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白心理咨询室by洞明君小说在线阅读。小说《留白心理咨询室》是作者洞明君所作的一部现代言情小说,主要讲述了一个心理医生听富翁、明星、小三、公务员、杀人犯,讲述他们的人生故事......
七月的晚霞红如火,黑色的宾利飞奔在高速路上。看着窗外转瞬即逝却又不停重复的溜金落日。瞿白的眼里闪过一丝落
寞,父亲曾经说过的话在耳畔响起“晚霞行千里,朝霞不出门。”司机老李从后视镜里瞄了后排坐的瞿白一眼,说道:“瞿白,快到了,我送你回家吧。”
“李叔,直接去医院。”瞿白果断地说,
老李顿了顿,“董事长一个月前已经出院了,最近一直住在家里。”
“什么?他已经放弃了?这可不是他的风格!”瞿白惊讶!
“岁月不饶人啊!这几年你都没回来过,他已经不再是过去那个处处要强的人了。董事长说最后的时光他只想在家里度过。”
谈话间,“晓城”二字已屹然出现在服务区上方。
瞿白陷入沉思,那个在孤儿院长大却一手缔造了晓城以房地产开发为龙头商业帝国---“瞿氏集团”的男人,那个不知困倦、永不妥协的灵魂!那个男人是他的父亲!父子两人曾经水火不容,现在瞿白却时时心痛,那个世上唯一的至亲时日不多,自己却一无所知。毕业到离家后的这几年,在瞎忙什么呢?先是忙于种种论文撰写,后来忙于在各大媒体平台发布文章,忙于拍一段段讲课视频,认识新的粉丝,出书,忙于在心理学界崭露头角,今天的一切不是从天而降的。看在这几年孜孜不倦努力的份上,但愿父亲能够原谅自己!……
车在别墅大门口停下来,瞿白没等老李为他开门,径直下车往里走去,瞿胜之的秘书林焕已在门厅外等待,看见瞿白急忙迎过来,用他一向低沉稳重的声音说道:“瞿白,董事长的情况不是很乐观,你要做好心理准备。”瞿白把随身带的提包递给林焕,只身跑向楼梯,穿过走廊就是父亲的卧室,门虚掩着,他推门进去。
瞿胜之并未在卧室,瞿白继续往里,穿过卧室,远远看见瞿胜之穿着一套灰色的棉麻家居服坐在花园南侧的游泳池边的长木椅子。瞿白走近,“爸,我回来了。”看见已消瘦很多的瞿胜之站起来,几年不见,双鬓的青丝已有大半都已染霜,双眸锐气褪去不少,多了几分羸弱,瞿胜之严肃的脸上勉强打起精神浮现了一个笑容:“你还知道回来啊?回来了好,回来就好。让我看看你,不错,精神!像我的儿子,喜欢你的姑娘肯定都多得排队了吧?哈哈!”一阵爽朗的笑声后伴着一阵激烈的喘息声。
瞿白连忙轻轻拍打瞿胜之的背部,“爸,你还有心情开玩笑,为什么不在医院接受治疗?我这次回来就不走了,我陪你去医院吧。”
“儿啊,爸爸这一生在感情上是个失败者!女人比做生意复杂多了!但愿你以后能幸福!这次的病,我心里有数。人有天命,忙了一辈子,最后这点时间想自由安排,你不用劝我了。”瞿胜之大手一挥,惊起园中一只不知名的飞鸟。
瞿白了解瞿胜之的性格,但凡他做的决定,谁也难以改变。否则五年前的瞿白毕业后也不会被逼离家远去云市。瞿白没有多说,下已定决心留在晓城陪父亲走完人生最后一段时光。
瞿胜之在生活上是个恋旧的人,保姆是一直在家多年的花姨,从瞿白记事起就在他们家,一直没换过,做的饭菜很合他们父子的口味。而从母亲去世后,父亲一直没有再婚。有时瞿白听到过一些捕风捉影的信息,晓城坊间流传着一些瞿胜之交往过一些女朋友,但瞿胜之从没让瞿白见过她们,更是从没带过女朋友来家里。得益于瞿胜之自律的榜样和严格的要求,瞿白的成长很是顺遂。在校期间,一直是风云人物,瞿白不止成绩优异,外形俊朗是同龄人中拔尖的,还一直活跃在体育、音乐等多个团体活动中并在很多大赛中获奖无数。
除了五年前那场不小的风波,瞿白从小到大对瞿胜之算是言听计从。瞿氏地产的员工中也胜传,他们的董事长最愿意花时间的事情除了生意,就是培养儿子。天道酬勤,瞿胜之在这两方面都是成功的。回顾看似漫长却如白隙过驹的一生,“瞿氏地产”和瞿白是瞿胜之人生最满意的两个作品。
回家当晚,瞿白陪瞿胜之吃过晚饭后就休息了,五年没回家,从听闻父亲身患癌症到马不停蹄赶回来见到他,父子间没有因时间的流逝产生太大隔阂,默契感仍然充斥在他们之间。这就是亲情,打断筋骨也连着血。回家带来的踏实感和熟悉感,让瞿白躺在床上眼皮就开始打架。
学校足球场,绿茵一片,刺目的阳光,被汗水湿透的球衣和头发,林颐进球了,队友们激动地抱在一起欢呼,女生们在球场外的加油尖叫,班主任在教室内大声斥责…..
瞿白醒来,背上全是汗,中央空调的温度有点高,睡得太沉。他自幼读书乃至大学毕业后参加工作都在云市,只是寒假暑假会回晓城,在晓城度过的时光,认识的几个人,再回望起来,像远山上的淡淡影子那样遥远而模糊。
和林颐相识也在晓城的一个足球场上,林颐比他年长几岁,少年相同要志趣让他们一见如故,与林颐他们踢足球的经历,那些欢快的情绪一直延续在偶尔的梦里,哪怕他每每开学前都要回云市,离了那帮哥们,瞿白在云市的私立学校读书,老师们管理严苛,学习分秒必争,哪敢怠慢?所以在晓城踢球的快乐记忆才会时常在梦里浮现,那真是一段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时光啊!
那一帮球友却渐渐失散了,也不知道他们过得可好?特别是林颐,球艺精湛,人也温和,如果他还留在晓城,按晓城人习惯早婚的习俗,应该已经结婚生子了吧;如果考上大学去了外地,可能也和他一样,在为争一个光明前途而风雨兼程地奋斗吧,他会不会也因此而忽略了家人呢?
吃过早餐,瞿胜之已安排好律师拿着厚厚一叠文件,嘱咐瞿白一一签字。瞿白犹豫:“爸,你这是?”瞿胜之摆了摆手“你放心,不会逼你去管理公司。但我名下所有的资产,除了捐给福利机构的外,你得接下来,这是我一辈子的心血。知道你这几年在云市混得不错,也算没有丢我的脸!但这些都是爸的心意。当初让你接管公司,是我操之过急。你要体谅一个做父亲的心情,也许有天你当了父亲就会明白的。你以后可以继续做你的心理学,公司另外找人管。你既学过管理,又出去磨练了几年。交给你,我放心。再说,爸爸在外面又没有私生子,你不会连这个都要拒绝吧!”
五年前的那一幕闪过,不同的是,瞿胜之现在重病在身,随时可能作别人世,瞿白怎么忍心再违逆瞿胜之,他轻声说道:“爸,我听你安排。”
签完一堆文件,瞿胜之安排老李送走律师,转身对瞿白说:“扶我去卧室休息。”从电梯出来,瞿胜之已然有些支撑不住,终于如愿躺在床上,一下子显得特别虚弱,像一只抽掉气的皮球。瞿白心惊,握着瞿胜之的手:“爸,你怎么了?”瞿胜之用另一只手轻轻拍了拍瞿白的肩,“我儿,这些年我全凭一口气撑着。你回来了,该做的事我都做了。这辈子,你是我最大的骄傲。”说完这几句话,瞿胜之仿佛用尽了力气,缓缓闭上了眼睛,像是睡着了,隔了几分钟,瞿白又听到瞿胜之念了几句不完整的诗“渺……万里…….层云,千山暮雪,只影…..向谁去……去?纤…..云……弄巧,飞星…..传恨…….”瞿白想听得更清楚,将身头隔得更近些,却再也没听到了。瞿胜之停止了呼吸!
瞿胜之人如极名,平生好胜,讲排场,瞿白不想他的生后事让他委屈,自然嘱咐林焕把葬礼办得风光得体,葬礼按晓城规矩持续了七天,政商两界的人陆陆续续来了很多,也全靠林焕前后打点张罗。按瞿胜之生前的意思----他早在晓城西边的龙脊陵园最高处,留了一块风水宝地作为自己入土为安的陵墓。最后一程,瞿胜之也算走得风光如意。
龙脊陵园也是瞿氏地产集团下属产业。瞿胜之在十几年前晓城人大多去世还回乡下土葬时就以极便宜的价格买下了当时还是无名荒山的龙脊山,再一手包装打造成晓城最高端的一片陵园。这几年社会老龄化后,瞿氏地产集团以下属的陵园为纽带,连带拓展了本城最高端的私立医院、养老院及其丧葬文化服务。瞿胜之在商业上是有卓越眼光的,别人多看到了生,他却看到了老、病、死。
下葬时间是瞿胜之去世后的第七天清晨6点多,瞿胜之的骨灰在陵园吉时入土,瞿胜之生前合伴好友悉数离开。夏天的清晨来得早,天边已朝霞泛金,山上山风徐徐,旁边的月凉寺僧人已开始做早课,不时传来飘渺的诵经声与晨钟的声音交织一起,倒是少了凄凉,添了肃穆。瞿白、林焕和老李三人站在墓前,转过身去即可鸟瞰整个晓城。
老李打破沉默:“瞿白,董事长这些年一直关注着你啊。为了你,还学会了上网,有好多次一个人在办公室对着电脑边打字边傻笑,甚至有时还忘了吃饭,我问他在干嘛,他说在跟你聊天,我纳闷了,自从你离家后也没有消息,怎么又聊上了呢?他说你不知道是他,他用网名加入了你的粉丝群,叫个什么大白菜的!”瞿白惊讶,瞿胜之在“大白菜”群里,那的确是他的粉丝群,有几个群,“他的昵称是什么?”老李说:“我不知道,平时我也不玩儿这些,这个年龄了,跟不上时代了。董事长去了,我想退休了。”林焕这时说:“叫独钓寒江雪。”
瞿白思忖“独钓寒江雪”这个名字有点印象,在群里不是太活跃,偶尔会艾特他问一些问题。问问题的粉丝太多,他平时也比较忙。有的回答过,有的也就忽略了。
没想到一向骄傲的父亲竟然用这种他始料未及的方式在关注他走近他,他觉得一阵心暖又歉疚。山风大了一点,吹得山下松涛阵阵。“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孝而亲不待。”瞿白心里不觉间涌上这句话
瞿白第一次来到父亲的产业,却是因为父亲去世,回停车场有段路,他一路走走停停参观陵园的布局,也研究故去的陌生人的陵墓。有的面积大,有的面积小。每块墓的墓志铭都不一样,有的是记录生平的;有的是表达缅怀;有的详细尽事铺陈;有的简单寥寥几笔。陵墓有单人的,也有双人的。双人的很浪漫,让瞿白想到“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眼前这一切,叫“在地愿为连理尸”或许更贴切吧!也想到梁祝在墓地里化蝶的传说,想着想着,突然心惊,瞿胜之是单人墓地,他母亲呢?她的墓地在哪儿?他们为什么没在一起?
“李叔,你跟我爸有多长时间了?”
“你知道我妈葬在哪儿吗?能不能把她的墓迁过来和我爸葬一起?”
老李沉思半晌后说:“不太清楚,董事长几乎从没提起过你母亲的事。”
他们上车后,瞿白仍在后排座思绪难平,他从未见过他的母亲,连照片也没有一张,这是成长中的空白。他有时会想象她长什么样子?镜中花,水中月,也要先有花和月,但他关于母亲的想象连一个模板和参照都没有,最后就不了了之了。比如他有时候会想象她是个美人,但怎么个美法?是江南女子的温婉,还是巧笑言兮的直爽,他就没有办法继续了。
月凉寺的钟声越加飘缈了…..
处理完瞿胜之的后事,瞿白仍打算留在晓城,他心里空空的,仿佛与自己身体心灵最重要的一部分离开了他,一切太突然,他甚至来不及去悲伤。只有刚回晓城那一晚,见到父亲见到仍有兴致谈笑风生,悬着整颗心也放了半颗下来,和父亲如旧的相处,让他欣喜,却忽视了林焕和老李之前的警告,真如瞿胜之所说他全凭一口气吊着,等着瞿白回来,那口崩着的气才忍不住松解、涣散了!
老李送瞿白回家后,又与林焕一起去了瞿氏地产集团总部办公室,瞿白一人上楼直奔卧室,关上门,拉上窗帘,端坐在沙发上,打开手机微信群“大白菜群”,迫不及待刷到顶,仔细查看了“独钓寒江雪”在里面的所有聊天记录,原来他从没在上面问过瞿白任何问题,只有见瞿白在群里说有时忙到忘了吃饭时提醒他要按时就餐;见瞿白深夜还在群里发文时提醒他早些休息;见瞿白说云市雾霾严重咽喉不舒服时,他推荐过一款中成药的咽喉药,隔天又推荐了一款空气净化器……
看着看着,瞿白冷峻的面容上有大滴大滴的泪不停地滑落在亮着的屏幕上,瞿白双手紧紧抱着手机,缓缓放下他平时高大矫健此时却笨拙无措的身躯躺进沙发里,随手扯了一个抱枕盖在脸上,这个黑暗的房间被悲伤所淹没。
不知过了多久,停顿的时间被窗外一阵响雷震醒,瞿白起身拉开窗帘,隔着厚厚的玻璃,外面的大雨密织,像一张大网。七月的天,时常会晴雨翻转。瞿白望向大雨升腾起的雾气,如果天外真的命运之轮,能不能把时间调回到五年前?
他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本周我的个人分析能不能提前到今天晚上?具体时间你定,我都可以。”
约半小时后,他收到回复:“好的,今晚十一点。”他的这个督导,也每天忙得脚不沾地的,能临时改约成功,算是幸事了。
凌晨两点,瞿白已把近期工作安排发放到云市工作室的几个助理的邮件里,除了还有几个城市邀约预定好的地面课程未完成,需要出差,他自己的其余部分工作都可在晓城线上完成。无数经验证明,坚持做个人分析和全情投入工作都是抵抗坏情绪的好办法,发完邮件后瞿白舒了口气。
次日,瞿白参加完瞿氏集团的董事会后立即委托林焕办理在晓城注册心理咨询工作室的事情,名字沿袭用了云市工作室“留白”,地址就从瞿胜之留给瞿白的产业中选一处安静独立的楼,还需在本地招一名心理咨询师当助理。
几天后,林焕带瞿白参观了打算做“留白”心理咨询工作室的楼,就在瞿白住的同一个别墅区内,从瞿白家里出发,步行十分钟就到了。瞿白所住别墅区----“牧野美墅“是瞿氏地产下二十年前开发的早期别墅区之一,虽在市区外,从市中心驱车过来也仅需要20分钟,却远离了市区的喧嚣,也可享受交通的便捷,开盘不久即售磬。现在来看,年数时间虽长,因为物管公司也是瞿氏地产集团下属公司,在打理本公司产业格外用心,不显得陈旧,树木比前几年更加茐郁,别墅外墙多用复古彩砖,整体的托斯卡纳风格使建筑有一种天然的舒适感和平易近人的温暖,完全没有时下流行的一些现代简约风格的冰冷感和由此产生的距离感。
打算做咨询室的这栋楼本是之前的销售中心,后来销售完成撤离后,不知什么原因,瞿胜之没有卖掉,或许他也冥冥之中觉得这个地方会为瞿白所用?门口有停车位,装修一应俱全,林焕已安排人打扫,只需要按咨询设置把家具和灯光做些微调,再挂上咨询室的名字就可以接待来访者了。
这栋楼是这个小区所有入住的居民,不管开车还是行人的必经之地,工作室的VI系统做好后,灯箱这些往上一挂也比较有宣传效应。在小区较显眼的位置,初次来的来访者也比较好找,来访者停车后进入别墅内又相对封闭,可以让来访者最大限度感觉安全,这个地方的确是最佳的选择。
从楼上出来,他们看到有个戴白色遮阳帽,身穿蓝白条纹衬衣、白裤白鞋,扎着马尾的纤细女子把骑着的单车靠在墙边后朝他们走过来,林焕问她:“你是任佳期吗?”那女子摘掉帽子,露出前额微卷俏皮的刘海,象牙般洁净的脸庞绽开一朵微笑后点点头说:“是啊,你们谁负责面试?”林焕对准瞿白用手做了个请的姿势,面向任佳期说:“这位是负责应聘你的老板,公司还有事,我先走了。”说罢,驾车离去。
“我们在这里?”任佳期怯怯的问道,
“你明天直接过来上班!”
“你叫什么名字?哦,不对,我该怎么称呼你?”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好名字!为了配合你,我就叫瞿柔情吧”瞿白说完也离开了,留下任佳期在那儿对着他修长的背影发呆。
任佳期一早来到了昨天不算正式面试的地方,她在底楼大厅找了张桌子安顿自己的随身物品,-----水杯,笔记本电脑,一个背包。再上楼转转,整栋楼空无一人,只有她上楼的脚步声,她心里有些发怵,走到一半退了回来,垂头丧气的,怪自己胆子太小,一下子撞到一个人身上,更加吓了她一跳,忍不住尖叫起来“鬼啊!”
任佳期睁开眼睛,是瞿白,他身上有淡淡的海洋香水的味道,心里暗暗想道“是哦,还是一只香香的帅鬼。”
瞿白与她擦肩而过的时候说:“你也上来,有些事我要与你交涉。”拉回了任佳期的魂。
瞿白交待任佳期与云市工作室的助理对接,全面了解“留白”云市总部心理咨询工作室的线上线下运营模式及团队每位成员的分工,并在本周内沿用云市“留白”统一规范的VI设计打造完成晓城“留白”实体心理咨询室,同时开始线上推广,还列了一个书单和瞿白自己讲授的线上课程让任佳期三个月内学完。
瞿白严肃地对她说:“你的那些心理咨询的专业知识,只能做为工作的最低起点,要想赶上留白团队的速度,你除了做好该做的事,还得加快速度学习。明白吗?你的情况林焕都给我讲了,你的经历和专业要达到一个专业心理咨询师的水平还远远不够,这些书和课程都是我根据你的情况专门挑选的。”
“嗯嗯,我会的。”任佳期点头如捣蒜。
瞿白递给了她一张银行卡,让她用卡里的钱支付“留白”心理咨询工作室前期一切运营的费用,包括她的工资,自己从里面取,她的工资多少也让她自己定。
任佳期理了理工作思路,首先需要联系中介完成实体注册,再筛选制作商,还要在网上订一些心理咨询的专业用具。按照之前的工作习惯,她把需要完成的事项全部列进笔记本清单再一一落实。她大吼一声:“工作,我要干掉你!”开始忙活起来。
通过云市的助理已拿到“留白”的VI设计的电子版,注册工商的中介需要使用,从门头、灯箱到室内的门牌、玻璃门上的防撞条,都得严格按照规范打上留白的LOGO,可谓“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赶紧联系筛选了几家制作方,最后选定了一家作品展示比较多的,口碑也较好的一家。谈好价格、定好制作的最晚安装期限。
通过网签完成了合约,支付了预付款,肚子开始“咕咕”作响,任佳期打开手机,已经到饭点了,上面是一串密密的信息,云市的助理已邀请她进入瞿白的微信助理群和几个“大白菜”粉丝群。原来这个“瞿柔情”有这么多遍布全国天南地北的粉丝!
任佳期上楼,敲瞿白办公室的门无人回应,真是尴尬,直接进去不太礼貌,走了更不礼貌,难道只顾自己去吃饭?
几分钟后,瞿白开门:“忘了告诉你,以后如果我门是关着的,尽量不要来打扰我,我的工作需要在绝对的安静状态下完成。”
任佳期点了点头:“已经到饭点了,你想吃什么?我骑车去买。附近没有外卖可以送。”
瞿白看了看外面的骄阳似火“不用了,你跟我一起回家去吃。”
“吃好休息好才有充沛的体力工作,不要把时间浪费在一些不必要的事情上,外卖的营养和卫生都没有保证。”
在牧野美墅的林荫小路上,瞿白和任佳期两人平行行走着,着隔着安全的距离,两人都沉默无语。瞿白想到了沈蓝天,她也是晓城人,他们曾是高中时的同桌。高中毕业考试完的那个夏天,两人也曾经这样并肩走在校园里的树荫下。他还记得阳光透过树叶缝照在她黝黑的留海上反映出的光点,光点下面是她清澈的眸,秀气的脸。
任佳期问瞿白:“我以后怎么称呼你?”
任佳期继续:“是瞿总还是瞿老师,我看他们在群里都叫你瞿老师。”
半晌,瞿白看着任佳期气呼呼的嘟着的小嘴慢悠悠的说:“跟你说过了,我叫瞿柔情,你可以这样称呼我。”
任佳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回荡在道路上、树上,也浸窨在七月扑面而来的热空气中。
花姨开门看见瞿白后面的任佳期,惊讶写在脸上,然后是掩盖不住的喜悦,“快进来,我不知道今天有客人,早知道提前准备一下。”
任佳期落落大方地说:“阿姨,我是他的助理,没有打扰到你吧。”
花姨笑了:“怎么会呢?你们休息一会儿,我再去炒两个菜,十分钟后就可以吃饭了。”花姨在做饭时心想,这个女孩知书达理,笑起来格外甜美,让人看了也忍不住心生欢喜。
趁他们吃饭的时候,周到的花姨又收拾了一间客房让任佳期午休。
任佳期吃完饭身处温度宜人的房间,躺在宽大柔软的床上休息时,暗暗想道这个工作还不错,公司规模虽然小了点目前只有两个人,但福利很好,提供午餐午休,提供成长学习的机会,还有一个说不清是平易近人还是深不可测的老板。
任佳期一觉醒来,已三点多了,只怪这个床太舒服,闹钟也没吵醒她。她忙不更迭地从床上跳起来,恨不得连滚带爬地马上飞去工作室,第一天上班就迟到,糗大了。
任佳期满头大汗地抵达工作室,悄无声息地上楼,看见瞿白办公室门开着,慢慢移动脚步走到门口,轻轻敲敲门,瞿白没有看她,她仍像自言自语般呓语地说:“对不起,我睡着了。”
瞿白仍旧没有看他,“睡晚点没事,把预计的工作按质按量完成就行了。”
任佳期像死刑犯获得赦免般感恩戴德地下楼了,一鼓作气把需要购买的专业设备和器具在网上全订了。总算完成了第一天的工作!
她把今天的合同和购物清单列了张表,上楼拿给瞿白一一过目,瞿白没有抬头,“这种小事你定了就好,不用问我。”
当他最后抬头看任佳期乱蓬蓬的被汗水湿透的头发时:“女孩子,要注意形象,你还代表留白心理。”
通过任佳期上班第一天的观察,瞿白是一个对金钱不太计较、对下属还算宽容的工作狂!
一个星期过去了,七月的尾巴也彻底溜走了。任佳期把心理咨询室所有准备工作都完成了,就坐等咨客上门了。
8月1日,这天上午十点多,晴着的天突然转阴,风乍起,吹得门外的芭蕉树树叶“哗!哗!”作响,又是暴雨将至的节奏。任佳期扫完地,刚落坐拿出瞿白推荐的书看了一会儿,听见外面有车驶进来的声音,她放下书本,走出来,一个穿着白衬衣西裤的已经发福的中年男子停好车,挺着他的肚子走从奔驰驾驶室里走了出来。没等任佳期说话,他先开了口:“请问这里有个叫瞿白的心理咨询师吗?”
任佳期:“需要先预约,我们进去谈吧。”
“还要预约?我就不进去了,你直接说时间吧。”
“瞿老师的咨询时间近期空档在每天上午十一点到十二点,下午五点到六点。”
“那我预约今天吧,反正快到11点了,好吗?”
“好的。那你进来坐着等吧,我进去通知一下瞿老师。”
“不用了,我去车上等。”
任佳期打印好初访资料、来访者须知及咨询合约等必备的资料,拿上楼交给瞿白。
下楼时看见一个年过半百却风度儒雅的老人端坐在大厅沙发上,他穿一身笔挺的中山服,三七分的发型,每根发丝都纹丝不乱,皮鞋锃亮,手里杵着一根老派绅士标配的拐杖。与之前那已初显油腻之态的莽撞男子一比,清爽多了。
任佳期问:“请问你是?”
老人的眼神有些黯淡,却还是微微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我是刚才预约瞿老师十一点做心理咨询的。”
“刚才在门外跟你讲话的是我的侄儿。”
“古月笙!”他说完就轻轻闭上了眼睛,仿佛不想再与她多谈。
不知什么原因,任佳期觉得他即使在笑的时候,眼睛里也有彻骨的悲伤,那种悲伤仿佛从五脏内腑溢出,已与他整个身体融为一体。
任佳期用纸杯给他倒了水,他并没有喝闭着眼睛在养神,在任佳期凝神打量古月笙的时候,他的侄儿拿了一个水杯进来走到古月笙身旁,轻轻放桌上,再用极轻的脚步走了出去,生怕惊扰到他。
瞿白在他的咨询师位置上坐下来,桌上是任佳期刚才准备的表格,对面是为来访者准备的位置。
古月笙杵着拐杖进来的时候,看到瞿白,不禁称赞,“后生可畏,年轻俊朗,风度翩翩,已经是业界翘楚!我安排人查过你的资料。”
瞿白轻笑:“谢谢你的关注,你也需要填一些资料,让我更全面的了解你。”
古月笙惊讶:“你不认识我?”
“我应该认识你吗?不过心理咨询是一个让我逐步了解你的好机会。”瞿白继续指着桌上的资料。
“这是必备的程序,可以更顺利地推进我们的工作。”
“如果我不愿意呢?”古月笙仍然抵触,
“那你得换一个心理咨询师了。”瞿白没有让步,
古月笙不得已拿起资料,先粗略地扫了一遍:“这么多,要填很久吧。”
“不会太久,而且我们有时间。”
“你很讲原则,我喜欢有原则的人。”
“嗯,我也是一个有原则的人。咨询合约应该有保密条款吧”
“有,你先看看,如果你有疑义再提出来讨论。”
初访资料填完,古月笙坐在瞿白对面,沉默良久,终于,他把目光移开到对面的窗户上,慢悠悠地吐出第一句话:“我这一生有两个女人!”瞿白却能感受到他用了多少勇气才讲出这一句话!
古月笙生于上个世纪60年代,比较幸运地出生在一个工人家庭,社会的波澜惊心并未影响他的学业,在70年代恢复高考后,他成了就读于省城云市政法大学,最早一批的天之骄子之一。
毕业后分配回到晓城教育局,那时工作不甚如意,当了教育督导后就仕途就止步不前了。山不转水转,到90年代初下海潮,,他勇敢跳下海并顺利通过成立咨询公司捞到第一桶金的人,到后面他领导公司转型主要做金融,现在已是晓城金融业的领头羊,有雄厚的实力,在本世纪初现金为王的年代他所持有的现金金额巨大,甚至连几家国有银行的领导揽储时,也要看他脸色行事。
他最喜欢看的书是曹雪芹的《红楼梦》,那是一个封建社会的写照,中国曾历经两千多年的封建统治,他认为中国人的人性在这漫长的时间里已经受到深刻的影响,他甚至认为现在的中国社会在某种角度仍然是封建社会。而看懂了《红楼梦》,就无疑看懂了现实中明显或隐藏的阶级和人性。从政时失意是因为不懂人性,经商成功是因为太懂人性。
他自认有一身傲骨,从政时虽然位不高,却是两袖清风,经商也严格要求下属讲规矩,不越轨,讲诚信。他也有一身傲气,从犀利的目光到谈话间不时上扬的薄唇无一不显示出来,对现在一些政客和商人的恶劣品格和荒诞行径他嗤之以鼻,不以为然。
古月笙的妻子梅香云曾是一所中学的老师,后来随着家庭经济状况越来越殷实,就辞职在家当了全职太太。
古月笙问瞿白:“你知道一个女人深受一个男人时,会为他做些什么事吗?”
瞿白:“你可以告诉我,爱你的女人为你做过些什么事?
“她会帮我洗车!家用的车有几辆,本来有人专门打理这些事,她用这样的方式表达着对丈夫的爱!”古月笙有掩饰不住的骄傲,“我这些年睡眠不好,经常失眠,在辗转反侧或午夜梦回的时候,听见她在旁边均匀的呼吸声有时候是打鼾的声音,心里觉得无比的踏实。即使她韶华已逝,风韵不再!”
时间到了,瞿白不得不打断他:“我们下次再聊。”
正午的阳光透过树叶缝隙,点点斑驳洒落在瞿白和任佳期的肩头。任佳期对瞿白说:“古月笙挺有老绅士派头的,像从上个世纪30年代里大上海里走出来的呢!”
“你去过上个世纪30年代的大上海吗?”
“老板,电影里啊,就是那种,夜上海!夜上海!”她干脆一边说,一边唱上不说,还一边按夜上海的旋律跳了起来。
任佳期瞅了瞅周围,见没人,压低声音说道:“我在网上查了这个古月笙,这几年他在山区曾捐助过100多所希望小学,他的女儿前几年在剑桥留学时得白血病死了。”
瞿白这次果断打断她:“在咨询室外,谈论来访者是违背咨询论理的,这样的事情,希望下次不会发生。”
咨询还没有到可以接近创伤的那一步,目前还处于咨询师和来访者建立信任的阶段。他不想和任佳期讨论古月笙,其中一个原因的确因为咨询伦理,另外一方面他也不希望自己受到处部信息的干扰影响在咨询中的表现。
咨询室内一个受保护的空间,来访者有权力向咨询师展示生活的全景或一部分。
但矍白听见古月笙女儿逝世的消息,内心受到了极大的震动。“年幼丧父!中年丧!老年丧子!”都是人生难以跨过的坎。
他通过今天与古月笙的第一次的咨询,更多的是看到他对规则的遵守,特别是他说的那句话“我喜欢讲原则的人”,今天的谈话内容似乎是围绕这一句话展开,按照他多年的咨询经验可以推断两点:一是今天的材料都是表面的,除了“我喜欢讲原则的人”那句话之外。二是表面越遵守规则的人突破规则的可能性就越大。
他正想着,天上一个惊雷响起,他们不由加快了回家的脚步!
古月笙非常遵守心理咨询的设置,甚至到了刻板的地步,每次的咨询时间他都如期而至,不早一分钟也不晚一分钟,就像闹钟一样精准。
他说的两个女人,除了妻子梅香云,另一个是情人佑迪。
梅香云曾是支撑他青葱岁月的所有积极力量,她曾是他的梦和灵感,她曾是他风月无边的美丽,她曾是他青春永驻的魔力,她曾是他的老师。
他们从相识、相恋、结婚到相守多年的经历,那些悠远的旧时光被他重重抛在时间的隧道里良久了。梅香云陪伴他多年,但在古月笙与佑迪无数次幽会的日子里,她与大部数妻子相反,她隐忍不发,把全部重心放在培育女儿上,让古月笙随时回家都有五星级酒店宾至如归的归宿感,她把古月笙与佑迪两人共同用秘密编织成的痛苦全部吞进一个人肚里,没有对古月笙生过气,说过重话,除了随着时间的流逝,除了她在一天天加速衰老外,古月笙感受不到她的任何变化。
梅香云是他的高中老师,众多男生心中的女神。她异于常人的大眼里闪烁着一丝忧郁的气质,说话永远慢悠悠,不张扬,不紧迫却透着一种沉稳和坚定。古月笙不止一次去教师办公室外欣赏她恬淡、安静的侧脸剪影。
再见面,古月笙已是教育局督导,她小腹微凸在学校上公开课-----她已嫁作商人妇。他怀着复杂的心情听完那堂公开课。她隆起的肚子带给他想像,怀着嫉妒。
梅香云是学校女老师们羡慕的对象,外形皎好,教学工作不好不坏,她在工作这件事上并不太努力,她是一个感性的女人,教的是虽然是化学这门理性的实验课程,其实她内心更多的心思在思考人与人之间情感的化学反映。她迷蒙的眼里装着在爱情小说里看来的无数才子佳人,落魄公子的爱情故事,她渴望有一段梦幻的爱情与婚姻。
梅香云在兄嫂撮合下嫁给了她的丈夫,一个颇有商业头脑,事业也小有成就,足以让梅香云这一生都衣食无忧的男人。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夫贵妻荣,其他女老师不会羡慕梅香云长得漂亮,如果这个漂亮不能给实际的生活带来收益的话。但是在她们眼中,梅香云是靠外表获益的人生大赢家,算是把自己的优势发挥到了极至,这才让从骨子里就虚荣与酷爱攀比的女人们不得不心服口服。
梅香云的穿着打扮成了女同事们的风向标,那个时候的时尚杂志或电视节目没今天这么品目繁多,女人们就在现实生活中选择他们想要模仿或超越的对象。梅香云穿的衣服,拎的包,用的香水,隔几天就为成为女老师们闻风而动的目标,跟梅香云穿同样的衣服,拎同样的包,用同样的香水,就是成功的女人,就离心中那个梅香云又近了一步。商业嗅觉敏感的势利店主也懂得抬出梅香云来做招牌,当商品被挑剔的女人们用审视的目光想找出瑕疵来,或习惯用待定这种小伎俩砍价时,店主就讲一句话,梅老师也用这个。这一句话对女人们有杀伤力,她们会迅速掏出腰包付帐,没有一丝犹豫。如果谁说不认识梅老师,耐心的店主势必会大吃一惊,好像在为说出这句话的人没有见识感到惭愧汗颜,然后会科普一番,梅老师的老公就是某某某啊,梅老师的品味好,差的东西从来不用。这时,不认识梅老师的这个女人便对素不相识的梅老师心生崇敬,当然,连带买了商品是为这份莫名的崇敬付出一点小的代价。
所以,梅香云在晓城的名气不是她自己一手缔造的,是那些对她心生羡慕的女人们和那些卖女人商品的商家成就的。梅香云活在晓城人民街头巷尾传说里,传说里的梅香云多了一层光环,因为有光环的笼罩,就摒弃了人间烟火的味道,因为有光环的笼罩,多了神秘的味道。
但也因为这光环的笼罩,别人很少去关注她的内心,她的存在就是快乐和幸福的代言词,她没有理由不快乐,如果真有,也是装出来的,怕自己太过快乐幸福影响他人而不得已的善良和谦逊。
古月笙早已知道,表面越是风光的人,背后越有不为人知的心酸。在后来古月笙与梅香云结婚后,梅香云才告诉他更多她在第一段婚姻中的细节,甚至告诉她为何最终选择了古月笙。古月笙当年还只是一个在晓城藉藉无名的人,而她第一任丈夫已是晓城的房地产大亨了。
梅香云刚结婚不久,他就给她办了一张银行的与他联名的信用卡,透支额度很高,意味着梅香云可以在晓城买任何她想买的东西。
她在单身的时候,最喜欢的事情就是逛商场,只要时间和金钱允许,她可以把周末和平时下班比较早的时间全花在逛商场,那个时候,她时间充裕,收入有限——只有工资,在慢慢逛的时间里挑出一两样自己喜欢又能承受得起的物品,就可以让她的快乐持续很长一段时间。
结婚后,她的时间依然充裕,甚至更多,他每天早出晚归,家里的事务有保姆打理,她和以前一样,在下班比较早的时候和周末都在商场里逛,她不再需要考虑商品的价格,不再需要斟酌究竟对商品的喜欢只是一时冲动还是会持续多久,她每次都大包小包地让司机提回车上,直到商场关门才会回家。
购物这件事情是梅香云除了做白日梦外的另一爱好,她从未如此惬意地享受着购物带给她的乐趣,家里的衣帽间装不下她衣物、鞋包、饰品,他让人把三楼整层楼都改造成了她个人的衣帽间。他对她热衷购物的事情相当宽肴,毕竟陪伴她的时间不多,只有在其他方面多做补偿。
随着时间的推移,梅香云的购物热情像潮水一般退去,但她为了打发时间,还是花了大把时间逛商场,买的东西越来越少了,三楼那间硕大的衣帽间恐怕难以填满了,她有些失望!
这天,她逛着逛着,突然胃部一阵巨大的不适突然降临,她想吐。她跑去洗手间对着盥洗池一阵猛吐,当她抬起头来,看到镜中自己的脸,不知是因为身体不适的原因还是这中百无聊赖的日子让她不再新鲜,她对自己的脸感阵阵莫名的厌恶,那可是一张晓城女人都羡慕的脸!
司机通知了他,他们带她去了医院,她怀孕了!
他高兴坏了,回家就给家里的保姆们一阵打赏,还吩咐她们在梅香云怀孕期间一切小心,又忙着给未出世的宝宝取名字,梅香云凑上去看他摊在书桌上的纸上的名字都是男孩的名字,“你也准备点女孩的名字吧,万一生的是女孩呢?”
“我感觉一定是儿子!如果是女儿,以后出生再另外取名也来得及。即使是女儿,下一胎生的也该是儿子吧,这些名字就备用也好!”他倒说得头头是道。
“你就那么想生男孩?”梅香云不满,
“集团地产需要继承人啊!女儿在事业上的发展肯定不如男儿天地广,你要理解我!”
“单位有规定,不允许生二胎呢?”
“那就辞职!”他果断说道,
“如果第二胎也是女儿呢?”梅香云试探,
“那我们生第三胎啊!又不是养不起。”
“是不是没生出儿子之前就要一直生?你当我什么?”梅香云气得眼眶一红,
“我当你是我老婆啊,女人生孩子不是天经地义吗?”他一脸茫然,
梅香云觉得自己上了婚姻的当,他娶她不过是把当她当成生儿子的工具。如果不娶她,也会娶王香云李香云,只要生得出儿子,其他都无所谓!这就是婚姻的真相!如此面目可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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绅士的喜好有神马好奇怪的?
——その体は、きっと剣で出来ていた。
——则其身,注定为剑而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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