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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纪十八中宗孝宣皇帝中神爵元姩(庚申、前61)

  汉纪十八汉宣帝神爵元年(庚申公元前61年)

  [1]春,正月上始行幸甘泉,郊泰;三月行幸河东,祠后土上颇修武帝故事,谨斋祀之礼以方士言增置神祠;闻益州有金马、碧鸡之神,可醮祭而致于是遣谏大夫蜀郡使持节而求之。

  [1]春季正朤,汉宣帝第一次前往甘泉宫在泰祭祀天神。三月前往河东郡,祭祀后土神汉宣帝颇仿照武帝旧例,小心谨慎地遵守斋戒祭祀之礼又采纳方士的意见增修神祠。汉宣帝听说益州有金马神和碧鸡神可以通过祭礼请到,于是派谏大夫蜀郡人王褒携带皇帝符节前去寻找

  初,上闻褒有俊才召见,使为《圣主得贤臣颂》其辞曰:“夫贤者,国家之器用也所任贤,则趋舍省而功施普;器用利则鼡力少而就效众。故工人之用钝器也劳筋苦骨,终日;及至巧冶铸干将使离娄督绳,公输削墨虽崇台五层、延袤百丈而不溷者,工鼡相得也庸人之御驽马,亦伤吻、敝策而不进于行;及至驾啮膝、骖乘旦王良执靶,韩哀附舆周流八极,万里一息何其辽哉?人馬相得也故服之凉者,不苦盛暑之郁燠;袭貂狐之暖者不忧至寒之凄怆。何则有其具者易其备。贤人、君子亦圣王之所以易海内吔。昔周公躬吐捉之劳故有圉空之隆;齐桓设庭燎之礼,故有匡合之功由此观之,君人者勤于求贤而逸于得人人臣亦然。昔贤者之未遭遇也图事揆策,则君不用其谋;陈见悃诚则上不然非信;进仕不得施效,斥逐又非其愆是故伊尹勤于鼎俎,太公困于鼓刀百裏自鬻,宁子饭牛离此患也。及其遇明君、遭圣主也运筹合上意,谏诤即见听进退得关其忠,任职得行其术剖符锡壤而光祖考。故世必有圣知之君而后有贤明之臣故虎啸而风冽,龙兴而致云蟋蟀俟秋,蜉蝤出以阴《易》曰:‘飞龙在天,利见大人’《》曰:‘思皇多士,生此王国’故世平主圣,俊艾将自至;明明在朝穆穆布列,聚精会神相得益章,虽伯牙操递钟逢门子弯乌号,犹未足以喻其意也故圣主必待贤臣而弘功业,俊士亦俟明主以显其德上下俱欲,欢然交欣千载壹合,论说无疑翼乎如鸿毛遇顺风,沛乎如巨鱼纵大壑;其得意若此则胡禁不止,曷令不行化溢四表,横被无穷是以圣主不遍窥望而视已明,不殚倾耳而听已聪太平の责塞,优游之望得休征自至,寿考无疆何必偃仰屈伸若彭祖,嘘呼吸如侨、松眇然绝俗离世哉!”是时上颇好神仙,故褒对及之

  当初,汉宣帝听说王褒很有才干召见他,命他作了一篇《圣主得贤臣颂》文中说到:“贤才,是国家的工具任用的官吏贤能,办事进退简易又能普遍获得良好的功效;使用的工具锋利,花费很少的力量就能取得很多的成果所以,如果工匠使用的工具不够锋利即使劳筋动骨,终日辛苦;而使用精巧的工具则能铸造出‘干将’宝剑。假使派眼神好的离娄负责测量鲁班砍削木材,测量百丈媔积修建五层高台也不会失误,这是因为用人得当蠢人骑劣马,即使勒破马嘴抽坏马鞭,也不能前进;而由精于骑术的王良骑乘名種良驹由善于改进车辆的韩哀侯驾驶快疾的宝马拉着马车周游天下,即使是万里之遥也不过喘口气的工夫就能到达,为什么这么快呢因为人马相得益彰之故。所以身穿凉爽的麻布衣的人,不苦于盛夏的暑热;身穿温暖柔软的貂、狐皮衣的人不担忧严冬的寒冷。原洇何在因为他们拥有相应的工具而易于防备。贤人、君子也正是圣明的君王易于治理天下的工具。从前周公为了接待宾客,吃一顿飯要停顿三次沐浴一次要束起三次头发,所以才会出现监狱空闲的盛世;齐桓公在庭中燃起火炬为的是不分昼夜地接待贤士,所以才能九合诸侯称霸天下。由此看来作为君王,只有首先不辞辛苦地访求贤才然后才能享受所得贤才给他带来的安逸。作为人臣也是如此过去,贤能的人在没有受到君王的赏识之前贡献策略,君王不用;陈述建议君王不听;作官不能施展他的能力,遭斥逐也并非有什么过失所以,伊尹曾经背着饭锅菜板去做厨师姜太公曾经操刀杀牛,百里奚曾经自卖宁戚曾经喂牛,都经历过忧患及至遇到圣主奣君出谋划策都符合主上的心意,规劝进谏立即被主上接受无论进退都能显示其忠心,担任官职也能施展其本领接受君王赐给的封爵、土地,光宗耀祖所以,世间必须先有圣明智慧的君王然后才有贤能的臣子。虎啸而兴风龙飞而生云,蟋蟀到秋天才鸣叫甲虫茬阴湿崐处才会出现。《易经》上说:‘飞龙在天有利于选拔贤才。’《诗经》上说:

  ‘济济贤才生于周国。’所以世道太平,君主圣明才俊之士自会来临。君王勉力于上人臣恭谨于下,聚精会神相得益彰,即使用伯牙演奏他的‘递钟’名琴逢蒙使用他嘚‘乌号’神弓也不足以比喻君臣之间的融洽。所以圣主必须等待贤臣来辅佐才能光大功业;贤臣只有等待圣主的赏识,才能显示才干上下互相需要,彼此欣悦这是千年一次的际遇,言论见解无所猜疑犹如羽毛遇到顺风,巨鲸纵横大海如此得意,那么何禁不止哬令不行?圣贤的教化必将传播四方,永无穷尽所以,圣主不必处处窥望就已看得明白不必时时侧耳就已听得清楚,使天下太平的責任已经尽到安乐悠闲的愿望已经实现,祥瑞自然降临寿命自然无疆,何必像彭祖那样俯仰屈伸像王侨、赤松子那样呼吸吐纳,去尋觅与世隔绝的仙境呢!”此时汉宣帝颇喜好神仙之术,所以王褒在文中特别提及

  京兆尹张敞亦上疏谏曰:“愿明主时忘车马之恏,斥远方士之虚语游心帝王之术,太平庶几可兴也”上由是悉罢尚方待诏。初赵广汉死后,为京兆尹者皆不称职唯敞能继其迹;其方略、耳目不及广汉,然颇以经术儒雅文之

  京兆尹张敞也上书规劝汉宣帝说:“希望明主经常忘掉乘车骑马的嗜好,疏远方士嘚虚言妄语留心于帝王之术,太平盛世可望出现”于是汉宣帝将担任待诏的方士全部罢斥。最初自赵广汉死后,担任京兆尹一职的囚都不称职只有张敞能继续赵广汉的政绩,他的谋略、聪明虽不如赵广汉但能以儒家经术加以辅助。

  [2]上颇修饰宫室、车服盛于昭帝时;外戚许、史、王氏贵宠。谏大夫王吉上疏曰:“陛下躬圣质总万方,惟思世务将兴太平,诏书每下民欣然若更生。臣伏而思之可谓至恩,未可谓本务也欲治之主不世出,公卿幸得遭遇其时言听谏从,然未有建万世之长策举明主于三代之隆也。其务在於期会、簿书、断狱、听讼而已此非太平之基也。臣闻民者弱而不可胜,愚而不可欺也圣主独行于深宫,得则天下称诵之失则天丅咸言之,故宜谨选左右审择所使。左右所以正身所使所以宣德,此其本也孔子曰:‘安上治民,莫善于礼’非空言也。王者未淛礼之时引先王礼宜于今者而用之。臣愿陛下承天心发大业,与公卿大臣延及儒生述旧礼,明王制驱一世之民跻之仁寿之域,则俗何以不若成、康寿何以不若高宗!窃见当世趋务不合于道者,谨条奏唯陛下财择焉。”吉意以为:“世俗聘妻、送女无节则贫人鈈及,故不举子又,汉家列侯尚公主诸侯则国人承翁主,使男事女夫屈于妇,逆阴阳之位故多女乱。古者衣服、车马贵贱有章;今上下僭差,人人自制是以贪财诛利,不畏死亡周之所以能致治刑措而不用者,以其禁邪于冥冥绝恶于未萌也。”又言:“舜、湯不用三公、九卿之世而举皋陶、伊尹不仁者远。今使俗吏得任子弟率多骄,不通古今无益于民,宜明选求贤除任子之令;外家忣故人,可厚以财不宜居位。去角抵减乐府,省尚方明示天下以俭。古者工不造雕商不通侈靡,非工、商之独贤政教使之然也。”上以其言为迂阔不甚宠异也。吉遂谢病归

  [2]汉宣帝颇注重修饰,其宫室、车马、服饰都超过汉昭帝之时外戚许、史、王氏家族尊贵受宠。谏大夫王吉上书汉宣帝说:“陛下以圣明的资质总揽万方事务专心思虑天下大事,将实现太平盛世每次颁下诏书,百姓們就如同生命重新开始一样欢欣鼓舞我想,这种情况可以说是陛下对百姓的最大恩德却不能说是为政的根本。想使国家大治的圣主并鈈经常出现而如今的公卿大臣有幸遇到圣主出现,言听计从但未能制定出建立万世基业的长远规划,未能辅助圣明君主创立可与夏、商、周三代媲美的太平盛世当今的政务主要着眼于朝会、财政报告、审判、处理讼案而已,这并非建立太平盛世的基础我听说,老百姓虽然软弱却无法战胜他们;虽然愚昧,却不可欺骗他们圣主独处深宫,所作的决定恰当则受到天下人的称颂,失当则被天下人纷紛议论所以应小心地挑选身边的助手,审慎地择用执行命令的官员使身边的助手能够帮助君王端正自身,执行命令的官员能够宣示圣德这才是君王的根本要务。孔子说:‘使君王平安、百姓得到治理没有比推行礼更好的了。’这不是一句空话作为君王,在尚未制萣出新的礼仪之前应引用古代圣明君王制定的、与当今情况相适应的礼付诸实施。我希望陛下能上承天心发展崐大业,与公卿大臣以忣儒生一起研究古代的礼仪制度推行圣王的制度,使全体百姓都能达到仁义、福寿的境地果真如此,风俗怎会不如周成王、周康王之時寿命怎能不像殷高宗武丁!谨将我看到的当前人们所追求的不合于正道的现象分别列出,奏明陛下请陛下裁决。”王吉认为:“当紟世俗娶妻、嫁女的费用没有节制,使贫苦的人无力承担以至于不敢生孩子。再有列侯娶天子的女儿,称为‘尚公主’国人娶诸侯王之女,称为‘承翁主’让男子事奉妇女,丈夫屈从妻子颠倒了阴阳之位,所以才多次发生女人为乱的情况古人在衣服、车马方媔,严格规定了尊卑贵贱的区别;如今却上下不分混乱一团,人人各随自己的喜好制作所以贪图财物,追求利禄甚至连死都不怕。周朝之所以能不用刑罚而使天下大治是因为他们都将邪恶禁绝在发生之前。”又说:“舜、汤不用三公、九卿的后代而遴选皋陶、伊尹不仁之人自然远去。如今却使庸俗官吏的子弟因其父兄的关系得以担任官职这些人大多骄横傲慢,不通古今无益百姓。应公开征选賢能人才废除保荐子弟为官的‘任子令’;陛下的外家和故旧,可以赏赐丰厚的财物却不宜让他们身居重要官位。除去‘角抵’游戏减少乐府艺人,节省尚方用度在天下人面前明确表示提倡节俭。古代的工匠不雕刻细致的装饰商贾不贩卖奢侈物品,并非古代的工匠和商贾唯独贤明而是政令教化使他们如此的。”汉宣帝认为王吉的话迂腐可笑并不重视,于是王吉以有病为借口辞职回乡。

  [3]義渠安国至羌中召先零诸豪三十余人,以尤桀黠者皆斩之;纵兵击其种人斩首千余级。于是诸降羌及归义羌侯杨玉等怨怒无所信乡,遂劫略小种背畔犯塞,攻城邑杀长吏。安国以骑都尉将骑二千屯备羌;至浩为虏所击,失亡车重、兵器甚众安国引还,至令居以闻。

  [3]义渠安国到达羌中召集先零部落众首领三十余人前来,将其中最为桀骜狡猾者全部杀死又纵兵袭击先零人,斩首一千余級于是引起归附汉朝的各羌人部落和归义羌侯杨玉的愤怒怨恨,不再信任、顺服汉朝于是劫掠弱小种族,侵犯汉朝边塞攻打城池,殺伤官吏义渠安国以骑都尉身分率领二千骑兵防备羌人,进至浩遭到羌人袭击,损失了很多车马辎重和武器义渠安国率兵撤退,到達令居奏闻朝廷。

  时赵充国年七十余上老之,使丙吉问谁可将者充国对曰:“无逾于老臣者矣!”上遣问焉,曰:“将军度羌虜何如当用几人?”充国曰:“百闻不如一见兵难遥度,臣愿驰至金城图上方略。羌戎小夷逆天背畔,灭亡不久愿陛下以属老臣,勿以为忧!”上笑曰:“诺”乃大发兵诣金城。夏四月,遣充国将之以击西羌。

  此时赵充国年纪已七十有余,汉宣帝认為他已老派丙吉前去问他谁能担任大将。赵充国回答说:“谁也不如我合适”汉宣帝又派人问他说:“你估计羌人会怎样?应当派多尐人”赵充国说:“百闻不如一见,行兵打仗之事难以遥测我愿赶到金城,画出地图制定方略,再上奏陛下羌人不过是戎夷小种,逆天背叛不久就会灭亡,希望陛下将此事交给老臣来办不必担忧。”汉宣帝笑着说:“可以”于是调发大兵前往金城。夏季四朤,派赵充国率领金城军队进攻西羌

  [4]六月,有星孛于东方

  [4]六月,东方天空出现异星

  [5]赵充国至金城,须兵满万骑欲渡河,恐为虏所遮即夜遣三校衔枚先渡,渡辄营陈;会明毕,遂以次尽渡虏数十百骑来,出入军傍充国曰:“吾士马新倦,不可驰逐此皆骁骑难制,又恐其为诱兵也击虏以殄灭为期,小利不足贪!”令军勿击遣骑候四望狭中无虏,夜引兵上至落都,召诸校司馬谓曰:“吾知羌虏不能为兵矣!使虏发数千人守杜四望狭中兵岂得入哉!”

  [5]赵充国来到金城,等骑兵集结到一万名时打算渡过黃河,怕遭羌军拦击便于夜晚派出三名军校悄无声息地先行偷渡,渡河后立即设立营阵正巧天色已明,于是大军依次全部渡过黄河羌军约百名骑兵出现在汉军附近,赵充国说:“我军现在兵马劳乏不能奔驰追击,这都是敌人的精锐骑兵不易制服,又怕是敌人的诱兵我们此战的目标是要将敌军全部消灭,不能贪图小利!”下令全军不准出击赵充国派人到四望峡侦察,发现峡中并无敌兵崐夜晚,赵充国率军穿过四望峡抵达落都山,召集各位军校、司马说道:“我知道羌人不懂用兵之法了假如羌人派兵数千,堵住四望峡我軍怎么进得去呢!”

  充国常以远斥候为务,行必为战备止必坚营壁,尤能持重爱士卒,先计而后战遂西至西部都尉府,日飨军壵士皆欲为用。虏数挑战充国坚守。捕得生口言羌豪相数责曰:“语汝无反,今天子遣赵将军来年八九十矣,善为兵;今请欲壹鬥而死可得邪!”初,、豪靡当使弟雕库来告都尉曰:“先零欲反”后数日,果反雕库种人颇在先零中,都尉即留雕库为质充国鉯为无罪,乃遣归告种豪:“大兵诛有罪者明白自别,毋取并灭天子告诸羌人:犯法者能相捕斩,除罪仍以功大小赐钱有差;又以其所捕妻子、财物尽与之。”充国计欲以威信招降、及劫略者解散虏谋,徼其疲剧乃击之。

  赵充国经常注意向远处派出侦察兵荇军时一定做好战斗准备,扎营时一定使营垒坚固他特别老成持重,爱护士卒必先制定好作战计划,然后再进行战斗他率军向西来箌西部都尉府,每天都用丰富的饮食让将士们饱餐将士们都愿意为他所用。羌军多次挑战赵充国坚守不出。汉军从抓到的羌军俘虏口Φ得知羌人各部首领多次相互责备说:“告诉你不要造反,如今天子派赵将军率军前来赵将军已然八九十岁了,善于用兵现在我们僦是想一战而死,办不到吗!”最初、两部首领靡当派其弟雕库来报告西部都尉说:“先零部企图造反。”几天后先零部果然造反。雕库同族的人有不少在先零部中于是都尉将雕库留为人质。赵充国认为雕库无罪便将其放回,让他转告羌人各部首领说:“大兵前来只杀有罪之人,请你们自相区别不要与有罪者一同去死。天子要我告诉各部羌人犯法者只要能主动捕杀同党,就可免罪仍按功劳夶小赐给数量不同的钱财,并将捕杀之人的妻子儿女和财物全部赐给他”赵充国打算先以威信招降、及其他被先零部胁迫的羌人部落,瓦解羌人联合叛汉的人计划等到他们疲惫不堪时,再发动攻击

  时上已发内郡兵屯边者合六万人矣。酒泉太守辛武贤奏言:“郡兵皆屯备南山北边空虚,势不可久若至秋冬乃进兵,此虏在境外之册今虏朝夕为寇,土地寒苦汉马不耐冬,不如以七月上旬赍三十ㄖ粮分兵出张掖、酒泉,合击、在鲜水上者虽不能尽诛,但夺其畜产虏其妻子,复引兵还冬复击之,大兵仍出虏必震坏。”天孓下其书充国令议之。充国以为:“一马自负三十日食为米二斛四斗,麦八斛又有衣装、兵器,难以追逐虏必商军进退,稍引去逐水草,入山林随而深入,虏即据前险守后厄,以绝粮道必有伤危之忧。为夷狄笑千载不可复。而武贤以为可夺其畜产虏其妻子,此殆空言非至计也。先零首为畔逆他种劫略,故臣愚册欲捐、暗昧之过,隐而勿章先行先零之诛以震动之。宜悔过反善洇赦其罪,选择良吏知其俗者拊循和辑。此全师保胜安边之册”

  此时,汉宣帝已征发内地郡国的军队达六万人酒泉太守辛武贤仩奏说:“各郡军队都屯扎在南山,使北部边疆空虚其势难以长久。如等到秋冬季节再出兵那是敌人远在边境之外的策略,如今羌人ㄖ夜不停地进行侵扰当地气候寒冷,汉军马匹不能过冬不如在七月上旬,携带三十日粮自张掖、酒泉分路出兵,合击鲜水之畔的、兩部羌人虽不能全部剿灭,但可夺其畜产掳其妻子儿女,然后率兵退还到冬天再次进攻。大军频繁出击羌人必定震恐。”汉宣帝將辛武贤的奏章交给赵充国命他发表意见。赵充国认为:“每匹马要载负一名战士三十日的粮食即米二斛四斗,麦八斛再加上行装、武器,难以奔驰追击敌人必然会估计出我军进退的时间,稍稍撤退追逐水草,深入山林我军随之深入,敌人就占据前方险要扼垨后方通路,断绝我军粮道必使我军有伤亡危险的忧虑,受到夷狄之人的嘲笑这种耻辱千年也无法报复。而辛武贤认为可以掳夺羌人嘚畜产、妻子儿女等这怕是一派空话,不是最好的计策先零为叛逆祸首,其他部族只是被其胁迫所以,我的计划是:舍弃、两部昏昧不明的过失暂时隐忍不宣,先诛讨先零以震动羌人,他们将会悔过反过来向善,再赦免其罪挑选了解他们风俗的优秀官吏,前往安抚和解这才是既能保全部队,又能获取胜利、保证边疆安定的策略”

  天子下其书,公卿议者咸以为“先零兵盛而负、之助鈈先破、崐,则先零未可图也”上乃拜侍中许延寿为强弩将军,即拜酒泉太守武贤为破羌将军赐玺书嘉纳其册。以书敕让充国曰:“紟转输并起百姓烦扰,将军将万余之众不早及秋共水草之利,争其畜食欲至冬,虏皆当畜食多臧匿山中,依险阻将军士寒,手足皲瘃宁有利哉!将军不念中国之费,欲以岁数而胜敌将军谁不乐此者!今诏破羌将军武贤等将兵,以七月击羌;将军其引兵并进勿复有疑!”

  汉宣帝将赵充国的奏章交给公卿大臣们讨论,大家都认为:“先零兵力强盛又依仗、的帮助,如不先破、就不能进攻先零。”于是汉宣帝任命侍中许延寿为强弩将军就地任命酒泉太守辛武贤为破羌将军,颁赐诏书嘉勉辛武贤的建议并写信责备赵弃國说:“如今到处都在向前方输送军粮,使百姓受到烦扰将军率领大军一万余人,不及早利用秋季水草茂盛的时机争夺羌人的牲畜、糧食,却要等到冬季再行出击但那时羌人都会积蓄粮食,多数藏匿于深山之中据守险要,而将军士卒寒苦手足皲裂,难道会有利吗!将军不念国家耗费巨大只想拖延数年而取胜,哪位将军不愿这样!现在诏令破羌将军辛武贤等率兵于七月进击、,将军率兵同时出擊不得再有迟疑!”

  充国上书曰:“陛下前幸赐书,欲使人谕以大军当至,汉不诛以解其谋。臣故遣豪雕库宣天子至德;、之屬皆闻知明诏今先零羌杨玉阻石山木,候便为寇羌未有所犯,乃置先零先击,释有罪诛无辜,起壹难就两害,诚非陛下本计也!臣闻兵法:‘攻不足者守有余’又曰:‘善战者致人,不致于人’今羌欲为敦煌、酒泉寇,宜饬兵马练战士,以须其至坐得致敵之术,以逸击劳取胜之道也。今恐二郡兵少不足以守,而发之行攻释致虏之术而从为虏所致之道,臣愚以为不便先零羌虏欲为褙畔,故与、解仇结约然其私心不能无恐汉兵至而、背之也。臣愚以为其计常欲先赴、之急以坚其约先击羌,先零必助之今虏马肥、粮食方饶,击之恐不能伤害适使先零得施德于羌,坚其约合其党。虏交坚党合精兵二万余人,迫胁诸小种附著者稍众,莫须之屬不轻得离也如是,虏兵浸多诛之用力数倍。臣恐国家忧累由十年数,不二三岁而已于臣之计,行诛先零已则、之属不烦兵而垺矣。先零已诛而、不服涉正月击之,得计之理又其时也。以今进兵诚不见其利!”戊申,充国上奏秋,七月甲寅,玺书报從充国计焉。

  赵充国上书汉宣帝说:“陛下上次赐我书信打算派人劝谕部羌人,大军将会前来但汉朝并不是要征讨他们,以此来瓦解羌人联合叛汉的计划所以我派部首领雕库去宣示天子盛德,、两部羌人都已听到了天子的明诏如今先零羌首领杨玉凭借山中树木岩石自保,并寻机出山骚扰而羌并无冒犯行为,却放过有罪的先零先打无辜的羌,一个部族起来叛乱却给两个部族留下伤害,实在違背陛下原来的计划!我听说兵法上讲:‘不足以进攻的力量用于防守却能有余。’又说:‘善于打仗的人能主动引诱敌人,而不被敵人所引诱’如今羌企图进犯敦煌、酒泉,本应整顿兵马训练士卒,等待敌人前来坐在那里,用引诱敌人的战术以逸击劳,这才昰取胜之道现在唯恐二郡兵力单薄,不足防守却出兵进攻,放弃引诱敌人的战术而被敌人所引诱,我认为不利先零羌打算背叛我朝,所以才与、化解怨仇缔结盟约,但其内心深处不能不害怕汉军一到而、背叛他们我认为先零时常希望能先为、解救危急,以巩固怹们的联盟先攻羌,先零肯定会援助他们现在,羌人的马匹正肥粮食正多,攻击他们恐怕不能造成伤害,而正好使先零有机会施德于羌巩固其联盟,团结其党羽先零巩固其联盟之后,会合精兵二万余人胁迫其他弱小部族,归附者逐渐增多像莫须部羌人之类嘚弱小部族,要想脱离其控制就不容易了果真如此,则羌人兵力逐渐增多要征讨他们,就需增加几倍的力量我恐怕国家的忧烦困扰,当以十年计而不只二三年了。按我的计划先诛杀了先零,则、之流不必再劳烦军队就可顺服。如先零已经诛杀而、等仍不肯屈垺,等到明年正月再攻击他们则不但合理,而且适时现在进兵,实在看不到有什么利益!”戊申(二十八日)赵充国奏闻朝廷。秋季七月甲寅(初五),汉宣帝颁赐诏书采纳赵充国的计划。

  充国乃引兵至先零在所虏久屯聚,懈弛望见大军,弃车重欲渡湟水崐,道厄狭;充国徐行驱之或曰:“逐利行迟。”充国曰:“此穷寇不可迫也。缓之则走不顾急之则还致死。”诸校皆曰:“善”虏赴水溺死者数百,降及斩首五百余人虏马、牛、羊十万余头,车四千余两兵至地,令军毋燔聚落、刍牧田中羌闻之,喜曰:“汉果不击我矣!”豪靡忘使人来言:“愿得还复故地”充国以闻,未报靡忘来自归,充国赐饮食遣还谕种人。护军以下皆争之曰:“此反虏不可擅遣!”充国曰:“诸君但欲便文自营,非为公家忠计也!”语未卒玺书报,令靡忘以赎论后竟不烦兵而下。

  于是赵充国率兵进抵先零地区羌人屯兵已久,戒备松懈忽见汉军大兵来到,慌忙抛弃车马辎重企图渡过湟水,道路狭窄赵充国率军缓缓前行,驱赶羌军有人对赵充国说:“要取得战果,推进速度不宜迟缓”赵充国说:“这是走投无路的敌兵,不可逼迫太急緩慢追击,他们只逃跑不回头;逼迫太急则回头死战。”各位军校都说:“有理”羌人掉入水中淹死数百人,投降及被汉军所杀达五百余人汉军缴获马、牛、羊十万余头,车四千余辆汉军行至地,赵充国下令不得焚烧羌人村落不得在羌人耕地中牧马。羌听说后高兴地说:“汉军果然不打我们!”其首领靡忘派人前来对赵充国说:“希望能让我们回到原来的地方。”赵充国上奏朝廷未得到回音。靡忘亲自前来归降赵充国赐其饮食,派他回去告谕本部羌人护军及以下将领都说:“靡忘是国家叛逆,不能擅自放走!”赵充国说:“你们都只是为了文墨之便自我营护,并不忠心为国家着想!”话未讲完诏书来到,命靡忘将功赎罪后羌终于未用兵而平定。

  上诏破羌、强弩将军诣屯所以十二月与充国合,进击先零时羌降者万余人矣,充国度其必坏欲罢骑兵,屯田以待其敝作奏未上,会得进兵玺书充国子中郎将惧,使客谏充国曰:“诚令兵出破军杀将,以倾国家将军守之可也。即利与病又何足争!一旦不合仩意,遣绣衣来责将军将军之身不能自保,何国家之安!”充国叹曰:“是何言之不忠也!本用吾言羌虏得至是邪!往者举可先行羌鍺,吾举辛武贤;丞相御史复白遣义渠安国竟沮败羌。金城、湟中谷斛八钱吾谓耿中丞:‘籴三百万斛谷,羌人不敢动矣!’耿中丞請籴百万斛乃得四十万斛耳;义渠再使,且费其半失此二册,羌人致敢为逆失之豪厘,差以千里是既然矣。今兵久不决四夷卒囿动摇,相因而起虽有知者不能善其后,羌独足忧邪!吾固以死守之明主可为忠言。”

  汉宣帝下诏书命破羌将军辛武贤、强弩将軍许延寿率兵前往赵充国屯兵之处于十二月与赵充国会合,进攻先零当时,羌人投降汉军已一万有余了赵充国估计羌人肯定要失败,打算撤除骑兵以步兵在当地屯垦戍卫,等待羌人因自身疲惫而败亡奏章写好,还未上奏恰于此时接到汉宣帝命其进兵的诏书。赵充国的儿子中郎将赵感到害怕便让幕僚去劝赵充国说:“假如出兵会损兵折将,倾覆国家将军坚持己见,防守不出也还可以而如果呮是利与弊的区别,又有什么可争执的呢一旦违背了皇上之意,派御史前来责问将军本身不能自保,又怎能保证国家的安全!”赵充國叹息说:“这话是多么不忠!若是原来就采纳我的意见羌人能发展到这一步吗!当初,推荐先去西羌巡行的人选我推荐了辛武贤;洏丞相、御史又奏请皇上,派义渠安国前去结果败坏了大事。金城、湟中地区谷价一斛八钱我曾对司农中丞耿寿昌说:‘只要我们购買三百万斛谷物储备,羌人就不敢轻举妄动了’而耿寿昌请求购买一百万斛,实际只得四十万斛而已义渠安国再次出行,又用去一半这两项计划都未实现,才使羌人敢于叛逆正所谓失之毫厘,差以千里!如今战事长期不能结束如果四方蛮夷突然动摇,借机相继起兵造反即使高明的人也无法收拾,岂只是羌人值得忧虑!我誓死也要坚持我的意见皇上圣明,可以向他陈述我的忠言”

  遂上屯畾奏曰:“臣所将吏士、马牛食所用粮谷、茭稿,调度甚广难久不解,徭役不息恐生他变,为明主忧诚非素定庙胜之册。且羌易以計破难用兵碎也,故臣愚心以为击之不便!计度临羌东至浩羌虏故田及公田,民所未垦可二千顷以上,其间邮亭多坏败者臣前部壵入山,伐林木六万余枚在水次。臣愿罢骑兵留步兵万二百八十一人,分屯要害处冰解漕下,缮乡亭浚沟渠,治湟以西道桥七十所令可至鲜水左右。田事出赋人三十亩;至四月草生,发郡骑及属国胡骑各千就草为田者游兵,以充入金城郡崐益积畜,省大费今大司农所转谷至者,足支万人一岁食谨上田处及器用簿。”

  于是赵充国上书请求屯田说:“我率领的将士、马牛食用的粮食、草料须大范围地从各处征调,羌乱长久不能解除则徭役不会止息,又恐发生其他变故为陛下增加忧虑,确实不是朝廷克敌制胜的上筞况且,对羌人之叛用智谋瓦解较易,用武力镇压则较难所以我认为进攻不是上策!据估计,从临羌向东至浩羌人旧有的私田和公田,民众没有开垦的荒地约有二千顷以上,其间驿站多数颓坏我以前曾派士卒入山,砍伐林木六万余株存于湟水之滨。我建议:撤除骑兵留步兵一万二百八十一人,分别屯驻在要害地区待到河水解冻,木材顺流而下正好用来修缮乡亭,疏浚沟渠在湟以西建慥桥梁七十座,使至鲜水一带的道路畅通明年春耕时,每名屯田兵卒分给三十亩土地;到四月草木长出后征调郡属骑兵和属国胡人骑兵各一千,到草地为屯田者充当警卫屯田收获的粮食,运入金城郡增加积蓄,节省大量费用现在大司农运来的粮食,足够一万人一姩所食谨呈上屯田区划及需用器具清册。”

  上报曰:“即如将军之计虏当何时伏诛?兵当何时得决孰计其便,复奏!”

  汉宣帝下诏询问赵充国说:“如按照将军的计划羌人叛乱当何时可以剿灭?战事当何时能够结束仔细研究出最佳方案,再次上奏!”

  充国上状曰:“臣闻帝王之兵以全取胜,是以贵谋而贱战‘百战而百胜,非善之善者也故先为不可胜以待敌之可胜。’蛮夷习俗雖殊于礼义之国然其欲避害就利,爱亲戚畏死亡,一也今虏亡其美地荐草,愁于寄托远遁,骨肉心离人有畔志。而明主班师罢兵万人留田,顺天时因地利,以待可胜之虏虽未即伏辜,兵决可期月而望羌虏瓦解,前后降者万七百余人及受言去者凡七十辈,此坐支解羌虏之具也臣谨条不出兵留田便宜十二事:步兵九校、吏士万人留屯,以为武备因田致谷,威德并行一也。又因排折羌虜令不得归肥饶之地,贫破其众以成羌虏相畔之渐,二也居民得并田作,不失农业三也。军马一月之食度支田士一岁,罢骑兵鉯省大费四也。至春省甲士卒,循河、湟漕谷至临羌以示羌虏,扬威武传世折冲之具,五也以闲暇时,下先所伐材缮治邮亭,充入金城六也。兵出乘危徼幸;不出,令反畔之虏窜于风寒之地离霜露、疾疫、堕之患,坐得必胜之道七也。无经阻、远追、迉伤之害八也。内不损威武之重外不令虏得乘间之势,九也又亡惊动河南大使生他变之忧,十也治隍中道桥,令可至鲜水以制西域伸威千里,从枕席上过师十一也。大费既省徭役豫息,以戒不虞十二也。留屯田得十二便出兵失十二利,唯明诏采择!”

  赵充国上奏说:“我听说帝王的军队,应当不受什么损失就能取得胜利所以重视谋略,轻视拚杀《孙子兵法》说:‘百战百胜,並非高手中的高手所以应先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再等待可以战胜敌人的机会’蛮夷外族的习俗虽与我们礼义之邦有所不同,但希望能躲避危害争取有利,爱护亲属惧怕死亡,则与我们一样现在,羌人丧失了他们肥美的土地和茂盛的牧草逃到遥远的荒山野地,為自己的寄身之地而发愁骨肉离心,人人都产生了背叛之念而此时陛下班师罢兵,留下万人屯田顺应天时,利用地利等待战胜羌囚的机会。羌人虽未立即剿灭然可望于一年之内结束战事。羌人已在迅速瓦解之中前后共有一万七百余人投降,接受我方劝告回去說服自己的同伴不再与朝廷为敌的共有七十批,这些人恰是瓦解羌人的工具我谨归纳了不出兵而留兵屯田的十二项有益之处:九位步兵指挥官和万名官兵留此屯田,进行战备耕田积粮,威德并行此其一。因屯田而排斥羌人不让他们回到肥沃的土地上去,使其部众贫困破败以促成羌人相互背叛的趋势,此其二居民得以一同耕作,不破坏农业此其三。骑兵包括战马一个月的食用,能够屯田士兵維持一年撤除骑兵可节省大量费用,此其四春天来临,调集士卒顺黄河和湟水将粮食运到临羌,向羌人显示威力这是后世御敌的資本,此其五农闲时,将以前砍伐的木材运来修缮驿站,将物资输入金城此其六。如果现在出兵冒险而无必胜把握;暂不出兵,則使叛逆羌人流窜于风寒之地遭受霜露、瘟疫、冻伤的灾患,我们则坐着得到必胜的机会此其七。可以避免遭遇险阻、深入追击和将壵死伤的损害此其八。对内不使朝廷的崐威严受到损害对外不给羌人以可乘之机,此其九又不会惊动黄河南岸大部落而产生新的事變,增加陛下之忧此其十。修建隍中的桥梁使至鲜水的道路畅通,以控制西域扬威千里之外,使军队从此经过如同经过自家的床头┅般容易此其十一。大费用既已节省便可不征发徭役,以防止出现预想不到的变故此其十二。留兵屯田可得此十二项便利出兵攻擊则失此十二项便利,请陛下英明抉择!”

  上复赐报曰:“兵决可期月而望者谓今冬邪,谓何时也将军独不计虏闻兵颇罢,且丁壯相聚攻扰田者及道上屯兵,复杀略人民将何以止之?将军孰计复奏!”

  汉宣帝再次回复说:“你说可望于一年之中结束战事昰说今年冬季吗?还是何时难道你不考虑羌人听说我们撤除骑兵,会集结精锐攻袭骚扰屯田兵卒和道路上的守军,再次杀掠百姓我們将用什么来制止?将军深入思考后再次上奏”

  充国复奏曰:“臣闻兵以计为本,故多算胜少算先零羌精兵,今余不过七八千人失地远客分散,饥冻畔还者不绝臣愚以为虏破坏可日月冀,远在来春故曰兵决可期月而望。窃见北边自敦煌至辽东万一千五百余里乘塞列地有吏卒数千人,虏数以大众攻之而不能害今骑兵虽罢,虏见屯田之士精兵万人从今尽三月,虏马羸瘦必不敢捐其妻子于怹种中,远涉河山而来为寇;亦不敢将其累重还归故地。是臣之愚计所以度虏且必瓦解其处不战而自破之册也。至于虏小寇盗时杀囚民,其原未可卒禁臣闻战不必胜,不苟接刃;攻不必取不苟劳众。诚令兵出虽不能灭先零,但能令虏绝不为小寇则出兵可也。即今同是而释坐胜之道,从乘危之势往终不见利,空内自罢敝贬重以自损,非所以示蛮夷也又大兵一出,还不可复留湟中亦未鈳空,如是徭役复更发也。臣愚以为不便臣窃自惟念:奉诏出塞,引军远击穷天子之精兵,散车甲于山野虽亡尺寸之功,偷得避嫌之便而亡后咎余责,此人臣不忠之利非明主社稷之福也!”

  赵充国再次上奏说:“我听说,军事行动以谋略为根本所以多算勝于少算。先零羌之精兵如今剩下不过七八千人,丧失了原有的土地分散于远离家乡的地区,挨饿受冻不断有人叛逃回家。我认为怹们崩溃败亡的时间可望以日月计算最远在明年春天,所以说可望于一年中结束战事我看到,北部边疆自敦煌直到辽东共一万一千伍百多里,守卫边塞的官吏和戍卒有数千人敌人多次以大兵攻击,都不能取胜现在即使撤除骑兵,而羌人见有屯田戍卫的精兵万人苴从现在开始,到三月底羌人马匹瘦弱,必不敢将妻子儿女丢在其他部族远涉山河前来侵扰;也不敢将其家属送还家乡。这正是我预計他们必将就地瓦解不战自破而制定的策略。至于羌人小规模的侵扰掳掠偶尔杀伤百姓,原本就无法立刻禁绝我听说,打仗如无必勝的把握就不能轻易与敌人交手;进攻如无必取的把握,就不能轻易劳师动众如果发兵出击,即使不能灭亡先零但能禁绝羌人小规模的侵扰活动,则可以出兵如果今天同样不能禁绝,却放弃坐而取胜的机会采取危险的行动,到底得不到好处还白白使自己内部疲憊、破败,贬低国家威严而损害自己不能这样对付蛮夷外族。再者大兵一出返回时便不可再留,而湟中又不能无人戍守如果这样,則徭役又将兴起我认为实无益处。我自己思量如果尊奉陛下的诏令出塞,率兵远袭羌人用尽天子的精兵,将车马、甲胄散落在山野の中即使立不下尺寸之功,也能苟且避免嫌疑过后还能不负责任,不受指责然而,这些个人的好处却是对陛下的不忠不是明主和國家之福!”

  充国奏每上,辄下公卿议臣初是充国计者什三;中什五;最后什八。有诏诘前言不便者皆顿首服。魏相曰:“臣愚鈈习兵事利害后将军数画军册,其言常是臣任其计必可用也。”上于是报充国嘉纳之;亦以破羌、强弩将军数言当击,以是两从其計诏两将军与中郎将出击。强弩出降四千余人;破羌斩首二千级;中郎将斩首降者亦二千余级;而充国所降复得五千余人。诏罢兵獨充国留屯田。

  赵充国每次上奏汉宣帝都给公卿大臣讨论研究。开始认为赵充国意见正确的人为十分之三,后增加到十分之五朂后更增至十分之八。汉宣帝诘问开始不同意赵充国意见的人为什么改变观点这些人都叩首承认自己原来的意见不对。丞相魏相说:“峩对军事上的利害关系不了解后将军赵充国曾多次崐筹划军事方略,他的意见通常都很正确我担保他的计划一定行得通。”于是汉宣渧回复赵充国嘉勉并采纳了赵充国的计划,又因破羌将军辛武贤、强弩将军许延寿多次建议进兵攻击所以也同时批准,下诏命两将军與中郎将赵率部出击许延寿出击羌人,招降四千余人;辛武贤斩首二千级;赵斩首及招降也有二千余人;而赵充国又招降了五千余人漢宣帝下诏罢兵,只留下赵充国在当地负责屯田事务

  [6]大司农朱邑卒。上以其循吏闵惜之,诏赐其子黄金百斤以奉其祭祀。

  [6]夶司农朱邑去世汉宣帝因他是个奉职守法的官吏,感到怜惜下诏赐其子黄金一百斤,作为祭祀之用

  [7]是岁,前将军、龙侯韩增为夶司马、车骑将军

  [7]这一年,汉宣帝任命前将军、龙侯韩增为大司马、车骑将军

  [8]丁令比三岁钞盗匈奴,杀略数千人匈奴遣万餘骑往击之,无所得

  [8]丁令国连续三年出兵劫掠匈奴,杀死及掳掠数千人匈奴派遣骑兵一万余人前去攻击丁令国,但没有收获

  二年(辛酉,公元前60年)

  [1]春正月,以凤皇、甘露降集京师赦天下。

  [1]春季正月,因有凤凰飞集长安并有甘露降落,所以夶赦天下

  [2]夏,五月赵充国奏言:“羌本可五万人军,凡斩首七千六百级降者三万一千二百人,溺河湟、饿死者五六千人定计遺脱与煎巩、黄羝俱亡者不过四千人。羌靡忘等自诡必得请罢屯兵!”奏可。充国振旅而还

  [2]夏季,五月赵充国上奏说:“羌人蔀众和军队本约五万人,前后被斩首共七千六百人投降三万一千二百人,在黄河、湟水中淹死以及饿死的有五六千人计算起来,剩下哏随其首领煎巩、黄羝一起逃亡的不过四千人现已归降的羌人首领靡忘等自己保证可以擒获这些人,所以我请求罢除屯田部队”汉宣渧批准所奏。赵充国整顿部队返回

  所善浩星赐迎说充国曰:“众人皆以破羌、强弩出击,多斩首、生降虏以破坏。然有识者以为虜势穷困兵虽不出,即自服矣将军即见,宜归功于二将军出击非愚臣所及。如此将军计未失也。”充国曰:“吾年老矣爵位已極,岂嫌伐一时事以欺明主哉!兵势国之大事,当为后法老臣不以余命壹为陛下明言兵之利害,卒死谁当复言之者!”卒以其意对。上然其计罢遣辛武贤归酒泉太守,官充国复为后将军

  赵充国的好友浩星赐前往迎接赵充国,对他说:“大家都认为破羌、强弩②将军率兵出击多有斩获、招降,所以才使羌人败亡然而,有见识的人则认为羌人已到穷途末路即使不发兵出击,也会很快自行投降将军见到皇上时,应归功于破羌、强弩二位将军率兵出击你自己并不能与之相比。这样做对你并无什么损失”赵充国说:“我年歲大了,爵位也到头了岂能为避免夸耀一时功劳的嫌疑而欺骗皇上!军事措施是国家大事,应当为后人立下榜样我如不利用自己的余苼专为皇上明白分析军事上的利害,一旦去世谁能再对皇上说这些呢!”终于将自己的想法奏明汉宣帝。汉宣帝接受了他的意见免除辛武贤破羌将军职务,派其仍回酒泉太守原任赵充国恢复了后将军职务。

  秋羌若零、离留、且种、库共斩先零大豪犹非、杨玉首,及诸豪弟泽、阳雕、良、靡忘皆帅煎巩、黄羝之属四千余人降汉封若零、弟泽二人为帅众王,余皆为侯、为君初置金城属国以处降羌。

  秋季羌人若零、离留、且种、库共同将先零首领犹非、杨玉斩杀。羌人各部首领弟泽、阳雕、良、靡忘都分别率领煎巩、黄羝所属四千余人归降汉朝汉宣帝封若零、弟泽二人为帅众王,其他人都被封侯、封君开始设置金城属国,安置归降的羌人

  诏举可護羌校尉者。时充国病四府举辛武贤小弟汤。充国遽起奏:“汤使酒,不可典蛮夷不如汤兄临众。”时汤已拜受节有诏更用临众。后临众病免五府复举汤。汤数醉酗羌人羌人反畔,卒如充国之言辛武贤深恨充国,上书告中郎泄省中语下吏,自杀

  汉宣渧下诏命保举能够担任护羌校尉一职的官员。此时赵充国正在生病丞相、御史、车骑将军、前将军共同保举辛武贤的小弟弟辛汤。赵充國听说后崐急忙从病床上起来,上奏说:“辛汤酗酒任性不能派他负责蛮夷事务,不如派辛汤的哥哥辛临众担任此职”此时辛汤已拜受了护羌校尉的印信和皇帝符节,汉宣帝下诏命改任辛临众。后辛临众因病免职丞相、御史、车骑将军、前将军、后将军再次保举辛汤。辛汤多次在酒醉之后虐待羌人使羌人再度反叛,到底同赵充国预料的一样辛武贤深恨赵充国,上书朝廷告发赵充国之子中郎將赵泄露中枢机密,赵被交付狱吏审讯自杀而死。

  [3]司隶校尉魏郡盖宽饶刚直公清,数干犯上意时上方用刑法,任中书官宽饶奏封事曰:“方今圣道浸微,儒术不行以刑余为周、召,以法律为《诗》、《书》”又引《易传》言:“五帝官天下,三王家天下镓以传子孙,官以传贤圣”书奏,上以为宽饶怨谤下其书中二千石。时执金吾议以为“宽饶旨意欲求禅,大逆不道!”谏大夫郑昌傷宽饶忠直忧国以言事不当意而为文吏所诋挫,上书讼宽饶曰:“臣闻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国有忠臣,奸邪为之不起司隶校尉寬饶,居不求安食不求饱;进有忧国之心,退有死节之义;上无许、史之属下无金、张之托;职在司察,直道而行多仇少与。上书陳国事有司劾以大辟。臣幸得从大夫之后官以谏为名,不敢不言!”上不听九月,下宽饶吏;宽饶引佩刀自刭北阙下众莫不怜之。

  [3]司隶校尉魏郡人盖宽饶刚直清正数次昌犯汉宣帝。此时汉宣帝正注重刑法事务,信任由宦官担任的中书官盖宽饶上了一道秘密奏章说:“如今圣贤之道逐渐衰微,儒家经术难以推行把宦官当作周公、召公,把法律当作《诗经》、《尚书》”又引用《易传》說:“五帝将天下视为公有,三王将天下视为私有视为私有则传给子孙,视为公有则传给圣贤”奏章呈上,汉宣帝认为盖宽饶恶意诽謗将其奏章交中二千石官员处理。当时执金吾认为:“盖宽饶是想让皇上将皇位禅让给他,大逆不道!”谏大夫郑昌怜悯感伤盖宽饶忠直忧国因议论国事辞不达意而遭文墨之吏诋毁陷害,于是上书为盖宽饶鸣冤说:“我听说山中有猛兽,人们因此而不敢去摘采野菜;国家有忠臣奸邪之辈因此而不敢抬头。司隶校尉盖宽饶居不求安,食不求饱进有忧国之心,退有死节之义;上无陛下亲属许、史兩家的庇护下无作为皇家近侍的金、张两家的支持;而身负监察职责,秉公行事所以仇人多而朋友少。他上书陈述对国事的意见却被有关官员弹劾,处以死刑我有幸能跟随在各位大夫之后,身为谏官不敢不说出自己的看法!”汉宣帝不听。九月盖宽饶被交付狱吏审判。盖宽饶用佩刀自刎于未央宫北门之下人们无不怜惜。

  [4]匈奴虚闾权渠单于将十余万骑旁塞猎欲入边为寇。未至会其民题除渠堂亡降汉言状,汉以为言兵鹿奚鹿卢侯而遣后将军赵充国将兵四万万余骑屯缘边九郡备虏。月余单于病欧血,因不敢入还去,即罢兵乃使题王都犁胡次等入汉请和亲,未报会单于死。虚闾权渠单于始立而黜颛渠阏氏。颛渠阏氏即与右贤王屠耆堂私通右贤迋会龙城而去。颛渠阏氏语以单于病甚且勿远。后数日单于死,用事贵人郝宿王刑未央使人召诸王未至,颛渠阏氏与其弟左大将且渠都隆奇谋立右贤王为握衍朐单于。握衍朐单于者乌维单于耳孙也。

  [4]匈奴虚闾权渠单于率领十几万骑兵沿汉朝边塞进行围猎企圖侵入汉境掳掠。大军到达之前正好有一个名叫题除渠堂的匈奴人逃到汉朝来归降,将此事报告汉朝汉宣帝封他为“言兵鹿奚鹿卢侯”,并派后将军赵充国率骑兵四万余人屯驻于沿边九郡以防备匈奴一个多月之后,单于身患吐血之病因而不敢入侵汉境,于是返回隨即罢兵。匈奴又派题王都犁胡次等来到汉朝请求和亲,尚未得到答复单于去世。虚闾权渠单于初即位时贬黜了颛渠阏氏,颛渠阏氏便与右贤王屠耆堂私通右贤王参加龙城大会后离去,颛渠阏氏告诉他单于病重暂时不要远离。几天后单于去世,掌权的贵族郝宿迋刑未央派人召诸王前来尚未到达,颛渠阏氏与其弟左大将且渠都隆奇商议立右贤王为握衍朐单于。握衍朐单于是乌维单于的曾孙

  握衍朐单于立,凶恶杀刑未央等而任用都隆奇,又尽免虚闾权渠子弟近亲而自以其子弟代之虚闾权渠单于子稽侯既不得立,亡归妻父乌禅幕乌禅幕者,本康居、乌孙间小国数见侵暴,率其众数千人降匈奴狐鹿姑单于以其弟子日逐王姊妻之,使长其众居右地。日逐王先贤掸其父左贤王当为单于,让狐鹿姑单于狐鹿姑单于许立之。国人以故颇言日逐王当为单于日逐王素与握衍朐单于有隙,即帅其众欲降汉使人至渠犁,与骑都尉郑吉崐相闻吉发渠犁、龟兹诸国五万人迎日逐王口万二千人、小王将十二人,随吉至河曲頗有亡者,吉追斩之遂将诣京师。汉封日逐王为归德侯

  握衍朐单于即位后,凶恶残暴杀死刑未央等人,任用且渠都隆奇又将虛闾权渠单于的子弟近亲全部罢免,用自己的子弟代替虚闾权渠单于的儿子稽侯未能当上单于,逃到岳父乌禅幕那里乌禅幕本为康居、乌孙之间一个小国的国王,因多次受到侵略便率其众数千人归降匈奴,狐鹿姑单于将自己弟弟之子日逐王的姐姐嫁给乌禅幕为妻命其统领原来的部众,居住在西部地区日逐王先贤掸的父亲左贤王本当为单于,而让位给狐鹿姑单于狐鹿姑单于曾许诺将来再传位给左賢王,因而匈奴人大都说日逐王先贤掸应当做单于日逐王平时就与握衍朐单于有矛盾,便打算率其众归降汉朝他派人前往渠犁,与骑嘟尉郑吉取得联系郑吉征发渠犁、龟兹等国五万人前往迎接日逐王率领的一万二千人、小王将十二人,跟随郑吉来到河曲途中有很多囚逃亡,郑吉派人追杀了他们于是带领日逐王等来到京师长安。汉宣帝封日逐王为归德侯

  吉既破车师,降日逐威震西域,遂并護车师以西北道故号都护。都护之置自吉始焉。上封吉为安远侯吉于是中西域而立莫府,治乌垒城去关阳二千七百余里。匈奴益弱不敢争西域,僮仆都尉由此罢都护督察乌孙、康居等三十六国动静,有变以闻可安辑,安辑之不可者诛伐之,汉之号令班西域矣

  郑吉攻破了车师国,招降了日逐王威震西域,于是兼管车师以西的西域北路所以号称“都护”。汉朝设置都护一职即从郑吉开始。汉宣帝封郑吉为安远侯郑吉于是在西域中部设立幕府,修筑乌垒城离阳关二千七百余里。匈奴愈发衰弱不敢与汉朝争夺西域,从此便取消统治西域的僮仆都尉汉西域都护负责督察乌孙、康居等三十六国动静,如发生事变则奏闻朝廷,能安抚则安抚不能咹抚便进行讨伐,从而使汉朝的号令得以颁布于整个西域

  握衍朐单于更立其从兄薄胥堂为日逐王。

  握衍朐单于改立其堂兄薄胥堂为日逐王

  [5]乌孙昆弥翁归靡因长罗侯常惠上书:“愿以汉外孙元贵靡为嗣,得令复尚汉公主结婚重亲,畔绝匈奴”诏下公卿议。大鸿胪萧望之以为:“乌孙绝域变故难保,不可许”上美乌孙新立大功,又重绝故业乃以乌孙主解忧弟相夫为公主,盛为资送而遣之使常惠送之至敦煌。未出塞闻翁归靡死,乌孙贵人共从本约立岑娶子泥靡为昆弥号狂王,常惠上书:“愿留少主敦煌”惠驰臸乌孙,责让不立元贵靡为昆弥还迎少主。事下公卿望之复以“乌孙持两端,难约结今少主以元贵靡不立而还,信无负于夷狄中國之福也。少主不止繇役将兴。”天子从之征还少主。

  [5]乌孙昆弥王翁归靡通过长罗侯常惠上书汉朝廷说:“愿以汉朝外孙元贵靡為继承人希望能让他再娶汉公主为妻,结成两代婚姻与匈奴断绝关系。”汉宣帝下诏命公卿大臣商议此事大鸿胪萧望之认为:“乌孫在极为遥远的地方,难保不发生变故不能答应。”汉宣帝赞赏乌孙新立大功又毅然断绝了与匈奴的老关系,便封乌孙公主刘解忧的妹妹刘相夫为公主赐给她丰厚的嫁妆,命她嫁往乌孙派常惠护送她到敦煌。尚未出塞听说翁归靡去世,乌孙贵族共同依从原来的约萣立岑娶之子泥靡为昆弥王,号称“狂王”于是常惠上书说:“希望将少公主暂时留在敦煌。”常惠赶到乌孙责问为何不立元贵靡為昆弥王,并宣称如不立元贵靡,则将少公主接回长安汉宣帝命公卿大臣商议此事,萧望之再次提出:“乌孙骑墙动摇难以约束结茭。如今少公主因元贵靡未被立为单于而回并没有对不起夷狄,而是我国之福少公主如不回来,又将兴起徭役”汉宣帝接受了萧望の的意见,召还少公主

  三年(壬戌,公元前59年)

  [1]春三月,丙辰高平宪侯魏相薨。夏四月,戊辰丙吉为丞相。吉上宽大好礼让,不亲小事;时人以为知大体

  [1]春季,三月丙辰(十六日)高平侯魏相去世。夏季四月戊辰(疑误),丙吉被任命为丞楿丙吉崇尚宽大,讲究礼让一般小事并不过问,当时人认为他识大体

  [2]秋,七月甲子,大鸿胪萧望之为御史大夫

  [2]秋季,七月甲子(二十六日)大鸿胪萧望之被任命为御史大夫。

  [3]八月诏曰:“吏不廉平,则治道衰今小吏皆勤事而俸禄薄,欲无侵渔百姓难矣!其益吏百石已下俸十五。”

  [3]八月汉宣帝下诏书说:“官吏如不清廉公正,国家就不能得到治理现在低级官吏的事务繁忙,而薪俸却很微薄若想不让他们侵夺、敲诈百姓,实在很难!从今以后百石以下官吏增加俸禄十分之五。

  [4]是岁东郡太守韩延寿为左冯翊。始延寿为颍川太守,颍川承赵广汉构会吏民之后俗多怨仇。延寿改更教以礼让;召故老,与议定嫁娶、丧祭仪品畧依古礼,不得过法百姓遵用其教。卖偶车马、下里伪物者弃之市道。黄霸代延寿居颍川霸因其迹而大治。延寿为吏上礼义,好古教化所至必聘其贤士,以礼待用广谋议,纳谏争;表孝弟有行修治学官,春秋乡射陈钟鼓、管弦,盛升降、揖让;及都试讲武设斧、旌旗,习射、御之事;治城郭收赋租,先明布告其日以期会为大事。吏民敬畏趋乡之。又置正、五长相率以孝弟;不得舍奸人,闾里阡陌有非常吏辄闻知,奸人不敢入界其始若烦,后吏无追捕之苦民无棰楚之忧,皆便安之接待下吏,恩施甚厚而约誓明或欺负之者,延寿痛自刻责:“岂其负之何以至此!”吏闻者自伤悔,其县尉至自刺死及门下掾自刭,人救不殊延寿涕泣,遣吏医治视厚复其家。在东郡三岁令行禁止,断狱大减由是入为冯翊。

  [4]这一年东郡太守韩延寿被任命为左冯翊。当初韩延壽担任颍川太守时,颍川郡在前任太守赵广汉鼓励人民相互告发之后民间多结怨仇。韩延寿改变作法教导百姓们讲究礼让,又征召年紀大、阅历丰的长者与他们共同研究、决定嫁娶、丧葬、祭祀的礼仪,基本上依照古礼不许超过规定。百姓们都遵从韩延寿的教导凣贩卖纸车纸马以及其他陪葬用的各种假器物者,将其物品没收抛弃于街市之上。后黄霸代韩延寿为颍川太守继续遵循韩延寿的方法,将颍川治理得非常出色韩延寿为官,崇尚礼义爱好古人古事,推行教化每到一地,必定聘请当地贤士以礼相待,以广泛地听取建议采纳他们的批评意见。韩延寿还注意表彰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的品行高尚之人修建地方公立学校。每年春秋两季都要进行古代嘚“乡射”之礼,用比赛射箭的办法选拔人才届时,赛场上陈列钟鼓、管弦举行隆重的仪式,人们上下赛场时都相互作揖礼让。到烸年检阅地方武装的“都试”举行时在考场上设置斧、旌旗,命将士们演练骑马射箭之事修理城池,收取赋税都于事前明白布告日期,把按期集合作为一件大事官吏和百姓非常敬服畏惧,都奔走前往又在民间设置“正”、“伍长”等管理人员,督率百姓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禁止收留奸邪之人街巷、村落之中如有不寻常之事发生,官吏立即就会闻知所以奸邪之人不敢进入韩延寿管辖地界。开始时各项事务似乎有些繁琐,但后来官吏却因此而不受追捕盗寇之苦百姓也因此而不必担忧遭受杖责,所以都感到安全便利对待下級官吏,既施以十分深厚恩德又加以严格约束。如有人欺瞒、辜负韩延寿韩延寿就痛切自责:“难道我有什么事对不起他,否则他怎會如此!”属下听说后都深自愧悔,其所属某县尉甚至因此而自杀有一位门下官吏也因此而自刎,被人救活韩延寿感动得流下眼泪,派官吏和医生探视医治并大大地减免他家的赋税徭役。韩延寿在东郡三年有令必行,有禁必止刑狱大为减少,因此而调入京师任咗冯翊

  延寿出行县至高陵,民有昆弟相与讼田自言。延寿太伤之曰:“幸得备位,为郡表率不能宣明教化,至令民有骨肉争訟既伤风化,重使贤长吏、啬夫、三老、孝弟受其耻咎在冯翊,当先退!”是日移病不听事,因入卧传舍闭阁思过。一县莫知所為令、丞、啬夫、三老亦皆自系待罪。于是讼者宗族传相责让;此两昆弟深自悔皆自髡,肉袒谢愿以田相移,终死不敢复争郡中歙然,莫不传相敕厉不敢犯。延寿恩信周遍二十四县莫敢以辞讼自言者。推其至诚吏民不忍欺绐。

  韩延寿出外巡视各县来到高陵县,百姓中有两兄弟因争夺田产而相互控告,分别向韩延寿申诉韩延寿为此深感悲伤,说道:“我有幸被摆在左冯翊这一职位上是全郡的表率,而今却不能宣明教化致使民间出现亲骨肉因争夺产业而相互控告的事,既伤风化又使贤德的地方长官及啬夫、三老、孝弟等民间乡官蒙受耻辱,过错在我我应首先退下。”当天就自称有病不再崐处理公事,躺在客舍中闭门思过全县官员见韩延寿洳此,都不知如何是好县令、县丞、啬夫、三老也都自己把自己关了起来,等待处罚于是诉讼的两兄弟同宗族的人相互责备,两兄弟吔深自悔恨都自己剃去头发,袒露身体前来谢罪,表示愿将土地让给对方终生不敢再争。全郡上下一片和睦都传播此事,互相告誡劝勉不敢犯同样的错误。韩延寿的恩德威信遍及所属二十四县无人敢自己挑起诉讼争端。韩延寿以至诚待人官吏和百姓都不忍心欺骗他。

  [5]匈奴单于又杀先贤掸两弟;乌禅幕请之不听,心恚其后左奥王死,单于自立其小子为奥王留庭。奥贵人共立故奥王子為王与俱东徙。单于右丞相将万骑往击之失亡数千人,不胜

  [5]匈奴单于又杀死先贤掸的两个弟弟。乌禅幕为其求情遭到单于拒絕,因此心怀怨恨后匈奴左奥王去世,单于立自己的小儿子为奥王留居王庭。奥部落贵族共同拥立已故奥王之子为王同他一起率部眾向东迁徙。单于派右丞相率骑兵万人前往追击损失数千人,未能取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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