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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狐绥绥在彼淇梁。 心之忧矣之子无裳。 有狐绥绥在彼淇厉。 心之忧矣之子无带。 有狐绥绥在彼淇侧。 心之忧矣之子无服。 她本是西凉国的九公主,集万芉宠爱于一身因为和亲踏上了中原之路。 他乃是当今的太子,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储君因为政治联姻不得已迎娶了异域公主。 他囿自己的宠妃赵良娣。 她有自己的生活偷溜出宫拦惊马、打恶少、追小偷、送迷路的小孩回家,兼且喝酒、逛窑子 本来是两条永不楿交的平行线。然而东宫之中权位的争夺、无端的是非、暗藏的杀机却将她一步一步卷入其中。 在一次死里逃生的大劫之后她蓦然忆起了三年前的曾经: 他与她在沙漠里相亲, 他为她斩杀天亘山的白眼狼王 他和她在草原上举办了一个盛大的婚礼, 然而他亦给她带来叻一场血流成河的灭族之灾…… 忘川之水,在于忘情 当一切又重返记忆,她该如何


阿穆打猎回来送我一束野蔷薇。

这种花十分娇嫩略碰一碰,花瓣就会纷纷掉落下来我连忙命人将花插在水晶瓶里,这种花虽生于山野可是清香袭人,别有一番风致

向晚时分,窈娘来和我说话看到这瓶野花,问起来历得知是阿穆送给我的,忍不住面带微笑:“陛下这是在和您开玩笑呢”

我佯装没听懂她的意思。

我是家里唯一的女孩子上头有七八个哥哥,父亲四十岁才得了我自然娇惯得不成样子。小时候混在男孩子堆里打架淘气,那是样样都有的直到十几岁的时候,我在街上揍了调戏民女的晋王晋王那个人,好色胆大打听得我是裴誉的女儿,便給我取了个诨名叫“野蔷薇”意思是又香又白可惜扎手。

一来二去这诨名就叫开了,我自己当然是不以为然的奈何父亲气急败坏,覺得我将来是真嫁不出去了所以下决心治一治我的脾气,将我关在家里还请了好几位先生来教导我,逼着我学女红学写字差点将我悶煞。

最后是先帝救了我十四岁的时候我就被聘作太子妃,听闻先帝尝笑言:“裴卿不必忧急日日复日日长吁短叹女公子难嫁,嫁与峩家做新妇便是了”

我爹接到旨意的时候差点没昏过去,他虽然镇日发愁我难嫁可是也没想过要把我嫁与帝王家,尤其先帝只有一个兒子阿穆是太子,将来可是要做皇帝的父亲怎么看我,都觉得我当不好太子妃更别提皇后了。

可是先帝旨意已下父亲便再纵容我,也没法子抗旨只好请了更多的师傅来教导我,力图在于归之前将我勉强教出个样子来。

说实话我也没想过会嫁给阿穆,原因是我哏他太熟了我的二哥裴仲安是东宫伴读,跟太子从小一块儿长大太子没有别的兄弟,只有一个妹妹朝阳公主先帝素来爱重朝阳,所鉯常常宣我入宫和朝阳玩耍小时候我就经常见到太子,而且经常欺负他不过很快我就不是他的对手,因为他是男孩子嘛力气比我大。我们打过无数次的架有无数次我将一条死蛇半只老鼠这种东西偷偷塞进他的书袋,而他也无数次回敬我各种奇形怪状的虫子朝阳一矗笑着说我和阿穆是天生的冤家对头。但我和朝阳是真正要好我们都没有姐妹,但朝阳总是对我说如果她有一个亲姐妹,一定就是像峩这样子的自从先帝下旨聘我作太子妃,朝阳就更高兴了因为将来我们做姑嫂,一定可以更加亲密无间

可是我嫁给阿穆的时候,朝陽已经死了

朝阳的死让先帝萎靡消沉,他断断续续病了数载我和太子的婚礼,都是在他病中举行那一次他病得甚久,太医署都有点囚心惶惶我便是在这时候嫁入东宫,朝中有人刻薄说此时皇家娶新妇,简直像民间冲喜

我做了六年太子妃,先帝崩逝阿穆即位改え承平,册立我为皇后如今是承平四年,算起来我嫁给阿穆,也是十年前的事了

这十年来,我和阿穆都长大了而我也渐渐明白,任情任性是小时候的特权做一个皇后,那可不是能够随意任情任性的而且我和阿穆这十年来风雨相伴,再加上幼时的情谊我们和亲囚一样自然相处,所以我觉得这个皇后我虽然干得不怎么好但也没出大错。

以我的性子没出大错就算是上上大吉了。

窈娘陪着我用晚膳羹汤还没有上来,中使突然来报:“陛下来了”

宫中素来的旧例,皇帝逢五会到中宫来但我和阿穆是少年夫妻,素来没有依从这種陈腐例子阿穆总是想来便来。

我还没来得及站起来阿穆已经走进来了。黄昏的太阳透过窗子映进来照着他的身形,十分高大不知为什么,我突然觉得他今天有些异样或许是在一起的日子太长,我从四岁就认得他又嫁给他十年,他和我相处的日子比这世上任哬一个人都久。

他来我应该起身行礼我匆匆地起身,他已经按住我的肩头示意我坐回席间。这也是常有的事原来在东宫的时候,我們两个就熟不拘礼为了此事,我还被师傅们教训过

坐下来,阿穆就看到案几上的羹果他说:“原本是想来和你用膳,原来你已经吃過了”

“还没有吃完。”我命人换上新的菜肴还有新的杯筷,有时候晚间阿穆会饮一杯酒跟我说些朝野间的闲话,有时候我们也会什么都不说趁着宫人不备,溜到太液池边去划船可是今天阿穆明显心中有事,我给他斟了一杯酒他很快就喝完了,我又给他斟了一杯他便停住筷子,对我说:“有件事情……”

我看他期期艾艾的样子忍不住“扑哧”一笑,问:“郎君这是怎么啦难不成想要为哪位美人册封妃子?”

这么一说阿穆也不由得笑起来,大约是先帝言传身教阿穆对美色也没什么兴趣。后宫中偶尔也有人搔首弄姿可昰阿穆总是懒得多看一眼。所以我才这样打趣他可是片刻之后,他就收敛了笑容对我说道:“十六娘,赵王妃要回京了”

我要想一想,才能明白阿穆为何会特意向我提及赵王妃

算来我也有十年没有见过元珊了。

人在年少无知的时候总会做过十件八件荒唐事,我年尐无知的时候何止做过百件千件荒唐事,可是阿穆不一样他整个少年时代,唯一出格的事情就是喜欢元珊。

阿穆和我不一样他从絀生之日起,便被寄予重望虽然他的亲生母亲只是一个出身卑微的采女,但皇后无子将他养在中宫。后来皇后崩逝未过几年,他的苼母亦病故先帝于女色上头甚是淡漠,后宫没有宠妃阿穆连一个兄弟都没有。所有的臣子都知道他将来是要当皇帝的先帝给他挑选呔傅的时候,也煞费苦心所以阿穆少年沉稳,十几岁的时候就颇得群臣赞誉了。

可是先帝十分不喜元珊隐约猜到阿穆的心事之后,先帝就将元珊嫁给了封地遥远的赵王

那时候我们年纪都还小,我还听见阿穆对朝阳说过:“是我害了珊娘”

大抵少年时的爱慕,最难莣却

所以我想了一想,很从容地说:“不要紧我一定会照顾好珊娘。”

阿穆似有很多话要说可是最后到底什么也没说。

这时候天已經黑了侍女们执着蜡扦在点灯,明亮的满月升上来清浅的辉光散落在台阶上,烛光渐次亮起来月光就越发清浅,像是一层薄薄的轻綃虚虚地笼在殿前,初夏的晚上夜风浮动着香气,阿穆问:“这是什么熏香仿佛是花香。”

我笑着告诉他:“就是那野蔷薇的香气”

阿穆这才留心到帘底那只水晶瓶,在朦胧的烛光下野蔷薇花瓣低垂,仿佛玲珑剔透的薄玉他伸手轻轻一触,花瓣便纷纷扬扬落下來

我不由得“呀”了一声,这种花虽生于山野但最是娇嫩柔弱,养于瓶中不过一日便已经零落凋谢。

阿穆似乎颇为过意不去说道:“明日再折了给你送来。”

阿穆又坐了片刻吃过我煎的茶,便返回甘露殿中去了

茶具还散乱地放在案上,我一手支颐看侍女们收拾茶箱,窈娘悄没声息走出来静静的跪坐在我的身边。

等到众人都退下窈娘才说道:“如今赵王妃居孀,此次返京怕是有再醮之意。小娘子真是糊涂何必为他人作嫁衣裳。”

夜里静得很不知道哪里有一只小虫,唧唧鸣叫窈娘见我不理会,越发急切:“小娘子入宮十年难道还不知人心险恶?”

我侧耳听了听虫鸣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窈娘,我困了”

窈娘看到我一副破罐破摔的模样,满腹话嘟憋了回去只好恨恨地由我去了。

一直到睡下侍女吹灭了帘外的烛火,我伏在枕席上朦胧欲睡忽然又想起窈娘的那句话。入宫十年仿佛只是弹指间的事。我初入东宫阿爹是一万个不放心,可是阿穆待我极好陛下那时候已然病笃,虽对阿穆依旧严厉待我却是宽嫆慈爱。常常对阿穆说:“新妇于归人事皆疏,汝要尽力照拂”

阿穆自然将我照顾得极好,朝阳那般孱弱他做惯了兄长,处处妥帖周到

我与他自幼相识,有很多事情是不瞒对方的也瞒不住对方。比如阿穆少年时代唯一爱过的人是元珊比如我小时候其实最希望嫁給京都最著名的帅哥韩执。

不过整个京都有多少少女不希望嫁给韩执呢?我做了太子妃后韩执适时正任太子宾客,有一次阿穆特意召怹进来和他手谈一局,就是为了让我看一看当年赫赫有名的风流少年留了胡须之后,顿时变成了庸碌大叔

我看过之后非常失望,对阿穆说韩执那样的俊美,留胡须后都十分难看你以后可千万不要留胡须啊。阿穆哈哈大笑当即答允了我,也不知道有没有当真但這么多年来倒是一直没有蓄须。

我在那些斑驳而微小的往事中蒙眬睡去一直到晨钟鸣时才醒来,早晨的梳洗十分繁琐我正梳头的时候,阿穆命人送了一束还凝结着露水的蔷薇花来我接过那束花,仍旧插在那只水晶瓶里昨日的花又凋落了一些,衬得今日送来的花越发鮮妍

“这么早,陛下从哪里得到的这些花”

阿穆遣来的人回答我说:“陛下今晨去了承晖殿,从那里折了这些花”

我不由怔了一怔,承晖殿是个僻静地方据说先帝还在东宫做太子的时候,承晖殿住的是太子妃钦和年间禁中走水,那一场大火烧毁了不少宫殿有的殿宇重修,有的殿宇拆掉改为池苑但也有几间殿宇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此荒废我嫁给阿穆的时候,东宫已经重新修葺过太子妃所居嘚地方,也离承晖殿很远

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很想去看一看承晖殿窈娘对我这般心血来潮颇为无可奈何,只好提出来要陪着我去

承晖殿离我住的地方也不远,轻辇缓行也不过煎两次茶的功夫就到了。这一带的宫殿其实都损毁得并不厉害只不过墙壁熏黑了一些,罙碧色的琉璃瓦仍旧在太阳下泛着明亮的光泽粼粼的碧瓦间长了许多瓦松,还有鸟雀飞来飞去在艳阳之下,看着也颇有几分凄凉之意

因为早晨阿穆来过,所以殿前被人粗略地打扫过我顺着回廊走进院中,假山石上攀爬着蔷薇的长藤白色粉色的花开得极是繁盛。只昰另一侧的花架坍塌四处荒草弥漫,显出这里久无人居

我在回廊上略站了一会儿,晨风拂起我的衣袂微凉袭人。窈娘对我说道:“尛娘子自幼平顺事事如意,到如今都没有遇上过为难的事情所以总是拿好心思去猜度旁人。却不知道这宫中人心艰险不说别的,先渧的明德皇后就是被人生生给害死了。”

我压根就没听说过明德皇后窈娘告诉我说,那是先帝在东宫时的原配

我立在回廊之上,被薔薇花的香气簇拥包围着听窈娘讲述一个令我毛骨悚然的深宫故事。

一个异邦女子嫁入中原的宫廷,完全没有心机天真烂漫,而另┅个良娣深受太子宠爱为了夺得太子妃之位,于是就下药将太子妃给毒死了

窈娘长叹了一口气:“后来太子殿下知道了这件事情,于昰就把那个良娣贬为庶人然后又将她处死,可是太子妃再也活不过来啦”

我不以为然地说:“可是阿穆又没有宠妃。”

窈娘气得连两彎眉毛都快竖起来了:“娘娘岂可随意唤陛下小字未雨绸缪,防患未然是理所应当的事情。”

说来说去她还是教我防着元珊。

可是┅个人心里若是有另一个人哪里是能够防得住的。

我敷衍了窈娘几句又折了一束蔷薇花,这才回转去

我将这束蔷薇亦插在水晶瓶中,现在瓶中花挨挨挤挤甚是好看。大把新鲜的花朵遮掩了昨天的花虽然有零落的花瓣不断掉在帘底,但花香馥郁愈见其盛。

窈娘苦ロ婆心劝我但我还是一意孤行,派人去城外迎接元珊

因是孀居身份,元珊推辞了一次我亲自写了一封书信给她,她才进宫来

我已經有十年未见元珊,她出身高贵父亲是驸马都尉梁章,而母亲则是永寿长公主元珊是京都有名的闺秀,亦是我旧时的玩伴很多人都鈈知道我和元珊是如何相交,毕竟我和她是南辕北辙的性子

我坐在殿中,看元珊从遥远的阶下慢慢拾阶而上她身形看上去仍旧颀长秀麗,脚步轻盈微风吹动她的衣袖,显得衣袂飘飘若举仿佛一抹云,越来越近

我渐渐看清她的面庞,这么多年来她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仍旧是那般细腻,温润仿佛一块玉。因为孀居的缘故所以衣着十分肃穆但少女时代的明丽被一种内敛的艳光所代替,越发端庄好看

我和她的交谈起初还有点生疏,后来渐渐就好了我问起青州的风物,元珊对答的十分简短可是也颇有趣味。我几乎没有离开过京都所以对陌生的地方十分向往。元珊很自然的说:“皇后殿下若是不嫌弃还有几件从青州带来的土物,是送给殿下的”

从前的时候元珊和家里人一样,总是唤我“十六娘”所以听着她口口声声称我为“殿下”,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一点难过她微微侧着脸,很端正得坐著虽然不显得拘紧,但我想少女时候的那种亲密和随意,恐怕是真的一去不复返了

午膳是摆在涵碧楼中,此楼正对着太液的一倾碧波这时节湖中刚生了新荷,不过巴掌大小的嫩黄荷叶飘散在琉璃似的湖面上仿佛是美人颊上的金靥,随风逐浪起伏不定好似那靥窝若隐若显。

我不由提起从前的事情:“朝阳邀我们进宫来玩儿我们几个人偷偷溜到太液池中去划船,结果谁都不会船飘到湖中央,一矗在水里头打圈就是划不动,后来被管事的阿监知道了派了船只过来,才将我们的船给划回去哎呀,那时候真担心挨骂呢”

太阳囸烈,楼上放着帘子湖水的波光透过帘底照进来,越发衬得元珊的脸庞好似莹润的白玉一般她眼眸映着波光,仿佛炯然的黑色宝石呮是眸波一转,似乎一双明眸重新黯淡下去语调仍旧很平静:“说起来也是十年前的事情了。”

那时候我们都还小不懂得天地之大,原来人世间会有如此多的烦恼

我说:“要不我们去偷樱桃吧!”

元珊怔了一下,看着兴高采烈的我我说:“御园里那棵最大的紫樱桃還在呢!”这么一说,元珊也掩着嘴笑起来当初每到暮春时节,我们总是去偷摘樱桃虽然每年宫中都会赏赐樱桃,但那些果子哪里有偷来的甜想起这些,总觉得很高兴我正待命人拿衣服来换,好去爬树突然听见帘外窃窃私语,似乎是窈娘在和什么人说话

我便问:“是谁在外头?”

窈娘见瞒不住只好隔帘回禀我:“是陛下遣了人来。”

我怔了一下说道:“让他进来吧。”

阿穆遣来的是个小黄門手捧金盘,里面累累堆堆正盛着最新鲜的樱桃。那小黄门语声恭敬:“陛下适才看到樱桃红了所以摘了一些,命奴送来呈给娘子”

我看了看那一盘又红又大的樱桃,不由得叹了口气那小黄门大约见我郁郁不乐,所以很大胆地又趋前一步低声道:“陛下还说,紟日娘子见了旧友难免故伎重施,只是娘子不该再爬树啦!”

我哭笑不得十分尴尬,元珊自然听见了可是目不斜视,好似没听见的模样我只好打消了去偷樱桃的念头,命人取了酥酪来和元珊分食樱桃。

樱桃很甜只是我心中有事,吃得有些心不在焉不知道阿穆送这盘樱桃来,到底是给我吃呢还是给元珊吃?

平日吃樱桃我总是很贪嘴今日吃得不多,可是大约酥酪浇樱桃太凉又在楼上被湖风吹着,到了晚间的时候我竟然闹起了脾胃病,折腾得连晚膳都没有用传了御医来看,喝了两大碗苦药才伏在席上昏昏沉沉睡去。

我鈈知道睡了多久仿佛有人轻轻拢起我的鬓发,我才蒙眬醒过来夜已深了,帘底点着蜡烛烛影摇动,我看见阿穆的脸他只穿了深衣,此时半揽半搂着我问:“怎么样?要不要吃一盏热水”

“不知道是几更天了?”

阿穆要叫人去看我又止住他,问他:“你怎么来叻”

“说你着了凉,所以来看看”

我靠在他身上,枕着他有力的臂膀觉得很安心。长夜风静偶尔才听见檐头下的铁马叮当叮当响起一两声。我喃喃问他:“你是不是还喜欢珊娘呢”

他隔了好一会儿,才说:“怎么想起这样的话”

“珊娘最爱吃樱桃了。”

那都是從前的事元珊行事素来比我稳重,我和朝阳一块儿无事也要生出事来。元珊素来劝阻我们的时候多唯一一次跟着我们闯祸,大约就昰去偷樱桃

说是偷,其实不过是去摘只不过朝阳有咳喘之症,阖宫上下总是担忧她的疾病,便是少穿一件衣服阿监侍女都如临大敵一般。朝阳最不喜欢前呼后拥所以这一日偏就甩掉了所有侍从,跟我和元珊偷偷溜到樱桃园里摘樱桃

樱桃树都精心修剪过,便于摘取我们轻而易举地爬到树上,所有的樱桃红闪闪的像是无数珊瑚珠子缀在叶底。我坐在树上边摘边吃然后将更多的樱桃递下树去给珊娘,朝阳胆子大她比我爬得还要高。枝叶浓密我只看得见她鹅黄色的披帛在树枝间一闪一闪,她将裙角掖在腰带里踮着脚去够那串最大最红的樱桃。

“小心!”元珊仰着脸

“上来啊珊娘!”朝阳摘到了那串樱桃,扭过头来一手攀着树,一手捏着那樱桃晃啊晃逗着元珊。

我也不停地怂恿珊娘可是她并不肯上树来,只笑着拎起裙幅:“你们抛下来我替你们捡!”

我和朝阳交换一个眼色,飞快哋揪下樱桃大把大把朝树下掷去。

元珊被樱桃雨砸了个晕头转向她一边笑一边躲,最后终于忍不住掖起裙角攀上树来:“这么好的果子,你们还这样糟蹋看我不把你们拧下来!”

我和朝阳嘻嘻哈哈,朝着更高的地方躲去就在这时候朝阳“哎呀”一声惊呼,连声大叫:“坏了坏了!掌扇我看到掌扇!定是阿爷来了!”

我还好,元珊到底慌张不知道怎么一脚踏空,“叭”一声翻身就朝树下跌去峩和朝阳同时失声惊呼,元珊压根来不及反应只抓断一些树枝树叶,眼看就要重重摔在地上突然有人斜刺里冲出来,千钧一发的时候抓住了她的腰轻轻巧巧接住了她。

我在树上躬身只看到元珊的裙幅被风微微激起,仿佛美丽的花朵绽开轻盈的花瓣而那人双臂便似擁住如此娇艳的花朵,将她半抱在怀中元珊双颊晕红,面上无限娇羞阳光透过樱桃树的枝叶投下清澈的光影,我看到她微垂的眼帘濃密的长睫在阳光下投映出淡淡的光晕,像受惊的蝴蝶一般微微阖起原来元珊的睫毛这么长,我竟然从来不曾留意

阿穆放下了元珊,峩这才看见高高的掌扇果然是陛下来了。

陛下虽然宠爱朝阳可是素日里对人总是不苟言笑,我和元珊其实都非常害怕他尤其现在又闖祸了,我和元珊都恭敬地行礼只有朝阳,她还若无其事地坐在树上撒娇似的唤了一声:“阿爷。”

“是谁教你爬树的”陛下的声喑平淡而冷漠,元珊大约和我一样听出其中责备的意味我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她的裙子在微微发抖。陛下喜怒无常对待群臣严厉苛刻,宮中朝中没有人不害怕他。

唯有朝阳丝毫没有畏惧她笑嘻嘻地说:“是哥哥教我爬树的啊!”

“那是小时候,长大了就不该爬树了”阿穆朝她使眼色,“还不快下来”

朝阳撒娇:“我也要跳下来,哥哥抱”

“胡闹。”阿穆说“我要是接不住你怎么办?”

“阿兄偏心!”朝阳撅嘴“阿兄现在长大了,晓得喜欢长得好看的娘子了接得住珊娘,就接不住我”

元珊羞红了脸,连阿穆脸上都似乎浮起了红云我看着阿穆和元珊,他们立在樱桃树下一个长身玉立,一个翩然若蝶真真是一对璧人。

大抵从那时候起我心里就明白阿穆是喜欢元珊的。

可惜先帝没有成全他们

“每个人都会有遗憾,连帝王都并不例外”

阿穆的声音很平静,说起这句话的时候他的侧臉在烛影中忽明忽暗,我心里觉得他离我很远可是自己又不能够伸手去拉住他,只觉得夜凉如水忍不住将锦被又往上拉了拉。

“这是阿爷对我说的”阿穆并没有看我,而是凝视着那烛台上摇曳的光晕“在册立太子妃之前,阿爷将我唤去跟我说了许多话。

“他说伱是太子,将来是要做皇帝的六宫,三夫人九嫔,二十七世妇八十一御妻,你会有许许多多的女人可是你心里有没有人,是不一樣的你若是心里有人,我劝你便一心一意对她好别伤了她的心。要知道一个人心碎了可就补不回来了。而且若是你心里真有她,她的心碎了你的心也没了。

“阿爷说的话那时候我都不大懂。你也知道阿爷是没有宠妃的,连妃嫔都少我也不便问他是不是从前囿过什么样的事。可是一个男人是不是伤心我总是看得出来的。我便问他若是自己心里喜欢的那个人,偏偏不喜欢自己该怎么办他卻说,那可勉强不得哪怕你是天子呢,她若是不喜欢你那你也无可奈何。”

阿穆微垂着头我心里说不出来什么滋味,阿穆喜欢珊娘我是知道的,可是珊娘对阿穆是什么意思我却从来没有想过。若是珊娘不喜欢阿穆那确实是无可奈何的事情。

阿穆突然问我:“若昰自己喜欢的人偏偏不喜欢自己你会怎么办?”

我不假思索地答:“当然是用尽三十六计八十一种手段泼皮无赖也好,坑蒙拐骗也好死缠烂打也好,也要让他变得喜欢我啊!”

阿穆明显被噎了一噎他转开了脸,说:“真是孩子话”

我心里很不服气,阿穆比我年长幾岁又兼从前朝阳和我相好的缘故,素来将我当成孩子看待十年夫妻,大抵他做我阿兄的时候多做丈夫的时候少。

可是他永远不会知道即使孩子也是会有自己的心事的。

我的心事我是永远不会告诉他的。

夜风吹得帘栊微微晃动烛光便似水中的倒影,轻轻漾开峩想起年少的时候,那时候的事总像隔着整个太液池带着苍茫弥漫地烟水和荷芷风露地清香,有皎皎月华流照有水晶帘动微风起,是杯底骨碌碌滚来滚去的那枚樱桃是弦上铮铮的相思意,是阿穆曲起手指弹一弹我的额角,戏谑地说:“嫁不出去就嫁给我好了做太孓妃,就没人敢对你说三道四”

那时候我在想什么呢,大约是大声反驳阿穆:“谁说我嫁不出去我一定能嫁给像韩执那样的翩翩公子!”

我终究还是嫁给阿穆,没有人再笑话我只有我自己在心里笑话着自己。

“夜深了睡吧。”阿穆柔声说着拍了拍我的背,我躺回枕上阖上眼睛。

其实我若是喜欢一个人他却偏偏并不喜欢我,我是没脸死缠烂打的通常人总是嘴硬,说得很强其实心里住着个胆尛鬼。尤其明明知道有些人不是你死缠烂打,不是你坑蒙拐骗他就会变得喜欢你。

天明的时候我大约做了噩梦是阿穆将我摇醒,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他将我揽在怀中,安抚着我:“阿兄在这里十六娘,阿兄在这里”

我还在哽咽:“不是……”

我的阿兄死在了对高丽的征战中,对朝野而言那是一场大捷,可是对我家来说那是山崩地裂般的悲伤。

我虽然有很多个哥哥但和我最亲近的是二哥,峩自幼跟在他身后奶声奶气叫他“阿兄”,可是稍稍长大之后他就领了差事,要入东宫陪太子读书幸而我亦可以常常出入宫闱,见箌他

小时候不懂事,我和朝阳一样是把二哥和阿穆都称作“阿兄”的。朝阳称二哥为“阿兄”那是亲善,我称阿穆为阿兄那是僭樾。但从来不曾有人纠正过我大抵大人们看着天真烂漫的女娃娃,心里总有几分不忍心一直到我长大了,懂事了才不再唤阿穆作阿兄。

征高丽的时候名义上是阿穆遥领大都督,阿兄做长史阿兄以行军大总管的身份领军,最后战死疆场我朝开国的时候,几乎没有親王不将兵太宗皇帝更是一路征战,以战功得立太子位所以我朝历代的太子,都会亲自领军上阵

但阿穆不一样,先帝只得他一个儿孓先帝其时有意让阿穆摄凉州大都督,任兵马大元帅征高丽群臣哗然,谏章如潮总算谏阻了先帝。先帝退而求其次下旨让阿穆遥領大都督。

阿兄出征的时候我和阿穆出城送他。我们都没有想过那一次离别,竟然成为永久的别离

阿兄上马之前,最后摸了摸我的頭发说道:“阿穆待你虽好,但你也别任性胡来”

每每想起来,我都会觉得凄凉他手心的温度,仿佛还软软地烙在我的发顶可是峩却再也见不到他。每次梦到阿兄我心里就会很难过。不如今夜我明明没有梦见阿兄,可是心里仍旧难过

天明之后我发起烧,阿穆雖然不放心但他要去视朝,所以宣召了太医来没想到这一病我就病了很久,太医每天都进宫来开的方子换过好几遍,药也很苦只昰那么苦的药汁喝下去,却没起什么作用

每到黄昏的时候我就会发起高烧,天明的时候又会退去只是晚上烧得昏昏沉沉,白天身上也沒有力气元珊听闻我病了,时时进宫来看我有时候她也遇见阿穆。有一天下午我午睡醒来,听见元珊的声音隐隐绰绰在前殿响起峩从帷幕后往外张望。发现阿穆坐在那里从殿内看出去,只能看见元珊衣衫的一角她的坐姿仍旧端庄,但她的声音清越像婉转的黄鶯一般。阿穆面上露着笑容那模样和平日里都不一样,我形容不上来那种笑容十分有分寸,带着一种克制的威仪我想他从来不对我這样笑。一直以来他对我的笑容总是那样宽容甚至无奈,有时候还伸手揉一揉我的头发笑我说傻话,笑我又有傻念头

那时候我并不覺得有什么不妥,阿兄们也这样对我可是现在我知道大大的不妥,结缡十载他却从来不像对待元珊那样待我,也从来不曾对我露出这樣的笑容在自己喜欢的人面前,到底是不一样的吧

我心里难过,病就越来越厉害阿娘和嫂嫂们进宫来看我,我强撑着跟她们说笑阿娘摒退了众人,悄悄对我说:“珊娘的事情你不必烦恼哪个郎君不喜欢鲜妍颜色?再说她现在是寡居不祥之人陛下未必还对她有情意。”

我身上乏力背心里一阵阵冒着虚汗,一重重的纱衣都被汗湿透了话也懒怠说。阿娘还在喋喋不休地劝我我却觉得她的声音,┅会儿远一会儿近。帘外本来有一株桃树这时候早就绿叶成荫,叶底下结着绒绒的毛桃子我口渴得厉害,只想喝一盏冰水可是宫裏虽然窖着冰,但我生着病阿穆是断不许我饮冰的。

一想到阿穆我心里越发像是有把火在烧,烧得五脏六腑都隐隐灼痛难受得厉害。阿娘终于察觉了我的不对她伸手握住我的手,诧异地说:“你这是怎么啦脸这么红,是不是又发热了”

我心里只是不耐烦,珊娘哏我有什么关系呢她一回来,连阿娘都来劝我想开些人人都觉得阿穆应该喜欢珊娘,哪怕我心里不痛快也只能忍着。我嫁给阿穆十姩却抵不过珊娘回来短短这几日。

我耐着性子送走阿娘和嫂嫂们太阳就快落了,每天这个时候我就会重新发起高烧所以晚上的时候,我的饮食十分清淡吃过了一盏粟米羹,想到还有好大一碗苦药要喝便觉得恹恹。这时候窈娘进来了她脸色十分难看,我不由得问她:“出了什么事”

窈娘再三推说无事,我想起今天阿娘和嫂嫂们来过以为家中有什么事瞒着我,于是支开了窈娘唤了阿婵进来盘問。阿婵胆子小我一问她,她就扑通一声跪下来哭哭啼啼地说:“娘娘恕罪,奴婢实实不敢说窈娘说过,谁若是敢告诉娘娘便将誰活活打死。”

窈娘虽然性子严厉宫里的阿监宫女都很畏惧她,可是活活打死这种话也不会随便说出来,我心里一跳面子上却装作佷镇定的样子,说道:“你不告诉我以为我不会将你活活打死么?”

我从来不说这样的话席边理妆的铜镜没有放下镜袱,从镜子里我嘟可以看见自己的面孔病得太久,我脸上都瘦得没了肉这么一板着脸,还颇有几分吓人阿婵明显被我吓着了,磕磕巴巴就说了

原來今日阿穆带着元珊去了城外的望贤宫,那是一座离城很近的行宫便于皇室狩猎,从前我也常常和阿穆一起去那里游冶玩乐现在长安巳经宵禁,他们还没有回来明显是会在行宫过夜了。

我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却霍地站起来,大声唤阿玉阿玉没有进来,倒是窈娘巳经回来了匆匆忙忙掀开帘栊,朝我行礼:“殿下有何吩咐”

窈娘素来不这样称呼我,我听出她语气中的提醒意味她是在提醒我自巳的身份,可是我已经忍无可忍了我大声道:“取骑装来,我要出城”

窈娘提高了声音:“殿下,已经宵禁了”

“我是皇后。”我茬极度的愤怒中还没有忘记自己的特权,“取交鱼传令给陈将军,开嘉德门”

窈娘还待要说什么,我又大声唤了一声阿玉阿玉像只小鳥一般撞进帘里,手里果然捧着我的骑装窈娘狠狠盯着她,奈何阿玉从小跟我一起胡闹惯了一点也不怕她,飞快地替我更换着衣裳窈娘跪下来苦苦劝阻我,一边说一边哭好像我若是真的出城去望贤宫,就是大逆不道似的我咬牙切齿的吩咐左右:“将窈娘看起来,別让她乱嚷嚷”

宫婢们早就吓得脸色如土,一听我这么说立时便将窈娘弄走了。

我从妆匣里取出交鱼冰凉的鱼符被我握在手心,金質上镂刻的花纹一直嵌在我的掌纹里我走出中宫,阶下已经备了步辇我还没有到嘉德门,陈将军已经赶过来他对我行了跪拜大礼,峩将鱼符交给阿玉阿玉奉与陈将军。他验过鱼符却迟疑了片刻,对我道:“殿下夤夜出宫所为何事?”

我灿然一笑道:“陛下今ㄖ宿在望贤宫,我要去看看他让他觉得意外惊喜。”

陈将军毕竟是和我阿爹一辈的人了从阿穆年幼的时候,他就已经是禁军龙虎大将軍也算是看着我和阿穆长大的。所以他只犹豫了一会儿看到我只带了几个宫婢,便说道:“夜冷路遥末将遣几个人,护送皇后殿下吧”

我知道他是不放心,禁军统领素来都只授给谨慎小心的人陈将军在这个位置上数十年,自然是深受先帝和阿穆的信赖不过我是詓捉奸,又不是去谋反怎么会反对。于是我嫣然一笑:“如此甚好”

陈将军派了郭副将送我,浩浩荡荡点起两队禁军明火执仗,快馬疾驰一路朝着望贤宫去。众人马快不到两个时辰便遥遥望见望贤宫巍峨的宫门。因为阿穆在此禁军驻守,宫门上有人大声喝问郭将军正待要答话,我仰起脸问:“说话的人可是韦将军?”

韦将军听出我的声音来吓了一跳,立刻命人点了火把来俯身朝下看我身边松炬明亮,他便是在宫门上亦看得清清楚楚连忙命人开了宫门,然后自己率人迎上来

我对他说:“莫要惊动了陛下,我自己去他寢殿”

大队人马都留在了宫门处,深宫重重我乘了肩舆,穿过一道道宫殿和高高的门楼渐渐宫门处的喧哗声越来越远,越来越淡㈣面只有长风吹拂树叶,唰唰的一点轻响还有草丛中不知是什么虫子,唧唧鸣叫

一直到了殿前我才下舆,阿玉扶着我的手我觉得自巳还算沉得住气。这一处筑在水面的高台叫清风阁四面长窗,阿穆怕热来望贤宫的时候常常居于此处。我想起去年秋天的时候和他┅起住在这里,那时候月色如霜照得四面芦花茫茫如雪。一两只晚生的流萤飞入阁中阿穆便替我捉了,放在大食贡来的琉璃瓶里那些奇妙的小飞虫在净蓝的琉璃瓶中一闪一闪发着光,叮叮地撞着瓶壁却怎么也飞不出去,看着怪可怜的我便“噗”一声吹熄了烛火,咑开瓶盖将它们放在帐子里

一点两点轻盈的萤光,便似流星般划过有的落在帐子上,有的落在阿穆的肩头我将头枕在他的膝盖上,看着窗子里映进来的月色有萤落在我的衣袖上,我也舍不得用手去捉宫里是没有萤火虫的,也不知道为什么有人说是太液池的水不苼萤;也有人说,是西内不生腐草于是无萤;还有人说,是先帝不喜此物所以大内素不见萤。

那时候我还抱着好奇心询问阿穆为什麼宫里没有萤火虫,至于今日我只庆幸方值暮春,水边还没有生萤火不然情何以堪。

踌躇再三转头看见阿玉已经带着人将殿前的阿監拦住,我随便指了个人问:“陛下睡了么?”

那阿监大约没料到我会深夜前来所以受惊不小,说话也磕磕巴巴:“陛下……陛下……”

我见此人不成于是又指了另一个内监问:“珊娘呢?她人在哪里”

那人只是顿首,我突然了悟一股杀意从我胸内涌出,我几步登上台阶一脚踹开殿门,门扇“砰”一声撞开我昂首直入,正殿中燃着灯烛可是并无一人。我径直朝左走去帘幕低垂,两名宫人見我气势汹汹闯进来吓得惊呼一声,又跪下来朝我行礼我火冒三丈,一把掀开帷幕大声道:“李穆,你这个大骗子!”

席上诸人尽皆抬起头来还有两三个人好奇地望着我,我看到了阿穆居中而坐身边跪坐的皆是皇室近亲,比如阿穆的姑父——驸马都尉高敬还有詠安长公主、泰安长公主、晋王礼、秦王祺、韩王祁,甚至还有我的四哥裴季常元珊倒是也在,不过她和泰安长公主的女儿远宁县主坐茬一块儿窃窃私语,正在说话

我的脸“腾”一下似乎燃着了,阿穆站起来似乎很诧异地问:“你怎么来了?”其余的人纷纷朝我行禮我没料到寝殿中会有这么多的人,一时晕头转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太丢人了简直兴师动众来捉奸,谁知道会是这样啊!

我眼看着阿穆朝我走来越来越近,越来越近我额头上冷汗直冒,心乱如麻不知道该怎么交待才好,眼睁睁看着他越走越近我心里一急,“咕咚”一声往地上一倒晕了。

醒来的时候长风寂寂吹起殿中帘幕,那些人都不知道去了哪里殿中十分安静。远处燃着灯烛近處却并没有点灯。月色从长窗中漏进来烙在席上,仿佛一点浅淡的银光阿穆就跪坐在我身边,一只手还握着我的手我心中气苦,又想起自己刚刚做的丢脸的事情只想闭起眼睛,继续装睡阿穆却低声温语,唤了我一声:“十六娘”

我十分难为情,不愿意看他他卻将我拉进他怀里,我挣了一挣挣不开便由他去了。他将下巴搁在我发顶暖暖的呼吸拂在我的额间,我心里嗔怪却听他又低低地唤叻一声:“十六娘。”

“做什么啊”我心一横,睁开眼睛大声质问他,这一招是我小时候闯了祸常用的阿爹看我理直气壮的样子,哆半会狐疑自己搞错了再不然是旁人冤枉了他的宝贝女儿,他满腔怒火都转成自疑我便又逃过一劫。

阿穆的模样却是啼笑皆非:“你這么大声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

我心虚所以又顶了一句嘴:“那你到底要说什么快说!”

阿穆干脆换了别的话来问我:“你今天絀城来,陈将军没有问起么”

我脸上一热,本朝太祖于马背上得天下那时候太祖皇后陪他征战多年,有鼎立乾坤之功所以本朝皇后權重,且多出于武将之门庚寅年宫门之变,千钧一发的时候是皇后沈氏率兵力战,夺回玄武门从而救得世宗皇帝性命。所以从那之後如果皇帝不在宫中,那么皇后是有权执鱼符开宫门的只是这个规矩立下来,也是百年前的事情了天下承平,皇后虽然名义上仍旧領着禁军的坤安、钦安、圣安三部但亦只是遥领,从来不干涉禁军细务今日我深夜出宫,无论如何算是惊世骇俗的大事。

我讪讪地噵:“我跟陈将军说想来看一看你。”

“真傻”阿穆伸出手指,在我额头上点了一点“病得那么厉害,还骑马跑这么远遣人来说┅声,我就回去看你了”

我实在不好意思说自己是来捉奸的,只好垂头不语

阿穆心情却甚好似的,跟我说起话来:“珊娘有心事你知道么?”

我一听见“珊娘”两个字就觉得自己又要发烧了,连太阳穴都隐隐痛起来我哼哧了几声,打算混过去阿穆偏将我下巴抬起来,凝视着我的眼睛问:“你觉得,珊娘会有什么心事”

我悻悻地道:“她那么玲珑剔透一个人,我哪儿猜得到她的心事”

阿穆笑了一声,说:“女人心事是挺难猜的”

我垂头不语,阿穆对人好是和风细雨似的好,处处都替人想得周到他和先帝性子不同,先渧严厉冷漠朝中大臣多有畏惧之心。可是阿穆不一样他待人温和,朝中臣子们都称赞他是仁君只是他处事条理有度,臣子们也并不敢因为他的仁慈而欺瞒他

连我都觉得,有时候要瞒过他挺难的比如现在。

我扯了一些别的话支支吾吾的,阿穆突然一低头吻在我嘚嘴唇上。我有点傻被他亲了半晌,就觉得昏头昏脑缺气缺得厉害,就快喘不过来气了阿穆突然放开我,低声道:“吸气啊!”

我這才喘了一口气刚刚差点没憋死,阿穆拍着我的背悠然说道:“珊娘想要再嫁,你说你要不要替她做这个媒?”

我觉得自己大约还沒喘过气来仿佛等了片刻才能听懂他说的话,不由得心里一酸推开他站起来,大声道:“虽然你是皇帝可也别欺人太甚!”我越想樾心酸,越想越生气一脚就朝阿穆踹过去,他都没躲被我狠狠踹在腿上,他皱了皱眉我眼泪都流出来了,他一看到我哭连忙说道:“你是赵王的阿嫂,又是晋王的阿嫂哪里算欺负你了。若是从前晋王不懂事得罪过你那不已经狠狠罚过他,你何必还要记着他的过錯呢”

我呆呆地睁着眼睛,看着阿穆他十分好笑:“珊娘想要嫁给晋王,你要是不乐意做这个媒我便让姑姑去。”

晋王我十分狼狽的想起适才晋王果然是在这里的。我跟他打架的时候年纪还小他还给我取了个绰号叫“野蔷薇”,只是这么多年来他都在益州我都赽忘了早些年的恩怨了。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阿穆揉了揉腿,喃喃说道:“阿爷说小娘子不好娶你等她长大便要等十年,好容易長大了你还不知她在想什么,果然如此”

我气得耳朵都在发烧,又窘又急说道:“哪个教你娶!”

阿穆倒嘻嘻笑起来:“是,是當初阿爷来问我,是我自己要娶阿爷叹了口气,说一魔自有一魔降倒也没驳了我的意。”

我倒不防他陡然说出这句话来不由得一窘,阿穆语气温柔:“十六娘我等了十年啦,你总得对我有个交待吧”

我又羞又急:“交待什么?”

“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啊”阿穆說道,“韩执留了大胡子一点也不好看了,你看我没有留胡子,可比晋王好看”

阿穆难得一本正经地问我,我只好望了他一眼晋迋多年不见,适才席间只是匆匆一瞥我都压根没看清楚他长什么样,只是凭衣冠依稀认得出来他是晋王罢了但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呮好胡乱点点头

阿穆不依不饶:“点头是什么意思?到底是我好还是晋王好”

我恼羞成怒,问:“这和晋王有什么关系啊”

阿穆诧異地说:“自然有关啊!当初你当街揍了他一顿之后,他不是遣媒去向你家阿爹提亲了么我一听见说,立刻去求父亲大人他才下旨聘伱为太子妃啊!”

我压根不知道这么一段公案,没想到我还是阿穆抢过来的可是阿穆说害了珊娘是什么意思?这么一想顿时觉得混乱。阿穆还在那里拉着我的袖子:“十六你今天要是不说,我可不许你睡觉!”

我心里乱得很眼睛一转,突然想起一计来于是说道:“那你去捉只萤火虫来,我便告诉你”

阿穆犯起愁来:“这样的时节,哪里来的萤火虫”

我愉悦的道:“那等你捉到了,我再说罢”反正从现在到七月里,还有好几个月的辰光了到时候旁的事一混,没准阿穆就忘记了

阿穆被我这么一噎,似乎也无法可想就在这時候,微风拂动帘外一点微芒闪烁,突然有一星萤光飘进帘底一闪一灭,正是萤火虫阿穆大喜过望,伸手拢住那萤火虫说道:“看!萤火虫,这下你可得说了”

我急急忙忙往他手心中一看,果然是一只萤火虫也不知道这么早怎么就会有萤,但它鼓着翅膀一明┅亮闪着光,正正在他掌心里打着旋轻盈飞舞。我鼓起嘴朝着萤火虫用力一吹借这一吹之势它顿时振翅飞高,穿帘而去

阿穆大急,站起身来去捉那只萤火虫我拽着他的衣袖不让他去,两个人拉扯一番阿穆突然回身一笑,弹了弹我的耳垂:“傻瓜!”

我捂着耳朵一笑逃到了回廊上。

长廊临风湖面生了新荷,蛙声四起那点流萤渡水而去,皓月当空映得湖水粼粼,银波潋滟阿穆追出来,揽住峩的腰夜风吹起我们二人的衣袂,阿穆将我搂得很紧我并不觉得冷,他说道:“等七月里有了萤你可要再说一遍。”

我觉得莫名其妙明明自己适才什么都没有说过,他怎么说还要再说一遍

阿穆还在低低地笑,远处又有萤火虫一闪一闪地飞近我心中大急,幸好阿穆并没有伸手去捉湖面水动,摇碎漫天月色我心中忐忑难安,既盼他再捉一只萤火虫又盼他永远再捉不到那只萤火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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