问一本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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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 小说中的历史或者,历史中的尛说

我不是对谁都能如此但看在你跟我相处了这么久的份儿上,就给你些建议吧想得诺贝尔奖吗?是诺贝尔文学奖不是经济学、和岼、物理或者其他什么奖。只是文学奖你要做的就是:研究一下历史。觉得我在开玩笑看看这两份名单,判断我说的对不对

每一组莋家都不坏,对吧那么,是什么把他们分成了两拨天分?技巧形式?还真不是当然,任何归纳都有陷阱不过,我们可以说右邊的这组作家,都更关注历史和社会题而左边的这组作家没得过一次诺贝尔奖。一个都没有清单B上的作家都是获奖者。这是巧合我鈈这么认为。参考一下为英国作家而设的布克奖几年前,评委选出了一部最佳作品成为该奖建立二十五年来的“布克中的布克”。这夲最布克的获奖小说是什么萨尔曼?拉什迪的《午夜的孩子》。如果你还没读过(你应该读一读)小说写的是一群孩子,他们出生于1947姩8月17日午夜钟声响起的那一刻在这一刻,印度作为一个独立国家诞生了这是多么历史啊!

在批评圈里,可能找不出一种比“历史小说”更受鄙视的类型小说了好吧,可能言情小说算得上特别是历史言情小说。然而与此同时,我们必须区分被称为类型(“种类”或“类型”小说指的是根据一种预设形式而写的小说)的“历史小说”,和真正的历史小说历史小说已存在很久,它们严肃地回顾——戓有时从侧面观察——那些历史上的重大冲突列夫?托尔斯泰擅长《安娜?卡列尼娜》这样的当代小说,但他真正的大作让他之所以荿为托尔斯泰的,是《战争与和平》一部关于拿破仑之战的一千四百页的谣曲。跟它的长度一样它的视野也很广阔,独一无二小说充满了人物、故事以及叙述中突然跳出来的议论。当时评论界很难认为它是小说因为它已远远超出了他们所理解的小说的范畴。

今天所謂的“后殖民”小说、“多元文化”小说或者“新兴”小说它们大展身手的地方通常是历史大行其道之处,有时甚至是历史失控的领域这没什么可惊奇的。如果你的民族、家园和国土被某个外来势力统治了好几百年当那个势力撤出或原有关系改变时,你的写作几乎不鈳能忽视这变化对吧?

从我自己的国家选个例子莱斯利?马蒙?西尔科、詹姆斯?韦尔奇、N.斯科特?莫马戴、杰拉尔德?维兹诺和路噫丝?厄德里克这些美国土著作家尽管各有不同,但有一个共同点:他们讲述的故事都直接来自他们所属种族的部落和区域的历史西尔科的《仪典》(1977)讲了一个退伍老兵塔尤从二战归来,回到位于西南部沙漠保留地的故事塔尤过去的经历,以及他所属的拉古纳?普韦咘洛部落在他出生之前所经历的事情为叙事的形态提供了所有元素。他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混血儿身份、与传统的疏离以及想让自己偅回正轨的需要,都在推动小说向前发展部落历史、民族历史和个人历史主宰了西尔科的故事。同样人们也可以说,厄德里克的“凯斯帕-纳尼普什”传奇与其说来自齐佩瓦族的历史不如说来自土地管理局强加在人们头上的保留地制度;所有的怨恨与敌意,各种各样嘚失败和偶然的胜利最终都来自那个源头。韦尔奇、莫马戴的故事甚至维兹诺那疯癫而有趣的《受苦的心:继承人的编年史》(1978,1990)——要解释清楚这部小说所需文字会比书本身还长——都在某种程度上跟适应、同化、分离以及身份认同的困难等命题有关,因为那些媄国人属于另一个长期受压迫的民族这些小说可能欢闹或者悲伤——通常兼而有之——但其中虚构和历史的交织难以否认,也不可回避

这情况在任何一部美国少数族裔小说中都能看到,尽管最明显的可能是非裔美国作家的作品也许因为其中涉及的历史过于可怕,除了將人当商品买卖(这本身已够糟糕的了)还有奴隶制和种植园生活的残酷;奴隶解放后还延续了一个多世纪的大范围压迫;以及那种历史造成的持续影响,非裔美国作家的小说拥有一种难以匹敌的力量理查德?赖特的《土生子》(1940)只可能来自某个特定的经验,没人希朢它发生在自己头上但这悲剧将我们所有人都牵连在内。佐拉?尼尔?赫斯顿、拉尔夫?艾里森和詹姆斯?鲍德温都描述了奴隶制结束後七八十年的黑人生活从我们的体验中创造出既熟悉又陌生的东西。有时候黑人同奴隶制历史的斗争具有喜剧色彩如查尔斯?约翰逊嘚《中途》(1990);有时候它又是悲剧的或怪异的,就像卡里尔?菲利普斯的《坎布里奇》(1991此后非裔加勒比人和非裔英国人角色开始出現),说的是一个获得自由的奴隶发现自己再次成了奴隶;或者像爱德华?P?琼斯的《已知的世界》(2003)对黑人蓄奴历史的刻画有时候,小说里全是诸如此类的事情这也是托妮?莫里森成为我们时代最伟大的小说家的原因之一。即使她的失败之作(我读过《爵士乐》)吔一样引人入胜而她最好的作品,如《所罗门之歌》(1977)、《宠儿》(1987)或《天堂》(1998)都有一种弥漫在叙事中的主题思想:历史是鮮活的、它驱使着人物以自己不能完全理解或领会的方式行动。这文风让你难以呼吸不幸的是,这历史不但永远不会远离还会为小说镓继续提供一千年的创作素材。而世界上所有的小说都无法抹杀奴隶制和种族主义的罪恶或为它们辩护。

后殖民写作的议题千变万化鈈管是印度、非洲、拉丁美洲,还是中东、不列颠群岛或加勒比地区的作品当然,它们也存在着国与国、文化与文化的差异然而历史總是会在小说中,以十分显白的方式反复宣布自己的存在导致爱尔兰共和国二十六个郡独立的爱尔兰内战是阵发性的民族主义,从1916年的複活节起义到一战后英国皇家爱尔兰保卫队前往爱尔兰的镇压行动,再到爱尔兰内战时期时间跨度正好涵盖了从连姆?欧弗拉赫提的《告密者》(1925)到威廉?特雷弗的《血洗家园》(1983)及之后的岁月。当皇家爱尔兰保卫队被派遣到爱尔兰时首相大卫?劳合?乔治说:“让我们扼住他们的喉管。”这甚至建立了一种叙事模式即事情发展并未完全按预期进行。这之后的北爱尔兰题也出现在完全不同的莋品中,诸如罗伯特?麦克连姆?威尔逊的《尤利卡街》(1997)和埃德娜?奥布赖恩的《疏离至极之屋》(1994)在《疏》中,一位居住在爱爾兰共和国的老妇人在自己家中被一个逃亡的爱尔兰共和军恐怖分子挟为人质奥布赖恩借用了劳合?乔治的话作为小说的扉页题词。还囿其他不少关于北爱题的小说、诗歌、戏剧和回忆录而且随着时间流逝,还会有很多很多在我写这一章时,英国军队刚刚从北爱尔兰撤出1969年军队入侵,政府原计划这一行动只需几个月;但事实上它持续了三十八年,牺牲了三千七百多条性命包括军人和平民。这段時期怎么可能不影响亲历者和旁观者的书写

建构一个民族从来都不简单。而要形成民族认同甚至可能更为艰苦需要花上许多年。这个過程美国人非常了解无论他们是否意识到这一点。试试这个实验去读几本来自新兴国家的作品。确保不止一个作家要是读上很多,僦会更有帮助读一读R.K.纳拉扬的摩尔古迪系列里的某一本,或是《画广告牌的人》(1976)还有基兰?德赛的《继承失落的人》(2006),再读讀《午夜的孩子》或任何拉什迪的作品或许也可以读一读鲁丝?普罗厄?贾布瓦拉的《热与尘》(1975)。你还可以自作主张换一本看看換德赛的母亲安妮塔的著作。随便挑一本作家和书名都不太重要,但好作家能给读者带来最棒的体验现在到了做实验的时候:阅读时鈈要把他们看作来自陌生地方的陌生人。把你当作他们中的一员或者把他们当作你们中的一员。像读19世纪美国小说家一样读他们的作品。我认为你会发现:撇开表面细节它们想写的和詹姆斯?费尼莫?库珀、纳撒尼尔?霍桑、赫尔曼?梅尔维尔、马克?吐温的一样。怹们都试图去弄明白并清晰表述出某种以前不曾存在过的东西:一种身份认同它是新国家的一部分,这个国家不仅从殖民统治下的同一哋方、同一民族中分离出来而且也从它自己的历史(就印度而言,其历史显然比大不列颠统治要久远得多)中分离出来而任何活着的囚都未曾经历过这一历史。他们尝试用一种已被接受的文学形式创作并让它适应他们时代的现实和情感。基兰?德赛不是马克?吐温——她的适应让她必须离他越远越好——但她肯定也不会是简?奥斯丁或艾丽丝?默多克哦,你正好选择了她那就读一下具有喜剧色彩嘚小说《番石榴园的喧闹》(1998),光书名就值得读一下

你能用尼日利亚小说做同样的实验,读一读钦努阿?阿契贝、本?奥克瑞、沃莱?索因卡和其他人的作品或者读一读纳吉布?马哈富兹和埃及小说,或者其他任何地方或任何人写的小说很多年来,我都是拉美小说嘚狂热粉丝痴迷于加西亚?马尔克斯、卡洛斯?富恩特斯、马里奥?巴尔加斯?略萨、伊莎贝尔?阿连德和若热?亚马多的作品。我甚臸读过奥斯曼?林斯找他的作品很不容易。我很喜欢这些作品其中最打动我的,无疑是它们带我离开了熟悉的世界离开了城郊和豆畾。但是通常更打动我的是“美洲人”,而非“拉丁的”对伴随哈克贝利?费恩、汤姆?索亚、纳蒂?班波和伊希梅尔[小说《白鲸》Φ的主人公。]一起成长的我来说他们探寻的事物是那样熟悉。一旦我开始阅读外国文学我发现,并不非得强调“美国”因素文学说嘚就是包括内心探索和外在观察在内的人类行为,是通过与自身历史和文化进行角力而创造和发现的人类行为不管这些历史文化是新是舊。我想你读所有的文学,都会发现其中进行的是同一个过程就是通过小说来自我发现和建立认同。历史的联系并非总是像《红字》┅样直接有时候更接近于《七个尖角阁的老宅》。但对创作来说与历史进行角力真的很有效。这一实验很有趣只是别忘了去留心,這些“相似的”小说各不相同且精彩纷呈

记得前面提过的那两组作家以及他们之间的区别吗?接着是关于他们的第二个题:他们有多相姒老实说,我应该去教SAT应试他们都很有名?当然他们都能力很强?也对那么,是不是小说中都充满了历史乔伊斯似乎已经让斯蒂芬?迪达勒斯说过,“历史是我试图从中醒来的噩梦”不过这并非意味着作者自己也醒了过来,或能够醒过来或甚至想醒过来。不偠忘了斯蒂芬很蠢。但乔伊斯不蠢他是早几代爱尔兰天主教徒中有机会上大学的人。都柏林大学于1854年由红衣主教亨利?纽曼创建它の所以需要建立,很大程度上是因为这些天主教徒不为新教的三一学院所容乔伊斯出身激进民族主义世家,这些民族主义者把托马斯?斯图尔特?帕内尔看作是他们的摩西将带领他们挣脱外来少数民族的统治,不再做二等公民乔伊斯正好经历了1916年的复活节起义、内战鉯及爱尔兰自由邦的建立,只是他对此保持了一点距离他经历了一战,后来又在法国沦陷于纳粹之手后逃到了苏黎世并在那里去世。這听着像是和历史脱离了关系吗他的作品充满了对历史的回忆和印象、偏见和信念,尤其(但并非局限)是爱尔兰的变化如果没有《┅个青年艺术家的肖像》中圣诞聚会时的可怕争执,没有《尤利西斯》中破碎的国民历史课这个世界将更加贫乏可怜。

乔伊斯的文学传囚罗迪?道伊尔在“巴里镇三部曲”中描绘了极具喜剧色彩的人物和灾难性狂欢的情境。三部曲始于《追梦者》这本小说表面上是关於灵魂乐的,但其实远不止于此道伊尔虚构的巴里镇居民之所以存在,是因为一段特殊的历史这历史造就了挣扎求生的工薪社群,正昰在这些人中间出现了主人公吉米?拉比特,一个集勇气、梦想与纯真于一身的年轻人虽然原创音乐不再,他仍想在都柏林成立一支靈魂乐队和亨利?斯马特一样,吉米也是历史的产物而亨利是道伊尔《明星亨利》和《哦,玩音乐吧》中那个年轻而激进的粗人

青尐年小说也常常这样,至少优秀的青少年小说是如此哈利?波特系列早已饱受评论折磨,所以我几乎有些后悔要写下面的这番评论。泹没办法情不自禁要说。最近我看到一篇文章将哈利?波特系列看作是文学政治方面的罗夏测试,在小说中人们看见的就是他们想偠看见的。就文学而言情况也许的确如此,以后我们有机会再谈这题这篇文章运用了记忆的诡计,让人将阿兹卡班监狱同关塔那摩与阿布格莱布拘禁所联系在一起——说得好只是早在这些现实世界的监狱存在前好几年,罗琳就已经创造了关押魔法师的阿兹卡班监狱她不可能知道还没发生的事情,对不对但她知道纳粹、法西斯,知道极权政府和施加极权的人她也了解种族主义和种族暴力,由于越來越多的少数族裔移民英国这个题在她生活的年代愈演愈烈。她应该已经见识了新纳粹和大屠杀否认者在行动她哪里还需要什么关塔那摩?伏地魔(来自法语vol mort意为死亡之舞),他的使命感和自我憎恶(他坚持种族纯正尽管自己是麻瓜和巫师的混血儿)、他的领袖魔仂和残忍,以及对永恒权力(某种程度上就是第三帝国)不可遏制的渴求都让人想起了阿道夫?希特勒。那么这是否意味着伏地魔就昰希特勒,这部小说就是纳粹兴起的寓言当然不是。罗琳是一位精微的思考者不会做这么简单粗陋的关联,这会让她失去目标读者嘫而,如果你像罗琳那样正好是生于二战后二十年左右的那代人,你对邪恶、统治世界的妄想、种族仇恨和暴力的认识大部分都来自納粹。然后便有了书里的那些事件。第六部《哈利?波特与混血王子》的结尾在塔上发生的战斗明显是对“不列颠之战”的借鉴,那昰场典型的保家卫国的决死战当然,只要看看20世纪下半叶的世界大可了解那种残酷,但这种了解大部分不过是对第三帝国的简单注解就罗琳而言,上述关联可能是有意识的也可能是不自觉的,但我猜她甚至可以不用特意去思索这一点。任何和她一样年纪的英国人显然都知道1933年至1945年期间发生的事情;这种知识是无法回避的。它会浸透在他们的意识中因此也会渗透在她那一代任何一位作家的小说Φ。

我了解这点因为我也是她的同代人,尽管我是那一代的末尾比她小一点。不过J.K.罗琳并没有多么特殊,至少在这一点上——这是嫃的所有作家,无论生于何时长于何地,都是如此好吧,以下是“现在和过去法则”:每部小说都是场激烈的表演是与它自己时玳的历史社会力量的角力。有时候小说赢了有时候历史赢了。好吧也许没赢。但是场面肯定不会好看。确实的情况是在小说中,曆史有时显白有时隐微。但无论哪种情况历史总会在场,而作者不得不为小说打造历史中属于它自己的位置在我们找到一种方法跳絀当下之前,我们都和自己时代的人在一样思考每个作家对历史的反应差别不大。你能反对它接受它,当它是闹剧但就是无法逃避。

没有人不是活在他(她)自己的时空里很大程度上,时空又被历史所控制如果不了解战后美国,就难以理解厄普代克的兔子安斯特洛姆同样,如果不回到历史上的塞勒姆女巫和对她们的审判也无法理解他的东镇女巫。东镇女巫可能不是很像塞勒姆女巫但没有塞勒姆女巫,东镇女巫也不可能存在情况一直如此。比如关于大英帝国对殖民主义、种族主义、探险、帝国主义的态度,以及我们现在所谓的“他者”丹尼尔?笛福的《鲁滨孙漂流记》或者乔纳森?斯威夫特的《格列佛游记》告诉我们的,要比任何教科书或历史书还要哆提醒你一下,小说的意图并非在此;事实上你这么说,作者可能也会大吃一惊真的。有时候历史会出其不意在作家屁股上反咬一ロ安东尼?伯吉斯让阿列克斯等四个青年暴徒殴打一位可能是作家的老人,然后又让他们在一位作家家里虐待他和他的妻子强奸那个奻人,并把她狠狠打死这一幕的原型也许就来自伯吉斯自己,他的第一任妻子曾被四个美国大兵殴打并可能被强奸在《尘世权力》中,那个上了年纪的作家——很大程度上是以萨默塞特?毛姆为原型的——被街头暴徒痛打而伯吉斯晚年也在罗马遭到过年轻匪徒的行凶搶劫。你永远不可能说清楚历史打算对你做些什么。

对历史——就像政治、社会学、心理学和尿床——和小说的关系要说的是,读者必须要投入在D. H.劳伦斯的《恋爱中的女人》里,厄秀拉?布朗温不以为然地称一只知更鸟为“空气里的小劳合?乔治”是否意味深长?洳果你认为是那就是。劳伦斯是个和平主义者娶了个德国妻子,这让他很难认同官方也鄙视一战期间的英国首相劳合?乔治(在英國小说里他不断出现)。这部小说基本上就没在意英吉利海峡对岸发生的那场大混战当情节急需主要人物去蒂罗尔州旅行时,他们没有遇到任何困难;但是当时的风波,包括阶级斗争和工业资本主义的确在小说中有所反映。究竟反映了多少以何种方式呈现,每个读鍺必须自己决断而这决断将影响我们会在小说中收获什么。

这种情况几乎很普遍;没有一本小说没用某种方式揭示出它们的历史时刻┅本小说可能会将年代设置在八百年前或好几个世纪之后,甚至可能超越地球跑去遥远的星系,但它依然是现在的产物不管这现在是哬时。而现在总是过去的产物无论如何,历史都会不请自来

好吧,别说我没帮过你记得要在你的受奖演说中提一下我哦。

每部小说嘚第一句都说着同一件事:读我吧腔调可能不同,有的是“请自便”有的是“准备好一起上路了吗?”有的是“我要搞定你,傻小孓”但主要意思都一样。小说都有同样的需求、同样的缺陷——没人读它们就什么都不是。当然并不是每部小说都想让所有读者来讀,但每一部都想要一个读者那个配得上的读者。后半部分可能要花点时间才能被接受:“告诉你该怎么读我”不过,这方法终将现身小说会持续不断地做这两件事:它们要求被阅读,并告诉我们怎样读想一想是不是这样。一部小说可能有六万、八万、十万或八十萬字要花费我们大量时间。作者和读者之间的这个社会交流需要作者定期回访,确定我们还在翻阅此书嗨,你看到那里了吗她是鈈是很讨厌?留点心你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吗?嗨想不想买块表?好吧我不记得有任何作家说过这些,但几乎都说过:你现在有哆好骗这次我该怎么脱身?这些是作者让我们继续读下去、加快速度、一口气读到结尾的花招交流中,我们的任务要么是继续阅读偠么是将书从房间里扔出去。我们要进行选择而选择是重要的。

为什么因为每本小说都需要被人读。没人读它什么都不是。在它被拿在手里或放到膝盖上之前一本小说只是一堆写满东西的废纸。小说的意义是两个思想、两种想象共谋的结果。在文学课上我们经瑺假定作者是全能的,但他还是需要读者的想象让交易进行下去。如果你抑制想象力那就不会有任何意义。每个人的“盖茨比”可能嘟相似这是菲茨杰拉德的功劳;但没有人的盖茨比会和别人的一模一样。黛西是被宠坏了吗该被指责吗?快发疯了吗控制欲强吗?誠实吗狡诈吗?在什么程度上盖茨比真的只不过是个骗子、一个装腔作势的人、一个没有实现梦想的孤独梦想家?黛西的丈夫布坎南昰个什么样的人尼克呢?我们永远不能就小说印制文字的内容达成一致更别说根本就没印出来的内容了。

最近我去旁听了一所中学的語文课班上全是些非常聪明的孩子。这是他们中学生活的倒数第二天孩子们都很高兴,但那是别的话题我们花了一个小时,一起谈叻凯瑟琳?曼斯菲尔德、莎士比亚以及由简?奥斯丁作品改编的许多电影、续集、前传和长寿剧最后说到了狄更斯。那个老师说他们已經读过了《远大前程》所以我有意:“嗯,你们觉得怎样”那些脑子好使、积极的孩子知道什么样的答案受期待,因此或多或少都充滿信心地说:“小说很好”有些人还在话里添上“真的”,他们的意见基本一致只有一个人例外。那个班级里的捣蛋鬼说它没那么恏,并未深深打动他我一下子喜欢上了他。即使是在中学生涯的倒数第二天说自己不太感冒一部已被确定为经典的作品,还是需要勇氣首先,你要对抗一个多世纪公认的看法设想一下,压力该多大而这些作品在作者在世时已经被广泛接受。很显然这孩子正逆文學潮流而上。这很好我们不可能喜欢同样的书、同样的电影、同样的歌曲,尽管大众营销和“美国偶像”这样的节目让我们这么想它們甚至想让我们对被讨论的书籍、电影和歌曲说出同样的意见。

不管怎么说在我驾车回家途经新种的玉米地和建筑工地时,那个坏小子嘚回答让我想起自己第一次读《远大前程》时的情景我有什么感受?现在又觉得如何让我事先声明,离第一次阅读已经快40年了我可能无法确切回忆起那时的所有情形。不过我清晰记得两件事:先是觉得困惑,对皮普与逃犯马格韦契的初遇对皮普与姐姐、姐夫之间嘚家庭关系;还有就是对结局的不忿。第一件事情我后来懂了,这是狄更斯小说非常典型的开局与《荒凉山庄》开头笼罩在大法官法庭上的昏昧和迷雾非常接近。然而第二件事情就不同了。对我来说它完全毁了这本小说。不是开玩笑——绝对是毁了它它很唐突、虛假、虚伪、做作、愚蠢到一览无余。是什么导致了我的怨毒就是这个:

我把她的手握在自己手中,一同走出这片废墟记得在很久之湔我第一次离开铁匠铺时,正值晨雾刚刚消散;现在我们刚走出废墟夜雾也正开始消散。一片广阔的静寂沉浸在月色之中似乎向我表奣,我和她将永远一起不再分离。

即使在此书出版的1861年和我初次阅读的1969年之间人们的感性世界发生了一些变化,这个结尾还是很糟難道皮普没有从他的苦难中学到点什么?难道他看不出就算埃丝黛拉历经沧桑改变良多,他俩之间永远也不可能有幸福难道他就没有┅丁点儿自尊?等等等等。

万一你不知道这故事我可以大概说一下:皮普曾听一个叫郝薇香小姐的老泼妇使唤,去当埃丝黛拉的玩伴囷跟班郝要利用那个年轻女孩向男人复仇,以补偿自己在婚礼上遭遇的变故在圣坛上被抛弃(如今,她身着婚纱在未举行的婚宴的廢墟中度日)。然而皮普不知道这些他成了埃丝黛拉练习诱惑男人的牺牲品,她对这个男孩非常残忍她很擅长这点。当然他们后来又楿遇了她当然又诱惑了他,但又和别人结婚了;他当然是个一等一的傻瓜相信自己爱着她,而不是正好相反;要不然就不需要那著洺的最后一幕了。然后历经很多苦难后,双方碰巧(在狄更斯的技巧中这一条最刻意)在焚毁后的郝宅废墟上相遇了。他们草率地互楿道歉但没有任何有分量的铺垫,能支撑这琴瑟相和的结尾所以,很自然我被惊到了。我猜想部分原因是当时我才十来岁,也被奻孩子拒绝过感觉正好跟小说里的那个家伙一样糟糕。没记错的话我差不多总是被当作“男闺蜜”。事实上也不算太亲密。另一部汾原因是艰难地读了几百页后,却被用这样“轻易”的结局给打发了可能这就是我阅读时的状态,混杂着荷尔蒙、生活经历、心神不萣、男性自尊、审美判断和直觉(或没感觉)很难仅就小说本身来作判断。但无论如何当时我就是这么觉得的。

不过我对结尾还有┅个感觉,但我无法证明:狄更斯也不相信这结局这是一个想法。一种信念一次说服。没有任何证据支持我的这一看法

好吧,然后一些年后,汤姆[指作者本人]又一次读了这本小说。这次是在大学他不情不愿地回到了“犯罪现场”。同样的小说不同的版本。现茬妙处来了:这本小说有着标准版和原来打算写的结尾。现在小说多是海明威式的结尾杰克?巴恩斯说,“这么想想不也很好吗”還有显然不怎么入流的小说家爱德华?布尔沃-李顿那种貌似聪明的故事(他给过我们这样的结尾:“这月黑风高之夜”——不是开玩笑),它改变令人沮丧的收尾取悦读者。“噢”汤姆说,“我懂了那个结尾是人为设计的。”或者别的话反正是这意思。由此可见小说只是被污染了,并未被摧毁无须绝望。

这导致了一些年后又一次阅读这一次,汤姆看见一些以前没注意到的事情:“从她那里我看不到又一次分离造成的阴影。”而不是“再不会又一次分离了”这可不一样。这可能就是汤姆感觉到、但在第一次阅读时错过的東西:一种言外之意狄更斯似乎给了读者一份馈赠,但承认它只是个礼物皮普甚至看不到另一次分离造成的阴影。这又如何他什么時候看见过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情?什么时候注意过那些蛛丝马迹你可以相信这样的结局,亲爱的读者如果你想相信。但我会保留一丝疑惑借此,“恰当怀疑先生”能拆解这幅虚幻的画面

我听见你说的话了。“可这真的是狄更斯的意思吗”你这是什么意思?他就是這么写的对吧?再说了他的影响是有限的。猫王已经离场别再等了。这不再是他的小说它是我们的。他的和我的他的和你们的。主要来说就是你们的和我的。当他把它交给我们时它就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了。

那么作者的意图是什么?我和哈克贝利?费恩所见畧同:我不在死人身上藏东西事情就是如此:一旦作者将最后定稿寄回给出版商,他就将生米煮成了熟饭他对小说的影响结束了。当嘫我们读过的很多作者都已经去世,剩下的也免不了(对不起我的阴暗面表现出来了),但是是否尸骨已寒不是题:就文本而言一旦小说出版,作者就已经是过去时态在文本的当下,现在时是读者小说家提供的是小说的内容——事实、事件、结构、人物、对话、故事、描写、开头、过程和结局。从“很久以前”到“从此以后”的所有干货当然,要是没这些也就没有读者。读者会带来诠释、分析、共鸣、反对、欢呼和嘘声作者制造小说,读者让它们鲜活

以下就是“完全阅读法则”:拥有你读的小说。(诗歌也是如此还有故事、散文和戏剧——你懂我的意思了。)我的意思不是去买一本尽管出于不言自明的自私理由,我不反对你这么做我的意思是在心悝和智力上占有这些作品。让它们成为你的你不是一个战战兢兢的小学生,请求再多添点稀粥(又是狄更斯笔下的形象)你是个成年囚,在和另一个人对话你们从未见过面,对方也可能已经死了但这照样是一次交流,一次精神和想象的相遇你的思想和想象,跟作鍺的一样重要

这笔交易的有趣之处在于,读者如何既接受又抵制这种所有权随着时间流逝,我的研究转向20世纪从开始时的乔伊斯、葉芝到劳伦斯,一直朝向后现代主义如果你原谅我又一次提到这些元小说作家,那么我想说,他们一直坚持的就是现实的不确定性鉯及由此衍生的意义的不确定性。当然我们能在《法国中尉的女人》的双重结尾中很清楚地看到这一点,但在福尔斯的其他小说尤其昰《巫术师》中,也是如此我在讲授那篇小说时,最常见的题是:“发生了什么”紧接着是:“它发生了没有?”神秘的康奇斯为了胒古拉斯好上演了一出心理剧,尼古拉斯是否是这出心理剧的受惠者(如果这个用词没错)他该怎样解释此事?我们该怎样解释他的解释以及诸如此类。不用说并非班上每个人都会对福尔斯没有在小说中留下确定性而感到愉悦,但大多数可能是绝大多数,都会觉嘚高兴在福尔斯和他的同代人那里,读者一次又一次被赋予机会、甚至被要求自己去创造意义

这些元小说作家——约翰?巴斯、罗伯特?库弗、安吉拉?卡特、朱利安?巴恩斯、萨尔曼?拉什迪、伊塔洛?卡尔维诺——的作品,情况肯定如此但不那么具有自我指涉性嘚作家的作品同样如此。尽管艾丽丝?默多克可能认为自己通过小说向读者提供了某些伦理或哲学上的教育但她的那些小说比起交通地圖来,更像谜题小说里有事件发生。然而那些事件意味着什么它们告诉了我们角色的哪些方面,这不是一回事《独角兽》里真的有呮独角兽吗?课堂上一直会提出这个题不是因为我了。它是谁为什么?我们该怎样看待汉娜?格林-史密斯、杰拉尔德?斯考脱和主囚翁玛丽安?泰勒小说中的哥特式诱捕起到了什么作用?它是对哥特式风格的模仿吗还是后哥特式风格,还是反哥特式风格我的经驗是,聪明而敏锐的读者在这些看法上不会达成一致《黑王子》也是如此。在这部小说里默多克通过剧情里的其他角色,在布拉德利?佩尔森的第一人称视角上增添了几个补充:他的前妻、前妻那个假冒精神病医生的兄弟、那个叫雷切尔?巴芬的女人(她诬陷他谋杀叻她的丈夫阿诺德)、他以前的情人朱丽安(阿诺德和雷切尔的女儿)。默多克甚至假借一个号称叫P.洛克西亚司的编辑之手写了前言和后記此人的姓正好是阿波罗的另一个名字[阿波罗有着光之阿波罗(Phoibos Lykeios)、灾害的阿波罗(Apollon?Loxias)等称号。洛克西亚司正和灾害的阿波罗同名],让人尤其联想到阿波罗与特尔斐神谕的联系皮提亚[古希腊的阿波罗神庙女祭司,服务于帕纳塞斯山上的德尔斐神庙她以传达阿波罗嘚神谕而闻名,被认为能够预见未来],那个用神谕来进行统治的女祭司你可能还记得,她以利用神谕的含糊暧昧而举世闻名而洛克覀亚司指的就是阿波罗在预言方面的模棱两可倾向。于是默多克选择了这个名字,运用它肯定不会让小说中的事件分析显得更为可靠囷扎实。一直到《绿衣骑士》默多克的小说都充满了断言和对断言的驳斥——它们通常无法被客观地细究,还有神秘的宣言、似真似幻嘚导师和神谕使者以及大大小小的不确定性。只有靠读者自己对小说发挥想象力完整的图景才能显现。不管什么人物背后都可能有恏几种动机,而且说得通的常常不止一个。我们通过自己的介入关注某些词语,根据我们对事件的理解从中选择最可能的解释认同這个或那个角色,一起帮助塑造叙事

毫无疑,有时候这种塑造需要读者的火力支援例如,要是有人拿了一篇语焉不详的文章给读者洏读者正好又讨厌暧昧,麻烦就会发生如果你愿意,想一想一部并非关于一个世界主要宗教创建者的小说,也许会被某些读者——这些读者把小说严格当经文来看对戏仿这一概念全无理解(或是缺乏幽默感)——认为这就是在描写那个创建者。你会发现自己接下来十來年就得躲躲藏藏因为你已被判了死刑。阿亚图拉和他的顾们是否误读了《撒旦诗篇》绝对是。对自身的困境萨尔曼?拉什迪是否吔难辞其咎?很有可能这跟他的主题没太大关系,某种程度上它显然并不是关于那个先知的,题是出在他对读者的主观假定上小说借用与穆罕默德生活相类似的某些境遇——例如,妓院里的妓女都用了他妻子的名字——但这并不是说他的妻子是妓女只是强调世界上存在着某种腐败或伪善,它们不受限制正在利用宗教为商业和堕落的目的服务。拉什迪以为读者会领会到这一点只是他没有料到伊斯蘭高层也会读他的作品。但另一方面他又痛苦地发现,这些高层也可能是积极而有创造力的读者即使他们不能始终明察秋毫。我们希朢这是个特殊而个别的例子,但令人悲哀的真相是还有其他例子存在。埃及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纳吉布?马哈富兹曾在他最喜爱的咖啡馆里被一名极端分子刺伤新近的诺贝尔文学奖得主奥尔罕?帕慕克受到威胁,要按“侮辱土耳其”的罪名把他关进牢里(甚至还有┅个谋杀计划,对这个计划唯一恰当的词汇就是“拜占庭”[这个词还有错综复杂、诡计多端之意。]:《卫报》称帕慕克“被盯上了,被认为是某个运动的一部分这个运动的目的就是制造混乱,为计划在2009年发动的军事政变作准备”)在最近的年代里,很多作者遭到了攻击或暗杀因为这股或那股狂热分子以自己理解的意思来找碴儿。这种理解几乎很少接近于作者的原意然而,作者的意图并无法排除其他的或相反的读解最终,一个作者所有能做的只是写下她想写的,并希望写到最好

在霍梅尼的死刑令和混乱骚动的态势下,这看仩去似乎是这一历史时刻的特殊题然而,如果我们深入回顾文学史可以看到,作者总是要求我们在阅读行为中带上我们自己的东西峩们能回头聊聊“哈姆雷特和他的题”,甚至“阿喀琉斯和他的题”但我们会把自己局限于小说和小说家。谁是希斯克里夫他想要什麼?是什么在驱使他他有什么弱点?凯瑟琳是怎样的人我们相信或信任耐莉?丁恩吗?为什么相信或者为什么不信?接下来好吧,维克多?弗兰肯斯坦呢我们理解他的动机是什么?他的怪物是怎么回事这一切,我们是否都意见相同甚至控制力很强的作者,譬洳简?奥斯丁当然还有狄更斯(我们已经提到他了),也留下了很多阐释空间狄更斯经常给我们机会,同情他笔下的那些阴暗角色洳果他们不是真正的恶棍的话。比尔?萨克斯明显越过了灰色地带但费金呢?可以同情他到什么程度有什么根据?此外在奥斯丁的愛情小说中,那些故事总是瞄准结婚这个目标似乎结局总是一个,但其中微妙之处却有很多我们是否觉得达西先生和我们以为的一样囿趣?我们对爱玛?伍德豪斯的错误判断有多苛刻第三人称、自由间接引语风格的视角——这个视角,我们可以认为它来自人物的想法但不是由她直接说出,几乎是但又不完全是第一人称——让我们接近爱玛本人的声音但又让我们和她保持足够的距离,永远不会陷入認同中而我们对她有多同情,则由我们自己决定好吧,别想让我再用亨利?詹姆斯举例了

你看到题所在了吗?除了这不是个题或鍺说不是普通意义上的题。也许这是一个谜,一个难题模棱两可是小说的手段,即便作者本意并非如此在创造角色,甚至创造那些夶恶棍时你绝对无法只留下那个本来想要的可能性,而把其他所有可能性排除在外散文能够成功地限定意思,但小说做不太到。为什么某种程度上,要怪语言它的含义太丰富太多重了。公众人物经常会痛苦地发现他们很难作出完全准确、坦率的陈述,而且不会囿令人尴尬的潜台词你怎么对付这种语言:它包含了自我否定的用词,那些词语就是自身的反义词比如动词“to dust”既可以解释为“将灰塵从家具之类的东西上抹去”,也可以解释为“撒上糖粉之类的微尘”这并非孤例;还有很多,可能成千上万英语词汇总在不断变换意思,有时借自其他语言有时借自俚语,有时名词作动词有时动词作名词。它可能是最灵活、最具可塑性的语言但也是最让人撮火、最不精确的语言。小说家无法控制这一切而且他们大部分在运用它的暧昧性,利用它突出自己的目的某种意义上,这也是小说的本性它描述而不解释。试图进行自我解释的文本会导致缺少戏剧性和直接性。此外我们会觉得作者这样做是对读者缺乏信任:如果你必须对你的读者作出解释,那么你在叙述一开始就已经失败了不过,我认为真正的原因在于在根本上,人类本身就是暧昧的我们常瑺意在言外,或笨嘴拙舌地为自己辩解行为与信念自相矛盾,甚至做出一些自己都不理解的行为在世人或者可能自己面前掩盖大部分嫃实的自我。如果小说真实反映了人类的存在那么角色就都会有模棱两可的天性。

你以为只有我这样想艾丽卡?瓦格纳也说过这题:“好小说在最后一页结束后还在继续。它们离开了作者进入到读者的思想中,读者会提出题和要求有时候会发现自己有些不满足,他們会自己去处理那些有血有肉的人物好像他们生活在书本之外的世界里似的。”瓦格纳是个小说家同时也是伦敦《泰晤士报》的文学編辑,所以对如何读——和写——小说略知一二她当然是对的:好小说真的会在文本之外继续。不过我要在驱动力题上做一丁点儿改动:好读者会投入小说从而将文本延伸下去。我们的阅读就是对话:就像瓦格纳说的我们审故事、提出题、作出要求,追逐某些可能性同时放过其他可能性,还有是的,有时候感觉自己并不满足

从最完整的意义上来说,小说是互动的好的阅读——在这里我不是指敎授或者专业人士的阅读,仅仅是指小说家希望的、也该得到的阅读——会与那个被创造出来的故事进行积极交流搞清楚它的微妙之处,产生或抵制共鸣发掘其中的意义。我们在小说家的领地里和她相遇但那也是我们的领地。在作者和读者商议之地意思和意义得以產生。其结果不仅仅是我们在最大程度上领会了小说我们也在最大程度上领会了自己。伟大的小说——那是一定的——或者也可能是所囿的小说改变了我们,不仅仅因为它们给我们一些特殊的东西也因为我们给了它们一些特殊的东西。这是一个全方位的胜利

只有一個故事。现在所有的过去曾有的,将来会有的都只是一个故事。而且一个故事就够了我曾经在其他地方谈过这个观点,就不继续唠叨了但真的就这么简单。我们人类告诉自己和别人的一切都是一个宏大叙述也就是人类故事的一部分。当人学会用语言来交流开始圍坐在篝火边,讲述一天的狩猎活动时这个故事就开始了。他们接下来所做的事情——这是我的猜测但证据明显向这个方向倾斜——僦是从记录见闻走向讲述神话。第一个故事几乎肯定类似于“拉尔夫被乳齿象踩着了——幕后新闻”但我认为,要理解那个“拉尔夫可能会被乳齿象踩着”的世界根本不需要花很长时间,在这个世界中拉尔夫,这位燧石取火者昙花一瞬就升天了。死亡正在逼近的前景不仅仅让思维变得活跃,还让题开始涌出一些大题。对终极题的思考几乎必然会导致对起源题的思索:我们怎么来到这里?我们媔前的世界是个什么样子是否有一个先人,一个高于我们的力量它长什么样,如何行动怎么看待我们?我们死时会发生什么?拉爾夫到哪里去了就是这样的题。

我已经在人群中生活了很长时间足以明白,人们讲述生活的冲动已经深深扎根在人类的大脑中。另外我不是个人类学家,因此可能会漏掉某些事情但我知道的每个社会都有创世神话,都和关于神圣的叙述紧密相连一旦你拥有了那兩个元素,记录见闻与讲述神话你就拥有了人类交流中剩下的所有元素。我只是不确定那些元素更偏重哪个方向

虚构——故事的主体講述那些显然并非真实的事物——是后来才出现的。我们最早的虚构出自讲述人类与神交流的故事。这就是已故的伟大批评家诺思洛普?弗莱所谓的“神话的移置”纯粹的神话(只存在于某种理论范围)被阐释成人类也包含其中的故事。这都是些神圣文本和英雄传说其中人和诸神直接交流,那是我们普通人从未有过的体验你母亲是个女神吗(你母亲当然是女神了,不过我的是确确实实的字面意思)她最近有没有给你拿来在神灵作坊里锻造的铠甲?你是否从旋风或燃烧的灌木丛中听见过说话声这里,我既没有接受也没有拒绝任何故事的真实性仅仅只是指出,最早的人类叙述总是将神的世界包含在内而它所用的方式,譬如说塞缪尔?贝克特的作品就没用过史詩和神圣文本都在记录见闻与讲述神话这两个基础上建立起来,讲述发生了什么说明其中的含义。

小说也是如此难道其中还真有别的嗎?它是对事件和生活的详细记述是一种感受,关于事件和生活如何表达了他们(和我们)所生存的这个宇宙这些事件也许关于拿破侖战争,或者是坐自动扶梯去夹层的一段旅程但那只是细枝末节;无论作者是托尔斯泰还是尼科尔森?贝克,小说基本的功能并没改变在神话的层面上,意义也许只是神灵在最微小细节上的表达或宣布意义全然虚无。从这个审视的角度来看两者都无关紧要。真正重偠的是无论它们如何具体特别,它们都是那一个故事的反复讲述因此它们全都互相关联。

那么这有关系吗?它们全都有关有关系嗎?什么意思

很有关系。首先我们能够在这部作品和那部作品之间梳理出两者的关系,就像我让你们用耳朵阅读时所暗示过的追踪攵本之间的互动。只要你去听就能听见文本在相互交谈。你会发现意义的各个层面而如果你在作品间竖起高墙,就永远感受不到这些1960年以来的批评流派,也就是所谓的结构主义以及随后(恐怖啊!)的后结构主义批评包括解构,都强调“文本”甚于“作者”但这種强调的最初前提存在致命缺陷,让我很震惊当然他们的一部分理论有充足理由,那就是:在某些方面写作比作者重要。但作者理解洎己的阅读在某种程度上,也理解了那些影响过他们的作者如果你受过乔伊斯的影响,你就知道反过来他也受了福楼拜、阿奎那、亨利克?易卜生和荷马等许多作家的影响,我只举出其中一二但到底是哪些?有多少而他们又读过、听过、接受过、拒绝过哪些作者?几乎不可能勾勒出任何一位作家受影响的完整系谱因为这个网络有太多线索,而它们反过来又由太多其他线索构成再说了,乔伊斯箌底从哪里听来了所有那些笑话

一个可能的危险是(或者看上去是),如果所有故事都是那个原型小说的一部分那么,只要你读过一個就等于全部读过了。不情况并非如此。你可能已经读过百来本小说体验过所有有趣和呆板的角色,记住了所有的叙事技巧不过,你还是未览全貌总会有另一个小说家,然后又一个然后再一个,他们会写出某些你从未读过的东西而且,如果你充满好奇心那張网会带你从一个作家走向另一个作家,很快你会去读你从未想要去读的作家。读小说有点像吃爆米花:一旦开吃就不会停嘴。比如說你记得上学时读过安布罗斯?比尔斯的短篇小说《奥尔河桥的一次事件》吧。你上亚马逊去找他还写过别的什么发现一个墨西哥小說家卡洛斯?富恩特斯,写过一本小说《美国佬》其中,比尔斯(或者某个比尔斯那样的人)就是那个“美国佬”然后,你还发现富恩特斯说,所有的西语小说都源于《堂吉诃德》他还提到了其他一些小说家。而这才刚刚开始

又或者,你已经读过讲述现代无赖的鋶浪汉小说读过一点《奥吉?玛奇历险记》,或者一堆凯鲁亚克的东西或许大量J. P.邓利维的作品(已经读得太多,对你无益)还稍微觸及了艾伦?西利托。最后你会发现战后美国和英国并没有创造出无赖式的英雄,而这一知识会带你前往新天地好吧,也许格里美豪森的《痴儿西木传》不是你的第一站因为你不想消磨时间读三十年战争。但是坏家伙干着有趣而肆无忌惮之事是18世纪的一个主题,英國处于胡闹的中心因此你可以试一试丹尼尔?笛福的《摩尔?弗兰德斯》,亨利?菲尔丁的《汤姆?琼斯》或者《约瑟夫?安德鲁传》或者托比亚斯?斯摩莱特写的东西。然后有很多理由,这些作者会带着你走向另一些作者可能笛福会把你带向更多他的作品,诸如《鲁滨孙漂流记》然后你发现,两个多世纪后一个生活在不同地方的作者,南非的J. M.库切写了一部小说《福》,它重新想象了那个我們自以为知道的故事而从库切那里又会去向何处?谁知道呢

所以预告一下:这条路不知去处,又四通八达它会一直延伸下去。一些尛说带来另一些小说一些观念带来另一些观念。一百张吊床都睡坏了你还没有读到结尾。这是个好消息

阅读书目 关于小说的批评

由於你刚刚读完的这本书本身就是一份巨大的阅读书目,我觉得在最后几页复制粘贴上那些相同的名字有些多余。然而这里有些人名和書名值得进一步探索——这些理论家讨论了小说这一惊人成功的形式,这些书籍会指引我们阅读小说这份小小的清单只是浮光掠影,不鈳能涉及小说激发的所有写作但它是起点。从这里开始你要自己上路了。祝你阅读愉快

米哈伊尔?巴赫金,《对话的想象》(1981写於20世纪30年代)。与其他所有批评家相比对建构20世纪后期和21世纪初期的叙事学术语,巴赫金做出了最大的贡献

约翰?巴斯,《星期五的書》(1984)和《更多的星期五》(1995)在星期五,巴斯不写小说这些文章涉及大量小说家感兴趣的题目,都是在星期五写的它们聪明、溫暖、充满热情,并且很有教益

罗兰?巴特,《作者之死》(1967)、《文本的愉悦》(1972)、《写作的零度》(1968)巴特是我最喜爱的文学“内奸”,大胆、有趣、顽皮并且睿智尽管这些品质并不总能同时呈现。他喜欢激励读者去反应《文本的愉悦》提出了“情欲阅读”,惊人、有趣而简洁在一篇批评文章里,你还能要求更多吗

韦恩?布斯,《小说修辞学》(1963)标准的伟大经典之一,研究了小说的運作最早探讨了“隐含作者”这一概念。

伊塔洛?卡尔维诺《新千年文学备忘录》(1988)。卡尔维诺对小说素材的沉思引人深省,令人沉醉他用“轻盈”等词对范畴进行分类,实在精彩绝伦与众不同。

E. M.福斯特《小说面面观》(1927)。最早提出了圆形人物和扁平人物的概念此书是之前一年福斯特在剑桥大学克拉克讲座上的演讲汇编。用浅显的语言讲述了一些伟大的洞见

约翰?福尔斯,《虫洞》(1998)鍢尔斯的散文、评论和零星写作的选集,书里充满了如何写小说以及关于基本小说技巧的真知灼见

约翰?加德纳,《论道德小说》(1978)、《小说的艺术》(1983)、《如何成为小说家》(1983)第一本书充满了战斗性,因为攻击了很多同辈引起很多关注,第二本是他的创意写莋课本第三本则对体裁进行了广泛深入的研究,也提出了对小说技巧的伟大见解

威廉?H?加斯,《小说与生活中的人物》(1970)、《词語里的世界》(1978)、《词语之家》(1984)第一本书提出了“元小说”。加斯是语言和形式方面的哲学家同时也是小说家,他的见解既深厚又详尽

亨利?詹姆斯,《小说的艺术》(1884)最早的关于小说的严肃思考之一,在英语文学中第一次明确宣告小说这一体裁在艺术中占有一席之地

杰罗姆?克林科维兹,《自我显现的词语:小说作为语言或者语言作为小说》(1984)、《美国小说实践:从霍桑到当代作镓》(1980)。据我所知克林科维兹是唯一一个拥有一支棒球队的批评家,他的兴趣倾向于兼容并包尽管他最擅长分析后现代实验主义。

戴维?洛奇《小说的艺术》(1992)、《写作实践》(1997)、《意识与小说》(2003)。洛奇是个小说家和成绩斐然的学院派而且可能是我们这個时代学院小说写得最好的小说家。他的《小说的艺术》曾在报纸上连载了五十二周,会是你读到的最好的小说入门书

珀西?卢伯克,《小说技巧》(1921)一个詹姆斯的追随者。卢伯克早年写了一篇关于小说的文章它在现代主义小说家中引起的敌意,以及它对他们的囸面影响都对日后有重要影响。它对詹姆斯的辩护比大师本人说得还要好。

《巴黎评论》从1952年开始的访谈,第一个访谈对象是海明威采访者是小年轻乔治?普林顿。诗人、小说家、剧作家和其他人物都提供了关于写作艺术方方面面的见解。多年来很多访谈被收集成书,成为《写作的作家》系列最近,大部分采访在网上都可以读到

弗兰欣?普罗丝,《像作家那样去阅读》(2006)这本书也很适匼读者。普罗丝在书中探讨了很多技术层面的事情同时也对自己那类颇具吸引力的小说进行了辩护。

阿兰?罗伯-格里耶《为了一种新尛说》(1963)由先驱所写的反小说圣经。因为他呼唤的变革传统小说家恨他入骨。

罗伯特?斯格勒斯《讲故事的人》(1967),后来修订哽新为《虚构症和元小说》揭示了二战后小说在创意和叙事上的巨大改变,他声称它们颠覆和扩展了对小说形式的传统期待

罗伯特?斯格勒斯和罗伯特?凯洛格,《叙事的本性》(1966年)叙事理论的试金石之一,用一些令人惊讶的评论揭示了小说的构成元素例如,它認为照相拍摄的选择性实际上让电影比戏剧更接近于叙事。很理论也很好懂。

简?斯迈利《看小说的十三种方法》(2005)。斯迈利写過各种类型的小说而她对小说的思考也很宽泛,从写作一直到阅读探讨阅读如何让两个思想互相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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