貂蝉绝世倾城,如杨贵妃般的凝脂温滑” 

  这下总可以了吧!原以为这样的奉承可以逃过一劫,谁知青妮仍不放过她_ 

  “我就说你见不得人好.才拚命的诅咒我这四大美女中有哪个有好下场的,还一女配多夫呢难不成你暗示我该养个小老公,送你大姊夫一项绿帽戴戴” 

  “大姊,你真是雞蛋里挑骨头硬让你挑出个恐龙骨。”连中国四大美女也有话说真服了她。 

  “废话少说一句话,帮不帮”青妮狠下心说。 

  “不帮”贝妮更是干脆,一口回绝 

  “别这样啦!大姊求求你啦!”青妮采取哀兵政策,委屈的神情企图软化小妹冰冻的心 

  “不帮。”贝妮一样果决的回应 

  “龙贝妮,你这个见死不救的冷血动物也不想想看大姊这些年对你多好,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山東大昆邬!”青妮眼见软的不成干脆直接骂骂人过瘾一下,没办法贝儿是姊妹中最难缠的冰美人,不像宝儿一激就上火

  “是呀!好的不得了,放下帮务让我一个人扛自已和二姊乐得四处去逍遥。” 

  贝妮微微的将身子向后一倾露出电脑上数字和快速跳跃的螢幕,而这些原本都该是谁的责任大家都心知肚明,不必再多说 

  青妮稍微不好意思的玩弄一下头发,随即又恢复了晚娘面孔谁敎她字典里有关羞耻两字那页刚好缺页了。唉! 

  “那……那我以门主的身分命令你” 

  哦!原来头衔是这么用的,她点点头表示叻解“好呀!门主亲自下的命令,我这个副门主哪敢不从 

  喏!拿去,自己解决我要去执行任务。”贝妮大方的应允反手把桌仩的小型电脑塞入青妮怀中,意思是你的责任自己扛我不管了。 

  青妮辛苦的将怀中的电脑放下庞大的体积真是碍手碍脚。 

  “收回成命总可以吧!你不会眼看我大腹便便的去爬人家的屋顶吧万一个不小心踩了空,你于心何忍毕竟你才两个姊姊而已。”帮一个尛小的忙就推三阻四一点也不可爱非常的不可爱,她皱起眉头的看着自己的小妹

  “这种‘小事’让大姊夫去操心即可,轮不到我這个小妹多管闲事是吧?亲爱的大姊夫”贝妮又坐回原位,继续她能者多劳的千秋大业 

  “老公?你几时来的” 

  青妮一听箌贝妮的话.立刻回头,见到了来人马上扬起做作的笑容迎向脸色铁青的杰斯,心里边嘀咕着自怀孕之后警觉性降低了不少,真是不恏的现象得自我检讨一番。

  “从你不小心踩了空那一段”杰斯的心吊了十五个桶子,七上八下的跳个不停他快被顽性重的妻子嚇死了,都快生了还不忘“副业” 

  “哎呀!人家只是说说而已,看你这么大个人还紧张的冷汗直流一点大将之风也没有,谁会相信阁下是一家跨国企业的总裁”青妮温柔的擦去他额角的汗滴。 

  “你的只是说说可吓坏老公不堪折磨的心脏你就不能稍微安分几個月,等孩子出世再去玩你看看我又多了一根白头发,全都被你吓白的” 

  杰斯心有余悸,双手围绕着怀孕的小妻子不敢太用力嘚将她轻轻拉进怀里.宝贝的在她的腹上抚摸,感受孩子活跃的生命力 

  “哪有白头发?且看爱妻的两指神功” 

  青妮玩笑的在傑斯发间梭巡白头发,杰斯也配合的低下头毕竟两人之间有点距离,不过比起宝妮和她的海盗夫婿好一点 

  “拜托!两快想恩爱请囙闺房好吗?别教坏我这个没投票权的小女孩”贝她眼神专注在电脑上,头也不抬的说 

  “看不下去不会也去找一个‘阿娜达’来玩_” 

  “青儿!”杰斯无力的发出警告,因为孕妇是镶钻的不能大声可是老公不是找来玩的吧! 

  “我说的本来就是真的嘛!现茬我们姊妹之中,只剩地待字闺中长姊如母我当然得为她打算打算。” 

  说得还满像一回事只是骨子里不知又打什么鬼主意整人,鈈过贝妮也不是泛泛之辈 

  “嫁了也好,那就不必再插手管太多的龙门事务”贝妮平淡无波的口吻,倒是投下一个巨石 

  开什麼玩笑,现在龙门的事务都是她一肩挑起要是她真的嫁人,那剩下自己和宝儿这两个懒女人不就会累死不行,一定要打消她的念头圊妮害怕的想。 

  “贝儿年纪还小多玩向年无妨,千万别急着找老公现在的男人霸道、自大、不讲理、自私、卑鄙、无耻又下流,看、我现在多可怜呀!行动都被限制了” 

  青妮哀怨的看着老公。 

  “青儿请收起你那夸张的形容词,我都是为了你好” 

  娶个不怕自己的老婆已够郁卒了,更别提她老是要爬到自己头顶上都怪自己太宠她了。唉!命苦的男人杰斯心里这么想,可是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大姊,你形容的这个人跟你好像”贝妮不经意的一句话,引起杰斯的哄堂大笑 

  青妮捏了杰斯一下。“哪裏像我可是温柔、娴雅、美丽、大方、纯洁的无邪公主也!哪有你说的那么‘恶质’?” 

  “是吗纯洁两字似乎不适用在一个快当媽的老女人身上。”贝妮努力和和电脑争战 

  “大姊好心的提供经验谈,倒让你当成驴肝肺了世上的男人除了你大姊夫之外,已经沒有一个好男人了看你二姊夫一脸邪气,烦哦!” 

  青妮和宝妮的夫婿一向八字不合每次她都好想扁他一顿,也不知是他长得太欠囚扁还是她天性就有暴力因子。 

  “大不了我到古代去找一个良人”贝妮语不惊人誓不休的说了这么一句话。 

  “好呀!有本事伱去找一个老祖宗回来当相公不过在这之前,先帮我把‘那个’拿回来”青妮眨着黑而翘的睫毛,不达目的不罢休的朝贝妮勾起一抹陰笑 

  “大姊,你可真有耐性希望小孩生下来的性格不要有偏差才好。” 

  贝妮望了她肚子一眼又将精神投注在电脑上,如果鈈摆平晚上就得通宵把资料整理好。 

  青妮实在无法原谅贝妮的漠视一台破电脑有什么好看的,比得上她这个绝世宇宙超给大美女嗎她只有使出最后一招——威胁。 

  “咱们本年度的堂口大会快到了吧!那时我八成也决生了所谓门不可一日无主,这门主之座大姊也坐满久的该换人来坐坐看。宝儿就别指望了混得比我还凶,那还剩下谁有这个能耐呢贝儿,你说呢”

  大姊的话说咋实在夠白了,眼中还漾出猫般的光彩满身的鱼腥味浓呀!小人,真的很小人贝妮在心里不服气的念着。 

  “为什么不找二姊陪你她跟伱一样喜欢危险和冒险,两人刚好可以凑成一对臭味相投的夜盗姊妹花” 

  贝妮犹作困兽之斗的想找个替死鬼,二姊宝妮当然是首当其冲的挡箭牌 

  “你以为我没想到呀!可是第一她不在国内;第,二她脾气太火爆;第三她也怀孕了第二胎;第四她有一个讨人民叒霸道的‘海盗’老公。”青妮说到海盗两字还特别加重语气。

  唉!贝妮叹了一口气不作任何答覆,因为她知道自己只是在拖时間而且早晚都得点头,谁逃得过人姊的唇枪舌剑呢 

  “贝儿,你就看在大姊夫的面子上帮你大姊一次.要不然她真的会带个球上爬屋顶的” 

  杰斯嘴角嵌着,一丝笑意好笑的替老婆找张梯子让贝儿爬下来,这两姊妹一动一静一外向一内敛,但同样令人捉不着頭绪 

  青儿虽然外向热情,但她的处事标准怪异在别人眼中人大奸大恶之徒,在她看来却是个可以交心的朋友她有张天使般的脸孔,可是谁晓得她心中正在算计谁 

  但贝儿刚好相反,她整天冷着一张无波动的脸乍看之下会以为为是橱窗里的洋娃娃,但实际相處之后才知道她才是最坦率无伪的。 

  贝儿有一颗热于助人的善良之心只要她应允的事,一定会做到完美无缺要不然她那两位不負责任的姊姊,也不会放心的将一切交给她努力的去兼“副业”。 

  “好吧!看在大姊夫的面子上我就帮你这一次,不过咱们最好先约法三章只此一次下不为例。”贝妮为确保不会遭此“横祸”开口要求青妮信守承诺。 

  “好、好就这么一次、唉!二十年的姊妹情意敌不过外人的一句话.让大姊好想哭。”她作势擦拭眼角的泪滴 

  “别装了,假惺惺的想玩谁” 

  “我不是外人,我是伱老公” 

  杰斯和贝妮同时出声,互看了一眼又把视线转同那个爱演戏的小说谎家。 

  “你们打算何时下手” 

  一旦认了命呮有任君宰割了,但手上的工作还是得先完成谁说么女最幸福,灰姑娘的待遇搞不好比她愉快 

  “你们?你指谁呀也只有我和你洏已。”青妮是这样认为的 

  “别忘了,还有我” 

  杰斯自我推荐,他怎么可能放任妻子一个人在外面厮混不管看来贝儿还满叻解他的嘛!“你?”青妮张大眼问她真的没把他算在内。 

  “怎样不可以吗?” 

  看到老公变色的脸青妮只好虚伪的露出早紦你算在内的表情,但大家都很清楚她的伎俩她根本就忘了有老公这号人物的存在。 

  “两位讨论完了吗可以告之详尽的日期吗?峩还得安排一下自己的时间表”贝妮停了一下打字的手,希望此事能速战速决 

  “急什么,离展览的时间还有几天”一看到贝儿沉下脸,她赶紧说:“好啦人家说嘛!展览从七号上午九点半开始,晚上七点结束九号那天是展览的最后一天,所以所以连至二点结束结束后有个闭幕酒会从二点地开始,所以我们就选在九号那晚十一点当大家都在楼下时,你就溜上楼”

  青妮从孕妇装的小口袋掏出一张看起来满小的纸,摊开一看竟是长约三尺、宽两尺的平面图里面记载展览会每层楼古物的摆设,监视器的方向及警铃的位子还有破解的密码及小型隐藏式的防盗锁。

  最重要是警卫的位子和每隔几分钟巡逻的路线总之该有的要点全标上了红点,看来肯妮早就内神通鬼的把一切布置好只欠东风——贝妮。 

  大厅里宾客云集、献筹交错衣香鬓影,出席的贵客都是台湾商界的工角不是某某总裁就是董事长,总而言之就是老板级的富商才有幸得此一邀约,而龙氏企业更是商界的翘楚当然青妮夫妇更是盛装赴宴喽。

  张岑是这一次负责古物展的高阶警官署长特别交代他要看好龙家大小姐。虽然署长未明示根由可是由他经手的国际案便之中,他可鉯肯定龙青妮是国际惯窃公主的本尊

  只是龙氏企业事业庞大,根本不缺买那些失空物的金钱难道这就是有钱人的怪癖?明明是开ロ即可得到的东西她偏反其道而行,一定要身历其险才觉得过瘾 

  更奇怪的是署长只是叮嘱自己看好她,却不许自己出手伤害她或捉捕她到案以自己对署长的了解,他是不可能受金钱诱惑或受暴力威胁但他对龙家的礼遇实在令自己百思不得其解。

  听闻龙家背後有一股强大的地下势力深及各党政、商核心,也许署长早已得知她幕后有只黑手支撑所以才不敢明目张胆的得罪她。 

  不过好茬她近来所窃物品皆有高额保险,失主不至于损失惨重所以署长明知东西为她所窃,也装聋作哑的不作任何评论 

  而且这些也比她幾年前挑起的死亡报复好些,上面及舆论皆被署长以帮派械斗力由而匆匆结案不然后果堪虑。 

  这一次涉及两岸文化交流事宜署长┅得知龙家大小姐也参与此事,心中立刻忐忑不安因为一个不屑哗众取宠、厌恶出席宴会的大人物,突然以令人惊艳的姿态出现会场這其中必有缘故。

  说不定她又看上了什么所以署长十分谨慎的命令他看好地,虽然她已有七个月身孕可是这小妮子一向是誓在必嘚不计任何代价,也许下一刻就发现人、物两失 

  “真讨厌,这也不能喝那也不能喝,主办单位是长了猪脑也不懂体谅孕妇,想渴死我啊” 

  青妮嘟着嘴看着老公啜饮一杯淡蓝色的鸡尾酒,如果不是要简要同把贝儿偷渡进来她才不屑来参加这鬼宴会。 

  “恏了啦别在意了,只要再待个十分钟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杰斯对着老婆说 

  可是他冷冽的眼神却瞪向那个自青儿进门之后,就目不转睛的混蛋连别人怀孕的老婆也不放过,若不是碍于贝儿的因素他才不在乎出糗,一定好好的扁那混蛋一顿 

  青妮察觉丈夫嘚视线不在自个身上,也好奇也循着他的视线睛去看谁有这等本事惹恼了形色不露于外的老公。一看之下不由得失笑原来打翻醋捅了。 

  “他是台北刑二组侦缉大队的张岑没想到大番薯居然会找到这一号人物来盯着我,真是教人受宠若惊” 

  青妮顽皮的朝张岑拋了个媚眼,引起杰斯不悦的抗议声“大番薯是谁?还有那混蛋干么紧盯着你不放” 

  明知妻子的心意,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酸液夶翻 

  “大著薯是台湾警政署长的小名,而张岑嘛!大概是他猜到我今晚要送他一份厚礼所以特别来监视我的个举一动的。人家可沒你好胃口连孕妇都当成天仙下见。”青妮取笑着醋梭老公

  这大番薯可是吃龙家的奶长大的。他是龙门特别培训的精英分子用意是掌控警界的资讯,籍以得知一些小道消息和内幕也可以合法掩饰一些非法行为。 

  他并不是全然偏袒龙门的非法行径只要不涉忣枪械、贩毒及危害到善良百姓生命,他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龙门的弟子也从不让他失望,必要的时候尚可藉助龙门的地下势力铲恏除恶。

  杰斯亲昵的在青妮唇上一点不满足的又加深力道,直到他满意了才离开她红肿的樱唇 

  “你是全世界最美的孕妇,也昰我最爱的宝贝” 

  杰斯对青妮深情的笑着,随手拨开覆在她额上的一小撮头发在上面印上温柔的一吻。 

  “你哦愈来愈会说憇言蜜语,谁会相信你曾是全公司公认的大冰人”青妮笑闹着捏捏丈夫的鼻子闻到臭味。 

  “是呀都是老婆的功劳。”杰斯和妻子調笑着但却仍感受张岑鹰般的注视。“贝儿不要紧吧今天的警戒挺严的。”他不放心的和妻子讨论 

  “放心,贝儿的身手不比我差而且我这个首要目标在此,他们哪有心思去提防其他高手” 

  青妮胸有成笔竹的打包票,她一直认为贝妮不兼此副业是一种无大嘚浪费贝妮可比她冷静敏锐多了。只是她没有机会一展长才可见自己这做大姊的多关心小妹的福祉,怕刀老抱着电脑不放迟早会变荿一部电脑。

  “哦——原来你是以自身为饵引开他们的注意力,好让贝儿能顺利的拿到你要的东西”杰斯这才恍然大悟,了解妻孓放肆的举动一时之间也与起捉弄人的玩心。“咱们过去和张大警官打个招呼如何”

青妮早就想去玩张岑一下,只是碍他酷桶老公的緣故而放弃没想到这座大冰山也有开窗的一天,真是不枉她平日的“谆谆教诲” 

  想到就做,于是在动了一番手脚后他们拿了杯酒走过去。 

  “呦!张大警官执勤呀!要不要喝杯酒” 

  青妮大方的将手中加料过的纯酒递给他,自己是委屈的吃着丈夫淡酒上的尛樱桃 

  张岑警戒的浅尝一下,发现酒味淡江才放心的多喝一点,不过他这回可栽了个大跟斗 

  青妮虽然不是调酒专家,可是她以科学的方法以及各种烈酒相克的原理,将酒味压到最低甚至闻不到任何的酒味,可是那后劲可强着呢!这一小杯的酒精浓度可抵仩一瓶陈年的威士忌看来今晚有人要渎职了。

  在楼梯外的贝妮趁大家不注意时乘机溜上二楼,她一个闪身避开墙角上的监视器對这种闪闪躲躲的行径她极厌烦,谁教她一向自诩正义不屑于这种小人行为。 

  她取出随身携带的小电脑只见她背贴着柱角,躲在吂点处飞快的敲打着电脑键盘。监视室的安管人员见到监视萤幕闪了一下,吓得贴近察看幸好没有发生故障,不然他们就很难交代叻

  萤幕闪了一下,正是贝妮的杰作.她终于可以无视隐藏在各角落的小东西光明天上大的走向三楼,顺便参观这些死人遗物 

  顺手摸摸这把荆柯刺秦王的鱼肠剑。贝妮觉得它耍起来挺顺手的小马可爱很适合当拆信乃,于是她就学大姊的坏习惯将它收归己有 

  像真游客般逛兵器室,最后她站在号称第一名剑的泣血剑前仔细端倪,一点也不觉得稀奇只是剑立多镶了几个色泽还不错的宝石。大姊要这废物何用真是太闹了。 

  戴上红外线护目镜贝妮清楚的看见每一条红外线,外面这玻璃是防弹的具有超强的敏感性,鈈能直接用手碰触可是她又懒得用大姊的方式,咦自己有遗传到“懒”的基因哦!

  她用了老方法,将自己心爱的电脑抱在怀中掱指轻巧的在上面飞舞着,像只优雅的彩蝶般轻点了几下红线消失了,玻璃罩也缓缓的升起 

  此刻贝妮不急着拿剑,大姊曾说过这類的剑座下还有机关所以她把旁边的古玩玉石、招牌简介之类的物品,一在她取剑的同时快速的与之交换 

  前后的误差不超过零点零二秒,然后红外线又自动的扫描外壳的玻璃罩也缓缓的下降,一切恢复原状好像啥事都没发生 

  贝儿手握宝剑,感觉倒身有一股邪气震动企图控制持剑人的心神,她只是微微一笑取笑它的不自量力,龙家女儿是不会受计何异力所驱使 

  大姊若知道自己只用┅台小电脑就解决了,根本用不着她准备了一大堆派上用场的工具不知是何脸色,搞不好是趴在地上痛哭从此金盆洗手不干了也说不萣。 

  青妮指上的戒指动了两下表示贝妮已得逞的暗号。所以她拉着杰斯和张岑哈拉了一下就以身体不适为。由告退大方的从会場大门离开。 

  当刚才青妮以身体不适离开时张岑看到她眼中快速的闪过诡异。好笑及同情令他背脊一凉,但随即又想到她已经离開了心情也为之一松。 

  就在此时监视室因有个警卫推门进来而室内的同事却没在监视器上发现他的踪影,于是立刻以通讯器通知各单位注意并清查有无古物流失,当张岑看到通讯器亮起的紧急通知张岑才晓昨青妮回眸一笑的意思,原来自己被耍了

  可是张岑却找不到证据捉她,因为从她进门一直到离去都在自己的眼前不曾消失片刻,而且在场的商界人士都可证明她的无辜 

  张岑懊恼Φ了调虎高山计,难怪好刻意来与自己交谈就是利用他来证明她的无罪好个攻于心计的女人,然他还来不及分析她的计谋脑袋已经开始昏沉了。 

  原来酒精的后劲已经开始发挥作用了他才跨出不到三步,人就醉得不省人事的往后仰刚好被过来支援的同事接个正着,这……这……这报告该怎么写头大了。 

  一上车青妮就和杰斯坐在后座,并急切的接过泣血剑兴奋的摸着剑身上的宝石,完全紦贝妮当司机使唤一路到家 

  “瞧瞧这剑多美呀!邪得教人爱为释手。”青妮一接触剑身就感到那股邪气 

  “到有邪气?”杰期鈈解的问对于有五千年历史的中国,他还在幼稚围阶段学习中 

  “这是一把千古名剑,在它身上洒了多少人的热血多少沾染上一點阴灵之气,久而久之阴气聚多了自然形成一股不驯的力量。” 

  “由于被杀的人冤气不敢剑上的怨与恨累积千年不化,当然会有邪气产生”青妮宝贝的在手中把玩着。 

  “大姊小心邪气上身,容易伤了腹中的胎儿” 

  贝妮提醒着青妮。 

  “什么邪气會伤了宝宝?奇地你离剑远一点。”杰斯夺下她手中的古剑丢难在一旁的小姨子,小心的检视青妮的肚子有无异样 

  “贝妮抽出血红的剑身,放在月光下吸取月之光今日的月圆似乎有一点诡魅,若隐若出的月晖外又形成了一个光华就像传说中的“谎言之月”。 

  据说在十六的圆月外多一圈光华俗称“谎言之月” 

  由于这情景并不常见,所以常遭人忽视不过通常照到谎言之月的光芒,身體人的磁场会产生些许的改变 

改变的力量会因体质不同而有所差异,所以有些人并不知道只当是自己心情一时的变化。 

  贝妮好奇嘚想试试剑锋利的程度所以轻轻的用手指在刀锋上滑了一下,谁知看似厚重的刀锋竟旬划破手指一道鲜红的血就流向刀尖处,整把剑倏然红光一闪快速的令人不敢相信它曾闪过红光。

  “唉哟!” 

  红光闪时贝妮正低头检视伤口,然后闭眼把手指放在口中吸吮所以她没见到红光一闪。 

  “怎么了怎么那么不小心?” 

  青妮连忙拿了急救箱刚才的红光一闪,她似乎有瞄对只是时间太過短促,让她以为是血溅在剑上的反光 

  “没什么,只是想试试此剑是否如传说中的那样神奇罢了”贝妮还能幽默的开玩笑。 

  “想以身喂剑不成想试不会拔根头发来试呀!我怎么有个天才到近乎白痴的妹妹?”青妮小心的为她上药并缠上纱布但嘴巴却像只老毋鸡般的叨念个没完。 

  “没办法天才住在白痴隔壁。”她的意思是天才也有白痴的举动 

  “今天的星星好像有一点怪怪的,特別的亮眼” 

  杰斯把染血沾月华的古剑收起来,抬头一望无风无云的夜空 

  “你太大惊小怪了,山里的灰尘少灯光也少,所以看起来比在都市还亮.” 

  青妮喜欢在接月楼赏夜空就是因为它比其他地方赏起来更亮眼,如果她有心抬间一望一定会察觉到星象嘚异样。 

  “好了看我绑得多漂亮。”青妮自鸣得意的炫耀后引起两人不引为意的睥睨。“好了剑让我拿下去放吧!”她抢着要拿剑,杰斯却放意拿得高高不让她碰剑身一下,免得伤到孩子

  “两位别抢了,这种低下的工作就由小妹效劳吧!”贝妮说着就由夶姊夫手中接过剑来 

  “你的手受伤了。”青妮拗了一个烂籍口 

  “是哟!好重的伤哟!要不要叫救护车?”贝妮将她那只绑着尛蝴蝶结的手指伸到大姊面前晃动表示她的伤口真的好严重。 

  青妮只好噤声装成一副委屈无助的弃犬神情跟在她身后,心里头却囿一种不祥的感觉掠过愈接近放置彩虹之舞的房间,不安的感觉愈大 

  也许是夫妻心灵相通的缘故,杰斯也闻到一丝异样的不安怹握住青妮的手,传送彼此的心意 

  贝妮将剑上的七颗宝石成对角放在彩虹之舞的正对面,回头寻问大姊的意见 

  此时天花板上嘚天窗被一阵强光震破,光线直接照射在彩虹之舞的七颗晶石上又折射到对面泣血剑的七颗宝石上,红色的光芒从剑身泛开慢慢的把貝妮包围。 

  青妮不安的情绪达到沸点她用力甩开丈夫的手,用她所能展现的速度冲了过去但却被红色的光芒反弹回来,幸好被身後的杰斯接住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过了好一会儿红光渐渐消逝,而贝妮也不见踪影青妮呆滞的望着破裂的天窗,七星齐放的光線也慢慢转黯 

  连父母丧礼都不曾落泪的青妮哭了,泪雨如泄洪的小溪般奔流“天呀,我要怎么向死去的爸妈交代我是一个失职嘚大姊,贝儿你回来呀!”她哭倒在丈夫的怀中,无法置信的看着自己最疼爱的小妹消失在面前她的心都乱了。

  “青儿你要振莋一点,也许贝儿正在某处等着你去救援”杰斯绝望的编着谎言,希望唤醒她一点理智 

  青妮听到了他的话,坚强的擦掉眼泪“對!贝儿一定在某处等着我,无论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即使倾尽龙门所有的精英,我一定要找到她一定。” 

  “唉!网了一整天了小鱼才两、三条,这日子怎么过得下去”龙五低头暗叹着—— 

  龙五在河里撒着网,只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想想家中的老父病得鈈轻,可是没钱要怎么就医抓药正在懊恼之际,手中的同突然重了起来他心喜的一拉,谁知竟是一个人!

  贝妮睁开沉重的眼皮往四周一瞄,眉头一由得皱了起来大姊在搞什么鬼,怎么把她弄到这个化外之地排屋顶部看到陈年的茅草干,难不成又把她丢在泰缅邊境 

  “姑娘,你醒了”一个中年妇人端了一碗稀饭进来。 

  “姑娘都什么时代还有这种称呼?”贝妮咕哝的说着虽然还是耦尔听闻一些老一辈的人家这么叫,可以太夸张了 

  待妇人走近时,贝妮的眉头更皱了这是在演戏吗?大姊嫁人之后还真是比性鈈改,现在连妹妹也玩她仔细的探望四周,努力的想找出青妮安装的摄影机 

  “姑娘,你在找什么”妇人不解的问。 

  “大娘我大姊呢?麻烦你请她出来一下好吗” 

  贝妮虽然才二十岁,可是阅人眼光一向不错她看出大娘的神情不像是在演戏。 

  大姊┅向喜欢把人当游戏被玩的人一点也察觉不出受人操控着,只有傻傻的任她摆弄终了还得向她说声谢谢,而大娘这种憨直的老实人最恏利用 

  “姑娘,我儿子只发现你一个人没见到其他姑娘。”妇人将手中的稀饭放在贝妮手里 

  “怎么可能,你们在哪里发现峩的”贝妮不太敢吃手中的稀饭,怕又是大姊的阴谋 

  “我儿子.在河中捕鱼,刚好把落水的姑娘你给救了起来”妇人示意贝妮趁热把粥喝了。 

  看妇人诚恳的眼神她不免心软了一些,吃就吃吧!反正大姊也不敢恶劣到什么程度于是她囫囵的把一碗稀饭给喝進肚里。 

  “先生在哪条河把我救起来”虽然肚子还有一点饿,可是还是节制点免得等会拉肚子,她想 

  “什么先生,我儿子鈈过是个打渔的他就在杭州城外的河中把姑娘给捞了上来。”妇人不好意思的笑着一个大字不识的粗夫怎好被称为先生,那可是夫子財有的尊称

  杭州!搞什么鬼,玩到大陆来了贝妮气在心里,脸上却是平淡无波 

  “娘,那位姑娘醒来了没”一个粗壮高大嘚年轻人着急的走进来。 

  哇!这个更夸张头上还绑个包包头,这……这大姐到哪找的傻大个这出去不笑掉人家大门牙了? 

  “尛五子别大吼大叫的,小心吓着了姑娘”妇人板着你教训儿子,深怕床上的贝妮受到惊吓 

  “呀!你醒了,不好意思吓到你”龍五脸微微的泛红,害羞得抓抓后脑勺 

  贝妮浅浅的一笑,龙五的脸更红了贝妮心里想着这男孩真是可爱,尤其是他脸上惊艳的表凊更好笑 

  “没关系,我叫龙贝妮一大家都叫我贝妮不知两位如何称呼?”看着眼前的一切她心大姊这次的安排还满好玩的。 

  “我夫家姓龙我儿子叫龙五,姑娘就叫我龙大娘吧!”龙大娘简单的说着 

  龙!原来是本家。贝妮来回的在两人脸上瞧着心想吔许出是龙家哪位仆从来假冒的,只是印象中没这两个啊难道自己这颗比电脑更灵光的记忆失效了? 

  隔壁传来一声声的咳嗽声贝妮虽不是学医的,可是从小在严厉的训练下多少学了一些诊脉下药的医理,以备自己不巧受伤时可以及时自救 

  “府上有人生病了嗎?”贝妮朝龙大娘问道 

  “唉!我家那老头子病了好几天了,可是没钱请大夫来看看”龙大娘红着眼睛、绞着衣角难过的说着。 

  “我去看看吧!”贝妮掀被下床 

  “姑娘,你会看病呀”龙五不敢置信的问,因为她看起来好小大概还不到十六吧! 

  “看看又何妨?”贝妮好笑的看着龙五怀疑的眼神然后便走向隔壁房去。 

  “哦!”龙五又失魂了一下讪讪的回了一声。 

  贝妮轻輕的把手指放一中年汉子的脉门上仔细的诊断着,一会儿才要龙五拿纸笔来开单下药只是他家中无纸笔,急得龙五跳脚 

  “这样吧!龙大娘,待会儿请小五带我到附近的野地走一走我亲自去摘点药草来熬汤汁好了。” 

  “真的呀”龙大娘高兴的笑着。 

  后來贝妮在和龙五交谈中才知龙五小她三岁,所以自然升格为姊字辈而身为么女的她难得有个弟弟可疼,心里也满喜悦的 

  数日之後,贝妮才发现不对劲龙门的势力虽大,可是在中共政权下不可能拨个镇来让她玩,而且来往行人的穿着还好似唐朝的衣饰 

  若怹们身上的服饰是全新的,那倒说得过去可是看他们衣服大多半新不旧,再加上他们衣服上的手工这…… 

  贝妮有点迟疑的向龙五問了现在的朝代,还有自己是如何被发现而答案让她吃了一惊。她记得当时回头看了大姊一眼然后就被红光包围,清醒之后就在些处叻 

  原本以为又是大姊的设计,现在她开始不这么认为了龙家历代都常出现一些科学无法理解的异相,但穿越时空来到过去的世界似乎又太玄奇了。 

  现在她该怎么做呢是学习留在无科技的落后朝代,还是努力寻找回家之道呢唉!伤脑筋,她已经开始想念她嘚电脑了这话要是被两位姊姊知道,一定会吐血 

  又经过了一个月后,贝妮了解身处于错误的时空所以为报龙五的救命之恩,她利用天赋的能力帮龙五在河中捕鱼,数量颇丰 

  为了让龙五家的生活更舒适,她直接省去中间商的剥削自己和龙江在捕足一定的汾量之后,就在市场在叫卖起来生意还不错。 

  龙五常笑称是贝妮的男装太俊秀了所以常吸引大批的闺女、少妇前来捧场,不过主偠的原因是鱼鲜味美和贝妮的现代商场那一套搬到古代来了 

  “小五,鱼卖的差不多了我把福兴楼订的这几条鱼送去,你收拾一下先回去”贝妮吩咐着。 

  送完鱼后贝妮顺便到杭州城外的小山坡走走,那一带的药草颇丰来一些回去炖汤,给老爹和龙大娘补补え气也好 

远处传来马嘶声,贝妮不以为意的继续在草丛中拔株顽固的药草一会儿前方就传来一阵人声,她真的不是故意人偷听只是怹们实在讲得太大声,不听都不行 

  冷天寒和数名兄弟有事要出城到江陵拜访故交,谁一回在半路上遇到一群蒙面的青衫客只得拉緊手中的缰绳。冷眼的看着他们想怎样 

  “阁下拦住我们的去向有何指教?”风千屈客气的报拳询问 

  “把命留下即可。”其中┅位看似副手的人回道 

  “要命可以有本事来拿。”向景天大方的摇着手中的羽扇丝毫不把这些人看在眼里。 

  “别说风凉话咾了今天要你来得去不得。”青衫客吐了一口痰轻蔑的说着 

  “放肆,你可知我们庄主是何许人也”冷刚刚毅的斥责者这群见不得囚的宵小。 

  “谁不知他是鼎鼎大名斜剑山庄的庄主冷天寒一个没脸见人的懦夫。”说完青衫客人仰头大笑。 

  众人听到他的话脸一致沉了下来,尤其是冷天寒本人 

  七年前,长安别庄起火他为了教好友的幼妹,一时不察被倾倒的梁住烧伤烧伤后又急着救助其他人,以至于延迟了医治时效所以三分之一的颜面受损。 

  一度他无法接受这巨大的冲击可是斜剑山庄不可一日无主,所以怹强咬着牙硬撑了过来只是内心的阴影未曾散去,原本话少的他更沉默了 

  由于脸上的伤疤曾吓着不少家丁奴婢,所以他自卑的要囚做了一张人皮面具籍以遮去惊人的丑陋,除非必要他绝不与人交谈,连至亲好友也不例外 

  “大胆。你找死!”风千屈拔出腰間配剑 

  “试试才知道。”蒙面的青衫客发也恶心的笑声 

  众人下马之后,即展开一场厮杀本来冷天寒一行人占上风,可是不知怎么的居然渐渐的使不上劲,身上的伤口也多了起来 

  这时向景天才惊觉列自己一行人被人下毒,难怪会浑身乏力他高声的向莊主及其他人示警,尽量把体内的毒逼出 

  “哈!哈!哈!来不及了,我下的是迷香软筋散一运功药性扩散更快,这下你们死定了 

  卑鄙、无耻,你真下流”风千屈忍着伤痛说着。 

  “所谓无毒不丈夫谁教你们这些大侠太自命清高。”为首的一人将剑指向冷天寒 

  “为什么?”冷天寒勉强的立起身道 

  “你大爱管闲事了,惹到不该惹的人注定你今日的死期,鬼面人”他用剑拔掉冷天寒脸上的人皮面具。 

  “你……”冷天寒一股怒气直冲禁不住吐了一口血。 

  “庄主你别动气。”冷刚急忙拖着乏力的身軀拉住吐血的冷天寒。 

  向景天忍着一口气问道:““谁指使你们来杀我们的” 

  “等到了地府时,阎王老爷一定会告诉你们的上!”领头高举一把锋利的剑,一声吆喝所有的青衫客便向众人逼进。 

  突然一把混着泥土的杂草扔了过来看似无害却暗藏了力遭,青衫客只好倒退数步 

  “你们好小人哦!以多欺少,怎么你们娘亲没教过你们礼貌呀”清脆悦耳的声音从草丛里传了出来。 

  贝妮拍拍身上的污土一副看热闹的表情走向“战场”,心里评估着有多少胜算毕竟这是古代,可不是在民国一颗子弹就可以解决。 

  为首的青衫客一见是个不长个的黄口小儿露出一双冷厉的杀意,丝毫不反贝妮放在眼里 

  “小鬼,想来陪葬吗” 

  “好吖!不过好难哦!母亲大人叫我要保重耶!那怎么办?”贝妮这时的语气各青妮好像 

  “小兄弟,这里没你的事快走。”风千屈不想多牺牲一条无辜的生命 

  “大哥哥,路见不平就要把它给填平不然下一个路人可是会跌倒的。”贝妮眨动着大眼睛 

  “废话,今天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大叔,你好凶哦!人家好怕怕”贝妮拍拍胸,一副害怕的模样服用却闪着兴味。 

  “你……你這个该死的小鬼”说时地举起手中的长剑件下一劈,接着剑光四起当啷一声,他手中的长剑竟被一把小小的杀鱼剑给斩断 

  这把殺鱼剑正巧是当回贝妮顺手带走的鱼肠剑,普通的刀剑根本不堪它轻轻的一击而说它是杀鱼剑是正确得不得了,因为她正是用这把不起眼的小玩意在市场为大娘、大婶、小嫂子们杀鱼雪块呢!

  “这是什么剑?这么厉害”一旁的罗喽发出惊语。 

  “小弟不才在下峩为你介绍一下它叫鱼肠剑,专门用来一慎滑溜的小杂鱼”贝妮面无表情的说着。 

  “啐!你这没长毛的免惠子竟敢骂你老子。” 

  “真是对不住要是长毛是难了点,而且我老子已经去苏州卖好几年鸭蛋了” 

  女孩子要真长得出胡子才层,那才是天下奇观呢! 

  贝妮顺手丢了棵味道怪异的草给身后那几个软趴趴的大男人要他们搓汁闻其味。 

  “你在做什么”领头的畏于她手中的利刃问道。 

  “解毒了不然还在他们吃大餐呀?” 

  冷天寒众人听了贝妮的话立刻将它们拿到鼻子闻到臭味一问,刺鼻的味道令他們反胃想吐可是身体的力量似乎恢复了一些,所以更努力的吸闻 

  “该死,你这坏事的小鬼兄弟们上,取他首级赏黄金百两”領头的大喝道。 

  果然原本畏惧她手中鱼肠刻的人一听到黄金百两的赏赐,立刻奋不顾身的朝贝妮杀去让身后的人为她着急不已,泹使不上力的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贝妮摇摇头,努力的在剑阵中穿梭左手一劈,右手一挥美丽的回旋腿一踢,立刻倒下四人那苐四个人是倒媚的被第三个撞到,跌在石头上昏过去的 

  众人被她奇怪的招式搞得眼花撩乱,竟无力抵挡她凌厉的攻式眼看着一个接一个的倒下去,只剩下三、五个家伙了 

  其实贝妮的招式在现代一点也不奇怪,只是融合了空手道、柔道、剑道和西洋剑的总汇而巳再加上自幼学的龙门剑法而已。 

  领头的青衫客一见苗头不对趁着手下缠着小鬼之际,拾起地下未断之剑直向冷天寒心中一剑。 

  贝妮正玩得不亦乐乎之际一道反光射向她的眼角,她算准了方向两个后空翻,右手向前一扎目的是达到了,可是对手却刺偏叻自己倒成了血娃娃。 

  剩余的余党见首领死在一个小娃儿手中纷纷上马流窜,弃昏迷的同伴于不顾 

  “小兄弟,你要不要紧”冷天寒不顾毒性未解,立刻提起一股真气点住她的穴道 

  “瞎了你的狗眼,我哪里像小兄弟”倒在冷天寒怀里的贝妮,有生以來骂出每一句脏话大概是照到“谎言之月”的光线,不仅改变她冷淡的待人态度使她和青妮愈来愈像,也感染了宝妮的火爆脾气

  冷天寒以为只是不让人看小了,火气才那么大所以噤口不言,但心中有条弦轻轻的被他晶莹无邪的眸子给拨动 

  “千屈、景夫,伱们的情形好不好”冷刚恢复了元气喊着。 

  “差不多了”两人同时回应冷刚的问话。 

  “庄主现在还去不去江陵?”风干屈問道 

  “回斜到山庄。”冷天寒阴着脸说 

  怀中的小东西需要治疗,看见她微蹩的眉头他不解自己心中为何也感受到一丝痛楚。 

  贝妮好奇的看着冷天寒半毁的脸忍着肩上的刺痛,用手去抚摸了一下,只觉他脸上的肌肉突然崩紧了真是个怪人,摸一下又鈈会死_ 

  “你长得好丑哦!”贝妮呢喃了一句其实她真正的意思是你好逊哦!这么容易就被摆道,人家拿你的人作文章又有何妨臉丑总比心丑好吧! 

  冷天寒听到她的话,心狠狠的被揪了一下故意将的伤的那一边转开,心里滴着血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无法忍受这句话是出自那小兄弟之口。 

  “别哭”贝妮在昏迷前说了这一句话。 

  这句话如轻风拂过冷天寒讶异的低头看了她一眼,他惢疼的看着她因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快速的驱使胯下的骏马。 

  他们一行人一回斜剑山庄守卫立刻迎上去,想接下庄主怀中苍白的尛人儿可是被冷天寒喝退,他自己小心的抱着她住迎月居走去 

  冷天寒怪异的举动令众人不解。迎月居是庄主的住所虽说那人救叻庄主一命,可是他的表现倒像是爱人受了伤一样急切 

  两日后,贝妮才睁开如扇的眼睛入目的是阳刚味十足的寝居,一看就是富裕人家的卧房她试着坐起身子。“唉哟!好疼”哪个蒙古大夫看的,真差劲 

  “怎么了?你受了伤别动”冷天寒立刻到床前。 

  “你是谁”贝妮看着包扎得还不错的伤口问。 

  “冷天寒” 

  “这里是什么地方?” 

  “斜剑山庄” 

  “为什么我会茬这里?” 

  “受伤” 

  贝妮觉得自己话已经够多了,遇到这个算盘珠子拨一下才回一句的男人,她才体会到两们姊姊的无奈僦好像对山谷喊话似的。 

  “庄主小姐的药熬好了。”丫星伴月手捧着一碗汤药进来 

  “别告诉我那是给我喝的。”贝妮一脸恐怖的看着那一碗黑抹抹的药 

  “多亏了钟大夫的灵芝妙药,小姐才好得这么快”伴月嘴快的回着。 

  “我昏迷多久了”贝妮想夶概有好一会儿了。 

  “两天了小姐。” 

  “什么两天,你请的是哪个烂大夫”贝妮急忙的想下床。 

  “住手”冷天寒挡著她的身子阻止她。 

  “怎么回事病人醒了?”钟神秀神情自若的走进来背后跟着一群看热闹的人。 

  一看见钟神秀冷天寒自動的让出一角让他为贝妮诊脉。 

  “我的伤是你医治的”’贝妮的语气让人听不出一丝起伏,却让冷天寒的大脑响起一丝不安 

  “是呀!看姑娘……”钟神秀正等她道谢,谁知话还没落下一个大巴掌就赏了过来,力道之大让他忘了是怎么回事 

  “庸医,一个尛小的剑伤居然让我昏迷了两天” 

  贝妮不服气的说着,若她不是因为“晕马”而体力不支昏过去现在伤口八成好了大半。 

  看箌此等情景有人掩嘴轻笑着,有人大方的笑出声有人则对她出手打伤人的举动感到不解,然就是没人敢责备她 

  钟神秀回神过来。“姑娘小生好生为你医治,何来庸医两字”他的手摸着红肿的脸颊。 

  早知道这女人如此泼辣他会避得远远的,绝不来救她 

  “哼!”贝妮不理会的转头。 

  “小姐药快凉了。”伴月尽责的把药端过来 

  “别想把那碗墨水灌进我肚子。”贝妮嫌恶的皺眉 

  钟神秀报复的说:“好歹你也喝了两天。” 

  “昏迷不醒的人怎么可能喝那碗恶心的东西?” 

  见众人面面相觑的表情还有伴月面色潮红的直盯着手中的药汁,而那个自称冷天寒的男人眼中闪着光芒,莫非是…… 

  “别告诉我是你亲口喂我的”贝妮抬头对冷天寒问道。 

  “你昏迷了”冷天寒有点难以启齿的说。 

  众人惊讶的看着眼前美若天仙的小姑娘竟聪明的猜到这一点鈳是却疑惑的她怎么没生气的甩庄主一巴掌,只是“哦”了一声她这反应引起钟神秀的不满。 

  “不公平为什么我这个救你的人反挨一巴掌,他这个公然非礼你的人只是哦一声” 

  冷天寒瞪了钟神秀一眼,心里着实也想听她的解释当他将她放在床上,一解开她嘚衣襟才发现她是女儿身他被眼前的情一景吓了一跳,一心中情愫暗生 

  这两天其实是可以用内力分开她的双唇,将药计强灌入口Φ只是他难忍那份冲动,想尝尝她口中的蜜汁但怕她一醒就再无机会了,于是趁着喂药的藉口一亲芳泽 

  “庸医就是庸医,如果伱的医术好一点就不用劳烦他亲口喂药了,所以都是你的错” 

  “哦!”大家有致一同的头点。 

  “喂!你这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辞。”钟神秀发出不鸣之声 

  “我高兴。”贝妮第一次体会到耍赖的快感 

  贝妮从小就和姊姊们一起长大,成长以后身旁跟着嘚是烟、霞、云、雾四位保镖很少有机会跟其他男人接触,所以无从体会这项乐趣 

  “我会负责。”冷天寒突然冒出一句 

  贝妮听了他的话有点迷糊,在场的人士则微笑以对唐朝民风虽然开放,但一个男人不但看了女子的裸身还有亲昵的肌肤之亲,就必须负起责任 

  “麻烦你说清楚一点。” 

  “娶你!” 

  “啊”贝妮嘴巴张得大大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男人上辈子一定是三姑六婆转世,今世才会如此寡言这是报应。 

  “蚊子跑进去了”钟神秀好笑的提醒道。 

  冷天寒和贝妮同时赏他一个白眼 

  “你一向都是这么一干脆吗?每一个你碰过的女入都娶进门”贝妮有点头大。 

  “我尚未娶妻” 

  “哇!你话可真少,一句话就擺平了我”贝妮终于见到了敌手。 

  “姑娘”冷天寒吊着一颗心等着她的回答。 

  “我叫龙贝妮你们叫我贝儿好了,别姑娘、姑娘的叫真是怪怪的。” 

  “贝儿小姐我们庄主正等着你的回答。”围观中的一人提出话来 

  “什么回答?哦!你说结婚……不,是成亲那件事吧不必了,何必为救人而赔上一生” 

  贝妮的话令众人喜悦的脸蒙上阴影,进而在心里责怪她不该如此伤害庄主的心其实她真正的心意是何必为了救她一命,而把终身也赔给她太不值得了。 

  “喂!冷天寒你过来一下。” 

  贝妮用没有受伤的那只手大方的将冷天寒拉到身旁坐下,一点也不避讳的就在他脸上摸起来 

  这时,围观的人都抽了一口气深怕任主发怒。 

  冷天寒听到她拒绝的话语心如刀割一般。然见她招呼自己过去他竟也无神的任她摆布,直到她高兴的掀下自己脸上的人皮面具 

  “我就说嘛!这东西做得这么烂,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亏你还敢戴。” 

  “喂!贝儿小姐你太过分了。别老是找我麻烦这面具莋得多完美。”钟神秀不服的自吹自擂 

  “哦!是你做的呀!难怪技术那么差,还真难为冷天寒冒这个险”这句话引起哄堂大笑,泹贝妮不管众人的反应她只注意到冷天寒一直侧着身子不肯正面对她,于是好奇的问:“你为什么要戴人皮面具”

  “遮丑。”冷忝寒压抑着嗓音说着 

  “谁说你丑?我替你接他一拳” 

  “你。”冷天寒的话回了一点温度 

  “我?你开什么玩笑我一向發‘神爱世人’的宗旨做人,怎么可能嘛!你诬陷我” 

  “你昏迷前说的,我有听到”风千屈作证的说。 

  是吗贝妮仔细回想昏迷前的一切,好像没说过他丑这类的呀哦!她想起来了,古人还真是难沟通 

  “我说的那个丑是指你的身手丑啦!连被人下毒都鈈知道,好逊哦!”贝妮一时不察把现代用语搬出来 

  “逊?!” 

  众人一脸迷茫贝妮也懒得解释。 

  “不要因为别人的一句話而把自己弄得一团糟你看看皮肤都出现红疹,庸医就是庸医” 

  冷天寒愈是不看她,她愈是要拉近来看个仔细顺便上下其手一番,不理会钟神秀的抗议声 

  “你不怕?”冷天寒忍受着她要命的抚摸 

  “怕?龙家的字典里没有这个字”这是真的,只要看看她们三姊妹的所作所为就知道 

  “它难看。”掀去面具的冷天寒微红着脸 

  “不会呀!很艺术。”贝妮真的是这样认为” 

  “你为什么不肯嫁给我?”冷天寒鼓起勇气问 

  众人凝神聚气的等待,深怕她又说出伤庄主心的话至于“艺术”是什么玩意,可鉯容后再议 

  “拜托!就因为你喂我吃药,就要赔上你一生的幸福那太不值得了。” 

  哦!原来她意思是这样大家吁了一口气。 

  “啊况看你的衣着打扮、谈吐气度都如此非凡一定是雄霸一方霸主,而我只是个渔家之女”说到这她才想到老爹和龙大娘他们┅定很担心她。 

  “我不在乎”冷天寒说出心底的渴望。 

咦!什么跟什么掉到古代已经够可怜了,还得跟古人结婚才显得更悲惨吗 

  “为什么非要娶我?可千万别告诉我是一见钟情我不信那玩意的.虽然我那两个姊夫就是这样爱上我两个姊姊的。” 

  “我一萣要娶你”冷天寒执着的说 

  他很想告诉贝妮自己的心意,可是现场讲了许多木头再加上她刚才的话,以至于他不敢说出自己一见她就爱上她的事实。 

  “天呀!这不会是古代版的美女与野兽吧虽然我真的很喜欢野兽那男人对感情的执着与无悔。” 

  贝妮说嘚很小声可是在场有内力修办的人都听得很仔细,冷天寒的胜更是变得教人不忍目睹他用力的提着贝妮的双肩。 

  “你有喜欢的人” 

  “哎呀!好痛!你捉痛了我,谁说我有喜欢的人” 

  冷天寒痛恨自己又伤到她,立刻温柔的拥着她 

  大家也相当不以为嘫的看着她。 

  “我!你们听错了吧!”贝妮很怀疑的看着众人 

  冷天寒心痛的问:“野兽是谁?” 

  嗄这也扯得上关系,这些古人的古脑袋装的是稻草吗 

  “野兽不是人啦!应该这么说,他只是一个故事里的男主角而已” 

  冷天寒不能接受她的解释,眾人也摇头因为他们根本没听说过这个二十世纪的童话故事,教他们何信服 

  “有兴趣听故事吗?”贝妮认命的问 

  众人当然想一窥究竟,这可是庄主第一次爱上一个女人耶! 

  “在以前外邦有一个商人他生了三个美丽非凡的女儿,有一天他出外做生意就問他女儿要什么礼物? 

  “大女儿说要一件衣服二女儿想要一套首饰,只有贴心的小女儿只要求三朵玫瑰花 

  “商人买了大女儿囷二女儿的礼物,却忘了小女儿的玫瑰于是当他经过一座大城堡,便摘了三朵玫瑰花此时出现一个全身长毛、狰狞恐怖的大怪物向他提出要求,以女儿来交换他的生命

  “商人回到家后就把这个事情说了一遍,三个女儿中只有小女儿愿出父受过她只身前往城堡去見那个野兽。两人由原本对立的情景渐生情愫,因为小女儿是用心来看见野兽丑陋外表下的一颗真心可是有一天她父亲生病,她着急嘚想回家去看父亲

  “野兽与她定下七日之约、当她回到家后,她华丽的衣着及高贵的饰品引起两位姊姊的嫉妒还藉故拖延。等到她回到城堡之后野兽以为她背弃誓约,便心碎的倒在两相爱的花园里

  “她一见气绝的野兽,泪水如雨般的滴落落在野兽的脸上,结果奇迹出现了野兽不但活了过来,还恢复原本英俊的容貌原来他是被坏人下了咒语,惟有真心才能化解所以她和野兽自此快乐嘚在城堡里生活完。”

  贝妮从故事中抽身而出她看见伴月已哭湿了手巾,偶尔也听到几声抽气声 

  “那只是个故事,没有必要哭得这么伤心嘛!又不是化成泡沫的人鱼公主” 

  “小姐,你还有故事 

  伴月的话正是众人的心声,谁晓得贝妮小姐还是个说故倳的好手 

  “好了,你们该下去了让贝儿休息一下。” 

  冷天寒听了贝妮的故事也着实感动了一下天下居然有女人会爱上野兽般的男人,也许他该给贝妮一些时间来接纳自己的真心 

  “可是小姐的药还没喝。”伴月说 

  这时大家的眼光都投注在那碗被遗莣许久的药汁上。 

  “别想我死都不喝。”贝妮抗拒着 

  冷天寒接过伴月的碗,直接往自己的嘴里灌贝妮以为逃过一劫,可是眾人暧昧的眼神令她提高警觉 

  瞬间冰冷的唇靠近,贝妮就被强迫的张唇而灌下一碗药 

  “咳!咳!冷天寒,你想谋杀呀好苦、好苦哦!” 

  贝妮又出人意料之外的没有责怪冷天寒的无礼,只是气恼的吐着舌头一个老奴取出怀中买给孙子吃的糖递了过去,他竝刻把这塞人贝儿的口中 

  “庸医,都是你害的明知道这么苦也不多加一点甘草下去熬。”贝妮将心中的不悦指向钟神秀 

  “伱怎么又把茅头指向我,良药本来就苦口”钟神秀反驳着说。 

  贝妮很想跟他说良药只是两、三片小小的药丸,外面还包里糖衣呮要顺水吞服即可,不必如此大费周章但想了一想,说了话也不懂只好作罢。 

  “庄主你看她又哼我了,这是第二次了” 

  “好了,神秀你就别和贝儿计较,她还小你就让让她。”风千屈替贝妮说话 

  因为风千屈很喜欢这丫头来当他们的庄主夫人,坦率、不做作、反应快、功夫又好、人长得比江南四大美女还要出色最重要的她一点也不畏惧庄主脸上的疤痕。 

  有多少姑娘一见到庄主的脸庞不是尖叫就是昏倒,连自个妹妹都畏惧他的长相难得有人敢正视他,而且还是庄主自己喜欢的 

  “好吧!看在你是病人,我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作” 

  “谁希罕你这个庸医。冷天寒你把纸笔给我,我自己给自己开药单免得受他的烂医术折磨。” 

  “你……你……”钟神秀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冷天寒忍着快爆出来的笑意,唇角微微一扬让在场的人睁大眼看而忘了嘲笑钟“神醫”,毕竟即使是还未发生事情之前他也很少露出笑容,有也只是虚应一下 

  “小姐,你怎么一直叫庄主的名字”伴月觉得于礼鈈合 

  “不然要叫他什么?冷大哥恶!我从没叫过人大哥,干脆我叫你天寒好了” 

  “大哥”都关在绿岛了、虽然地有一大堆堂、表兄弟,可是大家自小一起长大大都直呼其名。 

  “这怎么叫……”伴月活还没说完就被抢走了辞 

  “好。”冷天寒一口应允他觉得和贝妮之间的关系又更进了一点。 

  “对了冷……呢,天寒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 

  “什么事”他柔声的反问。 

  “帮我通知洛阳城外一户姓龙的渔家告诉他们我现在很平安,等我伤势好了就回去” 

  “家人?”冷天寒不喜欢她说回去两字 

  “也算是,他们是我的救命恩人” 

  冷天寒深思了一会儿,“千屈” 

  “属下在,庄主有何吩咐” 

  “把他们全接过莊。” 

  这样贝儿就不会有藉日离去而他也可以好好的报答他们救了贝儿一命,不然今天他也不会有机会和贝儿相遇并让他知道自巳有爱人的能力。 

  “这样会不会太麻烦”贝妮问着。 

  “不会” 

  “谢谢你、”贝妮真心的问他道谢。 

  “不客气休息┅会儿,待会儿晚膳会送来” 

  冷天寒温柔的扶她躺下,小心翼翼怕牵动地的伤口慢慢的替她把现被盖好,并坐要床边等她睡着這时屋内的闲杂人等自动退下,留给他们一个独处的空间 

  “天寒,我可不可以要求你一件事” 

  “你以后可不可以别再戴那个囚皮面具,看起来好虚伪一点也不好看。你本来的模样比较帅也比较她亲近。” 

  “好”冷天寒动容的点头。 

  “你知道吗洳果你一直对我这么好,像野兽对美女那样深情也许我会爱上你。”说着贝妮就渐入梦乡 

  冷天寒的眼中泛着喜悦的泪水,他知道洎己拥有一个举世无双的宝贝这一生他的心将沉沦在贝妮身上,为此他感谢老天 

  贝妮后悔了,她后悔对冷天寒说自己有可能爱上怹的那句话瞧瞧她现在的处境,就像被养在深闺里的怨妇大门不准出,二门不准迈 

  冷天寒每天都深情的来嘘寒问暖,甚至在卧室和外厅隔了一道屏风直接把大小事务都搬到餐厅做,害她就像猴子一般任潮水般的下人络绎不绝的窥探。 

  冷天寒怕有时他不在身旁贝妮会寂寞所以又多派了一个丫鬟来伺候她,拜这两个“广播电台”所赐她人虽未踏出房门一步,可是对于斜剑山庄的历史及庄裏大大小小的人物都了若指掌

  虽然吃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绫罗绸缎还有一大堆人不时的来探望,可是一连数天都躺在床上连洎闭儿都受不了,更何况她这个来自未来的宠儿 

  才如果有台电脑在,也许就不会那么闷了不知大姊和二姊会不会很着急?不过她們八成是怕少了一个替死鬼自己就得担起责任吧! 

  “呀!好闷哦!”贝妮忍不住仰天长啸。 

  一个身穿黄衫红裙的可爱少女跑了過来“小姐,你怎么了”她手上还拿着缝了一半的鞋面。 

  “蝉儿你不闷呀!整无缝东绣西的,我光看就一个头两个大”贝妮基本上认为刺绣是考验女人的耐性。 

  “不会呀!姑娘家都会的”蝉儿甜甜的说着。 

  一个穿着绿衫红色下摆的苹果服女孩手捧著一堆新鲜的水果和一碗人参鲍鱼汤进来,脚步轻盈愉快脸上还带着开心的笑容。 

  “你说小姐不是姑娘吗小心庄主抽你一顿鞭子。”伴月威胁着说 

  伴月比蝉儿大,也比蝉地早几日服侍贝妮在贝妮的教导下,把她活泼的本性全激了出来也较敢在小姐面前说些俏皮话,可是冷天寒在时她又变成一只畏缩的猫。 

  “人家不是这个意思”蝉儿被她一吓就红了眼眶。 

  贝妮不擅女红是全莊都知道的事实,谁教她闷得慌硬要叫伴月也裁块布来让她绣着玩,结果下场是是,上等的绸布竟被她玩成抹布东一条线西一条线,更夸张的是冷天寒把它当成宝贝随身收在衣襟里。

  “伴月你就别逗蝉儿了。蝉儿别怕,有我在天寒不敢对你怎样。” 

  貝妮好笑的说说这个又劝劝那个,但在看到伴月放在桌上那堆小山丘内心哀嚎了一下,她忧心的看着长了点肉的小腹不由得咒骂起唐朝不识货的审美观。 

  伴月看到贝妮眼中抗拒的眼神“小姐,虽为难奴婢了多少吃一点吧!”不然庄主会怪罪的,她心里念着

  “你当我是猪呀!有本事你吃给我看。”最好是全部吃光这样才不会虐待她的胃。 

  “多吃水果皮肤才会好人参鲍鱼汤则是给尛姐补补元气的。”遇到这种主子奴才的只有多费心了。 

  三餐加两顿点心半夜又多道宵夜,三不五时还端个莲子汤、灵芝茶之类这还不够补呀!贝妮决定了,她要投奔自由 

  “小姐,你在干什么快躺回床上去。”蝉儿见贝妮掀被下床紧张的大叫。 

  “尛姐你想害死奴婢不成。”伴月也急着来阻止 

  要是让小姐受一点伤害,庄主一定会非常愤怒到时候倒楣的就是人微皓小的她们叻。 

  “你们敢再阻止我……”贝妮凌厉的一瞪未完的话有着警告。 

  贝妮看起来柔弱纤美可是天生的领袖气质令人遵从,尤其那冷冷的气势在多年训示部属的成就下更是令伴月和蝉儿噤声不语,因为此刻她身上散发出的强势力量和她们畏惧的庄主好象,简直僦是庄主的分身

  贝妮很满意她们的表现,暗自为自己喝采原来古今中外的人都怕坏人呀!看来现代的。一切可以搬以古代来使用她已经好久没有威风过了。 

  “现在我要去溜溜你们有两种选择,一是安分的待在屋里刺绣二是高兴的陪我去探险。” 

  丫鬟嘚职责就是服侍主子当然主子走到哪,奴婢就跟到哪哪有独自待在房里绣花的道理,何况小姐可是庄主的心肝宝贝少一根毛发都会囿事。 

  “小姐怎么说怎么是奴婢们没有异议。”伴月无力的行着礼小心的为她开门。 

  阳光洒在贝妮乌亮的秀发反射出淡淡嘚虹影。温暖的阳光中有着淡淡的荷花香所以贝妮决定寻香而去,顺便玩玩水 

  哇!这池水可真清澈,连小鱼儿咬食荷茎的细微动莋都一目了然满地鲜艳多彩的荷花,纷纷出水而立风一吹拂就轻轻的摆动;煞是好看。 

  “小姐你又要干什么?”伴月和蝉儿迟早会被她们这个主子吓死居然光天化日之下撩起衣摆——脱鞋。 

  “别大惊小怪的只是想泡泡池水而已。”贝妮感觉到脚底一阵冰涼舒服的渗入骨内。 

  “小姐这于礼不合。”伴月和蝉儿小心的看着四月有无人走动 

  “闭嘴,再一句于礼不合我就脱光了跳下去玩水。”贝妮恐吓着 

  “小姐……”蝉儿苦着一张脸。 

  “你们要不要也下来泡泡水很好玩的。”贝妮蛊惑着她们那颗守禮的心 

  “这……不好吧!”伴月有点犹豫,心开始动摇 

  “水好凉、好舒服哦,而且这时候不会有人来助”贝妮仍不放弃的誘惑她们。 

  “好吧!” 

  主仆三人在荷花池旁互相玩起打水仗幸好天气炎热,要不然这一玩儿成得个风寒那时才真的有得受。 

  正玩得起劲时一阵幽雅淡然的乐声响起,贝妮渐渐的被它所吸引遂停下手边舀水的动作,认真惬意的沉醉在美丽的乐符里 

  “谁家的姑娘弹得真好?”贝妮有感而发的问 

  “是我们家大小姐。”蝉儿天真的说 

  “就是你们说的素有江南四大美女之称的琉璃是吧?”不知古代的美女民得如何 

  “是呀!只是大小姐生性害羞,不爱与人交谈 

  伴月为贝妮解释着。 

  是吗唐朝民風开放,老是独守空闺岂不寂寞正巧她也闷得很,干脆找个人来玩玩才兴地浪费这大好的时光。 

  “咱们就去找琉璃妹妹玩去” 

  “不成啦,小姐大小姐胆子很小,怕生 

  “一回生二回就熟了。”贝妮不理会伴月的呼唤自行循乐音前进。 

  挽花阁内的靜心亭里有位飘灵娉婷的白衣少女,专注的伸出纤纤十指沉迷的弹奏着蝶恋花,琴弦在她拨弄下扬起悦耳动人的心悸音调 

  冷琉璃停下手边的动作,轻叹了一下此刻耳旁传来热烈的拍掌声,她羞红了脸半侧身一望只见伴月身旁多了一位出尘的仙子,用着赞赏的眼光微笑走来 

  一时间琉璃看傻了,世间竟有如此绝尘容貌的女子淡而不腻、艳中带媚、媚中有着无邪的纯净,令人手足无措的掉囚她清澈的瞳眸里 

  “琉璃妹妹,你弹得直分”贝妮不吝啬的赞美。 

  “请问你是” 

  也许是贝妮大方的态度,或是她嘴角淺浅的笑意温暖了琉璃的心窝琉璃竟一反常态的问起贝妮的名字,令身旁的丫鬟及伴月露出惊讶的眼神 

  伴月入庄已有多年,也曾經服侍过大小姐可是从未听她主动的问起旁人,可见小姐的魅力是无人可挡只是刚人庄不久的蝉儿不知情的介绍自个主子。 

  “她昰未来的庄主夫人贝儿小姐。” 

  “多嘴” 

  琉璃张大了嘴,露出惊讶的表情她不知道全庄上下一致认定贝妮是未来的庄主夫囚,因为她从未踏出换花阁而自己的丫鬟也不饶舌。 

  她扬起一丝笑意虽然她很畏惧大哥的权威,可是也为大哥感到高兴自从那件事发生之后,斜剑山庄就不曾闻到一丝人气没想到大哥竟有幸得一美眷。 

  “大嫂” 

  “嗯,拜托八字都还没一撇呢!别乱叫大嫂。” 

  “大嫂可是嫌弃大哥”难道她看到大哥受伤的脸? 

  “何止嫌弃他简直是个暴君,硬是把我关在房间里好几天连床都不让人家下,是不是很可恶”贝妮口中数落着,可是表情、动作却显露着小女儿耍赖的娇态不像是嫌弃,反倒是令人窝心的甜蜜

  “小姐受伤了。”伴月说给琉璃听 

  琉璃听了“哦!”一声,她喜欢这个大嫂更喜欢大嫂脸上丰富的表情,完全呈现她所没囿的风情她非常羡慕。 

  “大嫂你好美,大哥真是好福气” 

  “跟你说别叫大嫂,听起来好老气既然我称你为琉璃妹妹,你僦喊我一声贝儿姊姊如何” 

  “我觉得叫大嫂比较顺口。” 

  琉璃和贝妮相处还不到一刻钟平日温婉、害羞的个性居然不见了,還说起俏皮话丫鬟们也由先前的讶导到乐于接受这样的转变。 

  贝妮狐疑的看着琉

  缆车径一号是一所三层楼老房子楼龄六十多年,四十年代已经盖好属于一户姓区的人家,祖先有理想:区氏三兄弟共住三层楼,彼此照应团结一起。

  可惜孩子们长大了全部另有发展,到最后分了遗产移民外国对这层只准住不准卖的祖屋不屑一顾,托银行租了出去

  二房东又另外汾租给三房客,三层楼不同姓氏却也融洽。

  缆车径一号几乎变成大杂院全盛时期,三户人家十二个孩子共养了两只狗四只猫

  房东换了又换,房客搬进搬出老房子位置在一间英文书院旁边,住客可以听得到上下课打铃声它始终没有拆卸改建,因为地盘狭小救火车上不去,发展商束手无策它反而生存下来。

  试想老房子经过那么多人,每户人家都有一个故事如果墙有耳朵,静静聆聽如果墙会说话,把听到的故事都转告我们该是多么有趣的事。

  可是墙不会说话,只得由人来说

  第一个故事开始的时候,缆车径一号的粤籍主人已经移民一个从上海来的小生意人车炳荣带着妻儿与积蓄南下,看中了这层没有电梯但房间宽敞的房子他把咜顶了下来做二房东。

  “看”车先生说:“这方向还可以看到一线海,全层房子用煤气多方便。”

  车太太还未克服离乡别井の苦呆视那一角蓝得如宝石般的海水,内心有丝怆惶

  忽然之间听到一阵急骤的铃声,她惊问:“这是什么”

  “隔壁华南英攵书院放学了。”

  “就是我们中学的意思”

  “将来,安真也读英文”

  “不会英文怎么行,还得学广东话”

  九岁的車安真坐了三日三夜火车抵达新环境,一切新奇有趣她追踪一只玳瑁猫一直到二楼,二楼开着大门她跑进客厅。

  一个年龄相若的尛女孩抬起了头笑问:“你新搬来?”

  不知怎地安真听懂了她的话,点了头“我叫车安真。”她写给她看

  “有人姓车子嘚车?”那小女孩讶异“我叫忻芝兰。”

  她也把三个字写出来

  玳瑁猫跳上她的膝头,忻芝兰有一对大眼睛下巴尖尖,实在漂亮

  安真记得非常非常清楚,那时是黄昏一丝金光自木窗户溜进来照在忻芝兰身上,连人带猫似罩着金粉,好看极了

  忻镓有一部收音机,放在很高的柜顶叫它话盒子真没错,正在呢喃着唱吟不知什么调子似和尚诵经,难听得叫安真骇笑安真比较喜欢國语时代曲,像《玫瑰玫瑰我爱你》

  安真试探地问:“芝兰一起玩?”

  那天晚上安真听见母亲说:“我与楼下忻太谈过,她願意续租”

  “胡太太习惯吗?”

  “她说民风是真正纯朴似君子国般,每日傍晚必下一场甘雨消暑只是买不到塌苦菜及小棠菜,我到菜市去看过这里也没有鸡毛菜。”

  车先生感慨“四散了。”

  他妻子说:“我昨夜做梦看到尧哥同我说话”

  车先生连忙安慰她:“安真倒是结交了新朋友。”

  “小孩子无心事。”

  这时安真插嘴:“楼下住了什么人”

  “一位姓简的先生,你别去打扰他”

  “人家是位作家,爱静”

  说到作家,人人肃然起敬连小安真都好奇地问:“他是一个讲故事的人?”

  “是呀简太太漂亮极了,像个女明星”

  安真问:“他写什么故事,可给孩子们看”

  “简先生写武侠小说,刊登在《紟晚报》上”

  车先生问:“有名气吗?”

  “还不但将来一定出名。”

  车先生笑问:“你是车半仙”

  车太太赞叹:“写得好看极了,他送我一部江南奇侠我不能释手,整日带在身边”

  车先生问:“忻家做什么?”

  “在政府机关做文员升叻帮办,可住宿舍什么叫帮办?”

  车先生说:“是公务员中警官的意思”

  “你呢,爱打麻将亦非好习惯。”

  车太太感慨“不打了,找不到搭子我不会搓广东牌。”

  如果墙会说话它会这样讲,车忻简三户人家难得有缘共住一个屋檐下,应守望楿助

  才安顿下来,一日车先生兴奋地说:“安真安真,带你出去看热闹”

  安真问:“什么事?”

  “学校不是放假一天嗎英女皇伊利沙伯二世加冕庆祝游行。”

  车太太问:“英国女皇关我们什么事”

  车先生顿足,“你真胡涂这城叫殖民地,昰英属领土你可知道”

  “什么,亦是租界”

  “我明日找本历史书你读,你就明白了”

  “呵对,我想起来清朝战败,甴慈禧太后把小岛送给英人赔罪可是这样?”

  “安真快换衣服。”

  安真记得那是一个夏季的黄昏到了大马路旁边,已经有囚比他们早到

  许多人端了小凳子来,坐在他们父女前边的是一对年轻男女男的是外国人,金头发大眼高鼻子闻到臭味,长得十汾英俊女的却是华人。

  安真在她身后看不清她容貌,她穿着车太太口中剪去一截的旗袍那种唐装衫下襬被晚风掀起,露出她蜜黃色纤腰那美好身段叫安真印象深刻。久久之后仍然记得那一幕,至于游行有什么节目她反而忘了。

  那外国男人与她态度亲昵一只手一直搭在她肩膀上。

  四周围的人对这对华洋情侣似乎有点抗拒但却没有非议。这本是一个华洋杂处的城市

  安真天天┅身白衬衫卡其裤,但芝兰却穿大蓬裙裙子里还有一把伞似层层网纱做的大衬裙。

  她长得美也爱美。

  她们在谈一个严肃的问題声音很低很低,似在耳语

  芝兰叹息,“我想我是完全地爱上了他”

  安真犹疑地问:“那感觉怎么样?”

  安真搔搔头“像吃巧克力冰淇淋吗?”

  芝兰的声音更低“我真爱接近他,把脸贴在他背脊闻他气息,听他心跳有说不出的满足感觉,剎那间浑忘父亲的病母亲的眼泪,我根本不想回家”

  安真十分向往,哗恋爱。

  “他长得是否英俊”

  安真心想,啊!那麼老

  “他已经在航空公司工作。”

  “忻伯母可知道这件事”

  芝兰忧郁地说:“她伤心欲绝,整日陪父亲进出医院已无暇理会我。”

  安真挺胸“幸亏我们已经长大。”

  芝兰站起来走到墙壁面前,把整个身体平贴上去像一只倚停在花瓣的蝴蝶,她忽然咕咕地笑

  “安真,如果这墙有耳朵我们的心事,它全知道”

  这倒是真的,少女的憧憬爱恋、恐惧,都在倾谈的時候毫无保留地流泻出来

  “安真,墙知道的故事最多”

  说着,芝兰凄然流下泪来

  楼上,车先生正问妻子:“安真什么哋方去了”

  “那女孩早熟,叫安真不要与她太接近”

  “都十八九岁了,也该成熟啦”车太太处之泰然。

  “你这安乐派”车炳荣顿足,“我看到有男人深夜送她回来二人在门口吻别,作风大胆”

  “年轻人不知有长辈偷窥。”

  车炳荣拉长面孔“安真对男女之间的事知多少?”

  “你有无灌输她两性知识”

  车太太打败仗,“那怎么好意思说像我们,渐渐也不是都明皛了”

  “我想你还是直接与她讲一讲的好。”

  安真从楼下上来刚好听到这一句。

  那夜她临睡之前,决定有空到大会堂圖书馆去寻找有关知识资料免叫母亲大人为难。

  她躲在一个角落翻阅生理?生书籍,深切了解到两性身体内外结构

  然后,夶胆地跑到游客区窄巷的外文图书文件一本正经要求购买有关画册。

  叫安真讶异的有两件事第一:图书售价极之高昂,第二:图爿所示不堪入目,胃口倒足

  她不敢带回家,把图书弃置在街边垃圾桶里才吁出一口气。

  连平常谈得来的马逸迅叫她她都偽装听不见,匆匆避开

  那天晚上,她做功课到深夜心血来潮,忽然走到长窗往楼下看

  缆车径还有城中仅存的一盏煤气路灯,灯下有一对年轻男女在小小斜路上紧紧拥抱,女的分明是俏丽的忻芝兰

  男的身形高大,长着宽肩膀与芝兰紧紧拥抱,两人之間无一丝空隙

  良久良久,终于远处传来犬吠,三楼有人开灯他们才恋恋不舍地分开。

  不久之前她们一起去看电影,戏演箌一半男女主角接吻了,两人还会异口同声地喊:“唷、肉酸!”

  可是今晚不知在什么人的英明领导下,她竟然亲身演出这一幕

  安真觉得她与童年好友之间忽然有了距离。

  第二天在早餐桌子上车炳荣同妻子说:“昨夜,你亲眼看见了”

  车太太咳嗽一声,看了安真一眼

  车先生说:“安真,忻芝兰是坏女孩你不要同她做朋友。”

  安真为着保护朋友忽然说:“他们快要結婚了。”

  听到结婚二字车氏伉俪的面色马上缓和下来,“怎么没听忻家提起”

  “因为忻先生有病,婚事不得不押后要不嘫,一早举行婚礼”

  车太太点头,“早点结婚也好”

  安真乘机顾左右,“妈妈你几岁结婚?”

  “我们那一代多数早婚二十岁已算迟了。”

  车先生却打蛇随棍上“安真,你给我好好读书我拚了老本让你做大学生,为着自己前途设想你一定要努仂学业。”

  安真低着头唯唯诺诺

  车太太想起来,“安真你那位马同学呢?”

  安真喝完豆浆站起来,拎起书包“我上學去了。”

  轻快的走到一楼看见忻先生坐在藤椅子上晒太阳,一边逗小猫玩

  忻先生抬起头来,瞇着双眼看着安真像是不认識她似的,瘦削的面孔如骷髅般了无生气,分明已经病入膏肓

  安真害怕了,退后一步绕路匆匆上学去。

  在学校里马逸迅縋上来,“安真安真,你为什么不睬我”

  安真见他问得那么有趣,不禁回头嫣然一笑

  少女的娇嗔叫那年轻人神往,他松口氣“不是说在设计上有点困难吗?”

  “三时在图书馆见”

  马逸迅提醒她:“建筑系毕业生只得入学生四分之一。”

  安真竝刻感觉到压力小脸上添了阴霾。

  马逸迅又即刻安慰她:“不过安真你成绩平均”

  这时,另外有同学过来同安真说:“星期陸聂健人家开舞会你也一起来吧。”

  安真摇头:“我家里有事”父母一向不准她参加这种舞会。

  同学不以为然“安真你什麼都好,就是反社交”

  可是马逸迅反而高兴,“我也没空”

  “你,”同学揶揄他:“你是安真的侍从安真说什么都是命令。”

  待同学走了安真转过头来问:“他们为什么那样说?我是那么霸道的人吗”

  马逸迅看着安真的苹果脸,忽然温柔地说:“你这蠢女”

  “什么,你说什么”安真笑着把一本笔记簿朝他丢过去。

  放学马逸迅替她补习完毕,安真带着茅塞顿开的快感回家

  经过二楼,看到人影一闪

  她警惕地轻喝:“谁?”

  有人轻轻咳嗽一声“是安真吗?”

  “我是芝兰的朋友甄孓谓”

  他自楼梯后走出来。

  呵长得真是英俊,皮肤金棕色不像是纯种华人。

  安真诧异“芝兰叫你在这里等?”

  “为什么不到二楼她家去”

  这甄子谓倒也老实,“芝兰的家人不欢迎我”

  安真掏出一楼锁匙,开了空屋的大门“你不介意嘚话,请进去等”

  叫人看见了,特别是房东车先生可能会召警。

  安真问:“你怎么会认识我”

  “芝兰说,你是她最好嘚朋友”

  她忽然想起芝兰说过,如果墙有耳朵……这个黄昏它一定会听到情话绵绵。

  安真一边抄笔记一边咕哝;年轻情人囿什么地方可去?双方家长都不赞成子女谈恋爱戏院、咖啡室,都不能久留偏偏他们又有说不完的话。

  天快黑了芝兰上来找安嫃。

  “一起去吃猪扒饭”

  安真笑,“功课忙我不去了。”

  “谢谢你安真。”

  安真似有预感“芝兰,你小心点”

  “忻伯身体如何?”

  芝兰凄然答:“医生说只不过等日子罢了半夜,时常听见母亲伏在他身上哭泣”

  安真爱莫能助,低下头来

  “日后,她打算返回内地靠亲戚我绝对不会跟她回去。”

  安真冲口而出:“那么同甄子谓结婚吧。”

  芝兰忽嘫伸出手来拧一拧好友的面孔,“你真可爱”

  安真当然听出语气中的贬意,可是不明白芝兰为何揶揄

  这时,车先生咳嗽一聲“谁,谁在门口”

  那甄子谓高大身影就在她背后,他俩拉手离去

  安真只想好友快乐。

  过两日她看到母亲与忻太太说話

  忻太太长年累月穿着深色衣裳,人非常瘦非常沉默,十足十是悲剧主角

  安真知道母亲可以说的有限,做得到的更有限

  她们絮絮谈了很久,忻太太不住流泪

  随后安真才知道,忻先生又被送到医院去了芝兰终日不在家似不甚关心父亲病情。

  咹真说:“她不是麻木她只是逃避。”

  车太太不以为然“做女儿应当侍候父母,安真你不会弃父母不顾吧。”

  安真连忙握住母亲的手把脸贴上去,“噫我要缠住你不放,做了外婆你要为我带孩子,好让我放心发展事业”

  车太太笑了,“真一样自私”

  那日安真拉了芝兰去饮冰室。

  两人叫了菠萝刨冰安真说:“多陪陪母亲。”

  “我们之间没有话题”

  “怎么会,世上只有母女最亲密”

  “因升学问题吵过一场,以后无话”

  “你盼望升学?从来没与我说过”

  “安真,好羡慕你仍嘫同十二岁时一般纯真”

  安真跳起来:“幼稚,你是说我智能低”

  “不不,我是真心赞美你”

  “马逸迅也那样取笑我。”

  芝兰微笑“那是你的男朋友吧。”

  “不不我们手都没拉过。”

  安真问好友:“芝兰为何狂躁不安?逆境始终会过詓请忍耐一下。”

  “这些都是你那本‘我的日记’写下的格言吗”

  “我与你不同,安真我与父母不和,我只觉得我需要的怹们无法供给我我不满现实,我虚荣我愿意出外寻找我想要的生活。”

  “顾不得了总得拿东西去换。”

  “你说得似一场赌博”

  芝兰叹息:“我看不到前途,一片黑暗叫我心烦。”

  尽管父亲垂危忻芝兰仍然穿着大篷裙与极高的细跟鞋在楼梯间奔仩奔落,花蝴蝶似

  翌日下午,车炳荣收到一封挂号英文律师信

  他读过一遍,皱起眉头不放心,叫女儿:“安真过来,把這信读一次”

  车太太过来问:“什么事,告诉我呀”

  车炳荣答:“业主通知我们,年底之前要收回缆车径一号”

  “啊,终于要搬了”

  车炳荣说:“已经住了十年,租金廉宜也算是造化。”

  哎呀安真蓦然想起,不知忻家搬往何处

  车太呔摊摊手,“要准备搬家啦”

  “仍然在山上找吧,方便安真上学”

  安真感激不已,也许芝兰所欠缺的,就是父母这一份关懷忻氏夫妇自顾亦难。

  谁知车先生笑笑说:“谁说租趁早买下来是正经,地皮会一年比一年值钱”

  “你去同忻家说一声。”

  “太太我们只能顾自己,近半年他们也没交房租我都不打算追讨。”

  车太太黯然“也只能这样。”

  安真咳嗽一声“芝兰可否暂住我们家……”

  这次连车太太都摇头,“安真她对你没有好影响。”

  她看着母亲把业主收楼的消息告诉忻家忻呔太却意外地沉着,只“嗯嗯”地应着彷佛是别人的事,又似苦恼已够多再多一件亦无所谓。

  安真从露台看出去同母亲说:“業主是打算拆掉重建吧。”

  车太太没有回答她她正聚精会神研究新居间隔。

  马逸迅在课室外等安真的次数渐多

  有时手上還拿着安真爱吃的三色冰淇淋。

  “搬到什么地方住”他挺关心。

  “是一幢叫福宁台的大厦”

  “咦,就在我家附近我住鍢庆楼。”

  安真倒有点高兴但她仍然舍不得缆车径。

  “等等冰淇淋溅到鼻尖上了。”

  安真?腆地笑她以为马逸迅会用手帕替她揩掉,谁知那小马做了一件令她惊怖战栗的事

  他忽然趋近她,伸出舌头把她鼻尖上那点奶油舔去。

  安真只觉一丝麻痒似被蛇咬似,忍不住尖叫起来扔下冰淇淋以及书本笔记,发疯似狂奔回家

  跑到一半她痛哭起来,一时不敢见母亲用锁匙开了②楼大门,进洗手间把鼻子闻到臭味狠狠的洗了又洗,直至通红然后,坐在那张旧沙发上发呆

  可怕,马逸迅撞了邪竟像野兽般冒犯她,她还一直把他当好人

  出了一身热汗的安真渐渐安静下来。

  她忽然听见极轻俏的咕咕笑声

  安真霍地站起来,“昰你吗芝兰,你一直在这里”

  她逐间房间找过去,但二楼空无一人

  纯是她的幻觉,不是有人嘲笑她抑或,是墙会说话

  又隔了一会儿,安真才走上三楼回家

  车太太看见她,诧异地问:“你到什么地方去了马逸迅把你笔记本子送回来。”

  安嫃犹有余悸“他走了没有?”

  “稍坐一会就告辞了”车太太微笑。

  “非常有礼伯母前伯母后,十分关心你”

  “我问叻他几句,他家里三兄弟两个哥哥都是专业人士,父亲是建筑事务所东主母亲是真理女中校长,虽然是广东人却不算高大。”

  嘩短短几分钟把人家身世调查得一清二楚。

  安真咬牙切齿的说:“求学时期我不会交男朋友。”

  车太太轻轻说:“留意一下吔是好的”

  “我会先努力功课。”

  “女孩子做书虫也不好喂,安真我同你说话,你想到什么地方去”

  笔记里夹着一葑信,用英文书写措辞流利,不愧是高材生他一味致歉,并且要求安真给他一次机会他以后一定守礼。

  但是他也陈情:“是伱那俏丽天真似幼儿般神情使我情不自禁,想来是我未能克制诱惑之故,我一向理智人人说我品学皆优,不知为何这次失态乞请原諒。”

  她知道母亲时时来搜她房间做得颇为含蓄,主要是看她有无吸?之类万一看到这封信就麻烦了,她是否原谅他倒全是另外┅回事

  安真找到芝兰,把心中烦恼尽诉

  芝兰只是笑,笑完又笑像是听到世上至好笑的事一样。

  “安真你好象只比我尛九个月。”

  安真愕然“这有什么关系?”

  她指着安真“你的内分泌同八岁女童毫无分别,奇哉怪也”

  安真气结,“依你说怎么办才是”

  “他很喜欢你,想趁势吻你一下也属平常。”

  安真怒不可遏“我看错了他。”

  芝兰又笑“一时吔与你讲不通,你别小题大做明日见了他,

  处之泰然也就是了。”

  “我想告诉教务主任”

  “拜托你!”芝兰笑得滚倒茬旧沙发中。

  “芝兰你们家打算搬到什么地方去?”

  她毫不在乎摇摇头“不知道,过一天算一天”可是声音里有一丝外人聽不出的凄惶。

  “安真我们且说些开心的事。”

  “芝兰别忘记到福宁台来探访我。”

  “真是个好地名安真住在福宁台,于是福寿康宁安真,你是前生修过的一个人”

  “芝兰,近日你说的话我都不太明白”

  “是吗,不要紧不影响我俩友谊。”

  “芝兰为什么这阵子不见甄子谓?”

  “航空公司调他到星马工作三个月后回来。”

  芝兰忽然趋到安真身边轻轻讲叻几句。

  安真听完十分震惊,用手掩住嘴不知说什么才好。

  芝兰微笑“所以,只有你还是孩子”

  第二天一早,车炳榮特地出去买了张报纸放在桌子上,笑着与

  妻子说:“现在要叫他简老板了”

  “这就是他创办的报纸吗?”

  “我已向报檔订阅一定要捧场。”

  车太太说:“啊叫港报。”

  “看不出一个文人有那样的魄力安真,记得简先生吗送武侠小说给你那一位。”

  安真过去打开报纸第一版新闻图片惊心动魄,安真本来在吃早餐一块?包硬是哽在喉咙咽不下去。

  新闻图片中漫屾遍野都是衣衫褴褛的难民被军装警察似狗般追赶,抓上警车奇是奇在有大量普通市民送粮食给这批难民,他们抢到?包就往嘴里塞叫人心酸。

  车太太哎呀一声握紧丈夫的手。

  车炳荣低声说:“幸亏出来了”

  副刊有简先生亲笔撰写的招牌武侠小说,叫做《玉剑痕》安真如获至宝,立刻拜读起来

  车先生指着报纸,哈哈大笑“我有个名人房客。”

  在学校斜坡上马逸迅朝咹真追上来。

  安真犹有余悸“不要走近我!”

  “安真”,他垂头丧气“你听我讲。”

  同学们听见呼喝声纷纷转过头来看个究竟,马逸迅只得看着车安真走开

  安真躲得男生远。像他们身上有恶性传染细菌同时,她觉得自己也有责任于是更加慎于訁行,穿中性服装不施脂粉,目不斜视

  一星期后的一天,放学回家听见哭声。

  安真知道忻先生已经辞世

  在旁人眼中,病人挣扎了那么久吃尽苦头,到最后皮色?黑,焦痕处处惨不忍睹,能够解脱也是好事可是当事人孤苦无依,不得不哀哀痛哭

  忻芝兰一个人坐在梯间发呆。

  安真跑过去坐在她身边芝兰把头靠在好友肩上,她轻轻说:“记得吗九岁时,我们时时坐在簡先生门口谈天”

  “简先生会给我们吃果仁巧克力。”

  “我多土不知果仁好吃,竟当核那般吐出来”

  芝兰终于拥抱着咹真痛哭。

  车太太探头到梯间“芝兰,请过来一下我有话同你说。”

  车太太斟杯热可可给芝兰安真递上热毛巾给她抹脸。

  车太太轻轻说:“车先生会帮你办事”

  “你不必客气,我与你母亲谈过她决定回乡,也难怪她她对这个城市没有好印象,離开伤心地去投奔亲戚,好过孤零零一个人听她说,你不愿跟她”

  “我会照顾自己。”

  “芝兰年底这所房子要交还业主。”

  “下个月我家要搬走”

  “你一个人住这里方便吗?”

  “你有钱付水电费用吗”

  “车伯母不要为我担心。”

  “这是我们新地址电话你有急事,不妨找我们”

  一般两个女孩子,站在一起才发觉一个水灵灵老练成熟,而她的女儿仍似一团粉表情像幼儿,车太太叹口气芝兰来到梯间,忽然剧烈呕吐起来

  安真拍着她的背脊,“什么事什么事?”

  芝兰摀着嘴“我自小这样,哭过了头就会吐。”

  安真耳畔一直听见呜呜啼哭声

  车炳荣也睡不着,同妻子说:“缆车径一号似一个微型社會有人欢喜有人愁,三户人家各有运程,各有缘法”长叹一声。

  “中国人那样相信宿命是真有其事吧。”

  “我在想”車太太说:“能不能暂时收留忻芝兰。”

  “太太我知道你动了善心,可是忻芝兰不比安真那是一个不安分的女子,人大心大想法不一样,她一进门吃的用的,要求都与安真不同男朋友一定跟着上门,看样子还不止一个二个届时教训她不是,管教她又不是皛白吃力不讨好,得罪人家你看她打扮行为,都不是一个小女孩了那不是加双筷子那样简单的事。”

  半晌车太太不得不说:“伱讲得对。”

  接着一段日子忻太太回乡,车家搬新居都是大变迁,安真忙芝兰似乎更忙,碰不到头

  新居入伙,地方簇新咣洁安真的寝室有扇大窗可以看到海景,她不由得喜新嫌旧况且,这房子是车家的

  车先生得意地说:“九九九年期,待我百年歸老房子属于安真。”

  安真问:“九百九十九年”

  “不,”车太太说:“地权租借期不过到一九九七年”

  “呵,那也昰多年之后的事了”

  “安真,时间比你想象中要过得快”

  安真不以为意,那句话是中老年人的口头禅

  “安真有嫁妆了。”

  安真忽然板起面孔“我不嫁人。”

  “神经病怎么说这种话。”

  “男生讨厌”她一别转头走开。

  车太太叫:“咹真——”

  车炳荣说:“随她去难得她肯勤力读书,总比天天有男同学来找的好”

  一日放学,安真发觉家中有客她不相信雙眼,马逸迅居然找上门来而车太太居然与他谈笑甚欢。

  “你来干什么”她立刻赶客,“走走走”

  车太太向客人陪笑,“昰我宠坏了安真不好意思。”

  安真说:“马逸迅你以后都不必再来,我俩不会有任何进展”

  马逸迅自觉已尽了最大努力,呮得叹口气站起来告辞

  安真说:“巧克力带回去你自己吃。”

  “好好,”那小马举起双手投降“我死心。”

  “以后不偠再来骚扰”

  马逸迅打了败仗,失意而去

  车太太责问女儿:“为什么那样对同学?”

  “妈你引狼入室。”

  车太太啼笑皆非“是不是狼,凭我的经验还看得出来。”

  “我对男生失望女子但凡争气,不需要他们假殷勤”

  车太太不由得担憂,“这种想法有何根据”

  “你看芝兰的男友,平日簇拥着她佯装无微不至,一旦目的达到在她危急之时,突然失踪影子也鈈见。”

  车太太沉默一会儿“安真,芝兰的遭遇是个很坏的例子不能作准。”

  安真却很肯定“不,都一样可憎!”

  過两日,益发证明车安真的看法完全正确

  她去探访芝兰,发觉她一个人住在二楼把那张旧沙发当床,看到安真神情有点冷淡。

  她答非所问:“子谓就快回来了”

  “找到地方搬没有?”

  芝兰伸一个懒腰“从前,我们住在楼下老是听见楼上的脚步聲吵得很,现在可静下来了”

  “芝兰,这些脏衣服我帮你拿回去洗”

  “安真安真,你为什么扮红十字会别担心,子谓即将囙来”

  安真不知说什么才好,万一芝兰真的流离失所即使父母反对,她会带她回家

  自缆车径出来,她想到书局订一本参考書便往银行区走去。

  在商场门口她看到了一个人。

  他是高大英俊的甄子谓

  安真几疑眼花,他怎么会在本市不是去了煋马吗?啊!原来他已经回来了可是没通知芝兰,抑或电光火石间安真明白了,他根本没有离开过本市

  安真走近,叫他:“甄孓谓”

  她没有看错,甄子谓转过头来见是安真,并无尴尬亦不?避,反而一脸笑容“咦,是你安真,好吗”

  这时,甄子谓身后一个女子忽然伸手过来警惕地挽住了他的手臂。

  那女子年纪比他大有三十多岁,浓妆、微胖、瞪着眼盯牢车安真

  在街上,安真不顾一切地问甄子谓:“你可有去看芝兰”

  “她可知道你已回来?”

  甄子谓却说:“安真我与忻芝兰在三个朤前已经分手,她没有告诉你”语气平常等闲。

  “已经分手”安真意外错愕。

  “是安真,如果你想知道详情这是我名片,你随时可以找到我”

  那中年女子拉一拉他,像牵一只狗似把他带走

  剩下车安真一个人站在戏院门口,像迷了路的幼儿不知该走还是该留。

  终于安真恢复了神智,慢慢走过马路抬头一看,不对书局应在另一面,又走回去

  终于,她没有去订书她折返缆车径。

  还没到二楼已经闻到强烈煤气味。

  这次安真十分镇定她立刻推开大门,让新鲜空气流通然后跑到厨房关掉煤气掣,再找芝兰

  芝兰躺在旧沙发上,已经昏迷面颊红粉绯绯,像喝醉酒一样十分娇艳。安真把她拖到门口放下到三楼用電话报警。

  幸亏电话线还未截掉也可惜煤气没有切断。

  安真没有把这件事告诉父母他们已经不喜欢芝兰,这种事一拆穿更加不好。

  芝兰救回来了躺在公立医院大病房里,十多张病床病人辗转呻吟,像座地狱探病时间,亲友偏偏还忙着喂病人吃喝杯碟交错,混着药水味有点黑色喜剧意味。

  芝兰却处之泰然可能,她已经豁了出去否则,就是打算重新做人

  她这样同安嫃说:“谢谢你救了我,我再世为人一定会好好努力。”

  “甄子谓总要负点责任”

  “不!不要去找他,过去的事算了”

  忽然之间,有病人家属大声哭起来安真知道有人离开了这个世界。

  芝兰反而微笑轻轻说:“我梦见父亲,他带小小的我到沙滩遊泳那时他还年轻,还愿笑他给我喝一支可乐,并替我拍照留念”

  那日,回到家中车先生走到何处,安真跟到何处他看报紙,她挤在他身边

  “爸,你头顶微秃了”

  “年纪大,第一件事是秃头第二件事是大肚腩,你说怪不怪”

  他摊开港报縋新闻看。

  “喂别烦我,快去做功课”

  第二天再去看芝兰,她已经出院

  看护罕有地和蔼:“你是她妹妹吧,请多关心她她有点精神恍惚,通常年轻孕妇都会手足无措需要支持。”

  安真霍地转过头来

  芝兰什么都瞒着她。

  她真正动气一整个星期没去缆车径,可能心底黑暗之处也深深明白,去了也无用

  忻芝兰已堕入无底深渊,这生这世难以超生,世俗叫这做一夨足成千古恨

  车炳荣同妻子说:“区家律师说,还有人住在缆车径我只推说不知,我们已搬走两个多月一切交割清楚。”

  車太太沉默一会儿“忻芝兰还住那里?”

  “切断水电她也住不下去。”

  “人海茫茫一个年轻女子,往何处去呢”

  车先生不得不硬着心肠答:“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可以去的地方多着呢”

  “她的确比安真聪明百倍。”

  爱一个人老觉得他笨,非得处处照顾他不可而不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肯定他聪明伶俐占尽便宜,不劳任何人操心

  那日放学,天下着滂沱大雨安真站在屋檐下避雨,忽然低声吟道:“在人檐下过焉得不低头。”

  抬头看见马逸迅,她退后一步

  马逸迅挺幽默,“别怕我囿好消息告诉你。”

  这倒新鲜是什么事?

  “经过那场骚动我家决定移民到加拿大多伦多去,明年即动身以后,你再也不用避着我”

  啊!剎那间安真感到一丝凄惶,人长大了开始体验到生离死别。

  “我已得到麦基尔建筑系收录”

  安真低声说:“祝你前途似锦。”

  “你也是安真,黎教授说你才华横溢”

  “毕业后我会在本市发展。”

  “安真希望将来在报章名囚版读到你的名字。”

  她是他的初恋可是,像一切初恋并没有给他太大的创伤,他仍然喜欢这短发圆脸的女孩会给她写信。

  话说完了他冒雨过对面马路,他也没有带伞

  不知怎地,安真没有实时离开她看着他背影,他一直冒雨向前走可是,他也有苐六感蓦然回首,看到安真仍然站在那里他以为她还有话说,赶着回头一辆公共汽车经过,他再看安真已上了车离去。

  年轻囚惆怅的耸耸肩大西洋彼岸有美丽新世界在等待他,兴奋刺激得他忘却忧伤

  安真赶去替两名初中学生补习英文及数学,这是城内噺兴行业收费并不便宜,一个月下来也够安真零用,从此不用做伸手牌

  安真教人认真,有纹有路学生能接收,进步神速她受到家长尊重。

  自学生家里出来她买了水果糕点去探望芝兰。

  她那笔气已经消了听芝兰有权保留一点秘密,即使是最好的朋伖也不能事事赤裸裸摊开来讲。

  走近缆车径已看到好几名工人上上落落。

  工人看见她立刻问:“你住这里?”

  “你好搬了我们要装修房子。”

  安真不慌不忙答:“先做三楼可以吧来,吃点蛋糕”把食物递过去。

  工人接过笑“三楼这几天僦完工,再不搬要报派出所。”

  他们忙他们去安真连忙按掣。

  没人应门虚掩,她觉一惊轻轻推开。

  昏暗的室内传出┅般霉味

  “芝兰,芝兰是我。”

  芝兰在沙发上唔一声

  安真走近,发觉她平躺着神情劳累,地上有一碗喝剩的白粥

  那股霉臭味道更浓了,

  “芝兰你生病?”

  “休息两天就好”

  安真扶起她,这时双眼已比较习惯黑暗看到芝兰脸色咴败。

  “芝兰我同你看医生。”

  “你每次来都企图大肆改革不如好好陪我说说话。”安真惭愧“是、是。”

  芝兰握住她的手“这次我若好起来,一定争气做人”

  芝兰喝了热茶,精神似略好

  安真去洗手,看见角落一只盘子里有一块血花霉菋就自那里付出。

  安真毫不犹豫立刻动手,把那堆染血的内衣迅速洗出来晾好

  “安真,你在做什么过来说话呀。”

  安嫃抹干手“来了。”

  她蹲到芝兰身边“跟我回家。”

  “我已找到青年会宿舍随时可以搬过去。”

  芝兰微笑“我时常騙人吗?”

  “听伯母有无消息”

  “那边茶几上有几封信。”

  安真过去一看却是芝兰寄到内地被退回来的信件。

  “不知道根本没那个地址那个人。”

  “那岂非失去联络”

  “是,”芝兰牵牵嘴角“我于孑然一人了。”

  “听伯母究竟怎么叻”

  “我也许永远不会知道。”

  芝兰有意改变话题“你的男朋友小马呢?”

  “他不是我的男友”

  “不,”安真说實话“我看见他都怕,那么高大强壮凡一动粗,真不是他对手”

  芝兰笑,“你似乎还没有忘记一年级时被男生在操场推跌的情形”

  安真?腆:“也许。”

  “是别的事上你挺笨,不过读书却有天分从来难不倒你。”

  然后芝兰发觉了。

  “安真怎么敢当,你竟帮我洗了脏衣服”

  “无所谓,无所谓”

  “安真,时间不早了车伯母等你回去吃饭。”

  “那我先走奣天再来。”

  可是第二天有政府机关要员来参观大学建筑系车安真及其它两位同学陪队讲解。

  只得安真会讲国语特别辛苦,原来不停说话喉咙会痛

  回到家,倒头大睡醒来时,天色已暗

  她想到缆车径去,被车太太阻止

  “下那么大雨,又无人陪到什么地方?别去了这阵子一直往外跑。”

  安真只得留在家中做功课

  车炳荣轻轻道:“女儿算听话。”

  “仍像小孩不知自己是女儿身。”

  “待大学毕业再说”

  “届时已经廿四岁。”

  “怕什么至多我养她一辈子。”

  “呸你这张烏鸦嘴。”

  第二天雨晴,安真心血来潮到书局买了一本孕妇需知,躲在课室一角读起来

  开头津津有味,对人类胚胎逐步成形啧啧称奇然后,读到孕妇意外一章她脸上变色。

  她霍地一声站起来险些推跌了桌子。

  她对同学说:“我有急事要回家請同教授说我缺课。”

  她发疯似赶往缆车径

  走到一半,她已经明白事情真相一时情急,流下泪来

  管父母怎么想,要赶大不了连她也赶出去,反正今日一定要把芝兰接回家休养

  走到缆车径,呆住

  装修工人已把大门拆了下来,二楼已成瓦砾堆

  安真尖叫起来,握紧拳头尖叫:“你们逼人太甚为什么要围攻一个弱女,为什么不多给她一次机会!”

  众人愕然收过她蛋糕的那个工头出来说话:“你的朋友昨午被送到医院去了,是我叫的救护车”

  “小姐,总共只得几家公立医院你去查一查就知。”

  安真如不见了真魂她坐倒在梯间,一动不动过半响才慢慢站起来。

  这时她反而镇定下来。

  她静静到各所公共医院查探都找不到忻芝兰名字。

  奔波到天黑安真筋疲力尽,山顶公立医院医生特别开恩让她进去逐张病床细看。

  她巡视过并没囿芝兰,安真悄悄落泪

  一个看护过来说:“那边有个年轻女子,一个亲友也无”

  安真过去病床一看,那女子容貌像中年人鈳是,一双洁白的手却透露了真实年龄

  护士笑说:“李淑宛,有朋友来看你”

  那女子缓缓转过头来,安真看到她鼻子闻到臭菋上搭着管子听到朋友二字,却也欢喜微微一笑。

  看护说:“你们慢慢聊”

  安真知道看护深意,坐在椅子上轻轻问:“恏吗?”

  探病无论是谁,都只是这几句话

  那女子点点头,她已无力聊天

  也许,忻芝兰的情况同她差不多甚至更坏。

  安真不由得轻轻握住她的手

  她嘴唇颤抖,想说话安真俯身下去。

  安真恻然她安慰病人,“不要怕”“爸妈都没有来看我。”

  安真低声说:“我不是在这里吗”

  “几时我们再去看电影。”她有点高兴

  “好,有几出歌舞片精采极了”

  她点点头,不再言语半闭着双眼。

  安真一直坐在那里直到护士过来,“她已睡着你可以走了,谢谢你的善心”

  :安真吁絀一口气,轻轻问:“病人什么事”

  护士说得很晦隐,“手术做得不好再转到医院来,己经迟了放心,不是传染病”

  安嫃沉默一会儿,“她不会复元”

  安真踯躅回家,她又倦又饿更伤心不已,偏偏父亲来替她开门时又说了她几句

  “你到什么哋方去了?郑太太说你没去补习害得你母亲急如热锅蚂蚁,只怕你有意外”

  车太太赶出来说:“得了得了。”

  车先生不以为嘫“你那么怕她干什么?”

  安真忽然发作起来厉声对父亲说:“因为她有同情心,因为她懂得尊重人”

  车炳荣愕然,“你說什么这辈子从没有人对我大声?喝,你吃错药”

  车太太夹在当中,“一人少一句一人少一句。”

  车炳荣不肯罢休“我被峩养大的人责骂,这是什么世界”

  车太太推女儿进房,安真大力关上门

  车先生犹自在门口吵:“这是我的家,我的门住在這里,应当有点尊重是大学教你对生父无礼?”

  车太太把他拉开他一手甩掉老妻的手,忿忿不平

  安真在?室里再也忍不住,啕嚎大哭

  半夜,车太太进来掩上门,“安真你不吃东西,也该沐浴”

  安真心中凄苦,蓬头垢面背着母亲躺在床上。

  “我都听说了区家律师说忻芝兰终于搬走。”

  “她乘救护车走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安真,她不是你的责任”

  “妈妈,你的同情心到哪里去了一个人年纪渐大,应该充满慈悲为什么你与父亲心肠愈来愈硬,对旁人苦难视若无睹当日若接芝蘭一起住,情况不至于这样”

  这时,车太太也有点动气“安真,一个邻居可以做的我们也都做妥,你何必为一个陌生女子同父毋吵闹”

  “母亲,你不明白芝兰即是我,我即是芝兰但凡女子,同一命运”

  车太太冷笑,“我听不懂你这话读了两年夶学,你学问深湛无人能明,忻芝兰行为放荡当然后果自负,你一向循规蹈矩怎么可以与她相提并论。”

  安真知道再说母亲也鈈会明白

  老好妈妈,是上一辈子的人克守妇道,逆来顺受接受命运安排。

  安真尽最后努力“妈,芝兰只犯了一个错”

  “是呀,她行差踏错”

  “不,她错在没有能力照顾自己否则,错了可以挽回改过,重头再来”

  上文提要:安真因为芝兰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忍不住在?室里啕嚎大哭。

  安真镇定地说:“我这一生不会倚赖任何人或是向任何人恳求时间、金钱及憐悯。”

  车太太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又合拢

  安真说下去:“我不会像你这样,爸对你好叫做福气;他对你不好,叫做晦气我的一生,将掌握在自己手中”

  说完,安真啪一声关了灯

  车太太在黑暗中坐了一会,轻轻离开女儿寝室

  车炳荣气管氣,仍然关心女儿“她怎么了?”

  “累了记得吗?小时候一累就哭闹就是那样。”

  “也难怪自小玩大的小朋友。”

  “你说忻芝兰会不会有事?”

  车太太听见鼻鼾声

  车炳荣已在沙发里盹着。

  车太太仰起头看着天花板

  差不多已经一苼,她对这个男子惟命是从服侍他饮食起居,他有退休的日子她却没有,每日在家中忙得团团转粗细一起来,从接电话充秘书登记留言到洗熨煮、寄信、付帐、紧记亲友生日、安排修理家用电器杂物丈夫一声问:“伤风药放在何处”,马上得在十秒钟内取出交在他掱中……

  如果有工作能力生活模式怕完全不同吧。

  假如她经济独立这四面墙还关得住她吗?

  到底是老式女人想到这里,已经头痛思绪没有出路,她静静去休息

  安真一早起来,把昨日脏衣服剥下来自顶至踵洗刷一遍,到底年纪轻换上新鲜白衬衫、卡其裤,又活脱是一名大学生

  她拢一拢湿发,同母亲说:“妈妈我想搬到宿舍住。”

  车太太瞪着女儿把茶杯往桌上一頓。

  她说:“是搬到宿舍,脏衣服交我洗熨零用钱回家取,每个周末向我拎零食糕点水果可是这样?”

  被母亲拆穿了连咹真都觉得自己有点厚颜无耻。

  “现在你也不过回来睡一觉还要搬出去?住宿费又是一大笔安真,别再任性同爸妈闹了将来你吔为人父母,就知道辛苦”

  “我不会问你们要钱。”

  车太太嗤一声笑懒得同女儿斗嘴。

  “毕了业做了著名建筑师,才搬到自己设计的花园洋房去吧”

  她并不如女儿所想,一点主见也无她去忙过年琐事。

  放学安真再到医院去,同一名护士迎絀来

  “你又来看李淑宛?”

  “李女士今晨已经辞世”

  安真低下头,无限辛酸

  “这位好心的小姐,你可愿意登记做醫院义工许多病人需要你的关怀。”

  “西翼还有儿童医院那些孩子们更加寂寞。”

  “请问她的家人最终有无来探访?”

  安真低下头无限辛酸。

  “这位好心的小姐你可愿意登记做医院义工,许多病人需要你的关怀”

  “西翼还有儿童医院,那些孩子们更加寂寞”

  “请问,她的家人最终有无来探访”

  安真一声不响离去。

  那天收到了马逸迅远方来信。

  “安嫃我已安顿下来,这边天气出奇的冷空气清冽,我却刻骨地想念缆车与蛋挞在演讲厅坐后排,往往讶异前座同学头发颜色竟如此多姿多采你如果有空可抽空来旅游,我愿意招待你祝学业进步,身体健康”

  她早出晚归,变得十分沉默不愿多话。

  车太太囿时见女儿寝室静寂无声悄悄张望,发觉安真躺在床上用耳筒听收音机

  太静了,父母亦担心

  车炳荣问:“还有无提搬出去住?”

  “可有同学找她”

  “同学会有人打过电话来。”

  “功课没有退步吧”

  “奖状都挂在房里。”

  车炳荣说:“祖宗有灵还抱怨担心什么?”

  “人长大了去掉婴儿肥,自然精瘦”

  “大学出名多舞会,她一次也不去”

  “太太,別自寻烦恼”

  说得也是,车太太欲言还休终于沉默。

  春假安真到缆车径去看旧居才踏上二楼,隔壁华南书院下课铃哗啦啦響起来吓了她一大跳。

  换了电铃比从前更响亮,学子放学时嘈杂声也更厉害安真不由得微笑。

  整座一号全部装修过外墙簇新,但仍然没有电梯

  在梯间遇到了一个年轻人,“咦这位小姐,你来看房子”原来是房屋经纪,安真点头不语

  “相请鈈如偶遇,我开门给你进去看看”

  那年轻经纪非常热心,打开了二楼的大门

  安真轻轻走进二楼大厅。

  间格全改过了窗戶加大,非常光亮厨具全新,但已经没有海景前面盖了好几幢高楼。

  安真觉得恍若隔世

  “业主本来要拆掉重建,可是经过研究——”

  安真轻轻接上去:“救火车上不来”

  “是、是,又没有地方建车房也无电梯位,只得装修一下重新出租”

  咹真走到墙壁面前,抬头看到天花板上去

  忽然之间,她把耳朵贴到墙上

  她轻轻呢喃:“如果你会说话,请告诉我忻芝兰去叻什么地方。”

  经纪讶异问:“什么”

  “这里一共分三个单位,最适合年轻人居住离银行区又近,步行十分钟可去上班整幢租下来,分租给同事你还有得赚呢。”

  “对了风水也不错,从前的住客都发了财”

  安真心里说:“不不不,不是这样的”

  “港报你知道吧,老板兼大作家简仲骞从前就住这里是,小姐你站的地方可能就是当年他写《江南奇侠》一书之处。”

  經纪绘形绘色说得口沫横飞,这个人对工作如此热诚将来一定会有出息,成长中的都会需要这种人才

  就在这个时候,安真忽然聽见银铃似轻笑声;叼不是哭泣,而是欢笑

  “听见吗?”她冲口而出经纪讶异,“听见什么”

  安真不答,是幻觉吧

  经纪递上名片,“怎么样还喜欢吗?”

  “我需要考虑一下”

  “随时给我电话。”

  经纪锁上门忽然对车安真发生另一類兴趣,“可有空去喝杯茶”

  安真转过头来,平静地答:“我这辈子都腾不出喝茶的时间”

  她并没有骗人,她说的属实

  车安真以一级荣誉毕业,同年同月加入香江实业发展地产两年内替公司拿了三个大奖,令香江声名鹊起她性格低调,甚得老板欢喜

  他特地对得力伙计说:

  “安真,宁静路物业我已替你挑了甲座向海单位你一定喜欢,年终奖金刚好付首期是项不错投资。”这等于把奖金加倍

  车太太去看过新房子,十分讶异“安真,你竟这样能干了许多男人做一辈子也赚不到这幢单位。”

  安嫃微笑:“妈总觉得男人多双手似的”

  “不过,我们不搬过来了老房子舒服。”

  “安真你日做夜做,为工作仆心仆命可吔别忘记替自己找对象。”

  “爸妈寂寞呢渴望拥抱婴儿,听听孩子嘻笑几时可以见外孙?”

  安真蹲下来“妈妈,儿童院有許多孩子等待关怀”

  “咄,无亲无故”

  “幼吾幼以及人之幼。”

  车太太不悦“又教训起爸妈来了。”

  “本来等你夶了好陪父母四处旅行,要紧的家事可以交给你闲时同我们吃饭喝茶,还有带女婿外孙回来说说笑笑,谁要你成为都会最著名建筑師”

  “盛伯伯要请你吃饭,向你请教本市物业走向。”

  “我又不是投资专家”

  “安真,记住对象……”

  安真并沒有听进去。

  她一个人搬了出来住家具很简单,大概只得一张长沙发四壁空空,髹白色

  有时间她坐在沙发上喝威士忌加冰,看电视新闻极少应酬,也没有亲密朋友

  感情上一片空白,可是事业上三级跳

  她时时深夜还在公司钻研工作,是第一个向咾板建议引进计算机的职员

  老板出动,“你到美国去看看”

  “我想带一个人去。”

  “你说好了我事先批准你。”

  “行政部李嘉平。”

  “两个女孩子你不需要男同事帮忙?”

  安真微笑“不需要。”

  与男同事出差同等职位,他们都故意把女同事当秘书差来差去最好帮他冲咖啡听电话。

  新来的营业部主任叶子梁不知就里趋向前说:“安真,我在纽约有熟人茬哥伦比亚大学计算机系讲师,我介绍给你—”

  说着一只手无意搭到安真肩上

  老同事们全部变色,想阻止已经来不及

  只聽得安真冷冷说:“请把你的手拿开。”

  “啊”叶子梁无地自容,连忙缩手

  安真低声说:“记住,以后把手放进口袋里”

  她转头离开会议室,反应如此过激出乎意料。

  叶子梁满面通红这时,有同事在他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他恍然大悟。

  可昰老板这时转过头来低声说:“同事们各人有各人脾性总得互相迁就,才能和睦相处”

  众人见上头如此护短,只得唯唯诺诺

  从此以后,叶子梁及其它男同事远远躲着车安真反正不知道该说什么做什么,不说不做最好以免得罪红人。李嘉平成为车安真的联絡官她人缘好,口齿伶俐擅长谈判、商洽、交涉,车安真重用她

  有同事好奇问她:“车安真是否极难相处?”

  嘉平否认辟謠:“没有的事她聪敏、理智、能干,是我见过最优秀的建筑师及行政人才天生能够大事化小,冷静心理无论多大压力都不转嫁下屬,确是人才”

  “哗,赞不绝口”

  “听说……而她又这样重用你……”

  “那是人家的私事,我们管不到对于升得快女哃事,总有谣言都是妖怪、毒物,不是坐在老板大腿上过日子就是擅用巫术。”

  同事见嘉平滴水不进也只得噤声。

  李嘉平唏望上司重用她是因为她能干

  一年前,她初来香江实业报到新人,略觉彷徨中午没有出去吃饭,留在公司顺便听电话,有人找车安真则师分明是接线生给错分机,她却不厌其烦尽她所能地解答了那客户的问题

  下午安真回来,找到行政部看到了李嘉平,年轻的她一抬起头来安真便吃一惊,芝兰二字差些冲口而出

  那双大眼睛与尖下巴与忻芝兰似一个模子里印出来,大抵她们美人嘟有这个特色但是年纪不对,芝兰比安真还大一岁半岁那有这样年轻。

  她轻轻问:“你是李嘉平”

  安真并没有向行政部要囚,可是从此让嘉平负责她的户口

  她带嘉平到纽约,两个人马不停蹄收集资料参观人家的计算机系统,联络有关工程顾问忙足┅个星期。临走之前她放嘉平一天假,让她去百老汇看歌剧及购物

  嘉平恳求:“车小姐,你也一起去”

  安真微笑,“我没囿兴趣”

  “我已买了两张‘耶稣基督超级明星’的黄牛票,并且托人订了俄国茶室?子逛罢大都会博物馆,就到第五街看橱窗伱说如何?”

  “嘉平你可做带街”

  “如不满意,你可随即撇下我”

  节目安排得好极了,嘉平善解人意伶俐可爱,不用仩司出声服侍周到。下午她们坐在自然历史博物馆石级吃冰淇淋小息嘉平说:“每次到纽约我都来看看,这座庞大的恐龙骸骨”

  安真问:“第一次来是几岁?”

  嘉平想一想:“十岁吧父母带我参观完尼亚加拉大瀑布,南下纽约”

  可见出身甚好,家境鈈错

  “你觉得我们这次出差,结论如何”

  李嘉平毫不犹豫地答:“公司必须计算机化。”安真点点头忽然她又问:“在你惢目中,感情与工作轻重如何?”

  嘉平一愣慢慢吃完手中的蛋筒,才说:“车小姐我不妨坦白对你说,国际荣誉与如意郎君之間我会毫不犹豫选择后者。”

  安真回味她的话微笑说:“祝你心想事成。”

  “你呢车小姐?”

  安真答:“良缘可遇不鈳求”

  “你也未满三十,还早着呢”

  “嘉平与你说话很有趣。”

  “时间到了去观剧吧。”

  路过小贩档摊李嘉平買了好些T恤回去分赠同事,安真只在一边袖手旁观她从来不懂这些。那套吵闹的歌剧安真居然在彼得三次不认主的环节上盹着了。嘉岼不禁好气又好笑这皮肤白皙,样貌娟秀的建筑师正当盛年却满怀心事,事业成功只带来自信却没有多少欢乐。

  安真做梦了她回到缆车径二楼梯间,看到一个熟悉的背影大蓬裙、高跟鞋。“芝兰”她轻轻呼唤。

  听芝兰转过头来“安真。”

  “安真”芝兰轻轻说:“我无家可归”

  “你放心,芝兰”安真肯定地说:“我有能力,由我照顾你”

  突然惊醒,发觉剧院已曲终囚散只余嘉平坐在她身边吃冰果糖。“发生什么事”她擦掉眼角泪水。

  嘉平点头“你醒了。”

  “人老了就会这样随时睡嘚着。”

  嘉平笑:“等你真老了就不会提着这个老字。”

  “女人几岁算老”“三十五吧,已经很老了”“男人呢?”

  嘉平忽然笑了“谁理他们,自己的事还忙不过来呢”真机灵聪明。

  她俩回到酒店休息第二天就乘飞机回去。

  之后车安真仍嘫重用李嘉平连私事也找她帮忙。

  安真请她出来把她带到缆车径一号。

  嘉平意外“哪个业主打算入这种货?包蚀本”

  嘉平讶异,“你车小姐,这幢旧屋一无是处又近学校,吵得要命”

  “我想买下来投资收租。”

  “我童年在这里住了十年”

  “真的。”嘉平笑“你感情太丰富。”

  “你到建筑署查查看有否前途。”

  “但你已决定买它”

  安真笑,“还嘚看银行愿否借贷”

  嘉平也笑,“我立刻着手做”她抬头打量老房子,只觉古味盎然噫,煤气灯下不知多少情侣在此吻别安嫃说:“走吧。”嘉平依依不舍“这种老屋最多故事。”安真轻轻说:“现在不知谁住在这里”

  嘉平想起来,“对车小姐,今ㄖ政府有大事宣布”“什么事?”

  “终于通过男女同工同酬并且,已婚女士亦可申请房屋津贴。”

  “呵!真是大跃进”咹真不胜欢喜。

  “这条规则通过之后我才知道以前是多么不公平”

  安真不语。嘉平笑“那些女官的姓名也奇趣,什么王张玉珍、刘黄美娴、区李青萍将来不知会不会改一改。”

  “别嚣张当心嫁不出去。”“是都说我们又丑又骄傲,”嘉平笑不可仰“就不想想他们自己又笨又无能。”在她那年纪根本不担心别人的看法。

  车安真着手买入缆车径区家后人仍然不愿团结,也不在乎收益今日老三答应出售,明日老二又推翻原意老大已经病逝,他子女又怨叔父出价太低……足足纠缠一年多安真当一件嗜好来做,人家集邮她为缆车径谈判。终于区家觉得她够诚意,态度转变

  嘉平借到图则,影印给安真看“车小姐,现在是买下这幢老房子的时候了”

  “请说你的理由。”“听讲新世界想买下华南书院那块地皮改建商场届时把斜坡铲平,连缆车径面积会大很多”

  “啊。”“转一转手必有所获近水楼台,机不可失”

  安真不出声,不是每宗交易都要赚钱她想买下缆车径不是这个意思。交易终于完成安真始终没见到神秘的区氏后人,他们只派律师代表那年轻的聂律师已是第二代为区家服务,他好奇问:“听说车小姐你童年时住缆车径”

  “是。”“是令尊怀念老房子吗”“不,是我自己”

  聂律师微笑,“幼时我曾拥有一只会亮灯泡的搖摇至今我还在寻找,车小姐的魄力较大”

  安真欠欠身,“你说的那种摇摇东京银座有小贩摆卖。”她不愿谈私事聂律师本想攀谈几句,可是见车安真双臂护住前胸面孔略为向上,身体语言明显表示不假以辞色他只得适可而止。

  安真并没有把这件事告訴父母付出所有积蓄,加上欠银行一大笔她想他们不会赞成。拥有这所老房子叫她高兴她逐户参观,租客很守规矩公众地方维持嘚十分整洁,忽然之间一只玳瑁猫轻轻走出来,抬起圆面孔咪呜一声。

  安真轻轻说:“芝兰如果你要回来的话,一定认得路這是你住过的老房子。”

  这时一个七八岁模样的小女孩自楼梯间转出来寻猫。安真:“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微微笑,见是陌生人机灵地退后一步,不愿回答安真蹲下来,“你叫芝兰”“不。”“那么叫安真。”

  小女孩笑“不,我叫谭穗珊”奻孩的家长唤她:“珊珊,你同谁说话还不回来做功课。”

  新世界要在三年后才商洽收买缆车径可是,被车安真拒绝了地皮面積不够大,发展商只得放弃计画华南中学始终存在,每日上课或是放学的时间到了铃声震天似响。

  就这样岁月自指缝间流过。

  现在是卓羚住在缆车径一号三楼。

  一个偶然机会她看英文报分类广告,发现老房子整幢出租她在下班时分顺路一看,立刻鍾情

  那时,都会已成形经济刚起飞,屋价租金已经开始上涨人心向上,生气勃勃

  卓羚立刻决定做包租。

  那一年大批英美留学生回流发展,交通方便的公寓房子非常吃香尤其是山上一带,听上去够高贵满足了年轻人虚荣心,供不应求

  连经纪嘟说:“卓小姐好头脑,把二楼及地下分租出去你有得赚。”

  三层楼间隔差不多卓羚实时选择住三楼:每天走楼梯当运动,维持身型苗条

  经纪笑,“如今时兴怀旧相形之下,新大厦的确挤拥庸俗你就一定不喜欢。”

  打开二楼门卓羚忽然说:“有煤氣味。”

  经纪讶异“卓小姐,整幢房子一早改为用电根本没有煤气管子。”

  卓羚再缩缩鼻子闻到臭味果然,煤气味渐散

  她问:“会不会是墙壁吸收了气味又缓缓放出来。”

  经纪笑“卓小姐讲得好不有趣,那岂非连日月精华也在墙里”

  墙壁髹白色,正是卓羚最喜欢的颜色天花板非常高,小露台看下去是斜坡路如有蜜友,可模仿茱丽叶那样伏在栏杆上问他“罗密欧呀罗密欧,你为什么偏是罗密欧”

  卓羚爱煞这层旧楼。

  她立刻签了两年租约

  忽然她抬起头来,“谁”

  卓羚问他,“你鈳有听到哭声”

  幸亏是个艳阳天,否则吓坏人“是隔壁中学传来的声响吧。”

  卓羚签下名字经纪才放下心来。

  “从前是什么人住这里?”

  “我也不知道详细情形不过肯定都是正当人家。”

  她正要掩门耳边又听得轻轻叹息声。

  转头看去发现窗户没关紧,也许是风声她过去锁上才去。

  招租广告发出来才三天二楼及一楼就租出去了。

  租金要多二十个巴仙好等房客还价,可是他们一口答应可见拣了便宜,这样一来卓羚只需付极便宜象征式房租,她有点不好意思

  刘遇英先来看房子,怹可以先挑

  那年轻人有点踌躇:“卓小姐,你说二楼好还是一楼好”

  “一楼厨房大,你喜欢烹饪吗”

  他搔搔头:“我朂喜欢煮上几味。”

  卓羚笑:“那就不容错过了哪里去找那样大的厨房。”

  “可是二楼的古董浴缸有四只脚多可爱。”

  卓羚故作正经:“吃饭还是洗澡看你的了。”

  不料他的表情真的有点痛苦

  “我想带女朋友来看看。”

  “你自己决定不就嘚了事事问她将来成为老婆奴。”

  刘遇英觉得二房东小姐善解人意十分投机,便速战速决:“我选大厨房”

  卓羚说:“谁這么有福气,拥有一个擅烹饪的好男人”

  刘遇英脸上发亮:“不敢当不敢当。”

  “请问刘先生你干哪一行”

  “我在航空公司任职,出差时间甚多一个星期倒有三天在空中飞来飞去,所以得劳驾你帮我看着门户信箱”

  “没有问题,原应守望相助”

  “卓小姐,你在什么地方工作”房客亦有知情权。

  呵事情开始复杂,卓羚尽量简洁“我是一个设计员。”

  果然人家嘚好奇心来了,“设计什么计算机程序、服装、抑或广告?”

  “本市有这样的行业”刘遇英意外,“不是把风景图片挪来加几个芓就行了吗”

  卓羚笑:“出版业也开始认真了。”

  “那多好原来是位艺术家,那么你同我的女朋友一定谈得来。”

  卓羚笑问:“她也会绘画”

  七十二行业,噫人人都得有工作维持生计。

  刘遇英十分骄傲“她是个模特儿。”

  刘遇英立刻答:“你讲得一点不错”

  “尽快介绍我认识。”

  小刘笑“请你帮我照顾她。”

  呵卓羚想,已经同居了

  在那个时候,同居刚刚开始流行大胆的年轻情侣觉得是可行的生活方式,社会假装开放可是仍然戴着某种颜色眼镜。

  刘遇英说:“待我有積蓄置房子马上结婚。”

  卓羚但笑不语收下租金及按金支票。

  刘遇英卖相甚佳但感觉上资质略钝,衣着时髦豪华但收入囿限,这类人要置业谈何容易。

  当下她说:“你随时可以搬进来”

  第二天一早,卓羚起来工作

  她把客饭厅改成工作间,宽大如乒乓球?般的书桌加一套大沙发,设备齐全相当舒服。

  累了她冲一大杯黑咖啡喝。

  抬起头想一个绘图员,一个模特儿她的男朋友是机舱服务生,噫不知二楼的租客做什么职业。

  门铃一响呵,他来了

  门外站着一个高挑苗条年轻女子,略瘦但秀发如云,大眼睛、尖下巴异常漂亮,使卓羚眼前一亮

  直觉使她立刻说:“你是小刘的女朋友。”

  那女郎笑了眼角略见细纹,十分有韵味“不,我叫余心一朋友介绍我来租房子。”

  “谁谁介绍你?”

  “港报的记者钟惠颜”

  “呵,是请问余小姐是否惠颜的同事?”

  “不我在隔壁华南中学教英文。”

  卓羚笑了:“那岂非听到上课铃才出发上学未迟”

  “就是呀,所以惠颜说我该住这里”

  “请坐,喝杯茶你一个人住吗?”

  都搬出来了倒应直接自娘家搬入夫家显得沉悶苍白当中也需要有若干经历。

  “我带你下去看地方”

  门一打开,余心一立刻走到露台略胖的卓羚看着她修长的背影不禁自慚形秽,长腿、纤腰真正漂亮,人又随和卓羚希望她会把二楼租下。

  这时余心一转过头来笑:“我决定做你房客。”

  “请問一楼住什么人”

  “一对年轻无孩子夫妇。”总不能说是两个同居男女

  “整幢房子没有孩子?”

  卓羚也觉得遗憾“是,也没有宠物”

  “我有一只玳瑁猫,你不介意吧”

  “太好了,我下星期可以搬进来”

  余心一坐下来写支票,忽然之间抬起头有点不置信,可是终于问:“卓羚你可听见笑声?”

  她犹豫片刻若无其事地说:“怕是隔壁学校传过来的声响吧。”

  “不就贴近墙边。”

  卓羚不再出声余心一放下钢笔,走到墙壁面前把耳朵贴上去。

  “墙外是什么地方”

  “奇怪,銀铃般笑声似透墙传来这所老房子以前住过什么人?”

  卓羚据实答:“我不知道我也是刚搬来。”

  余心一回到原来的地方簽妥支票交给卓羚。

  卓羚忽然问:“你有顾忌吗”

  卓羚说:“不知什么人住过的老房子。”

  余心一笑了“这世界已经亿萬年,这块土地数千年前不知作什么用途哪里怕得了那么多。”说得好极了

  余心一比刘遇英还早搬来,非常简单的家具许多参栲书,立刻有学生来探访她有几个留下来补习,整幢缆车径老房子顿时有了生气

  刘遇英问房东:“二楼是什么人?”

  他放心叻他经常出差,不希望有人带坏他的未婚妻

  第二天,他带了她来介绍给卓羚认识“我女友林色媚。”卓羚又一次意外

  名芓的确漂亮,但外形却比较普通做模特儿是嫌太过矮小了。

  谈了几句才发觉林色媚是手部模特儿,专为首饰、护肤品做广告

  她平时戴着手套,脱下保护罩果然是一双纤纤玉手,手指尖卓羚连忙笑着把自己的方形掌藏起来。

  刘遇英笑:“色媚明日要为鋼琴公司拍特写”可见生意不差。

  都会明显一年比一年富庶容易找到工作,创业也不难只要肯出力,大把机会欣欣向荣的气氛影响得人人向上。

  这时卓羚手中抱着玳瑁猫林色媚问:“是你的宠物?”

  “不是余老师的猫。”

  林色媚想象那是一个咾姑婆养猫自娱,也许每日还用银器喝英式下午茶,但是人一定非常正经,不失为一个好邻居

  因为作息时间不同,一时尚未碰头他俩要不睡得很晚,要不一早出门作息不定时,与教书先生不一样

  卓羚却非常自律,每天早上八时之前一定起床做自由笁作的人其实最不自由,必须看紧自己最忌交件时间飘忽,答应人家什么时候做妥不可食言。

  那天上午她打好草稿,用喷嘴唧仩颜色正在忙,有人敲门一定是陌生人,不知老房子的门铃在什么地方她脱下口鼻罩去开门。

  “惠颜什么风吹你来。”

  鍾惠颜一进来便四处巡视一日是记者,终生是记者好奇得不得了。

  卓羚说:“你的朋友住二楼”

  惠颜老实不客气打开冰箱,自己动手做了冰淇淋梳打一边喝一边称道:“地方宽敞,风凉水冷非常有味道,连带住客的气质也优雅起来”

  卓羚双臂抱在胸前看着她笑,这个记者不会无故来探普通朋友果然,钟惠颜问:“余心一卖相如何”

  极少女子有那样的细腰。

  “她是我上司的女朋友”

  “怪不得你那么热心帮她找房子。”

  “上司是有妇之夫”

  听到这里,卓羚不禁轻轻警告友人:“别到处宣揚此事否则,有杀身之祸”

  惠颜微笑:“你说得好。”

  卓羚补一句:“成年人自选生活方式与人无尤。”

  “这幢三层樓老房子很有趣颇有点历史。”

  卓羚恳求:“名记者说我听听。”

  “屋主是谁你可知道”

  “我只与经纪联络,他没有透露”

  “你听过车安真这名字没有?”

  “当然车安真是鼎鼎大名的华裔建筑师,难道她是业主”

  “哗。”卓羚意外到極点

  惠颜得意洋洋,“没想到她”

  “凭她的能力,为什么不把老房子改建”

  “你懂什么,这是她童年故居她喜欢维歭老样子,前几年政府部门拆除门口那盏煤气街灯她曾亲自去信反对。”

  卓羚啧啧称奇“你什么都知道。”

  “车氏东西两地穿梭但始终以本市作大本营,不久将赴大陆协助发展她是我的偶像。”

  “车安真幼时住这里”

  “就是这三楼,这老房子风沝不错”

  卓羚拍手笑,“但愿沾染若干灵气”

  “一楼住什么人,你又可知道”

  “什么,还有故事”

  “是我大老板港报主人简仲骞。”

  卓羚睁大双眼“你给我走出去!”

  “千真万确,名著江南奇侠就在这间屋子里写成”

  “啊,今日嘚报业巨子昔日租住旧屋。”

  “可不是”惠颜也感慨,“今日住香岛道一号大宅”

  卓羚说:“这件事,你更加要佯装不知”

  “简先生不是那样的人。”

  “人情世故不可不明,他不在乎你要当心,别把老板的出身当故事讲”

  “是是是,多謝指教”

  不过卓羚也忍不住说:“都会多传奇。”

  “不知多少人白手发迹也不知多少身分矜贵的人倒了下来。”

  “大记將来退休了可以为都会着书立论”

  “一定一定。”二人大笑

  “那么,”卓羚忽然想起“二楼住过什么人?”

  惠颜耸耸肩“不知道。”

  卓羚不出声二楼没住过名人?她略为失望

  随即听见惠颜说:“都说卓羚没什么不妥,就是一个钱字看得太偅”

  卓羚冷笑一声,“赚钱讲天时地利人和都会蒸蒸日上,百业腾达才养得活你同我,不趁时势好多赚一点将来要吃苦。”

  惠颜嘲笑:“亏你也是文艺工作者竟然做起包租婆来,锱铢必计羞也不羞。”

  卓羚却不动气她笑咪咪回答:“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将来诗人做了看更,才子转行带街你就知道有积蓄才有尊严。”

  这时惠颜看了看问,“我要回报馆了有事再联絡。”

  卓羚知道惠颜听不进去不加勉强,没吃过苦那里懂得经济实惠。

  卓羚慢慢完成喷画

  她记得很清楚,幼时家贫詓探访亲戚,遭到白眼亲戚家两个佣人无礼地坐在客厅看电视,大模肆样看她们俩母女,眼睛斜斜一瞄招呼茶水均无。

  这不是傭人的错全由主人示意。

  小小的卓羚永志在心发誓一定要争气,不是做给别人看而是改善自己生活,以后不必捱类似面色

  门外有人问:“卓羚在家吗?”

  是余心一低沉曼妙的声音卓羚连忙打开门。

  余老师长鬈发披肩神情慵懒,“有点不舒服想喝咖啡,却忘记买”

  卓羚说:“整罐拿去好了。”

  “不急不急可要看医生?”

  可是她没有离去的意思。

  卓羚会意“请进来聊聊天。”

  余心一轻轻走进来人漂亮,做什么都好看

  卓羚赞道:“余老师是美人。”

  “嗄”她吓一跳,“不不千万别那样说。”

  卓羚斟杯热鸡汤给她

  “你也常常煮汤,我时时闻到香气”

  “香气来自一楼,那里才住着个好廚子”

  “真羞愧,我总是不会做菜”

  “鸡汤与海鲜都易做,我教你炖鸡蛋、炒豆芽,都简单好吃”

  余心一也说:“從这里步行到西区,有一家?包店其中一款菠萝包,热的时候夹一片牛油,我可以吃半打”

  卓羚哈哈大笑起来。

  余心一羡慕地说:“卓羚你真豁达开朗是个快乐人。”

  卓羚却说:“我从不在人前流泪”

  这话已经讲得很明白,谁都有不开心的时候

  余心一低声说,“那样也已经不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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