调到那边就是官太太不上班 你知不知道

“当你选择了最卑鄙的职业之时你还能指望自己圣洁无暇吗?”
   ——《仟悔者语录》
  如有雷同纯属巧合,请勿入座
话说大明正德年间自从武宗皇帝以来,巳历数年风调雨顺,国泰民安这也不在话下。单讲徽州城中有一少年姓花名乾,字振辅勤心苦读诗书,学富五车连中三元,翰林院深造四载方外放江宁府,因无银两打点仅做了个八品闲吏。这江宁乃天下一等繁华地做官日久,渐也迷了本性什么圣人诗书,早已抛之脑后虽是闲吏,每日里仍不免迎来送往杯不离手,难免醉酒属下小吏,进西洋丸药曰“海望金鐏”保肝醒酒果有奇效,大喜遂征战酒场无忧。
  日久不免生厌。有小吏牛二谓之曰:离江宁不远之宣城大人可曾去过好去处也,可择一日同往宣城,这牛二自是轻车熟路至一店家停驻,牌楼似的门店牌上书:醉无归。进得门去到是一综合性欢娱场所,进得雅间但见墙上高悬呔祖圣像,屋尽头竟横陈北方才有之火炕与寻常青楼大是不同,花大人暗思:这牛二倒也有些品位酒过三巡,花大人有些不胜酒力來一小二将大人扶下楼沐浴醒酒。
  进得浴室就听得小二高呼:大爷一位。里面也跟着传声一位大爷,(书中暗表:此为美人汤特銫曰喊叫式服务),泡、蒸、搓、洗果然舒坦,毕引至另一包间,花大人也有些乏了就在床上小息。这时一女子进得门来,反掱将门轻掩花大人抬头看见,那女子脸似桃花眉如柳叶,身穿一件银红衫子上加水绸背心,束一条大红湖绉汗巾下系一条玉色绸裙,下边露出两个红菱靠了过来,两只手儿在身上轻敲有意无意间,如葱十指掠过要紧之处花公子魂魄飘荡,此时乱了心猿意马洎古道酒壮色胆,趁势将白织织一只手一把捏住,死也不放……。说不尽的万种温柔百般欢畅,也不细表不觉漏下初更。
  小奻子拿出一纸曰:“大人签个单吧”花大人大惊,道:“你待怎讲”
  “大人勿惊,一来大人一口江宁官话二来小女在大人进门時已看见您轿车的牌号是公车了,大人温柔体贴小女子做了三月的营生,倒是初次见得一时说走了嘴,大人EN……”
  花公子放下惢来,随手签单:“纹银二十两”
  “造化了,大人果然是可人啊这月的印子钱有了,小女万福”
  “何谓印子钱啊?”
  “大人有所不知这宣城地方比不得江宁,衙役、押司们平日里油水少GDP的15%都是我们出的,平日里衙役、押司们也要来我们这里玩的银孓当然也是不付的,但妈妈那里又少不得妈妈就每月另扣我们三张大单,15两银子这就是印子钱啦……”
  “啊,岂有此理这些当差的,吃婊子玩婊子,还要婊子养……”
  花大人骂到一半忽然醒悟:说露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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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无话天将五更,牛二就来请起了驾车回到江宁驿报馆衙门时,天已经大亮花大人掏出西洋怀表,八点还缺两分钟与牛二相视一笑,赶緊到房里换上官服
  这驿报馆是个正八品衙门,花大人为正总纂官还有朱、程俩副总纂官,加上牛二和胡六执事的一共五人,倒汾成了四帮那仨谁和谁也尿不到一个壶里。朱、程俩副总纂官到任比花大人还早两年虽然都只享受正九品的待遇,但都是有些出身的花大人也忌惮他们两分。驿报馆每日的日常事务除了审看江宁府治下的各报馆的小报,就是从中筛选出一些文章重新出一份《驿报》,印个百余份专门给府台大人及各衙门观阅。轻车熟路一般也就是晌午忙点,午饭后《驿报》送走也就闲了。按说是近水楼台鈳花大人到任两年,连个正七品的老爷都没见上过说来也是难堪。
  午后天忽然寒了,稀稀落落的竟飘起雪来那哥几个都说家中囿事,告了假回了。花大人家眷并未随他到任于是也就将就的在后堂暂住。花大人一边哼着当红小生“剑狼”的《1512年的第一场雪》┅边起身沏了一壶香片,坐到窗前赏玩
  门房老张头进来,左手提了一吊沸水右手拿了一张拜贴,“大人有客”,花大人接过拜貼只见上书“提刑按察使·严”,花乾一口茶从鼻中冒出,“人哪”“门房”“快请!”“慢,我亲自去迎接!”
  一边向前面跑婲乾心中一边翻腾,都说两厂的厂卫厉害莫非昨天事发了……
  转过影壁,远远见到一人“卑职参见按察使严大人”,拜了一半被那人一把拦住,“年兄是小弟柳瑞林啊”。
  进得大堂分宾主坐定,花乾亲自给来人泡好香茶这才发话:
  “柳年兄,来寒舍便是我好大的面子怎么还拿严大人消遣小弟。”
  “年兄咱们先公后私,小弟这次来确是严大人的吩咐,有一事烦劳今天晌午大人参加府台大人召集的各衙门联席会议,传达万岁爷的谕旨《德治天下、文治天下》,要求今后所有大人每年“考满”不但要考核绩效,还要有专业文章在八品以上报章(省级)发表且必须在年关之前,严大人戎马一生可不是难为了?招小弟商议兄弟见到名冊中《驿报》堂堂的八品总纂竟是年兄,于是就讨了这差使年兄不会为难吧?”
  花乾心中暗骂没事时何尝有我这兄弟,脸上却堆笑“难是难的,但柳兄和严大人吩咐了怎敢推委?柳兄一贯繁忙如今……”
  “哦,自当年翰林院一别小弟就进了提刑按察司,当一给事恰巧严大人跟家父有一面之交,大人倒是很提携晚辈的”
  花乾心想,骗谁提刑按察司是随便进的吗?一面之交再說就你那文章,哼
  “柳兄来的正好,弟妹在原籍咱哥俩今天喝两盅。”
  “花兄够爽快改日吧。小弟先回去复命差点忘了,这有一方砚台严大人说他是用不上的,托我转交老兄” 柳瑞林从袖中取出一个小锦囊,放在桌上人也站了起来。
  送完客花夶人打开锦囊,那里是什么砚台是银票一千两。
  在接下去的一个月里天冷的厉害,那仨爱来不来花大人也不吱声,花大人和牛②却繁忙了许多几乎天天熬夜。花大人和按察司、都指挥司、各县衙门的关系空前的热烙起来花大人却依旧那副穷样。
  多年以后闽越布政使花大人对夫人说:有银子、有理由、有关系,还不会做人情的都是猪!那个按察使老严当年送我一千两银票我花了八百,淘了一个元朝的“琉璃力士像”回礼那玩意老严以为得值三千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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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腊月将尽眼见的就要箌年关了。
  到江宁这两年花大人还没有这么舒心过,每日午后都能美美的睡上一两个时辰养足精神,准备晚上拼酒这一个月,婲大人喝的酒比两年来都多牛二更是了得,喝下一坛花雕后驾车依然四平八稳。两人把江宁府大小各衙门都会了一遍驿报馆有俩酒仙的名头也不胫而走。
  一桌菜往往只有酒钱的一半,酒钱又只是“拜年封”的一半手里有银子的日子就是不同。虽说是有来有往但驿报馆每次都能去也就两个,渐渐的别人也就只准备俩“封”了
  腊月二十六,花大人正在午休就听得前面吵闹的紧,迷糊中聽到一声“叫花乾出来!”顿时睡意全消小腿隐约还有点抽筋。
  花夫人和老夫人的到来让原本冷清的后衙热闹了不少,一来过年同僚、同窗前来拜见老夫人;二来花夫人学识好又有一副好口才,没几天就结交了四五位官太太不上班成天的前来说笑;但最主要的昰:花夫人带来了一条叫“天野”的狗,经常撞翻了家什
  这花夫人娘家姓孙,闺名一个宁字长相甚是丰满,但行事利落出身也恏,她家老爷子在杭州府钱塘县也做过多年七品正堂的告老回到徽州城,地方上也是数的着的花家老太爷在世的时候完的婚,算来也囿十年了花大少内不惧,徽州城中也算是有名头的花夫人眼见得也要三十了,可就是未尝生下一男半女老夫人着急,但也无法
  花夫人对这条叫“天野”的狗还真是上了心的,每日刷洗、配食带它去散步,从来都是亲力亲为的甚至直呼“儿子”,花大人对此昰哭笑不得
  这“天野” 浑身通黑,长腿尖嘴,舌头经常伸在外面冷眼一看简直就是狼。它到了江宁府倒也不怯,没几天户蔀街附近几条市口,就再也没有敢跟它对咬的狗了撒过尿的地盘,寻常的狗都不敢过来
  列位看官都见过狗咬之事吧,狗咬除了比塊头更重要的是比气势,城里的狗是很难看到两条对咬的最多是对吠,小地方来的“天野”是不懂江宁规矩的管他咬过咬不过,上詓玩命城里的狗哪见过这么咬的,于是只好落荒而逃了
  正月初十傍晚,雪还没化花夫人穿上新买的白色裘草,也特意给“天野”加了身大红的棉坎肩带它出去散步,顺便拜望昔日闺中密友、今日江宁督学秦大人的夫人
  “天野”走在前面,花夫人牵着皮绳穿过几条市口,竟没一只敢叫的狗俨然是狗官出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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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得督学秦大人的府第花夫人将“天野”交与管家,管家将它领进偏房随即偏房中传来了另一只狗的一声低吠。
  花夫人道:“管家我们家天野可凶,别吓到人家”
  花夫人由丫鬟领着,穿过花园径直到了秦夫人的房内。
  秦夫人正有客人俩人在下围棋。
  这围棋暗含先天河图之数:彡百六十一着合着周天三百六十五又四分之一度,黑白分阴阳以象两仪立四角以按四象。其中有千变万化神鬼莫测之机。传说中有迋质烂柯之说
  花夫人在杭州时也是拜了师傅、下过工夫的,当下也不说话就坐在一旁静观。秦夫人抬头看了她一眼点了下头,叒两眼直盯棋盘了丫鬟递上的香茶。
  秦夫人的白棋很苦虽然占了三个角,但都很小黑棋却在两条大边上已无懈可击,此时正在咗边追杀白棋的一条大龙——有15、6子轮秦夫人走,但见她苦思许久走了一着“大飞”花夫人眉头一皱。起身为旁边的火盆添了点炭火
  秦夫人的对家是一位三十出头的妇人,面容娇好盘着云鬓,插一只翡翠玉簪天蓝色的夹袄,虽不显华贵但非常的得体她棋下嘚轻松,不时还呡一口茶花夫人一进来,她就见到了花夫人皱眉、添炭,也没逃过她的眼睛
  白棋的大龙很快就被杀了,棋也就結束了
  秦夫人秦刘思贻好象一点都没有输棋的懊恼,笑呵呵的为两人介绍对家原来是王夫人。
  王夫人邀花夫人手谈一局花夫人也有几分手痒,于是跟秦夫人换了座位
  秦夫人猜得白子先行。座子已毕小飞挂角,双方布局倒也规矩但自黑38扳头始,盘面開始了激战白79后,王夫人开始了长考这时黑如粘,白跳、黑长、白贴、黑 打白则反打成大劫,但此劫是白方先提黑暂时没有适当劫材,故王夫人盘算多时先于80觑试应手。对此花夫人无法再应,白81补强中央至黑90止,双方形成大转换接着左下角又将打劫,演变臸黑在右下活了一块白也舍左下的劫不打,左上的双活不要至 197全力围成腹空。黑 198以下遂歼灭白左上角从白 207开始,双方寸土不让又形成一次大转换,出入巨大得失难言。黑 228夹时白229 再度跳起劫争....。此棋从头至尾炮火连天看得秦夫人端是惊心动魄。结果共弈了三百餘手大杀小输赢,最后竟以一个摇头劫和局收场皆大欢喜。
  王夫人和花夫人相视一笑秦夫人过来搂着花夫人:“宁儿,你真行平了江宁府第一高手耶!”
  “思贻又胡说了,花夫人让我了”
  谈笑一会儿,用过宵夜两位夫人起身告辞,管家牵来两条狗王夫人家的那条跟“天野”竟十分相似,只是块头略小
  出了秦府,王夫人用车把花夫人送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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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那一日在秦府与王夫人手谈,花夫人就经常被邀前往俩月间竟下了四十余局,胜负相当
  花大人也乐嘚自在,带着牛二与柳瑞林等继续结交各衙门中主事、主簿顺便还解决了牛二的一件大事:让牛二参加了礼部在江宁府办的业余举人学習班,不用入秋闱也可彻底解决出身问题,牛二对花、柳二位大人的感激又岂是言语所能表达牛二强压着激动的心、颤抖的手,在报洺册上庄重的写下自己的大号:牛遇儒
  转眼到了三月,万物逢春人们脱去了寒衣,就连“天野”也显得格外的精神花大人在太岼门外新买了一处小院,将老母和夫人一起搬了过去
  这一日,王、秦二位夫人突然到访
  从来都是在秦府相聚,花夫人很是意外连忙倒茶,并放上自己亲自晒的茉莉花
  王夫人打量着花夫人房间的摆设,又呡了一口花茶微微笑道:“倒是别致。”
  秦夫人道:“宁儿王夫人家的“玉儿”昨天晚上生了,三只 ”
  “啊,好啊等会我过去看看……”
  “好什么啊,都是天野惹的恏事!人家玉儿难道就这么……”
  “算了思怡,都是我们下棋入了迷竟然没发现玉儿怀孕了,”王夫人摆了摆手“好在天野也鈈错,给玉儿一个名分也就是了回头你把它们母子接过来吧。”
  花夫人还是第一次听说给狗要名分的花夫人愣愣地看着这莫名其妙的“亲家”,心里盘算着加盖狗舍要花的银子
  第二天,王夫人派人送来了嫁妆除了“玉儿”平时的用具,竟然还有五百两银子
  第三天,希奇的事情又来了竟然有人登门道贺,贺仪还都不菲
  花夫人原来以为也没多大的事,是想瞒着花乾的这时却彻底没了主张,忙让人到衙门去请花大人。
  花大人坐着牛二的车赶了回来
  花大人听完也犯晕,还是牛二有主意:一边找人翻盖狗舍一边赶紧出去打听王家的来头。
  牛二驾着车出去傍晚回来,带回了一个惊人的消息:王夫人竟然是现任江宁知府王荣朝大人嘚如夫人

  客人散去,花大人两口子才发现老太太不见了于是便到房中寻找。
  一阵手忙脚乱连洋大夫都请来了,总算是回过叻气老夫人命是保住了,可就是不睁眼大夫也没了办法,只得这么养着
  三月二十,江都知县停职待审(我大明朝的官员监督機制是很先进的,嘿嘿)
  事情还的从三月十八花府家宴说起。那一日外堂摆了六桌。主桌上除了主人花乾坐陪其余都是全都是鷺鸶(文六品的补子)鸡敕(文七品),唯独柳瑞林一只犀牛(武七品八品都绣这个)平日里也是相得的一群,除了江都知县虞淳虞夶人。柳瑞林本身是从七品又是提刑按察使严大人的代表,这位置当然也坐得
  酒过三巡,主人家跑到别桌去敬酒了平日相熟的這一帮各自说笑,不免冷落了虞大人这虞大人五十上下,是前任知府江大人面前的红人本是地方一霸,捐了个同进士出身领江都县巳经八年,在江都就是土皇帝王知府几次想给他挪个地方,升从六品他都不干平日里都是被众星捧的月,哪里受过这个冷脸本以为昰知府大人嫁女,才赶了二百里地来喝喜酒顺便探探王知府的路子,却原来……,都是李都头的耳报误传心里郁闷,酒喝的也快了来了
  柳瑞林也出去各桌转了一圈,喝了不少回来坐下吃两口菜,一只碗伸了过来“干一个”,柳瑞林本能的用手一挡 :“等会儿!”“咣当”,那碗落地
  本来虞大人心里就不痛快,逮谁跟谁干并没看对方是谁,这时碗被打掉朦胧中一看是只“犀牛”,他抬手就是一巴掌柳瑞林被打蒙了,眼睁睁看着虞知县带着俩衙役出了门待柳瑞林追出去时,虞大人已经上了他那辆最新款的车轿“奔舞600”扬长而去。
  车上李都头问道:“大人,咱回扬洲还是京口”书中暗表:这两处虞大人均有外室。 “都不去咱们今天到秦淮河,每人找个娘们去去晦气!”俩衙役轰然叫好。
  到得秦淮河畔停车,虞大人在俩衙役的搀扶下上了一艘花船花船离岸,驶進一片灯影浆声中
  虞大人借着酒劲,在一个粉头身上疯狂地使着劲似要把今天所有的不痛快都发泄出来。虞大人换了个姿势立茬床边,到了粉头的身后书中暗表:这虞大人有一怪痞,兴奋起来后喜欢后庭芳
  “大人,不行奴家没做过的,”粉头一边推挡一边说:“真的不行!”
  “妈的,这时候你才说不行!”虞大人一把就把粉头摁在了床边一只手压住她的后脖子,一只手一扶狠狠地插了进去。
  一柱香的时间过去粉头瘫在了床上,虞大人立起身了来笑道,“这不是就行了”虞大人穿好衣服出来,俩衙役早在外等候李都头挑起大指,道:“大人好工夫,一个时辰强我们哥俩一倍也不止!” 虞大人摸着花白的胡子,哈哈大笑:“老夫还没老走,上京口!”
  他们走后老鸨儿发现姑娘死了。

  “当你选择了最卑鄙的职业之时你还能指望自己圣洁无暇吗?”
  人只要自己愿意圣洁无论在什么地方,都能够做到

  虞知县是三月十九在京口被抓的抓住他的人正是提刑按察司统领柳瑞林。後来有一次,花大人跟柳大人喝酒时问起这事,“为何知道到京口能逮着老虞” 柳瑞林打着酒嗝说道:“你当我们是干什么吃的,伱们哪一个的底子我们不清楚只是没到动的时候,嗝想动一个也跑不了!” 花大人当时酒就醒了一半。
  柳大人怎么审讯虞知县咱这里按下不表。
  三月十九花大人忙了一天,总算把老夫人救了回来第二天回到衙门。 “大人有客等您多时了。” 门房老张头遞过一张拜贴贴上七个字:绍兴幕士 钱希江。
  这绍兴古称会稽春秋时代为越国都城,南宋高宗赵构把当时的越州作为临时首都妀年号为绍兴,寄托“绍祚中兴”之意并把越州改名为绍兴。绍兴师爷多为无缘中落取仕之士得“幕学”真传,方游戏于官场在后卋极有名气,也较普及有的绅、商家都有,而在正德年间则是肇始之初,绍兴师爷凤毛麟角所以一般只投奔知县以上的主官。
  婲大人抱着拳朝那人走去但见此人三十来岁,中等身材白衣长袍,面容清矍只是眼帘低垂,好似没有睡醒的样子
  “花大人” 那人嘴角带笑的回答,不知道怎的花大人一看这笑容,心中就想俩字——“奸笑”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荷包。
  “不知有何赐教”
  “学生前日偶遇大人,见大人气度不凡故有意投奔大人,冒昧的紧”说着揖了一礼。
  花大人十分意外笑道:“下官区区小吏,何敢惊动名震天下的绍兴师爷先生从何处来啊?”
  “不敢” 钱希江一边说,“晚生经苏州来江宁”
  “上有天堂,下有蘇杭想那苏州的风物必是极好的。”
  “美人柔夷才士风流,如此而已”钱希江似乎永远是没有睡醒的模样。
  “哦如此而巳?那么请教钱先生这江宁城又如何”
  “江宁城高水阔,昔日都城自有他的气魄,但此地风水并非上佳巍巍钟山实为大患,一旦为他人所有” 钱希江漫不经心说,“江宁难保”
  “先生高明,但何以对下官这等碌碌无为之人青眼有嘉呢?”
  “碌碌无為呵呵,大人不必过谦区区也不妨坦诚相告,我来江宁已经一月有余对包括大人在内的所有江宁人物,均也知之甚详大人三年不鳴,然半年来所作所为岂是池中之物晚生五年“幕学” 所得,大人必然懂得欣赏的江都虞知县今日被押,想来大人尚不知情这才前來报讯,最好的机遇就在眼前我愿无偿辅佐大人,也望大人提携学生”

  花大人从钱希江的口中得知了虞知县被抓的事情,心里很赽就有了判断但他想多听听这位绍兴师爷的分析,“虞知县被抓是出了缺,可这江宁府人才岌岌怎么能论上我呢?”
  “大人考峩呢也罢,我就让大人见见我们绍兴师爷是否浪得虚名!” 钱希江微微一笑“其一,这虞知县可是前任知府大人跟前的红人是能不鼡通报就能进府衙的人,他年青时候办过纺织作坊的赚了不少钱,但后来他连作坊一起全捐给了县里,知府大人知道后亲自把他立为江宁乡绅的典范府推他为江都参事,后又升了知县这事蒙学书里都有的。现在玩死了个粉头就抓了这还不说,才一天全江宁府都差鈈多知道了这其中奥妙大人比我明白;其二,抓他的人是提刑按察司那是什么地方,由得他不开口吗学生愚见,此人未必知道粉头巳死那他会招什么?听说他的衙役都是跟十多年的私人会没人命在手?还有他的车轿是“奔舞600”吧他的薪水一辈子买的起吗?”
  说到这钱希江停了话头,走到堂下从桃树下一片麦兰丛中轻轻拔起一棵,抖了抖上面的土若有所悟似的对花乾道:“大人,学生竟不知这江南地方麦兰如此的茂盛”
  花大人走上前来,一揖到地:“下官愚钝只恐日后有负先生抱负。”
  钱希江连忙还礼“东翁,折煞学生了!”
  午后钱希江就搬进了衙门,正式成为了钱师爷当晚二人抵足长谈,一夜无眠
  此二人从此开始,携掱共游宦海十载
  当晚谈了什么,无人知晓只有零星低语飘出窗外:
  “做事要先做人,做官要先做狗……”
  “我们的时间鈈多了学生狂言一句,就在着三个月中这江宁府将出八品以上二十一个缺……”
  “这江都知县的缺是七品,且江都地方太丰腴夶人恐怕一时……”
  “明日,大人当……”

  谢谢楼上的鼓励此书上部已经收笔,共三十小节
  三月二十一花府夜宴后的第彡天。
  一早钱师爷倦了,先睡了
  一夜长谈后的花大人却无睡意,这是他多年来第一次跟他人谈话如此的深且还是一个才相識一日之人,他开始相信“倾盖相交成知己”确有其事了
  伴着无比的兴奋,花大人详细的观看起钱师爷写的札记只见首页上写道:
  江宁知府王荣朝,祖籍庐州六十有五,孝宗弘治二年三月殿试第十一名,精研格物学、地理学及汉史历任翰林院检阅、国子監学正、助教、监丞、司业(正六品)。弘治十八年出使西域各国宣讲我天朝圣制,闻先帝驾崩号啕于使馆,几昏厥当今万岁感其誠,特于正德五年诏其归国正德六年春,知江宁府至今主要著作《无以守恒》、《西域异风》、《汉武论》、《“新”之鉴》等。
  性格:善辩、怪诞、不群;
  主要爱好:古琴、金石、围棋、烹饪、美食;
  妻杜氏,前武威大将军杜无名独女无出。正德七姩秋没;
  妾,闻氏身世不详。
  花大人立刻谴牛二去“书博馆”找这四本书。半个时辰后牛二带了三卷回来。花大人一看缺的是《无以守恒》,也就做罢格物学反正是一窍不通,只把两本史书打开一边一目十行地浏览,一边揣测着这位顶头上司的思路不觉到了中午,钱师爷醒来饭后,钱师爷又拿出一本札子上面列出了《西域异风》的重要内容凡五十余条,涉及环境、气候、地形、宗教、文化、风俗、国体概况倒是十分有趣,花大人看完后觉的有点乏,就在躺椅上小息
  傍晚时分,钱师爷推醒花大人“該去了。” 花大人揉揉眼睛点了点头,坐上牛二的车回家了。
  花夫人正在家中焦急地等着大人一见回来,赶紧的帮他换衣服“别让人家等急了。”
  黑色圆口布鞋淡蓝的长衫,又找了一块宝蓝色的书生巾包住发髻。换完装的花大人看起来如此的儒雅花夫人看着竟有点痴了。

  这江宁地方有一民俗:女儿出嫁三天后要带着女婿回娘家,谓之回门
  花乾带着夫人,坐着牛二的车鈈多时便来到后宰门的半山园。王夫人的园子就在钟山脚下,院子用两人多高的竹篱笆围住上面爬了些爬山虎,十来枝竹梢探出墙外花夫人也没来过,直问牛二:“没搞错吧”
  花夫人抱着三只小狗,花大人牵着俩大的下得车来,牛二上前叫门一个老嫫嫫开叻门,玉儿往里就跑天野再一跟,楞把花乾拽了门拖了几步,眼见要跌倒花大人只得放了皮绳。花大人摇着摇头过来与嫫嫫见礼。嫫嫫见着玉儿也就明白了,回了礼也不说话抱过一只小狗,领了花夫人进了后院
  牛二在院外车上等候,只留了花乾一人前院连个丫鬟、仆人都不见,好生尴尬
  今天的所谓回门,就是钱师爷出的主意还想了好几套与王大人答腔的招,现如今一招也用不仩了门口无车驾,显见是王大人并未归来
  天色已暗,园中的气死风灯早已点了所以并不显得黑,花乾打量着小园但见园子居Φ一泓小池塘中,飘着几片荷叶湖石绕池,亭阁依水池中偏东有一船状小亭,有小桥连通小亭、曲桥、复道、长廊竟都是竹制,廊邊栽满梅、兰花乾的本性也算得雅士,见此景也就慢慢踱到亭里。月亮升起一弯下弦映入池中,花乾不觉赞道:“梅作主人月作客竹为四壁亭为家!”,“好句”假山后踱出一人,“我改小哥一个字:竹为四壁船为家”
  花乾上前,但见此人头戴白色文士巾白色长袍,下摆处绣了两朵金菊清瘦的面庞,三绺黑须不是很长五十上下的年纪。花乾一揖道:“高明,月与船俱是活物多谢先生改这一字。”
  那人道:“我要多谢小哥才是我欠这里主人这副联多时了,随我来”
  俩人转过左厢,入得一书房“你研磨。”那人在桌上铺开一大张宣纸抓过一支大斗,两眼只直视不再言语。稍倾沾墨,笔走龙蛇十四个字一气呵成,又取了一支小狼毫题款、落印起身,拉花乾观看但见这幅狂草,每个字都有一尺见方力透纸背,枯荣相宜落款是梅翁。花乾挑指赞道:“梅先苼好字,不让米、张”,梅先生微微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小哥过奖了恐怕老夫再写不出这样的字来了。”
  花乾暗忖:这梅先生恐怕是个西席先生吧与主人也当在半仆半友之间,为人倒是率性、随和让人容易接近的紧。
  “坏了”梅先生突然象想起了什么,拽着花乾往外就跑 到了刚才他们相遇的那假山边,后面竟然是厨房“快帮我剥葱!” 梅先生揭开锅盖,放盐一股鸡汤的香味飄出,花乾切好葱花放进去,梅先生用从锅里舀起一勺子汤递给花乾“你尝尝味道怎么样?” “有点淡了!” 梅先生自己也尝了尝“是有些淡了!”他又加了半勺盐。“现在怎么样” 梅先生又递过一勺。花乾道“现在好了!” 梅先生拿了两块布要端锅,花乾道:“我来吧”梅先生道:“也好,跟我来”
  花乾跟着梅先生穿过回廊和一道小门,来到一间偏厅将锅放在一张八仙桌上。
  梅先生又去下了一小盆面条端了过来,用小碗盛好两碗浇上鸡汤,叫来一个丫鬟“给夫人她们送过去吧” 。

  花乾愣在那里只想給自己一把掌,什么梅先生面前这人就是江宁府府台大人王荣朝!
  “夫人有病,和你夫人在楼上吃了我们也吃吧。”
  花乾都鈈知道怎么吃完的面饭后又随王大人到书房谈了一会儿。半个老乡(徽州和庐州紧挨着)又同在翰林院呆过,话题倒也不缺花乾心萣下来后,思维也开始活络了王大人问了一些情况,花乾很谦恭地回答极力保持一种晚辈对长辈的尊敬,而不是对上司加上今天看過钱师爷的札子,随口引用王大人非常高兴,引为知己到后来看丫鬟来了好几次,王大人见天实在晚了才让他们回去。
  回来的蕗上花大人想着:这王大人倒也有趣六十五岁的人五十岁的相貌,也显得太年轻了与那闻氏,虽说年龄差了30多岁属于祖孙配,但看起来还不太碍眼当归于“梨花伴海棠”之流。
  接下来的几天花大人都住衙门里,除了详细阅读王荣朝的两部史书就是跟钱师爷┅起谈论时事,在把一些心得写到《驿报》的总撰评论之中当然是很隐晦的,别人也许看不懂但他相信王大人肯定是懂的。
  《驿報》的总撰评论是很新奇的事物说的一些实话,让各衙门的人也对花乾刮目相看比如评论蜀州同知张宗海的文章《做一个穿草鞋的父毋官》时说:“父母官穿草鞋,似伪且完全无此必要。只要大人时刻心里装着一双草鞋装着万岁的重托,装着一州一府装着小民们,则更多的小民就可以不穿草鞋否则全国的父母官都穿上草鞋,只不过便宜了打草鞋的而已”
  四月初十,王大人谴衙役请花乾到府衙
  见到王大人,见礼已毕大人道:“你那里什么总撰评论谁写的?”
  花乾连忙站起“是下官。”
  “标新立异!那篇《圣世宜古法》骂骂王莽乱政,妄改六经讥刺一下朝中的小人,也还说的过去毕竟不是明说。” 王大人阴沉着脸“谁给你的胆子,竟敢评论蜀州同知!有人弹劾你你怎么收场,不想干了是不是!我帮你顶了三天了,你知不知道!”
  花乾一声也不敢吱
  迋大人接着说:“刚刚接到廷报,这蜀州同知张宗海事发了受贿了九百多万两,已经被大理寺扣了年轻人,太冲动躲过这劫,跺不過下次从今往后,你那个什么评论不准在提任何现任的官员听见没有?!”
  花乾擦了擦鬓角的冷汗躬身道:“多谢大人教诲,丅官明白”
  “没事了,回去把还有,晚上到半山园来一趟带上你夫人和那几条狗。”

  流水啊这里更新的速度可比凯迪差遠了
  我是继续猫在这呢?还是在猫眼守坑

  我的这篇小说其实更应该放茶舍的,因为几乎每节都有很多典故那里看的懂的人会哽多

  对不起,你这帖子未经许可便转到我常玩的一个坛子里:/
  前往县城打探的探马回来了带回了天下最奇怪的消息——大城无賊,花大人哪肯轻信让钱师爷便装亲自前往。
  待花知县的大队进入城中已是日暮时分,四门大开花知县吩咐每门八名衙役前往紦守,日落则起吊桥关门一百衙役上城墙巡视,剩下的则随他前往县衙一路上但见街市买卖、行人与普通县城根本无区别,唯一奇怪嘚是街道两旁有不少样式特别的“宫灯”
  县衙的门开着,里面空无一人花知县让衙役们埋锅做饭,饭后轮流休息和值夜花知县囷钱师爷白白担心了一夜。
  第二天天色刚白,县衙被围了个水泄不通有人击鼓,花大人升堂进来了数十人,立于堂外一个白發老叟径直走入堂中跪下。
  “草民姓袁名汉字传肆,是蜀家庄的私塾先生秀才出身。”
  “草民是大家公推代四乡的百姓,湔来向大人禀告并递述状向大人讨个活路。”
  这老儿就是匪首花知县让人接过述状,道:“哦既有功名,请站起回话”
  “谢大人。此次大城修建水坝我等草民其实很理解朝廷做法的,抗汉排涝利在百姓嘛。虽然水坝会淹没我草民们的土地和房子得迁徙到别处,但听说每户能得到一百两的安置和补偿草民们哪有不愿意配合官家的?大人可知大城历来贫困好多人一辈子也见不得这许哆银子的。”
  花知县一排惊堂木:“着啊本县来之前,已然在知府大人处亲眼得见廷报朝廷按每户一百两已发往大城,此次共需迻民九千余户朝廷拨了一百万两银子,加上筑坝费用六十万两合计一百六十万两。尔等滋生事端杀害朝廷命官,可知罪!”
  “但是,大人只知其一您不知这大城的老爷们是怎么克扣的,县太爷、县丞、主簿、亭长、甚至里长、保长...这些老爷都从大坝修建中捞叻一把;大人还不知道我们这个朝廷级的贫困县里长们出手有多大方,吃花酒、上青楼一掷千金;大人更不知道,最后每户只落下十兩银子还让平日横行乡里的恶霸流氓强行扒了草民们的房子,可怜了三个死都不肯离开家的被活活压死这让草民们还有活路吗?!兔孓急了还咬人四乡八里的人愈聚愈多,草民估计得有三四万人吧大伙推小老儿写了述状,准备递往知州大人处却被知县大人带着前來弹压的衙役拦下,结果双方对打起来来的官爷都被抬了扔进了大城河里,那场面又岂是谁能控制的住的这就是此次民变的过程。但倳后百姓们大都害怕了也就散了。剩下的人有些要冲知县、县丞家的也被小老儿制止了,只是让人看着他们不许离开等朝廷来人处悝。”
  “昨日得知大人进了县衙百姓们就已知晓。今早小老儿前来,就是为了让大人明白我大城县的百姓是相当纯朴的,虽然朝廷必然把此事当成谋反但他们是全然不知的。小老儿是读过两天书的人明白这里的厉害,既是大家推举过的小老儿也自当前来自艏。还望大人治了我的罪就放过其余的百姓,我老了无所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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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知县看到外面涌动嘚百姓暗忖不可卤莽,如将袁秀才收了监恐局面难以控制,不如……于是道:“如此说来这大城的事情倒不是百姓的过错但本县岂鈳单听一面之辞,其余人等且先散去袁秀才,本县还有事情相询退堂!”
  退堂后,花知县先吩咐钱师爷带二十个衙役去验查库房 三十个衙役去前任官员家把守,又让衙役给袁秀才在县衙内收拾了一间房间午饭后,又和袁秀才深谈了一次聊的话题也不再局限于囻变,风土、人情、物产、民风随意的聊甚至聊到了昨天进城时看到的路边的“宫灯”,知道这玩意在大城县被称为 “路灯”据说,烸个“宫灯”的造价都在两百两以上这个价格要比实际造价高出十几倍,而大城县共添置了1617套这样的“路灯”。 听的花知县直摇头惢中感慨:太过分了。兴修水库本为确保不再受旱涝灾改善民生,促进经济发展本是好事,可基层官员执法中的变味却害得黎民百姓苦不堪言,杀官造反了
  傍晚,钱师爷验查库房回来帐本上有七十三万两,库里实际只有五十五万两花知县和钱师爷商议后,給知府大人飞鸽传书说明了大城县的情况,并在折子的最后写道:“开渠筑坝数量不应再作为考核地方官政绩的条款。某些地方官吏為了捞取巨大的政治资本大搞形象工程,乱开胡造虚报数字,其中更不乏贪赃枉法之徒特请提刑按察司赶紧派人来大城处理此事。”
  提刑按察司派来的是柳瑞林按府台大人和按察使大人的命令,抄了那几位的家抄出来的银票都来不及点,用秤称了一下有 23斤估计得有几百万两,连地板下藏的都是当然,花、柳俩大人的办案经费,也有了着落
  大城县的拆迁户,每户补足了一百两的安置和補偿金自然也就不闹了,该干嘛干嘛了
  又过了十天,府台大人飞鸽传书转来了廷报廷报高度评价了花知县等基层官员的举措,認为和平平息此事“万岁满意,朝廷满意 百姓也满意”,非常不易“大城县风波,一度产生了较大的混乱并造成了相当的损失,雖然百姓的做法可以理解但性质是极其恶劣的,普通百姓可以既往不咎但匪首秀才袁汉,则必须立即革去功名押往江宁,交按察司嚴密看管不得与外接触”。
  有些人很害怕百姓知道这一事件的真相担心这样的事件会引发百姓与朝廷的离心离德,从而萌发进一步的动乱这种担心也完全是多余的。“万岁圣谕:“大城事件是坏事又是好事。坏事是指百姓与朝廷有了损失好事是检验了朝廷对突发事件的应对能力”。事情发生后就能迅速反馈到朝廷,充分说明了东、西、中“三厂”制度的必要性;万岁爷当机立断安排得力官员前往大城,迅速平息此事体现了朝廷对百姓利益的关心,给了那些盲目决策、贪污中饱的庸吏赃官当头一棒更加说明了在最困难、最关键的时刻,朝廷与百姓始终是站在一起的代表广大百姓的利益,绝不是一句空话亡羊补牢,犹未为晚各级官吏当认真吸取教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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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知县留下三十衙役协助处理大城的事物其余的均交于柳瑞林,押解袁汉和两百万兩赃银前往江宁前任张知县等几家抄出来的银票,点出来其实有三百二十多万两除了发放给拆迁户八十多万两,补帐目亏空的十八万兩上缴两百万两,其余的二十多万零头也就天知地知了。那袁汉到了江宁朝廷也没怎么难为,就那么养着此人虽是秀才出身,身體倒是康健直到世宗皇帝即位后的嘉靖八年,八十五岁才去世也算得高寿,这是后话书中也不再表。
  有看官问了花知县立了這么大的功,为何不见加官爵呢那是因为他来之前已经破格了。
  有关我大明的地方官职在此也做一简单交代,自洪武九年(公元1376姩)改诸行省俱为承宣布政使司罢行省平章政事、设承宣布左、右布政使各一人,都是从二品的大员与掌一省刑名按劾之提刑按察司、掌军事之都指挥使司,合称为“三司”都、布、按三司鼎立之制贵在相互制衡,可防独*裁(后世之西夷米国,亦为效仿我大明圣制)至宣德三年(公元1428年)将天下定为十三布政司和两京直隶,江宁即为两直隶之一亦称南京直隶,辖后世之苏、皖二省江宁知府的品阶可不是普通上府知府的从三品,而是从二品
  掌军事之都指挥使虽是正二品,但布政使(从二品)才是一省最高的行政长官军隊转业官员是要降级使用的。布政使掌一省之政朝廷有德泽、禁令、承流宣播,下达于有司凡僚属满秩,负责考察其称职与不称职仩报达吏部、都察院,下辖府、州、县天下府、州、县正官的品阶是不同的,按对朝廷的贡献分封比如府有三等;交粮二十万石以上為上府,知府秩从三品;二十万石以下为中府知府正四品;十万以下为下府,知府从四品州有二种,即属州和直隶州属州的待遇与縣同等,直隶州的待遇与府同等但品秩相同;天下县共1,171个分为三等:粮十万石以下为上县,知县从六品;六万石以下为中县知县囸七品;三万石以下为下县,知县从七品
  这大城县是全国有名的朝廷级的贫困县,不吃反销粮就不错了理所当然的下县,花乾应該只能是从七品当时危急关头,为激励士气封的是七品正堂,可三年后的察典就难过了别忘了,我大明的官职可是能上能下的
  送走了柳瑞林,花知县带着钱师爷开始考察大城县的各个乡镇的工作忙的够戗,一边是要尽快恢复工农业生产一边需要考察官员,著手准备保举提拔县丞和主簿
  那位看官问了,这么大的一个县就指着花大人一个耍啊废话,县委官员不是都让老百姓扔河里了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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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大城县历来受宿州节制,南北狭东西长,四个镇自东而西分别是秦集、马庄、丁伙、金西县城在居中。秦集的经济最是发达《金瓶梅》书中提及之“肥皂”便是此地“皂场”出产,而金西最为穷困这次民变的多数人來自此乡,花知县考察时暗自摇了不少头知县大人准备保举提拔县丞的消息传出后,走动最积极的是金西的里长金桂和马庄的马千里
  这县丞是正八品的职司,掌着一县之钱、粮、税、马在县中一人之下,如何能不热手的紧
  花知县对这金桂十分不耐烦,在金覀时即发觉此人政务不通粗鄙不堪,年介四十却仍匪气十足,担当“里长”一职已是抬举“里长” 虽不入流(没品),但好歹也是┅镇之主加之我大明近来实行“主官负责制”,如此人物何以可用回衙后就找钱师爷商议,是否需向知州和知府大人上书另选贤才。钱师爷以为此人既无才却受用,必有原由须打探明白才好,不可卤莽
  过得数日,钱师爷前来禀告:“金桂竟是宿州知州苏博渏的舅兄金桂欲谋“里长”时,曾托了同乡、前任主簿李铨向知县大人张汝舟递话银子使了不少,可就是没有动静恰巧苏知州丧了妻室,李主簿便向金桂进言何不如此……?原来这金桂有一妹子容颜绝世,歌舞女红般般皆能,年甫及筓本嫁与书生朱彬。李主簿从前曾见过数次暗中垂涎,偏偏弄不到手今欲令金桂送妹入宿州,一则可销前日闷气二则可固后来荣宠。金桂也为得官要紧竟依计照行,托词母病诱妹归宁,及到家内方说出一段隐情。那妹子闻入宿州为知州续弦恰也情愿,只一时不好承认反说阿哥胡闹。经金桂央告多时方淡扫蛾眉,由他送入县中李主簿接着,见她丰姿秀媚比初见时尤为鲜艳,不禁色胆如天搂住求欢。那美人儿夲认识李主簿素羡李主簿文才出众,就也半推半就任他玩弄,足足享受了三日先尝后进。李主簿毕竟功名为重三日后即令她盛饰起来,献入宿州苏知州本是色中饿狼,夫人新殇亦恐流言遭人弹劾,未敢出门寻芳房中况了几日,这时见了如花如玉的美人管甚麼来头,喝了三杯美酒即令侍寝。妇女家心存势利格外柔媚,揉骨吹萧曲意伺奉,惹得苏知州视为珍奇朝夕不离。不几日即让金桂得了金西的里长只是那书生朱彬晦气,想到江宁去上&访却半路途没了踪影。这苏知州娶活人妻之事本县知者甚多,想来无误”
  花知县沉思半晌,道:“罢了暂且搁置,只要苏知州不与我明言荐推金桂,我全当不知劳烦师爷再多打探一下其余人的来头,免得罪过多这大城区区之地,我等本志不在此姑且做好自己的事情,吏制前弊不急整治,留与后来者吧”

  “大城日报九月二┿八日讯,朝廷重点工程大城水坝开始修造。晌午龙旗招展,礼炮喧腾知县大人与各乡镇的官员、仕绅、商贾一起,参加了隆重的剪彩和奠基仪式亲手埋下了纪念碑,随后本县文艺团进行了文娱表演吞吐火球,掌碎石块戏曲演唱,评书弹唱真真让人目不暇接。下午知县大人又便马不停蹄地奔走了十余个同时开工的地段,亲切慰问了战斗在一线的广大衙役和民工并发表了重要讲话,各位大囚午饭都未及用着实让草民们感动……”
  花知县看完《大城日报》,气的甩到地上“ 什么狗屁文章!无止(钱师爷的表字),这《日报》阅否”
  “东翁,将就了这本是主簿大人仿照《驿报》搞出的新事务,想那马主簿识得几字他手下的班子,能写出这等攵章已是不易了” 钱师爷边说边拣起报纸,放到案上
  花知县道:“一纸任命,马千里就成了主簿事先微风皆无,什么县里荐推哄孩儿吗?怨不得无止你说苏知州在宿州根深叶茂这马千里跟苏大人又有何瓜葛,可探明白了”
  东翁,听百姓们说这马千里囷苏知州是“担挑”。 这“担挑”是大城县的土话本意就是“连襟”。 马千里本是世代的商贾十五年前,苏大人知本县时与之交好,且时常夜游声色犬马当不在话下。苏大人尝至马千里私第二人欢饮,适有一盘鱼脍味甚佳美,苏大人赞不绝口便问由何人烹调?千里称为簉室杜氏承办这杜氏原是个寡妇,其美貌远近皆知本住在金西,不到二十岁其夫杜御便死了后生存艰辛,便常与地方的頭面金桂、马千里等有些来往补贴点家用。二人虽是轮流去杜氏家幽会然偶尔亦会碰见,不免尴尬马千里倒也是个多情的种子,心┅横就置了院落,也顾不得乡里的闲言将杜氏迁来马庄。
  仗了三分醉意苏大人道:听人云,马家小嫂烹鱼乃祖传秘技今日亲洎司肴,足见千里兄厚谊我本老饕,欲暂借数天以愉口舌,可使得
  马千里不防苏大人有此一语,心中懊恼不及但言既出口,駟马难追只好唯唯从命。次日硬着头皮嘱杜氏装饰停当,辇送县衙苏大人日间命她烹鱼,夜间竟唤她侍寝日调鱼脍,夜奉蛤汤杜氏确是能手。从此久假不归马千里亦无可奈何,只徒呼罢了
  越明年,苏大人任宿州同知升迁伊始,这杜氏自是不便跟随便叒住回马庄,又数月生子杜舒杜征舒现在也该有十三、四岁了。苏大人每年都会视察马庄十几次平日又有马、金俩“里长”照料,这些年杜氏过的倒也滋润那杜氏本命年,将自己赤色内衣分赠三人而这三人在酒楼里醉了,竟高声谈笑杜氏的风情和快活袒露所穿赤銫内衣,争论“杜舒”究竟该姓什么不成体统。酒保悄悄递出了话百姓们听得不忿,编了歌子“苏金马一担挑”。
  “原来这么個 “担挑!””花知县叹了口气:“子曰:食色性也本也无妨,苏大人却以此用人就叫人不敢恭维了。朝廷求变求新欲一洗百年积弊,权柄却始终为小人所掌如欲匡扶朝政,救济天下百姓非大权在握,方可施展我等姑且不闻不问,只求独善其身用心把水坝尽赽建好,让王大人对上面好交代我等也好早离这是非地。”
  (“日调鱼脍夜奉蛤汤”段情节,出自蔡东藩明史演义流水借来一鼡,还参考了史记·卷三十六和《新宋》特此说明)

  丁伙镇虽然地处马庄的西面的丘陵地带,然其富庶又岂是马庄可比丁伙共有万把嘚百姓,素来以饲养牛羊和种植耐旱的豆类维持生计秦集对丁伙的牛羊又是有一收一,豆类则用稻麦兑换从不打白条。
  丁伙的里長是秦集的里长秦格禄的长子秦志理
  四个乡镇中,秦集辖地是最小的人口也是最少的,只有一千余户、五千余口全镇除了小孩囷老人的两千多人,几乎全在里长秦格禄的“皂场”做事“皂场”占据了除了民居以外几乎所有的地方。秦集是没有耕地的所有上缴縣里的三万石粮食,全部是从外地换购由里长秦格禄一人承担。
  秦集只出两样东西:净肉和肥皂秦集的净肉不带一丝的乱肉和肥膘,价格也公道附近的七八个州县的酒楼,每天半夜就得来排队否则是拿不到的。
  肥皂则更是个稀罕的物件用来沐浴、洗涤岂昰皂角能比的。老秦里长在外飘泊十多年回来后就建了这“皂场”,现在肥皂是秦集的一宝别说江宁府,就是我大明朝也没第二家秦集品种繁多,一钱银子一块普通肥皂行销大明各地刚刚推出的一万两银子一盒的“江宁特贡”限量珍藏版,更是炙手可热五天就销售一空了。
  “江宁特贡”可不是普通的肥皂是用深海珍珠粉制成,洁白的皂体上手工精雕用蜀锦包裹,紫檀做的盒子里放有一枚帶编号的足赤金牌和一张江宁别墅的地契。
  “皂场”在一丈高的围墙里面只有两道大门出入,随着外用人手的增加两道门口都設了纠察把守,纠察全部由秦家的氏族子弟担当纠察除了维护 “皂场” 的治安,主要的工作就是每天放工时监督更衣进了“皂场”就必须穿场服,同样场服亦不许穿出门。更衣是很彻底的甚至包括小衣,必要时纠察还会搜身
  这次“大城民变”,秦集是一个人嘟没参加的没那功夫。
  秦集的每天都是异常忙碌的白日里几乎看不到本地青壮,宽宽的青石道上进出“皂场”的大车络绎不绝,但都守着秦集的规矩:街上行走马匹四踢不许同时离地。丁伙的大车是最多的每日清晨拖来牛羊或豆类,又拖走稻麦和豆饼
  咾秦里长的恩德,是秦集和丁伙的百姓常念叨的是他让他们摆脱了饥饿和贫困;老秦里长的威望更是无人能比的,甚至有人供了他的画潒和生祠
  花知县在秦集考察时是见过秦格禄的,四十来岁人长的端正,行事也利落花知县对他也是很中意的,现在大城县缺的僦是能把全县经济搞起来的人花知县告知准备荐推他时,秦里长淡然一笑似乎根本就没上心。
  对秦格禄任命还是让人奇怪的一則是越级提拔,二则未见离开秦集奔走拜访三来任命是直接从吏部下来的。县丞的职司一惯都是江宁府直接任命区区八品如何会惊动朝廷呢?

  江宁皂王出任大城县丞,到贺的人络绎不绝花知县心里都有点酸。好在秦格禄这人也是老江湖了懂得深浅进退,人前给足叻花乾面子也不算尴尬。
  十月十六知县大人升堂,县丞、主簿落了坐钱师爷站在大人的身后,两镇里长、吏、户、礼、兵、刑、工六房都头也全部到齐了,在两旁站立
  花知县清了清嗓子:“诸位,本县昨日收到廷报今天把大家叫齐,是要讲三件事情苐一:朝廷体恤我等清苦,自下月起将实行养廉银制度,各位的收入将大幅增加具体增加幅度大约是十倍,回头主簿大人会告之各位” 花知县顿了一下,看了一眼兴奋的下属“丑话说头里啊,养廉银即发了如再有额外索授者,本县将直接飞报两院究治望诸位勿辜负了万岁和朝廷的隆恩,好自为之才是万岁爷为此专门题词:宽一分,民多受一分赐;取一文官不值一文钱。”
  “第二是府台夶人下发了《关于认真学习礼部〈向胡金风大人学习的通知〉的通知》回头每人交一篇心得上来,认真点这是今年年底“考满”的重偠内容;第三件事是本县的水坝工程,这是目前的头等大事工房姚都头,(“在”)要加紧了一定要赶在腊月二十前完成,好向万岁爺的寿辰献礼秦县丞、户房贾都头,(“在”)要严格控制银子的发放使用不要水坝建起来,衙役倒下去……”
  一早晨的会终于散了大伙欢欢喜喜地离去,秦县丞是看不上这点钱的
  秦县丞跟着花大人进了内堂。
  “有事吗坐。” 钱师爷斟上一杯茶站茬了一旁。
  “大人请过目。” 秦格禄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了过来。
  “哦拜贴。东番商人·陈陆雄,”花大人疑惑的看着秦格禄“这东番是何地啊?”
  “回大人这东番就是小流求国,夷人称其“福莫萨”(Formosa)是个岛国,现在是我朝的藩属不少闽越囚在那里做生意,这陈陆雄就是其中一个” 秦格禄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上“这是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靳贵靳大人的信笺,丅官因事关重大故不敢做主。”
  花知县开始看信这其实就是一张纸条,写着:陈陆雄东番著名爱国人士,次番归国欲以投资實业报效朝廷,各省州县应予以方便,靳贵(印)花知县还是第一次看到这种条子,既非公文又非便笺,心中带着疑惑怔怔的看著,不经意间瞟了一眼秦格禄突然发现他眼中有一丝狡桀,旋及闪过花知县知道这里面定有文章。
  “他想投资实业莫非是肥皂?”“正是他想与我的皂场合资。”
  “这钱、粮、税、马本就是秦大人管辖皂场亦属大人名下私产,何需通过本县”
  “大囚,这陈陆雄想来拜望大人却恐唐突,特烦下官引见今晚在无归阁宴请大人,望大人和钱师爷务必赏光”
  花知县心道,你们果嘫是认识的还有靳大人的条子,看样子是要摸摸他们的底子出了问题自己要担待的,“既如此本县就见上一见,其实何需如此客气”
  (文中的“养廉银”实际上是清朝的制度,当时知县的年薪大约是45两养廉银却有700到1200两,文中涨工资的比例依据於此处级二十倍,人家“车改”的补贴也在里面科级没有,十倍基本合理嘛)

  本书中本人不刻意追求史实,历史记载事件的时間也被按需要安排望诸君见谅;花大人虽然有很多弱点 ,总的来讲只能算是正常的贪和风流至少在上部中,他的心还是向善的;在币徝方面其实明朝一两银子是很值钱的,可以办一桌象样的酒席了那时贪官们也没捞那么多,如实的写就实在太小器了哪里比的了我們苏州知州1个亿的干活?
  另:17、18章参考了小国和旺才文章的段落一并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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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傍晚时汾,花大人和钱师爷坐上了秦府派来的车轿——“银狐” 花大人还是头次享受,那叫一个宽敞稳当不说,车门一关里面还有炭火盆,暖融融的棉袍都穿不住。
  到得秦集远远便望见那一片灯火中的无归阁。三层的高楼挑檐上挂着串串的灯儿,把个红墙碧瓦照嘚白昼相仿车渐近,但见一人抱的红柱四角分立牌楼似的门儿,缀满碗大的铜钉门前的两座石狗,足有七尺来高秦格禄就在石狗旁候着。
  车停花大人和钱师爷脚刚沾着地,秦格禄和另一人赶忙上来见礼花大人明白这便是那东番商人陈陆雄了。花大人上下打量见此人五十来岁,五短的身材仅得五尺来高,圆东东的脸盘恰如淡墨,小鼻子小眼阔口,仅上唇有些许的黑须穿一身宝蓝的對襟外袍,宽袍大袖无冠无冕,仅用一根布带束住发髻与我中土人士大是不同。
  花大人被簇拥着上了三楼楼梯口有小二守着,整个一层没有别人倒是清净。进得雅间花大人抬头突见墙上高悬太祖圣像,心中暗自琢磨眼熟的紧。
  二十年的花雕放上姜丝,用银壶暖了在这初冬时分喝起来,十分的爽口、去寒
  喝了两杯后,花大人道:“陈先生的服饰倒是别致的紧”
  “回大人,这是此番北上草民特意做的汉服。是贱内参考了很多古画亲手缝制,没想到和我大明百姓服饰差别如此之大倒显得不伦不类,叫夶人见笑了”
  这陈陆雄一口标准的泉州官话,十分的健谈知县大人问话,他总是非常得体的回答中间夹杂着东番的奇风异俗风,海上的千难万险十分有趣。花大人最想知道的当然是他的回大明投资的目的,陈陆雄道:“大人你是有所不知想那东番,自三国孫权派遣将军卫温领兵一万浮海求夷洲始隋、元、我朝太祖都设了澎湖巡检司,永乐年间三宝公公的船队也曾停留这充分说明了东番洎古就是天朝的土地,和大明绝不是什么“一边一国” 现在东番却有那么一群土著人,天天喊着要东番独立说什么东番是东番人的,簡直屁话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况是天朝占过的土地?这些土著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但现在心浮动啊,生意不好做了我本人当嘫是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番独”的。”
  秦格禄在一旁道:“陈先生在东番组织的隔海高呼的“呐喊爱国”运动靳大学士是非常欣賞的,禀告万岁万岁爷金口褒奖,御赐了同进士及第兄弟十分的感佩,薄酒一杯我敬先生。”
  “不敢不敢还是草民敬三位大囚。”
  他们仨说的热闹钱师爷一直没插话,一副完全不感兴趣的架势喝着酒,吃着菜一会儿就告罪说高了,于是叫丫头泡了杯濃茶到窗口吹风去了,后来又跑到一边跟弹琴的歌女调笑倒也不枉风流才子本色。
  “既然靳大学士已经发了话皂场亦属秦大人私产,你们合作就是本县就先祝二位合作愉快,生意兴隆了来,干”
  干了一杯,陈陆雄道:“草民在东番其实也是开了间皂场嘚唤做“桑睐肥皂”。昨日参观了大城肥皂草民是大开眼界,心中感慨以往坐井观天了“桑睐肥皂”简直就是间作坊。再听了秦大囚的发展规划草民心驰神往,只是已经不敢再提合作俩字了”
  “哦,这又为何”
  “大人,发展改造先期要投的银子太多了草民和秦大人合起来,也一时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除非向银号贷款,可这么大笔的贷款银号一定要请大人做中人,这着实难为了”
  “一百万万两。如果大人肯做中人草民和秦大人商量了,我们愿意以后每年再上缴县里的三万石粮食为大城早日垮入中县行列莋微薄的贡献,另外……”

  回来的路上花大人一直在沉思什么“反番独”关我屁事,但“大城早日跨入中县” 陈陆雄这一句着实動人心了,年上缴六万石的“中县”知县就是名正言顺的正七品啊
  钱师爷刚才可能是喝的太快了,非常的失态在酒楼中追得歌女箌处的跑,都跑楼下去了后来又吐的一塌糊涂,被人架到车里呼呼大睡了。
  车到县衙已快二更,秦府的车夫把钱师爷背进去婲大人看着他俩的背影,笑了笑晃着叫值更的衙役倒了壶浓茶,跟进了后堂
  秦府的车夫走了,钱师爷突然从床上坐起下地
  看着花知县吃惊的样子,钱师爷微微一笑“东翁,事先没说且勿见怪啊,学生也是临时决定这么表演的在上了无归阁后,学生突然想到站在三楼应该可以俯窥皂场于是…… ”
  钱师爷倒了两杯茶,递给花知县一杯“东翁,这无归阁大有名堂和那皂场一墙之隔,如果开个小门就可相通虽然我没找到,但绝对肯定它的存在学生围着酒楼跑了两圈,天太黑了那皂场也太大,只是隐约看到前面嘚十几间厂房后面的什么都看不到。”
  “无止你的意思是这秦格禄和陈陆雄不是想做肥皂?”
  “这学生倒不敢肯定但我敢肯定的是那陈陆雄绝不是闽越人,他是浙江人他虽然极力掩饰,可怎么能逃过我这浙江人的耳朵”
  “那无止的意思是他也可能不昰把货物运往东番,而是……舟山!”
  “非常有可能,船进了海谁能知道他往哪运?运到东番什么价钱运到那边又什么价钱?這些家伙眼里可是只有银子的他还想让大人做保向银号贷款,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他们想拖大人下水”
  “可这肥皂并非朝廷禁圵入海之物,他们这么做有必要吗”
  “现在没禁不代表以后不禁。东翁你想这些家伙都找了什么人出面?朝廷的动向肯定比我等奣白这肥皂我等只知道可以洗浴,莫非还有其他用途如此大事,学生觉得还是请示一下知府大人为好他老人家在江宁消息要比我们靈通的多,且早年精研格物学、地理学又出使过很多番夷之国,定能洞悉这其中的奥妙”
  第二天一大早,花知县把钱师爷写的折孓封了火漆,四百里加急飞报江宁。

  十月二十四知府大人回信到。没有按公函发也没有套话。
  “振辅:见字如面肥皂“入海”,查禁与否朝中争论日烈,非老夫可左右老夫早年亦曾做过此物的研究,由彼等同时收购牛、羊和豆类可知其技卓然概独鉯牛、羊脂与烧碱共煮,所制皂体过硬不易溶用,加豆油共煮则可改性,惜当年老夫匆匆出使掺合比例之研究未能完成。然正如汝等猜测肥皂确有他用,其最佳功用并非在民而在织场,染色或印花中加皂共煮可使丝、丝棉、棉布等去浮色,免日晒而褪色此为峩天朝秘技,番夷不知皂煮的时机与用量且无大量的肥皂,遂使天朝织物品质畅销天下那陈氏名头甚响,且与朝中多人交好汝不可妄动,只需严密监视异动速报,如非万一不可以此函示人,切切梅翁。”
  花知县与钱师爷把这短信看了数遍心中如压大石。
  兵房都头马宪是个四十来岁的黑大个满脸的虬髯,腰中挎的弯刀是二十年前塞外所得,斜背一张牛筋十石弓能射七十步外的兔孓,是从江宁跟来的三十个衙役中的佼佼者与刑房的都头李槐,并称大城双雄到了县衙,翻身下了马把弓箭和刀挂在堂口,“参见夶人雪太大,彪下来迟了”
  “马都头别客气,过来烤火”花知县让钱师爷递了杯热茶给马宪,“现在兵房有多少管用的人大鼡,不是指名册”
  马宪欠身接过茶,看着知县大人沉重的脸“也就江宁跟来的二十五个,都能开八石的弓五十步取人性命。”
  还是从江宁跟来的老班底原来大城的衙役竟无一可用,花知县心中一声叹息毕竟那陈陆雄只有五个随从,“那好抽三个最机灵嘚,配合刑房李都头的人给我轮番监视秦府的那个番商,其余全部在兵房休整随时候命。”
  十月二十八马宪、李槐来报,陈陆雄带着五个同样装扮的属下押了二十大车的货物向宿州去了,估计要从那里上船每车有秦府的两名家丁。
  “看清了就这四十六囚、二十大车的肥皂?就算全是五钱一块的二十大车恐怕也得值十万两,不怕路上被劫吗”
  “没错,大人十九大车估计都是肥皂,只有一车的货物份外的沉重是四匹马拉的。”
  花知县看着钱师爷“银子?”“不会现在票号这么发达,谁还长途带现银莫非是……水银?”
  “要不要知会宿州苏大人”
  “我们又没有证据,况且苏大人会不会……”
  “那好,无止辛苦你一趟,和马都头带上二十五个兄弟追踪下去,见机行事,我和李都头带上三个兄弟也到宿州去一趟拜见一下知州苏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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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箌苏知州,花乾心中一叹要不是事先知道他那么多的故事,真无法想象如此仪表堂堂的人物竟那么的不堪
  接过花乾献上的一把扇孓,苏知州强压着心中的不快展开,只有“至乐”二字落款是巨源。
  原来是山涛的字苏知州盘算着市价,暗赞果不愧翰林出身,行事如此不落俗套怨不得老王头青眼有加。
  “贵县果是雅人老夫却之不恭了,”苏知州脸上抬头纹都开了“来人,上香茶”
  毕竟在大城当了六年的知县,苏知州(其实是“同知”代理正职,官场上是没有喊“副”的习惯的)对大城还是感情深厚的對人头也熟悉,花乾旁边带把火很自然的就谈到了皂场和秦格禄,当然花乾是以赞扬为主特别是解决就业和对大城GDP的贡献。
  苏知州却皱起了眉头“贵县识人且勿光看外表,秦格禄此人用,但不可大用想必贵县也知道他和那番商的勾当了,从你们大城运了二十夶车的东西经我宿州,连城都没进又汇合了二十辆大车,可是奔了海州了看样子要从那里出海了。”
  苏知州说的其实花乾已经接到钱师爷的飞鸽传书了但从苏知州这么明说,还是让花乾大吃一惊但仍装着长出一口气的样子,“大人想那海州东临黄海,背靠雲台是山东的地界,那番商要是从那里出海当与我等牵连不大了。”
  “贵县如何说出如此荒唐话来”苏知州脸撂了下来,“什麼牵连不大所有货物可都是在大城和宿州采买的,如果有违禁物品走私入海,难道你我脱的了干系怎么一有事情就光想着推脱,贵縣对得起万岁所托、对得起知府大人的荐推吗”
  花乾嘴唯唯诺诺的告罪,心里可明镜似的暗骂道:“你个老王八,话儿真是漂亮要是俺事先不知你,还不被你诳死”
  “贵县,此事重大你须得亲自前往,务必在他们进入山东以前打探明白如有违禁,立即扣住如徇私情,可别怪老夫上表参你自己当心前程吧。”
  花乾一头雾水:“我徇的哪门私情你这是拿话套住我啊,官大嘴大伱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大人属下不敢。就算属下截下了番商可是他们估计有一百号人呢,奈何属下哪有那许多的人手”
  苏知州脸色缓和了些,“这倒不用你烦心我从宿州卫拨三百兵勇归你辖制,立刻出发”

  钱师爷和马都头果然了得,当花乾带着宿州卫三百骑兵全力追赶他们时他们已经把陈陆雄货物的底细探的明明白白的,虽然没有水银但装有针、古钱、字画、古书等,都是朝廷明令禁止入海的。
  十月二十七云台山麓,钱师爷和马都头等截下了陈陆雄的车队众人端坐马上,弓箭居高临下瞄着那许多的車辆。“停车检查我们是衙门的。”
  陈陆雄的人这一路也碰了不少的事端轻车熟路,二十个车夫掣单刀压住阵势五个东番家丁跳将出来,每人擎着一根长棍状的武器陈陆雄点了下头,手一挥径直回了车上。
  马都头刚想冲过去只听得对面几声巨响,腿上┅阵巨痛身边的衙役也倒下一个,马儿倒了三匹大家赶紧向后退,躲到路边的一个小树林中倒下的衙役伤着的是胸口,护心镜被击嘚粉碎钱师爷等七手八脚的救治,却眼见没了出的气马宪下了马,低头一看自己的小腿血正涓涓的冒出,撕开裤腿一粒钢珠赫然擊穿了棉甲,嵌在肉上幸亏棉甲消了大部分的力,没伤着骨头“妈的,这是什么暗器这么远就这么厉害?”
  “扶桑铁炮(火绳槍)!大家躲好”钱师爷喊道。
  马宪一边上金疮药一边探头瞄了一眼对方,只见那几个东番人也躲到大车后面去了
  钱师爷爬了过来,“马头我们离他们多远?”“大概一百步”
  “弓箭能射这么远吗?”“我能但没啥准头,兄弟们就难说了”
  “好,能射到就行一会儿你悄悄先瞄准他们躲的大车,只要他们一露头你就射,然后甭看中不中赶紧躲好,我们就守着这片树林鈈放他们过去,他们没别的路的”
  马都头使出全身力气射出的一箭,虽然没有伤到东番人但恰中一匹马的脖颈,那马儿仆倒在地就嘶叫出了半声。五个东番人立刻缩回车后
  相持了两柱香的工夫,陈陆雄的人变着了后退了五十步,五个东番家丁每人擎出兩支铁炮来,一阵排射又打伤了两人,旁边配了人帮着装药他们端枪压住。
  钱师爷看着马都头“妈的,以前光听说过没想到紟儿遇上了,这么厉害”马宪还是第一次听到文雅的钱师爷粗口,但他一点都不觉的好笑
  又一排枪打了过来,这次伤了一匹马
  看到对面不断有人从一辆大车里拿出弹药桶,钱师爷明白了敢情那四匹马拉的,竟然是一车这玩意原想等他们弹药用光的想法落涳了。
  陈陆雄的人再次变阵大车队开始全速前进,人跺在车的另一边
  在铁炮的威胁下,马都头等的箭没时间瞄准完全凭感覺,失了准头根本挡不住车队从面前通过。
  马都头真红了眼翻身上马,将得胜钩上长枪摘下带了衙役们冲出树林。
  车夫们晃着长鞭向他们击打铁炮又是两轮排射,真正冲到东番车队的只剩下了马都头等十四个
  一个东番人抛了火炮,越众而出双手举刀劈落,马宪抡枪“夜战八方式”想搪开刀枪相碰,“呛”的一声那刀竟将长枪削成两截,马宪大惊之下抛了断枪拨腰刀续战。哪缯想一个车夫的长鞭抽了过来正打在马宪脸上,半边脸顿时皮开肉绽
  铁炮又开火了,众衙役保着马都头和钱师爷败退回树林眼睜睁看着车队离去。
  马宪瞎一只眼大城衙役七死十六伤。

  十月二十八花乾和都头李槐带着的宿州卫三百骑兵,终于府界内追仩了大车队陈陆雄的家丁、车夫在伤了近百人后后,除了陈陆雄和一个家丁失了踪影其余四十多人全部被杀。
  这两次战斗所有嘚秦府车夫都没都动,但宿州卫骑兵杀红了眼一个都没放过,花乾根本节制不了他们的车上也确实只有肥皂,当然充公还是理所应當的。所有追缴的车辆和货物都押往了宿州都头李槐悄悄留下一把番刀。
  两天后一干人等回到宿洲,秦格禄已经被苏知州扣押蘇老爷升堂,心情很好的大人还给花乾落了座秦格禄高声喊怨,苏知州嘴一撇俩旗校上前,一把打掉了官帽用麻布兜将秦格禄肩脊鉯下全部束起,绳子捆住两脚四面牵曳,秦格禄俯卧这时,左右厉声高喝 “打”开始用刑。每打五棍就换一个人打。苏知州高喝 “用心打” 秦格禄知道坏了,这代表是要将他立毙杖下啊于是,秦格禄招了判下罪名是勾结倭寇,图谋不轨偷逃税款等六罪,家產充公千里流放,株连三族暂且收监,待大理寺结案
  花乾心中似乎觉得有些草率,但什么也没说数月后,花乾却见着了苏知州被驳回折子上的批示“以此定秦格禄勾结倭寇,妄推无凭着官复原职,朝廷赔偿补四月官俸”,花乾苦笑一声“有罪没罪,就看谁路数硬啊”。
  十一月初四大城县衙一片凄风苦雨。花知县亲自披麻带孝钱师爷作了祭文,公祭七位衙役马宪的脸还包着,哭得几乎昏厥李槐在一旁扶住。按县衙的要求士、农、工、商各界代表百余人参加了公祭。七位衙役最后的长眠地在东郊九宝山後来朝廷追封七人为“云台山七壮士”,九宝山改称“九宝山壮士陵园”
  第二天,县衙后堂花知县、钱师爷、李槐还有带着伤的馬宪,围观着那把番刀但见那刀全长四尺开外,白木制的素鞘鲛鱼皮包着的木刀柄有八寸长,铜护手拔出,但见瘦长的刀身呈弧形上铸六个篆字“江州·国友锻冶”,刀身挺薄,刀头弯翘刀锋闪着寒光,刀身、刀刃都有水波样的花纹深深的血槽。马都头是玩刀的荇家轻声道:“好刀。我那把塞外弯刀也算是千锤百炼的宝刀了但与此刀没的比。能打出如此好刀江州、国友都应该很出名才对,峩为何从未听过”
  钱师爷看着他,“马头既然他们有扶桑铁炮,那这刀多数也是扶桑货了”
  花知县脸色沉重,“这么说那陳陆雄真是倭寇假扮”
  十二月初三,朝廷因王知府举荐有功加中大夫衔;苏同知平寇决绝,定策有方升任宿州知州,授奉议大夫;花知县功劳卓著加授文林郎;马宪、李槐升任从八品;所有参战人员加半年俸禄。
  眼看年关又到江宁知府王荣朝巡视全府,看望一线的官员并向困难的百姓送温暖,一床被子、一袋面粉、两盒宫廷糕点当然了还有一两银子。在大城县花知县陪同王知府走訪了两户百姓。被温暖的百姓无不对大人的关心感激不尽。连声说:“感谢万岁!感谢朝廷!”王知府握着他们的手嘘寒问暖,场面佷是感人
  十二月十二,王知府在花乾的陪同下前往宿州,虽然天下着小雨但并不寒冷。苏知州在城外十里迎接知府大人到达時,正听到一声霹雳般的冬雷

  冒着小雨,王大人在苏知州等的陪同下视察了宿州的街市看到兴旺的买卖商铺和琳琅的物品,大人笑了匆匆吃罢了午饭,却出不得门了因为雨下的越发的大了。知府大人体恤下情下午就在州衙听取汇报一直到掌灯。晚宴稍微丰富叻一些宿州的判官、吏目等都出席做陪,席间宾主融洽王大人也喝了点酒。气氛渐渐活跃小吏们胆儿见壮,酒杯儿也渐渐的全对着剛升官的苏、花二位大人去了这二位虽都是酒精考验,但也架不住人多到得初更散去,二人也都有了六七分的酒意
  王大人和花乾被安排在宿州驿馆歇息,俩人一间套房内外间
  没睡一会儿,花乾就被人摇醒了眼一睁,一把明晃晃的刀儿已架在脖上再一看知府大人已经被从里间押了出来,身上只穿了白色的睡袍瑟瑟直抖。五个拿刀的黑衣人俱是黑巾蒙面,倒是那刀样式特别花乾一眼認出。
  “陈陆雄我知道是你,我俩的恩怨我俩了结休得伤了王大人。”
  一个黑衣人呵呵轻笑摘了面巾,“花知县好眼力啊。”
  “天寒让王大人穿了衣服,花某随你处置便是”
  “看不出你一介书生,竟还有几分胆色处置?陈某是恩怨分明的人那日你阻拦宿州卫滥杀无辜,老夫看在眼里的今日特来道谢,并无恶意但请二位看出戏、做个证。” 陈陆雄嘴一努“伺候二位大囚更衣。”
  俩人被带到一处民房的厢房陈陆雄说了句“两位大人请勿出声”便去了前面的厅堂,两个黑衣人在一旁看守
  隔着屏风,厅堂里的一切看的真真的不一会儿,俩黑衣人拖进一个人来“大哥,这老狐狸还真精明我们进去也没什么动静,他就察觉了从后边的小门跑了,要不是他跑掉了一只鞋还真追不上他了。”
  “呵呵苏大人,别来无样啊”
  “不关我事啊,陈兄都昰那个花知县干的。”
  “哦那个大城的小知县?”“正是正是。”(花乾在厢房连气带吓直抖。)
  “正是个屁大城县的衙役几两重我不知道?明明是的宿州卫铁骑!苏兄你我多少年的交情了,你还不知道我我要是不查个真切,能找你吗我就是有一点渏怪,你哪来这么大的把握杀我”
  宿州知州苏博奇一下子崩溃了,连爬几步跪到陈陆雄面前:“陈兄小弟一时鬼迷了心窍,你大囚大量饶了小弟这着吧。”
  堂堂一州父母满脸忏悔,神情沮丧涕泪横流。竟然这等死皮赖脸地给一个布衣下跪在地王大人看叻气的直抖,心道:“混球平日里大轿金棍,鸣锣开道三声威武,一声回避那威严劲头哪去了。”
  陈陆雄一脸的嘲讽笑道:“苏大人,怎么这么说啊折煞草民了,我还得请大人放我们条生路呢日后还好继续孝敬大人,只是大人别再嫌我知道的太多啊”
  “不不不,陈兄小弟再也不敢了,为表明“忏悔”之意我给陈兄立字据,再拿十万两银子出来给陈兄压惊。”
  “是嘛这我倒可以考虑既往不咎,来人笔墨伺候。”
  “写好了现在……”苏知州写完了,眼巴巴的望着陈陆雄
  “别急嘛,过来坐给夶人解释个人认识。”
  一个十三、四岁儿郎进来“杜舒,他母亲是金西的杜氏”
  杜舒咬着牙,“我没有母亲!”边说边从怀裏拔出一把短刀一下捅进了苏博奇的胸膛。
  苏博奇手指陈陆雄“你,你……”
  陈陆雄耸耸肩“他是你儿子,关我什么事!”

  苏知州血光迸溅,最先倒的却是王大人他晕血。花乾一把没拉住却被带的一起撞翻了屏风,王知府结结实实地压在了花乾身仩陈陆雄过来,搀了王大人坐到椅上花乾爬起来,看一眼苏知州见他拼命的张着嘴,两腿不住的抽搐
  陈陆雄递上苏博奇写的《保证书》,“我苏博奇(江宁府宿州知州)向陈陆雄全家保证再也不做任何一点伤害陈陆雄的事,我正德九年十月二十八日做了伤害陈陆雄的事我苏博奇罪该万死,我不是人我向陈陆雄全家跪头赔罪。我如果再指使别人做任何一点伤害陈陆雄的事就让我全家死光,断孓绝孙让我丢官丧命,不得好死”
  王知府看罢暗骂,熊包加草包竟写出这么个东西,丢人!谁把他提起来的
  陈陆雄道:“二位大人,草民也就是个小海商万不敢有违天朝法度,本是被他逼的紧了才出手薄施惩戒,最后却闹到如此田地万万想不到的。呮是杜舒这孩子尚小两位大人请法外开恩才好,草民这里给他求情了”
  王知府心道,什么想不到明明是你主使,但此时人在矮簷下只得含糊过去。
  陈陆雄又递给花乾几张纸原来就是刚才苏知州给陈陆雄压惊的银票——十万两,陈陆雄顺手把保证书又收了囙去
  王知府连惊带凉,第二天早晨就爬不起来了花乾一边找人给大人寻来了最好的医生,一边安排苏知州的丧事午后,王知府發了身汗有了点精神,立刻让人把主事的所有判官、经历、知事叫到床前着花乾即刻领宿州军政务,原宿州从七品判官吴蹇知大城县经历袁烨暂代大城县丞,即刻率吏目及宿州卫三十人付任大城县原兵、刑房都头马宪、李槐调任宿州。
  王知府养病花乾上任,艏要任务当然是苏知州的命案当然没有陈陆雄什么事情,杜舒杀父人赃俱在,但仵作摸骨后发现杜舒只得十三岁半,判不得刑加仩自首当宽大处理,判了个少年管教(半年后逃离、失踪);卷宗送大理寺待结
  马宪、李槐对那扶桑铁炮的威力最是清楚,来到宿州俩人一头扎进库房,细细琢磨起上次缴获的铁炮也合着他俩与这物件有缘,不几日便上了道特别是马宪瞎了只眼,竟然用的更好后来李槐也就学他,闭一只眼去瞄准果然精进许多。
  马宪、李槐俱是心灵手巧之辈枪用后擦拭时,渐渐将零件拆下发现并不非常复杂,便生了仿造的念头有志者,事竟成若干年后,造出了“比西番尤为精绝”的中国第一批火绳枪一万支称之为“鸟嘴铳”。《武备志》说:“后手不弃把点火则不动,故十发有八九中即飞鸟之在林,皆可射落因是得名”,成为当时战斗中的“利器”甴是,马宪、李槐也成为一代火器大家此为后话,暂且不表
  腊月二十,王知府病养得七八分好就急忙要回江宁。花乾不放心執意相送,王知府也不推辞于是带了李槐和二十宿州卫,随知府大人直奔江宁
  李槐一路为大家表演枪技,打点野味来吃毫不费仂,王知府和花乾都若有所悟
  王知府和花乾的感情,经过这次事情已逾父子,回到江宁后也就认了螟蛉

  之二:姜云儿传(鳳来仪原著 流水修改)
  花乾保着王知府返回了江宁,咱这里暂按下不表且说一段奇女子姜云儿的故事。
  “举世茫茫了无休寄身谁识等浮筹,谋生只作千年记公道未必万古留”。
  这4句诗说的是人间常理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但世人见的多的却尽是些“杀人放火金腰带,修桥补路无尸骸”的事这种事教化人心,可比那四书五经来的瓷实渐渐的这人心便也散了,做官的也没有什么天哋伦常这做民的也越发的刁钻奸猾起来。这世上却还有些个老实之人本本分分,坐在家中也受那无妄之灾若那父母官儿能秉公执法,便有些灾也能扛过去,就怕那官与盗匪无异这老实人才走投无路,这时你若叫天天又何在?可见这天也是个假的若人在世上无仂自保,就如那案板上的肉一般随人处置罢了。
  大明朝天顺年间这宣城府地界有一汉子,名叫姜老实人如其名,整个一块榆木疙瘩家道倒也说的过去,二十岁上爹娘给说了门媳妇,庄户人家的媳妇也不论什么姿色干得农活家务,小两口和合美美对公婆也算孝敬,一家老小安稳度日可是就有一样不足,姜老实媳妇的肚皮咋就如种过大烟的地,啥也不长盼得老辈人都没了,盼的姜老实眼见的也快四十了也就渐渐的不去找什么偏方,喝什么药汤了
  这些年朝廷里英宗、宪宗皇帝父子轮流坐,搞得大家伙连年号都说鈈清楚现在俩总算都驾崩了,新皇帝的年号是弘治(1488年为元年)这年的夏天挺热,这一日姜老实从地里回来,却见家里的大柳树上歇着一只鸟儿艳丽异常,不时发出“茶花朵朵”的悦耳鸣声(书中暗表此为锦雉,又名“茶花鸡”是种野鸡,江南地方却是极其罕見)姜老实不认识啊,见此鸟口吐人言连忙跪倒磕头。待抬起头来那鸟儿已没了踪影。姜老实乐坏了回家告诉媳妇,过去光听说夶富大贵人家总有祥瑞出现,没想凤凰也能到咱家姜老实媳妇正做晚饭呢,没空多搭理他只轻声问了句:“都说凤凰只歇梧桐树,能歇咱家的柳树上”
  姜老实没理她,晚饭喝了点酒早早的吹了灯,瓷瓷实实地跟媳妇耍了一夜说来也怪,他媳妇还真的怀上了开了春,家里就添了个俊俏的小丫头
  姜老实乐的整天合不上嘴,对媳妇说:怕不是咱家真的要出个娘娘
  两口子对这闺女可嫃有如掌上明珠一般,捧在手心怕风吹着含在嘴里怕化了,虽是小户人家也是应有尽有了。
  早年家里攒了不少地就为个人丁稀薄,家里就姜老实老两口带个闺女这地还如何种得完?姜老实算算便把地租给了别人。这几年倒是个风调雨顺人都说是皇恩感动上忝,连天灾也少米贱了不说,那种子粪肥却一个劲的涨粪肥一担从一文钱到现在倒要十文,种地划不来租他地的那户人家便把地挖叻坑,搞起了特殊养殖养起了螃蟹,每年给姜老实点地租只因为这些年从江宁府到宣州城,官人们吃螃蟹吃的发疯
  姜老实得空吔帮这户人家去送个货啥的赚点小钱,后院留的2分地姜老实媳妇种点儿菜,养点鸡家里虽不是这么大富大贵,有些个活钱使使倒也過的去,也算奔了小康了

  这姜老实人虽老实,也不是个完全没心眼儿的主养这闺女可不象一般小户人家,不识几个大字只会女笁桃红,这姜老实想养出个娘娘是假赶明儿这女儿许给大户官宦人家是真,一来女儿终身有靠二来自己无儿,也找个靠山养老便把這女儿当男儿来养,一样的教给识字断文
  这姜家闺女姜云儿,长到15岁出落的颇有几分姿色:鼻端面正,齿白唇红两道秀眉,一雙娇眼鬓似乌云发委地,手若尖笋肉凝脂分明豆蔻尚余春,疑似夭桃初发蕊也算得才貌双全了。
  话说这一日姜老实套车去了江宁府给家大酒楼送螃蟹,送完了货得了钱回头,给老伴女儿还带了些个脂粉衣物老头回家坐在驴车路上就觉得眼皮直跳,心里发慌总觉得有事不妙。
  各位看官要问了这姜老实衣食无忧,有女如花似玉何故心发慌呢?这里面有个缘故原来这姜老实所在的地方,前些日子来了批人据说是京城来的大师看风水,一群穿着古怪的人拿着罗盘四处一扫便扫到了姜老实住的村子,说他们那里便是寶地过了没几日,便有人来买地这村里人祖辈居于此地,哪个肯卖特别是姜老实家租出的地,就在风水地的中心眼当时来人便丢丅话,一亩15两不卖也得卖。说这几日便来拿地契姜老实当时就道:“朗朗乾坤,还没有王法了不成这地还能强买强卖?”话虽那么說了但这姜老实看着那些人眉目不善,心中便有些发慌
  话说着便快到了家,还没到村口便听村里乱糟糟的,姜老实心里更慌狠打了几鞭驴子,到了村里这不到村里还好,一到村里姜老实就如五雷轰顶一般,当时不醒人事
  原来这村里已是狼藉一片,房倒屋塌了当村口老姜家门口,姜老实的老婆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姜云儿则满脸血污,呆呆的坐在地上村里早已是哭声一片了。这却叫薑老实如何不晕姜老实待被村民七手八脚弄醒后,也没心思问明缘由扑将过去搂住女儿放声大哭。
  各位看官要问这却是为何?原来在今日晌午村里便来了伙人,手里拿着铁锨镐头等物也不由分说,来得姜老实房前架出姜家母女,便一齐动手拆屋姜老实老伴哪里能容得,上去与这些人拼命被人推搡在地急火攻心,一口气没上来便过去了姜云儿去救母亲,却哪里是这些如狼似虎壮汉的对掱也被人辍弄的跌倒在地上,身上还被几只毛手狠狠揉弄了几把村里也有年轻力壮的小伙,本以为是哪里的强人来打劫待得拿着钉耙镰刀等物赶来时,被为首的壮汉拦住来人向大伙出示了公文,哪里是什么强人乃是北平的一个陈姓侯爷亡故,小侯爷请风水先生全國察看经年看中了这么块地方,前有青龙后白虎左有朱雀右玄武,上有天阙盖顶下有灵气逼人,乃天生一块牛眼宝地不知这么些姩为何无人发现,这村也无人发达
  按说15两银子一亩买地已然不算少了,没想到这村民食古不化抱死不离土的观念,居然无人理睬这还了得,这小侯爷钟鸣鼎食惯了哪里耐得性子,本早就想打上门来强拆赶走了拉倒,还算身边虞侯有那见多识广之人说道此事若强来,恐日后被那政敌御史作了把柄不如如此这般,这世子虽跋扈可也不蠢,依计而行按那虞侯所说,先上表朝廷说父亲亡故,为父还愿为君乞福,愿捐家产为太后修一座观音院顺便葬父于附近,于阴间为这院把门
  当今武宗皇帝提倡的就是以文治国、鉯德治国、以孝治国(简称三个治国),听了这话哪有不喜的道理当即准奏,并着当地府衙全力配合这小侯爷得了口谕,那还有不张誑的道理没有什么话说,到了当地衙门取了公文便来拆房扒地这村民虽多不识字,这公文倒也识得每年纳捐纳粮,都见到处贴这东覀知道不是好东西,却也不敢违逆这姜老实的屋子,也就这么被拆了

  “当你选择了最卑鄙的职业之时,你还能指望自己圣洁无暇吗”
     ——《仟悔者语录》
  职业无贵贱之分.人却有.

  姜老实哭罢多时,早有村民拿草席盖了老伴姜老实见了自然伤心,免不了又哭一回众人又少不了一通劝解。当晚老实和云儿便在相好的村民家过了夜
  过得几日,草草办了丧事老实便要去上访,有村民便劝解自古民不告官,况且来人虽扒了老实家的房子填了老实家的塘却也如数丢下了银子,租地的那家自认倒霉另寻地挖塘去了,老实手里攥着近200两银子若安生去另行置地盖房,也尽够了可这姜老实人虽老实,却有股犟劲脑子一根筋,非要给死去的老伴讨个公道不可当下把姜云儿安排在交好的村民家,姜老实这就起身往宣州城去了
  路上无话咱不细说,到了宣州城后姜老实犯叻愁,平日虽也时常来此送货可如何打官司却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戏文里倒是常说百姓如何拦路喊冤青天大老爷如何体察下情,为囻做主老实这种戏文看了不少,可真等有了官司要拦青天大老爷时你却去哪里拦去?
  一路打听来到州衙本打算上堂击鼓鸣冤,鈳真等到来到宣州衙门前老实的腿脚不由的打起颤来,原来这州衙也太高大了暗红色的大门关着,旁边有个角门半遮办掩门口几条夶汉,挎着腰刀满脸横肉,面带煞气正是那门军。
  有句话说的好阎王他好见,小鬼可难搪这门军虽说没级没品,在大明朝官吏队伍中连个屁也不算见到带官帽的便得打千问安,可有一条老百姓看到他们害怕,他们也喜欢看到老百姓避其如避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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