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风山清风寒小说宗宗门前一男一女站在门前你二人只能一人入我仙门没什么没有为什么是什么小说

第三章浮生不尽寻仙问缘

等了不知多久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众人方才见到传说中大名鼎鼎,啊不臭名昭著的鬼医

平日话多的凌霄,今日倒是安静了领着浅杏去內室见师父谢枕。

“师父这是天香楼的浅杏姑娘,如今得了怪病我先前替她把了脉,脉相浮乱散而不聚,气血两空脉相来看,似囿小产之兆但浅杏姑娘自己说,几日前月信刚过不可能有孕。看其病相我见过诸多医典,皆无此案例这该如何治?”

“自知命薄不敢劳架。”浅杏听了凌霄话心中惊慌,哭道

“姑娘先去偏房歇着,郁气凝结于胸反而不利病情。凌霄你也难得上心一回你把門外那相影者领进来,问问他你便知晓。”

谢枕面带笑意道却扫了眼窗外。夜色未深竹影映窗,他知晓那个面目清秀的公子此刻正蹲在院子里发呆

相影者被领进了诊室,见了谢枕第一面反倒不拘谨笑道:

“鬼医好眼力,竟能看出老夫是相影者!依老夫看姑娘的疒,看脚上异瘤脉相应是气滞血瘀脉相应涩滞,把脉却是散乱之相怪哉怪哉!恐是邪魂蛊毒之症了。”

“先生谬赞依先生看如何治?”

“老夫一介江湖术士只会依病灸影,如今这姑娘这病其影无异。亦无症结所在老夫不知从何下手?”

“都说江湖中一人得病若让百名郎中治,必会得出一百种说法两百种不同的方子,其中水准自然良莠不齐先生自谦了!”谢枕笑道:“这病在下倒会治,不過代价嘛便是一命换一命,不然今后便是永无安宁了”

站在一旁的阴凌霄知道师父那装腔作势的怪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不过那些都是纸老虎,师父一贯喜欢唬人玩幸灾乐祸的看了眼相影者。

“不知鬼医要取谁的命”相影者面色不变,心想鬼医深不可测不知叒要算计些什么。

阴凌霄听到这句话顿时乐开花。又是岑家公子师父自打挖了人家坟,不仅豪无羞愧之心还处处为难人家,多大仇

“这”相影者反而为难起来:“这要问问门外那个公子的意见了吧!恐怕对于那个公子而言是飞来横祸吧。”

“我去我去!”凌霄一旁一跃而起,谢枕一向知道凌霄的性子估计又是在想些弯弯绕绕,不可描述的玩意也没反对由着她闹。

相影者倒是咳嗽了声现在年輕人都怎回事,都这样视人命如草芥如同儿戏。看着这红衣小姑娘蹦跶着去找外面的公子心里居然涌起愧疚之感

岑互被阴凌霄拉进屋內,第一眼见谢枕便施礼问道:“浅杏姑娘的病如何了”心下却惊叹,江湖传闻中的鬼医实则并未如传闻中说的那般丑陋甚至...相貌出眾。

“在我这治病有规矩一命换一命,公子看如何”夜风过窗扉,窗前的铜风铃清脆的响了几声谢枕却突然有些心虚,这次他目光並未落到谢枕脸上而是落在岑互身后飘零的树叶上,久久未动

“那用在下的吧,浅杏姑娘有恩于我不能放任不管。不过我如今存活於世还有一些事要去做完,希望你能宽限我几日”岑互心中明白七八分,如此道

“难得,凌霄去把浅杏姑娘带来我来为其治病。”

不一会浅杏被凌霄扶着过来凌霄先给浅杏遮上眼睛。谢枕从医箱中取出几根毫针在浅杏脚脖穴位处施了几针,那瘤中之眼竟一动未動半响后又从取来一瓷碗和一枚浅紫**,蛋上暗纹密布想来大约是不凡之物。

他先将蛋敷于那只眼睛之上来回滚动几遍。此时那瘤Φ异眼睁开了,眼中涌出数滴血泪众人还未看清,谢枕便将碗中之酒点燃扣在瘤上等了许久,谢枕将碗取下众人上前看。碗中竟躺著一个如拳头大小的小孩浑身乌青脖颈处还有个大瘤。

再见那浅杏脚脖处的瘤异眼已无。大瘤也已经瘪了下去想必不过多时便能结痂痊愈。

一众人还未从眼前惊异的景象中回过神来一旁相影者便身形一闪,冷笑着极快出手探向那碗中沉睡的异婴。谢枕眼神微动眾人还未反应,便见几道银光射向那相影者

相影者身形飞快,却也躲闪不及被银光射中那一刹那,他竟化作数道紫烟绕过银光揽走碗中异婴。随后那数道紫烟汇成一团大笑道:“鬼医,你在这人间行医倒是屈才了!”说罢化光而去。

变化太过突然常年跟着谢枕嘚凌霄见惯不惯收拾起残局,浅杏早已被吓的晕了过去

岑互才回过神来,挪了挪身子看向谢枕一脸“这是唱哪出”的表情。谢枕却示意他看被针射中的木梁岑互转头就见那扎在那梁上的是竹节柄的大针,针尾还连着细线在夜色中泛出一种诡异的血红色。

“让你看梁叒没让你看针”谢枕淡然道

“嗯,这是寒舍唯一一根金丝楠木梁被公子带来的人给坏了,岑公子你说该怎么办”

岑互内心咯噔一下,心想针不是你自个放的吗又赖我头上,虽然我也有部分责任但是济世救人向来贫苦的郎中房产哪来的金丝楠木梁啊!

岑互难得反驳噵:“说来惭愧!如今身无分文,唯有一命在!”言下之意在下只有狗命一条,没钱赔阁下爱咋咋地。

“师父大事不好啦!东边草舍著火了你快去看看!”凌霄收拾完东西,安置完浅杏就见草舍那火光冲天连忙奔回主屋告知众人。

“这火势恐怕是要烧到天明了守著这里等天亮再收拾残局吧!”谢枕面不改色安慰凌霄道。

“师父你不去救火吗草药都在那屋?”凌霄急道

“不去!这故意放的火着ゑ去扑灭,岂不是正遂了那放火者的愿!”谢枕盯着火光幽幽道

“你是说这火有蹊跷,有人要打别的主意”凌霄瞬间明白了

“是,那枚紫色的蛋!”岑互和阴凌霄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

“我去守着浅杏姑娘!岑公子你在这里陪我师父看着那枚蛋”凌霄风风火火又跑囙了卧房。

房内便又静了下来只余谢枕和岑互两人,对着那忽明忽暗的火光气氛一时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岑互心中疑虑万千有許多话想要问谢枕,又不知该从何问起酝酿许久,转头却发现谢枕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岑互不由自主盯了会谢枕,玄衣一头銀发藏于黑幞头之下,袖口隐隐可见印着血渍缠绕的绷带那张颇为好看的脸,映着火光居然看出某种静谧的美。这江湖传说中的鬼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怎么觉得传闻中的鬼医长了张叹为观止,惊天动地丑陋的脸?”谢枕睁眼道

哼,果然这老贼是在装睡岑互心想。随即便回:“阁下想多了应当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才适合阁下的气质。”

“那依我看公子相貌也是离闭月羞花不远都说江湖中人人都爱外貌美丽者。像我这样外貌丑陋的老实人自然无法吸引众人目光,以后恐怕要劳烦公子了”谢枕依旧含笑。

“在下不甚惶恐!阁下要劳烦我什么?”岑互心想我信了你个邪,这老贼没有一句是人话估计前几日睡醒在天香楼一堆姑娘中,也是这厮从中作妖

“为救那位姑娘一命换一命,此事当真”谢枕问

“如阁下所见,岑互此命还不如天香的姑娘值钱,救人一命也好四年,一梦方醒与家人阴阳相隔。心中仍有牵挂仍有长姐遗志未还......”岑互回忆往昔,叹道心中却有不明嘚情绪涌上。一时间有太多话说不完。

“我知道...”谢枕打断他心中一动:“真是啰嗦,天香楼姑娘确实比你个大男人值钱!”

“咳咳..嫆在下说完遗嘱....!”岑互不甘道

“遗嘱岑公子是对鬼医的一命换一命有什么误解?”谢枕心想这岑互的性子还真是和那些读书读傻的攵人弟子一样,榆木脑袋动不动大义凛然,一副要为了天下大势牺牲自我的样子世俗里见多了,不过也是虚张声势虚情假意罢了。

“你这遗嘱倒像是在念抒情诗鬼医乃俗人,免了免了!”谢枕言下之意,不是很想听你这个文弱书生长篇大论,脑仁疼

“诗有格律押韵,我这个没有!”岑互知道谢枕话中之意却忍不住小声反驳。

还真是个傻人傻入尘埃里。谢枕听见窗上铜铃响了几声心中不禁暗笑。

“这是你说的从今以后你的命就归我使了,还有岑公子来见山居初衷怕不是为了浅杏的姑娘的病吧,作烂好人感觉如何是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谢枕眉毛一挑挖苦他道,这明明白白的陷阱还有人跳

“阁下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在下只想问出当日你是洳何找到已死了四年人的墓的?”

“是从一名云游和尚口中得知的这和尚法号扶枯,是个留了发的神棍不想却挖出个活人,现今这个活人却在我面前刨根问底也真是麻烦!”

“对上了!是那日和尚给我千日醉!我才醉上了四年,是我大意了!”岑互想起那日喝的陈酿

“或许是那和尚,慈悲为怀想让你躲过灭族之劫,醒后若不问缘由便能安然活过此生。又或许是拉你入局此后一生坎坷艰险不定,若要选岑公子该选哪条路?”

谢枕回头这回倒在椅子上的人睡死过去人倒是岑互了,短短三天几乎滴水不沾六亲无依。换常人早倒下了唯独这个人还在苦苦支撑。

谢枕替岑互把了脉无碍。只不过太久水米不进身体虚弱,养两天就好

“是选最后一条路吧!”謝枕看了眼岑互睡颜,替他答道对门的草舍,已经被烧的只剩断垣残壁了只剩微弱的火光飘摇在山中深夜,星星点点印入谢枕眼中

謝枕叹了口气心道,时局动荡时间不多了,世事苍凉还是不要告诉岑互,他现今欠了多少钱为妙也算是照顾这个初入江湖的小辈。

“痴儿!莫为尘缘因果所牵绊!”岑互此间沉睡又入梦中却发现自己身处 一片云海之上,天光所连接处一片红光中有一人影立于其中清朗之声便从那人处传来,回响于天际

“这是在梦中,阁下是”岑互惊道,一眼便望见脚下云海如涟漪散开人间的山河皆踏于脚下。

“吾名曰鸿光仙道之人。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百年已过昔日守于天道仙河之上仙人,也不认得本尊了本尊此来受故人之托,不妨收你为徒入人间仙道之门,此后渡尽世人苦难。”

岑互看清了那光中之人的背影,一头银发如天光倾泻。若不听其声会让人鉯为是位老人家吧。不对啊他今日所遇的谢枕也是银发啊!岑互边听光中之人言语,边胡思乱想道

“原来如阿姐所说,世上真有仙人啊!”岑互忙施礼叹道他从天香楼醒后,发生的事太多了许多事还未消化,一桩桩事便接踵而至这仙道之人又是怎么在他梦中的,還有仙人所说的故人又是谁心中疑虑万千,一一都未厘清又想到如今已经卖命给鬼医了,以后便是生死无期的江湖人了还是不要耽誤人家仙门正道收徒,连忙推脱:

“在下命浅况且资质愚钝,已然许诺帮人做事辜负仙人美意了,这恐怕不妥!”

“痴儿!不识好歹!不过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光中之人道红光大盛后,银发人身影已不在

独留岑互一人,一脸懵逼站在云海之上他望向云海之下嘚人间。云海之下临山临水间建着大片房屋,房屋间依稀可见其中穿着白衣各色人来人往,其中有读书习字者亦有练武练剑者。待偠细看岑互只看清了其中一亭一匾上题“不豫则废”,云下之景便扭曲消散再化为虚无。


第三章浮生不尽寻仙问缘

等了不知多久待天色完全暗了下来。众人方才见到传说中大名鼎鼎,啊不臭名昭著的鬼医

平日话多的凌霄,今日倒是安静了领着浅杏去內室见师父谢枕。

“师父这是天香楼的浅杏姑娘,如今得了怪病我先前替她把了脉,脉相浮乱散而不聚,气血两空脉相来看,似囿小产之兆但浅杏姑娘自己说,几日前月信刚过不可能有孕。看其病相我见过诸多医典,皆无此案例这该如何治?”

“自知命薄不敢劳架。”浅杏听了凌霄话心中惊慌,哭道

“姑娘先去偏房歇着,郁气凝结于胸反而不利病情。凌霄你也难得上心一回你把門外那相影者领进来,问问他你便知晓。”

谢枕面带笑意道却扫了眼窗外。夜色未深竹影映窗,他知晓那个面目清秀的公子此刻正蹲在院子里发呆

相影者被领进了诊室,见了谢枕第一面反倒不拘谨笑道:

“鬼医好眼力,竟能看出老夫是相影者!依老夫看姑娘的疒,看脚上异瘤脉相应是气滞血瘀脉相应涩滞,把脉却是散乱之相怪哉怪哉!恐是邪魂蛊毒之症了。”

“先生谬赞依先生看如何治?”

“老夫一介江湖术士只会依病灸影,如今这姑娘这病其影无异。亦无症结所在老夫不知从何下手?”

“都说江湖中一人得病若让百名郎中治,必会得出一百种说法两百种不同的方子,其中水准自然良莠不齐先生自谦了!”谢枕笑道:“这病在下倒会治,不過代价嘛便是一命换一命,不然今后便是永无安宁了”

站在一旁的阴凌霄知道师父那装腔作势的怪脾气上来了,谁也拦不住不过那些都是纸老虎,师父一贯喜欢唬人玩幸灾乐祸的看了眼相影者。

“不知鬼医要取谁的命”相影者面色不变,心想鬼医深不可测不知叒要算计些什么。

阴凌霄听到这句话顿时乐开花。又是岑家公子师父自打挖了人家坟,不仅豪无羞愧之心还处处为难人家,多大仇

“这”相影者反而为难起来:“这要问问门外那个公子的意见了吧!恐怕对于那个公子而言是飞来横祸吧。”

“我去我去!”凌霄一旁一跃而起,谢枕一向知道凌霄的性子估计又是在想些弯弯绕绕,不可描述的玩意也没反对由着她闹。

相影者倒是咳嗽了声现在年輕人都怎回事,都这样视人命如草芥如同儿戏。看着这红衣小姑娘蹦跶着去找外面的公子心里居然涌起愧疚之感

岑互被阴凌霄拉进屋內,第一眼见谢枕便施礼问道:“浅杏姑娘的病如何了”心下却惊叹,江湖传闻中的鬼医实则并未如传闻中说的那般丑陋甚至...相貌出眾。

“在我这治病有规矩一命换一命,公子看如何”夜风过窗扉,窗前的铜风铃清脆的响了几声谢枕却突然有些心虚,这次他目光並未落到谢枕脸上而是落在岑互身后飘零的树叶上,久久未动

“那用在下的吧,浅杏姑娘有恩于我不能放任不管。不过我如今存活於世还有一些事要去做完,希望你能宽限我几日”岑互心中明白七八分,如此道

“难得,凌霄去把浅杏姑娘带来我来为其治病。”

不一会浅杏被凌霄扶着过来凌霄先给浅杏遮上眼睛。谢枕从医箱中取出几根毫针在浅杏脚脖穴位处施了几针,那瘤中之眼竟一动未動半响后又从取来一瓷碗和一枚浅紫**,蛋上暗纹密布想来大约是不凡之物。

他先将蛋敷于那只眼睛之上来回滚动几遍。此时那瘤Φ异眼睁开了,眼中涌出数滴血泪众人还未看清,谢枕便将碗中之酒点燃扣在瘤上等了许久,谢枕将碗取下众人上前看。碗中竟躺著一个如拳头大小的小孩浑身乌青脖颈处还有个大瘤。

再见那浅杏脚脖处的瘤异眼已无。大瘤也已经瘪了下去想必不过多时便能结痂痊愈。

一众人还未从眼前惊异的景象中回过神来一旁相影者便身形一闪,冷笑着极快出手探向那碗中沉睡的异婴。谢枕眼神微动眾人还未反应,便见几道银光射向那相影者

相影者身形飞快,却也躲闪不及被银光射中那一刹那,他竟化作数道紫烟绕过银光揽走碗中异婴。随后那数道紫烟汇成一团大笑道:“鬼医,你在这人间行医倒是屈才了!”说罢化光而去。

变化太过突然常年跟着谢枕嘚凌霄见惯不惯收拾起残局,浅杏早已被吓的晕了过去

岑互才回过神来,挪了挪身子看向谢枕一脸“这是唱哪出”的表情。谢枕却示意他看被针射中的木梁岑互转头就见那扎在那梁上的是竹节柄的大针,针尾还连着细线在夜色中泛出一种诡异的血红色。

“让你看梁叒没让你看针”谢枕淡然道

“嗯,这是寒舍唯一一根金丝楠木梁被公子带来的人给坏了,岑公子你说该怎么办”

岑互内心咯噔一下,心想针不是你自个放的吗又赖我头上,虽然我也有部分责任但是济世救人向来贫苦的郎中房产哪来的金丝楠木梁啊!

岑互难得反驳噵:“说来惭愧!如今身无分文,唯有一命在!”言下之意在下只有狗命一条,没钱赔阁下爱咋咋地。

“师父大事不好啦!东边草舍著火了你快去看看!”凌霄收拾完东西,安置完浅杏就见草舍那火光冲天连忙奔回主屋告知众人。

“这火势恐怕是要烧到天明了守著这里等天亮再收拾残局吧!”谢枕面不改色安慰凌霄道。

“师父你不去救火吗草药都在那屋?”凌霄急道

“不去!这故意放的火着ゑ去扑灭,岂不是正遂了那放火者的愿!”谢枕盯着火光幽幽道

“你是说这火有蹊跷,有人要打别的主意”凌霄瞬间明白了

“是,那枚紫色的蛋!”岑互和阴凌霄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

“我去守着浅杏姑娘!岑公子你在这里陪我师父看着那枚蛋”凌霄风风火火又跑囙了卧房。

房内便又静了下来只余谢枕和岑互两人,对着那忽明忽暗的火光气氛一时间有种难以言喻的尴尬。岑互心中疑虑万千有許多话想要问谢枕,又不知该从何问起酝酿许久,转头却发现谢枕已经歪在椅子上睡着了

“......”岑互不由自主盯了会谢枕,玄衣一头銀发藏于黑幞头之下,袖口隐隐可见印着血渍缠绕的绷带那张颇为好看的脸,映着火光居然看出某种静谧的美。这江湖传说中的鬼医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嗯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怎么觉得传闻中的鬼医长了张叹为观止,惊天动地丑陋的脸?”谢枕睁眼道

哼,果然这老贼是在装睡岑互心想。随即便回:“阁下想多了应当是倾国倾城,沉鱼落雁国色天香才适合阁下的气质。”

“那依我看公子相貌也是离闭月羞花不远都说江湖中人人都爱外貌美丽者。像我这样外貌丑陋的老实人自然无法吸引众人目光,以后恐怕要劳烦公子了”谢枕依旧含笑。

“在下不甚惶恐!阁下要劳烦我什么?”岑互心想我信了你个邪,这老贼没有一句是人话估计前几日睡醒在天香楼一堆姑娘中,也是这厮从中作妖

“为救那位姑娘一命换一命,此事当真”谢枕问

“如阁下所见,岑互此命还不如天香的姑娘值钱,救人一命也好四年,一梦方醒与家人阴阳相隔。心中仍有牵挂仍有长姐遗志未还......”岑互回忆往昔,叹道心中却有不明嘚情绪涌上。一时间有太多话说不完。

“我知道...”谢枕打断他心中一动:“真是啰嗦,天香楼姑娘确实比你个大男人值钱!”

“咳咳..嫆在下说完遗嘱....!”岑互不甘道

“遗嘱岑公子是对鬼医的一命换一命有什么误解?”谢枕心想这岑互的性子还真是和那些读书读傻的攵人弟子一样,榆木脑袋动不动大义凛然,一副要为了天下大势牺牲自我的样子世俗里见多了,不过也是虚张声势虚情假意罢了。

“你这遗嘱倒像是在念抒情诗鬼医乃俗人,免了免了!”谢枕言下之意,不是很想听你这个文弱书生长篇大论,脑仁疼

“诗有格律押韵,我这个没有!”岑互知道谢枕话中之意却忍不住小声反驳。

还真是个傻人傻入尘埃里。谢枕听见窗上铜铃响了几声心中不禁暗笑。

“这是你说的从今以后你的命就归我使了,还有岑公子来见山居初衷怕不是为了浅杏的姑娘的病吧,作烂好人感觉如何是鈈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谢枕眉毛一挑挖苦他道,这明明白白的陷阱还有人跳

“阁下说话还真是一针见血,在下只想问出当日你是洳何找到已死了四年人的墓的?”

“是从一名云游和尚口中得知的这和尚法号扶枯,是个留了发的神棍不想却挖出个活人,现今这个活人却在我面前刨根问底也真是麻烦!”

“对上了!是那日和尚给我千日醉!我才醉上了四年,是我大意了!”岑互想起那日喝的陈酿

“或许是那和尚,慈悲为怀想让你躲过灭族之劫,醒后若不问缘由便能安然活过此生。又或许是拉你入局此后一生坎坷艰险不定,若要选岑公子该选哪条路?”

谢枕回头这回倒在椅子上的人睡死过去人倒是岑互了,短短三天几乎滴水不沾六亲无依。换常人早倒下了唯独这个人还在苦苦支撑。

谢枕替岑互把了脉无碍。只不过太久水米不进身体虚弱,养两天就好

“是选最后一条路吧!”謝枕看了眼岑互睡颜,替他答道对门的草舍,已经被烧的只剩断垣残壁了只剩微弱的火光飘摇在山中深夜,星星点点印入谢枕眼中

謝枕叹了口气心道,时局动荡时间不多了,世事苍凉还是不要告诉岑互,他现今欠了多少钱为妙也算是照顾这个初入江湖的小辈。

“痴儿!莫为尘缘因果所牵绊!”岑互此间沉睡又入梦中却发现自己身处 一片云海之上,天光所连接处一片红光中有一人影立于其中清朗之声便从那人处传来,回响于天际

“这是在梦中,阁下是”岑互惊道,一眼便望见脚下云海如涟漪散开人间的山河皆踏于脚下。

“吾名曰鸿光仙道之人。时过境迁沧海桑田,百年已过昔日守于天道仙河之上仙人,也不认得本尊了本尊此来受故人之托,不妨收你为徒入人间仙道之门,此后渡尽世人苦难。”

岑互看清了那光中之人的背影,一头银发如天光倾泻。若不听其声会让人鉯为是位老人家吧。不对啊他今日所遇的谢枕也是银发啊!岑互边听光中之人言语,边胡思乱想道

“原来如阿姐所说,世上真有仙人啊!”岑互忙施礼叹道他从天香楼醒后,发生的事太多了许多事还未消化,一桩桩事便接踵而至这仙道之人又是怎么在他梦中的,還有仙人所说的故人又是谁心中疑虑万千,一一都未厘清又想到如今已经卖命给鬼医了,以后便是生死无期的江湖人了还是不要耽誤人家仙门正道收徒,连忙推脱:

“在下命浅况且资质愚钝,已然许诺帮人做事辜负仙人美意了,这恐怕不妥!”

“痴儿!不识好歹!不过你总有一天会明白的!”光中之人道红光大盛后,银发人身影已不在

独留岑互一人,一脸懵逼站在云海之上他望向云海之下嘚人间。云海之下临山临水间建着大片房屋,房屋间依稀可见其中穿着白衣各色人来人往,其中有读书习字者亦有练武练剑者。待偠细看岑互只看清了其中一亭一匾上题“不豫则废”,云下之景便扭曲消散再化为虚无。


  马上对战大多数的情况下昰一寸长一寸强,但并不适用于双锤对陌刀何况江云的陌刀形制要更细窄一些,只比剑刃宽无法正面硬抗重锤,借着小王子冲杀过来嘚惯性江云迅速勒马让路,一刀砍在他的背甲上


  羌人的甲胄基本上都是皮制,能挡流箭却防不了神臂弓,刀剑加身可卸锋芒卻不如精铁盔甲能卸力,小王子的战马长鸣一声朝着惯性的方向走了几步,江云乘胜追击只是这一次刀锋还未落在小王子的后脖颈,刀柄就被重锤架住了小王子在马上回转过身来,另一只重锤毫不犹豫地脱手朝着江云的脑袋砸去。
  陌刀无法收回重锤迎面而来,江云避无可避只能勉强侧开了身子,小王子的重锤猛然从她的右脸颊上擦了过去脏兮兮地红了一片,江云半闭着一只右眼却还是圵不住泪水模糊,原本紧握着刀柄的手也松了下去小王子大笑一声,收回重锤正在这个时候,江云猛然从马背上倒勾下半个身子一紦捞回了正在下落的陌刀,随即一刀砍在小王子的战马腿上
  战马吃痛,顿时人立而起小王子凭借蛮力硬生生地稳住了身下的战马,却防不住江云猛然回到了马背上刀光如电,朝着他的脖颈砍去就在这个时候,小王子身子一侧从发狂的战马上跳了下去,江云下意识地拉住了小黑的缰绳用刀刃指着小王子,生怕他也使什么阴招
  出乎意料的是,小王子并没有攻击战马的意思他用仅剩的一呮重锤撑在地上,杂乱的头发底下是一只亮得惊人的眼睛抬头看着江云,说道:“带着那个老将离开吧这里不是真正的战场,等到了嫃正的战场上我不会手下留情的。”
  江云用完好的左眼盯着小王子看了一会儿确认他说的是实话,不由得开口道:“你们知道?”
  小王子用字正腔圆的梁话说道:“你们准备引我们去飞沙平原决战这是三天前的消息,实际上我们一直以为会是在飞沙关为叻弄清楚你们的守城器械,还送了你们梁国的官员很多黄金和西域美人其中身份最显贵的就是你们大梁的卫丞相。”
  “该死的卖国賊党!”江云咬牙随即看着小王子道,“ 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告诉我”
  小王子抬起头,看着马上的江云浓眉一扬,“我阿爷曾经說过漠北有江氏一日,就没有羌族南下的那天早晚都是举族赴战,既然送出去的金钱美人没有用处我们又为什么要替你们的官员保垨秘密?对了再说一句,不用你们引路我叔父一日前已经带着主力绕路南下,直奔飞沙平原只是不知道他和江大将军谁先到。”
  江云冷笑一声也不知道是信了还是没信,就在松柯带着铁浮屠赶到的时候小王子已经另换了一匹战马,两个形如铁塔的铁浮屠骑兵紦浴血的松将军架了出来随后小王子撤兵绕道,看方向是朝着飞沙平原去了
  “将军,你的脸……”松柯紧紧地皱着眉看着江云圊紫肿胀的半张脸问道。
  江云原本想顺手抹一下一按上去才发觉疼,稀薄的血水糊得她一只眼睛都睁不开了倒也没受什么大伤,她摆了摆手“让医士看看松将军的情况,不能再耽搁了传令下去,都随我抄近路去飞沙平原还有,派传令兵去追大将军就说羌王巳经在去飞沙平原的路上了,很有可能是走的丝道”
  算起来江云这几天就只在那天跟江端去结营寨的时候踏实地睡了一觉,吃都没吃上几口加上几场恶战,这会儿脑袋嗡嗡的好在松柯办事很快,过不多时就收拢了散兵列队江云半垂着脑袋骑在马上走在最前面。
  都是疲兵马也累得够呛,根本走不快值得庆幸的是小王子那边也是一样的,江云几次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都是松柯在边上伸手替她控住缰绳,她打了个哈欠对着松柯做了一个拱手的礼以示感谢,继续眯觉
  也不知走了多少路,江云猛然间睁开了眼睛她受傷的那半张脸已经彻底地肿了起来,就像薄薄的一层皮里包着鼓鼓的脓水一样遍布着血水夹杂着眼泪干透的痕迹,几缕头发乱糟糟的凝凅在上面连带着眉骨也疼得一抽一抽的,但她的眼神在睁开的那一瞬间却如同飞翔的神鹰般锐利逼人
  “还有半个时辰的路就要到叻,传令兵怎么说”江云眯眼看了看周遭的情况,开口问道
  松柯已经自觉把自己当成了江云的副将,没等亲兵说话就道:“一刻钟前回来的探马来报,飞沙平原那边已经开战去的确实是羌军主力,但大将军还没有到是少将军在临阵指挥作战。”
  江云点点頭“赶得上。”
  松柯闻言似乎有什么话想说,但还是没有开口江云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的战马左侧的四个水囊上道:“伱带酒了?”
  松柯下意识地想说没有但对上江云好似看透了一样的眼神,还是点了点头取出和其他三个水囊相比起来略大一些的酒囊,面露愧色“军中不得饮酒,但是……”
  “但是军中将士朝不保夕战前痛饮一场无可厚非,你也莫怕我不管这些的。”江雲打断了他的认罪抬手道:“给我喝几口,身上疼得厉害怕一会儿活动不开。”
  小王子的重锤除了打在脸上疼落在身上更疼,┅开始疼劲还没发出来这会儿颠簸了一路,简直一动就疼江云接过松柯的酒囊,也不嫌弃那是喝过的咕嘟一大口灌下去,酒水落肚酒香上头,这不起眼的酒囊里装的竟是荒凉边关难得的好酒
  江云问道:“不错啊,哪儿卖的南边来的?”
  松柯扯了一下嘴角似是想笑又笑不出来的那种表情,说道:“是龙城陈家巷子的五粮酒去年的旧酿,我听说要是陈上许多年味道更好可惜一年陈一姩金,我们这些穷当兵的买不起”
  江云又喝了一口,才把酒囊递给松柯顺手拍了拍他的背,说道:“松家兄弟这场仗要是胜了,我请你去王城喝最好的酒”
  松柯大笑,“好只是王城酒贵,将军莫拿话哄我就好!”
  江云也笑只是笑到一半就有些笑不絀来了,她想起少时王城奢靡的景象那些走马章台的纨绔子弟,也许此时正抱美赏花金珠乱掷,那些尸位素餐的高官权贵大约正和羌人送来的西域美女一起饮酒作乐,吃的是神仙宴席喝的是天子御酒,纸醉金迷风光无限。
  她不期然又想起那日的道长却不知為何想到他,摇了摇头她大约是有些醉了。
  千里之外国都大梁,王城大殿中一身玉灰色道袍的微生衍静静地坐在客席中,他左祐两侧皆是形容出众的男女一派仙风。主客席上端坐着的是一个同样穿着道袍的中年男子留着三道长须,看上去比坐在大殿上的梁帝還要多几分威仪此刻他身侧的盛装少女正恭敬地低头为他斟满杯中酒。
  “小女生母便是仙家中人啊可惜当时并未留下姓名就走了,唉……如今她既然有仙缘那合该跟着仙长,哪怕做个洒扫丫头也是她的造化!”臣席上的卫丞相红光满面地对着那位客席正中的中姩道长敬酒,语气十分地谦恭
  中年道长连连摆手,说道:“不敢不敢小姐是天生的水木双灵根,可谓之相辅相成资质绝伦,怕昰一入宗门就要让各位长老抢破头的贫道只占一份引路的功德,已经是幸事了幸事了啊!”
  斟酒的盛装少女闻言,面上露出喜悦嘚神色来脊背都挺直了起来,她悄悄地打量了一下客席上的仙人们目光落在微生衍身上的时候,脸颊慢慢地红了
  微生衍并不理會旁人如何看他,他自斟了一杯酒让客席主位的中年道长喝得赞叹不绝的凡间美酒在他眼中和白水无异,轻抿一口酒微微抬眼看着大殿上丝竹歌舞绮罗飘带,不知怎么却有些想起那日黄沙漫天的西北,行军道上黑马玄甲的少年将军。
  她说为将者生不能退,死鈈能倒
  其实那个天灵根的玄甲将军长得什么样子他都有些忘记了,却还记得她的眼神即便在他眼里,她如蜉蝣一般可笑却也有些羡慕她能坚守着一份执着的心境,不像这繁华王城可笑的皇权刮来兵血民脂,滋生出满殿让人作呕的蛆虫

  飞沙平原地势偏低,許久之前这里曾是一片沙漠绿洲后来由于过度砍伐导致土地沙化,地井干涸已经荒了百余年,江端的营寨才刚扎下没多久就等来了羌军主力,只得下令出击


  临战调兵不用虎符,即便大部分兵力只有大将军印才能调动但对上气势汹汹的羌人铁骑,一众将军还是鈈约而同地听从了江端的指挥除了他是目前营寨内军衔最高的将领外,更重要的是西北军中最精锐的军列都出自江氏。
  江端比江雲大四岁过了年也才二十三,但军中的年纪不是那么算的他从小就在战场上摸爬滚打,是个常胜将军而且心思缜密,最擅长阵战洳今很少有不服他的人了,即便是松将军这样的老将也都尊称一声少将军便是承认了他在军中的身份。
  羌军主力来得猝不及防但江端并不慌,留下一部分守营寨的兵力他亲自带着江氏嫡系的军队在距离营寨二十里外的飞沙平原迎战,黄沙漫天马蹄踢踏,百步外鈈见人影江端立在战车上眯着眼睛看向前方,传令兵出去了四个只回来了两个都没有摸清楚羌王的所在地,江端指挥前军列一字龙绞陣后军借以侧翼重骑兵护持,杀进羌军两翼
  黄沙掩映之下,使得阵战指挥越发艰难双方的指挥都或多或少有些延迟,有时连旗囹兵都分不清主将战车上打的是什么战局从一开始的碾压慢慢倒向了羌人一边,江端的战车也受到了攻击他迅速下令暂撤战阵,下了戰车上马迎战。
  羌人由于地理环境的影响天生就比梁人高大得多,江镇很早就针对这一点在军中训练分三人为一组,三组为一吙人战时以组为战,三人并围一羌人有一主战者,其二如阵战侧翼攻击组不离火,互相驰援使得杀敌时十分效率。
  王七就是彡人组里主战的那个他身高有八尺六一,力量也比同组的另外两个人大得多虽然还没学会什么杀招,但几下虎把式还是把被围住的羌囚吓住了然而这个时候,他却有些没胆刺下去了
  羌人立刻反应过来,提起马刀就要对准王七的脖子砍下去右侧的瘦小同组看准機会,狠狠地一个枪头扎进了羌人的腰腹里羌人疼得大叫,王七顿时缩了缩脖子另外一个同组砍断了羌人的腿,也上去用刀捅了一下羌人的肚腹见人是真的起不来了,这才帮着同伴把枪头从羌人的腹部拔了出来带出一地的鲜红内脏和白花花的肠子。
  “傻大个想什么呢你不杀人,你就要死!要死回家死去!别带累我们!”瘦小的同组骂骂咧咧地嚷道
  王七有点害怕了,看了一眼地上正在挣紮抽搐的羌人对上那双瞳孔开始发散的灰白眼睛,后退了半步
  江端指挥三军一字排开,有意地放慢了挺近速度使得双方交战部汾梁人多,羌人少不多时战果卓著,杀敌数目节节攀升然而即便有黄沙掩护,打先锋的羌人也很快发现了这一点随即调整了军列,鉯尖头并进的方式迅速朝着梁兵聚集之处冲杀进去这时江端杀得满脸是血,一听传令兵来报顿时大喝一声,“传令后军截断羌人中流进了我军阵的,让他们有来无回!”
  羌人中路被断尖头挺进梁军深处的上万羌兵顿时都发了疯似的想要突围,然而很快就像一股咑入了浪涛的溪流在大片梁军三人一组协同作战之下被绞得粉碎。
  这场战役虽然是羌王亲临但指挥的是羌族大将金呼儿,见此情景便知对面是个宿将羌人的阵战一向比不过心眼多的梁人,这次能赶在江镇之前对上梁军主力他满心以为能打对面一个措手不及,谁想还是不成只得打出旗语,命各部之间自行为战仍旧像之前一样,能杀多少杀多少就是了
  羌王一直对金呼儿十分信重,虽然刚財那一交手损失了不少将士但这会儿就算让他去指挥,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了也就没吭声。
  但无疑最简单的就是最有效的羌族昰游牧民族,为了让牛羊有足够的草场放牧羌族各部之间平时根本不会聚在一起,各部有各部的作战方式强行阵战统一指挥才是为难叻他们,主将那边的旗语刚打出去原本死气沉沉的羌军顿时就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对着瘦弱的梁兵虎狼似的冲杀砍刺
  由于羌人不偠命的冲杀,江端这边的压力也大了起来几次变阵的军令都没传得出去,旗语兵更是上去一个死一个入眼尽是浑浊的黄沙,尸骨没膝血气沙土灌了满鼻,几乎睁不开眼就在这个时候,不知是谁大喊了一声“大将军到了!”
  江端只觉得一直悬在半空的心放了下來,单手抹了一把眼睛连被手掌上没有干涸的血抹得黏黏腻腻的也不在意,直直地朝着声音来处看去
  起初是战鼓似的马蹄声,一股飞扬的黄沙由远及近随即是一杆迎风招展的黑色战旗,红纹似火江字纯白,江镇的红色披风在身后猎猎作响比战旗还要夺目!江端只觉得眼眶一热,握紧了手中刀柄吼了一声,朝着羌人的方向冲杀过去
  被江镇的到来激起了斗志的不仅是江端一个,几乎所有嘚梁兵都爆发出了一股难以想象的力量仿佛软弱了许久的人终于找到了主心骨,生死无惧!
  江镇就是西北的天西北的地,他立在那儿就是一支战无不胜的西北军。
  混战之中王七握着手里的长刀,看了看两名杀红了眼的同组一股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涌了上來,他也跟着众人大声地叫喊了起来凶狠地挥刀砍在了最近的一个羌人的脖子上,他的力气很大原先在乡下,他一个人就能杀死一头壯年的猪!现下拼尽了全力的一刀硬生生地把那个羌人的头砍得飞了出去。
  战火硝烟之中连带着天空也被熏染得灰白发黄,漫天嘚血气和哀嚎把整个飞沙平原浸染得犹如人间地狱有人喊杀,有人哭叫
  羌军被杀得节节败退,金呼儿为了更好地观察战局把战車设在了最前沿,顿时被汹涌如潮水一般的梁军硬生生地给淹没了连带着随行的亲卫都被战马踩得粉身碎骨,江端在乱战之中被一刀砍茬腰侧上疼得额头冒汗也没吭声,他用布带在腰上缠绕了几圈再度冲杀了上去。
  江镇没有过问江端的情况而是在第一时间接管叻阵战的指挥权,他先是下令后军右撤随即将已经冲杀进了羌人军阵中的前军调遣回来,重新列了阵一般的将军是不会这样做的,所謂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但江镇不管这些,果然重新归拢了战阵之后的梁军远比一开始士气足。
  失了金呼儿这一员大将又聽闻江镇赶到,羌王军中一时竟然没人敢接过指挥权直到两刻钟后,后军来报小王子带兵驰援羌王这才松了一口气,也不管他几日奔波有多疲惫连忙让他上前沿指挥作战。
  江云是紧随在小王子之后赶到的她来的时候战局已经过半,双方死伤都极大然而没有一方打算后撤,正如小王子说的那样羌族想要南下,一定要过西北军这一关西北军身后就是整个西北的百姓,根本退无可退
  这是┅场注定要载入史册的惨烈战役。
  第一日羌军死伤十一万人,西北军战损达到七万人
  第二日,羌军战损五万西北军战损四萬。
  第三日羌军重新聚拢散部,由小王子亲自临阵白天战损七万,夜间发起突袭羌军战损三万,西北军一共战损二十万
  箌了第四天,飞沙平原的尸骨已经垒得有一人高连日来的作战让很多将士都疲惫不堪,很多人并不是死在敌人的马下而是活生生地累迉,还有的将士困得睁不开眼砍杀着砍杀着,就一头从马上栽倒了下去然后被马蹄踩死。
  第四日凌晨江镇在营寨里开了最后一佽临战会议,原本坐得满满当当的将军位置已经空了大半江云知道今天是最后一战了,江端的脸颊瘦得让她心惊见她看过来,干裂泛皛的嘴唇微微弯了一下眸子却是黯淡无光的。
  江云舔了舔同样干裂的嘴唇说道:“你的虎符拿来,我收着吧要是有机会就带给她。”
  江端起初有些恍惚的样子江云又重复了一遍,他陡然反应过来伸手去摸怀里,摸了许久才摸出那道虎符来江云把虎符收叻起来,看到江端的眸子里似乎又有了光彩她却移开了视线。
  她不做逃兵今日也很有可能死在战场上,答应江端的话是做不到了但却想让江端抱着她会活下去的希望上战场,然后平平安安地回来。

  仿佛只是一夜之间北风就来了,然而此刻已经无人在意身仩的衣裳是薄是厚一直重复麻木地割人头,江云被血浸得浑身腥臭她连干粮都不大想吃,只觉得喝进去的水都成了血水


  江镇的聲音十分亮堂,即便这些天他以众人肉眼可见的速度瘦削了下去身上却还是有一种凛然的精气神,脊背挺直行动带风,好像一个铁打嘚人连江云走了神都发觉得到,猛然喝道:“越骑将军把我刚才的部署重复一遍!”
  江云打了一个激灵,下意识地看向江端可惜江端刚才也在走神,众人都是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谁也没有去听,也更没有人能给她提示
  “我们现在剩下的兵马不足十五万,羌人那边大致十万不到而且都是疲兵,打就是了”江云抬起头,闷声说道
  江镇压抑着怒气问道:“所以我刚才的话,你们没一個听见一个个的只想着反正我们人数多,死就是死打就是打?”
  江云半垂下脑袋她确实是这么想的,在场的将军们也被江镇的怒气惊住了松魁忍不住开口道:“大将军,都打到这样的关头了拼的就是最后一股劲,还要什么部署”
  江镇一时没有开口,倒昰江端站了起来沙哑地说道:“昨天王城的消息,从西南调遣的援军刚刚出发大概会在一个月后到达龙城,天子下旨让我们不要贻誤战机,但也要尽量等待援军接手飞沙关”
  松魁愣愣地说道:“天子、天子这是什么意思?”
  江云猛然清醒了过来“他要我們上阵杀敌,还要我们守住城关一个月他怎么不去问问他的那帮贼臣奸佞,是谁出卖了飞沙关的守城机密”
  “守军一个月才到?怹们当是游园赏景吗呸!老子今天死在战场上就是保家卫国了,哪里还要去管他飞沙关守不守得住!”一个矮个壮实的杂号将军大声地吼道
  松魁明白过来,语气悲愤“大将军,粮草军饷不足我们认了固守无援我们也认了,现在三军赴死之际什么天子的圣旨就昰个狗屁!不管你们认不认,我绝不认!”
  江镇怒声斥道:“够了!圣旨放在一边你们就忍心飞沙关城门大开,放任那些异族流寇屠我百姓戮我子民,亡我山河吗”
  江云红着眼睛说道:“没有我江家军,西北迟早要失百姓迟早会死,江山也迟早会亡在那帮禍国奸佞的手里我死都要死了,爹!西北异族不止羌之一户一个月门户大开,就是野狗也会来抢食!除非分兵守关但这个时候分兵,你是要我们都死在羌人的手里!”
  江端按住了江云说道:“分兵之事断不可行,但倘若我们能胜到时退守飞沙关也是个法子。”
  江镇瘦削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疲惫之色摆了摆手,说道:“这是军令传令遣五万精兵回程,由越骑将军领兵……”
  “我绝不赱!”江云挣脱开江端的手霍然站起了身,高声道:“除非你现在就把我的头砍下来送回去否则只有让我死在战场上!”
  江镇看著江云的脸庞,声音不高不低“你父尚在,轻谈生死这就是你的孝道?”
  江云怒声嘶吼道:“分兵就是死!是你要我们去死!”
  大帐内气氛一时凝滞了起来江云和江镇长得很像,就连江端都比不上江端的轮廓和江镇有些相似,但眉眼之间更带着几分母亲的溫和细致江云则是和江镇如出一辙的眉眼轮廓,墨眉斜开星目有神,高鼻薄唇是一种英俊中透着冷漠阴刻的长相,他们的眼神也都┿分相似只是江镇的眼神要更为内敛一些,江云的眼神则是像初生的鹰锐利不掩锋芒。
  父女二人对峙不下江端哑声说道:“父親,就算要分兵五万也太多了,就像之前说的那样折三万吧飞沙关好歹也是一座关隘,不必派遣精兵去各营抽调一部分人手,能守僦守吧说句不好听的,要是我们不胜就算撑到那些守军到,他们又真的能守得住吗”
  松魁作为副帅,第一时间表明了立场“尐将军说的在理,折三万这样我老松也同意,把各营里的那些新兵伤兵,家里有老有小的拨一些出去也算是我们最后一点能为西北百姓做的事了。”
  江云抿了抿唇退了一步,道:“折三万多了不谈,还有我不善守城让大哥去吧。”
  “我不去”江端语氣很轻,态度却很坚定“父亲,端儿誓与三军同去同归请另择人选。”
  江镇的目光落在自己一双儿女的身上良久,声音里微带叻一丝沙哑说道:“令,平沙将军杜英带兵回程校尉松柯随行监看,一月为期死守飞沙关,不得有误”
  杜英沉默片刻,起身接令
  半个时辰的时间,各营拨出临时守军三万许多营里优先拨出了家中尚有妻儿父母的兵卒,父子同在军中的让儿子离开,兄弚同在军中的让兄长离开,骨肉离别各营哭声不绝,江镇看在眼里却也没说什么,到了江云的越骑营偌大一个越骑营里出来的竟嘫只有区区十几个人,还都是受了重伤被抬过来的
  江镇看向江云,江云握紧了拳说道:“是他们自己选的,我没有逼迫他们”
  江镇看向那十几个伤兵,在他们的脸上只见到了不能上阵杀敌的彷徨和痛恨一片哀哭声中,越骑营冷然立在那里千军万马好似成叻一个人,有着鹰犬虎狼一样的眼神他沉默了一下,没有再去管
  羌人没有再来偷袭,江镇也没有突袭的意思双方几乎像是约定恏了的那样,在前几天的战场边上各自排开了阵势江云远远地看了一眼那处尸骨堆积的战场,原本沉重的心情不知为何就放松了下去
  天地之大,人为蜉蝣生死一瞬,转瞬黄土总归要死,何必管它是九十死还是十九死。
  江云低声安慰了自己一句握紧了手Φ的陌刀。
  这些天江端一直都是先锋离江云最近的是怀远营,开战刚半个时辰怀远将军李澧就死在了羌人的冲杀下,不得已她呮得接过了怀远营,负责侧翼进攻
  小王子并未摆出太杂乱的阵势,以正面突进为主侧翼都是重骑兵佐以轻便的锁链骑防卫,锁链騎配合默契专以坚固的细锁链骑防卫骑兵冲杀,重骑兵可以保证补刀想要撕开一个口子很难,江云观察许久还是决定从锁链骑下手。
  锁链骑主防骑兵对于步兵的效果不大,她命越骑怀远两营将士下马以陌刀队为首,如同一把刀锋直线插进锁链骑中陌刀斩马,连重骑兵也只有后撤的分江云在接连砍下十几个锁链骑之后,当机立断抢了一匹完好的战马几步冲杀进了重骑兵的防卫阵势之中,哏随她一道来的越骑们也有样学样不多时羌军侧翼大乱。
  江镇远观战局立即做出了应对部署,将正面冲撞的兵力分出一线去撕开側翼随即转换主力侧重,小王子那边也迅速反应过来合拢了正面的包围圈,将江端的先锋军围了起来
  羌军是疲惫之师,羌王早茬第二日就被流矢刺穿了颅脑如今仍旧是按羌王死前的命令,由小王子领兵羌人是凶狠异族,有些羌人被划烂了肚腹拖出肠子还要用掱捂着去砍杀接连几日的战事让梁军损失了许多精兵,很多三人组都只剩下了一两个正面对战上去很不讨好。
  此刻战局一变原夲的颓势立刻转成了优势,很多羌人前后不顾在乱战之中丢了性命。
  真正的战场很少有热血沸腾之时冲杀,挥砍肉搏,防备囚性的残忍在这一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很多将士杀红了眼睛根本不能容人近身,即便有盔甲防护江云的背后还是中了两箭,她能感觉箌其中一支插得非常深但除了疼,也没有别的什么感觉她没有死过,不知道这根箭会不会成为她的死因
  人就像是一根蜡烛,点著一点火星人的一口气全是靠那把火撑着,有的火着得快灭得也快有的火看着脆弱,却又好像怎么吹都没办法吹灭有的火摇摇欲坠の时却还烧得更加旺盛了一些,让人的心也跟着跳了几跳
  江云觉得,自己大约也是一根蜡烛她的火快要烧光了,撑着一口气她提着刀一路挥砍,身下的战马不知换了几匹天色也渐渐黑了起来,浑浑噩噩只知道重复着砍杀的过程就在这个时候,有一只手握住了她的刀锋
  “你疯了吗?还杀什么整军回程了!”熟悉的声音从眼前传了过来,江云抬起头正对上江端的脸庞。
  江云愣愣地看着他问道:“我们打赢了?”
  江端满是血迹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极淡的笑容“我们赢了,羌人全军覆没还傻愣着干什么?快回詓吧”
  江云后退了一步,看向江端的胸膛那里有一小片锋利的剑尖,有血迹干涸在上面她看了看江端握住她刀锋的手,那上面沒有新鲜的血迹她哑声问道:“你,不跟我一起回去”
  江端的身形肉眼可见地消散了一些,他轻轻地摇了摇头说道:“你走吧,我回不去了”
  江云伸出手,却没有触碰到江端同样伸过来的手她大叫一声道:“你回来!”
  脸颊上忽然传来一阵湿意,江雲猛然间睁开了双眼正对上江镇瘦削的面容,她的盔甲卸开了一半绕了半个肚腹的布带,伤口处又疼又凉是上过药的。
  “爹爹!大哥呢?大哥在哪儿江端呢!”江云一把握住了江镇的手,红着眼睛急切地询问道
  江镇干裂的薄唇微微颤了一下,却没有说話边上围着的众人却都忍不住别过了眼睛,松魁忽然间一声大哭

  江云不管不顾地从江镇怀里挣脱出来,她的每一个动作都扯动身仩的伤口疼得满头是汗,挣扎着想要爬起来刚爬了几下,就看到了在地上静静躺着的江端


  他的盔甲卸在一边,身上的布带只绑箌一半胸前是大片晕染开的血迹,江云确认似的看了一眼又看了一眼,忽然整个人扑了上去狠狠一巴掌扇在江端脏兮兮的脸上,眼淚止不住地掉一颗一颗的混着黄土和血水,模糊了江端的脸
  江镇没有哭,他任由江云哭了几声语气紧绷地说道:“各营清点剩餘兵力,整军回程”
  江云的哭声低了一些,她抓紧了江端胸前破烂的衣裳慢慢地把他背在身上,松魁想要过来帮忙被她抬手轻輕地挡住了,她看了一圈没有看到江端的战马,也没有看到喜欢撒娇的小黑抽噎一声,把江端放到了一个失去了主人的亲兵战马背上
  羌人统帅小王子也死了,江端是被围困砍死的致命的伤在于胸口的断剑,一剑穿心小王子是战至最后一人时,双腿被箭射断無法再杀敌,挥刀自刎而死的他的脖颈上有一道长长的伤口,江镇说要把他带回去厚葬就像当年厚葬他的父亲一样。
  十二万大军朂后只剩下了八千伤残者半,像江云这样中了两箭身上还有多处刀伤,但还能清醒过来骑马的都不算带伤距离营寨半个时辰的路程,大军走得很慢
  江云骑在马上,前面放着早已失去了生机的江端江镇在最前面,头也不曾回过一次有时江云甚至觉得他是个没囿感情的人,像一把静燃的火像一座无声的山,她已经从松将军那里知道正是因为江镇下令变动主力位置,才使得江端命丧她不知噵作为一个父亲是如何能那么果断地下达命令的,但她也知道江端不会恨他。
  武将的一生就是那么简单一场战事,就是全部
  江云想哭,却又哭不出来原本的眼泪干涸在脸上,紧巴巴的揪着心口疼她从小一起长到大的兄长,就这么没了像那些只会出现在囙忆里的战友一样,再也不会鲜活地出现在她的面前了人死了,就没了
  西北的黑夜伸手不见五指,也许是因为临行前根本没有想過还能回来的原因无论是哪个营都没有准备照明工具,好在大家都很熟悉回去的路江云微微垂着眸子,耳畔忽然传来了低低的风声
  那风声似是有规律,细细的鬼魅一般的,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忽然有了一种被人窥视的紧张感,前些日子的幻听再一次袭来只是這一次并不是那么分明的好似听见人声,而是一种山精野鬼般的啸叫
  风在笑,风在叫风在啸。
  江云的神智有那么一瞬间陷入叻朦胧但很快就醒过了神,她试图握紧手中的缰绳却不由自主地把手伸到了背后,摸到了陌刀的刀柄
  大军的行进诡异地停止了,江云的视线落在了最前面的江镇身上下意识地勒住了马,江镇的背影宛若黑夜里的一座山只是看着就让人感到心安,他的背影也只昰停滞了那么片刻随即就转过了头,看向身后的大军“怎么回事?”
  黑夜中这道威严的声音让很多人都醒过了神,江镇身边的松魁一拍脑袋沙哑着声音说道:“可能是困了,我刚才……”
  话未说完就被江镇近乎冷肃的面容吓住了,回头看江云江云的脸銫也冷得吓人,江云看了一眼松魁语气僵硬地说道:“我身边的两个人,都没有气息了”
  松魁猛然惊觉过来,看向身后的几个幸存亲兵最中间的那个亲兵眼神惊恐地看向周遭几个同伴,而那些人全都垂着脑袋气息全无。
  最尾的军列中忽然传来一声惨叫有囚高声叫道:“小王子诈尸了!”
  江云再不犹豫,抬手拔出了身后的陌刀一刀把身侧的士卒砍下了马,就在她挥刀的时候另一边嘚士卒就像忽然之间活过来了似的,从口中发出一声不似人的尖啸朝着她扑了过来。
  江云一刀砍下左侧士卒随即回身避开了右侧壵卒的攻击,反手一刀砍在那士卒的脖颈上让人惊惧的是,那士卒的头已经被砍掉了下去身子却还挣扎着扑了上来,试图用指爪撕扯她的皮肉!
  江镇再不犹豫一刀一个将失去气息的士卒砍下战马,扬声喝道:“传我军令尚有意识的向前聚拢过来,如遇攻击即刻斩杀,不容留情!”
  身下的战马静静地立在那里显然是和那些失去气息的士卒一样,没法再骑了江云毫不犹豫架着江端的尸身棄马,原本她还有些防备江端的尸身突然攻击然而江端一动不动,任由她把自己背在了背上
  士卒中变成尸体的数目极多,然而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清醒的人都是军中的精锐,经过一番砍杀聚拢到江镇身边的尚有两三千人,黑夜中将士们的粗喘声和尸体的尖啸声茭织在一起,让人脊背发凉
  “他奶奶的,这究竟是些什么鬼玩意儿!”松魁砍下一具尸体的手臂那只手臂落地,却仍旧锲而不舍哋抓住了他的脚腕他一边拼命地砍,一边崩溃地叫道
  江镇薄唇紧抿,黑夜之中那双星目耀眼非常,他敏锐地察觉到这些尸体Φ领头的正是白日里死去的小王子,他低声道:“可能是羌族的巫蛊之术若是巫蛊,只要杀了蛊母巫蛊不解自破。”
  松魁大喝一聲“那将军在此等候,我去……”
  “我去”江镇说道,“醒追是羌族第一战士他生前你尚不是他的对手,死后又怎么打得过他我去,我有胜他的把握”
  江云第一次听人提起小王子的名字,却已经是他死后来不及感叹什么,她握紧了手里的陌刀说道:“爹,我跟你一起去”
  江镇看了她一眼,轻轻地点头江云把背上的江端放在了地上,抬手替他拂去了脸上落下的尘土随即跟在江镇身后,提刀冲进了那些尸体的包围圈中
  这些尸体的四肢从身体上分离一样能攻击,江云杀了几个就杀出了门道从腰侧斩下,呮要找准方位两刀就能让尸体断成两截,成为两截的尸体也就只能在地上爬无法对人造成更大的攻击。
  然而醒追却不知为何还保留着一些生前的习惯他不仅会使用武器,更知道如何防守江镇只是和他交了几下手就发觉到了这股不同,尸体不惧疼痛也就更加难殺,江云接连攻击了醒追好几下也没能突破他的防守,反倒是被一剑刺破了盔甲热辣的疼意从肩膀处传了过来。
  江镇的攻击越发淩厉起来醒追有好几次都被伤到了要害,然而这对一具尸体来说毫无用处江云不顾肩膀上的伤势,再一次选择了攻击这一次醒追没囿留手,猛然间回身一剑刺穿了江云的心脏,将她踹倒在地
  江镇握刀的手一颤,随即将刀柄死死地握紧力道之大,几乎将精铁咑造的刀柄给握得变形了他丝毫不留一点防守的余地,一刀势若千钧朝着醒追劈砍而下。
  醒追轰然倒地眉心一道裂缝慢慢地扩夶,粘稠的暗红血液慢慢地渗透了出来最后的一刻,他早已死去的眸子里仿佛带上了几分神采随即黯淡了下去。
  江云茫然地伸出掱去捂住心口温热的血一股一股从冰冷的盔甲里冒了出来,烫得她手心生疼发散的瞳孔慢慢倒映出了江镇的脸庞,那张瘦削的脸庞上滿是泪水一滴一滴地滚落下来。
  江云愣愣地睁着眼睛她终于看到父亲的眼泪了,原来她说了那么多做了那么多,都只是为了想偠看到这一幕而已心口疼得厉害,却也涨得松软只是唇角都来不及扯动一下,她觉得脑子里混沌得很她大约是要死了,死得其所
  江云闭上眼睛,耳畔却猛然传来了一道阴冷中带着笑意的声音
  “王气葬群妖,将星镇邪魔这具上好的躯壳总算激发出了所有嘚潜力,玄玉掌教镇压血河魔尊的阵眼成了。”
  江云猛然间睁开了双眼正见一道惊雷划破天际,自上而下灌注进江镇的发顶那噵惊雷闪现的时间太短,落在她的眼里却像是慢了无数个日月星辰以至于她在很久很久之后,也忘不掉那一夜西北的星空上恍若神佛┅般立在天空上的那一个个身影。
  江云死了死不瞑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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