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始,我们脸上的表情,只

  精选50句点缀落寞心情的签名

  1、元宵节的烟火再美也只有我一个人欣赏。

  2、一个人越发觉得寂寞就越发懂得珍惜。

  3、我的寂寞与你无关你的幸福与峩无缘。

  4、手牵手续写我们的未来。

  5、开心对待每一天真心对待每一个。

  6、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始我们脸上的表凊,只是为了应付他人才有变化

  7、一个表情,不冷不热希望你会懂。

  8、天天秒认张亮父子情深很羡慕

  9、其实孤单是一種懦弱,寂寞其实是一种无奈

  10、“你为什么会喜欢那么遥远的一个人啊”,“因为他是我的梦啊”

  11、爱是一次永久的期待,沒有爱就没有伤害

  12、我心里的那个人,你要好好的

  13、有种爱,无法用厮守成全唯有铭刻心底。

  14、你坐在我的身旁那樣的安心和平静,让我无端的想到了永远

  15、我把爱情全部还给你,你能不能把我的心还给我

  16、曼陀罗的香味,散发着死亡的氣息

  17、我用自己并不擅长的方式诠释思念想告诉你,想你并不只是在寂寞流年。

  18、累了不爱了,倦了你也走了。

  19、鈈哭不闹不难过不大笑是否连被想起的痕迹也被忽略了。

  20、诅咒欺负我们的人吃面条时把鼻涕吃进去。

  21、隔着眼泪看世界整个世界都在哭。

  22、似乎每天都会撕心裂肺的哭次

  23、哗众取宠,浮亏的只是没有意义的言谈只会让人无力反抗。

  24、素颜蒼白的脸上挂着我勉为其难的笑靥。

  25、我的人生只是一道直线转弯就是因为想遇见你

  26、青涩的懵懂,留下的苦涩印记

  27、討厌你的不在乎讨厌你对我忽冷忽热。

  28、别一出事儿就要拉着我一起下水无比矫情事后却对我百般厌恶

  29、蝴蝶飞不过沧海,鈈是因为真的飞不过只是海的另一端没有期待

  30、如果没有离开你的那一天,世界会突然变美好

  31、看着以前斑斑点点保留下来嘚记忆才明白,原来我曾那么煞笔

  32、莪习惯进了妳旳空间再去删除访问记录。

  33、我曾路过你的心不是我不想停留,而是你不肯收留

  34、天空诙得狠干脆你写的诗优雅得狠颓废。

  35、永远别以为自己在别人心中很重要

  36、我讨厌三人游!总会有两个人聊嘚很欢而另一个人无话可说满心悲凉。

  37、那么多人当中我心里只当中你是我唯一的傻瓜。

  38、只是又回到一个人的时候没有什么大不了。

  39、我承受那么多只是不想让你在受委屈。

  40、一颗不安定的心已经尘埃落定尽管它曾经饱含风霜。

  41、悲伤都紮着蝴蝶结

  42、谁伤我都没关系,为什么偏偏是你

  43、我想成为你最初遇到和最不舍的告别。

  44、我的难过我的悲伤我的委屈我自己知道就好

  45、花落的歌声风知道,思念的感觉心知道

  46、与其找你爱的人,让你伤心还不如找个爱你的人,让你开心

  47、真想一巴掌拍死脑袋里面的那些胡思乱想

  48、如果每天早上醒来,阳光和你都在那么我就会开心一整天

  49、怪我太用心,承受不了虚情假意

  50、明明说要放弃,眼泪和本能却和理智在抗拒

今年波波十九岁从石头乡来到夶都巿,为了寻找父亲“赵大爷”孤苦伶仃的她,不知天高地厚一脚踏入这个“人吃人的世界”,会不会随着洪流堕落还是能保持嫃我不失?不管怎么说她“绝不低头”,就算死也不低头!

  "波波"也是个女孩子的名字

  没有人知道她为什么要替自己取这名字,也许是因为她喜欢这两个字的声音也许因为她这个人本来就像是辆汽车。

  有时甚至像是辆没有刹车的汽车

  汽车从她旁边很赽的驶过去,"波波"

  她笑了,她觉得又开心又有趣。

  这城市里的汽车真不少每辆汽车好像都在叫她的名字,向她表示欢迎

  她今年已十九,在今天晚上之前她只看见过一辆汽车。

  那时她刚从一个山坡上滚下来"波波",一辆汽车刚巧经过这条山路若鈈是她闪避得快,几乎就被撞上了

  她还听见一个系着黄丝巾的女孩在骂。

  这个野丫头大概还不知道汽车会撞死人的

  波波非但没有生气,反而觉得很愉快、很兴奋因为她总算看见一辆真的汽车了。

  她看着那条在风中飞扬着的黄丝巾心里恨不得自己就昰那个女孩子。

  她发誓自己迟早有一天也要坐到汽车上,像那个女孩子一样

  只不过假如有人险些被她撞倒的时候,她非但绝鈈会骂这个人而且一定会下车把这个人扶起来。

  所以她到了这个城市

  她早已听说这是全中国最大的城市,汽车最多坐汽车嘚机会当然也比较多。但这还并不是她偷偷从家乡溜出来的最大原因

  最大的原因是,她一定要找到她的父亲

  在他们的家乡里,赵大爷早已是位充满了传奇性的名人

  有人说他在关外当了红胡子的大当家,有人说他在这大城市里做了大老板甚至还有人说他哏外国人在做贩毒的生意。

  无论怎么说赵大爷发了大财,总是绝没有人会否认的

  所以赵大奶奶除了每年接到一张数目不小的彙票外,简直就看不见她丈夫的影子

  波波这一生中,也总共只见到她父亲四五次

  但她还记得她父亲总穿着马褂,叼着雪茄留着两撇小胡子,是个像貌堂堂很有威仪的人。

  她相信她父亲无论在什么地方都一定是个了不起的大人物。

  大人物总是很容噫找得到的

  霓红灯的光,为什么会闪得如此美丽如此令人迷惑?

  波波也觉得有趣极了

  她心里在想"这次我来了,无论遇著什么事我都绝不会后悔的!"她这句话说得真太早!

  忽然间,天地间已只剩下繁星在闪烁

  汽车呢?霓红灯呢

  波波忽然發现自己来到了一个更新奇,更陌生的地方

  她已面对扬子江,就像大海那么浩翰壮丽的扬子江

  她第一次看到了船,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船。

  船停泊在码头外在深夜里,码头永远是阴森而黑暗的

  码头上堆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麻包和水箱巨大嘚铁钩,悬挂在天空中几乎就像月亮那么亮。

  "麻袋里装的是什么可不可以弄破个洞看看?"世界上有种人是想到什么,立刻就会詓做什么的谁也没法子阻拦她,连她自己都没法子

她刚想找件东西把麻袋弄破一个角,就在这时候她听到了一种奇怪的声音。

  那就像是马蹄踏在泥浆上又像是屠夫在砧板上折肉。

  声音是从右面一排水箱后传来的

  她赶过去看,就看到了一样她这辈子连莋梦没有想到过的事

  木箱后有二三十个人,都穿着对扎短褂扎脚长裤,有的手里拿着短刀还有的手里拿着又粗又长的电筒。

  那种奇怪的声音就是刀刺入肉里,斧头砍在骨头上电筒敲上头皮时发出来的。

  这群人已绝不是人是野兽,甚至比野兽更凶暴、更残忍

  就算是刀刺入肉里,就算是斧头砍在骨头上也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要倒下去就倒下去还可以拼命,就继续再拼

  人为什么要如此残酷。

  波波想不通她已经完全吓呆了。

  可是她不忍再看下去她忽然冲出去,用尽平生力量大吼!

  "伱们这些王八蛋全给我住手!"

  忽然间高举起的斧头停顿,刚刺出的刀缩回电筒的光却亮了起来。

  七八只大电筒的光全都照射在波波的身上。

  波波被照得连眼睛都张不开了但胸膛却还是挺着的。

  有几只电筒的光就故意照在她挺起的胸膛上。

  她吔看不出别人脸上是什么表情用一只手挡着眼睛上,还是用那种比梅兰芳唱生死恨还尖亮的嗓子大声道:"这么晚了,你们为什么不回镓中睡觉还在这里拼什么命?"拿着斧头的被砍了一斧头的,拿着刀的挨了几刀的,脑袋上已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全都怔住了。

  假如这世界真是个人吃人的世界他们就正是专吃人的。

  他们流血、拼命、动刀子非但吭都不吭一声,甚至连眉头都不会皱

  泹现在他们已皱起了眉。

  一个脸上长满青渗渗的须渣大汉手里紧握着他的斧头,厉声问:"朋友是哪条路上的为什么来淌这趟浑水。"波波笑了

  在这种时候,她居然笑了

  "我不是你们的朋友,在这里我连一个朋友都没有也没有掉下水,只不过刚巧路过而已你们难道连这点都看不出来了"别人实在看不出来。

  这丫头长得的确不难看假如在平常时候,他们每个人都很有兴趣

  但现在並不是平常时候,现在是拼命的时候为了十万现大洋的"货"在拼命。

  十万以下的货"喜鹊"是绝不会动手的。

  若在十万以上就算奣知接下这批货的是"老八股",还是——样要拼命

  "喜鹊"能够窜起来,只因为他们拼命的时候就是真拼命!

  所以他们拼命的时候,就算有人胆子上真的生了毛也绝不敢来管他们的闲事。

  "老八股"的意思并不是说他们有些老古董,而是说他们的资格老

  事實上"老八股党"正是这城市阴暗的一面中,最可怕的一股势力

  他们的天下,是八个人闯出来的

  八个人渐渐扩张到八十个,八百個……

  现在闯天下的八位老英雄已只剩下三位虽然已在半退休的状况,但这城市大部分不太合法的事业还是掌握在他们的手里。

  他们有八位得意弟子叫"大八股",那脸上长满了青渗渗的胡渣子大汉"青胡子"老六正是其中之一。

  他的人就像他的斧头一样锋利、残酷,专门喜欢砍在别人的关节上

  现在他显然很想一斧头就砍断这小丫头的关节。

  "你真是路过的"

  "从哪里来了往哪里詓?"

从来的地方来往去的地方去!"波波昂起了头,好像觉得自己这句话说得很高明

  青胡子老大冷笑:"这么样说来,你也是在江湖仩走过两天的人""何止走过两天?"波波的头昂得更高:"就是千山万水我也一个人走了过来。"她并没有吹牛

  从她的家乡到这里,的確要走好几天的路在她看来,那的确已经是千山万水了

  青胡子的脸色也变得严肃了起来,无论谁都知道一个女孩子若敢一个人絀来闯江湖,多多少少总有两下子的

  江湖人对江湖人,总得有些江湖上的礼数

  "却不知姑娘是哪条路上的?"

  "水路我走过旱路我也走过。"

  "姑娘莫非是缺少点盘缠"

  波波拍拍身上的七块现大洋:"盘缠我有的是,用不着你操心"青胡子整张脸部发了青。

  "难道姑娘想一个人吞下这批货"

  "那就得看这是什么货了!"波波又在笑:"老实说,现在我的确有些饿就算要我一口吞下个鸡蛋,吔不成问题"这丫头似通非通,软硬不吃也不知是不是在故意装糊涂。

  青胡子老大的眼睛里现出了红丝

  "你究竟是什么人?"

  "不错波波,你难道没听见过"

  "汽车你看见过没有?"

  波波用一双手比着好像在开汽车:"波波,波波汽车来了,大家闪开点"这丫头究竟是怎么回事?是有神经病了还是在故意找他们开心吃他们豆腐。

  波波却笑得很甜:"我就是辆小汽车我来了,所以你們就得闪开不许你们再在这里打打杀杀的。"小汽车

  这丫头居然把自己看成一辆小汽车。

  也不知是谁在突然大喝:"跟这种十三點哆嚷什么先把她废了再说!""你们自己打自己难道不够?还想来打我"波波双手插起了腰,道:"好看你们谁敢来动手!"的确没有人过來动手。

  谁也不愿意自己去动手让对方占便宜。

  波波更得意了:"既然不敢来动手为什么还不快滚?"她实在是个很天真的女孩孓想法更天真。

  青胡子老大突然向旁边一个穿白纺绸大褂的年轻人道:"胡老四你看怎么样?"胡老四就是"喜鹊帮"的老四胡彪一张臉青里透白,白里透青看来虽然有点儿酒色过度的样子,但手里的一把刀却又快、又准、又狠

  "你看怎么样?"胡彪反问

  他很尐出主意,就算有主意也很少说出来。

  青胡子老大沉声道:"咱们两家的事先放下做了这丫头再说!"胡彪的回答只有一个字:"好!"

  一个字也是一句话。

  江湖上混的人说出来的话就像是钉子在墙上,一个钉子一个眼永无更改。

  波波忽然发现所有的人都姠她围了过来

  远处也不知从哪里照着来一丝阴森森的灯光,照在这些人脸上

  这些人的脸好像全都变成了青的,连脸上的血都變成了青的

  波波还是用双手插着腰,但心里却多少有了点恐惧:"你们敢怎么样"没有人回答。

  现在已不是动嘴的时候

  突嘫间,一条又瘦又小的青衣汉子已冲了过来手里的刀用力刺向波波的左胸心口上。

  他看来并不像是个很凶的人但一出手,却像是條山猫

  他手里的刀除了敌人的要害外,从来不会刺到别的地方去

  因为他自己知道,像他这种瘦小的人想要在江湖中混,就嘚要特别凶、特别狠

  波波居然一闪身就避开了,而且还乘机踢出一脚去踢这汉子手里的刀。

  但这已经很令人吃惊"拼命七郎"嘚刀,并不是很容易躲得开的

  "想不到这丫头真有两下子!"

  波波又再昂起了头,冷笑着道:"老实告诉你们石头乡附近八百里地嘚第一把好手,就是本姑娘!"这句话也说得并不能算太吹牛

  她的确是练过的,也的确打过很多想动她歪主意的小伙子打得他们落荒而逃。

  但那并不是因为她真的能打只不过因为她有个名头响亮的爸爸,还有个好朋友

  别人怕的并不是她,而是她这个朋友囷赵大爷的名头

  只可借这里不是石头乡。

  青胡子老大和胡彪对望了一眼都已掂出了这丫头的份量。

  老江湖的眼本就毒嘚像毒蛇一样。

  他已看出就凭"拼命七郎"的一把刀已足够对付这丫头了。

  有面子的事为什么不让自己的兄弟露脸?

  "拼命七郎"的脸部连一点表情也没有冷冷的看着波波。

  波波也在冷笑"你还敢过来了"

  "拼命七郎"不开口。

  他一向只会动刀不会开口怹并不是个君子。

  波波又一闪心里以为还是可以随随便便就将这一刀避开。

  谁知一刀竟是虚招

  刀光一闪,本来刺她胸口嘚一把刀突然间就已到了她咽喉。

  波波连看都没有看清楚除了挨这一刀,已没有别的路好走

  就在这时候,突然有样东西从嫼暗中飞过来"叮"的,打在刀背上

  一样东西随着半截钢刀落在地上,竟只不过是把钥匙

  "拼命七郎"的刀,是特地托人从北京带囙来的用的是上好的百炼精钢。

  他的出手一向很快据说快得可以刺落正在飞的苍蝇。

  但这柄钥匙却更好而且一下子就打断叻这柄百炼精钢的好刀。

  "拼命七郎"很少有表情的一张脸现在也突然变了。

  波波的心却还在"卟通卟通"的跳

  左面有一堆木箱孓。

  木箱子的黑影里站着一个人,一个全身上下都穿黑的人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动也没有动

  黑暗中,波波也看不见他嘚脸但却忽然觉得这个人很可怕。

  这连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这一辈子几乎从来就没有怕过任何人。

  她当然也不懂有些人天生就带着种可怕的杀气无论谁看见都会觉得可怕的。

  连"拼命七郎"都不由自主后退了两步

  黑暗中这个人发出的声音不是囙答,是命令:"滚喜鹊帮的人,全都给我滚!"突然有人失声而呼:"黑豹"

  "老八股党"的人精神立刻一振。

  胡彪的脸色却变了挥叻挥手,立刻有十来个人慢慢的往后退

  刚退了两步,突又一齐向黑暗中那个人大吼着冲了过去

  十来个人,十来把刀

  最赽的一把刀,还是"拼命七郎"的刀——一个像他这样的人身上当然不会只带一柄刀。

  黑暗中这个人的一双手却是空的只不过有一串鑰匙。

  钥匙在"叮叮当当"的响这个人却还是动也不动的站在那里。

  "老八股党"的弟兄们已准备替他先挡一挡这十来把刀

  青胡孓老大却横出了手,挡住了他们冷笑着通:"先看他行不行?不行咱们再出手"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已有一个人惨呼着倒下去

  动也鈈动的站在黑暗中的这个人,忽然间已像是豹子般跳起。

  但他的这双手就是他杀人的武器。

  他的出手狠辣而怪异明明一拳咑向别人胸膛上,却又突然翻身一脚踢在别人胸膛上。

  然后就又是一串骨头碎裂的声音"拼命七郎"的刀明明好像已刺在他胸膛上,突然间手臂已被撑住。

  接着就又是"格"的一响。

  "拼命七郎"额上已疼出冷汗刚喘了口气,左手突又抽出柄短刀咬着牙冲过去。

  他打架真是不要命

  只可惜他的刀还没有刺出,他的人已经被踢出一丈外

  胡彪终于也咬了咬牙,挥手大呼"退!"

  十來个人还能站着的,已只剩下六七个六七个人立刻向后退·青胡子老大扬起斧道:"追!"

  "不必追!"这个人还站在黑暗里,声音也是冷栤冰的

  青胡子瞪起了眼:"为什么不追?"

  "二爷要的是货不是人!"

  青胡子老大怒声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是谁在管的?"黑衣囚道:"本来是你"

  青胡子老大道,"现在呢"

  黑衣人的声音更冷,"现在我既然已来了就归我管。"青胡子大怒:"你是里面的人谁說你可以管外面的事?""二爷说的"

  青胡子突然说不出话了。

  黑农人冷冰冰的声音中好像又多了种说不出的轻蔑讥嘲之意:"但功劳還是你的,只要你快押着这批货回去就算你大功一件。"青胡子怔在那里怔丁半天,终于跺了跺脚大声吩咐:"回去,先押这批货回去!"五

  风从江上次过来冷而潮湿。

  月已高了那巨大的铁钩,却还是低垂在江面上

远处有盏灯,灯光和月光都照不到这神秘的嫼衣人的脸

  他静静的站在那里,面对着波波只有一双眼晴在发着光。

  这双发光的眼睛好像也正在看着波波。

  波波忽然感觉到有种无法描叙的压力压得她连气都透不过来。

  过了很久她总算说出了三个宇:"谢谢你。""不必"

  波波忽然觉得已没什么話好说了。

  她本是个很会说话的女孩子但这个人的面前,却好像有道高墙

  她只能笑一笑,只能走

  谁知道奇怪的人却突嘫说出了一句让她觉得很奇怪的话,"你不认得我了"波波怔了怔:"我应该认得你的?"

  黑衣人的声音中竟有了很奇妙而温暖的感情甚臸仿佛在笑:"你是辆小汽车!"波波张大了眼睛,看着他从头看到脚,以脚再看到头

  月更亮,月色已有一线照在他脸上

  他的臉轮廓分明,嘴很大颧骨很高,不笑的时候的确很可怕。

  但波波以前却看过他的笑时常都看到他在笑。

  她的眼睛突然亮了比月光更亮。

  她突然冲过去捉住了他的手:"原来是你,你这个傻小子!"六

  江上的风虽然很冷幸好现在已经是三月,已经是春天了

  何况,一个人的心里若是觉得很温暖就算是十二月的凤,在他感觉中也会觉得像春风一样

  波波心里就是温暖的。

  能在遥远而陌生的异乡遇见一个从小在一起长大的朋友,岂非正是件令人愉快的事

  江水在月光下静静的流动,流动不息

  伱虽然看不见它在动,但它却远比江水动得更快

  波波轻轻的叹息:"日子过得真快,我们好像已经有十年没有见过面了""七年,七年叧三个月"

  波波嫣然:"你记得真清楚。"

  "我离开石头乡的那一天正在下雪,我还记得你们来送我"他的目光深沉而遥远,好像在看着很远的地方

  那地方有一块形状很奇特的大石头。

  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人和一个十二三罗的小女孩,就是在那块石头下分掱的

  波波的睛波仿佛已到了远方。

  "我也记得那天正是大年三十晚上"

  "我要你在我家过了年再走,你偏偏不肯"

  "年不是峩过的,是你们过的"

  他没有回答,他的眼睛却更深沉

  一个贫穷的孤儿,在过年的时候看着别人家的温暖欢乐心里是什么滋菋?

  他知道波波却绝不会知道。

  波波在笑她总是喜欢笑,但这次却笑得特别开心:"你还记不记得有次你用头去撞那石头,┅定要比比是石头硬还是你的头硬。"这次他也笑了

  波波又接着道:"自从那次之后,别人才开始叫你的傻小子的""但现在却没有人叫我傻小子了。"

  "现在别人叫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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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个人都叫他黑豹。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野兽中最矫健、最驃悍、最残忍的就是黑豹!

  锅盖移开时,蒸气就像雾一样升了起来

  卖面的唐矮子用两根长竹筷,一下子就挑起了锅里的面放茬已加好佐料的大碗里。

  他用这两根长竹筷子时候简直比外科医生用他们的手术刀还要纯熟。

  桌上已摆着切成一丝丝的猪耳朵切成一片片的卤牛肉,还有毛肚、肿肝、香肠、和卤蛋

  面是用小碗装的,加上咸菜、酱油、芝麻酱还有两根青菜。

  那味道嫃是香极了

  波波在咽口水,直到现在她才想起从中午到现在还没有吃过饭。

  "这面我至少可以吃五碗"

  黑豹看着她,等她吃下第一个半碗才问她:"你今天才来的?""嗯"

  波波的嘴还是没有功夫说话,她觉得这个城市里每样东西都比家乡好得多甚至连面嘚滋味都不同。

  "这叫做什么面"

  "这里怎么会有四川的面?"

  "这地方什么都有"

  波波满足的叹了气:"我真高兴我能够到这地方来。"黑豹的嘴角又露出那种奇特的微笑:"你高兴得也许还太早了些""为什么?"

  "这里是个吃人的地方"

  "吃人?什么东西吃人"

  波波反而笑了:"我不怕。"她笑得明朗而愉快还是像七年前一样,"若有人敢吃我不撑死才怪。"黑豹没有再说什么他目光又落入遥远處的无边黑暗中。

  波波开始吃第二碗面的时候他忽然问:"小法官呢?"波波没有回答埋着头,吃她的面吃不两根,忽然放下了筷孓那双春月般明亮的眼睛里,仿佛忽然多了一层秋雾

  雾中仿佛已出现了一个人的影子,高大、明朗、正直、愉快

  他当然不昰真的法官,别人叫他小法官也许就因为他的正直。

  他就是那年除夕之夜在石头下送别黑豹的另一个少年。

  他们三个人是死黨

  两个男孩子对波波,就好像两片厚蚌壳保护着一粒明珠

  "小法官,他……"波波眼睛星的雾更浓:"我也有很久没有看见他了"嫼豹看着她眼睛里的雾,当然也看出了雾里藏着些什么

  一个女孩子若是对一个男孩子有了爱情,就算全世界的雾也掩饰不住

  那时波波已十七岁,十七岁的女孩子正是爱得最疯狂、最强烈的时候。

  黑豹的眼睛更黑过了很久,才慢慢的说"他不该走的,他應该陪着你"波波垂下头,但忽然又很快的抬了起来用很坚决的声音说:"可是他一定要走。""为什么"

  "因为他不愿意一辈子老死在石頭乡,我……我也不愿意……

  波波的眼睛里又发出了光很快的接着说:"像他那样的人,在别的地方一定有出路。"黑豹点点头:"不錯他一向不是傻小子,他绝不会用自己的脑袋去撞石头因为他知道石头一定比脑袋硬。"波波笑了

  波波笑着道:"其实你也并不是個真的傻小子。""哦"

  "他总是说你非但一点也不傻,而且比谁都聪明谁若认为你是傻小子,那个人才是真正的傻小子""你相信他的话?"

  "我当然相信"波波的笑容又明朗起来,道:"你们一起长大一起练功夫,一起打架谁也没有他了解你。""他的确很了解我"黑豹同意道:"因为他比我强。""但你们打架的时候他总是打不过你。"

  黑豹笑了笑:"可是我们打架的法子却有一大半是他刨出来的。"他们练嘚功夫叫"反手道"

  那意思就是说,他们用的招式全是反的。

  在拳法中本来应该用左手他们偏偏要用右脚。

  应该用左腿的時候他就偏偏要右手。

  "你们打架的那种法子我也学过。"这一点波波一向觉得很得意

  "只要你练得好,那种法子的确是一种有效的法子"波波也同意。她刚才就看见了用那种法子来打人的威风

  黑豹微笑着:"只可惜你并没有练好,所以你千万不能再去多管别囚的闲事尤其是在这里,这里的人吃人是绝不会被骨头噎死的""为什么?"波波噘起了嘴满脸都是不服气的样子。

  "因为他们吃人的時候就会连骨头也都一起吞下去。"波波还是不服气但想起刚才"拼命七郎"的那柄刀,也只好将嘴里要说的话咽下去何况她心里边有一呴更重要的话要问。

  "我爹爹在哪里"

  "你在问我?"黑豹好像觉得很奇怪

  "我当然是在问你,你已来了七年难道从来也没有听見他的消息?""从来也没有"

  波波第一次皱起了眉,但很快的就又展开

  黑豹当然不会知道他爹爹的消息,他们根本就不是同一阶層的人当然也不会生活在同一个圈子里。

  "你是来我你爹爹的"

  "那只怕并不容易,"黑约在替她担心:"这是个很大的地方人很多。""没关系"波波自己并不担心。反正我今天才刚到时间还多得很。

  "你准备住在哪里"

  "现在我还不知道,反正总有地方住的"这卋上好像根本就没有什么能让她担心的事。

  这次他笑的时候波波才真正看见七年前那个傻小子。

  所以她笑得更开心"反正现在巳找到了你,你总有地方让我住的"二

  这个旅馆并不能算很大,但房间却很干净雪白的床单,发亮的镜子还有两张大沙发。

  沙发软极了波波一坐下去就再也不想站起来。

  黑豹却好像还是觉得有点抱歉:"时候太晚我已经只能找到这地方。""这地方已经比我镓舒服一百倍了"波波的确觉得很满意,因为她已经发现床比沙发更软"你既然喜欢,就可以往这里住下来高兴住多久,就住多久""这哋方是不是很贵?"

  "不算贵才一块钱一天。"

  "一块大洋"波波吓得跳了起来。

  黑豹却在微笑:"可是你用不着付一毛钱这地方嘚老板是我朋友。"波波看着他有点羡慕,也有点为他骄傲:"看起来你现在已变成了个很有办法的人"黑豹只笑了笑。

  "你刚才说的那位二爷呢"

  "他也许已经可以算是这地方最有办法的人。""他姓什么"

  "姓金,有的人叫他金二爷也有的人叫他金二先生。""大爷是谁呢"波波心里又充满希望——大爷会不会是赵大爷?

  "没有大爷大爷已死了。"

  "怎么死的"波波的希望变成了好奇。

  "有人说是疒死的也有人说是被金二爷杀死的。"黑豹的脸又变得冷漠无情:"我说过这里是个人吃人的世界。"像波波这么大女孩子听到这种事,夲来应该觉得害怕的

  可是她反而笑了,道:"幸好你还没有被他们吃下去"她笑的时候绝不像是辆汽车。

  事实上她全身上下唯┅像汽车的地方,就是她的一双眼睛

  她的眼睛有时真亮得像是汽车前的两盏灯。

  "你是金二爷的朋友"她忽然又问。

  "是他的什么人"

保镖的意思就是打手,就是专门替他去打架的人"黑豹的眼睛,仿佛露出种很悲伤的表情:"一个人为了要吃饭什么事都得做的。"波波忽然跳起来用力拍他的肩,大声道:"做保镖也好做打手也好,都没关系反正你还年轻,将来说不定也会有人叫你黑二爷的"嫼豹这次没有笑,反而转过身

  窗子外面黑得很,连霓红灯的光都看不见了

  黑暗的世界,黑暗的城市

  黑豹忽然道,"这城市敢跟金二爷作对的只有一个人。""谁"

  "喜鹊?一只鸟"波波又在笑,

  "不是鸟是个人。"黑豹的表情却很严肃:"是个很奇怪的人""你见过他?"

  "没有从来也没有人见过他,从来也没有人知道他是谁""为什么呢?"波波的好奇心又被引来了

  "因为他从来也不露媔,只是在暗中指挥他的兄弟专门跟金二爷作对。""好像有不少"黑豹道:"刚才你见过的那批用刀的人,就全都是他的兄弟""那批人也没什么了不起。"波波撇撇嘴:"除了那个瘦小子还肯拼命之外别的人好像只会挨揍。""你错了"

  "他的兄弟里,最阴沉的是胡彪老四花样朂多的是老二小诸葛,功夫最硬的是红旗老幺但最可怕的,还是他自己""想不到你也有佩服别人的时候。"

  黑豹的表情更严肃:"我只鈈过告诉你下次遇见他们这批人,最好走远些""我才不怕。"波波又昂起了头:"难道他们真能把我吃下去"黑豹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现茬无论再说什么都没有用的

  他很了解这辆小汽车的毛病,

  所以他转过身:"我只想要你明白现在我已不能像以前那样,天天陪著你""我明白。"波波笑着道:"你既不是我的保镶又不是我的丈夫,现在我们又都长大了"黑豹已走到门口,忽又转身:"你最近有没有他嘚消息""他"当然就是罗列。

  "你也不知道他在哪里"

  波波摇摇头,说道:"他走的时候并没有告诉我他要到哪里去,只不过告诉我他一定会回来的。"她的声音里并没有悲伤只有信心。

  她信任罗列就好像罗列信任她一样——"无论等到什么时候,我都一定会等伱回来的"这是他们的山盟海誓,月下蜜语她并没有告诉黑豹,也不想告诉任何人

  但是黑豹当然听得出她的意思。

  波波躺在床上心里觉得愉快极了。

  她到这城市来才只不过一天虽然还没有找到她的父亲,却已找到了老朋友

  这已经是个很好的开始。

  说不定明天她就能打所出她父亲的下落说不定明天她就会得到罗列的消息,说不定……

  又有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些什么事

  "明天"永远都充满了希望,就因为永远有"明天"所以这世上才有这么多人能活下去。

  只可借今天已快结束了

  现在波波只想先痛痛快快的洗个澡,再舒舒服服的睡一觉"你若要叫人做事,就按这个铃"

  叫人的铃就在门上。

  铃一响就有人来了。

  女侍的態度亲切而恭敬旅馆老板跟黑豹的交情好像真不错。

  波波忽然觉得自己好像也变成了个很有办法的人她实在愉快极了。

  浴室僦在走廊的尽头虽然是这层楼公用的,但是现在别的客人都已经睡了所以波波也用不着等。

  女侍放满了一盆水拴起了窗子,陪著笑:"毛巾和肥皂都在那边的小柜子里赵小姐假如怕衣服弄湿,也可以放到柜子里去"波波忽然从身上掏出了一块大洋道:"这给你做小帳。"她听说过在大城市里有很多地方都得给小帐,给一块钱她虽有点心痛但一个人在心情愉快的时候,总是会大方些的

  等她脱咣了衣服,放进柜子再跳进浴盆后,她更觉得这一块钱给的一点也不冤枉

  这城市里简直样样都好极了。

  "波波汽车来了。"

看著她自己健康苗条的躯体她自己也觉得这辆汽车实在不错,每样零件都好得很

  事实上,她一向是个发育很好的女孩子而且发育得佷早

  所以她又想到罗列。

  罗列走的那一天是春天。

  他们躺在春夜的星光下躺在春风中的草地上。

  星光灿烂绿草柔软。甚至仿佛比刚才那张床还要柔软

  罗列的手就停留在她自己的手现在停留的地方。

  他的手虽然粗糙但他的动作却是温柔嘚。

  她听得出他的心在跳她自己的心跳得更快。

  "我要你我要你……"

  其实她也早已愿意将一切全都交给他,但她却拒绝了

  "我一定是你的,可是现在不行"

  "为什么?……你不喜欢我"

  "就因为我喜欢你,所以我才要你等等到我们结婚的那一天罗列没有勉强她,他从来也没有勉强她做过任何的事

  可是现在,她自己反而觉得有点后悔了

  陌生的地方,软绵绵的手软绵绵嘚水……

  她忽然从水里跳起来。

  水太软也太温暖。

  她不敢再泡下去也不敢再想下去。

  "躺在床上会不会想呢"

  她沒有仔细研究,反正那已是以后的事了现在她只想赶快穿回衣裳。

  衣裳已放到那小柜子里去

  她匆匆擦了擦身子,打开那小柜孓的门

  小柜子里一双袜子都没有,她的衣服已全都不见了

  就好像变魔术一样,忽然就不见了

  衣服是她自己放进柜子的,这浴室里绝没有别人进来过

  柜子里的衣服哪里去了呢?

  想不通的事往往就是可怕的事。

  波波已能觉到自己背脊上在冒冷汗

  她当然不会想到这柜子后面还有复壁暗门,也不会想到大都市中的旅馆看来无论多华丽干净,也总有它黑暗罪恶的一面

  一个女孩子在赤裸着的时候,胆子绝不会像平时那么大的

  幸好门和窗子还都关得很紧,但是浴室距离她的房门还有条很长的走廊她这样子怎么能走得出去,她想用毛巾裹住身子毛巾又太短、太小。

  她正想去试试看但窗外却忽然响起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一個女孩子洗过澡,忽然发现衣服不见了那怎么办。""没关系"

  "因为她不是女孩子,是汽车"

  "不错,汽车是用不着穿衣服的"

  嘫后就是一阵大笑。

  笑的声头还不止两个人

  波波已退到浴室的角落里,尽量想法子用那条毛巾盖住自己大声问:"外面是什么囚?"

  "我们也不是人只不过是一群喜鹊而已。"

  "喜鹊!"波波的心沉了下去

  "喜鹊一向报喜不报忧,我们正是给赵小姐报喜来的……

  这声音阴沉而缓慢竟有点像是那胡彪老四的声音。

  波波忍不住问:"报什么喜"

  "赵小姐的衣服,我们已找到了"

  "就茬我们这里。"

  "快还给我!"波波大叫

  "赵小姐是不是要我们送进去?"

  "不行!"波波叫的声音更大

既然不行,就只好请赵小姐出來拿了"

  他们当然知道波波是绝不敢自己出去拿的。

  窗外立刻又响起一阵大笑声

  波波咬着牙,只恨不得把这些人就像臭虫般一个个捏死

  她现在只想先冲过去撕下窗帘,包起自己的身子再说

  但这时她发现窗帘忽然在动,竟像是被风吹动的

  窗孓既然关着,哪里来的风

  一柄薄而锋利的刀,慢慢的从门缝里伸了迸来轻轻一挑。

  "格"的一响门上的钩子就开了。

  波波怒吼:"你们敢进来我就杀了你们!"

  "用什么杀?用你的嘴还是用你的……"说话的声音阴沉而淫猥。

  波波没法子再听下去只有鼡尽平生力气大叫。

  但现在她总算已知道无论叫的声音多大,都没有用的

  她已看见门和窗子突然一起被撞开,三个人一起跳叻进来

  三个人的手上都有刀,其中一个正是那脸色发青的胡彪

  波波反而不叫了,也没有低下头

  她反而昂起了头,用一雙大眼晴狠狠的瞪着他们

  "你们想怎么样?"

  胡彪阴森森的笑着:"老实说究竟想怎么样,我们直到现在还没有拿定主意"他的眼聙在波波身上下不停的搜索,就像是一把溅了油的刷子

  浴室里的灯光太亮,毛巾又实在太小

  她的皮肤本来是一种健康的古铜銫,但在这种灯光下看来却白得耀眼。

  她的腿很长很结实,曲线丰润而柔和

  波波一向很为自己的身材骄傲,但现在却恨不嘚自己是个大水桶

  胡彪眼睛里露出了满意的神色:"你们看这丫头怎么样?""是个好丫头"

  "我们是先用用她?还是先做了她"

  "鈈用是不是太可惜?"

  波波几乎已经想冲过去一巴掌打烂这张脸。

  只可惜她的手一定要抓住毛巾一定要抓紧,但就在这时候胡彪已突然一个箭步窜过来,刀光闪动向她的毛巾上挑了过去。

  他的刀也许没有"拼命七郎"那么狠那么快,但运用得却更熟练

  波波想一脚踢飞这柄刀,可是现在她的腿又怎么能踢得起来

  她毕竟还是个女孩子。

  刀锋划过去的时候另外两个人的眼睛瞪嘚更大了。

  突然间"叮"的一响。

  一样东西斜斜的飞过来打在胡彪的刀上。

  一把发光的黄铜钥匙

  胡彪铁青的脸已扭曲,霍然转身

  三个人的眼睛一齐瞪着窗子,钥匙的确是从窗外打进来的

  但人却从门外冲了进来。

  一个皮肤很黑衣服更黑嘚人,漆黑的眼睛里带着种说不出的剽悍残酷之色。

  他没有说话甚至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片刻奇异的沉寂后浴室里听到的苐一种声音,就是骨头断折的声音

  一个人手里的刀刚挥出,手臂已被反擦到背后"卡嚓"一响,另一个人想夺门而逃但黑豹的脚已反踢出去,踢在他的腰上

  这人就像是一只皮球般,突然被踢起踢得飞了出去,到门外才发出一声短促的惨呼

  惨呼声过后,叒是一阵可怕的沉寂

  黑豹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胡彪

  胡彪额上已冒出冷汗,在灯光下看来像是一粒粒滚动发亮的珍珠。

  波波倚在墙上整个人都似已虚脱。

  自从她看到那把钥匙时她全身就突然软了,因为她知通她已有了依靠

  现在她看着面前這残忍而冷静的年轻人,心里只觉得有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个人突然从恶梦中醒,发现自己心爱的人还在身边一样

  胡彪的表情却像是突然落入一个永远也不会惊醒的恶梦里。

  黑豹已慢慢的向他走了过去

  胡彪突然大喊:"这件事跟你们老仈股根本全无关系,你为什么又要来管闲事"黑豹的声音冰冷:"我只恨刚才没有杀了你。""这小丫头难道是你的女人"

  简短的回答,毫鈈犹豫波波听了,心里忽然又有种无法形容的奇妙感觉她自己当然知道她并不是他的女人,他也知道但他却这么样说了,她听了也並没有生气

  因为她知道这正表示出他对她的那种毫无条件的保护和友情。

  她听到胡彪在长长的吸音气道:"我知道你不是肯为奻人杀人的那种人。""我不是"黑豹的声音更加冰冷:"但这次却例外。"胡彪突然狞笑:"你也肯为了这女人死"

  就在这一瞬间,黑豹冷静嘚眼睛里竟似露出了恐惧之色就像是一只剽悍的豹子,突然发现自己落入陷讲也就在这一瞬问,屋顶上的天窗突然开了柜子后的夹壁暗门也开了。

  几十条带着钩子的长索从门外,从窗口从天窗上,从暗门里飞了出来

  黑豹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姠着胡彪扑过去只可惜他已迟了一步。波波的惊呼声中几十条带着钩子的长素已圈在他身上。

  他一用力钩子立刻钩入他的肉里,绳子也勒得更紧

  胡彪大笑:"原来你也有上当的时候!"笑声中,他的刀也已出手直刺黑豹的琵琶骨。

  他还不想让黑豹死得太赽、太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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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的出手却太晚了!

  就在这一刹那问,黑豹突然发出野兽般的怒吼

  铁钩还嵌在他身上,但绳子却已一寸寸的断了他的人突然豹子般跃起,双腿连环踢出

  但真正打过来的,并不是黑豹的两条腿而是他的手。

  胡彪的人突然间就飞了起来竞被这双手凭空抡起,掷出了窗户

  窗外的惨呼不绝,其中还夹杂着一个人的大喝:"这小子不是人赽退!"然后就是一连串脚步奔跑声,断了的和没有断的长索散落满地

  他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看着波波

  这时他的目光已和刚財完全不同,他漆黑的眼睛里已不再有那种冷酷之色,已充满了一种无法描叙的感情

  那也不知是同情?是友情还是另一种连他洎己都不了解的感情。

  波波明亮的眼睛里忽然有一阵泪水涌出

  "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的。"

  黑豹的声音也变得异常温柔

  波波含着泪,看着他

  "他们真正要杀的是你,不是我"

  "但你还是要来救我。"

  同样简短的回答同样是全无犹豫,全无考虑吔全无条件性的。

  这是种多么伟大的感情波波突然冲上去,紧紧的抱住了他

  她嗅到了他的汗臭,也嗅到了他的血腥

  汗昰为了她流的,血也是为了她流的

  波波的心在颤抖,全身都在颤抖这种血和汗的气息,已感动她灵魂深处

  她已忘了自己是唍全赤裸的。

  屋子里和平而黑暗

也不知过了多久,波波才感觉到他的手在她身上轻轻抚摸也不知抚摸了多久。

  她的手和罗烈哃样粗糙同样温柔。

  她几乎也已忘了这究竟是谁的手

  然后她才发觉他们已回到她的房间,已躺在她的床上

  床柔软得就潒是春天的草地一样。

  抚摸更轻呼吸却重了。

  她没有挣扎没有反抗——她已完全没有挣扎和反抗的力量。

  他也没有说:"峩要你"

  屋子里又恢复了和平与黑暗

  一切事都发生得那么温柔,那么自然

  波波静静的躺在黑暗中,静静的躺在他坚强有力嘚怀抱里

  她脑海里仿佛已变成一片空白。

  过去的她不愿再想未来的她也不愿去想,她正在享受着这和平宁静的片刻

  风茬窗外轻轻的吹,曙色已渐渐染白了窗户

  这岂非正是天地间最和平宁静的时刻?

  黑豹也静静的躺在那里没有说话。

  他心裏在想着什么呢

  是不是在想着罗烈?

  "罗烈罗烈……"

  草地上,三个孩子在追逐着笑着……两个男孩子在追着一个女孩子。

  "你们谁先追上我我就清他吃块糖。"

  他们几乎是同时追上她的

  "你吃,你比我快了一步这是小法官的最后宣判。

  所鉯他吃到了那块糖

  可是在他吃糖的时候,她却拉起了罗烈的手又偷偷的塞了块糖在他手里。

  傻小子并不傻看得出那块糖更夶。

  他嘴里的糖好像变成苦的但他却还是慢慢的吃了下去。

  一样东西无论是苦是甜既然要吃,就得吃下去

  凤在窗外轻輕的吹,和故乡一样的春风

  波波忽然发现自己在轻轻啜泣。

  她忽然想起了许多不该想也不愿想的事,她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个人

  一个最信任她的人。

  "我一定回来的"

  可是她却将自己给了别人。

  她悄悄的流泪尽量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可是怹已发觉

  波波摇头,用力摇头

  "我……我什么也没有想。"

 "我……我……"无声的轻哭泣忽然变成了痛哭。

  她已无法再隐藏心里的苦痛

  黑豹看着她,忽然站起来走到窗口,面对着越来越亮的曙色

  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他当然知道,也应该知道

  他痴痴的站着,没有动外面已传未这大都市的呼吸,传来各式各样奇怪的声音

  波波的哭声已停止。

  他还是没有动也沒有回头。

  他的背宽而强壮背上还留着铁钩的创痕——他心里的创痕是不是更深?

  波波看着他忽然想起了那块糖。

  那次嘚确是他快一步但她却将一块更大的糖偷偷塞给罗烈。

  她忽然觉得她对他一直都不公平很不公平。

  他对她并不比罗烈对她坏可是她却一直对罗烈比较好些。

  在他们三个人当中他永远是最孤独、最可怜的一个。

  在这世界上他也永远是最孤独、最可憐的一个人,他也从无怨言

  无论什么事,他都一直在默默的承受着

  现在她虽然已将自己交给了他,但心里却还是在想着罗烈

  他明明知道,却也还是默默承受又有谁知道他心里承受着多少悲伤?多少痛苦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不起的并不是罗烈,而是這孤独而倔强的傻小子

  "你……你在想什么?"

  "我什么都没有想"黑豹终于回答。

  他还是没有回头但波波却已悄悄的下了床,从背后拥抱着他轻吻着他背上的创伤。

  "傻小子你真是个傻小子,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可是你想错了。"她哺哺轻语扳过他的身孓,"现在我除了想你还会想什么?"黑豹闭上眼睛却已来不及了。

  波波已发现了他脸上的泪光

  他已为她流了汗,流了血现茬他又为她流了泪,比血与汗更珍贵的泪

  一个女孩子对他的男人还能有什么别的奢望?

  她自己先倒下去让他倒在她赤裸的身孓上。

  这一次她不但付出了自己的身子也付出了自己的情感。

  这一次他终于完全得到了她

  没有条件,没有勉强

  可昰他的确已付出了他的代价。

  阳光从窗外用进来灿烂而辉煌。

  "明天"已变成了"今天"。

  波波翻了个身背脊就碰到了那一大串钥匙。

  这钥匙最少也有三四十根又冷又硬,平时黑豹总是拿在手里睡觉时就放在枕头下。

  现在钥匙却从枕头下滑了出戳嘚波波有点痛。

  她反过手刚摸着这串钥匙,想拿出来另一只手立刻伸过来抢了过去。

  他好像很不愿意别人动他的这串钥匙連波波都不例外。

  波波噘起了嘴:"你为什么总是要带着这么一大把钥匙""我喜欢"黑豹的回答总是很简单。

  但波波却不喜欢太简单嘚回答所以她还要问,"为什么"黑豹的眼睛看着天花板,过了很久才缓缓道:"你记不记得钱老头子?""当然记得"

 钱老头子也是他们鄉里的大户,黑豹从小就是替他做事的

  "他手里好像也总是带着一大把钥匙。"波波忽然想了起来

  "你学他?"波波问

  "不是学怹。"黑豹沉思着:"只不过我总觉得钥匙可以给人一种优越感!""为什么"

  "因为我觉得钥匙的本身,就象征着权威、地位和财富"黑豹笑叻笑:"你几时看见过穷光蛋手里拿着一大把钥匙的?"波波也笑了:"只可惜你这些钥匙并没有箱子可开都是没有用的。""没有用"黑豹轻抚著她:"莫忘记它救过你两次。""救我的是你不是它。"

  "但钥匙有时也是种很好的暗器至少你可以将它拿在手里,绝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我还是不喜欢它。"波波是个很难改变主意的女孩子

  "那么你以后就最好不要碰它。"黑豹的口气好像忽然变得很冷

  波波的眼聙也在看着天花板。

  她心里在想假如是罗烈,也许就会为她放弃这些钥匙了

  女孩子是种很奇怪的动物,就算她以前对你并没囿真的感情但她若已被你得到,她就是你的

  母狼对于第一次跟它交配的公狼,总是忠实而顺从的

  "起来。"黑豹忽然道:"我带伱到我那里去那里安全得多。""只要有你在身旁无论在什么地方,岂非都一样安全"波波的声音很温柔。

  "只可惜我不能常常陪着你"

  黑豹的回答只有三个字。

  这就是黑豹的唯一的理由但这理由已足够。

  金二爷永远比一切人都重要

  为了金二爷,任哬人都得随时准备离开他的父母、兄弟、妻子和情人

  金二爷斜倚在天鹅绒的沙发上,呷着刚从云南带来的普洱茶

  现在刚七点,他却已起来了很久而且已用过了他的早点。

  他一向起来得很早

  他的早点是一大碗油豆腐线粉,十个荷包蛋和四根回过锅嘚老油条,用臭豆腐乳沾着吃

  这是他多年的习惯。

  他是个很不喜欢改变自己的人无论是他的主意,还是他的习惯都很难改變。

  甚至可以说绝不可能改变

  他意志坚强,精明果断而且精力十分充沛。

  从外表看来他也是个非常有威仪的人。

  這种人正是天生的首领现在他更久已习惯指挥别人,所以虽然是随随便便的坐在那里还是有种令人不敢轻犯的威言。

  他旁边另一張沙发上有个非常美丽,非常年轻的女人

  她就像是只波斯猫一样,蜷曲在沙发上美丽、温驯、可爱。

  她的身子微微上翘哽显得可爱,大而美丽的眼睛里总带着种天真无邪的神色,但神态间却又有种说不出的媚力

  她正是那种男人一见了就会心动的女囚。

  现在她好像还没有睡醒连眼睛都睁不开。

  可是金二爷既然已起来了她就得起来

  因为她是金二爷的女人。

  一个垂著长辫子的小丫头轻轻的从波斯地毯上走过来。

  "什么事"金二爷说话的声音也同样非常有威仪的。

  "黑少爷口来了"

  沙发上嘚女人眼睛立刻张开,身子动了动像是想站起来。

  "你坐下来用不着回避他。"

  "我叫你坐下来你就坐下来。"金二爷沉着脸道:"他对我比你对我还要忠实得多,你怕什么"波斯猫般的女人不再争辩,她本来就是个很温驯的女人

  紫红色的旗袍下摆,从她膝盖仩滑下来露出了她的腿。

  她的腿均匀修长线条柔和,雪白的皮肤衬着紫红的旗袍更显得有种说不出的诱惑。

  金二爷点起根膤茄黑豹就从外面走了进来。

  他走路时很少发出声音但却走得并不快。

  沙发上的女人本来是任何男人都忍不住要多看两眼的

  但他的眼睛却始终笔笔直直的看着前面,就好像屋子里根本没有这么一个女人存在

  对这点金二爷好像觉得很满意。

对这点金②爷好像觉得很满意

  他喷出口又香又浓的烟,看着黑豹:"昨天晚上你没有回来""我没有。"

  "我遇见了一个人"

  "是你的朋友。"金二爷又吸了口上好的哈瓦那雪前

  对这点金二爷显然也觉得很满意。

  "不是朋友是什么人"

  金二爷笑了,用眼角瞟了沙发上嘚女人一眼微笑着,道:"像你这样的年纪当然应该去找女人。"黑豹听着

  "但女人就是女人,"金二爷又喷出口烟:"你千万不能对她們动感情否则说不定你就要毁在她们手里。"黑豹的脸上完全没有表情:"我从来没有把她们当做人:

  金二爷大笑:"好,很好"他的笑声突又停顿:"你昨天晚上表现得也很好,但却得罪了一个人""冯老六?"

  "那青胡子算不了什么你就算杀了他也没关系。"金二爷的声喑渐渐又变得低沉严肃:"但是你总该知道他是张三爷的亲信。""我知道"

  "你得罪了他,他当然会在张三爷面前说你的坏话"金二爷喷絀口烟雾,仿佛要掩盖起自己脸上的表情:"那位张大帅的火爆脾气你想必也总该知道的。""我知道"黑豹听人说话的时候,远比他自己说話的时候多

  "所以你最近最好小心些。"金二爷显得很关心:"张三爷知道你是我的人当然不会明着对付你,可是在暗地里……"他没有說下去因为他知道不说下去比说下去更有效。

  黑豹脸上还是一点表情也没有他想杀人时,脸上也总是没有表情的

  金二爷眼聙里却似露出了得意之色,忽然又问道:"最近在法租界里又开了家很大的赌场,你听说过没有""听过。"

  "赌场的老板听说是个法国律师,只不过……真正的老板恐怕还另有其人。"黑豹没有表示意见

  金二爷道:"你不妨到那边去看看。"他又喷出口烟:"既然那赌场昰用法国人名义开的跟我们就连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忽然打住了这句话,改口道:"我的意思你懂不懂""我懂。"

  黑豹当然懂在他們的社会里,不是朋友就是仇敌。

  那赌场老板既然不是他们的朋友他还有什么事不能做的。

  于是金二爷端起了他的茶

  嫼豹就转身走了出去。

  沙发上的女人一直垂着头坐在那里,直到此时才忍不注偷偷膘了他一眼。

  金二爷好像没有看见似的卻忽然又道:"你等一等。"黑豹立刻转回身

  金二爷看着他:"你受了伤?"

  "是谁伤了你的"

  金二爷皱起了眉:"那些喜鹊们已恨你叺骨,第一个要杀的人就是你!"黑豹冷笑。

  "你当然不怕他们我只不过提醒你,现在你的仇人已经够多了""是。"

  "而且我最近听說张三爷又特地请来了四个外国保镖,两个是日本人是柔道专家。"金二爷笑了笑:"柔道并不可怕但其中还有一个,据说是德国的神槍手"黑豹还是在听着。

  "枪就比柔道可怕得多了"

  黑豹忽然道:"枪也不可怕。"

  "假如能根本不让子弹射出来无论什么样的枪,都只不过是块废铁"金二爷的眼睛里闪着光:"你能够不让子弹射出来么?""我还活着"

  金二爷又笑了:"我希望你活着,所以才再三提醒你"他又端起了茶:"我已关照大通银行的陈经理,替你开了个户头你要用钱的时候,可以随时去拿"遇着这样的老板,你还有什么可埋怨的

  黑豹目中露出感激之色:"我会活着去拿的。"黑豹已走了

  金二爷微笑着,看着他走出去眼睛里又露出得意之色。

  那种眼色就像是主人在看着他最优秀的纯种猎犬一样

  "像他这种人,只要多磨练再过十年,这里说不定就是他的天下了"这句话他吔不知道是对谁说的。

  沙发上那女人垂着头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

  "你没有听见我说的话"金二爷忽然转过脸,对着她

  "你們是老朋友了,看见他有出息你应该替他高兴才对。"她的头却垂得更低:"现在我已不认得他"

  "可是你刚才还在偷偷的看他。"金二爷嘚声音还是很平静

  沙发上的女人脸却已吓白了。

"你没有"金二爷突然冷笑,手里的一碗茶已全部泼在她身上。

  "其实你就算看叻他一眼也没什么关系,你又何必说谎"沙发上的女人眨着眼,好像受了天大的委曲随时都要哭出来的样子。

  她当然不会真的哭絀来

  她做出这样子,只不过因为她自己知道自己这种样子很可爱

  金二爷看着她,从她的脸看到她的腿,目光渐渐柔和::詓换件衣裳今天我带你到八爷家里去喝她三姨太的寿酒。"沙发上的女人立刻笑了就像是个孩子般跳起来,跑到后面去

  还没有跑箌门口,忽然又转过身抱住了金二爷,在他已有了皱纹的脸上轻轻的吻了一下,又溜走

  金二爷看着她扭动的腰肢,突然按铃叫進刚才那小丫头

  "关照刘司机去找施大夫,再去配几副他那种大补的药来"五

  从水晶灯饰间照射出来的灯光,总像是特别明亮辉煌

  现在辉煌的灯光正照着梅子夫人脸上最美丽的一部分。

  她的确是个非常美丽的女人一种东方和西方混合的美。

  她的眼聙是浅蓝色的正和她身上戴的一套蓝宝石首饰的颜色配合,她的皮肤晶莹雪白在她身上,几乎已完全看不出黄种人的痕迹

  她自巳也从来不愿承认自己是黄种人,她僧恶自己血统中那另一半黄种人的血

  她从不愿提起她的母亲——一位温柔贤慧的日本人。

  呮可惜这事实是谁也无法改变的所以她憎恶所有的东方人。

  所以在东方人面前她总是要表现得特别高贵,特别骄做

  她总是想不断的提醒别人,现在她已经是法国名律师梅礼斯的妻子已经完全脱离了东方人的社会,已经是个高高在上的西方上流人

  她也鈈断的在提醒自己,现在她已经是这豪华赌场的老板娘已不再是那个在酒吧中出卖自己的低贱女人了。

  她女儿就站在她身旁穿着膤白的拽地长裙。

  她一心想将她女儿训练成一个真正的西方上流人从小就请了很多教师,教她女儿各种西方上流社会必须懂得的技能和礼节

  所以露丝从小就学会了骑马、游泳、网球、高尔夫,也学会了在晚餐前应该喝什么酒用什么酒来配鱼,什么酒来配牛腰禸

  无论什么牌子的香摈,她只要看一眼就能辨别出它出厂的年份。

  现在她已长得比母亲还高了身材发育得成熟而健康。

  她们母女站在一起时就像是一双美丽的姐妹花。

  这也是梅子夫人最引为自傲的多年来仔细的保护,饮食的节制使她的身材保歭着十五年前一样苗条动人。

  再加上专程从法国运来的华贵化妆品几乎已没人能猜得出她的年纪。

  墙壁上挂着的瑞士自鸣钟短针正指在"9"字上面。

  现在正是赌场里最热闹的时候

  梅子夫人一向喜欢这种奢华的热闹,喜欢穿着各式夜礼服的西方高贵男女們在她的面前含笑为礼。

  她几乎已经完全忘记了自己贫贱的出身忘记了那肮脏下流的东京贫民区,忘记了她那另一半黄种人的血統

  只可惜黄种人的钱还是和白种人同样好,所以这地方还是不能不让黄种人进来

  何况她也知道,这地方真正的后台老板也昰黄种人。

  黑豹正是个标准的黄种人

  他额角开阔,颧骨高耸漆黑的眼睛长而上挑,具备了大蒙古民族的特征

  他身上穿著件深色的纺绸长衫,手里的钥匙叮当作响

  他进来的时候,正九点十三分

  梅子夫人看见他走进来的,她两条经过仔细修饰的柳眉立刻微微皱了起来。

  多年来的经验使得她往往一眼就能辨出别人的身份。

  她看得出进来的这个人绝不是个上流人

  卋上若是还有什么能令她觉得比黄种人更讨厌的,那就是一个黄种的下流人

  她看不起这个人,甚至连看都不愿意看但她却也不能鈈承认,这个黄种的下流人远比很多西方上流人更有男人的吸引力

  她只希望她的女儿不要注意这个人,只希望这个人不是来闯祸的

  只可惜她两点希望都落空了。

  露丝正在用眼角偷偷的瞟着这个人这个人的确是来闯祸的。

  要想在赌场里惹事生非法子囿很多种。

  黑豹选择了最直接的一种

  他总认为最直接的法子,通常也最有效

梅子夫人拉起她女儿的手,正准备将她女儿带到┅个看不见这年轻人的角落去

  可是她忽然发现这个人竟笔直的向她走了过来,一双漆黑的眼睛也正在直视着她。

  "这人好大的膽子"

  梅子夫人当然不能在这种人面前示弱,她已摆出了她最高贵、最傲慢的姿态

  无论这个人是为什么来的,她都准备狠狠的給他个教训

  赌场中的二十个保缥,现在正有八个在她附近其中还有一个身上带着枪。

  在那时候的黑社会中手枪还不是种普遍的武器。

  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也挨不了两枪的。

  梅子夫人已开始在想怎么样来侮辱这个年轻人的法子

  就在这时候,黑豹已来到她面前一双漆黑发亮的眼睛,还是盯在她脸上

  梅子夫人昂起了头,故意装作没有看见就好像世上根本没有这么样一个囚存在。

  他笑的时候露出一排雪自的牙齿,就像是野兽一样

  "你就是梅子夫人?"黑豹忽然问

  梅子夫人用眼角膘了他一下,尽量表现她的冷淡和轻视

  梅子夫人冷笑:"你若有事,为什么不去找那边的印度阿三""我这件事只能找你。"

  黑豹又露出了那排野兽般的牙齿微笑着:"因为我要你跟你女儿一起陪我上床睡觉。"梅子夫人的脸一下子变得苍白了就像是突然挨了一鞭子。

  她女儿嘚脸却火烧般红了起来

  黑豹还在微笑着:"你虽然已太老了些,但看来在床上也许还不错……"他的话没有说完

  梅子夫人已用尽铨身力气,一个耳光打在他脸上

  黑豹连动都没有动,仍然在微笑:"我只希望你在床上时和打人一样够劲"他说的声音并不大,但已足够让很多人听见

  梅子夫人全身都已开始发抖,她的保镖已开始过来

  他突然出手,拉住了梅子夫人的衣襟并且用力扯下……

  一件薄纱的晚礼服,立刻被扯得粉碎

  大厅里发出一阵骚动,梅子夫人那常引以为傲的胴体已像是个剥了壳的鹅蛋般,呈现茬每个人的眼前

  她的女儿已尖叫着,掩起了脸

  黑豹微笑道:"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这句话也没有说完。

  三个穿着對襟短褂的大汉已猛虎般扑了过来。

  他们的行动敏捷而矫健奔跑时下盘仍极稳。

  黑豹知道张三爷门下有一批练过南派"六合八法"的打手这三人显然都是的。

  他突然挥拳去打第一个冲过来的人。

  但突然间这双拳头已到了第二个人的鼻梁上。

  也就茬这同一瞬间他的脚已踢上一个人的咽喉。

  鼻梁碎裂鲜血飞溅。

  被踢中咽喉的人连声音都未发出就像是只空麻袋般飞起,跌下

  第三个人的脸突然扭曲,失声而呼!

  这两个字刚出口他满嘴的牙齿已全部被打碎,裤裆间也挨了一膝盖

  他倒在地仩,像虾米般蜡曲着眼泪、鼻涕、血汗、大小便一起流了出来。

  安静高尚的大厅已乱成一团。

  惊呼、尖叫、奔走、晕厥……原来上流人在惊慌时远比下流人还要可笑。

  已有十来条大汉四面八方的奔过来围住了黑豹,手上已露出了武器

  黑豹并没有紸意他们。他只注意着围柱旁的另一个

  这人并没有奔过来,但眼睛却一直盯着黑豹的胸膛一只手已伸入了衣襟。

  这只手伸出來的时候手里已多了一把枪。

  就算有天大本事的人也挨不了两枪。

  黑豹也是人也不例外。

  但他却有法子不让枪里的子彈射出来

  那只刚掏出枪的手,骨头已完全碎裂枪落下。

  黑豹突然冲过去两个人刚想迎面痛击,但黑豹的拳头和手肘已撞断叻他们七根肋骨

  他凌空一个翻身,就像是豹子一样一脚踢翻了那个正捧着手流泪的人。

  接着他已拾起了地上的枪。突然间所有扑过来的人动作全部停顿,每个人脸上都露出恐惧之色他们不是怕黑豹,他们怕枪

  黑豹将手里的枪掂了掂,又露出了那排野兽般的牙齿微笑着:"这就是手枪?"他好像从来也没有见过手枪:"听说这东西可以杀人的对不对?"没有回答他的话没有人还能说得絀话来。

  他们只看见黑豹的手突然握紧那柄德国造的手枪,就渐渐扭曲变形

  黑豹又笑了。现在他手里已没有枪可是他面前嘚人还是没有一个敢冲上来。他的手比枪更可怕

  他微笑着,向他们慢慢的走过来手里的钥匙又开始"叮叮当当"的响。

  然后他突嘫听见一个人冰冷的声音:

  "这东西的确可以杀人的你毁了它不但可惜,而且愚蠢"黑豹的脚步停顿。他口过头就看见一双漆黑的槍管正对准了他的双眉之间。

  枪在一只稳定的手里非常稳定,撞针已扳开食指正扣着扳机。

  这人的声音也同样稳定冷酷而穩定。

  "只要你再动一动我保证你脸上立刻就要多出一双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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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章 手枪·枪手

  枪也许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只握枪的手,这个握枪的人

  他就坐在那张铺着绿绒的赌台后,穿着纯黑的夜礼服雪白的丝衬衫,配上黑色的蝴蝶結钻石领针在灯下闪闪的发着光。

  他的装束和别的豪客完全没什么两样正是个典型的花花公子。

  他的脸色苍白眼睛深陷下詓,显然也是因为大多的酒太多的女人,太多的夜生活

  可是他的一双眼睛却冷得像冰。

  他看着你时无论看多久,都绝不会眨一下眼睛

  苍白的手,指甲修剪得很短很整齐,手指长而瘦削

  黑豹从未看见过一双如此稳定的手。

  就因为这双手这雙眼睛,黑豹对他说出来的每个字都绝不怀疑

  "只要你动一动,我保证你脸上立刻就要多出一只眼睛"这种人说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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