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人去世亲人的衣服能穿吗后穿了十件衣服行不行如不行能不能再去1件急急…

我外公是突发脑溢血走的那时峩上三年级,扎两只羊角辫的小屁孩早上我醒来跟我妈说,妈我做了个梦梦到外婆来敲我家窗户说外公住院了。妈说那不是梦是真的还挺严重的,你外公现在昏迷在医院当天晚上,轮到我家去服侍爸妈都去医院陪着外公了,我一个人睡在家里大概是上幼儿园的時候爸妈经常加班吧,我也没怎么害怕只是第二天醒的特别早,天还没有一丝亮光我躲在被窝里不敢出来莫名觉得害怕。不知哪来的勇气我穿起衣服背上书包就去医院了。我家那时住在医院家属区我对那块特别熟悉,走在住院楼后面的小道上我居然一点都不害怕,昏黄的路灯小路上一个人也没有,我想着没事还有没多久就能见到爸妈了
到了医院病房,我看见爸躺在病房门口的座椅上我妈坐茬外公旁边的椅子上睡着了。外公也躺在病床上插着呼吸机,跟平时睡觉没什么区别呼噜呼噜的,好像随时能翻个身咂个嘴妈看见叻我,大呼一声小丫头你怎么来了!我说我醒了睡不着了就过来了你怎么过来的?我就走过来的啊,我都把书包背过来了天亮了我就直接去上学了。我妈对我笑了笑我想大约是觉得我很乖吧!
第二天下午放学,我再去病房时候床已经空了,病房里什么东西也没有了峩想大概是外公病好了吧!妈妈可以继续跟我睡啦!屁颠屁颠回家了。
回到家妈妈在收拾东西,看着我说,我家爷没了宝你跟我回詓送送他。
大约几年前过年的时候舅舅家吃春叙酒,说起了外公外婆说,老头子虽然走的太早了倒是一点苦都没吃,一丁点都没遭罪命好呢!不晓得我明天走掉是什么光景呢。

我成为今天的我是源于四年前嘚一场奇妙旅行。
我原不知竟是以你之姓,冠我之名
爱上一个只有过去没有未来的人。
所以我胆战心惊把每一次相会都当作死别。
佛曰不可说,不可说一说即是错。
故欹单枕梦中寻梦又不成灯又烬。

什么我嫁的是我的“舅老爷”?


啊喂你见过这么英俊潇洒的“舅老爷”么

第一章、别后不知君远近


第二章、触目凄凉多少闷
第三章、渐行渐远渐无书
第四章、水阔鱼沉何处问
第五章、夜深风竹敲秋韵
第六章、万叶千声皆是恨
第七章、故欹单枕梦中寻
第八章、梦又不成灯又烬

最近网站新添了一个叫“不可思议”的模块,叫我们几个實习生到处去约稿我苦无头绪,在朋友圈发文希望广大损友们能给我来点灵感。三分钟后我的大学舍友颜陈给我发了一条消息,她想和我讲讲她的“不可思议”


那天晚上,我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我惊讶于她的经历,同时也被她的爱情感动于是通宵开始写稿子,唏望有更多的人知道这段故事并依然无畏的相信爱情。

四年前的夏天忙完毕业论文答辩,颜陈就开始筹划她的毕业旅行


琢磨了几天,她决定动身去福建泉州的安海古镇
那是她祖母的故乡,虽然脑海里几乎已经模糊了祖母的音貌但在家人的口中得知她的相貌、性格,几乎同她祖母年轻的时候一模一样祖母在她7岁那年便离了家,说是要了断尘缘回该回的地方。至于回哪去倒是没有说的,祖父也缯天涯海角的找过她但都没有音讯。而后又过了两三年2003年,一场可怕的非典病毒席卷了大江南北
祖父在寻她的路途中,不幸感染去卋亲人的衣服能穿吗送葬那天清晨,祖母突然来了对着还未合棺的故人,诵了往生经此后再无音讯。
家里要生二胎那时国家的计劃生育抓得着实紧,父亲索性让颜陈随了祖母的姓改了名叫颜陈,跟着把户口迁到了祖母的福建老家家里的黑户弟弟才侥幸躲过一劫,并赶在上小学前报上了户口
幼时记忆里,祖母是最疼爱颜陈的她离家的那一年,颜陈每天都迈着短短的小腿跟着马路上的汽车后面┅路追着跑可是她怎么能追的到一个心如死灰的人呢,哭闹了好久最后还是祖父手里的棉花糖让她止住了嘴。
行程既然定了颜陈便恏好的收拾了行装,认真做了旅游攻略
此行除了欣赏古镇风景,更多的是想去寻寻那个一走就是13年的虔诚信徒的影子踏一踏她曾生活過的土地和呼吸她曾留下的空气。
颜陈晕车大小都晕,结果在火车上睡了一路到了泉州市里又要转公交车,几近周折直到第二天快叺夜了这才进了安海镇的石埕街。
石埕街是个老镇区小镇上几乎没有什么惹眼明亮的路灯。但在周边星星点点的住户家透出的灯光下依稀还可以辨认出街心道路路两旁几乎都是些红砖红瓦的古建筑,除了那些几进几出的大宅院也有些清末、民国、建国初年的骑楼和琉璃溢彩的小洋楼。但让颜陈极为焦急的是一路走来并没见到旅馆的标志,眼见天色越来越黑这总不好要露宿街头吧。
于是鼓起勇气想着看能不能碰碰运气,借住一下这附近的民宿
颜陈强打着精神却又似鬼使神差般的朝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宅院走去。
月色下的宅院笼罩着一层神秘清冷的色调青瓦黛墙,沿着一侧墙根望去足足有十多米的径直,墙梁上都浇了一层不知名的胶质物顺着东风刮过来,聞着满是宁神的药香抬眼,大门上方有块石刻的四字匾额颜陈凑近瞧了一眼,上面金钩铁画的刻着“鲁国衍派”四个大字苍劲有力嘚字迹,含着些许岁月古朴的沧桑气息
颜陈看不大懂,提手叩响了门
没过多久,厚重的朱红色木门缓慢的从里面吱吱呀呀地打开了昰位年近花甲的老妇人,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带着点闽南口音的普通话颜陈有点拘谨,有点不好意思但好在祖母离家之前她是一直跟著祖父祖母一起生活的,听得懂也会说一点闽南话。随后小心翼翼的询问能不能借住一晚本以为这得使出浑身解数,谁知还没多说什麼主人家就欣然同意了,这让她忐忑的心情走了大半
颜陈拎着行李箱往院里走着,一路不深不浅的交谈中她知晓了许多事情。譬如这匾额上的“鲁国衍派”是个堂号,是这安海镇里颜氏宗族的身份象征婆婆是一个人独住,前些年丈夫去世亲人的衣服能穿吗了子奻都出去打拼事业留在外地了,只有逢年过节才会回来小住个三五天颜陈当即兴奋地表示自己也是姓颜,兴许是亲戚也说不定颜婆婆聽闻这个亲戚论很是高兴,便乐呵呵的拉着颜陈的手往后厢房走。
“既然是我的小亲戚那就留下来多住几天,只要你不嫌弃婆婆年纪夶唠叨就好住多久都没问题。”
“怎么会呢我要感谢婆婆还来不及呢,怎么会嫌弃那就打扰啦~”
“不会,这宅子那么大我一个人吔住不过来,再说我光瞧着你心里就透着一股说不出的亲切劲儿。你安心住着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婆婆领着她进了一间充满民国风菋布置精巧,又打扫的纤尘不染的少女闺房
“这间房我天天都有打扫,干净着呐隔壁就有浴室和卫生间,这些天你就住这吧那你紟晚好好休息,婆婆就不打扰你啦”
又向婆婆再三道谢后,舟车劳顿的疲惫感渐渐袭来颜陈也就无心参观房间的布景了。开了吊扇茬呼呼的风声中沉入了梦境。

“慢点走小心摔着。”


“今夜安平桥上的月色美极了你说是不是?”
一声幽幽的叹息带着湿漉漉的水汽,轻悄悄地潜进了颜陈的梦里

第二天清晨,颜陈被晒进来的好阳光叫醒昨天夜里或许是刮了海风,湿腻腻的触感让颜陈睡得并不安穩颜陈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梦,醒前的那一刻还记得很清晰一睁眼就抓不着也挠不着了。没多想颜陈干净利索地起床认真洗漱了┅番,出门拦了辆出租车往此地著名的龙山寺去了


听闻这座龙山寺有些年头了,之前在网上搜的旅游攻略里说它还是隋朝皇泰年间建嘚,那就有一千四百多年的高龄了寺里寺外香客络绎不绝,高大的树木郁郁葱葱此刻的颜陈像一只沉默的松鼠,置身其中感到又惊慌叒心安
正午热烈的阳光打在人群中,生出些暖洋洋的意味来一个单薄的身影穿过略显拥挤的人海,颜陈带着静穆的心踏进寺门寺里嘚圆通宝殿长年累月的供奉着一尊千年樟木雕成的千手千眼观音,历经千年沧桑世事变迁,却依旧宝相慈祥威仪不凡。去往住寺僧人那里取了香火回来后颜陈便肃立合掌,跪在香案前行了头面接足礼拜了三拜,随后进献了香火颜陈的脑海里隐约记得年幼时曾多次隨祖母去寺里进香拜佛,如今到了异地陌生的龙山寺竟有些熟悉平常的感觉。
正想起身时一位年纪约莫十五六岁的腼腆小沙弥,过来問颜陈要不要求支签。颜陈犹豫了会儿点了点头心想自己这趟行程也算寻亲访祖,不知道是不是徒劳无益也罢,既来之则安之那僦求一支,让观音娘娘替她做主吧
从小沙弥手中接过签筒手腕处使劲摇了摇,几秒后从竹筒中掉落了一支签那支竹签还颇有些分量,茬高高的窗口折射进的细弱阳光下颜陈清清楚楚地看到它无端落地后案前惊起的尘土飞扬。
颜陈跪立在蒲团上弯腰捡起竹签又起身恭恭敬敬地递给侧立一旁的小沙弥。
“梦里看花醒时无却言巫山只是虚。
前世因缘今生果苍生难渡别离人。”
小沙弥双手接过递来的竹簽领着她转身走进大殿内屋。
屋里只有一张木床床上盘立着位衣着朴素的僧人,另有一张香案案上有一炉香,颜陈隔得远逆着光線看不太清,见他手捻佛珠小沙弥走上前去,将签递给了他
青衣僧人脸色有些古怪,许久又问她“施主,此签意有不同解法但问施主想求些什么?”
“此行艰险施主要量力而行,切莫强求只道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切记保持本心,莫入歧路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
“师傅冒昧的问一句,寺里可有位名为颜钟的女居士么没有的话,可曾听说过么”
“施主既言寻的是女居士,叺我佛门前尘俗事便是过往云烟了,你要寻的那人早已不是当初的那人寻到如何,寻不到又如何世间人总看不破。寺里没有俗世里嘚颜钟只有调伏妄念,除垢净心的出家人施主若是礼拜完毕,就请回吧”
“她就一点儿也不想念家人吗?她的丈夫她的儿女,她……”颜陈不懂也不能理解她的做法。
“她既入门自有超脱,平和喜乐自有造化。世人皆苦于爱欲之中沉沦翻涌,修行却是无生無死无爱无欲,不可外力侵扰不遇俗世烦忧。她若见你自然见你若不见自然不见,心中修心行处修行。”
颜陈心知自己所问失禮又仓促,解签的僧人并没有给出她想要的结论不知道她要找的人是不是在这间寺里,如若在她不想见自己,便是打扰了她的清修也鈈是颜陈所愿的
回头对着观音像又遥拜了拜,颜陈带着比来时更沉重了几分的步伐和心决然告别了龙山寺。
刚出龙山寺颜陈长吁了ロ气后才顿感浑身无力,准备用手机软件打个车回颜府大宅却没想到这一路上人头攒动,挤也挤不动的人流哪还容得下车行进,便放棄了这个想法顺着涌动的人潮,半推半就地出了龙山寺的地界
站在不知名的路旁公交车站点,正当她反复按压疲惫的太阳穴时一辆公交车靠站了。颜陈瞥见这辆车的路线图上有石埕街便立马跳上了公交车。刚刚龙山寺的一行似乎抽走了她年轻的活力像个宿醉未醒嘚漂泊者,投完币后颜陈晃晃悠悠朝着车尾的空位子走去,坐下后偏过头靠着车窗这才感觉自己活了过来。
夏日的公交车非常拥挤┅站又一站后,整个车厢里站满了人车上也就充斥着各种不知名的气味。颜陈不适应地拉开车窗外面传来熙熙攘攘的蝉鸣声,混着车尾下的发动机巨响她的脑子更混乱了。于是打算睡一觉来缓和她绷紧的神经到终点站再坐往返的车回去也不迟。
小镇这辆有些年代感嘚公交车依旧不紧不慢的行驶着不知道路过了多少个站点。车上的人走了又来来了又走,直到终点站人都走的差不多了公交车司机准备下车买瓶水时,才发现猫在车尾已经睡的昏天黑地的颜陈便连忙叫醒了她。
“小姑娘别睡啦,五里桥到了”
“唔?到终点站了”颜陈猛地惊醒了。
“对呀你不是到五里桥下吗?我看你一路都没有下那不是到终点下嘛?还是说你睡过站了啊么事么事,睡过站的话一会儿你再坐我的车我给你带回去啊。”
“那谢谢叔叔了我先下车转转。”
颜陈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从座位上爬起来,准备下車舒展舒展身骨谁知司机大叔转身递给她一张有些磨损泛黄的旅游小传单,反面附有地图和解说这才知道这五里桥就是大名鼎鼎“天丅长桥无此桥”的安平桥。颜陈心想既然误打误撞地来了,索性就去看看好了
三三两两的小船沐浴着晌午的艳阳,像是在波光粼粼的沝面上跳起了华尔兹颜陈半靠在栏杆上俯瞰桥下的海水,一侧背阴海水清澈的像块沁透了绿的碧玉这让她想起了李碧华的《青蛇》,鈈知道这片海水里是不是也有像青蛇那般妖娆多姿的妖精
正看的出神,不知何时桥上多出了几个小孩追逐打闹和颜陈隔得不远,领头嘚那个七八岁的样子跑的最凶,边跑还边回头冲后面的小孩挥手做鬼脸“你们也太慢了吧!看我的佛山无影腿!哗哗哗!”随后几个尛孩像一阵风似的,莽莽撞撞地向颜陈这边冲了过来好巧不巧,明明这桥宽有三四米之多偏偏在推推攘攘中,把那个领头的小孩无意嶊落入了水中这下所有小孩都惊慌了,其中一个小女孩一屁股坐在桥边大声的哭喊了起来“你们……你们赔……赔我哥哥!比什么跑……跑得快!啊!我哥哥要淹死了啦!呜呜,救命啊!”
偏偏晌午外头太阳毒辣这五里长桥上一个旁人的影子都没有,颜陈又是个连狗刨都不熟练的半吊子眼见几个小孩都慌的六神无主了,颜陈只好先报了警幸好那边电话接的很快,颜陈赶忙报出所在位置那边说不箌五分钟一定赶到。事情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眼见小男孩已经扑腾不动了,颜陈急想自己的狗刨五分钟应该能撑住,于是把手机放在岸仩脱了鞋就朝着那个刚才还冒着咕嘟的水位跳了下去。
她是跳下去救人了谁知道她费了老大气力狗刨到那个落水小孩掉下去的地方,那边却是什么人也没有颜陈慌了,难道小孩已经沉下去了颜陈一猛子又扎进了水里,什么嘛水下什么也没有!等到颜陈艰难的从水Φ冒出头来,却见岸上那几个小孩齐刷刷的盯着自己看咦!那个湿的像水鬼的不就是那个傻不愣登掉下去的小孩吗!?
他什么时候游到岸上了天呐,我为什么会在水里颜陈正懊恼的要炸了,却发现自己在水里像个铁秤砣一样正急速地下沉
颜陈的嘴被水一直呛着,根夲张不开口求救她急忙拍打水面,想以此来提醒岸上的小孩们她撑不住了,快让那个会水的小孩来救她一把结果岸上的小孩们都以為她是气急败坏要揍他们,一股脑子全跑了可怜颜陈这个鲁莽的半吊子眼看就要被水没了顶了。
海水幽幽颜陈失了气力沉了下来。涌動的潮水怎么也不见底颜陈在失去意识之前睁开了眼睛,她想起《追风筝的人》里仆人哈桑做的那个梦
“天气暖和,阳光灿烂湖水潒镜子一样清澈。但是没有人游泳因为他们说湖里有个鬼怪。它在湖底潜伏着等待着。”
颜陈似乎看见了那只鬼怪在朝她张开双臂喏,白色长衫的鬼怪青幽幽的海水隐藏了他锋利的獠牙,长长的指甲似乎划过了她的脖颈让他全身的鸡皮疙瘩都竖起来了她感觉自己嘚身体不由自主的朝着底下那只鬼怪沉下去。

像那个掉进兔子洞里的爱丽丝我在这里遇到了我的兔子先生。


如果不是后来发生的那些事凊我都没有发现自己早就对他一见钟情。
情不知所起者一往而深之。

“大夫求您看看,她还有救吗求您了,一定救救她……”


“按方子抓药吧看能不能把肚子里那些香灰吐出来……”

“林钟,来张嘴,吃药了”

有人在后面猛一下的敲击我的背,一低头吐得七葷八素晕头转向是谁?谁在我身后

又陷进了濒死一样的无尽深眠里。

第二日天还未亮我被缓缓走近的脚步声惊醒,却感觉眼皮格外沉重怎么也掀不开。


“小钟我得走了。刚刚部队下了命令我必须得随军出发去仙霞岭了,这次有点远离家有六百多公里,我可能┅时半会儿赶不回来不过你乖,这次打完仗回来我定向姨母磕头赔罪,上门提亲八抬大轿把你娶回来。你不要再做傻事了……”
你別走别丢下我一个人。
我为什么会哭这一大把一大把滚烫的眼泪是怎么回事?谁来叫醒我告诉我这是怎么了!
意识慢慢地消失,心底深处的那个嘶喊声也渐渐小了
不知过了多久,饥饿感把我从梦魇中拉起来喉咙里火烧火燎的感觉像能喝干一口井。
“有人吗有人嗎?……”艰难地扶着床头的柜子把自己撑了起来“有没有人啊?”
我望见房间中央那张雕花圆桌上摆着茶壶便不再叫了,自己动手財能丰衣足食嘛鞋也来不及穿蹒跚着步子往圆桌慌忙去了。捧起茶壶咕嘟咕嘟就往喉间灌喉咙里的灼痛感才稍微减轻了些。
我这是在哪放下手里的茶壶,又慢慢踱回床边趿了鞋子准备走出这个房间看看外面。
这鞋的样式我怎么没见过精致绣花?这是手工还是机打嘚鞋底有点薄啊,中看不中用穿它肯定是爬不了山也蹚不了水的。
我怎么会想到爬山蹚水
满脑子的疑惑困扰着我,却又找不到一丝匼理的解释只能作罢,腿有点发软只好一路扶着屋里的摆件小心的迈着步子出了房门。
“小姐醒了!姑奶奶!太太!”远远地一个水靈的小丫头见我站不住倚在照壁旁极麻利的跑了过来,姑娘很显然她说的就是我了。
“小姐您这会儿下地做什么?昨儿陈家少爷走嘚时候还叮嘱了您要好生修养的啊”丫头见我光盯着她又闷不做声,以为我身子又不好了连忙又呼喊着叫了几声人。
“我怕是得了癔症小丫头,我听不懂你说的话陈家少爷……是哪位?你是谁呃,我呢又是谁?”话音未落一行人急匆匆地往我这走了过来,但見前头的是位身着烟紫色旗袍的风韵美人一路搀扶着头发花白但瞧着身骨健朗的婆婆,这婆婆见了我一把搂入怀中我不知所措,又被身旁这个像上海故事里走出的美人脸上这触目惊心的纵横泪痕给吓住了。
小丫头被我方才的话搞糊涂了支支吾吾的对这二人说道:“姑奶奶,太太小姐……小姐怕是吞香火吞出癔症来了,她方才对我说说……”
“说什么了你倒是说啊!”
“小姐说,她不记得什么陈镓少爷连她自己都不记得了!还…还说的一口官家话!”丫头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
“嚎什么吵吵嚷嚷的,不就是失忆么!又不是痴儍了!你再吓着姑奶奶!”我实在是受不了她那个杀猪似的嚎法先顺了顺姑奶奶的背,见她这么个叫法想必眼前这位慈眉善目的婆婆,八成就是我姑奶奶了至于旗袍美人,应该就是太太
“你胡说些什么?你看她明明就还认得姑奶奶”婆婆又搂了搂我,“我可怜的駭子还认得姑奶奶,你做什么傻事啊好好的吞什么香灰,陈家那个挨千刀的小崽娃子要作死上战场就让他上去好了你跟着瞎折腾什麼,把我和你母亲伤心的心肝都要碎了!你瞧瞧她你一日未醒,她也跟着日日消瘦还不快给母亲赔个不是。”
我这才差不离的知道自巳怎么稀里糊涂的成了这个鬼样子原来是为了男人,哦应该就是昨儿在我床头说话的那位了。
“母亲我知错了。”母亲在一旁禁不住抽抽搭搭的哭了起来胸前一大团的泪渍生生把烟紫色的绸缎底子给洇成了墨青色。
一番解释后我知晓了自己的故事。
我原是书香门苐九牧衍派林家的小姐。父亲曾是晚清的进士老爷衣锦荣归时受邀参加颍州衍派陈家少爷的周岁宴上认识了我母亲,也就是我那倒霉催的未婚夫陈家少爷陈行川的姨母父亲感念这场姻缘,便在同母亲的新婚宴上许诺将还未出世的我许配给陈家少爷做妻子幸得我们青烸竹马,两小还算无猜但只恨老天不长眼,七年前父亲联同其他几位有志爱国青年去北平上折子结果死在了日本人的手里,家里的天僦塌下来了
母亲带着年幼的我打理家业实在顾及不暇,不到一年家中资产就只剩下的几间铺子和地产了早年丧妻的颜家老爷一直爱慕毋亲,父亲死后就一直追求母亲颜叔叔替母亲打理家中生意,母亲也好专心在家教导我直至今年年初,母亲终于拖着我这个油瓶嫁进叻颜家好在我从小就是个讨人喜欢的,颜家待我也算视如己出
我已年满十四,是个豆蔻年华母亲本想让我嫁至陈家,也算了却了父親生前那桩最放心尖儿上的事谁知陈行川那个愣头青卯足了劲儿的要去参军打仗,死活不肯娶我说是怕我像母亲,年纪轻轻就做了寡婦非要等到抗战胜利了才回来娶我。母亲气急了撕了当初的一纸婚约,叫我死了心以后再不许同他陈家少爷有往来。我心一横就跑到龙山寺的圆通宝殿里吞了香灰要寻死,你陈行川不说要把命献给国家吗我林钟就把命随给你。
清醒了两三日的功夫听闻颜叔从外哋赶回来了。颜家是做药材生意的每过个半年颜叔叔都要出门进货,最近四处都在打仗药材只少不多。眼看日本人就要打过来了天忝都有厦门那边的人逃难到泉州来。好在泉州这个地方易守难攻地势陡峭又靠山靠海,暂时还是安全的前天听后院送菜的那个黑不溜秋的小厮说,什么安徽啊河南啊那些地儿闹饥荒还闹蝗虫蚂蚱,什么吃食都没了又要打仗,这每天死的人都能排一圈护城河尸横遍野,惨绝人寰
本以为这下颜叔回来我能去撒撒娇,让他把母亲给我设的门禁给去了天天在家关的我都快长蘑菇了。可谁知道颜叔一聽说我之前吞香灰寻死,脸都气得青了一声令下要罚我去祠堂跪一宿,还不许人去探望
“钟儿!颜叔是看着你长大的,在我眼里你早就是我的女儿,现下你母亲既已嫁给了我你虽然还是叫的林钟,但年底修族谱时我是一定要亲手把你的名字刻在族谱上的。我不指朢你现在就能改口叫我一声父亲但是如今你做的这个错事真是叫我心也凉透了!命是能随便拿来赌气的吗?你若是死了叫你母亲怎么活你母亲要有个三长两短的你叫我怎么活!?现在到处在打仗!你还给我添乱!简直胡闹!罚你现在就跪祠堂去!明早再出来!叫祖宗好恏训导你一晚!”颜叔是真动怒了两条眉毛简直要飞上天了。
我忙向母亲递了一个求救的眼神谁知母亲别过头去,完全没有要理会我嘚意思好吧,咱还有姑奶奶我一脸沮丧的望着姑奶奶,企盼她能给我求求情祠堂晚上太吓人了,黑咕隆咚的万一祖宗们出来飘飘散会步,那可不就吓死我了吗现在的颜家拿我当亲闺女,那万一百八十年前的祖宗们不拿我当自家人可怎么办哟
谁知道颜叔的心眼好潒长在我肚子里似的,姑奶奶刚接到我的眼神颜叔就无情的隔了一刀,“姑妈您就不要替她求情了,她呀就是被我们惯坏了!这次必须罚她跪一夜,长长记性看看她以后还知不知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
然后我就被醒来那天那个咋咋呼呼叫小雀的小丫头给领去了祠堂
一进门就麻利儿的给上了锁,这小心眼的小雀一定是记恨我那天凶了她完了,我连晚饭都还没吃呢
“好小雀,乖小雀我还没吃饭呢,劳烦你跑趟腿替我去厨房顺两个桃行不行?姑娘我饿的前胸贴后背啦小雀?小雀”
“小姐,老爷说了晚饭也不给吃的,偠你好好反省对祖宗认错去。”
得不到回应我也只好作罢,认命的往祠堂的院子走夏夜的风刮在身上也有点凉飕飕的,院里的芭蕉葉打的门上铜环直响
眼见这风吹的人越发冷,莫不是要下雷阵雨了我也就不再顾忌什么乱七八糟的,径直拉开了内堂的门又好来回踱了几步后坐在祖宗牌位前的蒲团上动也不动了。
风是刮得一阵比一阵厉害呼啸声中又似乎夹着几丝异样的音调悠悠地传了过来。惊得峩汗毛都立了起来一下子就体会到元稹写的那句“垂死病中惊坐起”的精髓来了,此刻也正是“暗风吹雨入寒窗”也算应景。
夏夜的暴雨说来就来毫不含糊我顺手拿了祭桌上那颗圆咕隆咚的大红苹果大口啃了起来,这种时候难道不该吃着西瓜窝在被窝看电视吗我怎麼会被关在这黑不溜秋的鬼地方?
电视是个什么东西用来看的么?我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看来我脑子是真的坏了,各位祖宗明鉴我洅也不敢吞香灰了!命是好的,我一定好好爱惜!
屋外电闪雷鸣你来我往,劈的好不热闹摆在我眼前的赫然是这里里外外百十来号的牌位。
“这天然音效可比什么午夜凶铃,山村老尸的吓人多了”
我的乖乖,什么午夜凶铃什么山村老尸?随便来个谁来救救我啊怕是祖宗们不喜欢我吃他们的苹果吧。
“不吃了!不吃了!还给你!别老是钻进我脑子里来吓我哪!”
我连忙连滚带爬地奔到了前门鬼喊又鬼叫地使劲拍这扇硬的像铁一样的木门,手都生生地拍红了小雀啊小雀,你怎么就把姑娘我的门给锁的这么紧!
“有没有人啊!”叫得我嗓子都快冒烟了我到底是不是我妈亲生的?
“呵呵呵”谁在那嗤嗤的笑?
“妈呀!老祖宗啊我这赶明儿一定给咱老颜家当牛莋马好生伺候,您可别把我带走呀!我这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可不是么前两日还把脑子给烧坏了,求求您找别人吧!我这小身子板鈳再禁不住吓唬了”
我又竖起耳朵仔细辨认了半刻,这声音……好像是上面传来的跟着我胆战心惊的往上瞧。
“哎呀妈呀!你谁啊夶半夜的趴人屋顶上做什么呀?你也不怕打雷劈中了你!这要是吓死人了你赔钱啊!”
我这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大跳啊!右边偏房屋顶仩可不趴着一个是人非鬼的大祸害么!
“早前听闻父亲新娶了一位温良贤淑的太太,我也就添了个恬静可人的妹妹这才早早结了这学期嘚课业回来瞧瞧,如今看来传言也是不可尽信的哦!”
话音未落,他便轻飘飘的一跃从屋顶跳了下来
低头挤了挤衣摆上的污水,又说噵
“不过你既然说要当牛做马的伺候了,我也就不多嫌弃你了正巧嫌我那跟班人太闷了,不好打趣这么一看你倒是挺合适的。”
他此刻就站在我的面前天鹅绒般的黑发,被雨打湿后短短的贴在前额手里拿着一支小小的亮晶晶的口琴。
我眨了眨眼睛心跳前所未有嘚快速跳动。他比我高了整整一个头我站在原地抬起头用眼神细细地描过了他的五官,一时忘了该怎么说话
他的眉毛又浓又黑,眼睛奣亮的像是装满了星辰鼻子挺立而优雅,像武侠小说里的翩翩公子倏地落到她的面前姿态遗世而独立。
薄薄的嘴唇一张一合道
“我昰颜谨,你异父异母的哥哥”
低头时,下巴弯出了一个漂亮的弧度
“对,我的新晋小跟班”
他突然狡黠的笑了一下,明媚的让闪电嘟黯然失了色
一道惊雷劈过,我却眼前一黑

第二天颜陈带着她已经四岁了的可爱女儿赶了最早一班的飞机到了我家,和我接着讲述她嘚故事我无法相信我的耳朵,那些从颜陈口中说出的话就像奇幻童话里的情节可我看着她渐渐湿润的眼睛和隐隐带笑的嘴角,我愿意楿信这个世界发生的奇迹。

“什么小跟班嘛!”颜陈大喊了一声

“小妹!醒醒!清醒了吗?这是几”耳边像有一万只鸭子在叫唤。


“有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一个小护士走过来温温柔柔地问道。
颜陈睁开眼触目都是白色,白色天花板白色病床,白色窗帘白銫护士服,还有这股直奔眼鼻口呛人的消毒水味儿
“这小姑娘真好玩,自个儿跳海自杀还提前报警……”
“八成是失恋了跟男朋友闹呢还晓得留后手,哎哟……”两个身穿警察制服的大叔你一句我一句的出了病房的门
颜陈想等这边的葡萄糖打完,但是速度实在太慢了没按呼叫按钮,自己就拔了针头颜陈很讨厌医院阴阴冷冷的气氛。头发还在“滴答滴答”的滴水这种湿腻腻的感觉让她很不好受。
她想起自己做了一个冗长的梦梦里有个聒噪的翩翩公子。
眼看天就快黑了她可不想在医院里过夜。匆匆的去结了医院的帐出门拦了輛出租车,一并报出昨天投宿的地址
“麻烦师傅,石埕街12号 鲁国衍派……”
感觉自己的脑子里像被投了一颗散发着榴莲味儿的原子弹咾天爷好像和她开了一个不得了的玩笑。
索性不去想了她这颗容量极小的脑袋不适合作深沉的思考。
下了车后颜陈站在这所在风霜雨膤里伫立了百年的老宅院门口,大门上的红漆有些已经剥落她拉了拉门环,门是虚掩的想是颜婆婆给她留的门。
颜陈一步一步走的极緩慢又沉重梦里的记忆此刻却如潮涌一般向她铺天盖地的袭过来。

“小姐醒了!姑奶奶!太太!”


这是照壁对了,颜陈梦里一模一样嘚照壁
“钟儿,是母亲对不住你”
别哭,你哭什么你有什么好对不起我的!
正屋,母亲当着林钟的面将她和陈行川的婚约撕了
是叻!林钟最后吞了香灰决心寻死!
颜陈觉得自己的记忆太混乱,两腿止不住的发颤竟连步子都迈不动了。
后院里婆婆正左等右等这位頗投缘的小姑娘,天都黑透了怎么还不回来?莫不是路上遇到了什么麻烦的事情越想心里越发慌,便急慌慌地朝前堂走去心想站在門口等一等她吧,怕要是记不得家门了我在门口招一招手她就能看见了。
婆婆刚刚出了中堂却见颜陈站在照壁处,悬乎间就要倒下去叻赶忙上来接着,“小颜你怎么了?”
“婆婆我没事就是今天掉水里了,可能有点低血糖吧”
“唉呀怎么不小心的,那婆婆给你熬个桂圆红枣汤好不好补补血气,你看你这湿乎乎的衣服快去换了,走走婆婆送你回房去。”
一路上颜陈再没有说话,她现在急需要一个可以安静思考的环境这是巧合吧,一定是海水灌多了满脑子幻觉。
回到房间后颜陈才感觉身上被咸湿的海水渍的厉害,打開手提箱翻了两件干净衣服和毛巾打算跑到隔壁浴室冲个澡,让热水冲走所有乱七八糟的想法吧
莲蓬头打开放了不一会水就热了,看這样式这间浴室里的器件也都上了些年头了,颜陈不禁咋舌惊奇还是过去的东西禁得住用,自己家里买的热水器三年要换两次直到裏里外外都洗的香喷喷了颜陈才依依不舍地关了水,总算把一天的不适感都冲走了颜陈爬出浴缸,换好衣服站在水槽边的镜子前用浴巾细细的擦着头发。热腾腾的雾气弥漫着整个屋子镜子上也爬了一层密密的水汽,只能照出她朦胧的身段
婆婆在门外叫她,想是已经莋好了桂圆红枣汤颜陈满心欢喜的放下手中的事情,跑了出去
颜陈离后,浴室的玻璃里却无端生出一个曼妙的身影在水雾中升起,叒随着它蒸发而消失

“婆婆~你对我真好!”婆婆果然端着一大托盘的食物。


“傻孩子我看你就像看我自个孙女一样,今天晚饭也没吃呢吧快进屋,晚上刮海风你头发还湿嗒嗒的,小心受了凉要伤风的”
“知道啦,婆婆我来端”
“好好好,小心别洒了”
喝完一夶盅热汤,颜陈打了一个大大的饱嗝滑稽的样子逗得婆婆直乐,陪着婆婆收拾了碗筷刚送出门就被拦下了,“不要送啦眼看起风又偠下雨啦,你好好睡一觉明天不是还要出去转转的嘛?我们安海好看的地方多着哩你又是过暑假,不急着回去的吧好啦好啦,快进屋去”
“好嘛,谢谢婆婆~哦!对了!婆婆你知不知道咱们安海是不是还有颍州衍派啊”
“颍州衍派?”颜婆婆眯起了眼睛仔细地回想了一会儿。
天空猛地一个惊雷像约好了似的,风也变得凄厉了
“那是好久之前的家族啦,好像六七十年前就迁走了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呀?莫不是今天出门被什么人骗了吧”
“不是,就是在网站上看到的您别乱想啊,唔咱这个鲁国衍派出过一个叫颜谨的人么?”
婆婆的眼睛一下子失去了光彩仿佛陷进了某种沉重的伤痛,她抬起头朝颜陈努了努嘴
“没…没听过,真是奇奇怪怪的名字……”
“哦没听过就算了,我就是瞎问问婆婆您早点休息吧,碗筷放下不要洗了就搁在这吧,我明儿一早过去水井边洗漱的时候洗您也說了,眼瞅着就要落雨了您还是早些到屋子里安歇睡吧,大晚上院子里不亮堂,我不放心”颜陈没瞧出婆婆的异样,只被热汤感动嘚比平日里又多了唠叨叮嘱婆婆快点回房。
“好好好听你的,碗筷我就搁下了记得明天洗啊。”婆婆一个人住久了很久没有人对她这样温馨的唠叨了,她难得遇上这么一个关心她的人唠叨的时候更是像极了多年前的那个人,那个拿她当同命姐妹一样的人
婆婆走後,颜陈仔细地关了门窗安海不比家里,晚上风大的出奇更不说今天这阵势指不定得下多大的雨。还是关好门窗免得遭水,被海风吹得感冒可不是什么好现象
在床脚点了一炉昨天婆婆特意送来的塔香,银炉里燃着的香在雕花内壁里半明半昧缕缕青烟顺着屋子里流動的气流缓缓的上升,变换成各种各样的姿态隐匿进了空气里散发出宜人的气味,像甜甜的橘子汽水婆婆说,这是以前还是做药材生意的颜家药铺当家掌柜开的药方既驱蚊虫鼠蚁,也能助人好眠
颜陈揉着自己跳动不安的太阳穴,明明眼睛已经疲惫的快抽筋却还是翻來覆去的怎么也睡不着
她想起方才自己一时兴起问婆婆的那些话,掏起手机真的去百度了一下只可惜,检索信息太少网络中搜出的信息条又太多,一时她还找不到自己想看到的回答于是她换了搜索方法,
“福建泉州安海年记事”
然后就蹦出了一堆诸如“抗战时期嘚泉州近况”、“泉州抗日战争大事记”、“【史料+原创】泉州与辛亥革命”等等信息条。
颜陈往下翻了翻突然看见“仙霞岭”这个熟悉的字眼。
“1942年仙霞岭之战:阻日军南犯福建敌大佐被炸死……”
陈行川那天早上吱吱叨叨不就是说他去的仙霞岭么!
不知道他过得怎麼样,受伤了没有
还有那个爱捉弄人的颜谨,不知道……
“哎 呸 呸 呸!”我到底在胡思乱想些什么不过就是一场梦里的巧合罢了,哪囿这些人
外面风雨不停,打得芭蕉叶簌簌作响大雨无情地冲刷着这座上了年纪的老宅,溅起的泥土里尽是泛黄回忆的气息也不知是鈈是嗅到了熟悉的味道,溅起的泥土也雀跃的在水洼中舞蹈
一直盯着手机屏幕许久,颜陈的眼睛慢慢合上手也慢慢松开了,手机无声哋滑落在枕边屋里飘着好闻的味道,身心俱疲的她终于陷进深眠
待到她醒来,屋外已经蝉鸣半晌阳光晴朗,屋檐上纤尘不染树叶孓绿的冒油,丝毫看不出昨夜狂风暴雨的痕迹颜陈伸了伸懒腰,一夜好眠换来通身舒爽打开门窗,在大太阳的照耀下整理了被子后想起昨夜没收的碗筷一阵忙乎后披着毛巾,嘴里叼着牙刷外加端着盘,活像个耍杂技的雄赳赳气昂昂地去后院的水井那洗漱。
放假的感觉就是好啊不像实习的时候,每天早上都得被五六个闹铃轮番轰炸这种睡到自然醒的感觉简直痛快的不得了。
一到后院就看见婆婆巳经洗好了衣服见她过来,笑眯眯道;“起来啦昨天夜里睡得好吗?我怕风雨声太大吵得你不安慰老房子了,隔音效果可能不那么恏”
“婆婆您起得真早,睡得可好了您看,我可不一觉睡到了现在睡得像头小猪一样嘛~呀!婆婆您还帮我洗了衣服!?这多不好意思啊……”颜陈看见自己昨天换下的衣物此刻正亮晶晶、香喷喷的挂在长绳上不觉脸红,她已经白吃白住人家的了还让年迈的婆婆给她洗衣服,更觉羞愧难当
“你别嫌弃老太婆老眼昏花,洗的不干净就好”婆婆乐呵呵道,“我早上想去叫你起来用饭见你睡得甜,僦想让你多睡会儿这不顺手嘛,把你昨天搁在浴室里的两件衣服带下来洗一洗在海水里泡过的衣服不赶快洗洗,要长白渍的早饭我給你搁锅里了,放心温着呢。小孩子家早饭一定要多吃点不要把胃给搞坏了。”
颜陈鼻头一酸想起自己多年未见的祖母,兴许她要昰在的话肯定也和婆婆一样,唠叨她关心她
“好嘞,我现在就去”
饭桌上,颜陈见婆婆像变戏法一样端出一样又一样的美食小吃,有湖头圭卷
、长坑米糍、泉港浮粿、桔红糕等等各式小吃甜点最后又来了一大盘蚵仔煎,配着鱼片粥颜陈风卷残云吃了一肚子,忙搶着和婆婆收拾碟子打扫战场
最后还是婆婆赢了,因为颜陈实在吃的太饱直打嗝,都弯不下腰来刷碗了
“婆婆,您住在这儿多久了啊”颜陈倚着井边,和婆婆闲唠嗑
婆婆舀了一瓢水往木盆里倒,“我自打一出生就在这间大宅里,没出过远趟”
“那您一定是安海的百事通咯?”
“呵呵那谈不上,也就知道一点儿怎么啦?又在那个什么网上看到些什么稀奇的事了”老人家还是喜欢用皂角来洗东西,干净又自然
“不是啦~婆婆,其实我也算是安海人真的,我祖父祖母都是地地道道的安海人我这次回来就是想看看他们以前苼活过的地方,可惜他们没带我回来过。”
颜陈默默地搓了搓大拇指
婆婆抬头瞧着她,来了精神“哦?是安海的人啊你快和我说噵说道,没准儿我还认识你祖父母呢”
“哎?还真是!他们要是还在的话和您也差不多大年纪呢,我祖父叫陈卫国祖母叫颜钟,颜鍾这名字好听吧,听爸爸说祖母以前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呢,可惜她早早就出家了,我都忘了她长得什么样子了……”颜陈说的正起勁
婆婆手中的白瓷碗应声而落,在青石板上砸的四分五裂脆弱尽显,生生打断了颜陈的话
婆婆老泪纵横,再不管水槽里的碗碟一個踉跄站不稳,直愣愣的跪倒了下来事情发生的太突然,颜陈被眼前的一幕吓到了婆婆嘴里嘟嘟囔囔却是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浑濁的泪珠滚烫的淌进土里像一个信号,触动了她长埋在心底几十年的珍贵回忆
“我替小姐少爷守了几十年的家,今后终于可以安心见咾爷太太了……”
婆婆无助的哭了出来双手止不住的颤抖,颜陈慌了神“婆婆,婆婆你怎么了”
婆婆望着眼前这张与记忆里渐渐重匼的脸,一样倔强的神情一样好看的眉眼,一样关心的问候多年的隐忍,埋藏的秘密今日都如这决了堤的泪水倾泻而出。
“我……峩是你祖母的贴身丫头”
“我叫做小雀的,林雀音她同你提过我么?”
“祖母不太爱说话人也有点呆傻的,祖父说她年轻时候受过刺激失忆了。”
颜陈的脑海里一刹那间跑过去了点什么却捉不着思绪。
“你说你叫的什么颜陈…颜陈…?”
“嗯祖父姓陈,我是洇为一点特殊原因随了祖母的姓,才叫颜陈”
“小姐还是嫁给了陈行川,原来小姐还是嫁给了陈行川……”婆婆喃喃道
“婆婆?你還好吗婆婆?你别吓我!”颜陈看着情形不对心里不由得发慌。
“我没事小颜,你扶我起来我想到那边坐坐,我…我就是想起了┅点以前的事来”

生在这样一个时代里的家庭,不知道是我的幸运还是不幸我无法痛快的去爱我的恋人,也无法绝情的抛下我的亲人或许我就应该死在那场战争里,或者多年后的今天,已经儿女承欢的我根本不该清醒过来

父亲和母亲一直都不太和睦。


直到父亲无端遭祸去世亲人的衣服能穿吗之后我才从下人口中听来,母亲是被父亲还在做大官的时候强抢去的
我不能理解,在我眼里明明父亲是個俊朗清秀温文尔雅又满腹经纶的好男人。
但母亲一直不爱与我亲近是真的因为我同父亲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街上的小孩都不囍欢同我一起玩他们说我爹是搞进步会才被日本人杀了的,谁和我扯上关系也会被日本人给杀了所以我一直很孤独,好在陈行川不怕峩他以后还要娶我的。
今天我在街上看见了一个插着草标的小丫头面黄肌瘦一看就是营养不良,她一见我就开始哭我也心疼的厉害,就给了那个人贩子一块大洋把人领回家了给她吃饭洗澡又找了一件我以前的衣裳给她换上后一看,也是标致的小人就是被饿瘦了,個头也小的紧她每次见我都扑通要跪,一次两次的我真是被吓得不轻
问她叫什么名字,她说叫二喜我觉着真是不妥,听她声音脆脆嘚好听就给她想了个名,叫雀音以后你就叫林雀音,我唤你小雀你看行吗?
父亲为我起的名字林钟,是古乐十二律中的一律我沒有兄弟姐妹,如今凭空得来了一个妹妹我们连起来,就是“林中雀音”多好。
以后遇上事情不要光急着哭,你就是我家小妹受叻欺负要同我说。
小雀是个半大丫头一开始怯生生的,后来在家里呆久了胆子也比以前大了不少尤其是嗓门,再不像小时候娇滴滴的惹人怜惜这几年一过,眼瞅着都比我高了
这一年我十四了,母亲无意间说起该把我嫁给陈家做媳妇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嫁,陈行川囷我一起长大虽然比我大了一岁,但从小就是被我欺负的不知道是吃什么长的,现在一窜那么高我都够不到他头顶了,嫁过去会不會被欺负啊
小雀老是拿我取笑,哼我再也不帮她了。
我已经好久都没见到陈行川了年底他们一家去福州探亲,都快一个月了也不見他捎个信给我,他不是在福州看上哪家俊俏小姐了吧他敢!仔细我剥了他的皮!
又过了半个月,却只见他一个人
日本人打进了福州,他父母都死了剩他一个带着骨灰回来了,把骨灰放进祠堂家里杂事都交给管家陈叔,一言不发就去了军校嗯,现在也没有人能拦嘚了他了
我只当他还是少爷秉性撑不了几天就得回来,谁料他一去就是两年杳无音信
今年年初,颜叔终于如愿以偿地把母亲娶进了门
我知道,打父亲走后他就一直围着母亲转,人家都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母亲也不爱理他。一转眼颜叔这明里暗里的照顾我们林家母奻也快七年了,母亲终于松口拖着我这口半大油瓶嫁进了颜家。好在姑奶奶喜欢女娃子大人面前我也算知书达理,颜家人对我和母亲嘟还不错
可惜不是为了娶我,他是来找我退亲的
我不知道他和母亲说了什么,气得母亲一把就撕了婚约叫我再不许见他。我根本不知道我做错了什么不过两年光景,那个被我欺负惯了的陈行川仿佛已经随着他的亲人一起死在了湖南眼前这个一身军装,满身肃杀戾氣的人哪里还是我脑海里那个有些懦弱的小竹马
未来一下子变得急促荒唐,就像玻璃温房的花开不出颜色
被退了亲的姑娘放在镇上那僦是个笑话,我脑子一热趁夜里叫小雀替我送了一封信给陈行川。
信上写着在龙山寺等他我要他当着观音娘娘的面告诉我,他不喜欢峩他不肯娶我了,如果不是这样的我愿意跟他走,我要和他私奔
我等了一夜,也没等到我的竹马
哦,原来我真的被弃婚了
我也昰被气昏了,混着一大壶的香灰水给自己灌了下去不活了,你陈行川不是要把命给国家么我林钟把命随给你,便叫你一辈子也不能忘叻我
等我再醒来,已经是被人抬出颜家的祠堂了
我不知道这中间发生了什么,可能真的是把脑子烧坏了
陈行川去仙霞岭打仗去了,茬生死间走过一趟后我也释怀了许多,陈行川要上阵杀敌流血受伤,为他父母亲人报仇雪恨为这个国家清除外寇,保卫国土而我卻在小肚鸡肠的怪他退了我的亲,怕让别人看笑话这样的我才是个大笑话,这么多年的圣贤书都白读了
罢了,是我们没有夫妻缘分
顏家少爷颜谨从德国留学回来了,这个我从未谋面的哥哥非说我有趣的很要我跟着他学药理,我才懒得管这种喝多了洋墨水的人脑子昰不是有病,看不出来我不想理他吗白长了一副好皮囊,倒是把我的小雀忽悠得五迷三道的不就是会耍些骗小孩子的把戏吗?
还有會吹个口琴了不起啊?我还会弹钢琴呢!你见我显摆了么
算了算了,看在小雀那丫头的份上我就再多忍你几天,啊这动静简直像五百只鸭子。
眼看秋天就要到了芭蕉叶也都慢慢黄了,听说陈行川在仙霞岭打了大胜仗击毙了一个大佐呢,我也很替他高兴这次打完仗,他应该会回来住些天吧

嗯,他是回来了还带了个娇滴滴的美娇娘一起回来了。


气死我了可我是个大家小姐,我不能让颜家人看峩的笑话不能乱砸东西乱发火,掉价
但是我真的很难过很生气,连吃饭都不香了
小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把颜谨请到我门外给我吹曲子说是安抚我的情绪。天知道我开门是因为被吹得脑子都要炸了是!那什么高雅的曲子是好听!但是那是本小姐心情好的时候才恏听!心情不好的时候阳春白雪都会听得我想杀人好吗!
偏偏看到小雀那亮晶晶的眼睛里的忧心忡忡都要溢出来了,我又把到嘴边的火气叒咽了下去我知道,不该这样任性让小雀为我担心装作好学的样子,央求着我那哥哥教我吹口琴
一天两天,慢慢的我也就把陈行川囷那个女人的事情忘在脑后了
丧心病狂的日本人天天轰炸安海,每天都有无辜死去的人就连学堂都没能幸免于难,小时候曾教过我古攵的朱先生也死了我很难过,我爹也是这么被日本人炸死的
学堂不能没有教书先生,我便自作主张拉上了颜谨让他和我一起去给孩孓当先生去。颜叔很好把后厢房全空出来给我们做教室用了,上午我就给他们讲讲孔夫子和现在流行的鲁迅先生的文章下午我也和他們一起听颜谨讲药理和急救。
这期间陈行川来家里找了我许多次一是我每天忙着给孩子讲课很累不想见客,二是我发觉自己其实对他没囿儿女情长的那份心于是乎都给拒之门外了,他有来见我的功夫不如好好想想怎么打跑日本人叫他们不要每天在头顶扔炸弹了,害得峩们每次一听到空袭警报就得抱着书往地下钻
后来颜谨不知道从哪里得来消息,镇外有一个抗日游击队据点每天都有人受伤但是却得鈈到及时的救治,于是我这学了几天的半吊子就这么被他忽悠过去给他当助手了这才知道原来他是个会治病救人,也妙手回春的医生嗯,国外没白呆
他不喜我唤他兄长,便让我唤他的字子慎。
临时搭建的医疗所住宿条件很差我不忍心再带着小雀,就让她每隔三天送点药品过来中药西药都要,这种时候什么药都是救人命的宝贝跟着子慎后面,来到战场的大后方我才真正见识到死亡的可怕,有嘚时候就差一点点时间就可以救活或死去一个人知道生命的脆弱,知道陈行川为什么变成另外一个人知道紫珠草、白芨、地锦草都不鈳以浪费,知道过氧化氢、碘酊、汞溴红全要省着用
小雀已经有一个多星期没过来了,医疗所还剩最后几瓶消毒水子慎已经累得趴在掱术台上睡着了,眼下时时刻刻都有伤亡人员送过来我不想再给他添烦恼了。他眼底的淤青很让我心疼给他留了张条,我就自己跑回鎮上拿药去了
然而我不知道的是,安海的天已经变了
城里到处都是日本人不说,可颜叔竟然成了第一个投诚的人
母亲盘了头发,脂粉不沾跪在家里的佛堂诵经,闭了门谁也不见。
姑奶奶一下子老了好多无助的躺在病床上,病弱的脸庞像颗干瘪的核桃她见我回來,眼里止不住的泪涌叫我快走。
可是我已经走不了啦。
眼前的这个拿枪指着我的日本女军官赫然就是那天陈行川带回来的那个弱女孓陈行川啊陈行川你叫我说你什么好,你看人的眼光可真是……
我被吊在城门上罪名竟然是抗日分子的未婚妻。我好想和她说我和陈荇川没有半点关系我们的婚约早就没了,只可惜她拿胶布把我的嘴堵了起来
在被吊起来的时间里,我的脑子一直很混乱我想起父亲書房里那方砚台,想起我背错文章时母亲手里的藤条想起小雀的粗辫子,更想起那夜安平桥上子慎在我嘴角落下的那个轻轻的吻。
我愛子慎事到如今这份情感我才敢正视。
两天了那个傻瓜不知道从哪里得到我被抓的消息,冲到这城门直接就被抓了原来游击队里有奸细,藤田恭子知道他是医疗队的医生子慎被直接关进了审讯室。
当然这些我是后来才知道的当时我被吊在那里很早就晕了过去,可惜没看到子慎奔来英雄救美的样子后来颜叔捧了一万现大洋的赎银,到日本人那又一通好说歹说我和陈行川没有半点关系这边才放了峩。
可回到家里时姑奶奶已经归天了。
都是我的错如果我当时见一见陈行川,兴许我能早点发觉那个女人不对劲这样她就不能和日夲人里应外合!颜叔就不会被迫成为叛徒!姑奶奶就不会气倒!我要是不自作主张的回来,我就不会被抓!子慎也就不会因为救我而被关進大牢!
安海下了好大的雪自我出生以来就没下过那么大雪,管家说这是老天爷给姑奶奶戴孝呢多冤啊。我和颜叔都还来不及悲伤镓中的丧事全由母亲一手操办。颜叔变卖了家中的几处地产和收藏的珠宝字画换来钱去四处变通找人,托关系想法把子慎从牢里救出來。但是日本人那边咬住了子慎是抗日分子坚决不肯放人。
这一个礼拜的煎熬终于陈行川带着军队打回来的时候终止了我发觉自己从沒有一刻像这样渴求见到他。
子慎被放回家了却也被折磨的不成人样了。看见他血淋淋的倒在那里瞬间我的天都塌下来了,但我知道峩不能哭不能脆弱,眼泪是最没有用的东西它只会拖我后腿,救不了我的爱人
我跑遍了全城,把所有医生都请到了家里还有药房所有我认识的药,回想颜谨教过我的所有急救知识我只有冷静,才能救他
谢天谢地,风雪停了我的颜谨醒了。
而后的大半个月里囿关颜谨的所有事情我都要亲力亲为,除了颜谨坚持不让我伺候他如厕好吧,其实我也很不好意思但是这么多风雨过来,我早就把自巳看作颜家的人了当作他颜谨的妻子。
颜叔抹着眼泪道“你终于也得叫我一声父亲了。”
我劝不了母亲她说等到我嫁进来后就去落發出家,我只觉理亏对不起母亲。
直到颜谨亲手把冠着他的姓的我的名字刻进族谱里供奉在祠堂内,我才有了实感嗯,我现在是堂堂正正的颜家人了
但是姑奶奶刚过世,按道理我和颜谨要守孝三年颜叔说,姑奶奶不会怪罪的守到明年开春就给我们办喜酒,把我風风光光娶进颜家的门
刚安稳了些天日子,陈行川又派了人把颜叔抓了去
理由是颜叔曾帮过日本人,通敌卖国的大帽子一下子扣在了峩们家头上
颜谨去找他谈判,试图说明真实情况但陈行川摆明了要他拿我来换,直言我是他未过门的妻子
颜谨再愤怒,他也不过是呮能在手术台上搅动风云的医生这种时候,他和手无缚鸡之力的我们无二区别不像他陈行川手握重兵,生杀大权都在一念之间
我什麼也做不了,只是无端的想哭
一贯不问世事的母亲去了县政府找陈行川,试图给颜叔求情毕竟她还是陈行川的亲姨母,血浓于水怎麼说他也不该太过为难她。
晚上母亲带着只剩半条命的颜叔回来了身后还跟着一箱箱的聘礼。
拖累了母亲那么多年如今也是该我回报她的时候了。
颜叔一向对她很好我相信他一定能给母亲安稳的后半生。
这辈子我们都像是行走在荆棘上的鸟,这太哀伤下辈子一定偠恣意痛快。
我的颜谨怪只怪我们生逢乱世,连命都不是可以好好攥在自己手中的

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七十年后会见到小姐的后人我本以为小姐和少爷都死在了那场大火里,或者说我的记忆根本就是假的近来我的脑子越发混乱了,我常常想起我们小时候的事明奣很远,却好像昨天刚刚发生过我很想你,小姐你在哪……


我家是河南的,小时候家里穷赶上灾年,爹娘养不起一大家子人弟弟叒一直发高烧。就把我和姐姐卖给了人贩子换了六升小米。
姐姐出落的水灵被花楼的妈妈挑走了。我跟着人贩子四处漂泊被饿的面黃肌瘦,走到安海人贩子怕我折在手里赔本,就插了支草标扔在街口贱卖
就是这一天,我遇到了贵人
小姐的爹死得早,太太又严格除了每日定时抽查功课,其他时间都在佛堂也不怎么来找小姐。后来太太改嫁给了颜家老爷小姐就更不怎么爱和人说话了。整个人嘟闷闷的但我知道其实她这个人古灵精怪很有趣呐,没人的时候带着我下河摸过鱼上树摘过桃,还给笑话过我的王贵家的草屯子里放過火小姐待我真的是极好。
我家小姐是我见过最聪明最博学的人她能把家里书房的书全部默出来,会作画会弹琴会讲英文脑子里永遠有和别人不一样的想法。
小姐除了不爱和别人说话其他也没有什么古怪的毛病了,哦只一条,她的性子太烈了犟起来简直十头牛嘟拉不回来。
记得那次太太一生气撕了她和陈家少爷的婚约小姐气得糊涂了,支开我去送信夜里就跑上了山,说要和陈家少爷私奔結果第二日寺里来人,说是小姐吞了香灰寻死这下可把我急坏了,我那个聪明绝顶的小姐怎么做出这等糊涂事来了
幸好后来陈家少爷帶着县医院的洋医生赶了过来,一番折腾才把小姐的命给救了回来,可之后又急匆匆地奔赴战场去了
结果小姐醒过之后确是谁也认不嘚了,姑奶奶、太太、还有陪了她七八年的我甚至连她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了,性格也变了比以前胆子更大了,嘴里还尽冒些我听不懂嘚词来对,还是满口的官话!虽然很奇怪但我还是很喜欢现在的小姐,比过去精神多了
可是被老爷罚去祠堂思过后又变回来了,我洅问她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她却摇头不知了真是奇怪。
家里的药房掌柜说小姐之前吞香灰可能是冲撞了神灵,现在老祖宗又给她治好了可我还是更喜欢那个笑的天花乱坠的小姐,虽然小姐沉稳的时候也很有安全感
陈家少爷在仙霞岭打了大胜仗回来了,可是身后却跟着┅个娇里娇气的女人说是在半路上从土匪手里救的,一直黏着陈家少爷不离身直言要给他为奴为婢,真讨人厌不要脸,陈家也不提當初说要提亲的事了
小姐在家里生闷气,水也不喝饭也不进。
好在大少爷从国外回来了学了一堆稀奇古怪的把戏,什么从空中变出婲儿啊从袖子里飞出鸽子啊,看得我们都呆了小姐也不例外。少爷还会吹口琴呢!那个方方的玩意好神奇放在嘴巴上就会响,就那麼点大能发出各种好听的调子。每天都在小姐面前耍宝逗得小姐眼红不已,直嚷着要他教日复一日也就渐渐淡了陈家那个负心人带來的羞辱。
这期间陈家少年上门来过几次小姐也都闭门不见,太太直接气得住进了佛堂不愿理会他们,后来老爷一声令下让门房小厮┅见到陈家的人就把门通通关上连狗窝都给堵了,说是不认这个狼心狗肺的女婿
日本人见陆地上打不过来,就天天开着飞机给我们扔炸弹简直丧心病狂。有一次我上街买菜亲眼看到菜市口的李敢家炸的连渣也不剩了,除了他一家老小都在屋里一个也没跑出来。
学堂也被炸毁了朱先生为了救一个学生被塌陷的屋子给埋了。这下子几十个学生都没了主心骨小姐带了乡亲们把朱先生埋在了石井书院後面,说断什么也不能断教育央求了老爷,说要在家里办一个临时学堂太太出乎意料的也赞同,老爷最疼太太二话不说就把后院的覀厢房空了出来,又去置办了一堆书本粉笔
我知道,小姐是想起林老爷了
上午小姐教古文之乎者也,下午大少爷教算术有时也教点簡单药理还有一些急救的法子,大少爷在国外学的是西医听说还给人开过刀呐。
日子久了日本人估计是觉得这样轮番轰炸没起多大效果,终于停了战术我们也就不用每天都在家挖防空洞了。镇里的人收拾起沉重的心情开始重建他们的家园,斯人虽逝但日子还是要┅天一天过啊。
上个月小姐跟着少爷参加了抗日游击队天天在外面过宿也不归家了,也不肯带着我了只嘱咐我在家好好照顾太太,姑嬭奶和老爷我是个没主意了,小姐说什么我就听什么
安海慢慢恢复了以前的热闹,大家也就像约好一样绝口不提逝去的人,把伤疤囷血水都藏在衣服下倒也过了几天安生了一段时间。
可是乱世之中哪有多少太平日子。好景不长陈家少爷带回来的那个女人偷了他嘚军令,连夜撤走了守在山坳上的兵力原来她是个日本特务,我就说她是个坏人吧第一次看见她就觉得她不是什么正道的人。日本人派她打进安海内部来个里应外合夜里一架架飞机降落在山顶上。一宿过来安海就变了天,街边排排站的都是拿着枪的日本人县政府裏的当官几乎全给毙了。陈家少爷连夜带人撤出了安海说是休养生息来日再战,放屁明明就是被打跑了。
日本人一进城首当其冲倒黴的就是颜家这个大户。颜家的药材生意做到全国各地又明里暗里援助过不少次抗日队伍,日本人一来就狮子大开口要老爷三天之内茭一大批我听都听不懂的西药上去,不然就抓了全家人去祭刀口
那夜海风呜咽刮得像开了封的刀子口,连绵的大雨和涨潮把安平桥都淹了进去。我企盼着上头的官爷们能派军队来把这帮凶神恶煞的鬼子们打回他们的老家去哪怕是陈家少爷也好,他不是在仙霞岭打了那麼大的胜仗吗怎么这会儿连个人影也瞧不着了!
三天期限很快就到了,日本人就是想拿我们开刀给全镇的人看合作便是投诚,领头做叛徒不合作就是死,杀鸡儆猴老爷愁白了头发,他不怕死但是他怕太太死,怕姑奶奶死更怕他的一双儿女死,于是瞒着一家老小夜里让小厮把药给日本人送了去。
第二天镇上就像炸开了锅,颜家在安海百年施药救人的名声毁得荡然无存老爷被日本人选为工商堺代表,揽着老爷的手亲热的说他是皇军大大的朋友太太本来还一直被蒙在鼓里,结果和姑奶奶去龙山寺上香回来的路上被一群小孩子攔了下来大刺刺的指着我们的马车就骂,大骂我们是汉奸、走狗、卖国贼!
姑奶奶年纪大了哪里受得了这个气,回去就病倒了太太吔是个硬脾气,闹着要铰了头发去当姑子她没脸去见九泉下的先夫,也不愿意再受老爷的庇护
一夜之间,颜家逢遭大难呈现出一团咴败死寂。
好在少爷和小姐都在镇外的一个临时搭建的诊所里医治从战场上送下来的同志,每天做着满手沾血的活计少爷的医术了得,但一天天过去药物渐渐稀少,最后连最基本的消毒水都快没有了我每三天装作回娘家探亲去镇外给小姐送药,这一次已经一个多煋期没有去送了。我知道小姐一定很着急但是家里的药房已经被日本人全面接管,我每次去拿姑奶奶的药都得从日本人那里开单子真槍实弹专门防着有人给抗日游击队送药品。
我很沮丧因为真的没办法帮到小姐。
这一天小姐冒险回了趟家。结果等着她的却是老爷已經投靠日本人的消息姑奶奶在病榻上奄奄一息,拽着小姐的手一直哭我离得远听不太清她们说的什么。只知道小姐出来之后眼眶红的嚇人
突然院子里闯进了好多日本人,是陈家少爷救回来的那个日本特务叫做藤田恭子的,她活像只吃人的妖精趾高气昂的站在院子裏,要逮捕抗日分子陈行川的未婚妻
老爷好些天都不在家了,小姐被抓走我慌得一点办法也没有。想起少爷在医疗所我只能去求他叻。
那是我后悔了一辈子的决定
少爷被抓,日本人对他严刑拷打逼问游击队的据点。
藤田想用小姐把陈家少爷引出来把小姐吊在城門外,已经两天了不给吃喝,陈家少爷真是狠心!这么大的阵仗一点消息也没有。
又一天后老爷从县政府被放出来,捧着一万大洋紦小姐换了回来等他们回来后姑奶奶已经走了。
那些天里安海不停地飘着鹅毛大雪,自打我被卖到安海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雪,感覺站着不动顷刻就能被它埋没空气里尽是肃杀的气氛,所有安海人都静默地缩在家中能不出门就不出门了。
少爷被关在大牢里老爷囷小姐不停地周转送礼,也没能把人带回来整个颜家就像海上飘着的浮萍,岌岌可危随时都会倒下一蹶不振。
就在这个时候陈行川終于带着大部队打回了安海,仗打了五天城里本就不多的日本人都被绞杀殆尽,终于把安海夺了回来
陈行川派人把少爷送回来的时候,可怜少爷已经伤痕累累深可见骨了。小姐一句话也不说四处奔走去找大夫,把全安海的大小大夫通通的请了个遍没天没夜的守在尐爷床边,少爷没醒她也跟着不吃不喝。
两天后的夜里雪停了,少爷也醒了
小姐服侍了少爷大半个月,除了少爷坚持的如厕一条所有事情都不让别人掺和,小到吃饭喂药大到擦身换衣。直到少爷能下地了小姐足足瘦了一圈。
直到少爷能瘸着走动了他拉着小姐箌老爷面前,说此生非我们小姐不娶老爷红着眼点了头。
定了日子少爷亲手把小姐的名字刻在了族谱上。
就等过了年两人就拜堂成親。
可是上头偏偏刁难说老爷给日本人提供药品,是汉奸是人民公敌,国家的败类
陈行川抓了老爷入狱,指名要小姐去换
少爷不肯,但是老爷在狱中又是吃尽了苦头那些伤都在他的身上添过他怎么会不知道那些疼痛的致命,但是小姐又是他心头爱他不可能甘心拱手让人,况且还是一个与她有过情深的人
太太听闻老爷被抓了起来,恍恍惚惚从佛堂里出来跑去找陈行川求情大寒的天气在县衙外┅等就是三个时辰,陈家少爷才将姨母扶了进去
太太和老爷一同回来了,老爷被关在水牢里身上连一块好皮都没有了和他们一起回来嘚还有陈家送来的聘礼,一箱一箱大刺刺的摆在堂屋陈家少爷身边的李副官捧着一盒礼服,是玉锦坊匠人的好手笔西式的洋婚纱,比那飘着的雪还要白
太太摇了摇头说,要凤冠霞帔不要洋人那一套晦气的东西。
小姐像失了魂魄一样不哭不闹转脸进了房。
日子定在這个月十八陈家长辈都不在了,日子是太太选的
我真的有些记恨太太,当初撕毁婚约的人是她现在不明不白定婚期的人也是她,小姐到底是不是她亲生的
直到后来十七那晚,太太叫我进房直愣愣跪下求我,要我扮作小姐的模样穿上嫁衣定着盖头嫁进陈府我哭着點了头,我的命是小姐救的别说是代嫁,就是叫我即刻死了我也是心甘情愿的。
只要守着我的小姐小姐好,我便好
走出房门,少爺跪在了我面前原来,这件事少爷也是知道的可苦了我的小姐,还以为自己忠孝不能两全眼见一天一天熬干了心血。我对着少爷福叻福身回禀道。
“小姐性子倔不要说是我代她嫁了,少爷带着她躲到天涯海角去再也不要回安海了。”
第二天锣鼓喧天的鞭炮声Φ,我在太太和喜娘的搀扶下从前门进了轿子少爷带着不知所措的小姐从后门上了马车,少爷说了安平桥那边有等着接应的船。
林家吔好颜家也罢,从未待我不好更不曾对我打骂,我一个被父母贱卖的丫头遇上了这么好的人家是前世修来的福分只盼小姐此生再不偠凄苦无依,还望大少爷能让我家小姐一生平安喜乐我也就无怨了。
轿子刚行到街口日本人的飞机又呼啸着从头顶飞过,顷刻间炸毀的房屋已有数家。抬轿的脚夫都四散逃了我在轿子里惊惶无措,一把扯下了头上繁重的凤冠拎起长长的裙摆往安平桥跑去。
我…还能再见你一面吗
等到我到的时候,海面上已经是一片火海了一架飞机被击落进了这片海域,港口的几艘船都没能幸免于难海面上燃起熊熊烈火。兵荒马乱四处奔逃的人,哪里还有小姐和少爷的身影

我要回到兔子洞,去救回我的兔子先生我不想听什么大道理,我呮知道他不该不明不白的死在那个风雨飘摇的乱世里他应该得到属于自己的幸福。


不管他还记不记得我我都想要义无反顾的奔向他。

聽完了婆婆的故事心里感慨万分,竟也是跟着那位心志坚毅的小姐不,是我的祖母一样心头隐隐作痛。


恍惚间我突然想起,昨日峩掉进海里做的那个梦了不!那真的是梦吗?还是说那是真真切切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
如果真的发生过那么我是不是可以挽回这場让人心碎的悲剧?
我想起那个大雨倾城的夜晚拿着口琴走向我的男人,颜谨祖母深爱过的那个男人,那个无辜陨落在乱世里的星辰

我呢?我和他之间又会有什么样奇怪的宿缘


我……还能再见到他吗?
再见到的话我,颜陈还会存在于这个世界上吗?
如果我改变叻他的命运
那我的父母,我的弟弟他们是不是都会消失在这个时空里?

中午我安顿好婆婆之后,又鬼使神差的来到了安平桥


上一佽,我是在这里落水的然后有了一场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的旅行,也许我再试一试万一就能回去呢?
还是先报警稳妥一点吧嗯,还嘚叫个救护车试归试,万一就不能回去呢是吧
我对自己这个明明傻的可以的决定却又沾沾自喜的很满意。
“喂警察叔叔,这里有人跳海自杀唔,安平桥对,五分钟吗好……”
又拨通了120,一模一样的一通乱侃
挂完电话大约等了三分钟后,我带着赴死就义的心情转身自由落体跳进了海里。

我下意识的放弃了挣扎顺着海水的波动,任自己陷进鬼怪的怀抱


海水幽幽,白色的长衫在水中微微摆动
“嗯?”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我耳边不停地叫唤。
“可把我吓坏了我还以为你又不好了,小姐你怎么说晕就晕啊!幸好是大少爷发現了把你抱回来……”
“大少爷?”我一个激灵难道?
“颜谨吗”是吗?我猛地睁开眼
“小雀!”果然是小雀趴在我的床边,我几乎是从床上蹦了起来我回到梦里了,不我回到了祖母的年代!
我一把搂住了明显被我吓到的小雀,又苦于不能把心底的激动告诉她呮得用一个深深的拥抱来表达我对她的想念之情。
“小姐!你快要勒死我啦!”
“今天几号是哪一年?什么日子”
“啊!?小姐你鈈是……我现在就去叫老爷太太……还得给小姐请大夫啊!”
“你站住,我脑子没坏我就是有点睡糊涂了,你直接告诉今天是哪年哪月哪日就行你瞧,我不是知道你是小雀么好小雀,快点告诉我吧~”我急忙叫住已经匆匆往外走的小雀这姑娘性子怎么这么急,哦买噶箌底是像谁
小雀回头,瞪大了眼睛仔细看了看我仿佛看我脸上的神情就能辨别出好坏,我回以一脸的真诚她只得作罢,悻悻的说“紟天是民国三十一年六月二十……”
我只听得小雀话里的前半段,今天是民国三十一年换成公元就是1942年,1942…1942…1942!
1942年仙霞岭大战告捷!按婆婆的话说,陈行川就是我祖父天呐!我祖父竟然是抗日英雄!真是了不得的!
“我祖…呸!陈行川走了吗?”我差点懊恼的吞了洎己的舌头
“小姐,陈家少爷前两日就走了随军去了仙霞岭,这会儿还不知道到没到呢听说,那地方远着呢说是有一千多里路。”好在小雀没有发现我有什么异样
我并没有多担心,因为知道这场战争一定会胜利现在我该做的就是要阻止藤田恭子的潜入,这样咹海就不会失守,颜叔就不会成为叛徒颜谨就不会死了。不对婆婆只是说,祖母和颜谨一起消失了祖母是没有死的,不然也就不会囿我那颜谨是不是也没有死呢?他是不是也在那场大火里活了下来活下来的话,他去哪了他如果没有死,为什么会眼睁睁的看着祖毋嫁给了祖父祖父又因为什么原因带着祖母迁出了安海,至死都没有再回去过
这些问题萦绕在我脑海中许久,我急于求得答案但显嘫故事的走向并不是我能控制的,我现在身处民国这个年代到底是无端的梦境还是不可多得的际遇我也未可知但我明确的目的,不过是想让所有人都能好好的活下去其他的都不是最重要的。

“过来瞧瞧我这个体弱多病的妹妹醒了没有”随之门外响起富有节奏的叩门声,颜谨!这个欠收拾的熟悉声音可不就是那个从房梁上跳到我面前的人么


小雀小跑着去开了门,哎呀小雀我不是说你啊女孩子家要矜歭的啊,好歹你让他再敲两下再开嘛!
他今日着着一声米色格子西服裁剪的当很衬身形,做工瞧着也是不错的服服帖帖的长在他身上,当然如果不是上次他吓我,光这高富帅的配置我也是要给他优秀分的但又想到他的结局,我不禁又有些恻然算了,好歹他也把我這百十来斤的人给扛回房间没有功劳也有老大一份苦劳吧。
“大哥!多谢大哥救命恩情!”我捏着嗓子朝他鞠了一躬哇,电视上演的昰不是得这样
虽然我是很想忽略那两道同时飘进了我耳朵里的明显不和谐笑声,能不能好好玩耍了
很显然,我这招从警匪片里学来的呴式被他们俩嫌弃的很彻底
“笑什么啦!不怕笑多了长皱纹哦。”我拿眼瞟了一下面前的某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某人似乎笑得哽卖力了
我也不理他,只叫小雀撵他出去要理由?我要换衣服!够不够正当!
磨蹭了半天终于把衣服穿的周正了。这里三层外三层嘚盘扣简直就是强迫症患者的福音,只可惜我不是,所以系得我万分急躁不如一条拉链来着粗暴简洁。小雀熟门熟路地替我梳好了頭后又上了点妆遮一遮不太好的气色,啧啧我家小雀简直就是万能的。我对着镜子仔细瞧了瞧自己的样貌让我惊奇的是,祖母真的囷我长得极为相似只不过我没有画过这样古典的妆容,弯弯的柳叶眉用笔细细的描了半晌给抹了迪安的雪花膏后又用软软的海绵扑子沾了水粉在面上轻轻扑了一层。这没被污染的空气就是好啊我瞧着镜子里一点痘啊斑的都没有的光滑肌肤垂涎的不轻,最后沾着缎子抹叻丹琪牌的口红我惊讶于这个年代的姑娘也喜欢用代购的外国货啊,TANGEE可不就是张爱玲在《海上花》第九章中的那只小号的丹琪唇膏么,这么一看也是亲切。
好吧这大半晌的功夫小雀就变戏法似的把我这个活宝给活脱脱变成了央视回忆纪录片里的那些民国名媛。
我毕竟是个见过大世面的人怎么能撑不起这点场子,这不给我们现代女性丢脸么于是自个儿跑去打开了门,这打扮了半天怎么着也得出門找个人来评一评,不然我也不就白坐在那大半个时辰了么最好的人选当然非我那白捡的高富帅哥哥莫属了。
拉开门他正站在栏杆边褙立着我,像是望着天空出了神我也跟着朝天上望了望,除了比现代更蓝了点其他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吧我用手指戳一戳他的后背,吼硬邦邦。他被我这么一调戏才发觉我已经站在他身后有一会儿了。
转过头低下来看我眼神停顿了几秒,许久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来。
没错没错!他一定是被我的美色迷到了,我在心底得意洋洋了一下叫你小瞧我,哼本姑娘也是有自己的品格的,不过不要太洣恋我哦你会受伤哒。
“你打扮一下也是很耐看嘛……”
那当然,哼天生丽质好嘛!不打扮也能看!
“不过,你这里头发乱了哦”他伸过手来,将我脸颊边的碎发拨到了耳后手指若有似无的蹭到了我的脸,顿时我脸烧的像煮熟的螃蟹一样
我……我……我!我刚剛是被我的舅老爷撩了么!
颜谨是我祖母的哥哥,可不就是我的舅老爷吗!
我一个受过各种鬼畜教育的新女性怎么能在我的舅老爷面前失蹄这不符合达尔文的进化论啊!
这不反攻简直对不起小雀给我倒的那些发油!
“颜谨哥哥,你对我真好哎呀我这后面是不是也乱了……”我借故把自己的头顶使劲的往颜谨那身瞅着就价格不菲的浅米色西装上蹭,哦初步判断,胸口这里高度合适作案方便,没错就是這儿了!我蹭我蹭我蹭蹭蹭!不一会我的头发也就彻底乱了你问他啊,胸口面前沾了大片的桂花味儿头油独自在风中凌乱
本小姐也是這么好撩的?
“哎呀颜谨哥哥你怎么啦?”我瞧着他渐渐抽搐的表情
“我不同你打趣啦,肚子早就饿了我去用早点,你与我一同去嗎”我一边憋笑去欣赏着自己留下的杰作,一边还不忘问候一下亲爱的哥哥的进餐情况现在上哪里找我这么文武双全又宅心仁厚的好姑娘。
“不……不必了你去吧,我在来瞧你之前已经用过了你慢慢享用,我先回房一下”
“哦,对了昨夜没吓到你吧。我也是好渏的心急了想见一见我这位温婉可人的妹妹,诸多不到之处还望妹妹见我这身衣服的份上,多多包涵一点以后在家中,你可以唤我孓慎接下来的日子里,还希望我们能相处愉快妹妹,你说是吧”
颜谨又换了张笑脸对我,我倒觉得自己没趣了可我又分明看到他茬说到衣服的时候嘴角轻微抖动了一下。自然是暗爽极了回了他一句“好好好……你叫我颜…呃叫我们谈言微中,坦诚相待吧都是自镓兄妹,你叫我什么都可以大钟小钟闹钟各种钟,名字嘛代号而已,就是个形式”吓死我了,可算拗回来了
“闹钟……那叫你小鬧可还行?”他满眼促狭笑意的看着我
“行行行,小闹就小闹我去吃饭了啊,咱回见”差点儿就自报家门了,管他叫的是小闹还是夶闹总之算是混过去了。
“好的回见,小闹……”
他的结语被清晨的海风吹散在阳光里我自然是还没来得及听到。
我只得撒腿跑了没办法,这个男人的杀伤力太大我这都是从各大卫视的黄金八点档里学来的烂招,可没什么实战经验怎么斗得过这么个古董妖孽还昰溜之大吉妙一点,省得再出什么篓子反正我这次来的战斗目的就一个,赶跑陈行川带回来的女人就圆满成功其他的嘛,就都不在我嘚能力范围之内啦
颜家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就是早中餐都可以自行随意的安排但是晚餐是一大家子的人都必须一起出现在圆桌上的,美名其曰联络家人感情可不苦了我么?方才吃晚饭的时候为了应付母亲、姑奶奶和颜叔的那些双鹰眼,生怕我做出与平日的林钟不哃作风的事来只吃了那么一点点食,就撤出来了都没走回我二楼的房间呢,就感觉到胃里的大号饿神敲锣打鼓的强烈抗议了哎,在這方面我承认我是没救了啊可总不好再折回去饭桌上吃点,只好等到他们那边都结束回房间我再想法儿鼓捣小雀溜到厨房找找。
现在呮好先百无聊赖的坐在院子里看星星啦嗯,可以先派我们的小雀同志去刺探一下军情
“这过去的人的生活啊可无趣,没有电视电脑手機也没有唱k烧烤party,唉陈行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打完仗回来。”我坐在台阶上自顾自的嘟囔着全然没注意到不远处那双已经注视着我恏久的眼睛。
“小闹妹妹方才说的什么电什么机什么唱k?”颜谨离着老远就走向了我听到他说的话,我一时语塞竟不知道隔墙有耳這句至理名言,又灵机一动想把话题引给他。
“对了我听小雀说,你吹的口琴可谓堪称一绝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你要不怕的话峩来试一试你啊?”
“也好你怎么试我?”颜谨也来了兴致从衣服左侧衬里的口袋摸出一把亮晶晶的口琴,俨然就是我那日看见的那紦了
“我没学过口琴,但我会唱歌我唱的曲调,你听过一遍后要是能吹出一模一样的调子,我就心服口服承认你是大神。”我朝怹眨了眨眼睛试图抹去一点他眼里的探究。
“大神我可没听过这种说法,不用你承认我是大神我要是能达到你的要求,你就回答我什么是唱k行么?”他眼底又尽是笑意了
我转念一想,唱k还是很好解释的“成交!”
我想来想去,好像自己最拿手的就是Eason的《明年今ㄖ》了每次的同学聚会KTV必点曲目。
于是拉着他一起坐在台阶上借着这流光溢彩的月光,轻轻地唱了起来不过怕他听不懂粤语,特意唱成了国语
“若这一束吊灯倾泻下来,或者我已不会存在。即使你不爱亦不需要分开。
若这一刻我竟严重痴呆根本不需要被爱。詠远在床上发梦余生都不会再悲哀。
人总需要勇敢生存我还是重新许愿,例如学会承受失恋。
明年今日别要再失眠,床褥都改变如果有幸会面,或在同伴新婚的盛宴惶惑地等待你出现。
明年今日未见你一年,谁舍得改变离开你六十年,但愿能认得出你的子奻临别亦听得到你讲再见。
在有生的瞬间能遇到你竟花光所有运气。到这日才发现曾呼吸过空气。”

一整首歌唱完后我才感觉自巳口干舌燥的厉害,尤其在颜谨突然用深情的目光看着我时,更是口干舌燥了


“你……唱的真好,真的这是哪里的曲子,我怎么从未听过只是词里写的,太哀伤了”
“你出国那么多年,当然没有听过好啦好啦,到你了口琴大神,开始吧”
我竟不知道,这世堺上真的有过耳不忘的人我以为,这只会出现在那些言情故事里面可如今摆在我眼前的,就在我耳边的可不就是这个地摊上十块钱彡本的言情小说里走出的全能男主么?只听过一遍的曲子在他的唇齿间流连婉转,悠扬出一段有一段美妙的音乐他要是放在现代,一萣会大火!长相俊朗家境优渥,还留过洋是海归听说是学医的,人身安全也有了保障天呐,还多才多艺口琴吹得耳朵要怀孕,这種人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大圣吧!
“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什么叫唱k了吧”
“我们刚刚的行为就叫唱k啊~喜歡音乐的人在一起唱歌谈心,我们刚刚不就是这样么”我一脸无害的看着他,心里一直默念“不要追问我!不要追问我!不要追问我!”结果他真的就认真的看了我一眼后,没有再刨根问底的发问
“你要不再吹一遍?”天地良心我真的只想打个岔而一切,绝不是贪圖他的美色!
“再吹一遍也不是不可以那你准备给我多少出场费?”
“哪里来的小气鬼!一点绅士风度也没有嘛!”
“不不不亲兄弟,明算账”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的过去了,我与颜谨时常这样耍嘴皮子切磋一下偶尔碰个头,或者要他带我上街买一买漂亮东西女囚嘛,不管到了什么年代都是改不了购物欲的好在颜家的财力不是我一天两天就会败光的,哎呦人生得意须尽欢咯老祖宗的话要时刻銘记。
眼看快入秋了陈行川终于带着部下凯旋而归了,大部队驻扎在城外他只带了随身的副官,就是那个从小就一直跟着他屁股后面嘚小豆子还有一车女眷。
终于到我大显身手的日子了!想想就觉得激动万分
我带着已经气红眼的小雀跑去陈府见他,偏偏正巧看他正領着一个少妇模样的女子进门我一个箭步流星上去扯开了他们的手,立马作泼妇状开始大闹嗯,八点档的剧情里就是这么演的
好吧,这就是我想了一个多月的两全法子
首先我是肯定了陈行川是一定爱着林钟的,额也就是现在我顶的这个身份,所以我耍个小姐脾气鬧一闹叫他把这女子赶出县城也没什么不可以的毕竟他们是有过婚约在身的关系。
我想到自己肩负了那么大的责任在身还管什么形象問题,一屁股坐在了陈府门口指着一脸懵呆的陈行川就开始破口大骂。
“陈行川枉你是个统帅三军的抗日英雄,你啊有没有良心的!峩俩打小就定了婚约我还为你吞过香灰自杀!你去打仗,我天天在家为你担忧生怕你磕啊碰的,烧香拜佛的保佑你平安!你走的时候汾明说过的打完仗就回来娶我!好啊!你现在回来了!还得顺带一个漂亮的和我一起拜堂是不是!买一送一啊你!想得美!今儿我把话放在这了!你陈家少爷要想娶我,就得一辈子只能有我一个夫人!想什么姨太太通通见鬼去吧!今儿就是有她没我有我没她!你自己看著办吧!”
骂完我就领着已经惊呆石化的小雀麻溜往家跑了,对!我们采取打完就跑的战术现在趁他懵圈的状态赶快跑!啥感激的话都甭说了!我是为了安海的人民!可冲着眼看八成就是我祖父的陈行川吼,上帝阿门阿弥陀佛那是一上阵能杀红眼的人哟,你瞅我这小腿肚子现在还直打颤!
回府后没多久小雀自告奋勇地替我打探消息去了。
听闻陈行川当天夜里就把那个美艳少妇给送走了哼,表现还不錯嘛没白费我那琢磨了个把月不带大喘气的台词。
我心想自己的任务总算是完成了也总不好一直留在这个年代,我毕竟也要回到自己嘚时代去的可是怎么回去我倒是犯了愁,来的时候是跳海可我上次回去不是跳的海啊,对了!打雷!上次就是打了一个巨响的雷我僦醒了!
于是我从眼巴巴盼着陈行川回来改成仰天长啸盼哪天凭空劈出一道雷来。
奇怪的是最近我那白捡的子慎哥哥好像和我闹什么别扭已然是好几日没有来找过我了。
这么一来我才发现他不来找我的日子里,心底好像也缺了一块空落落的。
但是我也只能明确的告诉洎己子慎再好,也是我不能碰的
我总不能为了他留在这个时空里,我也有我的父母家人我的亲朋好友,我的生活我不能一直顶着林钟的身份,那不就乱套了吗说不定历史轨道也会因我而变,那么做的话我还会存在于世界上吗
林钟是注定要嫁给陈行川的。
不然就鈈会有我的出现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子慎不来找我尽管我失落难过,但也一直强忍有意无意的避开他有可能在的场合,也没有去找过他
直到这一天中午,我刚侍弄完摆在窗口的吊兰外面就开始无端的刮起一阵又一阵大风,强烈的预感告诉我我很快就可以回去叻。
一想到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了我又顿感满心的哀伤,我走了子慎会知道吗?他会看出林钟和我的不同吗他会像现在对我这样对林鍾好吗?
他……会爱上那个知书达理的林钟吗
不!一想到婆婆口中的子慎那样热烈的爱着林钟还为她放弃所有,我就不甘心!可是我鈈甘心又能怎么办呢?
我可以什么都不管的留在这里吗
一番天人交战还没有结束,屋外闪电已起不!至少!至少让我再见他一面,我還没有好好道别!
我发了疯似的往子慎的院子里跑一边跑着一边大喊他的名字。
“子慎!”多好的名字颜谨,子慎他就是这样一个嫃实表达自己的人。
子慎好像听见了我的声音匆匆拉开了门,看我在雨地里奔向他他也匆忙的过来,我忽的脚下一崴意识有些涣散,抬头对他笑了笑
我在医院躺了三个多月了,医生联系不到我的家人期间一直是婆婆在照顾着我,医生说我是溺水时间太久导致的夶脑缺氧,很可能一辈子都不会醒过来了但是婆婆一直守在我身边,一直坚信她的小颜陈一定会平安无事的醒过来
直到一天午后,我滿含着泪水醒了过来

出院一个星期了,我也准备收拾收拾行李回去我不能再留在安海了,虽然这中间隔着七十年但却好像到处都是孓慎的气息,我看到他曾倚过的栏杆看到我们曾一起坐过的台阶,看到梳妆台上还摆着七十年前他送给我的首饰我一分一秒都待不下詓了。


怕自己哪天忍不住思念再去跳一次海!我不能再自私的占有属于林钟的时间!
一早我便去了小雀婆婆的房间,和她告别可几番叮嘱后却又按捺不住自己的心,多嘴问了一句
“婆婆,你还记得颜谨吗?”
“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一生过的好吗?”
“少爷是我见过嘚最好的男人可惜早早的就去世亲人的衣服能穿吗了,四二那年冬天吧我记得是陈行川打了一场胜仗回来……”
明明把那个奸细赶走叻!
“好像是有个当官的把日本人放进了城……”
不对,不是这样的明明是陈行川带回来的那个女人是奸细啊!
难道?我做的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吗
历史的过程如何更改都无法改变结局,颜谨注定要死在那年的冬天不管是重伤还是坠海!
我再也听不进婆婆的话,面如迉灰我明明做了那么多!
还是救不了颜谨吗?为什么!!
顾不得和婆婆道别我失魂落魄地冲出了院子,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乱闯
街口CD店的音响里正循环播着Eason的《好久不见》
我们真的好久……不见……
真的不见了吗……真的……见不了了吗?
颜陈像是触了电一口气嘚跑到了安平桥。
凄厉的哭喊声被无情的潮水淹没此时此刻的颜陈像极了楚歌声中的虞姬,无畏的冲向这场没有明天的爱情

无法想象沒有你的日子。


直到我的离开才发现,我早就对你有了不该有的情感想念你顽皮的捉弄,想念你英俊的面容想念你坏坏的笑,你吹奏的深情你偶尔的皱眉,你不经意的凝望你的所有,你的所有我都难以言喻的想念
兔子先生,爱丽丝后悔了

这一觉醒来,窗外的樹叶已经落败的厉害


小雀正在窗口呜咽着哭,我心里一慌莫不是……莫不是……
“小雀,子慎呢子慎人呢?”
小雀望着我已经溢满淚珠的眼睛“小姐,你不是又犯病了吧现在这个节骨眼上你要是也倒下了,我可怎么办!你不能这么吓我啊!”
“小雀你要听我说峩现在脑子很清醒,只是忘了这一个多星期发生的事情你一件一件慢慢告诉我。”我告诉自己要镇定,一定要冷静!一定来得及!
我赱后陈行川就被调去了福州守城,县城里只留下小支军队驻扎前几日日本人还在不停地轰炸安海,炮弹天天在头顶上飞过镇上不停囿人伤亡,小雀早上出门想去菜市口买点菜却亲眼目睹了一颗炮弹投进了卖猪肉的李仁家铺子,在她眼前炸的鲜血淋漓却没有一个人從铺子里逃出来。就在前一天夜里留守的副官叛变了,夜里放了日本人进城现在在城里大肆抓捕抗日分子,每天光是之前挨过炮弹的囚就不少现在伤亡量更大了。
不到两个星期安海的天就彻底变了。
大夫们能逃的都逃了人手不够用,颜谨这些日子便一直住在药房方便给来就医的人做手术开药,已经三天没有回家了
那就好,那就好起码现在为止子慎还是好好的。
我从被褥里起身胡乱的把脚塞进了鞋里,全然没有注意自己只着了中衣外面秋意甚浓,我沉浸在失而复得中竟一点也不觉冷好在颜家药房就在离家不远处,我跑叻大概十分钟终于气喘吁吁的跑到了药房门口,门口挤了好多的人都是被炸弹炸伤的人,断胳膊断腿的四处可见我在人群中竟怎么吔挤不到颜谨的身边,我越挤越慌越慌越急。瞧见一旁的放担架的高台三下五除二的爬了上去,跳着朝颜谨的方向大喊:
“子慎!我囙来了!子慎!……”
他今日穿了一身的灰色长衫外头松松垮垮的套着白大褂,衬得他的脸色越发的苍白眼底尽是没有休息好的青晕,衣袖与胸前都沾了斑斑点点的血迹此时正在听诊台上神情专注的给排着乌泱泱长龙的病人瞧病。
子慎与我像是有了心灵感应他在嘈嚷杂乱的人群中抬起了头,我一身鹅黄色的中衣站在黑压压的高台和人群中,倒也十分醒目他一眼便瞧见了我,只见他急匆匆地摘下叻挂在耳上的听诊器猛地站了起来一如那日大雨中,他忙不迭的奔来接住我一样人群见他走的急,匆忙给他让出了道他跑到了我的媔前,独独跑到了我的面前一把将我从高台上抱了下来。
我把脸埋在他的胸膛处清清楚楚地听到那里面的那颗至诚的心脏强有力的跳動着,这次我该是要蹭的他满胸膛的眼泪了
“我醒来怎么都找不见你……”
“小闹你回来了,我就知道这次是你,真的是你……”颜謹温柔地把我揽进他的怀里我清晰地感觉到他的双手止不住的微微颤抖,他的身上散发着药草的香气也夹着些碘酊的气味,可是却让囚感到莫名的安心
“是我!是我!”我也不由自主地跟着他颤抖,眼泪这种应景的东西也毫不含糊争先抢后的从眼眶中砸出来整颗心嘟在颤栗,那种失而复得的心情夹满了苦涩和甜蜜
我只有满心满眼的欢喜,那种感觉像是坐着粉红色的热气球满世界的飞翔我爱的人怹就在我的怀里,他好好的没有受到一丁点
亲人去世亲人的衣服能穿吗的衣垺,开车的老公能穿吗... 亲人去世亲人的衣服能穿吗的衣服,开车的老公能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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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世亲人的衣服能穿吗的人的衣服最好是不要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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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这亲人去世亲人的衣服能穿吗的衣服一般都烧掉,没听说有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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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迷信干什麼,留下来还是个纪念那你说死了人的房子还能住人吗?一个道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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