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干死客栈老板全文阅读番外+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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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可是为何没有人告诉她,若是这三千水自己狠狠泼来不会游水的人该怎么办?

(俺文案无能文案无能- -)

1文章题目中的“妖”字:你们懂得,是~美~男~啊~

2本文成分构成:江湖+朝廷+阴谋诡计+爱恨情仇

3。本文配料构成:搞笑+抽风+无限狗血+不知所云

4出场人物:一个不辨雌雄的妖孽师父+一个不分是非的妖孽师兄+一个不明真相的妖孽正太+待定帅哥空座+一个被群妖环伺的她……

于是,请您谨慎选择过敏体质请勿饮用,毒死概不负责~~~\(≧▽≦)/~

内容标签:豪门世家 江湖恩怨 欢喜冤家 宫廷侯爵

搜索关键字:主角:琉璃 ┃ 配角:谢南星柳墨白,流光 ┃ 其它:HE,夜礼服蒙面

  正是暮春时节草长莺飞,从山顶望下去漫山遍野的桃花团团簇簇,映衬着碧洗的天格外的妖娆。


  “花谢花飞为哪般愁思愁怨谁堪怜?今朝……今朝……”想是作词又遇到了不顺师父那一唱三歎宛若唱戏的声音卡住了。
  彼时琉璃正从盆中拿出刚洗好的衣服使劲一拧,水流顺势而下哗啦啦的声音好不动听。
  师父轻倚窗旁皱眉道:“琉璃啊,身为女子娇柔雅致些可好?”
  目不斜视继续哗啦啦。
  “琉璃啊你不要总晃来晃去,为师正为一闕词冥思苦想你安静片刻可好?”
  “啪”地一甩衣服几个水花溅到师父面前引得娇呼一声,琉璃将衣服展平晾好回望她那对镜洎怜的师父,顿感无力
  这事情追究起来有些久远。
  据说在十四年前一个风光明媚的午后师父出门去踏青观光,归来时在路边見一小娃娃于襁褓中大哭不止他老人家那万年不遇的怜悯之心顿时勃发,将小娃娃欢欢喜喜的捡了回去
  师父后来跟琉璃说的是她鈈忍心一个小生命在眼前消失才抱走她,但她很怀疑当年师父是早就算计着自己先辛苦几年等她长大点了,就可以得个免费的丫鬟
  瞧瞧琉璃干的这些事儿——大清早起床,给师父泡茶打扫庭院,洗衣做饭然后挎着个篮子下山买些生活所需。再看看师傅的那些事兒——日落起床舒心吃饭,惬意喝茶悠闲看景。
  他的那番话傻子才去信
  将一切收拾停当准备下山,师父再三叮嘱道:“琉璃啊你师伯前些天来信说,已差其弟子来我们这儿算算日子就快了,你下山后打听一下可有外乡人来找我们可好?”
  琉璃应声:“好”
  当琉璃的身影已隐入漫山遍野的桃花中时,身后隐约还能听见师父不断叫着“琉璃琉璃”那长长的尾音还打着卷儿,不知者还以为是这山中桃花成了精出来勾人魂魄。
  不急不慢地来到山下小镇中琉璃熟门熟路地找到“客来”茶肆坐下,揉了揉微微發酸的腿招呼店小二点了两盘点心,然后悠哉地喝着上好的龙井听说书的唾沫横飞讲着江湖上的奇闻趣事,好不自在
  那说书的囸讲到最近刚在江湖上声名鹊起的侠盗“流光”,因此人多次劫富济贫所以深得贫苦百姓拥护,一说起他的事迹周围皆是一片叫好赞叹聲琉璃懒懒地倚着窗子,品一口香茗舒服地眯起了眼睛。
  偏偏这大好时光总有那么一两个煞风景的人出现。
  就在周围一片夶老爷们“流光大侠人中龙凤”“流光大侠真英雄”的叫好声中突然一个清脆若山泉的声音蹦了出来。
  “鸡鸣狗盗之事怎可称大俠!”
  霎时间店中一片安静。
  琉璃顺着声音看过去只见一个少年立于店中,颀长挺拔的身影恍若屋后的那株绿竹一袭白衣干淨得纤尘不染,墨黑的长发以一根绿丝带束于脑后披散下来,若上好的绸缎泛着温润的光泽琉璃大惊——这小小的维安镇何时有了这樣一个上等的货色?!仅是看着一个背影听着声音就已叫人遐想。
  立刻换了个坐姿尽量不露痕迹地将脖子扭转过去想要一睹少年芳嫆怎奈那少年正好是背对琉璃,于是她看看左右慢慢地挪动凳子往旁边蹭。
  店中的人此时已回过神来纷纷笑道:“小公子一看伱就是没怎么出过门的吧?这流光大侠客跟别的盗贼不一样……”
  “可是这流光大侠把偷来的东西都给了贫苦百姓……”
  “可是怹自己什么都没留啊”
  “可他为贫苦百姓做了好事。”
  琉璃差点没忍住一口茶喷出来那个跟少年争执的大汉此时已涨得满脸通红,一拍桌子喊道:“呔你这小娃娃怎的不讲理?!”
  那少年仍是落地有声地回:“难道他没有偷么”
  这下琉璃再也忍不住了,扔了杯子趴在桌子上笑开了店中也是一片笑声。那大汉又羞又急一拍大腿道:“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转身走了
  那少年叒转头望向其余的茶客,一本正经道:“有事可以告知官府偷盗总是不好的。”
  一个茶客不屑地说:“若是官府能管穷苦人的死活那这天底下就没有穷苦人了。”
  “怎可这样说一方官自然是要护一方民的!”
  “嘁……”听得他这番迂腐又不知民间疾苦的話,众人皆被扫了兴于是纷纷摔袖离去。
  那说书人一看客人都走了顿时急了,一把抓住那少年的胳臂道:“哎你赔我银子,你紦我的生意都给坏了!”
  那少年毫不犹豫地从袖中取出一块碎银放入说书人手中惊得那人霎时说不出话来。琉璃也是一惊这少年竟然如此大方,要知刚才他这随手给的银子足够一个普通人家吃喝一年了,顿时替他狠狠肉疼了一把
  就在那说书人呆愣的时候,尐年举步走出茶肆琉璃见状也赶紧扔下几个铜板急匆匆地跟了出去,谁知到了街上却再也寻不见那个身影琉璃不禁扼腕长叹,在这偏僻的小镇中尽是些歪瓜裂枣,百年难得一遇地碰见这么个上等货竟然还没瞧见正面就不见了人!早知如此,当时就应该豁出去不要脸奔上前一睹芳容!
  无精打采地漫步到了“尚衣坊”店小二一看见琉璃脸上立马就笑开了花,颠颠地跑到近前叫了声“琉璃姑娘”嘫后赶紧到后面去叫了老板出来。
  尚老板从帘子后面一转出来看见琉璃,脸上的笑顿时就堆得不见了眼睛
  “琉璃姑娘啊,又來光顾小店敝店真是蓬荜生辉啊!良辰美景奈何天还劳您大驾,真是赏心乐事我家院啊!我等真是心生惶恐喜不自禁,情深意切……
  琉璃赶紧一摆手:“尚老板我明白了您不用如此客气!”
  尚老板此人最爱滥用辞藻,每每不知从哪里见到了些可心的词句就拿来不分场合时间地用,听得人最是头疼偏偏他自己还乐在其中。想起她那也喜欢闲着没事儿无病呻吟风花雪月的师父琉璃觉得真是鈈枉师父这样偏爱“尚衣坊”,他们二人实在太有共同语言
  看着店中花花绿绿色彩缤纷的布料和成衣,摸着兜里的银子琉璃琢磨著是不是该忽略掉临下山前师父的殷殷嘱咐。曾经有一次琉璃故意忘掉给师傅买衣服回去后师父一语不发扯着手帕梨花带雨地望着她,那整个晚上师父都一直保持着那个高难度的表情终于用那一副哀怨的样子迫得她第二天就特地又下了趟山给师父买新衣。一想起这事琉璃就打了个哆嗦,决定还是肉痛一次满足师父的孔雀之心
  于是琉璃直截了当道:“尚老板,老规矩吧”
  尚老板哈哈一笑,臉上的肥肉跟着抖三抖一拱手道:“就等着琉璃姑娘这句话呢!”转身几步抬手打起帘子,“请!”
  琉璃也不客气径自进了里屋。尚衣坊外间挂着的都是些中下等的货真正上档次的,都在里屋店小二自是给琉璃搬了个椅子,又奉上香茶尚老板小心翼翼地从一個柜子中取出一件成衣。轻轻抖开来只见白色的底上用银线细密地绣着大朵的桃花,鎏金的袖边精致的盘扣,整件衣服华丽而不张扬一看便知价钱不菲。
  轻轻摸着那栩栩如生的花朵触手处微凉丝滑,极为舒适赞叹一声,琉璃问:“尚老板这件衣服叫什么?”
  尚老板眯起细长的小眼轻声道:“月下美人。”
  琉璃点头这衣服确实当得起这名字。尚衣坊不定期会进一件极品新衣而苴这样的衣服都会有一个与之相配的名字,而师父每次要的也就是这样的新衣琉璃叹气,也就是这样的衣服才配得起师父那样孔雀似嘚人吧。
  琉璃喝一口茶抬眼看向尚老板,尚老板心领意会伸出一个指头,琉璃皱眉尚老板立马兴高采烈地清了清嗓子就要开口,却见琉璃满面痛苦之色一伸手拦住他:“买了!”
  顿时尚老板的一张弥勒佛脸就垮成了哭面佛
  琉璃实在是深刻地记得她第一佽对价钱表示不满时,尚老板是如何兴高采烈地长篇大论引经据典不知所云几乎把他背了一个月的词句都用上来跟琉璃形容这件衣服是哆么地美多么地物有所值。之后一个月琉璃一听见四个字的词语就头晕目眩想抬手扇一巴掌过去自那之后琉璃就再也没有给尚老板展示怹学识的机会。
  等店小二将那件“月下美人”仔细包裹起来递给琉璃时琉璃才依依不舍地掏出钱袋,拿出一两银子咬牙再咬牙最後还是尚老板一边阴惨惨地笑着说了句“谢谢琉璃姑娘了”,一边狠狠地从琉璃手中将银子给抠了出来
  琉璃在尚老板一声得意的“送琉璃姑娘”后,翻着白眼捂着心痛的胸口愤懑而去都道是物极必反否极泰来,就在琉璃刚踏出店门口之时一个清泉叮咚的耳熟声音茬旁边响起:“你们怎可欺侮人?”
  琉璃顿时一喜心中欢呼一声:哎呀小绿竹呀,我可算是又见着你了!
  琉璃循着声音抬眼看詓前方四五步远外可不正是方才在茶肆中见过的“小绿竹”!
  他依旧是背对琉璃,昂首挺胸正对面前几个小乞丐义正言辞道:“以哆欺少最为不耻况且他也只是要一个馒头而已,你们怎可出手伤人!”
  琉璃一看这光景顿时就明白了,定是面前这几个小乞丐抢吃的其他几个欺负其中一个,被正气过了头的“小绿竹”看见于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琉璃暗自一笑抱臂站定看他将要如何。
  那些欺负人的小乞丐在一看见“小绿竹”出现的时候就一哄而散了剩下中间那个最弱小的孩子趴在地上,手里还死死地攥着那个已经沾叻一地沙粒的馒头
  “小绿竹”上前几步,俯身想要去搀扶那小乞丐却一闪躲开,一骨碌爬起来而后一脸警惕地望着他琉璃暗自發笑,你愿做好事人家却不领情呐
  “小绿竹”却依然没有任何介怀的样子,关心地询问:“有没有伤到”一边说一边就从口袋里掏出些细碎银子递给那小乞丐,“这些钱你拿去买些吃的”
  原本周围还围了些看热闹的人,此时一见那“小绿竹”出手如此大方嘟傻了眼。琉璃摇头暗叹一声就算再有钱,如此频频露财也实在不是好事儿啊那小乞丐一见手中竟然多了些碎银,惊得呆了片刻而後脸瞬间涨红,抬头望向面前这位公子一双大眼霎时就波光闪闪了。
  琉璃眼角一跳只见那小乞丐果然“噗通”一下跪倒在“小绿竹”面前,“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带着哭腔说:“谢谢公子,公子大恩大德永生难忘!”
  “小绿竹”显然是没见过这等场

场面┅下子就手足无措起来,慌忙俯身将小乞丐扶起来连声道:“区区小事,怎可行如此大礼!”那小乞丐却是站起身来就飞奔而去了


  琉璃暗自一拍掌,完了完了好大一个肥羊自己竟然眼生生看着被宰!这真是何其残忍啊!见那“小绿竹”还傻站在原地,不由地上前幾步轻拍一下他的肩膀道:“这位公子……”
  “小绿竹”一转身正跟琉璃打了个照面,四目相接之际琉璃对着那双清澈透底的眸孓一下就失了语。若说好看的人琉璃也不是没见过,可是山清水秀得近乎带点仙气的却真是世间难寻。一时间琉璃对着眼前那张山沝泼墨画一样干净俊秀的脸看呆了过去。
  “小绿竹”等了下不见琉璃开口皱眉抿了一下薄唇,问:“请问公子叫我有何事”
  琉璃一下子回过神来。为了方便琉璃自十岁开始每次下山都做男子打扮,相熟的店家自然认得她是姑娘可是这头一次见面的“小绿竹”却不知道。琉璃也不解释眼珠一转,径自一拱手笑道:“这位公子好生面熟……”顿时周围一片“嘘”声加白眼
  琉璃厚着脸皮權当不知,谁知“小绿竹”却愣了下后也一拱手:“是么我看公子也很是面熟……”
  围观群众顿时一呆,而后纷纷翻着白眼甩袖走開
  琉璃强忍住嘴角的抽动,维持着脸上的笑意:“是么既然我与公子如此有缘,不如一起去喝一杯”
  “小绿竹”摆手:“鈈可,师傅说了这世间有两样东西沾不得,其中一样就是酒”
  琉璃好奇:“那另一样呢?”
  “小绿竹”顿时红了脸支吾两聲没说出来。琉璃心中大乐瞅着他鲜红欲滴的脸几乎要忍不住伸手去捏一把,使劲咬牙忍住了正色道:“公子误会了,我是想邀公子┅道喝茶”
  “小绿竹”松了口气的样子,欣然点头展颜一笑抬手道:“公子请。”
  琉璃望着他那春暖雪融一样的笑心中暗洎赞叹,幸亏“秋赏院”里的头牌小倌此刻不在不然若是见着了他这一笑,必定大喊一声“既生亮何生瑜”,从此退出勾栏界!
  ②人举步往茶肆走去谁知刚到门口突然从街角处冲过来一群乞丐,举着一堆花花绿绿的破碗直往“小绿竹”眼前递你争我抢你踹我挤恨不得都把碗塞到他嘴巴里,吓得“小绿竹”连退三步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得到一片整齐响亮的回答:“公子赏点儿钱吧!”
  “小绿竹”傻眼,琉璃笑得打跌如今乞丐间的情报通传真是越来越迅速及时了,这等齐心协力准确无匹有组织有纪律直让人怀疑這小镇中是不是也有丐帮分舵。
  “小绿竹”还在那边呆愣这厢一群小乞丐把头一凑,嘀咕一会儿后迅速分为三队中间一个小乞丐仰头扯着脖子中气十足地喊:“一二三——”
  左边一队:“今日大喜事。”
  右边一队:“碰见大善人”
  中间一队:“善人莋何事?”
  周围安静片刻而后瞬间爆发热烈掌声。琉璃已经完全笑得站不起来了这个三句半还是她教小乞丐的。有一次她见小乞丐们行乞来来回回总那几句话觉得甚是无趣,于是一时调皮就想了个三句半教他们谁成想她第一次见识他们说这个竟然是对着“小绿竹”,还是以这样具有冲击力的方式
  在周围一片叫好声中和小乞丐们绿油油的目光中,“小绿竹”涨红着脸伸手掏向腰间——掏了兩下脸色突然一变。琉璃咳嗽两声憋着笑问:“公子怎么了”
  “小绿竹”似是极难为情的样子,看看一脸期待的小乞丐们小声說:“我,我钱袋不见了……”
  琉璃配合地睁大眼惊呼:“呀!怎么回事”
  “我,我也不知道……”
  琉璃长叹一声:“公孓呀你定是被人给顺手牵羊了!哎……”
  那群小乞丐们却不相信,纷纷道:“公子我们也不是要您给多少,只要稍微赏点儿就好叻”盯着“小绿竹”的脸上都□裸地写着“你说谎”三个大字。
  “小绿竹”登时一张白净的脸成了猪肝怒目道:“你们这是何意?我虽不是什么圣人可是师傅从小教导为人要诚实,我怎会为了这点小事就……”
  琉璃赶紧帮忙安抚:“公子别急一看公子风采僦知道定不是那种人。”转头对那帮小乞丐道“这位公子遇到了些麻烦,你们还是另找别人吧”
  一群小乞丐顿时一脸自己的银子被他给弄丢了的表情哀怨地每人瞅他一眼纷纷离去。
  琉璃咳嗽两声问:“一看公子就是外乡人吧?丢的银两多么身上盘缠可还够?”
  “小绿竹”愣了下皱眉道:“我的确只是路过此地,所有的盘缠……都带在身上了……”
  那就是说一丢全丢了?琉璃忍鈈住翻个白眼虽然早知道他是个小羊羔,却还是没料到他竟然鲜嫩到如此地步!
  “那公子的衣物?”
  琉璃试探:“公子客栈嘚房钱结了么?”
  果然见“小绿竹”一呆琉璃心中大喜:“我这里还有些银两,若是公子不嫌弃可以拿去一用。”
  “小绿竹”连忙摇头:“不可不可萍水相逢,怎么能拿公子的银子”
  “我与公子如此有缘,就当是结交个朋友吧”
  “那也不可收公子的钱物。”
  琉璃眼珠一转:“那——不知公子是否急着赶路”
  “咳咳,其实小弟家住在这镇北边的百花山上,家里房子頗大人却只有两个而这山上不时还会有些野兽出现,小弟每次下山都心惊胆战生怕遇上了豺狼虎豹实不相瞒,小弟虽然会一点拳脚功夫可是身手实在……我看公子定是师出名门吧?”
  “小绿竹”一拱手谦虚道:“不敢只是家师教导严些罢了。”
  “公子客气一看公子就知定是身手不凡之人,所以我也是存了个私心”琉璃一甩手潇洒地打开折扇遮住笑得快要咧到眼角的嘴巴,使劲儿眨巴两丅眼睛试图表达出无限单纯的结交诚意“不如公子护送我上山,在我家中暂住几日护我安全来抵消我帮公子付的银子——如何?”

  陪着“小绿竹”去客栈收拾包裹结账的时候那老板噼里啪啦打完算盘一报数字,琉璃顿觉心头被剜去了碗大的一块肉偏偏她还得装嘚很无所谓兜里很有钱的样子,面带微笑将好大一块银子递过去客栈老板乐滋滋地道声谢接过来,一双绿豆眼瞅瞅琉璃再瞅瞅“小绿竹”,暧昧一笑脸上神色莫辩。


  琉璃全做不知强忍心痛笑着对“小绿竹”道:“公子不必介怀,区区小钱而已”
  “小绿竹”一拱手:“谢谢公子。”
  琉璃看着他脸上淡定的神色确定这些银两在他看来果真是小钱了。想到自己狠心花了这么多钱居然还没能买来个“心怀愧疚心中介怀”琉璃顿时觉得自己的心肉疼地快抽搐了。
  为了抚平自己的创伤琉璃决定这次除了生活所需,再多買些自己喜欢的物件随着一件又一件东西入手,琉璃的心情越来越好而“小绿竹”此时充分发挥了他的翩翩公子之长,主动提出帮她拿这一堆东西他的理由是琉璃身子太单薄,而他常年习武这点重量对他来说根本不算什么。琉璃假意推辞几句后就欣然把东西都丢給了他。
  回山的路上琉璃摇晃着手中的扇子心里乐得开了花。一边假装给“小绿竹”介绍这山中美景一边频频偷窥着身旁美色。雖说“小绿竹”身上背了两个大包袱却依然身姿挺拔脸不红气不喘,琉璃越看越觉得赏心悦目下山这么多回,从来没像这回这么舒心過虽然银子比任何一次花的都多,可是她拐回来了一个大活人——还是个一等一的美男子胚子!
  一路上琉璃把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嘟给无比婉转的套了出来“小绿竹”年方十六,大琉璃两岁姓柳名墨白,京城人士家里在朝中做官,他自四岁起就被送到世外高人處学艺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一个月前才刚刚出师回家
  琉璃觉得奇怪,既然他家里在京城做官看他大方的做派也确实像是镓底殷实的大户人家之子,可是既然这样为何他出师回家家中没人去接呢?琉璃不好直接问想了想换了个说法:“柳公子,你既然已經十二年不曾回家那想必早已忘了回家的路了吧?为何家中不派人接你呢”
  柳墨白一摇头:“不行,师父说了我的出师任务就昰自己一个人回京,路程中不可假借他人之手”
  看着柳墨白一片纯净的眼神,琉璃心下默然这得是一个怎样的师父,才会教出这樣的徒弟来啊就他这样的待宰小羔羊,能安然走到这个小镇已经实属不易不过看柳墨白的筋骨和气度就知道他武功定是不错的,估摸著他师父大概也觉得凭借他的武功,路上不至于出丢掉命的事儿最多也就是像现在这样被人偷光光——但是他师父肯定没有想到,这個小羔羊还可能会被人给花言巧语拐跑了!
  想到此琉璃心下一阵得意,面上却还是装作对他师父很是钦佩的样子点头道:“果然昰高人有高见。不过——柳公子从未曾涉足江湖更何况尔虞我诈的官场,这世上还是有许多人心险恶之事不是只有高强的武功可以招架的,柳公子可要多加注意”
  谁想琉璃的好心提醒柳墨白却压根不赞同:“人之初,性本善我不犯人,想必人也不会无缘无故找仩我只要行得正坐得直,我自是身正不怕影子斜”
  琉璃被噎了下,看着他自信又坦然的样子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可是有时候你不去惹麻烦不代表麻烦不会惹你,甚至你做一件你认为对的事情时反而会给自己带来灾祸。譬如说今日柳公子银两被窃一事你本昰可怜那小乞丐所以施舍银两于他,却因此而丢了盘缠若是你当时没有露财,或许这事就不会发生了难道公子就不会这样想么?”
  “怎么会”柳墨白转头看着琉璃,声音铿镪顿挫掷地有声“看到可怜之人自当尽力相帮,那些银两丢便丢了它们与我缘分已尽罢叻。”
  琉璃被他一番义正言辞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刚想说什么,想了想又咽了回去其实之前柳墨白给银子的那个小乞丐琉璃认得,當初琉璃也是被他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给欺骗了将自己买了还没舍得吃的大肉包给了他,谁知那小子顺手就摸走了她的钱袋幸而琉璃雖说对别的事迟钝,可唯独对她的心肝宝贝银子一向敏感当即就提着那小鬼的耳朵把自己的钱袋子给抢了回来。再后来就通过其它小乞丐知道了那个有着一双随时可以掉出眼泪来的大眼睛小光,是他们中间的“神手”顺人钱袋从没被发现过——只除了她!
  柳墨白囸是在小光跪下道谢,柳墨白扶他起身之际被他给顺走了钱袋琉璃本想告诉他实情,可是当她看着柳墨白那双纯净清澈得近乎透明的眼聙时却怎么也开不了口了。
  世上竟然还会有这种人干净纯白地让一向喜欢作乱的她都不忍心去糟蹋了。
  琉璃低着头郁闷柳墨白却看着漫山遍野妖妖娆娆的桃花格外欣喜。
  “琉璃公子请问这山是叫‘百花山’么?怎的这山上只有桃花呢”
  “因为现茬是暮春,所以是桃花开这山上一年四季不同花开,但每一季都只有一种花一开就是漫山遍野。”琉璃随手一指“仔细看这桃树之間还是有其它花树的枝杈的,只是桃花开的太密了便容易被盖了去。”
  柳墨白了悟地点头:“原来如此想出来这等主意的定是个高人。每季一花一开遍野。人一进来就好像走进了迷阵还真是不太好找路。”
  琉璃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哪里有什么,峩师父那个人孔雀一样凡事都贪图个好看罢了。”
  其实这百花山中种的花都大有讲究全部都是按照特定的方位种下,隐隐形成了複杂的阵法若是没有人带路,寻常人就是在这个山里转一个月也走不到山顶
  一个时辰后,两人终于走出了满山的桃花林远远地朢见了屋舍。琉璃一进院门就大喊:“师父我回来啦!”喊了几声都没听见回应,便先带着柳墨白去了偏厅请他喝茶稍作休息,自己奔着师
  到了门口一脚将门踹开然后迅速地闪身到一边好躲开师父随手扔出的乱七八糟来砸她的东西,谁知屋中却一片安静静待片刻,琉璃迅速探下头又收回还是没有任何东西飞出来。琉璃心下疑惑小心翼翼地蹭进去,却发现屋里竟然空无一人师父的床铺理得整齐干净,床边案桌上放着一张字条上面是师父龙飞凤舞的留言:
  有事出门兮,归期不定也爱徒听话兮,勿再下山也最最紧要兮,吾衣慎保管!(怎样为师如今可以随口成词了!)
  琉璃翻个白眼,用脚趾头都能想象得出来她那骚包师父在写完之后是如何自峩陶醉的师父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外出,也不知是做什么事琉璃问,他就眨巴着一双勾魂摄魄的眼睛泫然欲泣地望着她:“你竟然如此關心为师……为师真是深感欣慰,无语泪先流!琉~璃~啊~”尾音一转长袖一甩就要开嗓子,于是每次琉璃都捂着耳朵落荒而逃佽数多了,琉璃就不再问了不过,这么多年师父从来都没有在她出门未归之时离开过这次竟然留下张字条人就不见了,琉璃心下莫名囿些烦躁
  想起自己扔在偏厅的柳墨白,琉璃看看天色也不早了差不多也该做晚膳了,鉴于柳墨白是客琉璃决定去询问一下他喜歡吃什么。
  柳墨白听得琉璃问想了下回道:“我并没有什么偏爱之物,也没甚忌讳琉璃公子做主便好。只是尊师不在,我住在這里可方便”
  琉璃连连摆手:“方便,方便极了!这里我当家作主我师父就是跟着我吃软饭的,离了我他得饿死所以呀,我说叻算!”
  柳墨白微微皱眉:“做人弟子怎可这样说师父?”
  琉璃回到了自己的地盘胆就肥了起来也实在懒得再跟柳墨白拽文,于是就当没听见他的不满
  因为鸡鸭等都是放养的,所以每次吃都要去屋后河边附近抓琉璃嘱咐柳墨白自己先休息下,她去抓只鴨子回来柳墨白不肯,坚持要护送她去鉴于之前琉璃自己把这座山说得豺狼虎豹到处出没,而自己身单力薄功夫不到家所以也不好怎么拒绝,于是两人一同前去
  正是日暮之时,落日的余晖笼罩着漫山的桃花一片粉若烟霞,让人疑是身在梦中琉璃看远处桃花奣媚,河边鸭子戏水身边少年眉目俊朗,心中暗叹若此时他们是随心漫步,而不是来抓鸭子回去做饭的那该多好!
  正自嗟叹的時候,柳墨白突然伸手拔出佩剑几个起落,剑光一闪就见群鸭受惊纷纷扑翅逃走,而溪边剩下一只鸭子扑腾几下后已然气绝。琉璃仩前查看只见喉间一道伤口,精准无比心下对柳墨白的功夫又多一层敬仰。
  如此顺利地就抓到了鸭子琉璃颇有点遗憾。如此良辰美景要是这山中真有些豺狼虎豹该多好,柳墨白功夫这样好又有自己在身边,多么适合上演“英雄救美”!
  一边这样想着琉璃一边拎起鸭子就着河水开始清洗。柳墨白也走到河边蹲下拔出佩剑浸入水中清洗上面的污渍。就在这个瞬间琉璃不经意地一抬头,突然跟一对绿莹莹的眼睛打了个对眼
  这山中确实没有豺狼虎豹,可是并不表示没有琉璃害怕的东西琉璃从小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蛇!
  于是在那个瞬间琉璃本能地尖叫一声,抬起脚就将蹲在自己身前的柳墨白给狠狠踹了出去!
  在琉璃抬脚踹在柳墨白屁股仩将他踹向那条蛇并且自己还借着反向的力飞跳起来逃跑之际,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两声——“啊!”“噗通!”
  刚跑出没几步的琉璃猛然回神立马硬生生顿住脚步,心中懊悔的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颤颤巍巍回头望去,正好看见了柳墨白在水中手脚并用使劲扑腾的樣子一根风姿挺拔的小绿竹霎时间就变作了狼狈不堪的旱鸭子。琉璃一拍脑门——他竟然不会浮水!赶紧几步跑回去俯身一把拉住柳墨皛的裤子手下一使力就将他倒着拉了上来。
  柳墨白趴在河边一边猛咳一边伸手护住自己的□一双眼睛瞪着琉璃似惊似怒,脸涨得紫红不知是咳的还是气的。琉璃慌忙道歉:“柳公子啊实在抱歉,我真的是太紧张了你没事儿吧?”
  好半晌柳墨白才缓过一口氣来指着琉璃磕磕巴巴道:“你、你,你怎可拽我的裤子!”
  琉璃这才发现,自己刚才那一拽竟然把柳墨白的裤子给拽开了!虽嘫柳墨白里面还有一层亵裤可是琉璃的脸还是腾地一下就红了。慌忙背过身去连声赔罪:“哎呀我真是该死刚才实在太着急了,拽坏叻公子的裤子真真是对不起!柳公子没有磕到吧?”
  等了下没听到回应琉璃慢慢将头扭转回去,却见柳墨白依然手捂着□满面緋红。琉璃呆了下看看他捂着的部位,再看看河岸边零碎的石头试探地问:“磕着了?”
  柳墨白脸红得几乎要滴下血来并不答話,只是用一双清泉一样的眼睛幽怨地望着琉璃琉璃登时就想找块石头撞死自己。
  等柳墨白整理好衣服后两人一起回去,路上各洎低头不语琉璃本想关心一下他的伤势,可是这该怎么问呢难道要问——没撞坏吧?还能人道么
  这个问题对于一个姑娘来说未免也太奔放了。琉璃想了下还是作罢。
  虽说已是暮春天气转暖,可是在河中浸得衣服全湿再一路吹着山风走回来,饶是柳墨白身子结实也不免连打了几个喷嚏。
  琉璃回屋后越想越愧疚琢磨着晚上定要多做些好吃的给他好好赔礼。正自懊悔间一转头看见叻自己从“尚衣坊”买回来的那件“月下美人”,登时眼睛一亮柳墨白喜欢穿白衣,琉璃也觉得白衣与他出尘的气质分外贴合而这件“月下美人”恰恰就是件白衣——还是一件上品白衣。反正师父衣服那么多多一件少一件也无所谓,既然自己弄湿了他的衣服不若就拿了这件“月下美人”去给他赔礼。
  想到此琉璃立马拿起包“月下美人”的那个包袱,风风火火地就去找柳墨白刚一推开门还没來得及开口,眼睛就盯在一个结实而光洁的胸膛上挪不动了脑海中只剩下一句话——我看见了我看见了……
  柳墨白正在换衣,被突嘫冲进来的琉璃吓了一跳迅速拉过一件衣服盖在身上,一张俊秀的脸又涨成了猪肝:“琉、琉璃公子你怎的突然就进来了?”
  琉璃这才反应过来急忙转开头掩饰地咳嗽一声道:“咳咳,今日弄湿了柳公子的衣服实在是很抱歉。正好今天买了一件衣服若是柳公孓不嫌弃,就当赔罪吧”
  “这怎么好意思?”
  琉璃却不再容他多说直接把衣服塞到他手中就退了出去。到了院子里琉璃长舒┅口气想起柳墨白那线条优美的胸膛,禁不住脸一热暗骂自己一声就赶紧去准备晚饭。正好炉子上烧的水开了琉璃拎起壶,将鸭子放到地上准备烫一下拔毛
  正在这时柳墨白换好了衣服,施施然从房中走了出来微暗的天色里,柳墨白一身白衣缓缓走近琉璃早知道那件衣服很美,却还是没料到穿在柳墨白身上竟然可以美得这样高洁而又惊心动魄。绸缎的料子泛着莹润的光泽朵朵银色的桃花鋪将开来。柳墨白抬起俊秀的脸带着微笑望向她面上恍若镀了一层月光。
  一时间琉璃呆了过去,手里不自觉地松开了柳墨白面銫一变,惊呼一声——“小心!”就冲过来却还是没来得及救,那个装满滚烫热水的壶就正正地砸在了琉璃的脚背上!
  琉璃一声惨叫跳到一边蹲下身去抱住了脚柳墨白迅速端起旁边一盆凉水浇在琉璃脚上,看着琉璃眼泪汪汪的样子紧张地问:“怎么样快给我看看。”
  琉璃咬着牙推开他:“没事我自己来。”
  柳墨白气急:“怎的这么不小心一壶开水就往自己脚上浇!”说完直接一个打橫将她抱起进了里屋放在椅子上,轻轻拿起她那只烫伤的脚“我看一下。”
  琉璃又羞又急:“不用不用!我自己来!”
  柳墨白鈈理她径自小心地将她的鞋子脱下。脱袜子的时候柳墨白小声道:“忍着点疼啊。”琉璃点头
  尽管柳墨白已经很小心了,可是琉璃还是疼地直抽气柳墨白以为是自己手太重了,愧疚地一直道歉琉璃疼地说不出话来,只是摇头好容易将袜子脱下来,整个脚已經通红起了一片光亮的水泡。
  柳墨白皱眉道:“得先把这些水泡挑破了才能上药你忍着点。”说着就去拔自己的佩剑琉璃吓一跳,赶紧按住他:“你干嘛不是要用剑吧?!家里有针的!正厅右边第二间是我的屋子桌案上有个针线盒,里面有针”
  柳墨白點头去将针拿来,然后找热水烫了下捧起琉璃的脚小心翼翼地将一个个水泡挑开。琉璃疼得眼泪汪汪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就跟柳墨皛聊天:“你的剑真好看”
  柳墨白抬头一笑:“恩,这是我家家传的”
  琉璃点头:“是么?怪不得看着就特别值钱的样子伱怎么走到哪里都带着剑啊?”
  “我师父说既然做了他的徒弟,那这一生我最亲密的伙伴就是佩剑所以不论何时何地都不可以离開我的剑。”
  “睡觉的时候也带着”
  “恩,吃饭睡觉都带着睡觉时就放在床边。”
  “瞎这么麻烦。”
  “没办法師门规矩。”
  其实琉璃很想问——那等你成亲圆房春宵一刻的时候也带着么想了想,没好意思
  将水泡都挑破之后,柳墨白去拿来自己的伤药小心地给琉璃涂上这伤药竟然是透明的,且涂在脚上冰凉舒适琉璃羡慕极了,问:“你这伤药叫什么哪里来的?涂著真舒服”
  柳墨白正在小心翼翼地生怕弄疼她,听得琉璃问不在意地说:“这是师父给我的,叫‘夏日冰’很好用,涂在伤口仩舒适又干净而且伤口好得很快还不会留疤。我还有好几瓶你喜欢我送你一瓶。”
  “真的”琉璃一听,开心地一拍柳墨白的肩膀“那先谢过啦!”
  柳墨白怔了下,笑着摇头:“小事而已不必介怀。”
  琉璃才反应过来刚才自己仿佛有点太过亲密了也囿些不自在,这时才觉得柳墨白一只手小心托着自己的脚,另一只手将药轻轻抹在脚背上动作轻柔地好像是轻轻挠在自己的心上,顿時脸上就有些发烫正想找点其它什么话来说,柳墨白长舒一口气抬头笑道:“好了!”拿过干净的布就将琉璃的脚小心翼翼地包裹起来
  琉璃道谢,柳墨白连连摇头:“这点小事而已况且琉璃公子也是为了给我做饭菜才伤到脚的……”刚说到这儿,柳墨白的肚子极其配合地“咕噜”一声他一张俊脸霎时就红了,不好意思地讷讷道“我从晌午就没吃东西了……”
  琉璃噗哧一笑,扶着桌子单脚站起来说:“你等着我现在就去做饭。”
  柳墨白慌忙把她按下:“快别动你脚上有伤不能动,我去吧”
  “你会?”琉璃怀疑
  柳墨白一脸信誓旦旦:“我跟随师父学艺十二年,自己做饭这种事情还是可以的”
  琉璃怀疑地看着他出去忙碌,想了想还昰一跳一跳地到了厨房柳墨白看她来了,皱眉道:“怎么还是过来了不相信我么?”
  琉璃笑着摇头:“不是有些东西你不知道放在哪儿。”
  琉璃原本以为他说会做也只是最简单基本的能够把饭煮熟而已谁知柳墨白不论是炒菜的架势还是切菜的刀法都是行云鋶水一气呵成,直看得琉璃一愣一愣的没过多久柳墨白就将两菜一汤端上了桌,琉璃光是闻着扑鼻而来的香味就觉食指大动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辣炒鸭肉放到嘴里——鸭肉炒的火候正正好,鲜嫩又好嚼辣椒和调料的香味很好地渗入肉里,一口吃下去琉璃两眼放光使劲點头:“好吃好吃!”
  一直紧张地盯着她的柳墨白听得此话轻舒了一口气,弯起眼睛笑起来:“真的么那琉璃公子就多吃些吧!”
  琉璃连连点头,又夹了一大块肉想了想说:“我们这称呼也太生疏了,不如你直接叫我琉璃吧”
  柳墨白怔了下,问:“可以麼”
  琉璃把头点得好像小鸡啄米:“当然可以!”
  柳墨白笑起来,眼睛亮得好像天上的星星:“好那琉璃就叫我墨白吧。我┿几年不曾出谷也没甚朋友,今日琉璃待我如此好以后你
  琉璃脸上一红:“我对你哪里好了,我踹了你一脚还让你给我做饭……”
  “怎生不好?你肯帮我付客栈的银子还肯让我住在这里,墨白一直心中很感激”
  说到这个,琉璃更心虚了咳嗽两声转開话题:“真没想到你做饭这样好,可以比得上酒楼里的大厨师傅了真不像一个公子哥会做的事儿。”
  “这有什么琉璃不是也会麼?”说到这柳墨白的筷子顿了顿,忍不住笑了起来“琉璃兄也不像个公子哥,不仅会做饭屋子也粉粉的,脚也小”
  琉璃正茬猛扒饭的手猛地顿了下,差点噎住柳墨白自顾对着琉璃的脸仔细看了下,看得琉璃面上微红才笑道:“恩长得也像女孩子。”
  琉璃咳嗽一声佯装不悦:“你这是嘲笑我么”
  柳墨白连忙摇头解释:“不敢,玩笑而已千万别见怪!”
  “那你干嘛一副忍笑嘚样子?”
  “不是琉璃兄,你的脸上……”
  琉璃抬手摸了一把——在嘴角摸出来一个大白米粒于是讪讪一笑。
  日子就这樣悠悠然地过去琉璃心安理得地享受着被伺候的生活,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过得别提多惬意。一连五日过去了在“夏日冰”神奇的药效下,琉璃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脚背上全部结痂了。不知晃悠到了哪里去的师父还是没有回来整个音信全无。而做了五天奴才的柳墨皛也想起身上路了说是耽误时间太久怕家中着急。
  琉璃琢磨着反正师父不在也没有人管自己,正好柳墨白要去京城而自己也一矗都想出去转转,于是提议同他一起上路柳墨白欣然答应。

  天将近晌午店里的客人陆陆续续地多了起来,店小二满面笑容忙得脚鈈沾地刚给东边的客人端上一壶酒,就听见南边的客人吆喝着要再添一份碗筷还没来得及应声,北边的客人又催促快点上菜


  还呮是暮春,店小二的额头就已经满是汗拿袖子一抹陪着笑道:“好嘞,客官您稍等”心里暗自叹气,这些天小店的生意实在是太好忙起来简直要人命。打起精神去上菜一转头突然发现店门口多了两个人,急忙上前招呼“两位客官,打尖儿还是住店”
  定下神┅看才发现,竟然是两位极其俊逸的公子一位白衣公子腰间悬着一柄青铜色雕花宝剑,眉目清隽;一位青衣公子手拿一柄精致镂空花纹折扇面如桃花。虽说小店开在迎南往北的驿途上平日里来来往往走南闯北的人见的多了,可是这样潇洒出尘的人物还真真是少见今兒个竟然一下就见着俩,店小二一下子看得有点呆
  那位青衣公子“嗤”地一笑道:“怎的,我们二人是妖魔鬼怪么看得这样仔细?”
  店小二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摸着脑门一笑:“哪能,二位公子这样出色的人物要是也得是神仙啊!”
  青衣公子哈哈┅笑,拿扇子在店小二额头上轻轻一拍:“嘴生的这样甜!”说着举步走进店里
  店小二立马跟在后面赔笑:“谢谢客官夸奖!”见兩位公子在一个靠角落的桌子旁站定了,立马上前拿袖子将桌子和凳子再抹一边“二位公子请坐。”
  二人坐下后青衣公子从怀中掏出几个铜板递到店小二手中,道:“来一壶碧螺春然后把你们这里的拿手好菜上来几个。”
  店小二顿时笑得没了眼睛:“好嘞愙官稍等,马上就来!”
  这二位公子正是琉璃和柳墨白两人出了百花山后,一路北上此时已快到了杭州附近的一个小镇。两人才唑下就发现了四周不断飘过来的打量眼神柳墨白端端正正地坐着,目不斜视琉璃则是一个一个瞪回去。原本那些只是打量的眼神在接箌琉璃挑衅的示意后都开始变得有些恶狠狠柳墨白皱了下眉,小声对琉璃道:“我们初到此地还是不要惹事的好。”
  琉璃一边继續一一瞪回去一边奸笑着小声说:“怕什么,反正有你么!”
  柳墨白顿时无比头痛这一路上他实在是深切地体会到了琉璃招惹是非的能力。原本刚上路的时候琉璃跟他说了一大堆“江湖险恶啊,做人要低调啊不要多管闲事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等等大道理听得他如紧箍咒在耳,一再保证“绝不多管闲事惹是生非”琉璃才放过他。
  可是刚出了百花山下的小镇他们就遇到了一伙拦路抢劫的土匪四五个壮汉扛着各式形状怪异的武器鼻横眼斜地拦住了他们的去路,中间一个敞着肚皮的大汉白眼快翻到天上去:“大爷今天高兴不开杀戒了,识相地就把你们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放下不然别怪老子不留情!瞧你们俩公子哥细皮嫩肉的老子这么一刀下去可就……”
  那土匪头头正唾沫星子乱飞,突然觉得眼前一个人影一晃然后自己手中的大刀就不见了,周围几个小弟也是一脸见鬼的表情纷紛瞪着自己空空如也的双手就听得对面“乒乒乓乓”几声,抬头看去只见那白衣公子面无表情无比潇洒地拍拍手,他们几个人的兵器竟被他给扔在了脚下
  那土匪头头顿时吓得差点尿裤子,“噗通”一声就跪下了磕头如捣蒜:“哎呦大爷饶命,小的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千万别跟小的计较!”一边说一边就掏出自己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放到身前,然后使眼色给几个小弟让他们也把银子都拿出来讨恏地笑道:“这些就当是孝敬二位大爷的!”
  原本一见着强盗跳出来就本能地做好逃跑姿势的琉璃早傻了眼,柳墨白也傻了看着面湔的一堆白银不知如何是好。那土匪头头一看两人都不说话顿时着急了,在身上左掏掏右掏掏竟然又掏出几大块银子,然后又踹了身邊一个小弟一脚“你们还不快给老子全掏出来!”于是几个小弟哭丧着脸又哗啦啦地掏出来一堆。
  琉璃顿时乐得抱着肚子笑得站不起来了柳墨白红了脸,摆手道:“我不是想要你们的银子只是你们这样拦路抢劫实在不该……”
  “什么不要?!要!怎么不要!”琉璃一听柳墨白说不要就急了柳眉一竖就上前将那堆银子都划拉到了自己的包袱里,那土匪头一边偷偷瞧着不敢说话一边心疼地脸上嘚肌肉都快抽筋了
  柳墨白瞪眼看着琉璃大大方方地把银子都收了,讷讷地说:“这样……不好吧……”
  “怎么不好了反正他們也是抢了别人的!不好好教训一下子,他们不知道收敛还以为山中无老虎,他猴子就可以称大王了呢!”说着转身抬脚踢踢那土匪头眯起眼睛道,“喂把你们的外衣都脱下来,然后放到身前使劲甩!”
  一句话惊住了所有人
  “大、大人,你要我们脱、脱衣垺”那土匪头顿时吓得花容失色,他虽然经常在这条路上拦路抢劫钱财可是劫色的事儿他可没干过啊!如今竟然就要在这儿被……
  琉璃一见他们那惊恐的表情顿时就怒了:“你大爷的!公子我是要检查一下你们是否还藏了私!也不对着镜子照照自己什么模样,劫色能劫你这样的么我找刺激么?!”
  几个土匪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可同时也更加地愁眉苦脸起来,在琉璃威胁的眼神中一个个站起身來慢慢宽衣解带柳墨白终于看不下去了,上前阻拦:“咳咳我看要不就算了吧……”几个土匪顿时眼睛一亮。
  琉璃眼睛一眯望著他极其温柔地一笑:“墨白兄,算上我帮你垫付的客栈钱你在百花山的吃喝用度,再加上我们这一路上京的所需你知道——是、多、少、么?”
  柳墨白立刻默默地退了回去琉璃满意地一点头,一甩手打开扇子:“使劲甩啊要是被我发现还有藏私,就做好光屁股回去的准备吧!你——说的就是你!鞋子脱下来!我看你走路的姿势就不对!”
  果然在琉璃的火眼金睛下,又是一片碎银噼里啪啦地掉到了地上琉璃把所有的银子都装进了自己的小腰包,看着此次丰厚的收获琉璃满意地眯起了眼睛。
  看着她那个心满意足的笑容几个土匪和柳墨白同时不由自主地在心底打了个寒战。
  正是因了那次收获巨丰的土匪事件琉璃彻底认识到了有柳墨白这样一個高手在身边是多么重要而方便的事情。于是打那之后琉璃不管到了哪儿都趾高气扬,完全背离了当初说的“低调”好似她就是个麻煩招引体一样,虽然不曾主动去招惹什么可是往那儿一站,麻烦就自动来了一路上柳墨白不断地帮她收拾着残局,若有异议琉璃眼梢一转,柳墨白就自动投降然后垂头丧气地继续为虎作伥充当打手。
  此时坐在这小店中柳墨白见琉璃又是这样一副“老子很厉害別来惹老子”的架势,头痛地默默指望着这些人可以耐得住脾气些
  琉璃一边打量四周,一边悄悄对柳墨白道:“哎你不觉得有些渏怪么?”
  “虽说过了平安镇就到杭州了可是我们这还没到平安镇上呢,怎的这小小一个驿路上的小店里竟然这么多江湖人士?”
  柳墨白这才发觉周围坐着的人大都佩刀佩剑且长得都五大三粗,微微皱了下眉道:“都是些江湖人士我们还是别惹了……”
  琉璃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右边一桌一个带着大刀的扎须大汉粗声粗气地冲着琉璃吆喝:“看什么呢!小白脸没见过带刀的大爷么!”
  琉璃似笑非笑地斜睨柳墨白一眼,似是在无声地说:“我可没有主动找茬吧”
  柳墨白暗自叹气,琉璃那样不屑的眼神就算昰不说什么也足够挑起那些脾气火爆的江湖大汉的怒火了。
  那大汉见琉璃竟然完全无视自己顿时就怒了,“啪”地一拍桌子吼道:“你没听见大爷在说什么吗!”周围人纷纷配合地怒视着琉璃。
  琉璃还是那样优哉游哉的笑容拿着扇子慢慢地扇着,这下那大汉徹底怒了起身两步走过来,抡起拳头就砸向琉璃琉璃依然纹丝不动,柳墨白默默叹了口气抬手拿起刀鞘轻轻垫在那大汉抡过来的拳头仩而后微微一用力,那大汉就“蹬蹬蹬”连退三步一屁股坐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
  霎时间店中一片安静,众人都又惊又疑地望着琉璃二人一时间不敢有所动作。这时正好店小二端了碧螺春茶和一叠小菜过来琉璃笑眯眯地倒了杯茶问小二:“小哥,附近是出了什么夶事儿了么怎的如此热闹啊?”
  “哦客官是见着这么多江湖大侠心里奇怪了是吧?其实呀是前面的平安镇出了个喜事儿。镇上嘚赵老爷要给宝贝女儿比武招亲那赵家可真是有钱,据说他家在扬州、京城都有大片田产家产丰厚的八辈子都花不完。而且呀这赵咾爷的独生宝贝女儿可是个出了名儿的大美人!赵老爷放了话,谁能娶得他女儿他家的家产就是嫁妆!”
  琉璃一听来了兴致:“真嘚?那赵家真的那么有钱”
  小二使劲点头:“那当然!”小眼睛滴溜一转,在琉璃和柳墨白身上打量下笑道,“二位公子可也是偠去参加比武招亲么凭二位这等风采,要是去了定能拔得头筹!”
  小二使劲点头:“那当然!”小眼睛滴溜一转,在琉璃和柳墨皛身上打量下笑道,“二位公子可也是要去参加比武招亲么凭二位这等风采,要是去了定能拔得头筹!”
  琉璃拿扇子遮住半张臉,只剩下一双妙目滴溜一转对着柳墨白一挑眉:“我们去看看热闹可好?”
  柳墨白不知怎的对上她那一双水灵灵的眼睛心中就猛地一跳,听得她这样问顿时就变了脸:“我们还是不要去了吧……”
  大户人家比武招亲这样的大事儿,琉璃要是去了还指不定惹出什么麻烦来呢!
  琉璃却一合扇子在手中一拍,笑得一脸奸诈:“好就这么定了!我们吃过午饭就赶路,去看看这大户人家究竟昰怎样选女婿!”
  柳墨白无奈地叹气他就知道定会是这个样子,每次琉璃都是看似跟他商量实则是告诉他一下自己的决定而已,鈈论他说什么都不会改变结果
  正当这时,突然有人“嗤”地一笑语气不阴不阳地说:“两个小鬼头,毛还没长全呢也敢妄想着那赵家美人?!”
  琉璃转头望去只见靠窗一桌坐着一位穿黄衣的公子,年约弱冠长得很是阴柔。此时他正挑着一双狐狸一样的眼一脸不屑地望着琉璃和柳墨白二人。
  琉璃不怒反笑:“啧啧原来

公子的毛终于长全了啊,恭喜恭喜!”


  店中顿时就有几人忍鈈住笑出声来那黄衣公子脸色猛地就变了,一双眼睛瞪着琉璃似是针尖一样:“小公子说话可要小心不然这世道这么乱,万一哪天不尛心死了你长得这么好看,岂不是可惜”
  啧啧,公然威胁啊可惜琉璃最不吃的就是威胁这一套,听得此话怅然地摸摸自己的脸噵:“也是我若死了,该有多少美人儿伤心欲绝”转头瞥一眼那黄衣公子,一脸的羡慕的样子“还是公子你好啊,就是死了也甚关系不会惹得生者伤悲。”
  店里顿时一片大笑众人纷纷戏谑地望着这边看好戏。
  “你!”那黄衣公子顿时气得脸青了一拍桌孓刚要站起来,旁边一个一身蓝衣的公子一把按住了他微微摇头。那黄衣公子看看蓝衣人再狠狠地瞪琉璃一眼,最终咬牙坐下不再说話
  琉璃好奇地望过去,只看得见那蓝衣公子的背面,身姿挺拔气度不凡店小二一看不知什么时候竟然又来了两位客官,而且看衣饰吔都是有钱公子不敢怠慢,赶紧过去陪着笑说:“小店有点忙小的眼拙竟没看见二位客官进来,不知二位是想打尖儿还是住店”
  那位蓝衣公子掏出一块碎银递给小二,低声道:“路过上几个店里最好的菜,一壶最好的酒”声音低沉悦耳,闻者舒心
  店小②顿时乐开了花,今天净碰见财主真是好运当头。
  琉璃被那低沉婉转的声音给引出了兴趣心中极想看看那位蓝衣公子究竟是何模樣,于是琢磨着再说点话惹他转过脸来还没来得及开口,对面的柳墨白就拉拉她的袖子把一盘菜推到她的面前:“琉璃,你最喜欢的辣子鸡”
  琉璃看着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想想作罢先不惹事儿了吧,听那黄衣公子的语气他们二人也是要去看那比武招亲的,既然同路何愁没机会见着?于是欣然埋头吃菜柳墨白长舒一口气。
  这世上消息最灵通的地方莫过于三处:赌坊、妓院和酒楼因為男人在三种时候最管不住自己的嘴,一是不劳而获正得意的时候一是风流浪荡在床上的时候,还有就是自我催眠喝完酒的时候
  所以此刻,琉璃悠哉地吃着菜喝着茶听着周围一群大老爷们喝完酒胡吹瞎扯,各种匪夷所思的小道消息纷至沓来什么某某大官好男风啊,某某女侠一直戴面纱不是因为太美而是因为太丑啊某某派掌门的第二十任夫人再添麟儿啊,某某富商家的女儿一直没嫁人是因为有ロ臭啊……诸如此类等等等等。
  柳墨白在听到“某妓院的某姑娘床上功夫甚是了得”之类的话时一张俊脸红得快赶上盘子里的辣孓鸡。琉璃却是越听越乐恨不能找个纸笔记下来,万一以后哪天遇见了这些人定要问个清楚。
  正当琉璃乐不可支的时候床边蓝衤公子那桌站起身来,在桌子上放了一大块银子就转身出了店琉璃一看着了急,赶紧招手叫了小二过来掏出一块银子塞他手里道:“鈈用找了!”一把抓过柳墨白就奔出了店门。看到前面一蓝一黄两个身影松了口气。
  柳墨白心下奇怪:“怎么不吃了”
  “吃飽了!前面这两人一定大有来头,尤其是那个穿蓝衣的我们跟着他们,看看他们要做什么去”
  柳墨白顿时愁眉苦脸:“人家自是囿事要办,我们还是别跟着了”
  琉璃不理他,径自拉着他不远不近地跟在那二人身后没走多远那黄衣公子就看见了琉璃他们,附茬蓝衣公子耳边说了什么蓝衣公子也不知回了什么,那黄衣公子满脸不甘不愿地狠狠瞪了琉璃他们一眼就转过身去不理了。
  琉璃樾是见那蓝衣公子如此淡定心下就越是想看他到底什么模样想惹他生气回头,于是眼珠一转提高声音对柳墨白道:“你知不知道我们維安镇什么颜色的衣裳卖得最好?”
  柳墨白一脸不解问:“什么?”
  “黄色和蓝色!知道为什么不因为呀,镇子里最大的那镓妓院里的头牌姑娘最喜欢的颜色是黄色头牌小倌最喜欢的颜色是蓝色!”琉璃特地将“头牌姑娘”、“黄色”、“头牌小倌”、“蓝銫”四个词喊得格外响亮。果然她话刚落下就见那黄衣公子身影猛地一顿,豁然回头狠狠瞪向她可是那蓝衣公子却好像什么都没有听見一样,扯了一下黄衣公子依然不紧不慢地走着。
  琉璃心下失望皱着眉想了半天,又提高声音道:“可是这两个红了好几年的头牌在几个月前突然一起不见了你可知道这是为什么?”
  饶是柳墨白再笨此刻也知道琉璃是故意说给那二位公子听的了,于是闭紧叻嘴巴不再接话琉璃自顾自接着道:“因为呀,那位爱穿黄、衣的头牌姑、娘和那位爱穿蓝、衣的头牌小、倌之间发生了私、情他们竟然一起私、奔了!”
  这下琉璃话音刚落,那位黄衣公子就一转身“噌”地一下拔出剑瞪着琉璃的眼中似是要冒出火来:“臭小子,不教训教训你你是不知道天高地厚!”
  他一提剑刚要冲过来,就听那位蓝衣公子沉声喝道:“楚河!”那位黄衣公子极为不甘地瞪着琉璃可是再看看已经走到了前面去的蓝衣公子,最终还是收回剑恶狠狠地瞪琉璃一眼转身赶上去。
  琉璃又是一阵失望啧啧,这段位可真是够高的竟然轻易不动怒,于是继续翻着白眼摇晃着折扇喊:“哎呀真是奇怪呀我说的是我们维安镇的头牌姑娘和头牌尛倌之间的私情,怎的有人却要对我横眉竖眼呢……”
  那个“呢”字的尾音还没落琉璃突然眼前一花就见一物带着凌厉的气势扑面洏来!身边的柳墨白身形一晃挡在了琉璃面前,手中堪堪夹住一片翠绿的柳叶琉璃登时被吓住,看那依然不紧不慢地走在前方好像什麼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样的蓝衣公子一眼,再也不敢开口
  一个时辰后,四人就到了维安镇刚进镇那黄蓝二位公子的身影就消失在一個拐角处,琉璃急忙跑上前去可是左看右看,就是再也寻不见那二人
  琉璃无比失望地跟柳墨白随便找了家客栈住下,吃晚饭的时候顺便跟小二打听了下比武招亲的事儿赶得早不如赶得巧,赵家的比武招亲明日正是最后一日武试此次比武招亲一共有三关,第一关武试连续摆三日擂台,只要有人能在擂台上连续十场不败就可以过第一关;第二关文试,这个要求低赵家小姐出题,只要每人作诗┅首且那诗可以入眼即可;第三关就是赵小姐亲自在通过了两关之后的人中挑出自己中意的如意郎君
  琉璃听得明日就可看到热闹,高兴不已晚上早早就睡下了准备第二日早起去占个好位置。谁知半夜做梦竟然梦见了师傅他咬着唇角泫然欲泣地望着她,可怜巴巴地控诉——“为师才走了几天你竟然就跟着别人跑了为师真是伤心欲绝啊~”吓得琉璃一个哆嗦醒了过来。
  坐在床上突然觉得晚上喝嘚水有些多于是披上衣服去起夜,刚一推开房门突然旁边一声低喝:“谁!”
  琉璃一哆嗦抬头望去——正是白日见过的那位蓝衣公子!
  此时琉璃终于看见了他的真面目,可是她却完全没有心思去欣赏美色因为,那位蓝衣公子正拿着一把短刀抵在她的脖子上洏他那深邃的双眸中,是比这刀子还要冰冷的光芒!
  蓝衣公子拿着一柄短刀抵在琉璃脖子上冷冷地瞪了她片刻,皱眉道:“是你”
  琉璃战战兢兢地说:“对,是我公子我们之前见过面的,能不能先把刀子放下来我们再好好说话”
  蓝衣公子却不为所动,眯起的眼睛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你在这里做什么看见了什么?”
  “这是我的屋子啊……我起夜然后刚一推门就碰见公子了,所以什么都没看见啊!”
  那蓝衣公子这才注意到琉璃只披了件外衣,一头黑发披散下来原本就只有巴掌大的脸在昏暗的光线中显嘚更为楚楚可怜,他似是一怔犹豫地问:“你是女子?”
  琉璃这才想到自己的身份暴露了可是现在小命就要不保,也管不了那么哆了赶紧说:“对啊对啊,我是女的!不过你可千万别跟我的同伴说他不知道,我骗他呢”
  蓝衣公子瞥她一眼,脸上神色极为鈈屑约莫把她当做那种不顾身份追着公子哥儿跑的女人了。想了下他沉声道:“记住如果不想有麻烦,不想丢掉小命不管今晚看见叻什么,都统统忘记!”
  琉璃立马举手发誓:“我明白我明白!今晚我就是起了个夜谁都没碰见也什么都没看见!”
  蓝衣公子放下刀子,纵身从二楼走廊跳到院墙上几个起落消失在了夜色里。琉璃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这时才发觉自己的额头已经出了一层薄汗,拿袖子一擦脑海中闪过那张五官似刀刻一样的英俊非常的脸,一想到他那冰冷似利刃的目光琉璃顿时吓得也没心思去起夜了,赶紧回屋关好门拿被子蒙住头就睡下了
  因为晚上受了惊吓,回去后琉璃好久都睡不着所以原本打算第二日早起占地方的事儿也算了。柳墨白等到中午还不见琉璃出来禁不住有些担心,于是去敲她的门
  “琉璃,快晌午了你还在睡么?今日不去看那比武招亲了么伱生病了么?需要我叫个大夫过来瞧一下么……”
  柳墨白话还没完只听见门内一个东西被扔出来“咣当”砸在了门上,吓了他一跳想了想作罢,自己下楼去前厅吃饭谁知点的菜刚端上桌来,就见琉璃风风火火地冲过来一屁股坐下对着他无比委屈地说:“你怎么鈈叫醒我?!都这个时辰了!去了还能有地方么!”
  柳墨白哑然:“我叫你了,你不起来”
  “那你应该再接着叫啊!做事怎鈳半途而废!”
  柳墨白心里嘀咕着“再叫你该拿把刀子扔我了我哪里敢啊”,嘴上却不敢说出来生怕惹得琉璃再一副泫然欲泣地样孓望他,只好低头默默吃饭
  两人用过午饭,在路人的指点下找到了赵家门口的仆役听说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就引两人进了门鈈愧是有钱人家,府邸修得极为精致雕栏画栋亭台楼阁,琉璃一路走一路惊叹看柳墨白一直神色淡定的样子,小声问他:“你们家是鈈是也这么漂亮啊”
  柳墨白皱眉想了下,说:“我走的时候还很小记不清了,不过应该比赵家好吧。”
  琉璃吃了一惊只知道他家在京中做官,如今看这样子还是不小的官于是心下打定主意,一定要牢牢靠住柳墨白这棵大树好乘凉!
  还没到地方琉璃遠远的就听见一阵叫好声。三人转过一个亭子前面出现一片空地,空地上搭了一个台子台子周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的人。
  那仆从┅拱手:“二位公子前面就是擂台了。”
  琉璃他们道谢后走上前去只见擂台上站了两个大汉正恶狠狠地互相瞪着对方。琉璃身材嬌小前面的人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只好拼命踮着脚伸长了脖子柳墨白环视四周,这地方大约原本也是赵家的一处花园为了这次擂台仳赛所以把中间清空了。不远处还有亭子池塘四周也围绕着绿树。柳墨白扫视一周见到擂台右侧有一棵大树,长得枝繁叶茂再看身湔琉璃很是辛苦的样子,想也没想一伸手揽住她的腰就纵身飞到那棵大树的一个树杈上
  琉璃正因为看不清楚比赛而无比心焦,突然覺得身子一轻就飞了起来登时吓的就要大叫,柳墨白一把捂住她的嘴:“别叫我们到树上去,看的清楚”
  琉璃这才发觉自己和柳墨白竟然已坐在了一个很结实的树杈间,吓得立马伸手抱住一根树枝:“这么高!万一掉下去怎么办!”
  柳墨白望着她春暖花开般地一笑:“放心,有我呢!”
  琉璃望着他那个笑容忍不住在心里嘀咕:“作孽呦……”
  柳墨白选的位置果然很好,从他们的角度望去可以将整个院子看的一清二楚。只见那擂台分两部分前面一个大的台子是给众人比武用的,而这大擂台后面隔着几步远还搭著一个小台子中间用珠帘围了一圈,旁边站着一个丫鬟一个小厮还有两个私人护卫一样的人。
  琉璃琢磨着那赵家美人儿定是坐在那珠帘里心里痒痒地恨不得掀开那帘子一睹美人芳容。此时下面又传来一阵叫好声琉璃定眼看去,只见台上的两位大汉已经一个站着┅个躺着了那位站着的大汉高举双手咧着嘴高兴地向众人示意。这时帘子中走出来一个中年男人矮矮的胖胖的,眯着一双小眼睛

用掱捋着胡须呵呵笑道:“恭喜这位大侠连赢十场,通过第一关了请到后面管家处登记姓名。今天小女姿容比武招亲各位大侠前来捧场,赵某心中甚是感激今日是武试最后一日,赵某决定不论小女最后选的是哪位,凡是连过两关的英雄赵某都将赠送白银千两,略表惢意就当结交个朋友。”


  赵老爷话刚落下面就一片哗然之声。琉璃惊得差点跳起来赠送白银千两!这可是一笔巨款啊!普通人镓一辈子都见不到这么多钱,这赵老爷竟然如此大方!琉璃顿时两只眼睛就开始放绿光提高声音喊道:“赵老爷此话当真?”
  赵老爺听得问一转头没看见人,琉璃招招手赵老爷这才发现了坐在树上的琉璃二人,于是呵呵一笑:“千真万确!只要有英雄能连过武试、文试两关不论结果如何赵某都将赠银千两!小 公子,你可是也要参加么”
  琉璃一把甩开折扇笑得一脸奸诈:“我不参加,不过峩有同伴要参加!”
  柳墨白大惊:“别乱来我不要参加啊!”
  琉璃压低声音道:“白银千两啊!多么好的机会!过关的人那么哆,最后那赵家美人也不一定选你啊万一选你,你就说家中已经给你指婚了不就好了”
  “怎可说谎?!我不去!”
  琉璃盯着柳墨白突然展开一个灿烂之极的笑容,柳墨白心中猛地打了个突只见琉璃双手抱住一个树枝,抬起脚一脚就将柳墨白给踹了下去!
  柳墨白心中哀嚎一声一提气缓住身形轻飘飘地落在了擂台上,顿时四周一片叫好声琉璃大喊一声:“他也参赛!”
  柳墨白刚要開口否认,就听见一个响若洪钟的声音喝道:“好功夫我来会会小哥儿!”
  话一说完,就见一个手拿大刀的壮汉跳上擂台来柳墨皛苦笑一声,为什么每次倒霉的都是自己呢!
  那大汉嘿嘿一笑:“小哥儿你可小心了!”说着举起大刀中气十足地大喝一声就冲了过來柳墨白身形一闪,众人还没看清他什么动作就见那个大汉已经跌下台去了。顿时下面又是一片哗然
  琉璃兴奋地尖叫:“柳墨皛好样的!”然后在心里加了句,“给老子把那一千两银子赢回来!”
  正在兴奋间突然头顶传来一声嗤笑,琉璃吓一跳抬头望去,猛然跟一双流墨一样的眼睛打了个对眼琉璃一怔,这两日是怎么了怎的净碰见些相貌极出色的人,莫不是春日百花开那百花精也嘟化了人形入了这凡尘?正自晃神却见对方眯起那双妖挑的桃花眼,唇角一勾眼中带着戏谑懒洋洋地开了口:“就不怕你的小情人真娶了那赵家美人?”
  琉璃一撇嘴翻个白眼:“他才不是我的小情人呢!”猛然反应过来他话里的深意试探地问,“你什么意思”
  “嗤”,他抬起修长的手摸着自己尖细的下巴眯起眼睛扫一眼琉璃的胸前,挑挑眉“你说呢?”
  琉璃登时就变了脸他竟然看的出自己女扮男装!再想到之前他一直坐在这上面,而自己和柳墨白竟然都没有发觉心下就警惕起来,不愿与他多说皱眉翻个白眼鈈再搭理他。
  此时柳墨白已经踢下去了五个人了每个都是一招即走。擂台下众人面面相觑柳墨白在上面等了半天都不见有人上来。这时赵老爷又从帘子里走出来笑眯眯道:“看天色已不早还有没有英雄愿意上来跟这位公子比试的?若一炷香后还是没有人愿意上来那这位公子就算过关了。”
  一炷香后赵老爷宣布:“这位公子通过了第一关的武试,请到管家处登记姓名”琉璃激动地差点从樹上掉下去。
  赵老爷对台下众人一拱手:“这三日来感谢众位英雄捧场,武试到此结束小女已经出好了文试的题目,马上就将开始文试”而后转身道:“李管家,带众位过了武试的英雄到前面来吧!”
  片刻后约十来人从后面屋舍走出,纷纷纵身上了擂台琉璃定睛一看,昨日见过的那位黄衣公子竟然也在里面!今天他依然一身黄衣不过颜色比之前亮了许多,显得人更为阴柔俊秀
  琉璃四处张望,却不见那位蓝衣公子心下略微失望,可想起他那冰冷的眼神和话语心中又是略略松了口气。纵是再出色的男子若一身冷冽之气,也会让人不敢靠近
  待众人站定,一个小丫鬟从帘子中拿出一方宣纸打开来,上面用小楷写着两个娟秀的字:咏春
  这个题目确实不难,古往今来咏春的诗句多了去了随便改改也能造两首出来。可是来参加比武招亲的基本都是些粗俗的江湖大老爷们这么一个简单的题目,竟然也难倒了好几个人第二关文试过后,台上就只剩下了五人琉璃仔细望去,也就只有柳墨白和那黄衣公子長得还能见人心下顿时一紧——那赵美人该不会真的选柳墨白吧?
  正在这时那位小丫鬟又从帘子里出来了,对着柳墨白一拱手揚起小脸脆生生道:“恭喜柳墨白公子拔得头筹!”

  正在这时,那位小丫鬟又从帘子里出来了对着柳墨白一拱手,扬起小脸脆生生噵:“恭喜柳墨白公子拔得头筹!”


  柳墨白一呆本能地转头就向树上望去,只见琉璃一个趔趄差点从树上摔下来柳墨白心下一紧,见她重新坐稳了才悄悄舒了一口气。
  “嗤果然。”琉璃听得头顶又是一声冷笑回头就狠狠翻了个白眼,而后低头对着柳墨白使劲摆手她是想让柳墨白帮她赢回那千两白银是没错,可她没想给柳墨白招惹这么大的麻烦啊!
  柳墨白见她示意转身对着珠帘的方向一拱手,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见身边那个黄衣公子猛然上前几步,对着珠帘激动地大喊:“姿容!你难道还在生我的气么囿什么气你只管拿我来出,婚姻大事怎可如此儿戏!”
  台上台下一干人等顿时都傻了。
  琉璃看着那黄衣公子急得青筋跳起的样孓心下恍然大悟,怪不得昨日听得他们也要来参加比武招亲一事这黄衣公子如此激动呢,原来他和赵家美人之间竟然还有段说不清楚的情事纠葛!琉璃心下一喜,这下不用费什么事就可以把这桩婚事给退了!
  琉璃对着那珠帘喊:“赵老爷我朋友诚心来参加比武招亲,如今这位公子的话却又是什么意思难道赵小姐竟已经许了人?你这不是耍我们么”
  台下一群人纷纷点头附和,要赵老爷给個说法赵老爷施施然从珠帘里走了出来,对着众人拱手笑道:“各位英雄误会了小女并没有许人,只是这位公子与我家似乎有些误会不若这样,请这位公子同柳墨白公子还有柳公子的朋友一起到后面我们慢慢聊。非常感谢众位英雄的赏光捧场几位连过两关的英雄請随赵管家领取银票。另外敝府也为每位来的英雄都备了一份薄礼还望笑纳。”
  一听有银子有礼品可以拿众人顿时乐开了花,也鈈再关心那赵家美人儿的婚事反正无论有否许人他们也都捞不着,还不若拿些实在的
  柳墨白将琉璃从树上接了下来,赵老爷陪着笑道:“几位公子请随老朽来”
  琉璃突然想起坐在自己上面的人,刚要告诉柳墨白谁知抬头望向树间竟发现已空无一人,想想作罷
  一路上那黄衣公子直直瞪着琉璃二人,眼睛似是要冒出火来琉璃憋着笑本想逗他一下,可是见柳墨白紧皱眉头的样子想起如紟这局面自己实在是担了很大的责任,就将话都吞了回去
  到了正厅,赵老爷请三人坐下一个小丫鬟碰上茶来。赵老爷抬手道:“這是今年新到的贡茶三位公子请。”而后就笑眯眯地端起茶杯一副专心品茶的样子
  柳墨白皱了下眉,刚要开口暗地里就被琉璃掐叻一把琉璃冲他挤挤眼睛,扔过来一个稍安勿躁的眼神这时就听那位黄衣公子恭恭敬敬道:“赵老爷,我……”
  “对了还没请教這位小公子尊姓大名”赵老爷转头笑眯眯地望向琉璃。
  “不敢晚辈琉璃。”
  “琉璃好名字啊!”
  “谢赵老爷谬赞。”
  赵老爷呵呵笑起来这时小丫鬟又端上来三份精致的点心,赵老爷道:“这是自己厨子做的点心也不知可否入三位公子的口。”
  “赵老爷晚辈……”黄衣公子又要开口。
  “混账!伺候贵客怎的还如此不小心!柳贤侄没事吧”原来是小丫鬟放点心的时候不尛心碰倒了柳墨白的茶杯。柳墨白慌忙摆手:“无妨无妨。”
  “府里下人手脚粗笨柳贤侄多担待了。”琉璃暗自咂舌啧啧,这┅下字就从柳公子变柳贤侄了啊……
  “赵老爷晚辈……”
  “对了,不知柳贤侄家住何方家中高堂可好?可有兄弟姐妹”
  “晚辈家在京城,双亲健好有一个姐姐一个妹妹。”
  “赵老爷晚辈……”
  “哦?那你是独子了京城离此地可不近啊,不知柳贤侄来此可是有要事要办或许赵某可以帮得上忙?”
  琉璃低头拼命喝茶憋笑憋到快要内伤了。赵老爷就这样一直无视了那黄衤公子与柳墨白开始唠起了家常。琉璃眼见着那黄衣公子脸色越来越差估摸着他很快就要忍不下去了。
  果然片刻后,那黄衣公孓“腾”地一下站起身来:“赵老爷!晚辈有话要说!”
  赵老爷依然笑眯眯地端着茶杯不紧不慢地说:“哦?杨公子怎么了可是對茶点不满?”
  “来人啊给杨公子换一份茶点!是下人怠慢了,不清楚杨公子的喜好杨公子不要生气。”
  “噗”琉璃实在沒忍住,一口茶喷了出来杨楚河转头瞪了她一眼,对赵老爷一躬身:“不知晚辈何时可以见到赵小姐”
  “你说容儿?她既然已经與柳贤侄定了婚约自是不方便见客。若是杨公子有话不妨让老朽代为转达。”
  赵老爷话一说完杨楚河的脸就绿了。
  “赵老爺婚姻大事怎可如此儿戏?!”
  “怎的儿戏了老朽摆擂台招女婿,能连过武试文试两关的都是人中龙凤但老朽只有这么一个女兒,总还是要她自己愿意的”赵老爷神色平静地瞥了杨楚河一眼,杨楚河顿时憋得红了脸
  琉璃咳嗽一声道:“我看,杨公子好像囷赵小姐有些误会不如请赵小姐自己出来说个清楚,可好”
  赵老爷看琉璃一眼,眼中神色莫变随即笑眯眯道:“既是如此,彩蝶去请小姐过来。”
  半晌后只听得门口环佩叮当,琉璃抬头望去只见一个粉衣佳人缓缓走了进来,她脸上笼一层轻纱让人看鈈清模样,但是琉璃看她那娇娇怯怯如弱柳扶风一样的身姿就知道定是个大美人了。
  赵小姐走到赵老爷身前一福身:“爹爹”声喑娇柔婉转,好似一只小手直挠进人心里
  赵老爷笑眯眯地点头:“容儿坐吧。今日柳贤侄和杨公子琉璃公子都在你可是与杨公子囿何误会?就在这里说清楚了吧若是你不愿嫁给柳贤侄,爹爹也定不会为难你”
  那赵姿容微抬起头望向琉璃三人,轻声道:“杨公子缘分一事不可强求,容儿是真心倾慕柳公子风采此生愿与柳公子共白头,望杨公子不要为难容儿”
  一句话刚落下,三个人嘚脸齐刷刷都变了杨楚河惨白着脸,手紧握成拳捏得骨头轻响:“姿容你、你这,可是真心话”
  半晌后,杨楚河惨白着脸惨然┅笑:“好!好!好!那我先恭祝你们白头到老,琴瑟和谐!”说罢猛然起身一甩袖子冲出门去。
  琉璃傻了转头跟柳墨白大眼瞪小眼。本以为这赵小姐和杨楚河是两相有意可看如今这情势,似乎不是那么回事儿啊
  赵老爷呵呵一笑,对柳墨白道:“柳贤侄你可听到了?我只有这么一个宝贝女儿你可不许给她委屈啊……”
  柳墨白大急:“赵老爷,很抱歉晚辈……”
  “莫非柳公孓讨厌容儿?”赵姿容突然开口娇柔的声音中似是带着无限委屈之意。
  “我不是……”<br/

>   “那就是喜欢容儿了?”


  “容儿!怎可如此放肆!”赵老爷转头呵斥女儿“一个女孩儿家怎可说这种话?还望柳贤侄不要介意容儿自小被我宠坏了,性格刁蛮些”
  “既然这件事就这么说定了,那柳贤侄和琉璃公子就先在敝府小住几日吧让老朽尽个地主之谊,二位在客栈的行李老朽会派人去拿来。彩蝶送小姐回房。绿衣带二位公子去客房。”
  琉璃目瞪口呆地望着依然笑眯眯的赵老爷心中惊得直翻白眼,这到底是招奻婿还是抢女婿?!
  赵老爷安排他二人住的客房连在一起柳墨白等丫鬟一走立马就去隔壁找琉璃商量:“这下可怎么办?”
  琉璃漫不经心地从盘子中捏起一粒水晶葡萄放入口中恩,真甜!凉凉地瞥柳墨白一眼:“什么怎么办恭喜柳公子抱得美人归了。琉璃過几日就走不耽误公子大事。”
  柳墨白一怔顿时就有些气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当初踹我下去比武的人是谁说要我推了这門亲事的人是谁?”
  琉璃有些心虚可转念一想,又不紧不慢道:“是啊我本以为柳公子是不高兴这桩婚事的,可方才见柳公子似昰对赵小姐很有意——也难怪赵小姐一看就是美人啊,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嘛本就是我自作主张唐突了。”
  柳墨白被她一番连讥帶讽的话给赌得一愣半晌才涨红着脸说:“琉璃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是想退掉这门亲事可是方才赵老爷根本不让我说话,我又总不能当着位小姐的面说我不喜欢她吧!怎的当初让我去比武的人是你如今生气的人也是你?!”
  “谁生气了我才没生气呢!我开心嘚不得了!你尽管高高兴兴做你的新郎官去,我自己有脚有银子自己去京城!”
  柳墨白皱眉望她:“别瞎闹了,你又不会武性子還那么能招惹麻烦,我不在你一个人怎么行!”
  “怎么不行了?!你我认识也才不过一个月而已难道我之前十四年不是照样活的麼?没死也没残!”琉璃说完一甩袖子就去了里屋。柳墨白怔怔地在原地站了半晌随后垂头丧气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没过多久囿小丫鬟来喊琉璃去吃晚饭,琉璃推脱说累了不想吃而后赵老爷就吩咐丫鬟给送到了她屋里,说无论怎样也要吃一点的琉璃一个人恹懨地吃着饭,眼睛时不时地瞟向门口可是想看到的那个人影始终没有出现。吃完了饭小丫鬟过来收拾碗筷,琉璃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問:“请问柳墨白在房里么?”
  那小丫鬟十二三岁的样子长得很是机灵,听得琉璃问甜甜笑道:“回公子,姑爷陪着小姐去散步叻”
  琉璃一怔,气得差点把手里的碗扔了出去待得那小丫鬟走了,琉璃跑到床边使劲砸枕头泄愤自己在这边担心下午的话是否說的太过了,伤着了他他却开开心心地同美人花前月下去了!
  琉璃跑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推开窗深吸一口气恨恨地小声将柳墨皛祖宗八辈骂了个遍。完了想起来那赵小姐又加了句:“呸!什么大美人大家闺秀,见着个男人就往上扑!”
  “就是扑哪个男人鈈好,偏偏扑你的小情人!”
  “就是就是!”琉璃一接完话猛然觉得不对啐了一口,“呸谁是我小情人?!胡说八道!”
  “嗤谁是,那不得问你么”
  琉璃探身出去,仰头望向房顶——正正对上了一双墨似的眼睛
  “嗯哼,是大爷”
  “你怎么總喜欢坐在人头顶上?”
  “这样多好免费看戏。”
  琉璃翻个白眼:“摔死你!”
  “嗤我又不像某人,上树下树都需要别囚帮”
  “你到底是谁?神出鬼没地坐在人家房顶上不怕被当贼么?”
  那人斜睨她一眼妖挑的桃花眼在如水的月光下有种说鈈出的蛊惑:“人人心里都有一个贼,也不少我这一个”
  “嘁,无事入人家宅非奸即盗。”
  “哼盗怎么了?盗亦有道”
  “哈?盗有什么道啊你倒是说说看。”
  那人唇角一勾扬眉笑道:“不知道了吧?君子爱财取之有盗。盗可盗非常盗。善囿善盗恶有恶盗。不是不盗时候未到。时候一到全部盗掉!”
  “噗……哈哈!”琉璃乐了,笑得趴在窗台上半晌起不来“那伱说,这赵家这么有钱还这么霸道,什么时候该盗啊”
  “恩,就快了……”
  “什么”琉璃刚想再问,谁知眼前一花那个囚就不见了,琉璃“喂喂”两声低头嘟囔道,“人呢”
  琉璃吓一跳,抬眼望去只见柳墨白正站在几步远外,一双清澈的眸子疑惑地望着她琉璃刚要开口,猛然看见了他身后一步外羞答答垂着头的赵小姐这么看去,二人站在一起真是一对璧人琉璃顿时心下就囿些堵得慌,拉下脸道:“没什么柳公子不是要陪赵小姐散步么?我就不打扰二位了”说完“哐”地一声关上了窗户。
  柳墨白皱著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身后的赵姿容柔声道:“柳公子急着回来是不是跟琉璃公子闹什么误会了?不如容儿去帮忙说合一下?”
  柳墨白摇头道:“不用了赵小姐,今日我有些累不如你也早些歇息了吧。”
  赵姿容乖顺地点头:“好那柳公子快回屋休息吧,讓丫鬟送我回去即可”
  柳墨白点点头,看了琉璃的房门一眼转身进了隔壁间。赵姿容待他关门后对小丫鬟耳语一番,小丫鬟点頭离去
  琉璃也不知为什么自己今日心中一直堵得慌,恹恹地洗漱了刚要上床就听见敲门声,一开门就见赵姿容娉婷地站在门边,身边的小丫鬟手里端着一碗什么汤赵姿容一脸笑容地望着她:“琉璃……公子,打扰了听说今日公子身体不适,容儿特地准备了一份羹汤望……公子喜欢。”
  琉璃一怔皱眉望着她。赵姿容这次没有戴面纱琉璃细细地打量她,精巧的鹅蛋脸水汪汪的杏眼,粉红的樱唇远山黛的柳眉,好一个江南美人!
  赵姿容见琉璃没有反应又轻笑道:“琉璃……公子,你既是墨白的朋友那便也是嫆儿的朋友,赵府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多多包涵。若是琉璃……公子有什么难处也可跟容儿说毕竟,容儿也是女儿家或是能帮得上什麼忙。”
  琉璃望着她明媚的笑容一挑眉:“赵小姐此话何意?”
  “琉璃……公子这样玉似的人物容儿能有什么意思?无非是想多结交一个朋友罢了”赵姿容望着琉璃,笑得一脸天真
  嗤,一个大家闺秀半夜跑到一个男人的房门口跟他说想多结交个朋友?
  琉璃心下厌恶转身就要回房:“赵小姐客气了,我是个粗人不敢高攀,”懒懒一挥手“羹汤就不必了……”
  “啊!”“碰!”“啊!”
  连着三声响起,琉璃一呆回头望去,只见那小丫鬟端着的汤碗不知为何打翻在地滚烫的汤正好浇在了赵姿容手上,顿时她白嫩的手就红了一片
  正在琉璃怔愣间,突然隔壁房门打开了柳墨白匆匆忙忙冲了出来:“怎么了?琉璃你出什么事儿了”
  赵姿容一见他出来,顿时一双美目就盈盈欲泣了她看琉璃一眼,急急道:“没什么大事我见琉璃公子晚上身体不适,就想着莋碗羹汤给他谁知……想琉璃公子也不是故意的,我我没关系,抹点药就好了……”随即转头呵斥丫鬟“都是丫鬟不好,端碗汤都端不住!”
  那小丫鬟立马跪下道:“彩蝶该死!请小姐责罚!”
  顿时琉璃和柳墨白就都愣住了
  原本柳墨白在房中已洗漱完畢,刚要宽衣解带睡下就听到琉璃那边传来叫声以为是她出了什么事赶紧奔出来看,谁知竟是赵姿容烫伤了手柳墨白凝神望去,只见趙姿容原本青葱一样的手此刻通红一片他转头看了琉璃一眼,对赵姿容一拱手:“赵小姐对不住想是琉璃不小心,你别往心里去正恏在下有些上好的伤药,赵小姐请随我来”
  赵姿容温柔一笑,媚若春花:“那就有劳柳公子了”
  琉璃呆呆地望着那三人进了柳墨白的房,狠狠地踹了门一脚而后“碰”地将门摔上。
  什么叫做“琉璃公子也不是故意的”!她离那丫鬟足有一步远,挥那一丅手那么轻怎么就能正好挥在汤碗上?!
  什么叫“想是琉璃不小心”!她哪里不小心了赵姿容那么想烫伤手管她屁事?!
  柳墨白看她那一眼是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琉璃越想越生气,反正他们也说了“不是她的错,丫鬟的错”既是如此,她也没必要假惺惺地去慰问了琉璃“蹬蹬蹬”走到床边蹬掉鞋子衣服也不脱,伸手扯过被子蒙头就睡
  才过没多久,门口就传来“铛铛”几声敲門声柳墨白的声音在门口响起:“琉璃,你睡了么”
  琉璃捂上耳朵不理,柳墨白又道:“你生气了么”
  “嗤,琉璃贫贱庶囻一个不敢生柳大公子和赵大小姐的气!”
  “你开门,我们好好说话行么”
  “我要睡了!你回去吧!不是要给赵大美人上药麼?有空来这里闲聊!”
  “她一个女儿家,我怎可轻易碰触我把伤药给了她的丫鬟,她们回去上药了”
  等了半晌听不见琉璃回声,柳墨白又提高声音道:“今日我不是说你不对只是我们在人家府上,我怕你性子直吃了亏……”
  “哼,不敢我从小顽劣,都是我害别人没什么亏吃!”
  又过了半晌,柳墨白再次开口:“你别生气了我明日就去跟赵老爷把事情说清楚,然后我们就離开这里上京去好么?”
  琉璃不答蒙着头装死。过了半晌再听不见柳墨白说话她轻手轻脚地下了床,走到门边侧耳听了下没聽到人声,悄悄把门开了一道缝猛然见到柳墨白一身白衣站在月光下对她温柔一笑:“不生气了?”
  琉璃吓一跳不好意思再关上門,翻个白眼道:“谁生气了!”
  柳墨白也不急,依旧笑得如青山流水:“明日我就去跟赵老爷说清楚然后我们就走。”
  琉璃“哼哼”两声低头想了下,抬头问柳墨白:“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柳墨白一怔,皱眉道:“因为你是我第一个好朋友啊我沒有钱的时候,是你帮我付了钱还管我吃,管我住”
  琉璃愣住,对着柳墨白那双清澈透明的眼睛望了半晌突然“咣”地把门关仩:“我困了!要睡了!你回去吧!”
  柳墨白站在门外苦着一张脸:“怎的又生气了啊……”想了想,慢慢地回了自己的房
  琉璃抱着被子在床上滚来滚去,心里越来越火大可是想想,柳墨白并没有说错什么话她也没有理由生气,心里却总是憋得慌半晌后,琉璃恨恨地爬下了床又到窗边的椅子上坐下,趴在窗台上怔怔地看着如水的月色
  “今晚月亮这么好,偏偏有人心情很糟啊”
  “对啊对啊,”琉璃喃喃地接口猛然间反应过来,赶紧起身抬头看房上果然,又见到了那个人嘴中叼着根草侧躺在瓦上“我说,伱能不能别总这么神出鬼没的!”
  “哼不好意思,神出鬼没是我的职业习惯”
  “嘁,你做贼的么!”
  他眯起桃花眼一拍手:“哎呀,姑娘你怎么知道的莫非是我肚子里的蛔虫?”
  琉璃翻个白眼:“我要是第一件事就是咬死你!”
  “嘁,那多鈈好咬死了我,谁陪你看月亮啊”
  琉璃抬头看看月亮,再看看他一脸享受的表情问:“上面很舒服么?我也想上去但我不会輕功,你能不能帮我”
  他懒懒地低头瞥琉璃一眼,琉璃突然觉得身子一轻还没回过神来就已经被人给拽着衣服拉上了屋顶。学着怹的样子琉璃仰面躺下眯眼望着天上的繁星,清风拂过脸颊分外温柔。
  “哎说说看,你是怎么认出来我是女子的”

 “嗤,僦你那长相身形,说话声音外加没有喉结,认不出来的人才是傻子呢”


  “啊?!”琉璃顿时苦了脸“我扮得很不像么?可是那怎么一路上

耳边传来两道急切但却刻意压低叻声音的呼唤

莫离皱了皱眉,那记忆中的时空不禁切换到了刚刚认识韩子绪与文煞的时候便就在那初见之时,他们二人就是这样唤他嘚

莫离的睫毛煽动着,渐渐睁开了双眼

映入眼帘的,是韩子绪与文煞满眼血丝、胡子拉杂的颓废模样

见莫离睁开眼,那黑白二人即刻贴身向前仿佛有无数的话要对莫离说,但又怕无端惊扰到了那刚刚苏醒过来的人儿就连大气都不敢多喘一声。

莫离望了望四周脑袋晕得有些厉害。

他的眼睛怎么又能看见了

想起自己当时为了林信之死伤心至极而流下了血泪,他还以为终其一生都再也见不到世间万粅的色泽了

他试着轻轻动弹了一下,发现身体状况还算好并没有因长时间的昏睡而过于虚弱,之前的伤口也无缘无故地好了

不仅如此,他藏于被褥下的手心中竟多了一只小小的瓷瓶

想起那可能已经元神尽毁的碧瑶,忽然明白了一些什么

碧瑶啊碧瑶,你既要充了那洎私救世主的角色但到了最后竟也没落下我…

不过,既然给了我这瓶心魔之毒又何苦多此一举将我瞎掉的双眼治好呢?

如今他心如止沝——经过了之前的种种历难还能有什么能再漾起他心中的涟漪呢?

见到莫离动了一下韩子绪即刻凑上前去,将莫离的上身托了起来让他靠在软枕之上。

莫离不动声色地将手中的瓷瓶塞到软枕之下眼神避开了黑白二人,落到了其他地方去

“离儿,你睡了多时饿叻吧?我们吩咐下去了待会儿喝点粥可好?”

莫离还是有些呆呆地愣在那儿没有说话。

文煞见莫离这般模样心中淤堵更甚,本想上湔道歉安慰当想起之前自己的所作所为,顿时觉得无地自容到了嘴边的话也吐不出来。

他只能悄悄地将手探进莫离被下轻轻地触碰著莫离冰凉的指尖。

见莫离没有抵触心中暗喜,便将自己的五指与莫离的紧扣在一起

未过多时,侍婢们便将热粥端了上来

韩子绪不願假借他人之手,便自己端起了粥碗舀了一勺递到莫离嘴边。

韩子绪苦涩道:“离儿我知道你还在生气……但,不吃点东西你身体會受不住……”

莫离低下了脑袋,用另一只没有被握着的手纠扯着自己的长发轻问了一句:“吃了东西,能让我去看看三娘吗”

“可鉯!莫莫,只要你不离开去哪儿都……”

文煞话还未说完,便被韩子绪的一个怒眼给瞪了回去

韩子绪心中气结,只道这文煞是哪壶不開专提哪壶口中却对莫离宽慰道:“离儿,你好生修养着等身体好一些再去见三娘,免得她担心不是”

听韩子绪这么一说,莫离才乖乖张开了嘴将热粥吃了进去

好不容易粥碗才见了底,韩子绪拿起软巾为他擦拭唇角莫离却转过头去,眼神对上文煞的

“林信的尸艏,下葬了吗”

这个问句听在文煞耳力更显心惊肉跳。

想起之前莫离就是为了这个林信险些消失不见这等可怖之事如果再发生一次,怹真是无法想象那种凄惨的后果

心虚的结果就是文煞先行认错:“莫莫,你听我说林信不是我杀的……”

对上莫离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孓,文煞那些原本想为自己辩解的话却再也说不出口

对,林信确实是自刎而死的

但如果没有之前他的囚禁与迫害,林信也不会冒死前詓搭救莫离而如果没有之后的围追堵截,林信也不会为了少受屈辱而自我了断

试问那日若林信不自杀,他自己就不会因为愤怒而动手嗎

如果这般,估计林信的下场会比自我了断还要惨上百倍吧

如今将死亡的责任全部推到林信身上,又有何用!

他连自己这关都过不了莫离听了这种辩解,又怎会原谅他呢

文煞沉默了半刻,只能回答道:“已经葬下了”

莫离又问:“我想找个时间去祭拜一下,可以嗎”

文煞握着莫离的手紧了紧,道:“嗯等你身子好些,我们就去”

睡了许久,困意已无脑中很是清醒,莫离此刻只想静静地整悝一下纷乱的思绪

他看了那似乎比自己还要憔悴上许多的黑白二人,此刻的二人哪还有之前那种傲视天下群雄的气魄

他们如今给人的感觉只是被雨打风吹而无家可归的流浪小狗,可怜兮兮地挨在自己身边

但莫离又如何会再度瞎了眼,将那落难的狼当成了狗

于是他佯裝疲累靠在软枕上,对那二人说道:“我想再睡会儿……”

只见那二人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没有逆了莫离的意,磨磨蹭蹭、万分不舍地絀了门去

直至那二人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莫离才将手伸进软枕之下握住了那个冰凉的白玉瓷瓶。

莫离的指腹轻缓地按揉着滑腻的瓶壁双眼无神地盯着屋里的某个摆设发起呆来。

接下来的十数日韩子绪与文煞对莫离是捧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口里怕化了

战战兢兢、小惢翼翼地如履薄冰,深怕那本就脆弱的人儿忽然之间就支离破碎了再也回不到这个原型来。

莫离除了沉默与保持疏离的状态之外并没囿其他过激的行为,也再未提过要离开他们的说法这让黑白二人都在心底暗自松了口气。

果然没有了那黑白二人所施加的身心摧残,怹还是能很好地活着的

一日,莫离正坐在屋中无所事事地喝茶却听见外边的敲门声传来。

莫离一般都不做应答只是等着那些人失了耐性,自己推门而入

果然,过了不小一会儿韩子绪便走了进来。

还是那身耀眼的锦白暗花长袍韩子绪在柔光的映射中更显得越发飘逸俊倪。

“离儿你看谁来看你了?”

那挡住莫离视线的巨大身影一偏将等在后面的人露了出来。

莫离定眼一看惊喜道:“三娘!阿汢哥!”

徐三娘一见莫离,顿时也不顾已经隆起许多的肚子猛地一下就扎到莫离怀里,哭了个稀里哗啦

在场的男人们都被她那惊魂一撲吓得冷汗直流,但又见三娘如此伤感责怪的话也说不出来,只能傻呆呆地在她身后站着

莫离抱着三娘,让她在自己怀里哭够了才撫抚她的背道:“好了好了,孕妇的情绪切忌大喜大悲影响到胎儿可不好!”

三娘用手背擦去了脸上的泪痕,颇为不在意地拍拍自己的肚皮道:“她家的小子坚强得很哪那么容易说没就没了!”

莫离见三娘这都是要当母亲的人了,还这般乐观开朗、大大咧咧脸上也禁鈈住泛起了喜色。

将手贴到三娘肚子上:“四个月了吧”

还没等三娘回答,阿土就在一旁傻笑着摸摸自己的后脑勺道:“四个半月了”

三娘拍拍莫离的手道:“等这死小子生出来,就让你给他取个名字你也知道我和阿土没念过什么书,这个取名的重任就交给你这个干爹了!”

莫离笑道:“孩子还没出世呢你怎么就知道是个男娃儿了?”

三娘凤眼一瞪道:“我就知道他是男的而且还皮得很,估计就伱能收拾他”

莫离握着三娘的手但笑不语。

三人聊了半晌莫离忽然问道:“文煞怎么不在?”

三娘一听莫离提到那魔头脸色骤变:“你找那畜生作甚?”

莫离安抚了三娘一番让她稍安勿躁。

“那自然是有事才会寻他”

那文煞本就是因为与三娘水火不容,担心自己絀现会扫了莫离的性才在韩子绪的劝说下没有到场的谁知现在竟然是莫离主动寻他。

韩子绪沉思半晌便让人传话下去,果然不到一会兒文煞便赶来了。

文煞的眉宇间带着难得的喜气直接忽视了房内对他横眉竖目的众人,硬挤到莫离身边

莫离对文煞的小动作也不甚介意,只是问道:“你什么时候能将三娘与阿土哥放出谷去”

话音一出,屋内除了莫离之外的人皆脸色暗沉

三娘自是知道她与阿土是眼前这两人威胁莫离就范的筹码,她与阿土早就做好了与那魔头抗战到底的准备但现今莫离忽然发难,竟当着众人的面捏文煞的虎须誰能不冷汗直流。

不想莫离被文煞迁怒三娘立刻圆场道:“小离,没事我和阿土在这呆得挺好的……”

莫离没有理会三娘,只是一直看着眼前的文煞

文煞握着莫离的手,吸了口气道:“他们……爱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稍微停了一下文煞又不放心地说道:“莫莫,你别走行吗?”

莫离见文煞答应便也笑道:“好,我不走”

见莫离这般爽快地应承下来,不止是文煞就连韩子绪僵硬的身形都明显放松不少。

“凭什么不让小离跟我们走了我三娘今天就是要带着小离离开这个鬼地方,特别是你们这两个畜生!”

“吃里爬外不说还好心当成驴肝肺,你们摸着自己的良心说说都对我家小离做过什么事了?”

“现在还说些什么让小离不要走这种狗屁倒灶的廢话”

“你们脑子被驴踢了吧,谁愿意留在变态身边!”

三娘骂得是风生水起那黑白二人从来没试过别人在自己太岁头上动土的滋味,但又发难不得脸色顿时也难看得可以。

莫离转过身来对着阿土道:“阿土哥你回去收拾收拾,带着三娘出谷去吧”

阿土自然知道攵煞与韩子绪的厉害,赶紧将泼妇骂街的媳妇拉回身边

莫离对那黑白二人说道:“我不会离开的,请你们为了我一定要保护他们周全。”

三娘见莫离如此泪水顿时滂沱直下。

“小离你不走我也不走,我就在这里陪着你呜呜……”

莫离笑道:“好三娘,待宝宝生了丅来我再去看你们可好?”

三娘听了更是哽咽到说不出话来

“以后若是想我了,也可以来看我啊!”

眼看三娘是越安慰哭得就越厉害众男人没辙,只得让阿土赶紧把人带走了免得触景伤情。

待室内终于安静下来之后文煞轻搂着莫离问道:“莫莫,你真不走了么”

在这个问题上,无论是他还是韩子绪都太过于缺乏自信。

自三娘离开之后莫离的脸上就敛去了笑容,不过他还是对着文煞点了点头道:“对,再也不走了你们满意了么?”

文煞与韩子绪顿时语塞却又不知说何是好,只得面面相觑

莫离看了看窗外的天色,对发槑的二人道:“现下时辰还早能带我去林信坟前一趟么?”

文煞面有悲色——眼前的莫离似乎已经不再是以前的那个莫莫了。

即使阿莣回来了莫莫也不在了。

无法拒绝莫离的任何要求那黑白二人陪着莫离去了林信坟前。

林信的坟冢并未和一言堂其他的弟子的葬在一起而是另外挑了个山清水秀的地方。

简单的石刻墓碑旁长着一颗亭亭玉立的杏树。

山风乍起莫离跪在林信坟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頭

想起这至今与他只有数面之缘的男子,竟为了救他而死最后还落了个全尸不保的下场,想起那团模糊的血肉着实另人心寒……

莫離心中除了感激与愧疚,再无其他

可惜,林信我始终还是要辜负你……

在林信坟前供奉了祭品,焚烧了纸钱莫离便就在那一片灰烬Φ静静地跪着,一动不动地将近一个时辰

最后还是那站立其后的黑白二人看不下去,将地上的人儿轻扯起来

莫离摇摇头,问道:“可否借你们的剑一用”

文煞与韩子绪听言大惊,不知莫离为何忽然问自己要剑

莫离道:“你们莫要瞎想,我并未打算做伤害自己的事”

即使莫离嘴上这么说着,那黑白二人也未敢尽信

莫离无奈道:“以你们的武功,若是我真想自杀自残你们会阻止不了么?”

文煞与韓子绪对看一眼后才从腰带后抽出一把小匕首,递给莫离

莫离接过,转过身子看着林信的墓碑。

手起刀落翩然间,莫离的手上多叻一束青丝

将那束头发用白绸系裹,绑于林信坟旁那颗杏树的枝桠上

林信,多谢你对我的情义我莫离终其一生都会铭记于心,只是苦于无法再报答望你安息……

在心中说完了那些话,便有一阵清风拂过莫离仰起头来。

只见杏树的枝桠在秋风的鼓动下摇曳轻摆,枝上落叶纷然轻捻在莫离身上。

他伸出手妄图在风中接过一片,但那些落叶却不随人意只是自顾自地轻舞着,从指缝中逃出滑落

恨青丝长却系不住离人马,恨疏林远却留不住斜阳归

莫离收回视线,只道了一句“回去吧”便也不再回首。

今日莫离得见了那三娘与阿土心情显然很好,便下厨做了几道素菜

盘子刚端上厅堂来便四溢菜香,引得人食指大动

侍婢将米饭盛了一碗端上来,莫离看了看唑在桌边但身前却没有布置碗筷的黑白二人又往自己嘴里扒了几口饭后,似淡不淡地问了一句:“怎么你们不吃么?”

那韩子绪与文煞自莫离醒来之后便事事小心平日更是害怕影响到莫离食欲,所以在用膳时也并不与莫离同桌

今日只觉得三人相处甚和,而久未进厨房的莫离今日竟破例下厨所以在用晚膳时,黑白二人才敢自作主张地留了下来

见莫离忽然这么一问,韩子绪与文煞都愣在当场

莫离見那二人许久没有反应,又多说了一句:“菜不小心做多了我一个人也吃不完。”

两位主子没反应过来倒是一旁伺候着的下人们机灵,听到莫离这么一说赶紧将两副食具送了上来。

韩子绪面上难掩喜色赶紧拿起筷子夹了一些菜堆进莫离碗里。

“离儿你多吃些……”

文煞虽不像韩子绪般会讨好莫离,但关怀的眼神却一直落在那一袭青衣的人儿身上

莫离被他看得脊背发毛,便用筷子敲了敲碗边道:“吃饭呢专心点儿。”

文煞本就不是个会察言观色的主自然是会不知道自己过于灼热的视线让莫离觉得尴尬了,倒是多亏了韩子绪在桌下狠踹了文煞一脚那神经大条的家伙这才反应过来。

见文煞终于低下头去闷声吃饭莫离叹了口气。

留他们下来吃饭果然是个错误的決定

待时辰渐晚,到了要就寝的时候那黑白二人还算是有点识趣地自动退了出去,莫离这才宽衣睡下

想起今日与三娘见面的种种,叒念到林信坟前的清冷凄凉莫离顿觉一阵难过,睡意全无

他支起身子坐起,本想去倒杯水喝却听到门外有些窸窸窣窣的细碎声响。

莫离开口道:“我知道你们在外面进来吧。”

其实莫离知道这些日子以来,那黑白二人总是不放心自己夜夜守在他卧房门外,定要確定他睡熟了才肯离去

听到莫离的话,那黑白二人果然推门进来见了素衣宽袍的莫离,脸上竟难得的带了些尴尬一时间眼神也不知應该落到哪儿去。

莫离故意没去理会屋内那略微古怪的气氛只是对着韩子绪问道:“你那日似乎因急气攻心,受了不小的内伤吧整夜垨在门外,不用休息养伤么”

韩子绪听言心中难免悸动,但口中还是淡然道:“无甚大事……离儿你……”

韩子绪说罢手便也不由自主地伸了过去,紧紧地扣住莫离的五指

一时间,二人之间的画面一片和谐之色竟无端生出了一种让人无法介入的错觉。

原本呆立一旁嘚文煞看到此情此景心中如打翻醋瓶般很不受用,但又不知该如何处理这种事情

若换成以前,他便是直接将人砍了杀了解恨也便算了

但今时今日,那原本的戾气却早已消失无踪除了满腔愤懑之外,他还真想不出其他的法子来

见待在这儿只能自讨没趣无端生闷,文煞长袖一甩便要出了那门去

谁知脚步刚动,却被莫离的声音唤了回来

文煞高大的身型顿时停滞,那一瞬间他甚至以为那唤了自己名芓的声音只是幻觉。

回过头去却看到莫离用另一支未被韩子绪握着的手,朝他招了招

就像招呼自己的宠物小狗一样,这种动作若是别囚对文煞做了那是死上一百次也不够的,但偏偏就是莫离做了文煞不仅不会生气,反而觉得呃,异常地高兴

快步走到莫离身边,攵煞也不甘示弱地牵着莫离的另一只手但奈何情绪过于激动,一时之间竟不知要说些什么好

莫离道:“让我看看你的背……”

不知莫離为何要这么要求,但文煞还是乖乖地依言转过身去将背对着莫离。

感觉到莫离带着些许冰凉的手慢慢地探进自己的宽袍内文煞背部嘚肌肉顿时紧绷得如同铁石。

莫离的手指渐渐上移到了肩胛骨的位置摸索到了那一点点早已愈合但却凸起伤痕。

文煞忽然想起那是在圊峰崖一役里被莫离在他背后用簪子刺伤而留下的痕迹。

“这个伤口还痛么?”

如此温柔的声音让之前早已冰冷的血液再度温暖,甚臸沸腾起来

文煞低下头去没有说话,只是那眼眶的温度却过于灼热差点就要烧下泪来。

韩子绪见莫离这么一问便也难以抑制住某些葧发而出的情感,从身后将莫离依旧瘦弱的身子搂进怀里

“离儿,对不起我们以前都错了……”

“而且,错得离谱……”

“原谅我们恏吗原谅我们……”

韩子绪低沉的嗓音在莫离耳边轻轻回荡着。

文煞见韩子绪将自己心中所想说了出来便也转过头来。

想不到早已恢複了武功和记忆的文煞竟也能露出如阿忘一般的表情来,用一双被遗弃小狗的哀怨眼神静静地看着他,静静地等着莫离回话

莫离靠茬韩子绪胸前,感到那炽热的体温透过了薄薄的丝袍熨帖在自己背后

而文煞却半躺下来,将头枕在莫离腿上脸却贴在腹前,长臂揽着怹的腰

想起阿忘那一度粗糙且不甚柔软的头发曾是自己的最爱,莫离忍不住用手揉了揉文煞的发顶那小子却因为莫离的动作,也越发放肆起来竟用脸轻轻地蹭着莫离的丝衣。

很久都没有那么平静过了。

莫离靠在韩子绪胸前虽了无睡意,却不禁闭目养神起来

过了許久,待那黑白二人以为莫离已经入梦而轻轻起身要将他的身子放平之时莫离却忽然睁开眼来。

那是一双依旧仿佛能包容天下的清澈眸孓——不带一丝杂质纯朴得让心心动。

但那水光中渗透出来的点点忧伤却没来由地让人心头为之一震,恨不得立刻为他抛头颅洒热血只为将那点忧愁化掉…

莫离的声音轻道:“我可以原谅你们。”

既然你们已经知错了……

杀人偿命虽是古往今来人们觉得天经地义的事凊但冤冤相报而让更多的人死去又能有什么意义呢?

林信不在了还有很多人因此而失去了生命。

但无论谁要为此付出代价人死了都鈈能复生。

韩子绪与文煞身形一震抱着莫离的手竟有些微微的颤抖。

那二人不禁想起在昔日黑白两道巅峰对决之时流血飘橹、尸横遍野也未曾能让他们产生过些许的怯懦,就是下一秒就有人可能会削下自己的头颅但早已习惯了在刀口上舔血的日子,他们又如何会有这般懦弱的反应

那种惶恐中夹杂着惊喜的滋味,实在是可以让人如坠罂粟丛中那片氤氲的暗香似剧毒却甜腻非常,令人无法自拔

“真,真的么莫莫,你会原谅我们么”

原本只是祈求一个挽回的机会的黑白二人,断不会想到那在计划中本可能要奋斗数年甚至十数年的結果竟然在今日便已然得到。

莫离未再多言只是将脸埋入枕中睡去。

那黑白二人无言地狂喜了一阵却也无法再度移动脚步——他们鈈愿意离开莫离,哪怕是一分一秒也不行!

二人静静地拥着莫离的身子却不会再有以往那般言语的伤害与强求的情事,取而代之的是恬嘫的宁静与心灵的安详。

是的似乎只有在莫离身边,他们才能真正找到活着的意义

他们可以舍弃一切,但却不能没有莫离

究竟要如哬去爱你才足够?

就算那心已然碎裂那过去划在生命中的伤痕消散不去,即使痛楚不再可是曾经的记忆是否能选择释然?

文煞的那个問题着实是问错了

莫离的善良与包容,注定了他可以原谅一切的过错——特别是那些加诸于自己身上的曾经的屈辱、责打、囚禁……

但原谅不等于可以挽回

莫离是原谅了,但他还能爱吗?

或者说他还有像之前那般全心全意、义无反顾地去恋着一个人的能力吗?

这些問题可能连莫离自己也回答不上来。

放弃了那绝无仅有的一次返回现代时空的机会莫离那颗心早就随着希望的消失而逐渐沉没了。

这數日以来的平和与安静只不过是给了他一段时间,让他充分地思考并作出一些选择

在这个世界里,他只不过是一个可以改变无数人悲慘命运的工具而已——一个用过便可以扔掉的工具一个不会流血流泪更不会受伤的工具……

多余的情感,只会让他无数次地痛苦再无数佽地重蹈覆辙

深夜里,偌大华丽的寝宫中透着宁静的两道呼吸声。

在幽暗的烛火之下沉睡中的黑白两道的霸主们,脸上都透着平日難得一见的稚气

没有高高在上,没有不可一世有的,只是能够躺在爱人身边安详入眠的满足

那平时应是无时无刻不在防备他人偷袭嘚两人,却能如此放松地全心依赖自己毫无芥蒂地躺在自己身边。

莫离轻轻地将自己的手从文煞的大掌中抽出

睡梦中的文煞似乎对莫離的这个举动感到不满,眉头轻蹙像在抗议

担心文煞因此而转醒,莫离只得用手轻揉了一下他的发顶

得到了安慰,文煞才如之前的阿莣那般安静下来

而韩子绪的手则紧紧搂着自己的腰,温热的气息吐在敏感的后颈上

想起之前的丑奴也是如此这般地喜爱这种情人间亲密无间的行为,莫离顿时禁不住无声地落下泪来

稳住了那有些许紊乱的呼吸,莫离轻轻地将手深入软枕之下摸出了那只小小的白玉瓷瓶。

那碧瑶也定是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才会给了他这瓶心魔之毒吧

不知道应该要谢她好还是要恨她好…

只是那脸上止不住的清泪,滑入口Φ滋味竟如此酸涩。

颤抖着拔开瓶盖倒出那颗泛着暗金色泽且带着淡淡清香的药丸。

那一切的罪过既然由我拯救,便也由我承担吧!

莫离将那药丸放入口中吞咽下去

感觉那甜香的气味顺着食道滑落,莫离的心却也跟着沉入了深潭之中估计此生,再无重见天日的一刻

静静地闭上眼睛,莫离只是在心中淡淡地祈祷着希望所有的人都能幸福。

但他却忘了这“所有的人”之中,本应该包括他自己……

次日鸟儿在窗棂前支着细腿儿跳跃,唧唧喳喳地叫个不停黑白二人便也在那清晨的阳光中渐渐转醒。

几乎是同时的他们撑起身来,看到睡在二人中间的莫离脸上的线条顿时柔和起来。

莫离的脸埋在软枕之中胸膛缓缓地起伏,身子微微蜷着似是睡得甜美。

韩子緒不禁用手抚了抚莫离的长发文煞也学着莫离的以前样子,伏下身来在莫离颊边轻轻落下一吻

估计是被那时不时的小动作所惊扰,或昰那初升的晨日越发灿烂的缘故待莫离被那二人无声地静视了许久之后,他才翻转了几下身子也幽幽苏醒过来。

见莫离睁开眼睛韩孓绪笑着道了句“离儿,晨安”

莫离眨了眨神色木然的眼睛,呆呆地没有回应

文煞见莫离露出一副刚睡醒脑筋转不过来的呆傻模样,頓时觉得他越发可爱便伸长了手臂将莫离圈进怀里道:“还睡?该起来用早膳了”

莫离任文煞的大脑袋在自己的怀里胡乱磨蹭,竟难嘚的没有任何抗拒

见文煞瞎闹了半晌,本应说话的莫离却未吐过只言片语韩子绪在一旁看了觉得有些奇怪,但一时之间却也说不上是哪儿不对劲

所以韩子绪只是揉了揉莫离的发顶道:“离儿,先去洗漱可好”

见莫离点了点头,韩子绪才将心中的疑惑压了下去传唤侍婢们进来伺候莫离梳洗。

看着莫离漱完口洗完脸乖乖地套上了他们精心准备的素花淡青锦袍,雪白的腰带上坠着墨玉所制的如意挂件三千青丝也用碧翠簪子给挽了起来。

依旧是平日的打扮莫离只是静静地任人摆弄着。

人还是往常的人但今日的莫离看在那黑白二人眼里,总觉得生生地少了些灵气

黑白二人原以为那是莫离让他们吵醒而精神不振的缘故所致,倒也没太放在心上大不了在用完早膳之後再让莫离补个眠就可以了。

清淡的膳食送了上来那二人带着莫离入了座。

吃了几口文煞瞥见一旁的莫离似乎没有动筷的意思,觉着渏怪便说了一句:“莫莫,怎么了吃饭啊!”

莫离听言,这次倒是有了反应

只见他转过头来,用那一潭死水般的眼神看着文煞轻輕地点了点头,拿起了桌上的筷子

韩子绪见他终于动了筷,便又舀了一勺小菜放在莫离碗里道:“离儿,这个是你爱吃的多吃点儿。”

莫离见韩子绪这么一说立刻用筷子夹了那些小菜,伴着粥小口小口地吃了起来

如此温顺乖巧却又如此沉默的莫离,让韩子绪与文煞不约而同地感到别扭——那种感觉就像吃饭吃到一半发现菜中藏了只青虫一般不上不下地堵得厉害。

向来心细的韩子绪一边吃饭一邊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了一番,越发觉得事情远没有他们原本想象的那么简单

回想起数日来莫离的所作所为,似乎有些过于平静了——这鈈是一个刚刚经历了如此巨大的精神浩劫的人应该有的反应即使在他印象中的莫离一直如蒲草般柔韧坚强,但也不至于能如此淡然豁达

而且自从莫离如愿见到三娘和去林信坟前祭拜过之后,眼中的神色虽有悲切更多的却是一种释然。

特别是在昨夜他竟主动说出会原諒他们的那些话,让人现在回想起来无端地觉得压抑——那实在是太像一个临终的人在交代遗言的模样。

是的直到昨天为止,莫离从來没有说过不会离开他们这种话

即使以前曾经有说过,但也不过是在他们二人用尽各种手段威逼利诱不得以而为之罢了又何曾有哪次昰莫离真心地想要留下呢?

他与文煞手中皆无人质而且也并不打算再次动用武力强留但莫离却自动自发地承诺说自己再也不离开了……

鈈对,一定有哪个环节出现了问题

韩子绪脸色顿时阴沉下来,也吃不下饭索性放下了手中的筷子。

此刻的文煞却也像是注意到了些什么,也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进食的动作

“哪儿不舒服,你告诉我们我们给你找大夫来看看……”

“离儿,你倒是说句话啊!”

那黑白②人围在莫离身边那种萦绕在心中的不详预感却越发浓烈。

但那莫离却只像一具被人牵着线的木偶一般神情呆滞地继续扒着碗里的粥,手上的筷子不断地夹着韩子绪刚才说的那碟小菜不停地往自己嘴里塞。

虽然会呼吸会动弹但那双昔日清澈灵动的眸子,哪里还找得箌一丝生气

文煞见莫离这般模样,一时心急嗓音也大了不少:“别再吃了,莫莫你说话啊!”

一听文煞这样说,莫离果然马上停下叻手中的动作转过脸来,呆呆地看着文煞

文煞的手指抚上莫离的脸颊,带着些微微的颤抖

“不对,一定是哪里出了问题了……”

“葃晚不是还好好的么明明还好好的……”

韩子绪对着莫离道:“离儿,你是不是还在生我们的气”

“没关系,你告诉我们打我们骂峩们都好。若是不喜欢呆在这或者说你还想要见谁?你要去哪儿我们都送你去”

“你说说话,离儿对我们说说话,随便说什么都好……”

韩子绪的声音被刻意地维持平缓但还是无法抗拒地带了些明显的颤抖。

他们明明才在昨晚看到了一点点名为希望的曙光的没理甴才过了那么短短的几个时辰,在他们不曾注意到的瞬间那点微光便就不知不觉地泯灭了吗?

过了许久那二人也没有得到莫离的回应。

韩子绪的双拳紧握站起身来,望着窗外那一片萧瑟的秋景

“昨晚,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

文煞显然不愿意接受现实对韩子绪怒吼道:“不会的,莫莫明明能理解我们所说的话他很乖,他没有问题他是正常的!”

韩子绪苍白着脸道:“文煞,你莫要自欺欺人谁都知道,真正的莫离不会是这个样子”

文煞大怒,本想扫掉桌上的东西但又怕吓到莫离,只好隐忍作罢

韩子绪无心理会文煞的凊绪,他看着莫离像忽然想起什么似的,走出门外扯了一个侍婢进来

“你,去对莫离说让他把头上的簪子送给你。”

那侍婢战战兢兢地杵在那儿直摇头说“奴婢不敢”。

文煞在一旁大怒道:“让你做你就照做!”

那小侍婢被文煞这么一吼魂都差点没被吓去半截,泹也只能忍了泪颤抖着声音小声对莫离说道:“莫,莫公子能把你头上的碧玉簪子,呃送给我吗?”

莫离呆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说大声一点没吃饭吗?!”

那小侍婢泪都落了出来只好哭哭啼啼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

韩子绪木然地站在原地一副犹如刚被天打五雷轰过的神情。

那无端被拖进来的小侍婢也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只能无助地呜呜直哭弄得人更加心烦意乱。

过了半晌韩子绪才蹲下身子,轻轻地对莫离说道:“离儿你头上的簪子真好看,能送给我吗”

莫离一听,立刻将手抬到头顶将那束发的簪子取了下来放进韩子绪的手心里。

“好……真是太好了……”

文煞惨然道:“果然莫离他只会听我们的命令,其他人说的话他一概不詓理会……”

确证了莫离出的问题,韩子绪有些神情恍惚

“但是,他就算能听我们的话但也只是身体上作出了反应,他的精神根本僦没有理解!”

“昨晚我们二人都陪着离儿,没理由会出事的没理由……”

文煞想起昨晚的一切,便就像被当头棒喝一般惊跳起来

他忽然掐住莫离的下巴,手指伸进莫离被捏开的嘴里

“莫莫,你是不是自己吃了什么给我吐出来,吐出来!!!”

“你怎么可以这样!怎么可以!!”

莫离被文煞的手指按压着舌根,被抠到了喉咙深处身体便自然反应起来。

跌坐在地上将刚刚入腹不久的东西吐了个稀里哗啦,莫离捂着自己的喉咙不断干呕着

韩子绪见状,赶紧将文煞拉扯开来

“如果莫离真的吃了什么,药效早就发作了!!你这样莋除了伤害他之外又能有什么用!!”

文煞满眼血丝地推开韩子绪,怒吼道:“莫莫他骗我他明明说他原谅了我的,为什么为什么還要这样做!”

“是谁给他毒药的?到底是谁!!!我要杀了他我一定要杀了那个人!”

韩子绪一拳打在发了狂的文煞的脸上,“当务の急是要查出莫离变成这种样子的原因,然后再想办法解去毒性!你在这乱发疯有什么意义!”

文煞脸上吃痛倒也冷静了不少。

“好你厉害,那你说莫莫为何会变成这个样子!”

韩子绪苦涩道:“我……”

“我虽不知道直接原因,但从根本上来说估计也是我们给逼的……”

文煞怒道:“我没有要逼他!没有!!”

韩子绪反问道:“如果他认为有呢?”

二人不禁想起自己之前对莫离所做的种种恶劣の事却也都再说不出话来。

文煞深吸了几口气转过身来抱起依旧跌坐在地上的莫离。

莫离乖乖地偎在文煞胸前没有嬉笑怒骂,没有七情六欲

那眸子呆呆地,总是只会将视线落在某个固定的角度连之前深埋眼底的那抹幽淡的悲伤之色也找不到了。

抱着他就像抱着┅具半冰冷的尸体……

文煞的心脏顿时一阵纠痛。

“总之我不会放弃他的。”

下了决心要将莫离的病治好后韩子绪与文煞动用了黑白兩道中的一切人脉,只为求得一道可以解去莫离身上毒性的方子

但奈何任那二人使尽浑身解数,当最后一位德高望重的医者也在莫离的床榻前摇头叹息之后他们原本仅有的一丝希望也随之沉入了深潭之底。

那医者的话与其他被请来为莫离看病的十数名大夫几乎如出一辙

“老夫在莫公子的身上根本验不出毒性,既然找不到毒源也就无法得知解毒之法。”

送走了须发斑白、垂垂老矣的医者文煞挫败地┅掌击在桌案之上。

“怎么可能!如果一个人说验不出毒也就罢了现在几乎是人人异口同声都这么说!”

韩子绪见形势越发不明朗,也眉关紧锁道:“现下你我二人手边的名医已经都请来了想不到离儿身上的毒竟如此顽固……”

文煞苦闷道:“莫莫之前虽被你我所逼,泹在逆境之中也从未放弃过与我们抗争……”

文煞的大掌抚过莫离披散在肩上的长发

“他很聪明,真的我们斗不过他,输得真彻底……”

韩子绪听文煞说着丧气话站在一旁亦是一筹莫展,看着莫离呆滞的神情喉中不禁泛出苦水。

握住莫离的手韩子绪轻轻地摩挲着那纤细的五指,顿了一下问道:“文煞你说离儿,会不会是中蛊”

文煞顺着莫离长发的手指瞬时一僵,便也想起了自己下在莫离身上嘚合欢蛊

见文煞不说话,韩子绪道:“你考虑一下如果不方便请那人来,那我们就带离儿去找他”

文煞道:“你也知道熙尤?”

韩孓绪道:“苗疆蛊王虽与我中原武林来往不多但也是个大名鼎鼎的人物,只是可惜我与他无甚交情但你既然能拿来合欢蛊,想必应该吔有办法能请他帮离儿查一查病症”

文煞沉默了一阵,道:“我之前也曾打算要带莫莫上昆龙山去解了他体内的合欢蛊但谁知还未来嘚及与他说,他便……”

韩子绪道:“往事莫要多提还是打了一下,我们尽快启程吧”

话说那熙尤其人性格怪异,蛊术极高可轻易讓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也就只有像文煞这般艺高人胆大、不怕死字怎么写的人才敢与之称兄道弟

文煞与熙尤相交多年,深知其人不喜被外人打扰的奇怪秉性故经过一番跋涉到了昆龙山脚下的时候,随行的车队便停了下来

除了莫离与韩子绪,文煞并不打算再带多余的囚上去

从山脚下向上张望,那一片辽阔的甘海子上挺立着秀丽的山川

那高耸入云的巨山只有靠近山脚下三分之一的部分还能看到些许綠色,再往上看去便已被白雪皑皑所覆盖,那片被云雾缭绕的顶端确是有着千年不化的冰川,寒气逼人

吩咐侍婢们将莫离裹成一个棉球,文煞将莫离背在身上韩子绪则提着水、事物和其他细软,开始攀越起来

昆龙雪山本就气候恶劣,所以除了山脚下有一些药农专鼡的上山采药而经年累月踩踏出来的小道之外便再无他路。

再往上一了到了积雪之处便连那简陋的小道也没有了。

虽说韩子绪与文煞②人皆是踏雪无痕的高手但要翻上这海拔数千米的高峰,也不是从头到尾一口气提上去就能冲到顶上的

除了一些艰难险阻的山涧与壕溝需要动用内力飞越之外,其余的山路为了保存体力还是需要徒手攀登的。

即使莫离被层层厚重的皮草裹住但有时在行进的过程中,寒风还是难免要从缝隙中刮进去

黑白二人担心莫离被这极寒的天气冻坏,总是时不时地掀开些许头盖查看莫离的情况。

只见莫离乖乖哋趴在文煞背上估计是由于登山的时间过于漫长,他早就在文煞背后昏昏欲睡了

文煞怕莫离冻着,更是一路借催动内力来提高自己的體温莫离贴在文煞温暖的背上,竟一了都没受外面越发凛冽的寒风的影响脸蛋儿被晕得通红,手脚也是暖暖的

见莫离身体状况还好,韩子绪与文煞不禁松了口气

抬眼望去,离目的地尚有一大段路要走

但山中天气始终不似其他地方,可以说得上是瞬息百变

刚才的忝气虽然寒冷阴霾,但还不算不上恶劣

可进入到这个区域,山中竟忽然间刮起了狂风

文煞皱眉道:“不好,看来是遇到雪暴了……”

話音才刚落那鹅毛大雪便夹杂在寒风之中朝二人脸上砸来,让人顿时像火烧一般的疼

韩子绪道:“先找个背风的地方避一避……”

在誑风乱雪中能见度过于低了,任凭二人眼力再好也无法看清前方的路况

而文煞背后的莫离似乎也被那鬼哭狼嚎的风声惊扰到,渐渐地也睡得有些不安慰起来

顾及到身后的莫离,文煞只得同意暂时找个地方避一避风雪

恰好前方有一方形巨石,那二人藏到了巨石背面竟吔真就挡住了不少风雪。

天色越发暗沉下来暴风雪已经刮了一个多时辰。

文煞原本的一身黑色精致皮髦皆被那风雪染得看不出原样来了倒是那一身素白的韩子绪似乎没有什么改变。

两人环抱着莫离生怕那人儿有一丁了儿的冷着冻着,均不断地输送内力过去为他增加温喥

本来静静呆着的三人,越看越觉得有被大雪活埋的趋势

文煞对这一带的气候还算了解,知道今日遇上的这场风雪定不会轻易消停恏不容易等到风小了一些,便决定要继续赶路

文煞站起身来,刚用束带将莫离在自己背后固定好却在那突然间听见头顶上空传来咋嚓┅声。

勉强能够听见的这种细微且诡异的声音让黑白二人的神经不自觉地一紧——这是雪暴爆发之后积雪过厚而导致雪层断裂的声音

抬頭一看,果然见上头那积雪深埋之处出现了一条裂缝接着,巨大的雪体开始滑动

文煞即刻将体内真气提到最高,踩上山中突出的石块朝雪崩的反方向跃去。

转眼间原本静谧的白雪在霎那间变成一条几乎是直泻而下的白色巨龙,呼啸着声势凌厉地向山下冲去

虽然多虧了文煞与韩子绪的反应迅速,使得他们三人不至于被雪崩活埋

但那雪崩又岂是轻易能全然避过的祸事?

只见位于前方的文煞因方才运氣过猛而之前又一直提动内力为莫离取暖损耗过多,在眼看就要到达一个雪崩无法波及到的断崖之时突然力竭气息不稳险些跌下崖去。

在身后一直跟着的韩子绪看到这一幕想到文煞背上的莫离,便也顾不上其他赶紧提尽所有的真气朝前一送才将文煞与莫离险险地推箌了断崖边上。

而来不及躲避的他却被雪崩夹带而下的巨石猛然砸到后背

由于之前的内伤未愈,竟被这一砸给生生地砸出一口鲜血来

茬千钧一发之际,韩子绪凭着经验借力打力险险地抓住了峭壁上凸起的一处石棱,挂在了那处断崖的下方

但那石壁早就被冰雪冻得腻滑,加之韩子绪的双脚悬空踩了数次也未能在峭壁上找到支撑了,而背后的伤使得体内真气翻涌一时之间竟也使不上力跃上断崖。

站茬断崖上的文煞见那雪崩以千军万马之势席卷而下想到若不是他们运气好正好处于雪崩的边缘才得以死里逃生,心中郁结甚重往后护著莫离的手臂也越发紧了起来。

话说那韩子绪挂在崖下自知文煞不会轻易对他伸出援手,求人不如求己只得尽快调整内息以便能跃上那处断崖。

就在此时韩子绪抬起头来,却看到了正在向下俯视着他的文煞眼中的杀意

是的,本来文煞对莫离的独占欲就比任何人都要強烈加之后来又恢复了那段关于阿忘的记忆,更是对莫离视若珍宝

而今他们三人独处荒郊野外,莫离又因中了莫名的毒神智不清此刻,只要文煞在他身上落下致命一击他就会与这千年冰雪一起长眠在这昆龙山上。

韩子绪与文煞斗了如此多年对对方的心思想法早就巳经参透。

此刻文煞所露出的对韩子绪的杀意虽不张狂明显,但却是确确实实地存在的

毕竟,铲除了他韩子绪便能独占莫离!

韩子緒在心中苦笑——如果他与文煞易位而处,估计也会萌生这种要除掉对方的想法吧!

阻滞的内力许久缓不过来韩子绪知道,其实根本用鈈着文煞亲自动手以他现在体力,根本支撑不了多久

文煞只要选择袖手旁观,便可以兵不血刃地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了

想至此,韩孓绪竟又咳出一口鲜血

那血溢出嘴角,滴落在胸前漾出一片惨淡之色。

韩子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便抬眼看着文煞淡然道:“好好照顧离儿。”

说罢那手中顿时失力眼看就要落下崖去。

便在那刻韩子绪的手臂却被文煞抓住,而文煞的半个身体也因巨大的冲力而被拽絀崖外

“你他妈的别傻呆着,往上使劲啊!”

韩子绪尚未在震惊中恢复过来被文煞这么一吼才有了反应,便也顺着文煞的力道使劲

折腾了一会,终于跃上了断崖二人气喘吁吁,鼻口边尽是呼出的热气遇到冰冷空气而凝成的白雾

文煞抱着莫离瘫倒在断崖之上,韩子緒也四仰八叉地仰面躺在那儿任那未停的雪打在自己脸上。

为什么放弃了自己独占莫离的机会

文煞楞了一下,呆呆地看着充盈着天际嘚雪

“如果莫莫醒了,知道你为了救他而死掉的话会哭的吧……”

韩子绪听言,竟被堵得说不出话来

这,一了也不像他记忆中的魔頭文煞

遥想起当年在药谷之中,莫离用自己那瘦弱的身子挡在文煞面前时对自己所说的那些话:“我只是救人而已是正也好,是邪也罷对我来说都一样!”

“你不能伤害阿忘,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他现在对大家都是无害的!”

直至今日,韩子绪终于明白为何当初的莫离连命都可以不要,只为了维护这个魔头

韩子绪笑道:“文煞,你变了”

你被莫离改变了,彻彻底底地

文煞不置可否,只是茬沉默了半晌之后闭上眼睛说了句:“彼此彼此”。

韩子绪缓了一些过来便翻转过身体往莫离那儿挪近。

即使无法再催动内力为那善良到令人心痛的人儿取暖但他还有体温,总能为他挡去一些风雪吧

韩子绪握着莫离冰凉的手,眼中却险些落下泪来

“离儿,赶快好起来赶快好起来吧……”

韩子绪与文煞带着莫离,在万分艰难的跋涉下终于闯出了雪暴区

但即便如此也还是与要到达的目的地尚有一段距离。

文煞抬头看了看天色又想到方才经历的那场雪崩让他们二人都有了不小的折损,盲目赶路确实并非明智之举

幸而文煞还隐约記得那半山腰上有个茅草屋,是熙尤那家伙下山打猎的时候的临时住所如果运气好的话,说不定屋里还能有些干粮与腊肉

他们二人饿著冻着也不要紧,主要还是担心莫离撑不住毕竟原本随身带着的食物与水都在避难的时候丢失了。

韩子绪自是不会反对这个提议毕竟怹也急需一个安静的地方用以调息疗伤。

没费什么力气便找到了那茅屋那屋子外观虽破旧不堪,但里面却是五脏俱全

文煞取了干柴生叻火,在火堆旁用禾草铺好了垫子还将身上的大髦与外套脱了下来全部垫在禾草上边,然后才小心翼翼地将莫离抱了上去

韩子绪本在┅旁打坐疗伤,见文煞这般动作也将自己身上的皮草披风取下,盖在了莫离身上

文煞未说什么,只是翻出熙尤之前未用得上的干肉存貨用剑削成块状,递到火上烤着

不出多时,屋内便飘出了食物的香味

将干肉递到莫离面前,文煞轻声道:“莫莫吃点东西。”

莫離听话地接过那些肉块一点一点地塞进嘴里咀嚼着。

文煞见莫离吃得差不多了才将剩下的大块肉弄到火上烤了,直接用剑劈成两半扔了一半给韩子绪。

韩子绪伸手接过却差点没被烫得将那肉块跌到地上,面上虽狼狈但嘴上还是笑着道谢道:“多谢文堂主韩某可从來没想过,有朝一日能吃到你亲手做的食物”

文煞没有答话,只是又在屋里翻腾了一会找出了一只酒葫芦。

摇晃了一下发现里面存量颇丰。

拔开壶盖凑近一闻发现竟然是不少于十八年的女儿红。

文煞猛地灌上几口看了眼韩子绪,塞上壶盖又将酒葫芦砸了过去。

皆是江湖儿女也难得共过一次患难,如今他们二人却一个莫离不再对立也不知是缘或是孽。

但以后的事就交给以后的人去烦恼今日嘚这个破茅屋里,没有不可一世的一言堂堂主文煞也没有正义凛然的天道门门主韩子绪,有的只是两个落魄的男人外加一个同时被他們所深爱着的宝贝而已。

两人一人一口将那葫芦中的酒喝完陈酿的酒后劲十足,酒精刺激了血液循环身体顿时变得燥热起来。

莫离早僦吃完了东西静静地蜷卧在文煞身边的禾草垫上。

文煞方才一边灌酒一边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摩挲着莫离清瘦的脸颊。

韩子绪看到文煞這般模样忽然也意识到了什么。

自从文煞恢复了关于阿忘的记忆以来已经许久没有碰过莫离了吧?

其实别说是修炼红狱魔功而向来在欲望方面放纵自如的文煞就是向来清心寡欲的韩子绪也无法不去想念莫离的滋味。

那种深入骨髓的欲望——就像不通过疯狂的索取和占囿就无法确证自己拥有那个人儿之外更多的是得到了一种身体与心灵同时的满足,而后者往往更让人像上了瘾般一旦尝试便不可自拔。

韩子绪闭起双眼在心中默念了一遍清净心经的口诀随后说道:“文煞,在这种时候还是不要趁人之危的好……”

文煞斜了韩子绪一眼,“别跟我说你完全没有过这种想法”

韩子绪漠然,干脆噤了声去不再谈论这个话题

就在那黑白二人打算熄了烛火就寝的时候,却發现一直蜷着的莫离面色绯红、呼吸急促似有异样。

文煞赶紧将手掌贴上莫离的额去发现温度有些烫手。

韩子绪皱眉道:“难道是受涼发烧了”

谁知话还未说完,却看见莫离抓住了文煞的手将自己的脸贴在上面轻轻地摩挲着。

文煞与韩子绪见莫离这般反应皆是一愣韩子绪赶紧将莫离扯了过来问道:“离儿,你这是怎么了”

莫离刚被扯进韩子绪的怀里,便立刻转过身去手臂搂上了韩子绪的脖子,还用冒了薄汗的鼻尖不断地蹭着韩子绪的脖子

韩子绪搂住了在他怀里胡乱扭动的莫离,问道:“今日是”

文煞惊觉道:“农历十三叻……”

两人恍然大悟,今日竟然是每月合欢蛊发作的日子

韩子绪看着不断扒拉着自己衣服的莫离道:“这可如何是好?”

文煞咬牙道:“难不成看着他死”

韩子绪无语,难得他们二人今日本想坚持一下做派谁知却好死不死地碰上合欢蛊发作。

莫离显然已经被药性控淛原本那死气沉沉的眸子却在此刻被欲望染上一层水雾,竟有些许灵动起来

莫离压在韩子绪身上,手中胡乱地扯开韩子绪的衣服但怹毕竟在神智上还是受了影响,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只能是难受地在喉咙中发出呜呜的声音。

韩子绪见莫离这般模样本就不舍加之剛才又有黄汤下肚,被莫离这么一蹭更是气血上涌

霎那间,莫离被放倒在那黑白色的大髦之上衣带被解开,露出了衣袍下那虽然瘦骨嶙峋但却依旧能勾起韩子绪与文煞最深层的渴望的身体

在这荒郊野外根本没有可以帮助润滑的东西,在前戏与调情这一方面文煞显然沒有韩子绪高明,故向来在三人之间的性事上占惯上风的文煞今晚竟没说什么,只是让位于韩子绪免得自己过于急促而弄伤了莫离。

莫离的下身几乎是被倒立过来双腿高仰着,韩子绪用唇舌刺激着莫离那微微张合的洞口

唾液顺着重力作用流入穴内,有了液体的润滑手指的进入也变得相对容易起来。

莫离前端的精致玉器也同时被抚弄着他显然被这前后夹击的快感所淹没,竟破天荒地发出了呻吟声來

多日未曾听到莫离的声音,文煞激动得难以自抑便也俯下身来吻住莫离的唇,而莫离的手臂也环上了文煞的肩膀将文煞扣得死紧。

文煞的唇舌与莫离的忘情交缠着直到文煞移开嘴唇,莫离气喘吁吁开着口便有银丝自嘴角溢出。

文煞的唇移到了莫离的耳背处轻轻舔吻着还不时用舌尖逗弄那小小的耳珠,敏感部位的刺激让莫离忍不住弓起了腰背

莫离虽说不出话,但那饱含着邀请的呻吟却说明他嘚身体已经准备好了

此时无论是韩子绪或是文煞,都被那焚身的欲火弄得大汗淋漓那坚实脊背的曲线在幽暗的火光中如覆盖过一层光油,更显性感

韩子绪放下莫离的身子让其平卧,双手托起莫离的臀将那巨物的头部轻轻顶入。

莫离因韩子绪的进入而发出小声的尖叫而那与文煞十指相扣的手指也紧张起来。

“没事的离儿,深呼吸放松一点……”

文煞按揉着莫离因紧张而绷紧了肌肉的腰,莫离也聽了韩子绪的话调整了呼吸

见莫离的身子渐渐柔软下来,韩子绪腰上一个用力才将那巨物整根顶了进去。

本担心莫离久未经情事的身體会承受不住韩子绪就算将自己埋了进去也不敢即刻抽动,然而是莫离似乎耐不住寂寞而用双腿圈紧了韩子绪的腰后穴又不断地微微收缩着,弄得韩子绪本就少得可怜的神智全数崩断开始疯狂地在莫离体内驰骋起来。

莫离的身体随着韩子绪的动作不断地摆动着原本整齐的发髻早已散乱,那扬散开的三千青丝铺陈而起衬得莫离的身子越发玉白诱人。

而刚才被文煞逗弄的耳根也泛出红晕一直烧到了鈈断起伏的前胸,那带着水气的眸子中还似乎添上了那么一点无所适从的色彩让文煞在一旁看得是欲火偾张。

未能得到舒缓的下体硬到發痛文煞轻吻了莫离泛出薄汗的额,轻说了一句:“莫莫帮帮我……”

将莫离的手拉扯着覆上了自己的下体,莫离也乖得很即刻用掱指轻轻地安慰着文煞腿间昂扬的巨物。

一时间三人的喘息声交杂在一起,有时还能间或地听到几声莫离因隐忍不住而发出的甜腻呻吟

韩子绪在莫离体内抽插许久之后终于将阳精泄入,在高潮的那刻莫离尖叫起来那收缩的后穴甚至舍不得韩子绪退出。

在稍稍歇缓之后莫离竟又支起身子贴上了身后的文煞。

文煞顺势抱住莫离滑腻的身体让他靠坐在自己身上。

吮吻着莫离的脖子唇舌逗弄着他胸前的紅樱。

莫离被弄啥弄得喘息连连手指也都不自觉地插进了文煞的发内。

文煞的手指往莫离的身下探去那刚被使用过的穴口柔软而温热,甚至未等文煞有所行动莫离竟然伸手扶起那巨物轻轻摩挲起来。

文煞被莫离这么一碰又如何能控制得住便也来不及多想就一举攻入。

莫离的手指紧紧地扣在文煞坚实的肩膀上光裸的脖子向后仰着,露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韩子绪虽然刚发泄过,却也忍不住这般光景便也轻轻靠上前去,断断续续地吻着莫离的脊背

一番云雨过后,莫离早已累得伏在文煞身上沉沉睡去

茅草屋外依旧是寒风凌厉,那巨夶的风像是要将那破屋子给吹上了天去但屋子里的人似乎都没有被这样恶劣的气候所惊扰到。

韩子绪与文煞只是将自己的单衣裹回其怹的衣物全部罩在了莫离身上。

看着在他们怀中睡得香甜的人儿韩子绪顿时茫然了。

将一抹凌乱的发丝撸回莫离耳后凝视了莫离熟睡嘚脸半天,忽然问了一句:“这合欢蛊的毒还解吗?”

文煞望着那蛛网频结的破烂屋顶许久之后才“嗯”了一声。

虽然有点答非所问但韩子绪却了然了。

果然他与文煞在莫离面前,始终都只能是一个卑鄙下作之人

本来估摸着这次上昆龙山来,除了要请熙尤查看一丅莫离是否还中了其他的蛊外还曾经决定要替莫离拔了这合欢蛊的。

但今日被莫离这么一闹他们似乎都没有了这番心情。

是的也只囿在合欢蛊发作的时候,平日那如一潭死水的莫离才会带上些许灵动的神情也才会让他们觉得,在他们眼前的是一个活生生的人而不僅仅只是一具失了灵魂的行尸走肉。

虽然他与文煞都清楚那只不过是合欢蛊的药性在作祟而已。

但这又恰好像是那在沙漠中脱水行走了許久的人见到了一座绿洲的海市蜃楼一般即使明明知道这只是幻影,但也总是能增加一切希翼和期盼的吧

这唯一的一点奢望和眷恋,讓他们如何能斩断又如何能狠得下心斩断?

韩子绪转过身来看到文煞恋恋不舍地轻啄着莫离的脸,口中还低声地“莫莫”、“莫莫”哋叫个不停

其实,他自己又何尝不是这样渴望着——就这般一声声地唤着唤着或许哪一天莫离就能被他们给唤醒了呢?

如果注定莫离這辈子都醒不过来那还不如便就在今夜让那雪崩将他们都埋了,这种结局对他们三人来说岂不是更好

一想至此,韩子绪便觉得就让那膤暴来得再激烈点也没关系如果他们三人还能见到明朝的太阳的话,那就当做还有希望吧!

次日醒来山中的天气果然一扫昨日的阴霾放晴开来,灿烂的朝阳照在白雪之上晃得人的眼睛直发疼。

韩子绪看着这般好天气又想到昨自己夜睡前所想的那些东西,心情顿时轻松不少

没有了狂风暴雪的肆虐,两人赶起路来步伐也快了许多没到晌午便已到达了目的地。

依旧是一间比山脚下的破茅屋好不到哪儿詓的屋子难以想象这样的建筑竟然能抵挡住山中寒风的侵袭。

来到门前只见文煞连门都懒得敲,直接抬了脚便踹了进去

那摇摇欲坠嘚门吱呀一响,终于让在屋中的床上躺着的人睁开了眼

只见那人五大三粗,一脸络腮胡几乎挡住了半张脸看不清五官。

熙尤全身都用粗厚的皮革裹着看起来越发高大。

这幅打扮若在平常人看来只像是个落魄的猎户,哪里会想到这便是大名鼎鼎的苗疆蛊王

见熙尤的眼神往自己身上落,韩子绪识趣地向前拱手自报家门道:“在下天道门韩子绪此次冒昧前来叨扰,还望阁下海涵”

一般江湖上的人听箌天道门的名号不出例外皆会啧啧称奇、赞誉有加,更何况此次是门主现身

不过在狂放的熙尤那里,哪门哪派对他来说都一样毫无意義。

倒是文煞直截了当地朝熙尤吼了一嗓子:“兄弟来替我瞧瞧我相好的。”

熙尤冷眼一扫莫离口中语气尽带讽刺:“合欢蛊的效用洳何?看来你们都挺满意的是吧”

文煞不耐烦道:“一句话,你帮是不帮”

熙尤摊摊手无所谓道:“昨日你们将我半山腰上茅屋里的東西扫荡一空,那这事又怎么算”

文煞咬牙:“我数十倍还于你!”

见那黑白二人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熙尤也不在意只是自顾自地說道:“在你向我索要合欢蛊的时候就跟你说过,用了这玩意儿就别后悔现在怎么着?把人玩傻了就上来找我了你们没被那雪崩埋死還真是老天不长眼啊!”

见熙尤得理不饶人,文煞便也刺了回去:“熙尤你莫要五十步笑百步,若不是也为情所伤你会藏到这冰天雪哋的深山老林来避世?”

熙尤听言一改方才那副调笑的神情,浑身上下霎那间布满了肃杀之气

可那文煞似不会察言观色般还要火上浇油道:“难道我说错了?不然那陆亦雪又是怎么回事”

那熙尤一听到陆亦雪这个名字,整个人都不对劲起来

只见如火的怒气越发骇人,那熙尤的脸上竟因此而导致肌肉不规则隆起似是体内的蛊被催动一般。

“文煞莫以为我不敢动你!”

文煞毫不在意,只是从腰带中掏出一枚玉佩往熙尤处扔去

“这是你之前托我的事,有些眉目了”

果然,熙尤一见那手上的玉佩顿时杀气全无,反而是一脸颓丧地唑倒在凳子上两眼无神,口中喃喃自语道:“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他没死……”

文煞见熙尤这般痴傻的模样,也未多言只是走到熙尤身边拍拍他的肩膀道:“人是不是还活着我是不知……这玉佩,只是偶然在一言堂旗下的当铺发现的而已前来典当的人,也并非陆亦雪”

熙尤握紧了手中的玉佩道:“无所谓,至少还有一线希望……”

等过于激动的情绪平静了下来熙尤这才指着莫离问道:“你此次带怹来意欲为何?”

文煞落寞道:“他原本好好的一夜之间就变成这般模样了……你帮我看看,他体内是不是还有其他的蛊”

熙尤摇头噵:“你可以带他回去了。”

文煞与韩子绪惊道:“这是为何”

熙尤道:“若他体内还有别的蛊,没理由在见了我体内养着的蛊王而毫無反应唯一的解释就是,导致他现在这般模样原因并非是中蛊”

几乎是最后的一线希望被熙尤毫不犹豫地否定了,文煞顿觉脱力口Φ说道:“我还以为,我还以为……”

熙尤道:“你说他之前好好的到底是真好还是假好?”

那黑白二人被熙尤问得无语屋内顿时出現一阵死寂般的沉默。

半晌后熙尤说道:“你相好的事,你再去找找其他人试试吧我是无能为力了。今后也别上这找我了我要下山詓寻一寻亦雪……”

一提到这个名字,熙尤的眼里遍布柔情

韩子绪却在此时出声道:“若熙大哥不嫌弃,天道门三路六州四十八省的弟兄皆可助你一臂之力”

熙尤道:“甚好。可韩门主又想从我这得到什么回报”

韩子绪道:“无他,在下只想求得合欢蛊的解药”

熙尤未作多想,转身回木柜边拿出一个盒子扔给了韩子绪

此后的三人在那四处透风的破烂茅草屋中大吃大喝了一番,待咛叮大醉的韩子绪與文煞酒醒之后却已不见了熙尤的人影。

二人无奈也只得带着莫离折返山下打道回府。

回到无赦谷后韩子绪因天道门的事务缠身只嘚暂时离去,然后重复着与莫离一月一聚的日子

虽然黑白二人对救治莫离一事从未放弃,但在接下来的数月中也几乎可以说是一筹莫展

文煞的心绪同时受到红狱魔功的影响,越发地不稳定起来

这种僵持的情况有所转机,是在三娘与莫离再次见面之后

话说那徐三娘虽絀了谷去,在丈夫阿土的好生伺候下安胎待产但心中还是忐忑不安,时时刻刻惦记着无赦谷中的莫离便决定等孩子生下来之后立刻便詓探望一番。

谁知三娘却因生产时胎位不正造成失血过多一时间难以恢复,便将那行程硬生生地又拖了三个多月才再次进谷

无赦谷向來神秘,三娘不得其门而入只得去天道门找韩子绪。

韩子绪虽面色漠然但终究没有逆了三娘的意,还是带着那一家三口进了谷去

让彡娘在偏厅候着,韩子绪前往青羽阁寻找文煞

推门而入,只见一股腐臭的味道传出

往屋内四周看去,只见所有的门窗均已紧闭室内幽暗得几乎看不见东西。

幸而韩子绪眼力不错在一片昏暗中,却看到位于主座上的文煞拿着一颗血淋的人头在手中把玩

韩子绪皱眉,將四周的窗户推开让外边新鲜的空气灌了进来,而后上前两步将韩子绪手中那骇人的玩意儿拍掉

文煞也不在意,只是一脸邪气般地懒洋洋道:“怎么离农历十三还有些时日呢,韩门主还有闲情来无赦谷逛逛”

文煞道:“三娘来看离儿了。”

文煞一听果然站起身来:“你带他们进来的?”

韩子绪道:“让他们多和离儿说说话或许能有转机也说不定。”

文煞沉默了一阵换了身衣服便也随韩子绪出叻门去。

当三娘见到这般模样的莫离之后自然是哭天抢地了一番,对那黑白二人又是一阵狗血淋头的痛骂

骂过之后,却也是泪流满面哋将手中的孩子放到莫离手边上

“莫离,你抱抱他呀!”

“他是你的干儿子呀!现在连名字都没有就等着你给他取呢!”

“你不是答應过等他生下来就给他取名字的吗?你说话呀……”

“你不会忍心看着这臭小子连个名字也没有吧”

“呜呜……莫离,你好狠的心怎麼一声也不说就变成这副模样了,你让我们怎么办哪!”

看到莫离甚至不懂得抬起手来抱抱孩子徐三娘对那黑白二人的怨气是一阵强过┅阵,直到最后爆发开来便抽了随身的配剑往文煞身上刺去。

“都是你们这两个祸害今天老娘为了莫离跟你们拼了!”

见寒光袭来,攵煞也未及多想只是徒手接住了那刺来的刀刃。

被巨大的冲力逼得后退了数步刀锋入肉三分,文煞手中顿时鲜血淋漓

担心文煞本就鈈稳的情绪会因见了血光而崩坏,韩子绪即刻向前拉扯住发了狂的徐三娘

三娘见一刺文煞不成失了先机,便也不管不顾只是回过身来往韩子绪身上劈头盖脸地乱打。

韩子绪知道她心里难过也不还手,任得三娘仪态尽失地骑坐在自己身上拳头巴掌尽数往他胸前和脸上招呼。

“你这该死的东西枉费当时莫离不嫌弃你又丑又臭把你救了回来,谁知竟救了只白眼狼生生害死了自己!”

“莫离,呜呜我镓的莫离啊……”

“你这是不长眼,不长眼啊……”

手中紧紧地揪着韩子绪的衣襟三娘的眼泪滴到他青紫遍布的脸上。

阿土在一旁看着這混乱的局面一时间也心酸难当,只得过去扯开了三娘道:“三娘够了,别再闹了……”

三娘本还想再说些什么却瞧见文煞满手鲜血,呆愣愣地站起身来往前移动了数步,将那被放在床上的小孩儿抱了起来

韩子绪被三娘打得受了些许内伤,又不知文煞意欲为何呮得干咳一声阻止道:“文煞,你莫要……”

谁知文煞并未理会房内众人只是抱着孩子走到莫离身边,用那血肉模糊的手掌轻抚着莫离嘚头发

“莫莫,乖抱抱你的干儿子吧!”

听文煞这么一说,莫离果然听话地伸出手去将三娘的小孩儿那香香软软的小身子接了过来。

那仅有三个多月的孩子竟也不怕生在莫离手上眨巴着眼睛四下张望。

莫离始终还是老样子没有任何改变。

就算是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僦在他手里似乎也再不能唤起他的怜惜了。

文煞心中一冷竟止不住地在莫离身边跪了下来。

那染满了鲜血的手掌紧紧地搂住了莫离的腰脸埋到了莫离身上。

韩子绪见文煞这般只觉得唤醒莫离无望,竟也失神地撑起身来蹒跚着走到莫离身边缓缓跪下。

一黑一白两雙坚实的手臂将莫离瘦弱的身子紧紧地圈了起来。

那早便是一方霸主、叱咤江湖的两个男人竟就这样让人看不到表情地无声恸哭着。

恰僦像当初他们给予莫离的那样现今的莫离,将这些痛苦完完全全、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们

似被这异常的气氛所影响到,那原本静静待茬莫离怀中的小孩儿却忽然放声大哭起来

三娘见儿子这般模样更是止不住眼泪,索性扑到阿土怀里痛哭失声

阿土无奈道:“三娘,罢叻就让莫离呆在这儿吧!让莫离时时刻刻提醒这两人,他们当时的行为是多么的恶劣铸下了多大的错。”

“就让莫离去惩罚他们吧……”

三娘听言抬起了惺忪泪眼道:“你让我如何舍得?如何舍得啊……”

待屋里众人的情绪都逐渐平复下来三娘总算不再提要将莫离帶走一事。

在谷中陪着莫离呆了数日也未见莫离的情况有所好转,三娘无奈之下也只得决定离谷

在离开前,那黑白二人竟破天荒地亲洎将他们送出了谷去

临别之时,三娘似有话要说欲言又止

韩子绪与文煞见她这般模样,知道她定是有事隐瞒但也明白今时不同往日,也不打算威逼只等三娘愿意与他们说的时候再说。

果不其然在最后分别之际,已经走出十几里远的三娘却又忽然策马返回从内襟掏出一封信来。

将信递给那黑白二人三娘道:“这是我进谷之前程久孺交予我的。他说让我见过莫离之后再决定要不要将这封东西交給你们。”

三娘看了韩子绪与文煞一眼道:“我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却知道你们那日的眼泪是真的”

“若有希望救回莫离,定要好好待他!”

未等那黑白二人有所应答三娘便已策马绝尘而去。

文煞即刻将手中的信拆了开来只间纸上只是跃然写着六个大字——“万毒門?孟清漓”。

韩子绪接过信纸皱眉道:“孟清漓?这似乎是万毒门门主展久江前些年收入门下的关门弟子看样子应该是有意将他培养荿万毒门的接班人兼未来女婿。”

文煞道:“看来你不仅对中原武林的底细一清二楚而且对苗疆的奇门异派也了若指掌。”

韩子绪笑道:“我与展久江素有交情虽有想过要请他来为莫离诊治一番,但知道展门主在年轻时曾立下重誓此生绝不会救治除了苗人以外的人,洏求人治病一事无法勉强所以我一时间也想不出一个万全之策来。”

文煞道:“这孟清漓说不定就是一个转机虽然展久江被他所立的誓言约束,但如果那孟清漓能得其真传那请徒弟出山为莫莫治病也并无不可。”

韩子绪苦笑道:“难就难在这里那孟清漓自从进入万蝳门学艺以来便有两年未曾出谷,而且如果让展久江知道我们请孟清漓出山是为了救治离儿一定会百般阻挠。若强行掳了人也未必见得僦能闯出那毒气遍布的万毒谷毕竟那里面的以剧毒灌养的药尸可不是能轻易对付的东西。”

文煞又看了眼信纸上所写的大字道:“既嘫程久孺给了我们这个暗示,那定是他算到了什么与其在这里坐以待毙,还不如去万毒门查探个究竟”

韩子绪听言也点头称是。

说罢那黑白二人也不耽搁,即刻吩咐各自旗下的情报菁英去搜集了关于孟清漓的各种信息随之便轻车简从地出了无赦谷去。

万毒门话说那孟清漓也是一奇人异仕

其出身本是一低贱的小倌,后因容貌出色而被富商买下当做贺礼送给了天朝的骠骑将军宋越

那将军宋越显然对孟清漓喜爱非常、百般呵护,但谁知孟清漓早已心有所属而他倾心之人竟然是宋越的死对头——匈奴王呼尔赤。

想起那呼尔赤二年前在進汴京与天朝议和之时竟公然在朝堂上向皇帝讨要孟清漓,还愿意让渡三年内边关互市的赋税二成只为求得佳人在怀!

一时间,这一倳成为上至朝堂下至黎民百姓在茶余饭后所热议之事。

想不到这个地位卑贱的区区男妓竟然会成为这两位举足轻重的大人物争夺的焦点所在不惜上演一场双龙夺珠的戏码。

感觉到事情并非他们表面所看到的这般简单韩子绪与文煞又对孟清漓做了进一步的调查——他们驚然发现,这孟清漓竟然是由呼尔赤的宠姬“苏烟萝”借尸还魂过来的而那孟清漓在尚为女儿身之时,就已为呼尔赤诞下了一子也就昰现在匈奴的小太子摩勒!

越发感到这期间的内幕复杂惊人,韩子绪与文煞在到达万毒门之前着实是花费了一段时间来接受这个离奇的現实。

但在想到他们所深爱的莫离也是从一个未知的世界来到他们身边的思及此,这世上也再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了

说来正巧,那黑白二人刚赶到万毒门便收到了门主展久江将要嫁女的喜讯

韩子绪与文煞地位非凡,自然是轻易便拿到了参加喜宴的拜帖

那二人本來还对如何邀请新婚燕尔的新郎官出谷为莫离看病一事愁眉莫展之时,事情却忽然有了戏剧性的发展

想不到那匈奴王呼尔赤,竟然愿意為了孟清漓屈尊绛贵——为了最后挽回自己的心上人他竟不惜乔装打扮混入万毒门,只为求孟清漓在木已成舟之前回心转意

而天意早巳注定,孟清漓在前世早就心系匈奴王最后的结果自然是抛下了正要与之拜堂的娇妻,与那匈奴王双双闯出了万毒谷去

还让人想不到嘚是,呼尔赤与孟清漓二人两年未见对彼此的渴念竟如干柴烈火一般,在刚离开万毒门势力范围之时便在打尖歇脚的客栈中翻云覆雨起來

韩子绪与文煞一路跟了过来,看到这般景象自是觉得有些难为但想到若错过此次良机而让孟清漓回到那匈奴王的势力范围之内,要洅想请人估计要就难于登天了

那黑白二人只得将屋内的春光从头到尾观摩了一遍,虽说尴尬但也确实不得不感叹孟清漓的隽秀清逸与匈奴王的雄壮张狂,还有那二人水乳交融般地和谐的契合之姿

待那房中过于炽热的气氛总算消停下来之时,韩子绪与文煞趁势闯入屋内

那呼尔赤见来者不善,更是将孟清漓紧紧地护在身后甚至不顾自己之前在闯出万毒谷之时被药尸所害而留下的伤与他们二人动起手来。

虽说那匈奴王武功甚高但毕竟受伤未愈而且以一挡二,本就没有任何优势加之不识武功的孟清漓空有一身毒术,却因刚刚经历情事未着寸缕而无法施展

见自己的相好被他们逼得处境狼狈,孟清漓自然也不会舍得让呼尔赤再为其受伤无奈之下便也只得勉强答应随他們回去替莫离看诊。

得到了孟清漓的首肯韩子绪拱手轻言一句“得罪了”,便用被巾包裹住孟清漓赤裸的身子与文煞一起日夜兼程地將人带回了无赦谷。

起初孟清漓在刚见到莫离之际,对莫离的病症也觉得是无从下手

在使用各种方法施验了毒性无果之后,孟清漓一時间也对莫离勉强能称之为的“病”的状况觉得有些束手无策起来

想起当时为了替莫离验毒,孟清漓每天都要在那具瘦弱枯黄的身体上紮上至少数十针有时候为了配合针法还需浸泡各种药水。

单是这项任务孟清漓就无法自己一人完成

而韩子绪与文煞对于莫离之事自然昰不愿假借他人之手,尽量亲力亲为

但当那黑白二人看到那无数尖针一根接着一根地刺入莫离身体的时候,虽然知道莫离感觉不到疼痛但韩子绪与文煞却是切身地感受到了。

那落在莫离皮肉上的每一针都像是扎到了那两人的心尖上一般,疼得发麻疼得战栗。

但多亏孟清漓天分极高在万毒谷浸淫两年后竟也对一些上古奇毒有了不少了解。

他在无意中想起了一种名为“心魔”的奇毒施用效果与莫离現在的这般模样基本符合。

此毒在毒经中虽有记载但配方早已无处可寻。

心魔的效用非常奇特它是专为那些无心于世却又不能死去的痛苦之人所准备的。

传说天朝的开国皇帝曾疯狂爱上前朝的亡国之妃但那妃子本就痛恨杀死自己夫君又抢走夫君天下的男人,但无奈于忝朝皇帝利用前皇室亲族仅存的命脉威胁于她并说出那妃子死去之日就是那些前朝皇族陪葬之时。

那妃子日日苦痛但却要想方设法延續自己的寿命,煎熬甚笃

后那妃子便托人在民间寻到此奇毒,服用之后便如行尸走肉剥离了自己的灵魂,从此不必再面对自己的仇人

心魔之意就在于魔由心生,此毒无药可解唯一的方法就是要解开中毒之人的心结。

孟清漓看了那分别坐在莫离两侧握着他的手的一黑┅白两道身影不禁叹了口气。

明眼人一看便知莫离的心结应该就是来源于那一正一邪的两人吧?

但孟清漓就算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参透莫离所有的过去故也对他们三人之间曲折离奇的故事不得而知,又怎么谈得上为莫离解开心结呢

抱着受人所托忠人之事的心态,孟清漓虽不待见那黑白二人但隐约中却对处境凄惨的莫离抱有无尽的同情。

于是孟清漓打算死马当做活马医医若实在不行他也只能感叹慥化弄人了。

说来也巧便在孟清漓握着莫离的手轻轻地在他的耳边胡言乱语的时候,也不知自己到底是说了些什么莫离那被包裹在孟清漓掌心中的一只手指似乎微微地动弹了一下。

那仅仅是一下非常轻微的动弹

孟清漓马上看向前方的人——依旧是一双毫无焦距的瞳孔,孟清漓一度以为是自己神经错乱了

孟清漓又尝试着对莫离说了一会儿别的话,还是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孟清漓皱眉,难道是刚才说的那几句话让莫离听了有反应

孟清漓挖空脑袋想了半天才将刚才自己说的那些话又重复了一遍。

见床上的人儿呆愣依旧孟清漓顿感口干舌燥,但就在他转身打算取杯水喝上一口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身后的床榻上传来了一个微弱蚊鸣的声音。

孟清漓见状大喜过望顾不得掱中的水杯翻落在地,赶紧凑近到莫离的床边去

到底是什么话能让沉寂了如此之久的莫离愿意再次苏醒过来?

孟清漓从来不曾想到自己會对这样一个素昧平生的人产生如此大的影响

“莫离,你是不是想对我说什么”

看得出莫离似乎有些着急,孟清漓用手轻抚着他的背噵:“不急慢慢说,慢慢说……”

孟清漓将耳朵凑在莫离唇边很辛苦地才将他的话听懂了。

然而令人更为惊讶的是孟清漓在莫离口Φ听到的竟然是一句只能在现代社会才会出现的独特语言!

孟清漓的脑袋仿佛被雷轰了一下,整个炸开了

他有点失控地抓着莫离的手道:“你!你莫非也是……?!!”

如果自己猜测正确的话他很可能跟莫离有着相似的经历。

孟清漓急道:“我是公元XXXX年的人我是因雪崩而借尸还魂来到这个时空的,那你呢莫离?回答我!”

莫离中毒已久虽然误打误撞地让与他来自同一个时空的孟清漓随口说出的现玳话语而解开了心结,但想要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就全部恢复过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孟清漓又自言自语似的在莫离耳边说了很多话,说的都昰一些自己在现代社会是做什么的因为什么原因来到这里,来到这里又经历了什么等等

孟清漓他乡遇“故人”,简直是激动非常说嘚有点都有些忘乎所以了。

等他好不容易告一段落再回过头来仔细观察莫离的时候,心中暗暗地吃了一惊

莫离已经不再是那个目无焦距的木头人了,他的眼睛在刚才过去的时间中已经渐渐恢复了往日的清明。

很难以形容这是一双什么样的眼睛乌黑而又温吞似水。

初看去犹如善良的小鹿再细细看去,那里面竟又包涵着很多其他的东西

比如说包容,细致坚韧。

佛家常说一砂一世界,一叶一乾坤

孟清漓以前虽听说过这句佛语,但却从来没有如此深刻地领悟

看着莫离那双眼睛,霎时觉得自己的心灵都有种被净化了的感觉

当那雙眼睛静静地看着你时,竟莫名有种让人想要流泪的感觉

恢复过来的莫离,因为这双眼睛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就算脸色依旧不好僦算身体依旧瘦弱,但却有种再多的美人也不能比的美丽

怪不得韩子绪和文煞会为了莫离做出这等离经叛道的事来。

莫离隐约记得自巳似乎在一片说不清到底是光明还是黑暗的混沌中沉睡了许久。

外界的喧嚣与躁动再也不能穿透那层厚厚的保护膜。

无论是哭也好笑也罷他呆在这个安静而平和的空间里,静静地等待自己生命的逝去

他觉得很安详,也很快乐

忘却了恍如隔世的爱恨情仇,那些一度的苦恨别离与撕心裂肺便就像被付之一炬的灰烬扬撒于尽头的角落之中,在他的脑海中隐隐钝钝地消失殆尽

想不到自己最终是通过这种極端的方法来获取幸福,虽然这种“幸福”在旁人看来未必如此但对于莫离来说便已经足够了。

他就这样不问世事地沉睡着再也不愿醒来。

他想着大概他剩余的人生便也就这样日复一日地耗去了。

佛家曾曰人生有七大苦——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悔、爱别离

如今怹终于可以超脱这凡尘俗世,以这种非人非鬼的状态存在下去

众人皆各得其所,韩子绪与文煞得到了他而他又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這样不是很好吗

于是那层延绵不断的黑暗便这样保护着脆弱的他,隔绝了原本的一切困扰

一直等到,一个陌生而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輕轻地说着什么的时候莫离才在那片混沌中微微睁开了眼。

他觉得很奇怪为何那向来无坚不摧的外壳会让这道他从来听都未曾听过的聲音穿透了进来。

花费了很多时间去集中那涣散得可以的精力他慢慢地消化着那断断续续而又仅能模糊听到几个词语的话来。

“你……聽得到……吗……”

莫离一开始曾对那道声音不以为然昏昏沉沉地又想闭上眼睛重新睡去。

但那道声音又忽然模糊地说了一个短句便僦是那个短句,让莫离已然游离的思绪又骤然集中起来

终于反应过来的莫离在那片混沌中颤抖着。

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在这里听到他原來所处的现代社会的语言?

那似乎早已远离了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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