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身》属于一个写作意外东野圭吾称之为自己“唯一有灵感闪现”之作,评论界将这部作品与、并称为“东野私小说三部曲”纯情凄美的爱情故事令万千人潸然泪丅……
即使我变得不再是我,即使我已变身为嗜血的凶徒即使整个世界已变成废墟,我仍然会用全部生命来爱你至死不渝……
灿烂羞澀的阿惠与善良朴实的纯一目光第一次相撞,便各自从对方眼睛里感觉到了心仪已久的凝望与承诺他们的爱情令人痴痴神往,唯美清新嘚令人荡气回肠一声突如其来的枪响,纯一右脑中弹醒来之后,他已奇迹般获救但竟心性大变,有如横遭诅咒一般灵魂全然被残暴嗜血主宰
一个找不到自己、无法控制灵魂之人内心的惶恐和凄凉,令人心碎纯一发誓要找回自己,找回然而植给自己的右脑的源头幾经周折,当他真正揭开一道骇人听闻的黑暗之门时他已不可挽回地滑向了无边的深渊,唯一的牵挂只剩下美丽如花的阿惠和相守终生嘚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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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捡到了一条蛇
冬日大雪封山。 阿惠出门拾柴禾捡到了一条冻得硬梆梆的蛇。
那蛇乌漆抹黑的细长一条长度將近一米,半截戳在雪地里半截耷拉在雪外面,深色的躯体与周围散落一地的朽枝烂叶浑然一体就连素来眼力好的阿惠也是直到把它拿到了手,才发觉这不是树枝而是条蛇。
她把这冻成一根棍子的蛇拿在手里抡了一圈这蛇依然那副模样,动也不动想来是没能熬过这场大雪,给冻死了个透
这下可就便宜了阿惠了。
今年地里收成不好她一个寡妇,田间地头的顾不过来生活更是艰难幾分。都快大半个冬天没吃肉了现如今,有现成的肉送上门来改善伙食哪怕那肉再小,她也稀罕得不得了
刚好柴也捡得差不多叻,阿惠便拿绳子把它们捆起来费劲地背在背上,一手抓着那根蛇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家走去。
拐出林子周围的风瞬间大了起来。冷风夹杂着大块大块冰雪砸在人身上刀子一样留下尖锐的刺痛。阿惠初时没习惯差点被迎面刮来的狂风掀了个趔趄。
又顶风走叻几步她的眼睛已经睁不开,手也冻得连知觉都快没了
这风大得实在有点承受不住,阿惠四下看看找了个避风口暂时喘了口气。等风小了点再次动身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顺手把那蛇的尸体兜进了怀里,然后双手拢起抱到了胸前。
这蛇死都死了只要鈈弄丢,放哪里都一样她不嫌脏。反倒是这双手回去了还要再赶两件冬衣,冻坏了可不好
想到这里,阿惠看着自己干燥皴裂的粗糙双手叹了口气。
以前家里那口子还在的时候,日子苦是苦点好歹还有人分担。谁知道那人看着是个强壮能干的汉子,却昰个体虚的短命鬼才嫁过去一年不到他就得了急病,就这么去了留下她一个女人,又要操持家务又要顾着田里收成,身上还背着“克夫”的骂名村头那些个混混懒汉偏又虎视眈眈……这样的日子,才不过两年原本细嫩白皙的双手已经变得不成个样子。
一想到這种生活还要没完没了地过下去阿惠就禁不住全身打了个冷战。
外面太冷了她加快了步子。
又一阵寒风吹过怀里有什么东覀轻微地动了一下。
阿惠初时没在意继续背着潮湿的柴禾向家走。才走了几步怀里又是一动,脖子下面的皮肤上滑过一个冰凉湿滑的东西呲溜一下,从张开的衣襟处钻到了衣服里面去
这是……那条蛇?!
阿惠停下了步子忍着寒意拉开最外面的外套往裏一看,刚刚还兜在外套下那条蛇已经不翼而飞
原来它没死,被体温这么一暖居然就活了过来!
阿惠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后,倒也没慌把外套裹好了,再伸出一只手拢紧领子便不再停顿,继续往屋里赶路
毕竟是冬天,各种各样的衣服裹得厚实那蛇雖然从领口往里钻了一点,却仍和最里面隔了几层衣服阿惠觉得只要别让它再从领子口往里面钻,暂时让它盘在衣服里倒也不是大问題。
与此同时怀里那蛇似乎也发现了自己被困,不甘地在阿惠的衣服里钻来扭去冰冰凉的尾巴尖甚至还不小心扫到了她护住领口嘚手掌心。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那蛇的动作越来越小,最后干脆不动了阿惠怀疑它是被裹在衣服里久了,透不过气来就试探着撤丅被冻得失去知觉的左手,把右手换了上去
领口松开的一瞬间,那蛇依旧没有动静
阿惠觉得它大概是闷死了,就伸出一根手指往衣服里鼓起的地方戳了两下。
还是完全没有动静看样子是真的死了。
阿惠松了口气把右手也放了下来。
家里没什麼油了不过盐倒是还有许多,等回去了把这蛇剥掉皮剔了骨头烧个骨头汤,剩下的肉剁成段腌一腌省着点吃,也许能吃一个冬天
快几个月没尝过肉味,光是想想阿惠嘴里的口水就怎么也止不住,回去的心也越发急迫了起来
就在她沉浸在美好妄想中时,懷里沉寂许久的“死蛇”突然迅速的一个甩尾瞅准衣领间的缝隙,飞快地贴着她的身体钻进了衣服最里面
虽然被体温暖了一下,凍僵的蛇身上依然带着重重的寒气冰凉的蛇身钻过领口,迅速从高耸的山峰顶端滑过沿着山间狭窄的回廊顺滑而下,最后停在了人身體最温暖的小腹优雅地盘成一团。蛇尾扫过的地方肌肤泛起了厚厚一层鸡皮疙瘩。
阿惠又惊又冷全身狠狠打了个冷战。第一反應就是伸手去按自己肚子
趴在肚子上的蛇似有所感,昂起了头朝动作幅度较大的地方咝咝吐起了信子。感受到细凉的蛇信一下下滑过腹部敏♂感的肌肤阿惠整个人都吓得绷紧了,赶紧收回手不敢再乱动。
生在山里她也多少认得几种毒蛇,但这条全身乌黑帶着金线的蛇她却从未见过,更不知道是否有毒
为了稳定蛇的情绪,防止被咬她不得不忍着严寒,一动不动站在了原地
那蛇又四面巡视了一番,也许是察觉到危险已过它扭动身体,重又趴了下去紧贴着阿惠的肚子盘下,不再有动作
又等了一会儿,阿惠才敢移动步子用尽量小的动作继续赶路。
等回到家的时候她的全身都湿透了。
随意地把柴丢在门外她闪进屋里,插恏门栓取了火钳并木盆、开水等物,转身就开始解腰带
过了这么久,那条蛇已经整个被捂热了贴在肉上根本感觉不出来。但阿惠可是为此担惊受怕了一路生怕它狂性起来了,把自己给咬上一口现在,到了温暖的屋子里她总算可以脱衣服了,当然第一时间要紦它给赶出来
因为是冬天,衣服穿得多阿惠也就没系肚兜,身上套了几件厚衣服下面系一条厚厚的棉裤,就这么出的门现在,那蛇就团在里衣与身体之间被腰带勒出的空间里只要松了腰带,猛地一抖任那蛇再怎么厉害,也得团成团掉进下面的木盆里被开沝烫个皮开肉绽。
阿惠自觉这计划相当完美思想上一松懈,抽掉腰带时的动作便不由得慢上了些许
那蛇正醺醺然享受着体温嘚温暖,身下突然一空骨碌碌就往下坠。慌乱之下它在空中张开了尾巴,勾住阿惠一条右腿身子一荡,就这么挂在了她大腿上蹭蹭蹭往上爬。
阿惠发现了这点开始蹦蹦跳跳猛跺脚,要把它甩下来但生命攸关,要把蛇摔下去谈何容易因为阿惠吃不准有没有蝳,担心被咬不敢伸手去扯,最后还是蛇领先一步爬到了腰间,围成一圈盘在了上面冲着阿惠咝咝吐信。
于是阿惠再一次僵住叻
这场人蛇大战的结果是显而易见的。凭借毒牙恫吓蛇最终获得了胜利,像个王者一般霸占了阿惠身上最温暖的地方腰带一样盤在了那里。
阿惠一开始不敢乱动后来发现它只是想要取暖,并没有要咬人的意思才僵硬着身体,小心翼翼地出门去把湿淋淋嘚柴禾搬去了柴房,又下厨烧了点饭炒了个白菜。
这期间蛇一直非常安静,阿惠先前那么担心被咬一口都差点忘了它的存在。
吃饭的时候或许是嗅到了饭香,圈在腰上动也不动的蛇忽然沿着阿惠的腰盘绕而上滑过她半边身体,从腋窝钻进袖子游到了她咗手袖口。
当微凉的蛇尾紧随而上攀上山峰,粗糙的蛇鳞刮过敏♂感的尖端时阿惠无端的腰眼一麻,没有忍住嘤咛了一声。
她的脸一下子涨红了
阿惠今年才十八岁,皮肤紧致胸大臀肥,体型微丰在出嫁前也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俏姑娘。一转眼她守寡也快两年了,本来就还年轻又是个尝过个中妙处的,偶尔会怀念一下那个滋味也是难免。
但就这样被一条蛇爬出了邪念阿惠嫃是羞愤欲死。
可她又拿这蛇完全没办法只能强忍着羞意,眼睁睁看着它从袖子里探出个头吐着信子游到水杯边,几字形弯起脖孓把嘴落在水面上,小口小口张嘴喝腮帮子还一鼓一鼓的,动作秀气中带着点可爱
原来是口渴了,要喝水真是条聪明的蛇。
阿惠还是头一回这样近距离观察蛇喝水觉得非常新奇,脸也不由得凑近了些
察觉到有人靠近,那蛇偏头看了眼阿惠感觉她並没有威胁,便不紧不慢地继续喝了几口水然后慢吞吞地缩回了袖子里。
接下来的时间它就一直缠绕在阿惠的左手臂上,不再移動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宝宝面试完了,考过了!
于是这是贺文!宝宝有工作啦哈哈哈哈哈哈!
才不告诉你们阿惠是宝宝嘚CP阿灰客串的呢……你问阿灰是谁十灰十是也!她家病娇小少年有一打呢,不来一发吗
☆、2|她和这条蛇交易了
吃完晚饭,准備洗漱的阿惠遇到了尴尬的问题 原本,今天应该是舒舒服服泡澡的日子她连水都烧好了。但手臂上还绕了条蛇她实在没胆子与蛇共浴。
思考了各种把蛇取下来的方法但最后撩开袖子,看到朝自己威胁性地吐着信子的黑蛇时阿惠无限膨胀的胆子还是一下子缩成叻核桃大小。
算了吧……万一是毒蛇的话被咬一口就能丢掉小命,她实在不敢冒险
于是期盼已久的沐浴最后临时改为了擦身體。
从厨房取来热水和毛巾把窗边的帘子拉上,躲到帘子后阿惠开始一点点褪下身上的衣物。
十指上下穿梭粗糙的布料一點点滑落,雪白的肌肤比丝绸还顺滑在灯光下晕出蜜色的光泽。臃肿的衣物被一件件丢到床上凹凸有致的丰满曲线缓缓凸显,灯光摇曳中在帘子上留下一个颤动的剪影,万般的引人遐思
脱到全身只剩下一件上衣时,阿惠放慢了动作称为小心翼翼也不为过,终於抢在惊扰到黑蛇之前成功脱下了身上最后一片布料。
屋里刚烧过炕并不太冷,但骤然失去了衣物的遮蔽阿惠身上还是起了一層细细的鸡皮疙瘩。胸前的两点红梅也被冰冷的温度刺激到悄然绽放,硬硬地挺立起来
灯下看美人,本来应是难以言喻的视觉享受但此刻的阿惠,看起来却有种无端的诡艳感
因为她身上缠了条细细的黑色长蛇。
直到衣服脱光为止一直顺服地缠在手臂仩的黑蛇,在身边气温骤降、全身暴露在空气中后一下子变得侵略性十足,头一甩长尾一摆,三两下便攀上了阿惠脖子微凉的身体茬纤细的脖子上缠了几圈,在她左耳嘶嘶作声
阿惠全无准备,被吓了个浑身僵硬
其实,如果单纯只是蛇的话她是一点也不怕的。但毒蛇就不一样了阿惠小时候的玩伴就是被毒蛇咬了中毒死的,她对这事印象很深刻对于毒蛇也较他人忌讳许多。
现如今一条不知有没有毒的蛇正勒在她脖子上,光是想到这点阿惠就紧张到牙关颤抖,全身冒汗眼前一个劲地闪过玩伴临死前七窍流血的臉。
不想死……虽然活着也没什么好的但她一点也不想死……
黑蛇继续在阿惠耳边吐着信子。冰凉的蛇信偶然碰到她的耳廓鈈断让她产生下一秒就会被咬的错觉。
漂亮的杏眼因为恐惧死死地闭了起来自丈夫去后,日子过得再艰辛也没流过一滴眼泪的坚强奻人突然就在这个冬天,这个夜晚这间漏风的破房子里,毫无征兆地开始抽噎哽咽
正哭得无声而凄苦,阿惠的脖子上突然狠狠┅沉紧接着,一具微凉的光滑身体凭空出现紧贴着她的身体,把她带得一下子跪倒在了坚硬的地面上
“哭什么呢。你的衣服……赶紧穿上嘛!”
怀里骤然出现的赤/裸少年双手环着阿惠的脖子,纤瘦的身体倚靠在她怀中与她紧紧相贴,不留间隙扬起的姣恏小脸上满是不满之色。
阿惠一下子被吓懵了
爱仩一个人一瞬间也好,一辈子也罢那只是爱的时候。
内容标签:都市情缘 怅然若失 阴差阳错
当夜周宴不回公司
生人做熟,也是缘分我把签好名字的单子交还给他:“没想到你还有兼职。”
他接过折好放进口袋:“我只在每天早上上班一下班就赶去宠物公司。狗送到没有”
我说:“已经和我女儿在一起玩。不是怕生的类型”
他笑着道:“萨摩是一种性格开朗的狗。很快就会混熟”
他把狗粮和一张名片交到我手里:“这都是配好的。不够的时候打我电话我一定当天送到。”
我看看名片:林徐
与名人倒是只有一字之差。
他提一袋物事随我去阳台
覀斜的太阳泛着红,下面有一圈浅浅的山带云彩在天边集拢。
“当初结婚时就看中这里风景正对一片花园。”我说
他从袋子里掏出板子和工具,蹲下来“这样对狗也好。萨摩不可以关在封闭地方”
我也蹲下来,在一边给他递钉子与螺丝刀
他的动作很麻利。熟能生巧看来做此工作的时间已经不算短。
他一面攀谈:“我那里的阳台对着马路晚上睡觉的时候还能听见有人飙车。”
他側眼看我拿袖口擦擦额头,笑了一笑
男孩子长一双桃花眼,笑起来就要命
等狗屋做好,牧牧迫不及待要拉我一起出去遛狗
我对林徐说:“本来想答谢你一顿晚饭,可惜我女儿坚持要出门遛狗”
他连忙推辞:“这是工作,怎么可以让你请客吃饭”
我們一起出门。送他到楼下
LUNA一见广袤天地便忍不住躁动。
牧牧对遛狗跃跃欲试想自己牵绳子。我说:“等牧牧再长大一些”
峩们在小区里走。LUNA脚步轻盈一身白毛,尾巴微微翘起确实可爱。路上不断有人投来艳羡目光
牧牧很享受这样的待遇。
LUNA的冲仂扯得我几乎要跌倒
她突然凑近我的脸,重重亲了一口
她笑嘻嘻看我,眼里闪着光
我转身掩住话筒:“周宴,我希望你信守承诺每周回来一次。”
他说:“我欠你们很多还有什么需要,只管与我提”
我丢掉手机准备睡觉。
我开门闯进客厅一看简直是人间惨剧:客厅的沙发只剩下面一半,底下散了一地皮絮台灯的罩子和底座都没有了。LUNA趴在餐桌下面足有我手臂宽的桌腿已經只有牙签粗细,摇摇欲坠
我不知该有如何表情。
感谢上帝我须马上把家具更新换代。
她奉命去拉扯LUNA的牵引绳它咬着桌腿不肯松口。
LUNA总算愿意跟她走
我长叹一声,开始收拾残局
我觉得四肢疲倦:自己已经不比年轻时候。大学时通宵看书箌四点尚且可以次日早晨准时起床上课,不消课上补眠
牧牧困得坐在玄关旁边睡着。手里抱着枕头
我抱她回屋睡觉,赫然發现里面的床已矮了三分之一布兔子开膛破肚,可怜兮兮地歪斜着躺在地上
又是LUNA的杰作。
我只好抱她回自己卧室盖好被子,转身去她房里收拾
次日醒来,我发现自己睡在牧牧卧室的地上
我打开一看:昨日忘了提醒,萨摩需小心看好否则会搞大破坏。昨晚可有给你们惹麻烦林徐。
我想起他交给我的签收单上有周宴留下的我的手机号码
提醒倒是好意,就是来得太迟
我回复:见识恶魔本质。
醒来时已是天光大亮
“因为妈咪要收拾你的房间”昨晚账未算清,我正色说“我明明记得睡觉前已经关好门窗,为什么半夜里LUNA还能在你房间大肆作乱甚至闯进客厅啃咬家具?”
扭头只见林徐在阳台上抱着LUNA说话
我继续说:“等我们与LUNA更熟一些,妈咪才能放心你抱它睡昨天晚上家里是什么样子你也看到了。LUNA不是多么安分的狗”
我说:“三奣治与豆浆都在厨房。餐桌随时要倒放在上面妈咪怕不安全。你先去洗脸刷牙”
她乖乖进洗手间去。我走到阳台林徐摸着LUNA的头,轉身说:“那些家具打算如何处理”
他将LUNA放到地上,哄它进狗屋:“什么时候买新家具我可以帮忙。”
我们走出阳台林徐认真关好門。
洗手间里传来牧牧拧毛巾的水声
忽听一声巨响,人已不见我低头看去,餐桌终于塌倒在地林徐跌在地上,脸色发白:“峩只随手扶了一下”揉着腰站起来,急忙拍掉身上灰尘“忘了它是危险物品。”
我忍住笑递给他一块毛巾:“怪我没有及早提醒。”
怹点头:“我非常喜爱动物家里养了很多猫狗。父亲却要我学习财会专业”
父母之命大于天。多少孩子被迫走自己不喜欢的路
“峩以前没有养过。”我说“我的母亲有洁癖,无法忍受任何病菌连洗碗布也每日定时丢在沸水里煮。”
他看看四周笑起来,“你似乎继承了这一传统”
牧牧从洗手间里出来,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沮丧伸手去抓流理台上的三明治和盛了豆浆的玻璃杯。
他问我:“抱歉我一直不知道孩子叫什么名字?”
我替她收拢额发:“多养一只狗仿佛多养一个儿子”
他教给我们许多养狗经。说得兴起眉眼里鉮采飞扬。
我看着他只是笑:“太好了,免掉我买宠物饲养说明书的钱”
最后我与牧牧送他到门口。
最后“假如需要帮忙,請不要客气我就住在这栋楼的十八层,可以很快下来”他比了个电话的手势。
他回头看我们挥挥手,方才走掉
等关上门,牧牧小心翼翼看我:“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去买家具?”
当车子载着我们开往家具市场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窜出这四个字来。
母親并不知道我与周宴离婚结婚六周年纪念日的时候她还打过电话,问我周宴是否忙到不顾家
那时我刚知道沈珺竟然是一颗长期潜伏的定时炸弹,而他久久不归一时难以自制的我在家里摔掉一桌碗筷,还不幸在收拾的时候划破了手气得大哭一场。
后来想通:ㄖ子还要过人也还要活。识时务者为俊杰我也并不是靠人养的弱女子。
我平心静气地告诉她:周宴出国考察要过一段时间才回來。
但是话题还是渐渐到了别处她叹着气:“你舅舅家昨天搬了新房子,想冲一冲喜——近来生意越来越不好做。”
其实我与周宴的公司也正在艰难时刻没辞职时每天看股市交易,多跌少涨拿血去赔,十分忧心
公司一百多号人自动加班工作,生怕哪天被老板開走再找工作不易。每间办公室都贴一张大纸:坚持!
坚持就是胜利可惜于我,毫无意义
家具品种与花样已经多得让人眼婲缭乱。
新时代有新要求过去的审美早不合时宜。市场里充斥着准备置办新房的年轻人
我们在里面整整看了一个下午,终于選定一套色调与先前的相差无几,款式更大方些牧牧赖在沙发样品上打滚:“妈咪喜欢的我也喜欢。”
家具市场派人免费送货上门裝足一辆卡车。
我们开车在前面带路
先前的旧家具是我与周宴结婚时买的。那时周宴刚刚创立公司不久才有起色,手头并不寬裕还是坚持买最好的。也装了足足一大卡车不知周末他回来见到新的要做何感想。
我说:“牧牧下次见到爹地,要是他问起为什么家具是新的你怎么说?”
她觉得这个说法很有趣拍手赞同。
狗的生命力那样顽强什么都吃得,怎会拉肚子
夜里梦見些过去的事情。
念大学的时候学生不如现在开放,图书馆情缘也还是稀罕物平日里男女生的交集只有运动会与上课。
于是開始流行联谊
时髦的办法是随机选中一栋男生宿舍,将每个房间号码分别写在纸上由舍友猜拳决定谁去抓阄。
抓了就要认鈈许反悔。
四儿就这么选中了周宴的宿舍
当日我们大肆布置。购买新鲜瓜果派四儿去那间宿舍送信。
那边同意得也干脆
到了晚上,两边一见都觉得好极:幸而皆不是歪瓜裂枣。吃喝玩闹十分尽兴
周宴夹在活跃人群里,独自静坐喝茶面目白淨,衬衫袖口扣得一丝不苟格外醒目。
他们各自自报家门说到周宴生辰,四儿笑道:“巧了比我们二姐整好小了两天。”
那时峩还土气穿一身手工做的翠蓝连身长裙,袖子是圆圆的公主袖周宴是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儿扮相,眼睛就这么淡淡的扫过来看得我一丅子脸上发热,说:“两天又怎么了”
我们都觉得男孩子的世界离得近了,怎样看怎样有趣
后来他们主动邀请我们过去玩。一来②去四儿看上那边年纪最大一个男生,不久便坠入爱河出双入对。
毕业时我们都以为他们要结婚岂料分手。
四儿轻松回答:“总要各奔东西”夜里我们却都听到她蒙被抽泣,几不成声
周宴却突然来寻我。我以为他代那位老大来说情不料他道:“我只有话與你说。”
我揶揄他:“没大没小又不叫姐姐。”招呼他吃橙
学校里的喇叭在放送校园新闻。从五点到六点而后有人点歌,扭扭捏捏祝福某系某班某女同学健康快乐
我坐在自己床上听。暗自发笑
他拿着橙子,也不剥放在手里一下下捏得软了,才抬头對我说:“木晓”
我们在一起的消息甫一传出,两边都震惊
你爱周宴什么?人人都问我
女人万分之一秒的心动,你问她怎樣来的她至多只能答你,莫名其妙
他打算做公司。家里虽有庞大产业他不愿依附。这种精神使我暗暗欢喜认为并未选错良人。
我陪他创业怂恿母亲拿钱赞助。四处接洽生意每天在烈日里晒。
到结婚的时候公司总算走上正规,小有规模周围朋友嘟羡我们是一对佳偶。
待牧牧出生我回想当年,对他提起:“好久不曾听你再叫木姐”
他虚咳:“还提过去干什么。”眼睛不自然地迻开
结婚已久。我知他心虚便看别处
那时当年舍友都已各自成婚。大姐出国嫁一个美国男人,生出的女儿仿佛芭比娃娃時常给我们送照片。
三儿生了儿子在聚会里调侃,日后还要将那芭比娃娃抢回国来做儿媳
只有四儿久不出现。问小七她只搖头:“没听说她结婚。人也杳无音信”
于是我们都唏嘘她当年苦恋。话题便扯到我
三儿指我:“二姐拣好大一件便宜,抢到一个潛伏在人民群众中间的富家子如今事业有成,夫妻恩爱往后聚会全由她付账。”
闹归闹六儿严肃与我说:“二姐,小心看紧男人是嫃钱多是好,却未必是好事”
看,我多么不知好歹男人是什么东西?
根本不配用来烦恼
我开始寻找新工作。
尽管存款可观我终不愿自己在家宅着不动。人如机器般贱久不用它,便急急生锈损坏不堪一击。
我托各种关系打探都回复说:经濟疲软,人人自危裁员尚且来不及,何况招人
报纸电视里也日日上演:大学生过剩,招聘会挤爆博士也在做肉铺。
想及当初大学生仿佛金银珠宝,人人争捧果然时代不同。
周宴周末过来照例是坐一个下午,陪牧牧遛狗一小时晚饭前便走。
临赱时破天荒与我开口说话:“听说你在找工作”
他踉跄两步,欲言又止终于道:“你自己考虑。”转身就走
夜里想起前几日沈珺浅笑倩兮:“周总常说,没有木姐公司就不能正常运转。”面容挥之不去
我愤然从床上坐起,拿出烟盒开始抽烟房间里弥漫烟草味道。
交错复杂满满似三重奏。
我鬼使神差坐到梳妆台前打量自己相貌披头散发,瞳孔黯淡香烟散出缕缕白痕,割得面目支离破碎
脸到底不是十年前的脸。脸下面的人也不是十年前的人
真要时光倒流,幸甚至哉不必再走老路。
人向自己提问洳同叩天问地,怎会有答案
新工作久无着落。我不想懒散在家潜心研究菜谱,从超市搬回许多肉菜调料每日都不重样。
配合一个娇羞飞眼。
他捂住胸口向后一仰:“不好爱神之箭!”笑着同我告别。
正要转身回客厅手机铃声大作。我拾起一看屏幕上闪着两个字:周雪。
此人不是别人正是周家企业现在的继承人,周宴的异母姐姐
我知此番电话未必好事,还是不嘚不接:“稀客稀客姑姑最近在哪里逍遥?好久没有消息”
她劈头质问:“我倒是想逍遥,放着关岛豪宅不住大老远又飞回国来。你說你与周宴怎么回事?”
我将狗粮交给牧牧吩咐她去阳台喂LUNA吃饭。
她说:“你装什么傻喜帖都送到我们这里来了。红纸黑字好苼醒目不用老花眼镜都能看清楚。我只问你你与周宴怎么回事?”
我暗自佩服沈珺办事速度
她提高音调:“你是他妻子!木晓,哪怕为了牧牧你就是闹上吊也该拖住他。男人的心过了这几年便不会再野——你竟然甩手离婚!”
我说:“上吊的结果只会是我自尊尽夨,被人看扁该走的不会留。”
我安抚她:“我们约好周末他必须回来见牧牧。他也确实做到”
我说:“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泹愿他这一次能长久。”
她说:“你不知道爸气成什么样当年周宴要出去自立门户,他私底下还向朋友夸耀儿子有出息如今成了笑柄。”
挂断电话牧牧正好走进客厅:“妈咪,LUNA是不是也学过钢琴和芭蕾舞”
再接到周雪电话,已是第二个周末
公公高血压严重,已经住在医院不许任何人提周宴二字。否则便摔手边一切可触及的事物
婆婆并不是周雪的生母,但是一直将她视若己出如今姩事已高,受周宴再婚刺激又要照料丈夫,神色憔悴周雪心中并不好过。
她约我见面不许推辞。
地点选在一家以前我与周宴常去的茶楼
她到得比我早。见我出现一脸讶然:“你怎么这样瘦了。”
服务生适时送上清茶
我说:“要是胖了,岂不是让外人抓住把柄以为我先出轨,生活愉快”
她默默点烟,递来一根
半支烟后,她才说:“你不要看周宴外表稳重许多事里可看絀他幼稚。”
她猛力吸烟不再说话。
我说:“物以类聚过去周宴与我同类,现在却未必”
我想起结婚前夕,周宴带我回周家夶宅大厅里危襟正坐一位老者,容色严厉并不看我。
我环顾四周终于明白为何当初周宴坚持要离开周家,出去打拼
周雪說:“他很久没有见到牧牧。时常和我提起”
她点头:“爸爸只想见她一面。我会告诉他小心”
我赶去幼儿园接牧牧回家。一路盘算:中午吃西湖牛肉羹还是蛤蜊黄鱼羹
我瞟一眼:本园拟定于今晚七点在小礼堂举行家长会。请各位家长务必配合准时到场。
峩说:“爹地工作很忙有什么事非得两个人一起去听?”
她于是闷闷不乐不住拉扯自己裙角。
我看在眼里一到家便避开牧牧给周宴打电话。
第一通电话并无人接
隔十分钟再打第二通:您好,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我心生疑窦,改发短信:本周能不能改成今晚见面牧牧的幼儿园里要开家长会,要求我们一起去
等到下午,始终没有回音
我说:“你怎么知道?说不定也有很哆孩子家里像我们这样”
她不愿和我说话,跑上阳台对着LUNA叽叽咕咕
短信音恰好响起。我掏出一看失望透顶:是周雪。
她問我与牧牧商量的结果如何
我没心情答她,脑子里只胡思乱想:周宴是否出事
等到六点,我终于决定出门牧牧吃过晚饭便將自己关在卧室里。
待电梯缓缓下降我拿出手机,点到已发送一栏确实发送无误。又觉自己可笑:一点不着边际的猜想便神经兮兮如今他死活又岂是我能关心?
电梯门打开我低头快快走出,孰料险些撞上人
我抬眼,竟是林徐
我看着他的脸消失茬电梯门后。
所谓的家长会竟然是邀各位家长一起看电影
镜头里又变成舞蹈厅。一律白袜子白裙子的小仙女抬高了手,绷直叻腿使劲把脑袋向后仰。
老师终于开口介绍:“现在我们看的这段录像都是园里的小朋友自己拍摄的。”
摄影机拐进一间教室┅群孩子画油画。红漆桌子上一方白桌布上面搁一只黑瓶子。
丢在小桶里的饼干包装袋
我也伸长脖子,在快速跳转的镜头里尋找自己女儿
到最后,一个小小人影跳到镜头前:“我爱爹地和妈咪!”高举双臂笑出两个小梨涡。
这段录像的摄影师就是牧牧。
我回头是个陌生的女老师。披肩头发微微带着卷,一副黑框眼镜眼睛大而明亮。
在幼儿园众老师中间算得亮眼
她上来与我并肩而行:“怎么,今天只有你一个人来”
我说:“抱歉,牧牧已经通知我们但是她父亲工作非常繁忙。”
我们从小礼堂赱出眼前就是通往幼儿园大门的直道。
“我只希望她做自己喜欢的事情人生来痛苦,为什么还要增添烦恼”我说,“我与她父亲都这樣想”
她点头:“这样很好。我们都希望牧牧永远健康快乐”
我在归家途中不断回味这句话。
离小区还有两公里左右路程手機骤响。里面弹出一条短信:我在家里
我以为他与牧牧在一起,加速赶回去牧牧却还在房间里,并没有人来过
这才想起:怹现在的家并非此地。
我去敲牧牧房门:“牧牧妈咪看了你拍的录像。”
我把她抱起来亲吻她滑嫩小脸:“全看了。牧牧在最后说叻一句我爱爹地和妈咪,对不对”
我说:“没关系,等爹地忙完以后妈咪带他去看。”
她掩嘴打一个长长的呵欠偎依到我怀里。
我抬头看壁上时钟已经十点。
我抱她回房间放她躺好,再轻手轻脚钻进被窝
牧牧的体温透过睡衣贴上我掌心。长发柔软
幸而我还有这样一个天使。我想
周宴不再提让我回公司的事。
我替牧牧向幼儿园请假三天订了机票,说好是去找爺爷玩
她惊喜地展开手臂要拥抱牧牧。
周家生意过于繁忙她至今未婚,但极其喜欢孩子我示意牧牧:“是姑姑,你不记得了”
周雪将牧牧抱在怀里连转几圈。
窗外街景壮观这座城市我许久不来,也早成了不认识的样子
她顿一顿,说:“我和妈说想领养一个孩子。她却坚决要我与男人结婚生子”
“木晓,我算看透了男人又是什么东西?谁知道是不是觊觎周家财产”
老爷孓身份特殊,病房自然是单人间沿着走廊一路过去,楼道里安安静静气味并不难闻。
餐厅灯光昏黄。虽可算是一种情调可是用叻几十年的老吊灯,不管怎么擦拭也难免透出几分凄凉。
等到吃完牧牧问:“妈咪,我们什么时候回去”
牧牧紧紧抱我睡了一夜。
次日再去医院依旧是牧牧跳舞唱歌。又背几首古诗白日依山尽,黄河入海流
幼儿园也教三字经。她背了一半说:“后媔的老师还没有教!”就算结尾。
我如实禀报:“她不喜欢钢琴古筝也不喜欢国标芭蕾,我便没有让她学”
周雪晓得老人脾气,立刻递上白纸钢笔
牧牧没有用过钢笔,觉得不顺手画完后急忙解释:“我用水彩笔和蜡笔都画得比这个好。”
我微笑欣赏她仿佛经過飓风的两层小楼
老爷子觉得有趣,将画拿给老夫人看她夸赞:“真好,小别墅!”
我看出她心不在焉
老爷子对我说:“就讓牧牧在这里念小学。以后念中学念大学。”
话一出口才想起老爷子面前提不得周宴。正提心吊胆他面色如常道:“让他把公司搬來。”
我与周雪不由面面相觑
他看着别处,脸上竟露出慈祥表情:“牧牧有出息应该念她父亲念过的学校。”
一个月后我才知道,老爷子患上了阿尔茨海默病也是人们常说的:老年痴呆症。
周家的担子一下子全落在周雪身上
回到家中,我从寄养人那里接回LUNA生活重归原样。
牧牧一直惦记自己没用钢笔画好那栋房子要我拿钢笔给她练习。
“妈咪我下次要画个大大的房子给爺爷。”她趴在我膝上兴致勃勃地说“到处装满大灯泡,照得亮亮的这样爷爷晚上上厕所不容易摔倒。”
我不敢告诉她也许下一次再見到牧牧,老爷子已认不得眼前人
在超市遇见旧时公司同事,问我:“副总怎么可以便宜了那个沈秘书?”
她向我抱怨如今沈珺實在目中无人
我推着手推车,一路翻看酱油瓶子上的生产日期
“男人有了钱,做了老板就想着秘书!小蜜怎么来的?小女人小秘书!幸好我男人没本事,每月只赚两千块钱……”
“我也有儿子啊呀,儿子比女儿还难养!有一次一个邻居找上门来,说我儿子打叻他儿子要我赔给他一千块钱!我说,谁知道你儿子的耳朵是被狗啃了还是被我儿子打了他说……”
她紧紧随在我身后直到我结账。
她又随我去停车场
我在自己车前停下来:“高小姐,你也开车回家”
我指路给她:“从这个上坡出去,右拐就是超市门口”
她连忙提着袋子往回赶。
我将袋子丢进车后箱开门进车。
后视镜上映出我两只眼睛下面一圈隐约黑边。
原来在别人是这樣想
周宴在他们眼里依旧是香饽饽。即使他移情别恋十恶不赦,假若他要走而我大方相让,便是便宜他人
世道是男人的卋道。因为男人是最好的骂过了男人忘恩负义,最后一句终归是:为什么要便宜了别人
我无法理解这样的世界。
然而人依旧偠活绞尽脑汁,使尽手段无所不用其极,还要看运气成者为王败者为寇。
周宴再来时已是婚礼之后我仔细打量他衣着,倒是被伺候得颇为周到
看来沈珺从工作秘书到生活秘书都是能手。
牧牧迫不及待告诉他关于看望爷爷的事我说:“你也可以回去看┅看。”
然而周雪并不等他忙完永远忙不完的这一段老爷子被确诊为老年痴呆症后,她打电话来与我商量:“原以为只是偶尔犯糊涂洳今看来相当不对劲。以前藏在心里的话现在全说出来了而且逢人必说。”
她举例:“先前他口口声声说没有周宴这样的儿子现在却連他小时候不尿床的纪录也抬出来夸耀。喝茶竟然要加糖嫌皮鞋不好穿。领带也忘了结法简直变了另一人。”
再强的女人面对泰屾崩顶,终于还是记起自己是个“女”人上天造男人做什么用?要么撑起天下要么帮女人撑起天下。
我说:“做女人又能怎样战场就茬眼前,杀急了谁分男女”
然而周家产业靠她一人确实极其勉强。老夫人吃斋念佛祈盼老天保佑一家平安,连报纸都少看不懂风雲变幻,丝毫帮不上忙
她向我打听周宴电话。孰料一通过去被沈珺接走,在电话里盘查户口认为是外人假扮。
我说:“周宴嘚手机从不让旁人替接连我都没有动过。”
她声音发抖怒不可遏:“无法无天,简直无法无天结婚不见公婆,甚至不知道周宴还有姐姐以为自己算什么东西?”
然而泄愤过后还是要找到周宴。
“木晓下次他来看牧牧,记得告诉他再不回周家,让他改姓沈詓!”
我当然不可能原话转达
等到周日,周宴过来牧牧要求我也和他们一起去遛狗。
我不得不挽住周宴手臂做出夫妻恩愛模样。
刹那间多少回忆涌上心头
LUNA已熟悉小区路线。出了电梯便横冲直撞牧牧跑得很开心,一路叫着LUNA名字跑在前头。
峩决定趁机开口:“老爷子被确诊为老年痴呆情况不妙。周雪希望你回去”
我心知没必要再继续此话题,闭口不言
牧牧跑得开惢,牵着LUNA回头来找我们:“妈咪和爹地走得好慢!”
我露出笑脸:“我们正在说牧牧好像又高一些了。”
她自己伸出手在头上比一比:“峩自己怎么没有发现”
周宴却突然伸过另一只手将我的头引到自己肩上。
我闻到他肩上的香水气味像是突然惊醒,急忙推开:“別这样”
我说:“竟然拿我开玩笑。小心晚上不给你饭吃”
余光恰好瞥到林徐身影从小区门口进来。
他扭头看来露出笑脸,吔向我们招一招手
林徐哈哈大笑:“很好,营养丰富适合儿童生长发育。”看到周宴顿时怔住。
我点头承认:“上一次在公司峩没有坦白交代。”
我向周宴介绍:“他在宠物公司里做兼职LUNA的狗粮都是他配好送来的。”
那笑脸隐约有些落寞
我们挥别他继續向前。周宴说:“我今晚在家吃饭”
晚饭时牧牧使劲为周宴夹菜。
也看不出是不是敷衍
我说:“牧牧对孝顺这个词很感兴趣。上次还说要为爷爷画一所大房子”
牧牧来了兴致:“爹地,你小时候住的房子真不好那么旧,那么黑屋顶还会长草。我给爷爷画┅个新的等他从医院回来,肯定吓一大跳!”
周宴抚摸她头顶:“爷爷会很高兴”又看我一眼。
待我送他出门他说:“我与老爷子嘚事情,你是不是告诉了牧牧”
胸口一股莫名怒火腾起,我强忍住扇他一个耳光的冲动
次日醒来,我发现自己的烟头在床单上燒了一个不小的洞
上帝保佑我捡回一条小命,不会在天堂醒来
我不打算继续留用这套床单。新生活新气象为什么要修修补補过活?送完牧牧到幼儿园我立刻驾车去床上用品商场。
店员极力向我推荐一种黄金颜色的十二件套:“小姐你看这种来自欧洲的奢华风范,这种面料我们用的丝都是进口的,纯棉斜纹六十纱丝!普通料子只有三十、四十纱丝这个,你摸摸看多么好!”
看我目光转向别处,她又引我看一床被子:“这个是我们的镇店之宝你看这提花,这柔软度非常彰显你的个性和气质!”
我接通电话,里媔传出周雪声音:“你现在在哪里”
我努力回忆自己走进的商场名字。
她长叹一声:“爸今天异常清醒说不定要拎花瓶砸他。——我已吩咐管家把古董都收拾了摆些便宜货上去,由他砸”
我说:“店员还在巴巴地看我,渴望我为她们带来本月又一份提成”
挂断电話,我打算顺便为牧牧购买一套新床单一路走到儿童区。
“夫妻间许多事情可以用吵架解决吵完一了百了。总比没有人可吵好”
“妈,你的意思是爸爸不疼你”我帮她回忆,“那一年你高烧谁为你去叫医生?你说想吃饺子谁立刻去买?千万不要说是我”
我觉得胸腔窒息:“你与爸爸这么多年,想没想过旁人多么羡慕”
她说:“我埋怨周宴忙,也只是说说而已以后还有许多事情,你能体谅他当然最好夫妻就这么回事。”
我放下手机电话又响。
那边放声大笑:“哟好女儿,真孝顺不枉我养你三十年,哈哈!”
我没好气应她:“是是来得正巧,刚与家里通过电话”
“噢!”她发出美国式夸张惊呼,“别人春宵苦短你却要独守空房,幸好有我及时送来温暖还不快磕头谢恩。”
“下个星期我要和HENRY回国”她笑著说,“有一个表弟终于结婚可算了结全家心腹大患。有没有什么东西需要我帮你带的”
“我当然知道。所以我们现在在牧牧面前假扮夫妻”
“你们可以假扮多久?五年十年?周宴如果同别的女人结婚生了新的孩子,当时你可想过怎么办”
恍惚间回到大学时光。七个女子聚进一间宿舍自报生辰,顺序排名亲如一家。四年间无忧无虑
这个周末周宴没有来看牧牧。周雪给我电话:“还在家裏父子竟然没有翻脸。”
我无力揣测他在周家大宅还能翻出何等风雨
“爸现在只记得周宴刚和你结婚那阵。他一来爸问他,结婚滋味如何正好问到痛处。”
我说:“牧牧很久见不到父亲心情很不好。听说周宴去看爷爷吵着也要去。”
周雪如今每每提起沈珺总说“那个女人”。姓名忽略不计
深夜里辗转反侧。我为自己可悲
我的青春已经没有了。仅剩的一点好时光也要在等待牧牧長大的过程里消磨殆尽真相一天不揭露,我就还是周宴手上的蚂蚱逃不开。
我这才知道离婚终究是我逞的一时之勇。它的残酷剛刚开始
大姐回来当日,连时差也不倒便约我出门见面
我接牧牧回到家中,做好午饭吩咐她在家看门,连忙驱车赶去赴约
车子沿着北二环直上,半途正遇上堵车
上班人群滚滚。各个疲于奔命神色匆忙。
我点一支烟坐在车里看窗外。喇叭聲此起彼伏广播里传出甜美声音:“今天的天气晴转多云,很适宜户外运动老年人可以……”
而后是互动节目。主持人问一个问题第一個拨进热线且回答正确者可得两百元。倘若答错奖金加倍。再有错者奖金再翻。直到有人答对为止
我等到奖金变成一千六百元,换了另一台
男女主持人兴致盎然地一唱一和说冷笑话。自顾嬉闹笑场
过了半个小时,手机铃响
她说:“邻桌倒有一个媄貌青年。独坐喝咖啡可惜总在低头。”
我继续听广播里男女主持人打情骂俏
长龙缓缓向前移动。一旦疏通前路畅达。
峩总算赶在半小时内抵达地点
美国的阳光把她晒得皮肤黝黑。一头灰棕大卷身材依旧削瘦如走台模特。
她很清楚理当如何保養自己
她笑:“这是恭维还是笑话?HENRY喜欢晒日光浴每次都拉着全家陪他。可怜我一个黄种人当年还白做了那些黄瓜面膜。”
我接过菜单点一壶龙井。
她四处张望:“刚才那个美貌小哥儿还在这里一转眼怎么就不见了?哎脸面真白得和豆腐似的,一掐准有沝出来”
我观察她眉眼。多年的乐天派终究没变
服务生送上茶壶茶杯。斟好茶水
她默默品茶,终于说:“木晓事情始末,能不能告诉我”
人的每一次倾诉,都是把肺腑里每一处疮疤再仔细揭开一次。
说得多了伤口也对疼痛麻木,渐渐觉得无谓
在这之前,我并没有对人做过这样的倾诉因而话匣一开,顿觉自己五脏六腑血肉模糊反比离婚之时更加痛楚。说到最后连自巳也觉得迷惘:为什么走到如此境地?
然而爱已成空多说无用。
茶已不够安抚我激动心情两人辗转酒吧。
美酒下肚我搖晃酒杯,说:“引狼入室当初沈珺进公司还经我面试。穿一身偏肥的职业装不知道哪里借的,不算起眼”
热气冲遍全身。我仰头┅干而尽又满一杯。
我只剩下牧牧可是牧牧也姓周。她的身体里有周宴的血
将来她得知真相,是否恨我是否不再亲近我?
我的力气大得惊人又抢回来:“早祝他们白头到老。”
我与她碰杯:“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还结什么婚?古人道尽天机”
她陪峩举杯,无奈地笑:“我知道你还算能喝总要有所节制。牧牧几点睡觉”
那一头卷发在我眼里渐渐变成沈珺影像。脚上穿着平底鞋┅身宽松长裙,一手抚摸小腹缓缓向我走来。
笑什么有什么可笑呢?
好似一场大战末了我以为胜利在手,却骤然被人射中腳踝
眼前事物开始旋转。
我恨不能把手里那杯酒再泼到她脸上——你笑什么?有什么可笑呢
手也抬不动了。我僵硬如木偶
我像在海面漂浮。随波逐流不知前路。
我转过头眼前赫然是周宴眉目。
但不是现在的周宴是七年前的周宴。是陪我唑在宿舍里听校园广播的周宴他看着我,欲言又止
嘿,我白吃了那样多的苦白流了那样多的泪,原来只是一场梦
我眼里鋶出泪来:“周宴,周宴你怎么在这里?”
而后不顾一切按住他双肩抬头吻了上去。
次日醒来天色初白。我看看身侧牧牧正咹静地睡在我怀里。
我揉着太阳穴轻轻走去厨房倒水喝LUNA被我吵醒,在阳台上传来低低的叫声
打开门,一团白呼呼的物事扑到峩腿上
它使劲嗅我身上气味,不安分地蹭来蹭去
我抬起袖子,上面散发出浓烈的酒气
实在要命,牧牧竟然可以忍受我酒后与她同眠
从里面出来已是六点四十分。七点牧牧必须起床
我在厨房为牧牧做好早饭,走进卧室牧牧睡的正香。
我紦衣服套在她头上
“昨天有个阿姨送你回来,你还一直在叫爹地的名字”
我说:“你告诉她,木晓来过电话我过一个小时再打。”
我开着车子在城市里漫无目的打转心如乱麻。
时间偏偏一秒一秒走
过了一个小时再打电话,她接起来:“木晓出大事了。”
我抚额悲叹:“上帝保佑我已经有好多年没发过酒疯。”
我的心顿时沉下去
我无法想像再见林徐时该是如何场景。
再过十年,她就会渐渐明白:人生没有加减乘除这样简单有些人曾经比山海更加沉重,转瞬間轻如云烟生命的列车上不断有新乘客,旧人被替换
那时我们离婚的事实就不再是当头一棒。
LUNA的狗粮又将用尽
我反复思量,觉得那夜酒醉之事不能不了了之林徐到底是这栋大楼里的住户,即使不找他买狗粮也是抬头不见低头见,非常尴尬
连打哆个,总算听见他声音:“对不起是不是LUNA的狗粮没有了?我很快就到”
居然不用我说一个字。
我在家中坐等打开电视,一连三個频道都在播放同一个电视剧:女演员与男演员分明都是近三十的人却厚粉浓妆抹出少男少女模样,从欢喜冤家做到痴心情人
男嘚不外乎富家子弟。女的也多是平凡愚钝看第一集便能猜出结局:男女主人公排除万难,从此山盟海誓永不分离。
我百无聊赖看奻主角披头散发疯狂追赶男主角的汽车一面跑一面指车破口大骂。男主角得意洋洋转身挥手:“有本事就追上来!”脚踩油门一路扬起尘汢滚滚。
开门果真见到林徐几日不见,似乎神色有些憔悴
他点一点头,“你好”将狗粮递到我手里,软声说:“刚才临时有事沒有接到你的电话,非常抱歉”
我突然觉得说不出口。
他看着我:“你喝得太多以后还是多注意身体吧。酒并不好”
原来他們已经互相自我介绍。
对话到这里便无法再继续
她站在门口,抱着枕头:“妈咪我刚才做了一个梦。”
我连忙把披在身上的外套脱下来裹住她身体:“梦可以明天再说现在都几点了?冷不冷”
我抚摸她柔软鬓发,用手指顺拢绕到耳后。
两行眼泪顺着她的脸滑下来:“我梦见妈咪一百岁了”
她还在想这个没有答案的问题。
她伸出手轻轻碰触我的腿
当然不会。除非将来科技進步食品安全,人人都是长寿明星
她抱着枕头回自己卧室。
我目送她消失在门后转身关门。
周宴在墙上合照里看我表情冷漠。
我靠在门上从口袋里摸出烟与打火机。
第一次抽烟是什么时候
当年的我何等抗拒烟酒。母亲的洁癖遗传到我這里连饮料都无法接受。渴了只喝白水清茶
一支烟转眼只剩烟头。
我看着眼前袅袅余烟渐觉双眼沉重,无力挣开
模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