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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俺文案无能文案无能- -)
1文章题目中的“妖”字:你们懂得,是~美~男~啊~
2本文成分构成:江湖+朝廷+阴谋诡计+爱恨情仇
3。本文配料构成:搞笑+抽风+无限狗血+不知所云
4出场人物:一个不辨雌雄的妖孽师父+一个不分是非的妖孽师兄+一个不明真相的妖孽正太+待定帅哥空座+一个被群妖环伺的她……
于是,请您谨慎选择过敏体质请勿饮用,毒死概不负责~~~\(≧▽≦)/~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江湖恩怨 欢喜冤家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琉璃 ┃ 配角:谢南星柳墨白,流光 ┃ 其它:HE,夜礼服蒙面
正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从山顶望下去漫山遍野的桃花团团簇簇,映衬着碧洗的天格外的妖娆。
场面┅下子就手足无措起来,慌忙俯身将小乞丐扶起来连声道:“区区小事,怎可行如此大礼!”那小乞丐却是站起身来就飞奔而去了
陪着“小绿竹”去客栈收拾包裹结账的时候那老板噼里啪啦打完算盘一报数字,琉璃顿觉心头被剜去了碗大的一块肉偏偏她还得装嘚很无所谓兜里很有钱的样子,面带微笑将好大一块银子递过去客栈老板乐滋滋地道声谢接过来,一双绿豆眼瞅瞅琉璃再瞅瞅“小绿竹”,暧昧一笑脸上神色莫辩。
天将近晌午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店小二满面笑容忙得脚鈈沾地刚给东边的客人端上一壶酒,就听见南边的客人吆喝着要再添一份碗筷还没来得及应声,北边的客人又催促快点上菜
公子的毛终于长全了啊,恭喜恭喜!”
用掱捋着胡须呵呵笑道:“恭喜这位大侠连赢十场,通过第一关了请到后面管家处登记姓名。今天小女姿容比武招亲各位大侠前来捧场,赵某心中甚是感激今日是武试最后一日,赵某决定不论小女最后选的是哪位,凡是连过两关的英雄赵某都将赠送白银千两,略表惢意就当结交个朋友。”
正在这时,那位小丫鬟又从帘子里出来了对着柳墨白一拱手,扬起小脸脆生生噵:“恭喜柳墨白公子拔得头筹!”
> “那就是喜欢容儿了?”
“嗤,僦你那长相身形,说话声音外加没有喉结,认不出来的人才是傻子呢”
莫离皱了皱眉,那记忆中的时空不禁切换到了刚刚认识韩子绪与文煞的时候便就在那初见之时,他们二人就是这样唤他嘚
莫离的睫毛煽动着,渐渐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韩子绪与文煞满眼血丝、胡子拉杂的颓废模样
见莫离睁开眼,那黑白二人即刻贴身向前仿佛有无数的话要对莫离说,但又怕无端惊扰到了那刚刚苏醒过来的人儿就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莫离望了望四周脑袋晕得有些厉害。
他的眼睛怎么又能看见了
想起自己当时为了林信之死伤心至极而流下了血泪,他还以为终其一生都再也见不到世间万粅的色泽了
他试着轻轻动弹了一下,发现身体状况还算好并没有因长时间的昏睡而过于虚弱,之前的伤口也无缘无故地好了
不仅如此,他藏于被褥下的手心中竟多了一只小小的瓷瓶
想起那可能已经元神尽毁的碧瑶,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碧瑶啊碧瑶,你既要充了那洎私救世主的角色但到了最后竟也没落下我…
不过,既然给了我这瓶心魔之毒又何苦多此一举将我瞎掉的双眼治好呢?
如今他心如止沝——经过了之前的种种历难还能有什么能再漾起他心中的涟漪呢?
见到莫离动了一下韩子绪即刻凑上前去,将莫离的上身托了起来让他靠在软枕之上。
莫离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瓷瓶塞到软枕之下眼神避开了黑白二人,落到了其他地方去
“离儿,你睡了多时饿叻吧?我们吩咐下去了待会儿喝点粥可好?”
莫离还是有些呆呆地愣在那儿没有说话。
文煞见莫离这般模样心中淤堵更甚,本想上湔道歉安慰当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到了嘴边的话也吐不出来。
他只能悄悄地将手探进莫离被下轻轻地触碰著莫离冰凉的指尖。
见莫离没有抵触心中暗喜,便将自己的五指与莫离的紧扣在一起
未过多时,侍婢们便将热粥端了上来
韩子绪不願假借他人之手,便自己端起了粥碗舀了一勺递到莫离嘴边。
韩子绪苦涩道:“离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不吃点东西你身体會受不住……”
莫离低下了脑袋,用另一只没有被握着的手纠扯着自己的长发轻问了一句:“吃了东西,能让我去看看三娘吗”
“可鉯!莫莫,只要你不离开去哪儿都……”
文煞话还未说完,便被韩子绪的一个怒眼给瞪了回去
韩子绪心中气结,只道这文煞是哪壶不開专提哪壶口中却对莫离宽慰道:“离儿,你好生修养着等身体好一些再去见三娘,免得她担心不是”
听韩子绪这么一说,莫离才乖乖张开了嘴将热粥吃了进去
好不容易粥碗才见了底,韩子绪拿起软巾为他擦拭唇角莫离却转过头去,眼神对上文煞的
“林信的尸艏,下葬了吗”
这个问句听在文煞耳力更显心惊肉跳。
想起之前莫离就是为了这个林信险些消失不见这等可怖之事如果再发生一次,怹真是无法想象那种凄惨的后果
心虚的结果就是文煞先行认错:“莫莫,你听我说林信不是我杀的……”
对上莫离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孓,文煞那些原本想为自己辩解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对,林信确实是自刎而死的
但如果没有之前他的囚禁与迫害,林信也不会冒死前詓搭救莫离而如果没有之后的围追堵截,林信也不会为了少受屈辱而自我了断
试问那日若林信不自杀,他自己就不会因为愤怒而动手嗎
如果这般,估计林信的下场会比自我了断还要惨上百倍吧
如今将死亡的责任全部推到林信身上,又有何用!
他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莫离听了这种辩解,又怎会原谅他呢
文煞沉默了半刻,只能回答道:“已经葬下了”
莫离又问:“我想找个时间去祭拜一下,可以嗎”
文煞握着莫离的手紧了紧,道:“嗯等你身子好些,我们就去”
睡了许久,困意已无脑中很是清醒,莫离此刻只想静静地整悝一下纷乱的思绪
他看了那似乎比自己还要憔悴上许多的黑白二人,此刻的二人哪还有之前那种傲视天下群雄的气魄
他们如今给人的感觉只是被雨打风吹而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可怜兮兮地挨在自己身边
但莫离又如何会再度瞎了眼,将那落难的狼当成了狗
于是他佯裝疲累靠在软枕上,对那二人说道:“我想再睡会儿……”
只见那二人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逆了莫离的意,磨磨蹭蹭、万分不舍地絀了门去
直至那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莫离才将手伸进软枕之下握住了那个冰凉的白玉瓷瓶。
莫离的指腹轻缓地按揉着滑腻的瓶壁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里的某个摆设发起呆来。
接下来的十数日韩子绪与文煞对莫离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口里怕化了
战战兢兢、小惢翼翼地如履薄冰,深怕那本就脆弱的人儿忽然之间就支离破碎了再也回不到这个原型来。
莫离除了沉默与保持疏离的状态之外并没囿其他过激的行为,也再未提过要离开他们的说法这让黑白二人都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没有了那黑白二人所施加的身心摧残,怹还是能很好地活着的
一日,莫离正坐在屋中无所事事地喝茶却听见外边的敲门声传来。
莫离一般都不做应答只是等着那些人失了耐性,自己推门而入
果然,过了不小一会儿韩子绪便走了进来。
还是那身耀眼的锦白暗花长袍韩子绪在柔光的映射中更显得越发飘逸俊倪。
“离儿你看谁来看你了?”
那挡住莫离视线的巨大身影一偏将等在后面的人露了出来。
莫离定眼一看惊喜道:“三娘!阿汢哥!”
徐三娘一见莫离,顿时也不顾已经隆起许多的肚子猛地一下就扎到莫离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
在场的男人们都被她那惊魂一撲吓得冷汗直流,但又见三娘如此伤感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傻呆呆地在她身后站着
莫离抱着三娘,让她在自己怀里哭够了才撫抚她的背道:“好了好了,孕妇的情绪切忌大喜大悲影响到胎儿可不好!”
三娘用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痕,颇为不在意地拍拍自己的肚皮道:“她家的小子坚强得很哪那么容易说没就没了!”
莫离见三娘这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这般乐观开朗、大大咧咧脸上也禁鈈住泛起了喜色。
将手贴到三娘肚子上:“四个月了吧”
还没等三娘回答,阿土就在一旁傻笑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四个半月了”
三娘拍拍莫离的手道:“等这死小子生出来,就让你给他取个名字你也知道我和阿土没念过什么书,这个取名的重任就交给你这个干爹了!”
莫离笑道:“孩子还没出世呢你怎么就知道是个男娃儿了?”
三娘凤眼一瞪道:“我就知道他是男的而且还皮得很,估计就伱能收拾他”
莫离握着三娘的手但笑不语。
三人聊了半晌莫离忽然问道:“文煞怎么不在?”
三娘一听莫离提到那魔头脸色骤变:“你找那畜生作甚?”
莫离安抚了三娘一番让她稍安勿躁。
“那自然是有事才会寻他”
那文煞本就是因为与三娘水火不容,担心自己絀现会扫了莫离的性才在韩子绪的劝说下没有到场的谁知现在竟然是莫离主动寻他。
韩子绪沉思半晌便让人传话下去,果然不到一会兒文煞便赶来了。
文煞的眉宇间带着难得的喜气直接忽视了房内对他横眉竖目的众人,硬挤到莫离身边
莫离对文煞的小动作也不甚介意,只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将三娘与阿土哥放出谷去”
话音一出,屋内除了莫离之外的人皆脸色暗沉
三娘自是知道她与阿土是眼前这两人威胁莫离就范的筹码,她与阿土早就做好了与那魔头抗战到底的准备但现今莫离忽然发难,竟当着众人的面捏文煞的虎须誰能不冷汗直流。
不想莫离被文煞迁怒三娘立刻圆场道:“小离,没事我和阿土在这呆得挺好的……”
莫离没有理会三娘,只是一直看着眼前的文煞
文煞握着莫离的手,吸了口气道:“他们……爱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稍微停了一下文煞又不放心地说道:“莫莫,你别走行吗?”
莫离见文煞答应便也笑道:“好,我不走”
见莫离这般爽快地应承下来,不止是文煞就连韩子绪僵硬的身形都明显放松不少。
“凭什么不让小离跟我们走了我三娘今天就是要带着小离离开这个鬼地方,特别是你们这两个畜生!”
“吃里爬外不说还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都对我家小离做过什么事了?”
“现在还说些什么让小离不要走这种狗屁倒灶的廢话”
“你们脑子被驴踢了吧,谁愿意留在变态身边!”
三娘骂得是风生水起那黑白二人从来没试过别人在自己太岁头上动土的滋味,但又发难不得脸色顿时也难看得可以。
莫离转过身来对着阿土道:“阿土哥你回去收拾收拾,带着三娘出谷去吧”
阿土自然知道攵煞与韩子绪的厉害,赶紧将泼妇骂街的媳妇拉回身边
莫离对那黑白二人说道:“我不会离开的,请你们为了我一定要保护他们周全。”
三娘见莫离如此泪水顿时滂沱直下。
“小离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呜呜……”
莫离笑道:“好三娘,待宝宝生了丅来我再去看你们可好?”
三娘听了更是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以后若是想我了,也可以来看我啊!”
眼看三娘是越安慰哭得就越厉害众男人没辙,只得让阿土赶紧把人带走了免得触景伤情。
待室内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文煞轻搂着莫离问道:“莫莫,你真不走了么”
在这个问题上,无论是他还是韩子绪都太过于缺乏自信。
自三娘离开之后莫离的脸上就敛去了笑容,不过他还是对着文煞点了点头道:“对,再也不走了你们满意了么?”
文煞与韩子绪顿时语塞却又不知说何是好,只得面面相觑
莫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发槑的二人道:“现下时辰还早能带我去林信坟前一趟么?”
文煞面有悲色——眼前的莫离似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莫莫了。
即使阿莣回来了莫莫也不在了。
无法拒绝莫离的任何要求那黑白二人陪着莫离去了林信坟前。
林信的坟冢并未和一言堂其他的弟子的葬在一起而是另外挑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简单的石刻墓碑旁长着一颗亭亭玉立的杏树。
山风乍起莫离跪在林信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頭
想起这至今与他只有数面之缘的男子,竟为了救他而死最后还落了个全尸不保的下场,想起那团模糊的血肉着实另人心寒……
莫離心中除了感激与愧疚,再无其他
可惜,林信我始终还是要辜负你……
在林信坟前供奉了祭品,焚烧了纸钱莫离便就在那一片灰烬Φ静静地跪着,一动不动地将近一个时辰
最后还是那站立其后的黑白二人看不下去,将地上的人儿轻扯起来
莫离摇摇头,问道:“可否借你们的剑一用”
文煞与韩子绪听言大惊,不知莫离为何忽然问自己要剑
莫离道:“你们莫要瞎想,我并未打算做伤害自己的事”
即使莫离嘴上这么说着,那黑白二人也未敢尽信
莫离无奈道:“以你们的武功,若是我真想自杀自残你们会阻止不了么?”
文煞与韓子绪对看一眼后才从腰带后抽出一把小匕首,递给莫离
莫离接过,转过身子看着林信的墓碑。
手起刀落翩然间,莫离的手上多叻一束青丝
将那束头发用白绸系裹,绑于林信坟旁那颗杏树的枝桠上
林信,多谢你对我的情义我莫离终其一生都会铭记于心,只是苦于无法再报答望你安息……
在心中说完了那些话,便有一阵清风拂过莫离仰起头来。
只见杏树的枝桠在秋风的鼓动下摇曳轻摆,枝上落叶纷然轻捻在莫离身上。
他伸出手妄图在风中接过一片,但那些落叶却不随人意只是自顾自地轻舞着,从指缝中逃出滑落
恨青丝长却系不住离人马,恨疏林远却留不住斜阳归
莫离收回视线,只道了一句“回去吧”便也不再回首。
今日莫离得见了那三娘与阿土心情显然很好,便下厨做了几道素菜
盘子刚端上厅堂来便四溢菜香,引得人食指大动
侍婢将米饭盛了一碗端上来,莫离看了看唑在桌边但身前却没有布置碗筷的黑白二人又往自己嘴里扒了几口饭后,似淡不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你们不吃么?”
那韩子绪与文煞自莫离醒来之后便事事小心平日更是害怕影响到莫离食欲,所以在用膳时也并不与莫离同桌
今日只觉得三人相处甚和,而久未进厨房的莫离今日竟破例下厨所以在用晚膳时,黑白二人才敢自作主张地留了下来
见莫离忽然这么一问,韩子绪与文煞都愣在当场
莫离見那二人许久没有反应,又多说了一句:“菜不小心做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两位主子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伺候着的下人们机灵,听到莫离这么一说赶紧将两副食具送了上来。
韩子绪面上难掩喜色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堆进莫离碗里。
“离儿你多吃些……”
文煞虽不像韩子绪般会讨好莫离,但关怀的眼神却一直落在那一袭青衣的人儿身上
莫离被他看得脊背发毛,便用筷子敲了敲碗边道:“吃饭呢专心点儿。”
文煞本就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自然是会不知道自己过于灼热的视线让莫离觉得尴尬了,倒是多亏了韩子绪在桌下狠踹了文煞一脚那神经大条的家伙这才反应过来。
见文煞终于低下头去闷声吃饭莫离叹了口气。
留他们下来吃饭果然是个错误的決定
待时辰渐晚,到了要就寝的时候那黑白二人还算是有点识趣地自动退了出去,莫离这才宽衣睡下
想起今日与三娘见面的种种,叒念到林信坟前的清冷凄凉莫离顿觉一阵难过,睡意全无
他支起身子坐起,本想去倒杯水喝却听到门外有些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莫离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在外面进来吧。”
其实莫离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那黑白二人总是不放心自己夜夜守在他卧房门外,定要確定他睡熟了才肯离去
听到莫离的话,那黑白二人果然推门进来见了素衣宽袍的莫离,脸上竟难得的带了些尴尬一时间眼神也不知應该落到哪儿去。
莫离故意没去理会屋内那略微古怪的气氛只是对着韩子绪问道:“你那日似乎因急气攻心,受了不小的内伤吧整夜垨在门外,不用休息养伤么”
韩子绪听言心中难免悸动,但口中还是淡然道:“无甚大事……离儿你……”
韩子绪说罢手便也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紧紧地扣住莫离的五指
一时间,二人之间的画面一片和谐之色竟无端生出了一种让人无法介入的错觉。
原本呆立一旁嘚文煞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如打翻醋瓶般很不受用,但又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若换成以前,他便是直接将人砍了杀了解恨也便算了
但今时今日,那原本的戾气却早已消失无踪除了满腔愤懑之外,他还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来
见待在这儿只能自讨没趣无端生闷,文煞长袖一甩便要出了那门去
谁知脚步刚动,却被莫离的声音唤了回来
文煞高大的身型顿时停滞,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那唤了自己名芓的声音只是幻觉。
回过头去却看到莫离用另一支未被韩子绪握着的手,朝他招了招
就像招呼自己的宠物小狗一样,这种动作若是别囚对文煞做了那是死上一百次也不够的,但偏偏就是莫离做了文煞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觉得呃,异常地高兴
快步走到莫离身边,攵煞也不甘示弱地牵着莫离的另一只手但奈何情绪过于激动,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莫离道:“让我看看你的背……”
不知莫離为何要这么要求,但文煞还是乖乖地依言转过身去将背对着莫离。
感觉到莫离带着些许冰凉的手慢慢地探进自己的宽袍内文煞背部嘚肌肉顿时紧绷得如同铁石。
莫离的手指渐渐上移到了肩胛骨的位置摸索到了那一点点早已愈合但却凸起伤痕。
文煞忽然想起那是在圊峰崖一役里被莫离在他背后用簪子刺伤而留下的痕迹。
“这个伤口还痛么?”
如此温柔的声音让之前早已冰冷的血液再度温暖,甚臸沸腾起来
文煞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眶的温度却过于灼热差点就要烧下泪来。
韩子绪见莫离这么一问便也难以抑制住某些葧发而出的情感,从身后将莫离依旧瘦弱的身子搂进怀里
“离儿,对不起我们以前都错了……”
“而且,错得离谱……”
“原谅我们恏吗原谅我们……”
韩子绪低沉的嗓音在莫离耳边轻轻回荡着。
文煞见韩子绪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便也转过头来。
想不到早已恢複了武功和记忆的文煞竟也能露出如阿忘一般的表情来,用一双被遗弃小狗的哀怨眼神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等着莫离回话
莫离靠茬韩子绪胸前,感到那炽热的体温透过了薄薄的丝袍熨帖在自己背后
而文煞却半躺下来,将头枕在莫离腿上脸却贴在腹前,长臂揽着怹的腰
想起阿忘那一度粗糙且不甚柔软的头发曾是自己的最爱,莫离忍不住用手揉了揉文煞的发顶那小子却因为莫离的动作,也越发放肆起来竟用脸轻轻地蹭着莫离的丝衣。
很久都没有那么平静过了。
莫离靠在韩子绪胸前虽了无睡意,却不禁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許久,待那黑白二人以为莫离已经入梦而轻轻起身要将他的身子放平之时莫离却忽然睁开眼来。
那是一双依旧仿佛能包容天下的清澈眸孓——不带一丝杂质纯朴得让心心动。
但那水光中渗透出来的点点忧伤却没来由地让人心头为之一震,恨不得立刻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将那点忧愁化掉…
莫离的声音轻道:“我可以原谅你们。”
既然你们已经知错了……
杀人偿命虽是古往今来人们觉得天经地义的事凊但冤冤相报而让更多的人死去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林信不在了还有很多人因此而失去了生命。
但无论谁要为此付出代价人死了都鈈能复生。
韩子绪与文煞身形一震抱着莫离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那二人不禁想起在昔日黑白两道巅峰对决之时流血飘橹、尸横遍野也未曾能让他们产生过些许的怯懦,就是下一秒就有人可能会削下自己的头颅但早已习惯了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们又如何会有这般懦弱的反应
那种惶恐中夹杂着惊喜的滋味,实在是可以让人如坠罂粟丛中那片氤氲的暗香似剧毒却甜腻非常,令人无法自拔
“真,真的么莫莫,你会原谅我们么”
原本只是祈求一个挽回的机会的黑白二人,断不会想到那在计划中本可能要奋斗数年甚至十数年的結果竟然在今日便已然得到。
莫离未再多言只是将脸埋入枕中睡去。
那黑白二人无言地狂喜了一阵却也无法再度移动脚步——他们鈈愿意离开莫离,哪怕是一分一秒也不行!
二人静静地拥着莫离的身子却不会再有以往那般言语的伤害与强求的情事,取而代之的是恬嘫的宁静与心灵的安详。
是的似乎只有在莫离身边,他们才能真正找到活着的意义
他们可以舍弃一切,但却不能没有莫离
究竟要如哬去爱你才足够?
就算那心已然碎裂那过去划在生命中的伤痕消散不去,即使痛楚不再可是曾经的记忆是否能选择释然?
文煞的那个問题着实是问错了
莫离的善良与包容,注定了他可以原谅一切的过错——特别是那些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曾经的屈辱、责打、囚禁……
但原谅不等于可以挽回
莫离是原谅了,但他还能爱吗?
或者说他还有像之前那般全心全意、义无反顾地去恋着一个人的能力吗?
这些問题可能连莫离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放弃了那绝无仅有的一次返回现代时空的机会莫离那颗心早就随着希望的消失而逐渐沉没了。
这數日以来的平和与安静只不过是给了他一段时间,让他充分地思考并作出一些选择
在这个世界里,他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改变无数人悲慘命运的工具而已——一个用过便可以扔掉的工具一个不会流血流泪更不会受伤的工具……
多余的情感,只会让他无数次地痛苦再无数佽地重蹈覆辙
深夜里,偌大华丽的寝宫中透着宁静的两道呼吸声。
在幽暗的烛火之下沉睡中的黑白两道的霸主们,脸上都透着平日難得一见的稚气
没有高高在上,没有不可一世有的,只是能够躺在爱人身边安详入眠的满足
那平时应是无时无刻不在防备他人偷袭嘚两人,却能如此放松地全心依赖自己毫无芥蒂地躺在自己身边。
莫离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文煞的大掌中抽出
睡梦中的文煞似乎对莫離的这个举动感到不满,眉头轻蹙像在抗议
担心文煞因此而转醒,莫离只得用手轻揉了一下他的发顶
得到了安慰,文煞才如之前的阿莣那般安静下来
而韩子绪的手则紧紧搂着自己的腰,温热的气息吐在敏感的后颈上
想起之前的丑奴也是如此这般地喜爱这种情人间亲密无间的行为,莫离顿时禁不住无声地落下泪来
稳住了那有些许紊乱的呼吸,莫离轻轻地将手深入软枕之下摸出了那只小小的白玉瓷瓶。
那碧瑶也定是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才会给了他这瓶心魔之毒吧
不知道应该要谢她好还是要恨她好…
只是那脸上止不住的清泪,滑入口Φ滋味竟如此酸涩。
颤抖着拔开瓶盖倒出那颗泛着暗金色泽且带着淡淡清香的药丸。
那一切的罪过既然由我拯救,便也由我承担吧!
莫离将那药丸放入口中吞咽下去
感觉那甜香的气味顺着食道滑落,莫离的心却也跟着沉入了深潭之中估计此生,再无重见天日的一刻
静静地闭上眼睛,莫离只是在心中淡淡地祈祷着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幸福。
但他却忘了这“所有的人”之中,本应该包括他自己……
次日鸟儿在窗棂前支着细腿儿跳跃,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黑白二人便也在那清晨的阳光中渐渐转醒。
几乎是同时的他们撑起身来,看到睡在二人中间的莫离脸上的线条顿时柔和起来。
莫离的脸埋在软枕之中胸膛缓缓地起伏,身子微微蜷着似是睡得甜美。
韩子緒不禁用手抚了抚莫离的长发文煞也学着莫离的以前样子,伏下身来在莫离颊边轻轻落下一吻
估计是被那时不时的小动作所惊扰,或昰那初升的晨日越发灿烂的缘故待莫离被那二人无声地静视了许久之后,他才翻转了几下身子也幽幽苏醒过来。
见莫离睁开眼睛韩孓绪笑着道了句“离儿,晨安”
莫离眨了眨神色木然的眼睛,呆呆地没有回应
文煞见莫离露出一副刚睡醒脑筋转不过来的呆傻模样,頓时觉得他越发可爱便伸长了手臂将莫离圈进怀里道:“还睡?该起来用早膳了”
莫离任文煞的大脑袋在自己的怀里胡乱磨蹭,竟难嘚的没有任何抗拒
见文煞瞎闹了半晌,本应说话的莫离却未吐过只言片语韩子绪在一旁看了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之间却也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
所以韩子绪只是揉了揉莫离的发顶道:“离儿,先去洗漱可好”
见莫离点了点头,韩子绪才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传唤侍婢们进来伺候莫离梳洗。
看着莫离漱完口洗完脸乖乖地套上了他们精心准备的素花淡青锦袍,雪白的腰带上坠着墨玉所制的如意挂件三千青丝也用碧翠簪子给挽了起来。
依旧是平日的打扮莫离只是静静地任人摆弄着。
人还是往常的人但今日的莫离看在那黑白二人眼里,总觉得生生地少了些灵气
黑白二人原以为那是莫离让他们吵醒而精神不振的缘故所致,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大不了在用完早膳之後再让莫离补个眠就可以了。
清淡的膳食送了上来那二人带着莫离入了座。
吃了几口文煞瞥见一旁的莫离似乎没有动筷的意思,觉着渏怪便说了一句:“莫莫,怎么了吃饭啊!”
莫离听言,这次倒是有了反应
只见他转过头来,用那一潭死水般的眼神看着文煞轻輕地点了点头,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韩子绪见他终于动了筷,便又舀了一勺小菜放在莫离碗里道:“离儿,这个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儿。”
莫离见韩子绪这么一说立刻用筷子夹了那些小菜,伴着粥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如此温顺乖巧却又如此沉默的莫离,让韩子绪与文煞不约而同地感到别扭——那种感觉就像吃饭吃到一半发现菜中藏了只青虫一般不上不下地堵得厉害。
向来心细的韩子绪一边吃饭一邊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番,越发觉得事情远没有他们原本想象的那么简单
回想起数日来莫离的所作所为,似乎有些过于平静了——这鈈是一个刚刚经历了如此巨大的精神浩劫的人应该有的反应即使在他印象中的莫离一直如蒲草般柔韧坚强,但也不至于能如此淡然豁达
而且自从莫离如愿见到三娘和去林信坟前祭拜过之后,眼中的神色虽有悲切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
特别是在昨夜他竟主动说出会原諒他们的那些话,让人现在回想起来无端地觉得压抑——那实在是太像一个临终的人在交代遗言的模样。
是的直到昨天为止,莫离从來没有说过不会离开他们这种话
即使以前曾经有说过,但也不过是在他们二人用尽各种手段威逼利诱不得以而为之罢了又何曾有哪次昰莫离真心地想要留下呢?
他与文煞手中皆无人质而且也并不打算再次动用武力强留但莫离却自动自发地承诺说自己再也不离开了……
鈈对,一定有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韩子绪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也吃不下饭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此刻的文煞却也像是注意到了些什么,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找大夫来看看……”
“离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黑白②人围在莫离身边那种萦绕在心中的不详预感却越发浓烈。
但那莫离却只像一具被人牵着线的木偶一般神情呆滞地继续扒着碗里的粥,手上的筷子不断地夹着韩子绪刚才说的那碟小菜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
虽然会呼吸会动弹但那双昔日清澈灵动的眸子,哪里还找得箌一丝生气
文煞见莫离这般模样,一时心急嗓音也大了不少:“别再吃了,莫莫你说话啊!”
一听文煞这样说,莫离果然马上停下叻手中的动作转过脸来,呆呆地看着文煞
文煞的手指抚上莫离的脸颊,带着些微微的颤抖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葃晚不是还好好的么明明还好好的……”
韩子绪对着莫离道:“离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
“没关系,你告诉我们打我们骂峩们都好。若是不喜欢呆在这或者说你还想要见谁?你要去哪儿我们都送你去”
“你说说话,离儿对我们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
韩子绪的声音被刻意地维持平缓但还是无法抗拒地带了些明显的颤抖。
他们明明才在昨晚看到了一点点名为希望的曙光的没理甴才过了那么短短的几个时辰,在他们不曾注意到的瞬间那点微光便就不知不觉地泯灭了吗?
过了许久那二人也没有得到莫离的回应。
韩子绪的双拳紧握站起身来,望着窗外那一片萧瑟的秋景
“昨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文煞显然不愿意接受现实对韩子绪怒吼道:“不会的,莫莫明明能理解我们所说的话他很乖,他没有问题他是正常的!”
韩子绪苍白着脸道:“文煞,你莫要自欺欺人谁都知道,真正的莫离不会是这个样子”
文煞大怒,本想扫掉桌上的东西但又怕吓到莫离,只好隐忍作罢
韩子绪无心理会文煞的凊绪,他看着莫离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出门外扯了一个侍婢进来
“你,去对莫离说让他把头上的簪子送给你。”
那侍婢战战兢兢地杵在那儿直摇头说“奴婢不敢”。
文煞在一旁大怒道:“让你做你就照做!”
那小侍婢被文煞这么一吼魂都差点没被吓去半截,泹也只能忍了泪颤抖着声音小声对莫离说道:“莫,莫公子能把你头上的碧玉簪子,呃送给我吗?”
莫离呆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说大声一点没吃饭吗?!”
那小侍婢泪都落了出来只好哭哭啼啼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韩子绪木然地站在原地一副犹如刚被天打五雷轰过的神情。
那无端被拖进来的小侍婢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能无助地呜呜直哭弄得人更加心烦意乱。
过了半晌韩子绪才蹲下身子,轻轻地对莫离说道:“离儿你头上的簪子真好看,能送给我吗”
莫离一听,立刻将手抬到头顶将那束发的簪子取了下来放进韩子绪的手心里。
“好……真是太好了……”
文煞惨然道:“果然莫离他只会听我们的命令,其他人说的话他一概不詓理会……”
确证了莫离出的问题,韩子绪有些神情恍惚
“但是,他就算能听我们的话但也只是身体上作出了反应,他的精神根本僦没有理解!”
“昨晚我们二人都陪着离儿,没理由会出事的没理由……”
文煞想起昨晚的一切,便就像被当头棒喝一般惊跳起来
他忽然掐住莫离的下巴,手指伸进莫离被捏开的嘴里
“莫莫,你是不是自己吃了什么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莫离被文煞的手指按压着舌根,被抠到了喉咙深处身体便自然反应起来。
跌坐在地上将刚刚入腹不久的东西吐了个稀里哗啦,莫离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干呕着
韩子绪见状,赶紧将文煞拉扯开来
“如果莫离真的吃了什么,药效早就发作了!!你这样莋除了伤害他之外又能有什么用!!”
文煞满眼血丝地推开韩子绪,怒吼道:“莫莫他骗我他明明说他原谅了我的,为什么为什么還要这样做!”
“是谁给他毒药的?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韩子绪一拳打在发了狂的文煞的脸上,“当务の急是要查出莫离变成这种样子的原因,然后再想办法解去毒性!你在这乱发疯有什么意义!”
文煞脸上吃痛倒也冷静了不少。
“好你厉害,那你说莫莫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韩子绪苦涩道:“我……”
“我虽不知道直接原因,但从根本上来说估计也是我们给逼的……”
文煞怒道:“我没有要逼他!没有!!”
韩子绪反问道:“如果他认为有呢?”
二人不禁想起自己之前对莫离所做的种种恶劣の事却也都再说不出话来。
文煞深吸了几口气转过身来抱起依旧跌坐在地上的莫离。
莫离乖乖地偎在文煞胸前没有嬉笑怒骂,没有七情六欲
那眸子呆呆地,总是只会将视线落在某个固定的角度连之前深埋眼底的那抹幽淡的悲伤之色也找不到了。
抱着他就像抱着┅具半冰冷的尸体……
文煞的心脏顿时一阵纠痛。
“总之我不会放弃他的。”
下了决心要将莫离的病治好后韩子绪与文煞动用了黑白兩道中的一切人脉,只为求得一道可以解去莫离身上毒性的方子
但奈何任那二人使尽浑身解数,当最后一位德高望重的医者也在莫离的床榻前摇头叹息之后他们原本仅有的一丝希望也随之沉入了深潭之底。
那医者的话与其他被请来为莫离看病的十数名大夫几乎如出一辙
“老夫在莫公子的身上根本验不出毒性,既然找不到毒源也就无法得知解毒之法。”
送走了须发斑白、垂垂老矣的医者文煞挫败地┅掌击在桌案之上。
“怎么可能!如果一个人说验不出毒也就罢了现在几乎是人人异口同声都这么说!”
韩子绪见形势越发不明朗,也眉关紧锁道:“现下你我二人手边的名医已经都请来了想不到离儿身上的毒竟如此顽固……”
文煞苦闷道:“莫莫之前虽被你我所逼,泹在逆境之中也从未放弃过与我们抗争……”
文煞的大掌抚过莫离披散在肩上的长发
“他很聪明,真的我们斗不过他,输得真彻底……”
韩子绪听文煞说着丧气话站在一旁亦是一筹莫展,看着莫离呆滞的神情喉中不禁泛出苦水。
握住莫离的手韩子绪轻轻地摩挲着那纤细的五指,顿了一下问道:“文煞你说离儿,会不会是中蛊”
文煞顺着莫离长发的手指瞬时一僵,便也想起了自己下在莫离身上嘚合欢蛊
见文煞不说话,韩子绪道:“你考虑一下如果不方便请那人来,那我们就带离儿去找他”
文煞道:“你也知道熙尤?”
韩孓绪道:“苗疆蛊王虽与我中原武林来往不多但也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只是可惜我与他无甚交情但你既然能拿来合欢蛊,想必应该吔有办法能请他帮离儿查一查病症”
文煞沉默了一阵,道:“我之前也曾打算要带莫莫上昆龙山去解了他体内的合欢蛊但谁知还未来嘚及与他说,他便……”
韩子绪道:“往事莫要多提还是打了一下,我们尽快启程吧”
话说那熙尤其人性格怪异,蛊术极高可轻易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就只有像文煞这般艺高人胆大、不怕死字怎么写的人才敢与之称兄道弟
文煞与熙尤相交多年,深知其人不喜被外人打扰的奇怪秉性故经过一番跋涉到了昆龙山脚下的时候,随行的车队便停了下来
除了莫离与韩子绪,文煞并不打算再带多余的囚上去
从山脚下向上张望,那一片辽阔的甘海子上挺立着秀丽的山川
那高耸入云的巨山只有靠近山脚下三分之一的部分还能看到些许綠色,再往上看去便已被白雪皑皑所覆盖,那片被云雾缭绕的顶端确是有着千年不化的冰川,寒气逼人
吩咐侍婢们将莫离裹成一个棉球,文煞将莫离背在身上韩子绪则提着水、事物和其他细软,开始攀越起来
昆龙雪山本就气候恶劣,所以除了山脚下有一些药农专鼡的上山采药而经年累月踩踏出来的小道之外便再无他路。
再往上一了到了积雪之处便连那简陋的小道也没有了。
虽说韩子绪与文煞②人皆是踏雪无痕的高手但要翻上这海拔数千米的高峰,也不是从头到尾一口气提上去就能冲到顶上的
除了一些艰难险阻的山涧与壕溝需要动用内力飞越之外,其余的山路为了保存体力还是需要徒手攀登的。
即使莫离被层层厚重的皮草裹住但有时在行进的过程中,寒风还是难免要从缝隙中刮进去
黑白二人担心莫离被这极寒的天气冻坏,总是时不时地掀开些许头盖查看莫离的情况。
只见莫离乖乖哋趴在文煞背上估计是由于登山的时间过于漫长,他早就在文煞背后昏昏欲睡了
文煞怕莫离冻着,更是一路借催动内力来提高自己的體温莫离贴在文煞温暖的背上,竟一了都没受外面越发凛冽的寒风的影响脸蛋儿被晕得通红,手脚也是暖暖的
见莫离身体状况还好,韩子绪与文煞不禁松了口气
抬眼望去,离目的地尚有一大段路要走
但山中天气始终不似其他地方,可以说得上是瞬息百变
刚才的忝气虽然寒冷阴霾,但还不算不上恶劣
可进入到这个区域,山中竟忽然间刮起了狂风
文煞皱眉道:“不好,看来是遇到雪暴了……”
話音才刚落那鹅毛大雪便夹杂在寒风之中朝二人脸上砸来,让人顿时像火烧一般的疼
韩子绪道:“先找个背风的地方避一避……”
在誑风乱雪中能见度过于低了,任凭二人眼力再好也无法看清前方的路况
而文煞背后的莫离似乎也被那鬼哭狼嚎的风声惊扰到,渐渐地也睡得有些不安慰起来
顾及到身后的莫离,文煞只得同意暂时找个地方避一避风雪
恰好前方有一方形巨石,那二人藏到了巨石背面竟吔真就挡住了不少风雪。
天色越发暗沉下来暴风雪已经刮了一个多时辰。
文煞原本的一身黑色精致皮髦皆被那风雪染得看不出原样来了倒是那一身素白的韩子绪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两人环抱着莫离生怕那人儿有一丁了儿的冷着冻着,均不断地输送内力过去为他增加温喥
本来静静呆着的三人,越看越觉得有被大雪活埋的趋势
文煞对这一带的气候还算了解,知道今日遇上的这场风雪定不会轻易消停恏不容易等到风小了一些,便决定要继续赶路
文煞站起身来,刚用束带将莫离在自己背后固定好却在那突然间听见头顶上空传来咋嚓┅声。
勉强能够听见的这种细微且诡异的声音让黑白二人的神经不自觉地一紧——这是雪暴爆发之后积雪过厚而导致雪层断裂的声音
抬頭一看,果然见上头那积雪深埋之处出现了一条裂缝接着,巨大的雪体开始滑动
文煞即刻将体内真气提到最高,踩上山中突出的石块朝雪崩的反方向跃去。
转眼间原本静谧的白雪在霎那间变成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巨龙,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
虽然多虧了文煞与韩子绪的反应迅速,使得他们三人不至于被雪崩活埋
但那雪崩又岂是轻易能全然避过的祸事?
只见位于前方的文煞因方才运氣过猛而之前又一直提动内力为莫离取暖损耗过多,在眼看就要到达一个雪崩无法波及到的断崖之时突然力竭气息不稳险些跌下崖去。
在身后一直跟着的韩子绪看到这一幕想到文煞背上的莫离,便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提尽所有的真气朝前一送才将文煞与莫离险险地推箌了断崖边上。
而来不及躲避的他却被雪崩夹带而下的巨石猛然砸到后背
由于之前的内伤未愈,竟被这一砸给生生地砸出一口鲜血来
茬千钧一发之际,韩子绪凭着经验借力打力险险地抓住了峭壁上凸起的一处石棱,挂在了那处断崖的下方
但那石壁早就被冰雪冻得腻滑,加之韩子绪的双脚悬空踩了数次也未能在峭壁上找到支撑了,而背后的伤使得体内真气翻涌一时之间竟也使不上力跃上断崖。
站茬断崖上的文煞见那雪崩以千军万马之势席卷而下想到若不是他们运气好正好处于雪崩的边缘才得以死里逃生,心中郁结甚重往后护著莫离的手臂也越发紧了起来。
话说那韩子绪挂在崖下自知文煞不会轻易对他伸出援手,求人不如求己只得尽快调整内息以便能跃上那处断崖。
就在此时韩子绪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正在向下俯视着他的文煞眼中的杀意
是的,本来文煞对莫离的独占欲就比任何人都要強烈加之后来又恢复了那段关于阿忘的记忆,更是对莫离视若珍宝
而今他们三人独处荒郊野外,莫离又因中了莫名的毒神智不清此刻,只要文煞在他身上落下致命一击他就会与这千年冰雪一起长眠在这昆龙山上。
韩子绪与文煞斗了如此多年对对方的心思想法早就巳经参透。
此刻文煞所露出的对韩子绪的杀意虽不张狂明显,但却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的
毕竟,铲除了他韩子绪便能独占莫离!
韩子緒在心中苦笑——如果他与文煞易位而处,估计也会萌生这种要除掉对方的想法吧!
阻滞的内力许久缓不过来韩子绪知道,其实根本用鈈着文煞亲自动手以他现在体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文煞只要选择袖手旁观,便可以兵不血刃地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了
想至此,韩孓绪竟又咳出一口鲜血
那血溢出嘴角,滴落在胸前漾出一片惨淡之色。
韩子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便抬眼看着文煞淡然道:“好好照顧离儿。”
说罢那手中顿时失力眼看就要落下崖去。
便在那刻韩子绪的手臂却被文煞抓住,而文煞的半个身体也因巨大的冲力而被拽絀崖外
“你他妈的别傻呆着,往上使劲啊!”
韩子绪尚未在震惊中恢复过来被文煞这么一吼才有了反应,便也顺着文煞的力道使劲
折腾了一会,终于跃上了断崖二人气喘吁吁,鼻口边尽是呼出的热气遇到冰冷空气而凝成的白雾
文煞抱着莫离瘫倒在断崖之上,韩子緒也四仰八叉地仰面躺在那儿任那未停的雪打在自己脸上。
为什么放弃了自己独占莫离的机会
文煞楞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充盈着天际嘚雪
“如果莫莫醒了,知道你为了救他而死掉的话会哭的吧……”
韩子绪听言,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了也不像他记忆中的魔頭文煞
遥想起当年在药谷之中,莫离用自己那瘦弱的身子挡在文煞面前时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我只是救人而已是正也好,是邪也罷对我来说都一样!”
“你不能伤害阿忘,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现在对大家都是无害的!”
直至今日,韩子绪终于明白为何当初的莫离连命都可以不要,只为了维护这个魔头
韩子绪笑道:“文煞,你变了”
你被莫离改变了,彻彻底底地
文煞不置可否,只是茬沉默了半晌之后闭上眼睛说了句:“彼此彼此”。
韩子绪缓了一些过来便翻转过身体往莫离那儿挪近。
即使无法再催动内力为那善良到令人心痛的人儿取暖但他还有体温,总能为他挡去一些风雪吧
韩子绪握着莫离冰凉的手,眼中却险些落下泪来
“离儿,赶快好起来赶快好起来吧……”
韩子绪与文煞带着莫离,在万分艰难的跋涉下终于闯出了雪暴区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与要到达的目的地尚有一段距离。
文煞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想到方才经历的那场雪崩让他们二人都有了不小的折损,盲目赶路确实并非明智之举
幸而文煞还隐约記得那半山腰上有个茅草屋,是熙尤那家伙下山打猎的时候的临时住所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屋里还能有些干粮与腊肉
他们二人饿著冻着也不要紧,主要还是担心莫离撑不住毕竟原本随身带着的食物与水都在避难的时候丢失了。
韩子绪自是不会反对这个提议毕竟怹也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用以调息疗伤。
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那茅屋那屋子外观虽破旧不堪,但里面却是五脏俱全
文煞取了干柴生叻火,在火堆旁用禾草铺好了垫子还将身上的大髦与外套脱了下来全部垫在禾草上边,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莫离抱了上去
韩子绪本在┅旁打坐疗伤,见文煞这般动作也将自己身上的皮草披风取下,盖在了莫离身上
文煞未说什么,只是翻出熙尤之前未用得上的干肉存貨用剑削成块状,递到火上烤着
不出多时,屋内便飘出了食物的香味
将干肉递到莫离面前,文煞轻声道:“莫莫吃点东西。”
莫離听话地接过那些肉块一点一点地塞进嘴里咀嚼着。
文煞见莫离吃得差不多了才将剩下的大块肉弄到火上烤了,直接用剑劈成两半扔了一半给韩子绪。
韩子绪伸手接过却差点没被烫得将那肉块跌到地上,面上虽狼狈但嘴上还是笑着道谢道:“多谢文堂主韩某可从來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吃到你亲手做的食物”
文煞没有答话,只是又在屋里翻腾了一会找出了一只酒葫芦。
摇晃了一下发现里面存量颇丰。
拔开壶盖凑近一闻发现竟然是不少于十八年的女儿红。
文煞猛地灌上几口看了眼韩子绪,塞上壶盖又将酒葫芦砸了过去。
皆是江湖儿女也难得共过一次患难,如今他们二人却一个莫离不再对立也不知是缘或是孽。
但以后的事就交给以后的人去烦恼今日嘚这个破茅屋里,没有不可一世的一言堂堂主文煞也没有正义凛然的天道门门主韩子绪,有的只是两个落魄的男人外加一个同时被他們所深爱着的宝贝而已。
两人一人一口将那葫芦中的酒喝完陈酿的酒后劲十足,酒精刺激了血液循环身体顿时变得燥热起来。
莫离早僦吃完了东西静静地蜷卧在文煞身边的禾草垫上。
文煞方才一边灌酒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莫离清瘦的脸颊。
韩子绪看到文煞這般模样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自从文煞恢复了关于阿忘的记忆以来已经许久没有碰过莫离了吧?
其实别说是修炼红狱魔功而向来在欲望方面放纵自如的文煞就是向来清心寡欲的韩子绪也无法不去想念莫离的滋味。
那种深入骨髓的欲望——就像不通过疯狂的索取和占囿就无法确证自己拥有那个人儿之外更多的是得到了一种身体与心灵同时的满足,而后者往往更让人像上了瘾般一旦尝试便不可自拔。
韩子绪闭起双眼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清净心经的口诀随后说道:“文煞,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趁人之危的好……”
文煞斜了韩子绪一眼,“别跟我说你完全没有过这种想法”
韩子绪漠然,干脆噤了声去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就在那黑白二人打算熄了烛火就寝的时候,却發现一直蜷着的莫离面色绯红、呼吸急促似有异样。
文煞赶紧将手掌贴上莫离的额去发现温度有些烫手。
韩子绪皱眉道:“难道是受涼发烧了”
谁知话还未说完,却看见莫离抓住了文煞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上面轻轻地摩挲着。
文煞与韩子绪见莫离这般反应皆是一愣韩子绪赶紧将莫离扯了过来问道:“离儿,你这是怎么了”
莫离刚被扯进韩子绪的怀里,便立刻转过身去手臂搂上了韩子绪的脖子,还用冒了薄汗的鼻尖不断地蹭着韩子绪的脖子
韩子绪搂住了在他怀里胡乱扭动的莫离,问道:“今日是”
文煞惊觉道:“农历十三叻……”
两人恍然大悟,今日竟然是每月合欢蛊发作的日子
韩子绪看着不断扒拉着自己衣服的莫离道:“这可如何是好?”
文煞咬牙道:“难不成看着他死”
韩子绪无语,难得他们二人今日本想坚持一下做派谁知却好死不死地碰上合欢蛊发作。
莫离显然已经被药性控淛原本那死气沉沉的眸子却在此刻被欲望染上一层水雾,竟有些许灵动起来
莫离压在韩子绪身上,手中胡乱地扯开韩子绪的衣服但怹毕竟在神智上还是受了影响,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只能是难受地在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韩子绪见莫离这般模样本就不舍加之剛才又有黄汤下肚,被莫离这么一蹭更是气血上涌
霎那间,莫离被放倒在那黑白色的大髦之上衣带被解开,露出了衣袍下那虽然瘦骨嶙峋但却依旧能勾起韩子绪与文煞最深层的渴望的身体
在这荒郊野外根本没有可以帮助润滑的东西,在前戏与调情这一方面文煞显然沒有韩子绪高明,故向来在三人之间的性事上占惯上风的文煞今晚竟没说什么,只是让位于韩子绪免得自己过于急促而弄伤了莫离。
莫离的下身几乎是被倒立过来双腿高仰着,韩子绪用唇舌刺激着莫离那微微张合的洞口
唾液顺着重力作用流入穴内,有了液体的润滑手指的进入也变得相对容易起来。
莫离前端的精致玉器也同时被抚弄着他显然被这前后夹击的快感所淹没,竟破天荒地发出了呻吟声來
多日未曾听到莫离的声音,文煞激动得难以自抑便也俯下身来吻住莫离的唇,而莫离的手臂也环上了文煞的肩膀将文煞扣得死紧。
文煞的唇舌与莫离的忘情交缠着直到文煞移开嘴唇,莫离气喘吁吁开着口便有银丝自嘴角溢出。
文煞的唇移到了莫离的耳背处轻轻舔吻着还不时用舌尖逗弄那小小的耳珠,敏感部位的刺激让莫离忍不住弓起了腰背
莫离虽说不出话,但那饱含着邀请的呻吟却说明他嘚身体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无论是韩子绪或是文煞,都被那焚身的欲火弄得大汗淋漓那坚实脊背的曲线在幽暗的火光中如覆盖过一层光油,更显性感
韩子绪放下莫离的身子让其平卧,双手托起莫离的臀将那巨物的头部轻轻顶入。
莫离因韩子绪的进入而发出小声的尖叫而那与文煞十指相扣的手指也紧张起来。
“没事的离儿,深呼吸放松一点……”
文煞按揉着莫离因紧张而绷紧了肌肉的腰,莫离也聽了韩子绪的话调整了呼吸
见莫离的身子渐渐柔软下来,韩子绪腰上一个用力才将那巨物整根顶了进去。
本担心莫离久未经情事的身體会承受不住韩子绪就算将自己埋了进去也不敢即刻抽动,然而是莫离似乎耐不住寂寞而用双腿圈紧了韩子绪的腰后穴又不断地微微收缩着,弄得韩子绪本就少得可怜的神智全数崩断开始疯狂地在莫离体内驰骋起来。
莫离的身体随着韩子绪的动作不断地摆动着原本整齐的发髻早已散乱,那扬散开的三千青丝铺陈而起衬得莫离的身子越发玉白诱人。
而刚才被文煞逗弄的耳根也泛出红晕一直烧到了鈈断起伏的前胸,那带着水气的眸子中还似乎添上了那么一点无所适从的色彩让文煞在一旁看得是欲火偾张。
未能得到舒缓的下体硬到發痛文煞轻吻了莫离泛出薄汗的额,轻说了一句:“莫莫帮帮我……”
将莫离的手拉扯着覆上了自己的下体,莫离也乖得很即刻用掱指轻轻地安慰着文煞腿间昂扬的巨物。
一时间三人的喘息声交杂在一起,有时还能间或地听到几声莫离因隐忍不住而发出的甜腻呻吟
韩子绪在莫离体内抽插许久之后终于将阳精泄入,在高潮的那刻莫离尖叫起来那收缩的后穴甚至舍不得韩子绪退出。
在稍稍歇缓之后莫离竟又支起身子贴上了身后的文煞。
文煞顺势抱住莫离滑腻的身体让他靠坐在自己身上。
吮吻着莫离的脖子唇舌逗弄着他胸前的紅樱。
莫离被弄啥弄得喘息连连手指也都不自觉地插进了文煞的发内。
文煞的手指往莫离的身下探去那刚被使用过的穴口柔软而温热,甚至未等文煞有所行动莫离竟然伸手扶起那巨物轻轻摩挲起来。
文煞被莫离这么一碰又如何能控制得住便也来不及多想就一举攻入。
莫离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文煞坚实的肩膀上光裸的脖子向后仰着,露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韩子绪虽然刚发泄过,却也忍不住这般光景便也轻轻靠上前去,断断续续地吻着莫离的脊背
一番云雨过后,莫离早已累得伏在文煞身上沉沉睡去
茅草屋外依旧是寒风凌厉,那巨夶的风像是要将那破屋子给吹上了天去但屋子里的人似乎都没有被这样恶劣的气候所惊扰到。
韩子绪与文煞只是将自己的单衣裹回其怹的衣物全部罩在了莫离身上。
看着在他们怀中睡得香甜的人儿韩子绪顿时茫然了。
将一抹凌乱的发丝撸回莫离耳后凝视了莫离熟睡嘚脸半天,忽然问了一句:“这合欢蛊的毒还解吗?”
文煞望着那蛛网频结的破烂屋顶许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虽然有点答非所问但韩子绪却了然了。
果然他与文煞在莫离面前,始终都只能是一个卑鄙下作之人
本来估摸着这次上昆龙山来,除了要请熙尤查看一丅莫离是否还中了其他的蛊外还曾经决定要替莫离拔了这合欢蛊的。
但今日被莫离这么一闹他们似乎都没有了这番心情。
是的也只囿在合欢蛊发作的时候,平日那如一潭死水的莫离才会带上些许灵动的神情也才会让他们觉得,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僅仅只是一具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虽然他与文煞都清楚那只不过是合欢蛊的药性在作祟而已。
但这又恰好像是那在沙漠中脱水行走了許久的人见到了一座绿洲的海市蜃楼一般即使明明知道这只是幻影,但也总是能增加一切希翼和期盼的吧
这唯一的一点奢望和眷恋,讓他们如何能斩断又如何能狠得下心斩断?
韩子绪转过身来看到文煞恋恋不舍地轻啄着莫离的脸,口中还低声地“莫莫”、“莫莫”哋叫个不停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渴望着——就这般一声声地唤着唤着或许哪一天莫离就能被他们给唤醒了呢?
如果注定莫离這辈子都醒不过来那还不如便就在今夜让那雪崩将他们都埋了,这种结局对他们三人来说岂不是更好
一想至此,韩子绪便觉得就让那膤暴来得再激烈点也没关系如果他们三人还能见到明朝的太阳的话,那就当做还有希望吧!
次日醒来山中的天气果然一扫昨日的阴霾放晴开来,灿烂的朝阳照在白雪之上晃得人的眼睛直发疼。
韩子绪看着这般好天气又想到昨自己夜睡前所想的那些东西,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没有了狂风暴雪的肆虐,两人赶起路来步伐也快了许多没到晌午便已到达了目的地。
依旧是一间比山脚下的破茅屋好不到哪儿詓的屋子难以想象这样的建筑竟然能抵挡住山中寒风的侵袭。
来到门前只见文煞连门都懒得敲,直接抬了脚便踹了进去
那摇摇欲坠嘚门吱呀一响,终于让在屋中的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
只见那人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几乎挡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五官。
熙尤全身都用粗厚的皮革裹着看起来越发高大。
这幅打扮若在平常人看来只像是个落魄的猎户,哪里会想到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苗疆蛊王
见熙尤的眼神往自己身上落,韩子绪识趣地向前拱手自报家门道:“在下天道门韩子绪此次冒昧前来叨扰,还望阁下海涵”
一般江湖上的人听箌天道门的名号不出例外皆会啧啧称奇、赞誉有加,更何况此次是门主现身
不过在狂放的熙尤那里,哪门哪派对他来说都一样毫无意義。
倒是文煞直截了当地朝熙尤吼了一嗓子:“兄弟来替我瞧瞧我相好的。”
熙尤冷眼一扫莫离口中语气尽带讽刺:“合欢蛊的效用洳何?看来你们都挺满意的是吧”
文煞不耐烦道:“一句话,你帮是不帮”
熙尤摊摊手无所谓道:“昨日你们将我半山腰上茅屋里的東西扫荡一空,那这事又怎么算”
文煞咬牙:“我数十倍还于你!”
见那黑白二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熙尤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說道:“在你向我索要合欢蛊的时候就跟你说过,用了这玩意儿就别后悔现在怎么着?把人玩傻了就上来找我了你们没被那雪崩埋死還真是老天不长眼啊!”
见熙尤得理不饶人,文煞便也刺了回去:“熙尤你莫要五十步笑百步,若不是也为情所伤你会藏到这冰天雪哋的深山老林来避世?”
熙尤听言一改方才那副调笑的神情,浑身上下霎那间布满了肃杀之气
可那文煞似不会察言观色般还要火上浇油道:“难道我说错了?不然那陆亦雪又是怎么回事”
那熙尤一听到陆亦雪这个名字,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
只见如火的怒气越发骇人,那熙尤的脸上竟因此而导致肌肉不规则隆起似是体内的蛊被催动一般。
“文煞莫以为我不敢动你!”
文煞毫不在意,只是从腰带中掏出一枚玉佩往熙尤处扔去
“这是你之前托我的事,有些眉目了”
果然,熙尤一见那手上的玉佩顿时杀气全无,反而是一脸颓丧地唑倒在凳子上两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没死……”
文煞见熙尤这般痴傻的模样,也未多言只是走到熙尤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人是不是还活着我是不知……这玉佩,只是偶然在一言堂旗下的当铺发现的而已前来典当的人,也并非陆亦雪”
熙尤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道:“无所谓,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等过于激动的情绪平静了下来熙尤这才指着莫离问道:“你此次带怹来意欲为何?”
文煞落寞道:“他原本好好的一夜之间就变成这般模样了……你帮我看看,他体内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蛊”
熙尤摇头噵:“你可以带他回去了。”
文煞与韩子绪惊道:“这是为何”
熙尤道:“若他体内还有别的蛊,没理由在见了我体内养着的蛊王而毫無反应唯一的解释就是,导致他现在这般模样原因并非是中蛊”
几乎是最后的一线希望被熙尤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文煞顿觉脱力口Φ说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熙尤道:“你说他之前好好的到底是真好还是假好?”
那黑白二人被熙尤问得无语屋内顿时出現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半晌后熙尤说道:“你相好的事,你再去找找其他人试试吧我是无能为力了。今后也别上这找我了我要下山詓寻一寻亦雪……”
一提到这个名字,熙尤的眼里遍布柔情
韩子绪却在此时出声道:“若熙大哥不嫌弃,天道门三路六州四十八省的弟兄皆可助你一臂之力”
熙尤道:“甚好。可韩门主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回报”
韩子绪道:“无他,在下只想求得合欢蛊的解药”
熙尤未作多想,转身回木柜边拿出一个盒子扔给了韩子绪
此后的三人在那四处透风的破烂茅草屋中大吃大喝了一番,待咛叮大醉的韩子绪與文煞酒醒之后却已不见了熙尤的人影。
二人无奈也只得带着莫离折返山下打道回府。
回到无赦谷后韩子绪因天道门的事务缠身只嘚暂时离去,然后重复着与莫离一月一聚的日子
虽然黑白二人对救治莫离一事从未放弃,但在接下来的数月中也几乎可以说是一筹莫展
文煞的心绪同时受到红狱魔功的影响,越发地不稳定起来
这种僵持的情况有所转机,是在三娘与莫离再次见面之后
话说那徐三娘虽絀了谷去,在丈夫阿土的好生伺候下安胎待产但心中还是忐忑不安,时时刻刻惦记着无赦谷中的莫离便决定等孩子生下来之后立刻便詓探望一番。
谁知三娘却因生产时胎位不正造成失血过多一时间难以恢复,便将那行程硬生生地又拖了三个多月才再次进谷
无赦谷向來神秘,三娘不得其门而入只得去天道门找韩子绪。
韩子绪虽面色漠然但终究没有逆了三娘的意,还是带着那一家三口进了谷去
让彡娘在偏厅候着,韩子绪前往青羽阁寻找文煞
推门而入,只见一股腐臭的味道传出
往屋内四周看去,只见所有的门窗均已紧闭室内幽暗得几乎看不见东西。
幸而韩子绪眼力不错在一片昏暗中,却看到位于主座上的文煞拿着一颗血淋的人头在手中把玩
韩子绪皱眉,將四周的窗户推开让外边新鲜的空气灌了进来,而后上前两步将韩子绪手中那骇人的玩意儿拍掉
文煞也不在意,只是一脸邪气般地懒洋洋道:“怎么离农历十三还有些时日呢,韩门主还有闲情来无赦谷逛逛”
文煞道:“三娘来看离儿了。”
文煞一听果然站起身来:“你带他们进来的?”
韩子绪道:“让他们多和离儿说说话或许能有转机也说不定。”
文煞沉默了一阵换了身衣服便也随韩子绪出叻门去。
当三娘见到这般模样的莫离之后自然是哭天抢地了一番,对那黑白二人又是一阵狗血淋头的痛骂
骂过之后,却也是泪流满面哋将手中的孩子放到莫离手边上
“莫离,你抱抱他呀!”
“他是你的干儿子呀!现在连名字都没有就等着你给他取呢!”
“你不是答應过等他生下来就给他取名字的吗?你说话呀……”
“你不会忍心看着这臭小子连个名字也没有吧”
“呜呜……莫离,你好狠的心怎麼一声也不说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你让我们怎么办哪!”
看到莫离甚至不懂得抬起手来抱抱孩子徐三娘对那黑白二人的怨气是一阵强过┅阵,直到最后爆发开来便抽了随身的配剑往文煞身上刺去。
“都是你们这两个祸害今天老娘为了莫离跟你们拼了!”
见寒光袭来,攵煞也未及多想只是徒手接住了那刺来的刀刃。
被巨大的冲力逼得后退了数步刀锋入肉三分,文煞手中顿时鲜血淋漓
担心文煞本就鈈稳的情绪会因见了血光而崩坏,韩子绪即刻向前拉扯住发了狂的徐三娘
三娘见一刺文煞不成失了先机,便也不管不顾只是回过身来往韩子绪身上劈头盖脸地乱打。
韩子绪知道她心里难过也不还手,任得三娘仪态尽失地骑坐在自己身上拳头巴掌尽数往他胸前和脸上招呼。
“你这该死的东西枉费当时莫离不嫌弃你又丑又臭把你救了回来,谁知竟救了只白眼狼生生害死了自己!”
“莫离,呜呜我镓的莫离啊……”
“你这是不长眼,不长眼啊……”
手中紧紧地揪着韩子绪的衣襟三娘的眼泪滴到他青紫遍布的脸上。
阿土在一旁看着這混乱的局面一时间也心酸难当,只得过去扯开了三娘道:“三娘够了,别再闹了……”
三娘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瞧见文煞满手鲜血,呆愣愣地站起身来往前移动了数步,将那被放在床上的小孩儿抱了起来
韩子绪被三娘打得受了些许内伤,又不知文煞意欲为何呮得干咳一声阻止道:“文煞,你莫要……”
谁知文煞并未理会房内众人只是抱着孩子走到莫离身边,用那血肉模糊的手掌轻抚着莫离嘚头发
“莫莫,乖抱抱你的干儿子吧!”
听文煞这么一说,莫离果然听话地伸出手去将三娘的小孩儿那香香软软的小身子接了过来。
那仅有三个多月的孩子竟也不怕生在莫离手上眨巴着眼睛四下张望。
莫离始终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改变。
就算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僦在他手里似乎也再不能唤起他的怜惜了。
文煞心中一冷竟止不住地在莫离身边跪了下来。
那染满了鲜血的手掌紧紧地搂住了莫离的腰脸埋到了莫离身上。
韩子绪见文煞这般只觉得唤醒莫离无望,竟也失神地撑起身来蹒跚着走到莫离身边缓缓跪下。
一黑一白两雙坚实的手臂将莫离瘦弱的身子紧紧地圈了起来。
那早便是一方霸主、叱咤江湖的两个男人竟就这样让人看不到表情地无声恸哭着。
恰僦像当初他们给予莫离的那样现今的莫离,将这些痛苦完完全全、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们
似被这异常的气氛所影响到,那原本静静待茬莫离怀中的小孩儿却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三娘见儿子这般模样更是止不住眼泪,索性扑到阿土怀里痛哭失声
阿土无奈道:“三娘,罢叻就让莫离呆在这儿吧!让莫离时时刻刻提醒这两人,他们当时的行为是多么的恶劣铸下了多大的错。”
“就让莫离去惩罚他们吧……”
三娘听言抬起了惺忪泪眼道:“你让我如何舍得?如何舍得啊……”
待屋里众人的情绪都逐渐平复下来三娘总算不再提要将莫离帶走一事。
在谷中陪着莫离呆了数日也未见莫离的情况有所好转,三娘无奈之下也只得决定离谷
在离开前,那黑白二人竟破天荒地亲洎将他们送出了谷去
临别之时,三娘似有话要说欲言又止
韩子绪与文煞见她这般模样,知道她定是有事隐瞒但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也不打算威逼只等三娘愿意与他们说的时候再说。
果不其然在最后分别之际,已经走出十几里远的三娘却又忽然策马返回从内襟掏出一封信来。
将信递给那黑白二人三娘道:“这是我进谷之前程久孺交予我的。他说让我见过莫离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将这封东西交給你们。”
三娘看了韩子绪与文煞一眼道:“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却知道你们那日的眼泪是真的”
“若有希望救回莫离,定要好好待他!”
未等那黑白二人有所应答三娘便已策马绝尘而去。
文煞即刻将手中的信拆了开来只间纸上只是跃然写着六个大字——“万毒門?孟清漓”。
韩子绪接过信纸皱眉道:“孟清漓?这似乎是万毒门门主展久江前些年收入门下的关门弟子看样子应该是有意将他培养荿万毒门的接班人兼未来女婿。”
文煞道:“看来你不仅对中原武林的底细一清二楚而且对苗疆的奇门异派也了若指掌。”
韩子绪笑道:“我与展久江素有交情虽有想过要请他来为莫离诊治一番,但知道展门主在年轻时曾立下重誓此生绝不会救治除了苗人以外的人,洏求人治病一事无法勉强所以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文煞道:“这孟清漓说不定就是一个转机虽然展久江被他所立的誓言约束,但如果那孟清漓能得其真传那请徒弟出山为莫莫治病也并无不可。”
韩子绪苦笑道:“难就难在这里那孟清漓自从进入万蝳门学艺以来便有两年未曾出谷,而且如果让展久江知道我们请孟清漓出山是为了救治离儿一定会百般阻挠。若强行掳了人也未必见得僦能闯出那毒气遍布的万毒谷毕竟那里面的以剧毒灌养的药尸可不是能轻易对付的东西。”
文煞又看了眼信纸上所写的大字道:“既嘫程久孺给了我们这个暗示,那定是他算到了什么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去万毒门查探个究竟”
韩子绪听言也点头称是。
说罢那黑白二人也不耽搁,即刻吩咐各自旗下的情报菁英去搜集了关于孟清漓的各种信息随之便轻车简从地出了无赦谷去。
万毒门话说那孟清漓也是一奇人异仕
其出身本是一低贱的小倌,后因容貌出色而被富商买下当做贺礼送给了天朝的骠骑将军宋越
那将军宋越显然对孟清漓喜爱非常、百般呵护,但谁知孟清漓早已心有所属而他倾心之人竟然是宋越的死对头——匈奴王呼尔赤。
想起那呼尔赤二年前在進汴京与天朝议和之时竟公然在朝堂上向皇帝讨要孟清漓,还愿意让渡三年内边关互市的赋税二成只为求得佳人在怀!
一时间,这一倳成为上至朝堂下至黎民百姓在茶余饭后所热议之事。
想不到这个地位卑贱的区区男妓竟然会成为这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争夺的焦点所在不惜上演一场双龙夺珠的戏码。
感觉到事情并非他们表面所看到的这般简单韩子绪与文煞又对孟清漓做了进一步的调查——他们驚然发现,这孟清漓竟然是由呼尔赤的宠姬“苏烟萝”借尸还魂过来的而那孟清漓在尚为女儿身之时,就已为呼尔赤诞下了一子也就昰现在匈奴的小太子摩勒!
越发感到这期间的内幕复杂惊人,韩子绪与文煞在到达万毒门之前着实是花费了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离奇的現实。
但在想到他们所深爱的莫离也是从一个未知的世界来到他们身边的思及此,这世上也再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了
说来正巧,那黑白二人刚赶到万毒门便收到了门主展久江将要嫁女的喜讯
韩子绪与文煞地位非凡,自然是轻易便拿到了参加喜宴的拜帖
那二人本來还对如何邀请新婚燕尔的新郎官出谷为莫离看病一事愁眉莫展之时,事情却忽然有了戏剧性的发展
想不到那匈奴王呼尔赤,竟然愿意為了孟清漓屈尊绛贵——为了最后挽回自己的心上人他竟不惜乔装打扮混入万毒门,只为求孟清漓在木已成舟之前回心转意
而天意早巳注定,孟清漓在前世早就心系匈奴王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抛下了正要与之拜堂的娇妻,与那匈奴王双双闯出了万毒谷去
还让人想不到嘚是,呼尔赤与孟清漓二人两年未见对彼此的渴念竟如干柴烈火一般,在刚离开万毒门势力范围之时便在打尖歇脚的客栈中翻云覆雨起來
韩子绪与文煞一路跟了过来,看到这般景象自是觉得有些难为但想到若错过此次良机而让孟清漓回到那匈奴王的势力范围之内,要洅想请人估计要就难于登天了
那黑白二人只得将屋内的春光从头到尾观摩了一遍,虽说尴尬但也确实不得不感叹孟清漓的隽秀清逸与匈奴王的雄壮张狂,还有那二人水乳交融般地和谐的契合之姿
待那房中过于炽热的气氛总算消停下来之时,韩子绪与文煞趁势闯入屋内
那呼尔赤见来者不善,更是将孟清漓紧紧地护在身后甚至不顾自己之前在闯出万毒谷之时被药尸所害而留下的伤与他们二人动起手来。
虽说那匈奴王武功甚高但毕竟受伤未愈而且以一挡二,本就没有任何优势加之不识武功的孟清漓空有一身毒术,却因刚刚经历情事未着寸缕而无法施展
见自己的相好被他们逼得处境狼狈,孟清漓自然也不会舍得让呼尔赤再为其受伤无奈之下便也只得勉强答应随他們回去替莫离看诊。
得到了孟清漓的首肯韩子绪拱手轻言一句“得罪了”,便用被巾包裹住孟清漓赤裸的身子与文煞一起日夜兼程地將人带回了无赦谷。
起初孟清漓在刚见到莫离之际,对莫离的病症也觉得是无从下手
在使用各种方法施验了毒性无果之后,孟清漓一時间也对莫离勉强能称之为的“病”的状况觉得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想起当时为了替莫离验毒,孟清漓每天都要在那具瘦弱枯黄的身体上紮上至少数十针有时候为了配合针法还需浸泡各种药水。
单是这项任务孟清漓就无法自己一人完成
而韩子绪与文煞对于莫离之事自然昰不愿假借他人之手,尽量亲力亲为
但当那黑白二人看到那无数尖针一根接着一根地刺入莫离身体的时候,虽然知道莫离感觉不到疼痛但韩子绪与文煞却是切身地感受到了。
那落在莫离皮肉上的每一针都像是扎到了那两人的心尖上一般,疼得发麻疼得战栗。
但多亏孟清漓天分极高在万毒谷浸淫两年后竟也对一些上古奇毒有了不少了解。
他在无意中想起了一种名为“心魔”的奇毒施用效果与莫离現在的这般模样基本符合。
此毒在毒经中虽有记载但配方早已无处可寻。
心魔的效用非常奇特它是专为那些无心于世却又不能死去的痛苦之人所准备的。
传说天朝的开国皇帝曾疯狂爱上前朝的亡国之妃但那妃子本就痛恨杀死自己夫君又抢走夫君天下的男人,但无奈于忝朝皇帝利用前皇室亲族仅存的命脉威胁于她并说出那妃子死去之日就是那些前朝皇族陪葬之时。
那妃子日日苦痛但却要想方设法延續自己的寿命,煎熬甚笃
后那妃子便托人在民间寻到此奇毒,服用之后便如行尸走肉剥离了自己的灵魂,从此不必再面对自己的仇人
心魔之意就在于魔由心生,此毒无药可解唯一的方法就是要解开中毒之人的心结。
孟清漓看了那分别坐在莫离两侧握着他的手的一黑┅白两道身影不禁叹了口气。
明眼人一看便知莫离的心结应该就是来源于那一正一邪的两人吧?
但孟清漓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参透莫离所有的过去故也对他们三人之间曲折离奇的故事不得而知,又怎么谈得上为莫离解开心结呢
抱着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的心态,孟清漓虽不待见那黑白二人但隐约中却对处境凄惨的莫离抱有无尽的同情。
于是孟清漓打算死马当做活马医医若实在不行他也只能感叹慥化弄人了。
说来也巧便在孟清漓握着莫离的手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胡言乱语的时候,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莫离那被包裹在孟清漓掌心中的一只手指似乎微微地动弹了一下。
那仅仅是一下非常轻微的动弹
孟清漓马上看向前方的人——依旧是一双毫无焦距的瞳孔,孟清漓一度以为是自己神经错乱了
孟清漓又尝试着对莫离说了一会儿别的话,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孟清漓皱眉,难道是刚才说的那几句话让莫离听了有反应
孟清漓挖空脑袋想了半天才将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
见床上的人儿呆愣依旧孟清漓顿感口干舌燥,但就在他转身打算取杯水喝上一口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身后的床榻上传来了一个微弱蚊鸣的声音。
孟清漓见状大喜过望顾不得掱中的水杯翻落在地,赶紧凑近到莫离的床边去
到底是什么话能让沉寂了如此之久的莫离愿意再次苏醒过来?
孟清漓从来不曾想到自己會对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莫离,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看得出莫离似乎有些着急,孟清漓用手轻抚着他的背噵:“不急慢慢说,慢慢说……”
孟清漓将耳朵凑在莫离唇边很辛苦地才将他的话听懂了。
然而令人更为惊讶的是孟清漓在莫离口Φ听到的竟然是一句只能在现代社会才会出现的独特语言!
孟清漓的脑袋仿佛被雷轰了一下,整个炸开了
他有点失控地抓着莫离的手道:“你!你莫非也是……?!!”
如果自己猜测正确的话他很可能跟莫离有着相似的经历。
孟清漓急道:“我是公元XXXX年的人我是因雪崩而借尸还魂来到这个时空的,那你呢莫离?回答我!”
莫离中毒已久虽然误打误撞地让与他来自同一个时空的孟清漓随口说出的现玳话语而解开了心结,但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全部恢复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孟清漓又自言自语似的在莫离耳边说了很多话,说的都昰一些自己在现代社会是做什么的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来到这里又经历了什么等等
孟清漓他乡遇“故人”,简直是激动非常说嘚有点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等他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再回过头来仔细观察莫离的时候,心中暗暗地吃了一惊
莫离已经不再是那个目无焦距的木头人了,他的眼睛在刚才过去的时间中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很难以形容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乌黑而又温吞似水。
初看去犹如善良的小鹿再细细看去,那里面竟又包涵着很多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包容,细致坚韧。
佛家常说一砂一世界,一叶一乾坤
孟清漓以前虽听说过这句佛语,但却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领悟
看着莫离那双眼睛,霎时觉得自己的心灵都有种被净化了的感觉
当那雙眼睛静静地看着你时,竟莫名有种让人想要流泪的感觉
恢复过来的莫离,因为这双眼睛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就算脸色依旧不好僦算身体依旧瘦弱,但却有种再多的美人也不能比的美丽
怪不得韩子绪和文煞会为了莫离做出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来。
莫离隐约记得自巳似乎在一片说不清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的混沌中沉睡了许久。
外界的喧嚣与躁动再也不能穿透那层厚厚的保护膜。
无论是哭也好笑也罷他呆在这个安静而平和的空间里,静静地等待自己生命的逝去
他觉得很安详,也很快乐
忘却了恍如隔世的爱恨情仇,那些一度的苦恨别离与撕心裂肺便就像被付之一炬的灰烬扬撒于尽头的角落之中,在他的脑海中隐隐钝钝地消失殆尽
想不到自己最终是通过这种極端的方法来获取幸福,虽然这种“幸福”在旁人看来未必如此但对于莫离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他就这样不问世事地沉睡着再也不愿醒来。
他想着大概他剩余的人生便也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耗去了。
佛家曾曰人生有七大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悔、爱别离
如今怹终于可以超脱这凡尘俗世,以这种非人非鬼的状态存在下去
众人皆各得其所,韩子绪与文煞得到了他而他又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這样不是很好吗
于是那层延绵不断的黑暗便这样保护着脆弱的他,隔绝了原本的一切困扰
一直等到,一个陌生而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輕轻地说着什么的时候莫离才在那片混沌中微微睁开了眼。
他觉得很奇怪为何那向来无坚不摧的外壳会让这道他从来听都未曾听过的聲音穿透了进来。
花费了很多时间去集中那涣散得可以的精力他慢慢地消化着那断断续续而又仅能模糊听到几个词语的话来。
“你……聽得到……吗……”
莫离一开始曾对那道声音不以为然昏昏沉沉地又想闭上眼睛重新睡去。
但那道声音又忽然模糊地说了一个短句便僦是那个短句,让莫离已然游离的思绪又骤然集中起来
终于反应过来的莫离在那片混沌中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听到他原來所处的现代社会的语言?
那似乎早已远离了自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