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绑了好多女孩子绑头发藏在山上搭的帐篷里面当性弩享受生活愉悦身心过着跟神仙一样逍遥自在荒无人烟的光阴年华


  藏族人的性到底开放还是保守?

  作者:霍尔登达 编辑:上官乱

  前两天在微博上看到一位搞行为艺术的藏族男子晒出多张自己的大尺度漏点艺术照。看评论,大部分藏族人对他还是较为包容的。同时,也有不少人认为他作风低俗,有辱藏文化。他们心中的藏人本不该如此奔放,看到一个不符合自己想象中的藏人,就凌乱了。

  这个世界对藏人和性的遐想五花八门,从隔着山沟对唱情歌,到风高月黑的夜晚去跑夜(钻帐篷),从一妻多夫到一夫多妻,再从进藏女文青的刺激艳遇,到什么洋女子漂洋过海来借种,不乏捕风捉影扯让人脸红的传说。那么,藏人到底有多开放,或者是有多含蓄?就拿我来说,我的童年如同白纸,在一位单亲妈妈的呵护下,想“不健康”都不行。而且,藏区分农区和牧区,生活方式和习俗不一样,对性的表达也多少有些不一样。要单纯用开放或保守来描述,未免太简单粗暴了。

  所以讲道理不如讲故事,我就讲讲我们康藏农区的小山村里发生的一些小事。

  藏族民间故事里流传着这样一号人物,这个人在藏族小学课本里健康向上,经常跟权贵斗争,就像藏族的阿凡提。但是在民间的传说中,女孩子只要听到他的名字就会羞怯的低下头,脸红耳赤。他的普及程度应该不逊于格萨尔王,但他的形象却不神圣,他对付权贵的事迹并不多,大多数时候可以说鸡贼而猥琐,更没有神通,很多手段也不正当。他用自己鸡贼的智慧惩恶扬善,却同时占尽女子的便宜。他甚至还喜欢恶搞僧人,对于一个宗教信仰根深蒂固的民族来说,这样的人物本该是被诛灭的,然而他的故事却在民间悄然蔓延。他叫阿古顿巴。

  说到这里,不得不分享阿古顿巴民间故事一则以深入刻画其形象,至于是从哪儿听来的,我已经忘记了。除了单纯讲述我们口耳相传的民间故事以外,并非有冒犯宗教之意,若有得罪,还需见谅。

  在一个播种的季节,阿古顿巴路过一大片田地,看到农民们正在辛勤播种。他便问第一位播种的人:“你在种什么?”
  那人回答:“种青稞。”
  阿古顿巴祝福他有个好收成,继续往前走。
  遇到第二个人,他又问。
  第二个人回答:”我在种豌豆。”
  阿古顿巴祝福他有个好收成,继续往前走。
  第三个播种的人是位大汉,阿古问他:“你在种什么?”大汉见阿古顿巴整天不务正业,便很不高兴的回答;”种JB!(实际上比这个要粗俗一点)“
  阿古顿巴依然祝福他有个好收成。
  到了收获的季节,种青稞的果然收获了很多青稞。种豌豆的如愿收获了很多豌豆。那位对阿古顿巴不客气的人,田里果然长满了形态各异的JJ,一眼望去,浩浩荡荡,甚是骇人。
  这位种田的人被自己家田地里的景象给惊呆了。他非常气愤,去找阿古顿巴理论。心想若不是他诅咒,庄稼地里怎么会长出这样的东西!
  阿古便给他出了个主意。他让这位汉子把所有的收成装进牛皮袋子里,运到尼姑庵,在大门口售卖,并传授了他使用此物的口诀。一根JJ换一桶青稞。很快,尼姑们络绎不绝前来购买,汉子收获了比种青稞还要多的粮食。庵里的主持还买了一根最大的,收进一个绸缎缝制的小袋子里,放在枕头下。
  一日,庵里来了一个俗人要请住持前往他家中念经。主持便到他家留宿念经。不料她发现自己竟忘带了那个JJ,让这家人的女儿前往尼姑庵去帮她取来。住持再三叮嘱:“这是重要法器,极为殊胜,不得沾染俗人的口气,千万不要打开那个袋子。。“
  女孩儿翻过两座山头来到尼姑庵,替住持取来了“法器”。但她心中甚是好奇,于是乘着在半山腰上休息的时间,偷偷打开了袋子。看到里面有一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东西,感觉很奇特,便忍不住发出惊叹的声音。不料小女子的惊叹词恰巧与阿古传授的口诀吻合,袋子里那家伙竟然活了!追着女孩儿。女孩儿吓傻了,撒腿就跑。跑着跑着,实在是跑不动了,便停在路边气喘吁吁,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来真巧,这长叹一口气便是阿古传授给庄稼汉子的下半句口诀。“法器”瞬间钻回袋子当中,恢复原状。
  女孩子又气又怕,于是她把“法器”放在石板上砸的稀烂,装回袋中。
  等袋子交到尼姑住持手里,她非常欢喜。当夜,住持把袋子放在枕头下入睡,夜半口中轻念咒语,不见有动静,再念,还是没反应。打开袋子一瞧,已成碎肉,非常不悦。
  第二日,有僧人前来做法,尼姑住持将碎肉摆在一个盘子里摆放在僧人座前,想让僧人在念经的间隙为它施法让“法器”恢复原形。可是在告知自己的诉求之前,到了吃午饭的时间,僧人误以为那是这家主人为他供养的午餐,便跟着糌粑一同享用了。

  然而这只是我听到的版本,后来我才知道,这个故事在不同地区还有版本。还有藏人就告诉我:这后续很精彩,比如尼姑发现“法器”被僧人吃下便让他赔偿……这个故事虽属于阿古顿巴系列无数故事中的一个,是我第一次听到与性有关的话题。那时,我应该不到十岁。

  另一个记忆犹新的事件,便是村里的男孩子去抢女孩子的“围巾”。“抢围巾”是个很特别的习俗,每逢节庆或法会的时候人们会身着盛装,从四面八方的村子里赶来,去寺庙参加法会。法会结束后,大家又要络绎不绝各回各村。这时,来自各村的小伙子们便要出动,去某个路口等待他心仪的女子出现。他们甚至不会在意有没有旁人经过,上前便去抢女孩子围的围巾,如果没有围巾,帽子,首饰,念珠什么的也行。总之,你要带走一样东西,然后告诉这个女孩儿,如果想要回你的东西,请到某某山的某某沟来领取。

  对于女孩子来说,被男子抢东西是尴尬的。当然,女孩子会极力反抗,夺回自己的物品,甚至会产生厮打和谩骂,我甚至见过一个女孩子为了抢回自己的东西,手里的一串佛珠在撕扯之下洒落一地,双方,包括路过的人都得停下来帮她把珠子一颗一颗捡回。撕扯是一种反应,更多的时候是央求,求这名男子放过自己,她甚至会为了逃脱告诉这个男生:“难道你不知道吗?我们可是兄妹!我们是亲戚,这位哥哥你真不要脸,妹妹你都敢欺负!” 这就是一种非常巧妙的拒绝了。但情况是,无所谓女孩子的心意如何,表现的矜持冷傲在那样的文化背景下绝对是正确的。如果一个藏族女孩子对男子也有心意,被抢的时候她二话不说把围巾递给他,说句:“拿走吧,晚上见!”男生也会被她吓一跳吧。

  如果被抢走了,女孩子该怎么拒绝男生呢?通常她会派人替她取回。派她的闺蜜、姐妹、姑姑、或者别的女性。也有女孩子,甩都不甩她被抢走的物品,直接不要了。这样,男孩子真的会很没有面子。可见,抢错了人,会让自己在知情者中间遭遇尴尬,绝对不是一件光彩的事。

  说到抢错人,听说过有一位藏人来成都武侯祠,据说是看上了一位街上的女子,也许是想到了错过就再也没有缘分见面了,藏族帅哥上前,二话没说便抢了女孩子的包包。除了包包,也没有别的东西比较顺手,总不能拔了对方的衣服。最后的结果是,帅哥涉嫌抢劫罪被警察带走。这只是个小插曲,至于情况是否属实,我并不确定,但是我相信这样的事情是有可能发生的。这就是文化差异的缩影啊。

  还有更荒谬的抢错人。我小时候是个很欠揍的乖乖娃,哥哥带着村里的小孩儿做任何事情都不会带上我,因为我会回家打小报告。有一天他和几个村里的大男生商量要去村口等待路过的女孩儿抢围巾,我知道他们不会带我,但是气不过。便等他们离开后,就从妈妈的衣柜里找了件女式长袍,和一顶女人的帽子。把妈妈用来编辫子的假发挂在脑后,用帽子一扣,然后用一条长长的围巾把脸包的严严实实的。我就那样像一个幽灵,飘到了村口,看见他们在河边钓鱼,我假装休息,站在显眼的小土坡上搔首弄姿,没想到他们几个竟然真的上钩了。我“如愿以偿”被他们追赶调戏,当时心想要是真被抓上,会给揍一顿,于是拼命地逃啊。但想不到的是,他们竟然兵分三路,将我困在中间。后来,哥哥的好朋友发现是我,便笑瘫在路边的草地上。我才逃脱一劫。

  除了抢,农区的红男绿女们也不是没有别的方式。记得6岁的时候发生过一件让我百思不得其解的事,我跟村里的一位大姐姐去山上放牛,半路上遇见一个村里的大哥哥。他拽着姐姐就按倒在草地上,姐姐用力挣扎,还跟这位哥哥厮打。我当时又惊又怕,出于本能,跑去拿了两个大石头打他。哥哥放开了姐姐,但是姐姐却出人预料地不让我打他!还说要跟哥哥去找走失的牛,让我好好呆在原地别走。他们去了很久,后来我一个人在山上觉得害怕,哭了很久姐姐才回来。回来的时候她还告诉我,有一头牛很不听话,翻了好几个山头才找回来,不管我信不信。

  农村地区的藏人抢来抢去,但在广袤的草原上,牧民有牧民的方式。在牧区,空旷无人的山坡上抢东西的一般都是强盗。我不了解整个藏区的牧民是否如此,但在很多康藏和安多地区,牧区确实是有钻帐篷的习俗。

  钻帐篷也叫跑夜,其实就是乘着夜深人静,偷偷潜入心仪的女孩子家中与她私会。你若不能从帐篷的正门进入,就需要从侧面拔掉一根用来把帐篷钉在地上的杵子,把帐篷的一角掀起,然后潜入。你必须搞清楚女孩子睡在哪个位置,否则……讲一给我一位来自牧区的同学的杯具,他十几岁的时候去钻帐篷,结果一拉开被子,发现是女孩儿的妈妈。那位阿姨抓住他,说要割掉他的小JJ,还说是不是这么大了还没断奶!吓得他在人家的帐篷里哇哇大哭。后来还有一次,他位置倒是钻对了,但是屁股被他们家的狗给咬了一口。而据他所说,在他们那儿为了幽会而被狗咬是很常见的事。

  以下是采访康藏牧区一位牧民跑夜的真实记录。

  他并不记得自己是几岁的时候开始钻帐篷的,又是几岁钻成功的。只记得自己小时候经常会被父亲责骂,父亲希望儿子早日成为男子汉,时不时的在继母面前抱怨自己无能,他会说:“现在的这些娃娃真是没用,如果是我,这个时候(傍晚)早就在怀里抱着个姑娘了,肯定是长得太丑没人要!” 继母会责备父亲老不正经,这么小的孩子就怂恿他出去跑夜,太不负责任了,如果被牧场上的藏獒叼了去可还得了。父亲会大笑,用嘲讽的口吻说;“只听说过人吃狗,倒是没听说过狗吃人。开什么玩笑!”

  跑夜,在格桑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成为了他童年的一个抱负。心里想着,总有一天我要证明给父亲看。事实上他也钻过,也睡过……真的只是单纯睡一觉!他并不知道跑夜的其他内容,不知道睡在别人的床上要干什么。

  第一次去附近的一个帐篷跑夜时被女孩子像牲口一样给撵了出来,格桑落荒而逃。后来再也不敢去了。有时候为了向父亲证明自己的能耐,格桑会假装去跑夜,然后在山谷里玩溪水,在草原上摘花朵,或者跟自己的小伙伴一起去玩儿,很晚才回家。后来被父亲发现,一顿奚落。不久,他又一次壮胆出去,还是被女孩子撵了出来,他觉得没脸回家被父亲奚落,就干脆卷缩在自己的皮袄里,睡在女孩子家的帐篷外。

  一夜的雾气在他的皮袄外面凝结成了冰。早上他跑回家去,假装自己得逞。父亲还打趣;“小伙子不错嘛,终于有长进了!”吃早饭的时候他和家人围着暖烘烘的火,热气散来,融化了他皮袄上的冰,冰化成了水,被皮袄吸收,浸水的袄子颜色从浅至深悄然在格桑的不知不觉中渐变,最后出卖了他。父亲看见格桑的皮袄明显是被霜打了一夜,于是大笑,又开始奚落:“你的皮袄被人家扔出去了?还是连人一块儿赶出来了?”被揭穿的格桑无地自容。

  再后来,格桑跟着牧场上的哥哥们一同跑夜,主要是陪他们走夜路。格桑的堂哥们20来岁,喜欢一帮子跑出去,他也会跟着跑出去玩。第一次他看见堂哥像土拨鼠一样撅着屁股钻人家的帐篷,他看到堂哥那个怂样,忍不住站旁边哈哈大笑,惊扰了主人家的狗,两个人只得逃走。为此堂哥再也不愿意带他出去,直到很久之后淡忘了,才又带着格桑跑夜。很多时候格桑堂哥窜入别人的帐篷,剩下格桑实在无聊,他就钻进关小牛犊的牛圈里,跟小牛睡在一起。夜半,被小牛踩到身上,气愤不已,他打开了栅栏,把所有的小牛都放了出去。结果可想而知,小牛都跑去找妈妈吃奶,第二天主人家去挤牛奶的时候,牛奶都被小牛犊吃光了。此事惹怒了他们家的大人,大人去找他父亲告状。

  他还记得有一次跟堂哥和其他弟兄一起出去跑夜,堂哥潜入情人的帐篷,几个跑去趴在外侧,倚着帐篷不够,就索性爬到上方去偷听,结果人太多,帐篷受力不支,塌了下来,几个统统滚了进去。堂哥的一桩美事儿,就被他们这样给搅了。

  格桑这样的牧区小孩的跑夜奇遇太多了,以后可以专门写一篇《跑夜后的传奇婚恋》。

  可是这些性经历虽然很多,但是并不代表性知识很广为人知。藏区缺乏性知识和教育的人并不少。性对于我们来说,玩笑听到的话多过有教育意义的。就好像一位康藏的女生,初潮后被母亲告知从今往后跟男生牵手便会怀孕。这位女孩居然信了,不但信了,还在跟村里的男孩子玩过家家的时候不小心碰到男生的手,去问母亲怎么办,母亲吓唬她已怀孕。这位女孩有好几个晚上都没有睡着。她母亲是位温婉含蓄的女人,得知女儿已成为少女,便带着她去买了一包卫生巾,也没有告诉她怎么用。这个女孩儿反着贴,直到两个月后的某一天被母亲不小心看见才纠正了她。
  初潮的恐慌似乎跨越了民族的界限,但对它的准备工作和处理方式各个地方却大有不同。话说我们邻村一位女孩子从小母亲去世,跟着父亲长大,14岁那年有一天去放牛,被自己身上流出的血吓的够呛。一路狂奔,哭喊着往家里赶。半路上偶遇了村里的一位阿姨,阿姨问她为什么哭的这么伤心,是不是家里出了事。女孩儿告知原因。阿姨告诉她这样的事情怎么可以告诉爸爸,女孩子这是很正常的事,但是男人知道会尴尬,比如爸爸。
  同样无知的,也包括我自己。我记得也是5,6岁的时候在山上玩儿游戏,一个小男孩儿不知从哪儿弄来一颗天珠,说是从自己的JJ里长出来的。我当时以为每个男生都会在这个年纪长出一个天珠,于是静静地等了很久。
  藏人生来喜欢开玩笑,但是部分藏区,男女之间若有血缘关系是绝不可以提及的,在很多人看来与性无关的男女话题也不能提及。比如,一个女性不能问她的儿子有没有女朋友,这事儿还是需要父亲去问,若父亲缺席,那么就有叔伯来问。但是这个习俗已经被很多人丢弃了,我的姨妈们生活在小城镇里,偶尔给我打电话会问关于我的恋爱的事情,真是叫我不知所措,羞愧的立即教育我姨妈:“姨妈你没羞啊,藏族人该忌讳的东西都不懂了吗?”然后赶紧挂电话,深呼吸。

  我上大一的时候全班同学体检。所有男生排在学校医务室门口,前面一个男生进去体检完出来。我问他老师检查了什么,他说老师看了看他的小JJ告诉他做过三次。男生还很担心的样子说:“完了,我要被开除了!” 我当时心里那个忐忑,一直担心,担心打飞机算不算,是不是也会被看出来?如果老师把打飞机和做爱混淆了怎么办?我怎么跟他解释?我会不会被开除? 这样的担心折射着自己对性的认知匮乏到令人咋舌的境地。所以说藏人对性是保守也不是没有那么一群人。

口述:女友性观念开放,保守的我该放手吗? 2013年02月20日 07:31来源:知音网 分享到: 更多 3人参与0条主评论 0条评论0条总评论 导语:如果找到一个性观念开放的女友会出现什么状况?又该怎样应对这些问题呢? 女友性观念开放怎么办 网友倾诉 我今年28岁,属于性格腼腆的人,女友是亲戚介绍的,和我在一家医院工作,她是个活泼乐观的女孩子,会精打细算过日子,对我比较坦诚,也有闯劲,不像我这样优柔寡断,她的职业是药房的医生,相识之初是她主动追求我的,我们已经认识8个月,互相也喜欢,也开始有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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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为一个城主,作为一个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可以睡足三百六十五天的城主, 木九薰堪称无争六十六城中最不称职的城主, 可是相比较她醒来, 大部分时候, 所有人都希望她睡着。


  一头赤红色的头发招展在夜色中, 咽下了一个牛肉丸子的木九薰站在卢家十九少的面前, 语调懒懒地说道:
  “你既然知道我在落月阁呆过……”
  一点火星突兀地出现在女人的身后,无声盘旋。
  “那你知不知道, 你们卢家那个叫卢……什么来着的,就是被你们卢家捧在手心里当宝贝的那个五品灵根, 还跪在地上给我擦过地?一边擦地,一边哭,又怕眼泪滴在地上惹我生气, 哎呀呀, 真是太可怜了。”
  随着木九薰的走动,人们才发现她身上穿在长袍里面的只有一件白绸裙子, 晚风撩动着她的袍边, 一双大长腿若隐若现。
  卢震宇吞了一下口水, 绝非是被美色所诱惑, 而是被从未感受过的凌人气势所震慑。
  “你、你撒谎, 我、我卢家就没有什么捧在手心当宝贝的人!”
  “咳。”站在卢震宇身后的一位筑基期管事清了清嗓子压低声音对他说, “少爷,木城主说的五品灵根大概是大长老。”
  卢家大长老,今年三百七十岁, 金丹后期修士,五品火木双灵根,正是因为他天姿卓绝,在两百年间就进阶为上品炼丹师,才有了卢家现在的蒸蒸日上。
  帮宋丸子卖“补气丹”的小体修长这么大从来没见过城主大人,在原地跳了两下想要看清城主大人的样子却失败了,她不禁后悔刚刚那碗丸子不是自己端给她的,不然也能碰到城主大人的手了呀!
  正懊悔着自己错失了接触到城主大人的机会,转头,她看见宋道友已经站在了桌子上,手中仍然搓着丸子往锅里扔,眼睛直直地盯着人群的尽头。
  “小姐姐是城主,她出来管事儿就是职责所需,那我做丸子给她,岂不是亏了?”
  嘴里正琐碎地念叨着,宋丸子看见了木九薰木大城主没什么动作就把卢家一个出言不逊的供奉变成了一个火人,那嘴立刻紧紧地闭上了。
  听着哀嚎声,卢震宇承受不住木九薰给他的压力,稍稍退后了两步,脸上最后的一点傲然也不见了。
  他来临照城之前,他爹给了他一些文书,其中包括了一些城主木九薰的生平,可他自恃是卢家子弟,天下无人不给面子,又听说木九薰不过是个不管事的落月阁弃徒,那文书就被他抛到了脑后,若是有机会回到那时,他大概会亲手掐死洋洋得意的自己。
  卢家供奉身上的火渐渐熄灭,他没死,可看起来似乎也不比死了好多少,焦黑的身上皮肉寸寸裂开,堂堂筑基后期修士仿佛一身灵气和着血都被烧干了,除了他的哀嚎声,良夜清风之中再不闻其他人声息。
  “小子,看在你是我‘故人’之后的份上,我放你一条生路,上一个把我名字跟落月阁放一起的人,可是被我扔进了云渊。”
  从出生至今,卢十九少何时吃过这样的亏,可是从他跟临照城体修对上到现在,一步错步步错,错上加错,引出了一个又一个他未曾料到又打乱了他计划的人,一个比一个更棘手,他不能再错下去了。
  “谢、谢谢城主。”
  弯下腰恭恭敬敬地给木九薰行了一个礼,他起身想转身离去。
  “我是放你生路,不是让你毫发无损地走。”
  烈火熊熊燃烧,阻住了他们一群人的路。
  冲天火光映亮了她冷淡的眉目,在卢家人眼中比恶鬼还要可怖。
  “跪着,把你走过来的路都擦干净。”
  奇耻大辱!奇耻大辱!
  卢家十九少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人,这些卑微的体修,这个不知所谓的城主,还有那个做丹药的人这些人在今天晚上把他的全部尊严踩在了脚下,总有一天,总有一天……
  “我喜欢你的眼神。”
  木九薰笑了笑,一条巨大的火蛇陡然出现,把卢震宇卷到了天空之中。
  心知十九少死了他们都活不了,卢家的修士们扑通扑通跪了一地。
  “你的骄傲是骄傲,别人的骨气你就当狗屁,既然这么有种,那就炸一下吧。”
  宋丸子仰望着火蛇,只见那火蛇从红变金又变白,越来越耀眼,也越来越危险,才明白了木九薰的“炸”是真的“炸”。
  嘴里急急地咬碎一个丸子,宋丸子的双手一展,那头正煮着丸子的锅猛地飞了起来,一脚踏在锅边上,宋丸子俯身用漏勺把里面的丸子舀出来往下一扔,自然有一堆修士去抢。
  而她则踩着大锅的边儿冲到火蛇头上,手上闪出一个蓝色的星海光阵,将那火蛇圈在了阵中。
  “小姐姐,你这么漂亮,又是城主,随便说句话别人就会听的,何必打打杀杀呢?”
  木九薰看着她手中的术法,说道:“你不是自称凡人么?怎么就能制住我的火蛇呢?”
  想要“抗爆”一条金丹期法修以火灵所塑之蛇,对于如今的宋丸子来说实在是气力难继,她笑得不怎么好看,只是一口牙够白,被火光映得闪闪发亮。
  “漂亮的城主小姐姐,不要在乎这种细微之处,说不定我天赋异禀,今天是法修,明天是体修,后天是凡人呢。倒是这个人,心肠不好,血黑肉脏,真炸了也不过是脏了咱临照城的地界儿,您看看下面这些买丹的人,大家大半夜开开心心地买丹药,万一被溅了一身血肉渣,多败兴啊。”
  木九薰冷淡高傲的脸庞上浮现一丝笑容:
  “你这说法有点儿一丝,你放心,我一定把他炸的干干净净……”
  被宋丸子一打岔,原城等体修终于回过神来,卢家这个少爷不能死,不能死在临照城,不能死在临照城城主的手里,更不能死在他们这些体修的面前。
  他们连忙向木九薰求情,说卢震宇罪不至死。
  起先是几个体修,后来请求木九薰高抬贵手的人越来越多,这些天他们恨极了的时候确实想过,终有一日要让这些法修们尝尝他们所受的苦楚。可是亲眼看着这个始作俑者死去,于私心,于公理,他们都做不到。
  人命至贱,也至贵。
  宋丸子撑到脸色发白的时候,在场的体修已经有大半恳请木九薰饶了卢震宇的死罪。
  “记住,你的这条命是从临照城体修手里赊来的。”
  说完这句话,木九薰手一扬,火蛇消散在空中,卢震宇重重地落在地上。
  “以后再在城里闹幺蛾子,我就把你和卢家当年那个小可怜儿一块儿挂在城门上炸了……”
  至于卢震宇请来的那些法修,即使里面有金丹修士,木九薰也不放在眼里,爽快地让所有人一并在黑狱里关上一个月。
  “想扶卢家在临照城里称王称霸,你们怎么不先把我从城墙上炸下来弄死呢?卢家给你们的丹药能让你们一步元婴么?既然不能……这临照城就还得听我的。”
  几丛火苗突然从那几人身上着了起来,连着头发胡子甚至身上的衣服都烧了起来,偏偏那些修士根本挣扎不得,等火焰熄灭之后,他们各个身上衣衫褴褛乌漆嘛黑,头上光秃秃的。
  在放火的那人眼里,这“很衬他们的狱囚身份”。
  简单粗暴地料理完了这场愈演愈烈的“丹体之争”,木九薰打了个哈欠,低头,又把手里的另一个丸子塞进了嘴里。
  转过身,她远远就看见了那个一口一个叫自己“小姐姐”的小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又跑回了人群后面,站在桌子上搓着丹药看热闹,那大锅也窝在一旁继续煮着,瞧见了自己看着他,姓宋的小子居然还很活泼地招了招手。
  “那小子,你过来。”
  宋丸子从桌上跳下来,哒哒哒跑了过来。
  “这事儿我处理完了,明天日落之前,你给我弄好二十种不同味儿的丹药,若是少一种……”
  “城主小姐姐,你放一百个心,二十种……丹药,我肯定一样都不缺!”
  宋丸子的眼睛里仿佛有星星落进去似的,看起来别提有多乖了,仿佛刚刚强行锁住木九薰火蛇的是另一个人。
  这幸亏是个长得丑的黑孩子,要是再好看点儿,活脱脱一个祸害啊。
  木九薰来时无声无息,走时却声势浩大,从城门上垂下来一道无数道火焰组成的金色吊索,它们勾连在一起组成了一个华美又危险的床榻,她懒懒地依靠在上面,招了招手,刚出锅的几个丸子就被她拿在了手里。
  “那二十个里面不算这个。”
  “是,漂亮的城主小姐姐。”
  金红色的床榻飞回了城门顶端,长出了一口气的宋丸子转身一撸袖子:
  “诸位,我有点儿事儿要请你们帮忙啦。”
  “宋道友,你看这个圆角羊怎么样?”
  一个身高近丈的猛汉两手抓着一只羊的四肢,倒拎到了宋丸子的面前,那羊还活着,咩咩地叫了两声。
  “法修们拿俺们这羊的骨头和血去炼丹的。”
  瞅瞅那羊圆滚滚的屁股,手上还在搓丸子的宋丸子点了点头:
  她在坐忘斋的玉简里见到过这种羊,羊血带一股清甜味道,有生肌驱寒之效,是炼制避风丹和生肌丹的辅料,羊角则能镇惊安神,做一种叫“清神丹”的丹药。
  想到这么好的羊的人们只用它的一点角和血,摒弃它的肉,不知道浪费了多少顿红焖羊排、扒羊蹄、涮羊肉……
  宋丸子只觉得胸口处一阵揪疼。
  其实羊血也不错,几种香料碾碎在锅里焙出浓香气,翻炒几下再添水烧开,切成麻将块的羊血噼里啪啦倒进锅里,最后加点儿小火特调的料油、一点儿芫荽、一点儿青色的蒜苗,若是有点儿豆腐和粉丝那就妙极了……
  不行,不能再想了,胸口更疼了。
  原城在旁边记下了宋丸子收下了一头圆角羊,心里琢磨着:要是宋道友会炼制生肌丹,那他们这城里有积年旧伤的几位老友可就有救了。
  “这羊杀了之后去皮,羊角你们自己留着,剩下的都给我。”
  那壮汉把羊夹在腋下,又从怀里掏出了一种草叶子:
  “宋道友,俺家羊吃这草长得忒快,您说牲口吃的您也要,这个您看看要不?”
  临照城里来了一位古怪的炼丹师,这事儿不仅体修们知道,法修们知道,就连凡人在城门口进进出出也都看见了。
  同寿客栈的老板娘听说之后立刻就想到了她家住过的那位背锅修士。
  原来那些香味就是仙丹啊!
  哎呀,我这是仙君炼过仙丹的地方,以后可得涨房价了!
  又听说那仙君在城门口一边炼丹一边用丹药换稀奇古怪的东西,老板娘托着腮帮子想了一会儿,让伙计照应着前面,她自己则换了身端庄点儿的衣裙,加了件外罩棉斗篷,又在头上添了朵儿掐金丝的小粉花,迈着小步子去了城边。
  临照城周围多是密林,凡人轻易不敢出城,贴着城外边儿走了两刻,她气喘吁吁地找到了一间小木屋。
  站在小木屋的门口喊了两声,见着门开了,老板娘右脸的唇边立时现出了一个小梨涡。
  “林仙君,城里来了一位给体修仙君们炼丹的仙君,说是还要收稀奇材料,您、您种的玉谷要不要拿去给那仙君看看。”
  一个黑瘦的汉子从幽暗的木屋里一瘸一拐地走出来,黑沉沉的目光看着那沐着晨光的娇小女人,微微点了点头。
  有葱味儿的草,有茴香味儿的树叶子,看起来能吃的阔叶菜,看起来很好吃的瓜菜……
  短短一上午,宋丸子就弄到了二十多种能吃的东西,看着她数着灵材笑眯了眼睛,原城还提醒她一群体修昨天半夜就回去找灵材了,估计过了中午就能赶回来,他们住得远了些,手上的好东西可比这些住在城里城外的修士们更多。
  正说着呢,又有一位铸体境后期的体修扛了一座肉山从城门外走了进来,看见那有些熟悉的黑白花色,宋丸子很快就认出了它是什么——她现在做的肉丸子,可不就是这种牛身上的肉做的?
  原本还担心自己剩下的这点儿牛肉不能让自己赚够路费了,又来这一头牛,可真是老天爷都要送她发财!
  正午时分,宋丸子架起了一口小灶,从一个凡人家里借了烧水的锅来熬猪皮冻,看着锅里咕嘟咕嘟冒泡,那帮忙的小体修口水横流地问她:
  “宋道友,这也是水炼法么?”
  “……啊!对对对。”差点忘了自己前一天吹过的牛,宋丸子愣了一下才支吾了过去。
  “水炼法是用水炼去了灵材中的杂质,那我们为什么连煮肉皮的水也要用呢?”
  瞪着一双圆圆的大眼睛,小体修一脸的天真。
  “咳。”宋丸子险些把手里的赤磷虾当壳给丢出去,“那个……水炼法的水有两种功效,若是用大火,就是将肉……灵材中的浊杂之物排入水里,若是用小火,就是消解灵材中的灵气,使之化入水中……”
  越说越溜的宋丸子很想为自己瞎编的本事鼓个掌了。
  听见那小体修竟然向宋道友问起了炼丹之法,原城大声呵斥道:“安心做事,别人的炼丹秘法岂是你能随意问的?!”
  女孩惊觉自己的无礼,缩了一下肩膀退到了一边。
  编的有点儿上瘾的宋丸子咂咂嘴,不说话了。
  “宋道友,我们这些老粗人大大咧咧惯了,若有无礼之处您尽管开口说他们便是,千万别闷在心里。”
  我不是,我没有……
  原城的神态极是认真,宋丸子见状只能点了点头,继续低下头剥赤磷虾。
  这时,有一男一女越过长长的人群来到了宋丸子的面前。
  “仙君,我当初真是有眼不识泰山,您天天在我客栈里炼丹,光是香气就能让我们延年益寿,哪能再收您的房钱呀~”
  那女人宋丸子还记得,正是她之前住的客栈老板娘,另一个人,则是个跛子。
  临照城里里外外住了几十万人,真正的修士不过两千,那老板娘还真是生平第一次站在这么多的“仙君”中间,尽管没露怯,说话的时候嗓子到底是绷着的。
  “这位是林仙君,他之前救过我,我今天跟他遇到了,闲聊了两句,说起了仙君您的丰功伟绩,林仙君也是豪迈的英雄人物……”
  女老板娘搜肠刮肚想说点儿牵线搭桥的话,被她身边的男人硬邦邦打断了:“你收灵材?是用丹药换么?”
  “只要您的灵材我能用,我就拿丹药换。”
  手中拿着体修们给她找来的刀,宋丸子片了两片羊肉到手上,大铁锅里面的汤还沸着,她把肉片贴在外壁上,立时就传来了滋啦滋啦地一阵油响。
  那男人从袖子中摸出一个小袋子,打开,从里面掏出了一把百中带青、玉白的圆粒儿谷子。
  “我家世代种植灵谷,胭脂谷、飞云谷我都种过,这个是我之前弄出的新品灵谷,灵气比胭脂谷少一些,颜色比飞云谷深一些,却有两种别的灵谷没有的好处——其一是煞气几乎没有,其二是这灵谷磨碎了做丹药材料,能让丹药的药性更胜以往。”
  说起灵谷,整个无争界的人都不会陌生,所有人从出生就开始吃的辟谷丹就是用灵谷所制,也正是因此,人们对灵谷的需求也极大,也因此就有了专门种植灵谷的“谷师”,眼前这人说自己家里世代种植灵谷,大概正是祖辈传下的“谷师”手艺。
  听了这玉色灵谷的第二个好处,在旁边听着的原城心下一震。
  “林肃,这话你可不能乱说。”
  “我没乱说,这谷子是我爹发现的异种,我又择种育养了几十年,只是我不想卖给卢家,你要是想要,给我几颗补气丹,我就卖给你。”
  让丹药的药性更胜以往么?
  宋丸子拿起一粒谷子看了看,手上运起灵气将它碾碎成粉末。
  把白莹莹的粉末放进嘴里尝尝,一股淡淡的粮食香气在舌尖儿飘摇不散。
  “好东西,你那儿有多少?”
  “五百斤,一斤一块下品灵石,”
  “嚯!”旁边的人都被他这价骇了一跳,辟谷丹的价格极其低廉,灵谷的价格自然更低,一块下品灵石能换十颗品质一般的辟谷丹,也能换到足足百斤的灵谷,哪怕是品相最好的胭脂谷,一块下品灵石也能买二十斤了。
  “我买了!”宋丸子又抓起了一撮谷子随手指了指自己辛辛苦苦攒了一天的那些灵石,“灵石在那儿,自己去点!”
  五百灵石算什么?!
  想想自己能包出来的馄饨、饺子、包子,做出来的面条、烙饼、馒头,宋丸子的口水都要流出来了,在这个自己得一点点儿探索食材的修真界里,这自己找上门的面粉实在令人快慰无比。
  而且……有了面粉,她立刻知道该怎么给那位城主小姐姐做“二十种口味不同”的丹药了。
  漂漂亮亮炸天炸地的城主小姐姐,热腾腾的、有汤有水的什锦馄饨你要吃么?
  日落之前,木九薰城主又被新的“丹药”香气给勾醒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丸子:这无争界日子不好过啊,就是灵石比较好赚,愁~
  今天的么么哒是黄金酸菜烤鱼味儿哒!
  新来的小伙伴们你们好!
  准备好一起变胖了么?
  准备好和丸子一起飞了么?
  昨天有人跟我要推文

  纯牛肉,青菜配牛肉, 另一种青菜配牛肉, 菌子配牛肉, 另一种菌子配牛肉, 再将牛肉换成羊肉、猪肉、赤磷虾肉……还有这几种肉之间的相互混合, 之前的大蛤蜊晒干之后磨成粉当盐用, 再加点猪油和她搜集来的调味料,调了三十多种馅儿之后, 宋丸子挑了其中最好吃的二十种包成了小馄饨。


  太阳即将落下,一道金红色的流光闪过, 宋丸子的身后出现了一张黑色的软塌,上面横躺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美人。
  美人端着木碗轻轻挑眉:
  “这就是你的二十种不同丹药?”
  “城主小姐姐,外面这白皮儿有增强药性的功效, 二十个里面包的就是二十种不同的丹药。”
  “这包法倒是别致。”
  “小姐姐要是觉得这药不够圆, 等我再找到材料,给您做白嫩嫩圆滚滚的丹药。”
  芝麻汤圆、花生汤圆、奶黄汤圆、红豆汤圆……小姐姐, 你到时候也可以试试肉汤圆嘛。
  再不理会那个嬉皮笑脸的黑脸小子, 木九薰拿着木勺在碗里转了两圈儿, 终于把一个汤汁满满元宝似的“丹药”放进了嘴里。
  若是一个人长得好看, 那她做什么动作都好看的不得了, 比如被烫到嘴之后还要死死闭着嘴舍不得浓香气散掉的样子。
  另一边, 宋丸子收拾好了煮馄饨的大锅,又在里面倒进了清水,肉质结实的羊腿去掉多余的羊油, 肉块儿贴骨片下,再将羊骨斩断,一齐扔进锅里……送羊来的那大汉杀羊手艺极好,也可能是为了尽量取羊血好炼丹的缘故,羊肉中竟然一丝血水也无,滚在沸汤里干干净净,只有渐起的鲜香气四下流窜着,钻进了别人的鼻子里。
  除了花椒味儿的一种草之外,宋丸子身上也没什么能跟羊腿一起煮的材料,索性就仗着羊好什么也不放了。
  一口一个吃完了那二十个“丹药”,木九薰闭上眼睛回味了片刻说:
  “你这丹药虽然药性比别的丹药轻薄,却胜在没有丹毒,可以积少成多。至于外面这层……这样就很好。”
  宋丸子听了,笑笑没说话。
  木九薰弹了弹指尖儿,一道红色的光链突然出现,绑住了宋丸子的腰,下一瞬,她就被向上甩去,待回过神来,已经到了临照城的城门顶上。
  “你是通过凡人界上来的别界法修吧?灵力虚浮,经脉不济,遮遮掩掩,之前是被人追杀了吧?”
  从一团火光里走出来,木九薰如此说道。
  太阳落山的山,在无争界是特指西境的栖凤山。
  那万丈火山常年喷薄浓烟,在夕阳斜照之时为西方天际添了一抹红影晦暗又多姿变幻的风景。即使身处大陆之东,在天气极好的时候,人们也能隐约窥见那奇景。
  “小姐姐你为什么长得这么好看,又这么聪明呢?”
  眼中映着红色的天,宋丸子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樊道者说你是体修,因为你修炼体修之法?”
  “丹田碎得跟下面炖着的羊骨头似的,想要继续修炼,我得多试试别的法子。”
  蹲在城墙上,宋丸子歪头笑了笑,她这些日子也看了不少体修之法,坐忘斋中所藏体修法门多是随意可看的粗浅货色,其中所提到的体修修炼,无不是强劲筋骨,再辅以充沛灵气冲开肌肤毛孔,使灵气自如进到血肉之中,这便是铸体之始。
  在铸体之后,体修们的修炼仍是打熬筋骨,化用灵气,直到灵气充盈没入骨髓,便是锻骨境。
  到这一步,宋丸子都是可以修炼的。
  可是锻骨之后,灵气冲入经脉丹田,体修要成为通脉之体,对于她来说,就又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破法修体。”嘴里念叨着这四个字,木九薰突然大笑了起来。
  城墙上风大,她的红发张狂在风中,比红云更红。
  “终归吃了你不少丹药,既然你想转修体修,我就帮你一把。”
  宋丸子仰起头,看着木九薰的指尖一个米粒儿大小的白点儿突然出现,越来越大,变成了黄豆大小。
  “它能帮你正筋骨,通灵气,也能保你的经脉不会再碎下去,你敢用么?”
  木城主的眉毛和头发都是红的,眼睛却极黑,嘴唇是浅浅的粉白色,才让一张本该冶艳妖娆的脸庞显得清贵冷淡。
  她轻启薄唇,一口气吹在那“白豆儿”上,一道惊天的火光从那不起眼的一点儿上猛然喷出,竟犹如一道火刃劈向天际。
  将这样的东西放在自己的身体里?
  想想自己即将凑齐前往疏桐山治病的路费,再想想自己仰望了几十年的灿烂星海,宋丸子低头看看自己的手,站起身。
  即使是几日后就可以得到的东西,对她来说仍是太过遥远,当下能拿在手里的任何机会,她都不会放过。
  “小姐姐给的东西,我没有不敢用的。”
  宋丸子笑嘻嘻地说道。
  城门下,小体修尽忠职守地替宋道友看着大黑锅,汤色渐渐转白,浓香动人心魄,她用力吸了两口气,突然抬起头。
  坐在她旁边替宋丸子记账的原城也猛地站了起来。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人的惨叫声?”
  太阳彻底落下山,穿着黑色短打的黑皮儿小子在惨叫了一声之后软软地倒在了地上,蓝色的光影从他身上浮现,又乍然破碎,那黑皮儿小子已经变成了一个身材纤细的女子。
  木九薰有些意外地看着这一变化,弯腰看着“宋丸子”。
  “一口一个小姐姐,以后我就叫你小妹妹。”
  还用手指很不客气地戳了戳“小妹妹”的脸。
  让人难以忍受的痛!
  那灼热痛楚在身体里反复游荡,恨不能将她的每一寸血肉骨骼都烧成灰烬。
  宋丸子的意识已经迷失在了绵绵不绝的痛苦之中,识海是扭曲的星空,碎裂又重组,微薄的灵力被焚烧干净,什么都没有留下。
  在这样的痛苦中,她的意识在身体里游荡,修士成就金丹之后就可以内视自己的经脉丹田,她曾经筑基圆满、半步金丹,离翻云覆海的金丹修士只有半步之遥,这半步却成了天堑,横亘在她的成仙之途上,也就此割裂了她的整个人生。
  如今,借着这剧痛,她机缘巧合之下竟然能够内视了。
  经脉,被白色的火光包裹着,血肉,被红色的火焰淬炼着,连骨骼似乎都被什么照亮了……宋丸子的意识终于沉入了自己的丹田,别处已经烈焰焚天,这里却还是一片死寂。
  一颗碎裂的、将要成型的金丹静静地待在那儿,在它的旁边,是一颗绿色的丹药。
  她在沧澜界的五十八年,她在凡人界的十年,都在这里了。
  宋丸子睁开眼睛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她看见那穿着黑长袍的红发女人在躺在城墙上的呼啸长风中睡着,而自己身上的伪装幻阵早就碎了。
  勉力站起来,她深吸了一口气,周身也在吞吐着灵气,从此后,她的血肉将容纳更多的灵气,再不会像从前那样两三个小时就得排净一次了。
  汇聚灵气拍在自己锁骨的“女宿”上,宋丸子身上蓝光闪过,又变回了那个黑瘦的小个子。
  “嗯?我还以为你至少得在这儿躺三天,没想到这么快就醒了。”
  打个哈欠,木九薰眼也不睁,懒洋洋地说道。
  “谢谢小姐姐,我现在神清气爽!”
  “恩,不客气,小妹妹。”
  自知被人扒了不知多少层皮了,宋丸子傻兮兮地笑了两声:“小姐姐,要不,咱下去呗?这儿风大,您睡觉也不清净。”
  木九薰随便挥了挥手,宋丸子又被一根火链给卷下了城墙。
  羊腿已经小火炖了将近两个时辰,汤色浓白,鲜香扑鼻,宋丸子从储物袋里又掏出了几个木碗木勺,先用木勺尝了一点汤味儿。
  “道友?这是什么丹药?”
  宋丸子挠了挠下巴:“大概是能……”看看那圆眼睛小姑娘,她干脆盛了一碗递过去,“你自己喝喝看。”
  热乎乎的汤水下了肚,小体修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热烫的香气从舌头上滚过,再落到身体里,刹那间,好像四肢百骸中都有热劲儿在涌动着。
  原城也被分了一碗汤,他珍而重之地捧在手里,小心地喝了下去。
  “这……这是丹液??”
  继续喝汤的宋丸子咂了咂嘴,行吧,要是能换钱,丹液就丹液吧。
  任由大锅继续煮着,宋丸子捏了捏自己包馄饨剩下的面,重新反复揉制之后一层一层地抹上牛油和花椒味儿的草粉,再压成饼,最后贴在了大黑锅的外面。
  羊汤配饼,才是正道。
  虽然很不好意思,原城还是喝了足足三碗“丹液”才停下,放下碗想去招呼自己的兄弟来,他却突然愣住了。
  他的左膝上有陈年旧伤,一向气血滞缓,摸起来都发凉,现在,那里竟然热了起来。
  “这、这真是生肌丹的丹液?”
  交易了玉谷之后还没有离开的林肃本正坐在路边听那个凡人老板娘说着这五百下品灵石能置办点儿什么,听见原城的呼喊,他的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丸子:烤、烤丸子?
  目前无争界出现的人物,其实阶级跨度极大,原城和他好基友,还有小体修都是底层散修,樊归一是未来领军人物,木九薰显然已经是一代传奇,这些人的身份不同,经历不同,视野不同,造就了他们会对女主做的饭有不同的反应。有人说凡人界上来的人总还要吃饭啊……
  打个比方,你原本是个普通中学的头几名,一个转入重点高中之后成了班里吊车尾,这时候有人跟你说我们学习好是用了《五年真题三年模拟》,你还会用自己以前学校老师出的题库么?
  这只是个简单的比方,其实他们的情况更复杂,随着宋丸子接触到更多不同群体的人,大家会跟她一样有更丰富全面的认识,能写出这么一个奇葩的修真界,我的功课还是挺牢固的。
  今天的么么哒是榨菜味儿的(*  ̄3)(ε ̄ *)

  见到林肃冲过来那一瞬间,原城浑身绷紧, 险些就要出手将他打飞。


  体修的修炼是从外而内, 生育繁衍不像法修那样艰难, 大部分散修的体修即使这一生运气好、根骨佳也不过堪堪进锻骨境前期, 寿命二三百年, 虽然身负神通, 可也没什么通天彻地之能,他们往往活得十分世俗, 娶妻生子,多为寻常。
  林肃的爹林诸就是如此一个体修, 六十年前,他是临照城里很能说得上话的一位锻骨境修士,有一次他出海游历, 一直没有音讯传回, 三年后带回了一个孩子,就是林肃。
  原城只隐约听说林肃的母亲是个远岛上捕鱼为生的凡人, 生产的时候难产死了, 这并无可稀奇之处。
  这样的一个孩子, 本该跟其他人一样, 从小开始修炼体魄, 二三十岁时铸体, 然后外出游历寻找灵材,或者就在临照城的周围开一片荒田种灵谷——一如他的父亲。
  林肃却在六年前做出了一件大事。
  那年灵谷大丰收,临照城里的两家丹堂——依靠落月宗的卢氏丹堂和海源阁的善水丹堂却联手压低了灵谷的价格, 品相最好的胭脂谷从一下品灵石二十斤被生生压到了一下品灵石可换五十斤。
  林诸不愿在此地贱卖灵谷,便带了几万斤极好的灵谷出海去了远岛——那里毗邻海渊阁,常有门派修士采购材料,价格比别处更高些。
  可林诸死了,不明不白地死在远岛上。
  消息传回来的第二天夜里,林肃一人一刀独闯善水丹堂,重伤了两名丹师和无数的护院……原城是城中体修里接到消息第一批赶过去的,他到的时候,就看见林肃浑身浴血地与善水丹堂的护卫们对峙,那孩子一双眼睛变成了深深的蓝色,□□在外的手臂上似乎覆着一层黑甲,上面淋漓着别人的鲜血。
  刘集敲响了大钟叫醒了沉睡的城主,才在紧要关头保下了林肃的性命。
  只是被善水丹堂打断的一条腿无人愿意给他医治,再之后,善水丹堂退出了临照城,卢家丹堂除了辟谷丹之外再不肯卖一粒丹药给林肃,他身上本有的一份婚约也被女方退了,守着他们林家世代经营的灵谷田,那昔日也飞扬过的少年变成了一个阴沉的瘸子。
  可原城心里一直记着那一幕,蓝色的眼睛、黑色的手臂,狰狞可怖的神情,这林肃,大概是个怪物。
  “我要买生肌丹,给我生肌丹!”冲到宋丸子面前,捧着那袋灵石林肃这样急切喊道。
  “不着急不着急。”宋丸子笑眯眯地让替她看锅的那个小女孩儿替她找个吃过生肌丹的体修来尝尝这“丹液”,心里飞速地算着小账,一头羊是她用两颗牛肉丸子换的,这一大锅汤用了一条羊腿外加两个多时辰的功夫,加加减减……
  一碗汤就卖两块下品灵石是不是有点太心黑了?
  一锅汤就能换几百下品灵石的买卖真是让人想都不敢想啊!
  “宋道友,这、这丹液我从未尝过,我吃过的生肌丹并不曾让我腹内发热,不过旧创之处有热感是确实的……虽然服下您这丹液后的伤感是轻一些。”
  嘴中忍不住细细地品着味儿,吃过一颗生肌丹的刘集缓声说道,见宋丸子又给自己手中的木器里添了一些“丹液”,他险些躬身向她行礼。
  宋丸子搓搓手,小声问道:“那我这一碗汤卖两块下品灵石,你觉得怎么样?”
  刘集的手抖了一下。
  “要不就……五个下品灵石卖三碗?”这汤虽然药性不足,积少成多总是可以的,实在不行就配着玉谷面饼一起卖,功效大约能更好一点?
  花了五百灵石换玉谷,宋丸子一点儿也不后悔,可是这钱花出去,总得再赚回来吧?
  刘集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他张了张嘴,终于找回了自己僵直的舌头。
  “宋道友,六年前善水堂撤出了临照城之后,卢氏丹堂一年只卖二十颗生肌丹,价高者得……在别处,一颗生肌丹不过卖三十下品灵石,可我临照城中人想买这丹,非四五十灵石不可得。”
  宋丸子掰着手指算了一下。
  “你的意思是我卖便宜了?可我这一碗汤、丹液的效用比不上一颗丹药啊,大概十碗顶一颗药?”
  “宋道友。”刘集出言打断了宋丸子的计较,“我所说四五十灵石一颗的生肌丹,是有丹毒的下品丹,服下之后我用了足足半年的时间才散去丹毒,一身沉伤也不过好了五分而已,您的丹液毫无丹毒,虽然饮下五六次才能抵过一丹之效,可没有丹毒,已经是世所罕见的极品丹液……”
  刘集痛心疾首地看着宋丸子:“宋道友,我们何德何能,让您不眠不休地炼制了补气丹之后又如此赠与生肌丹啊!您的大恩大德,我、我等临照散修,没齿难忘!”
  不,我不是,我没有。
  用力扶着刘集防着他跪下,宋丸子的心里有些羞赧,她所做之事不过是因缘际会,根本当不得别人的谢意。
  就在此时,一道火光从高高的城墙上直冲而下往宋丸子身旁的大锅而来,两块带筋带肉的羊骨头从锅里被拎了出啦,飞到了从火门中走出来的木九薰手上。
  “比起你之前做的丹药,这个有些寡淡了。”
  羊骨上的筋肉早炖到酥烂,用牙一扯就悉数从骨头上掉了下来,身穿黑罩袍的木城主吃了一口,轻轻皱了皱眉头。
  “若是想要吃这个,小姐姐你这还少了一步。”
  宋丸子手里捏了一块儿晒干的大蛤蜊肉,双手往上一碾,又搓了一把花椒味儿的叶子,两种味道就在她的手中融合交汇了起来。
  既不是法修功法,也不是体修的法门,木九薰看着宋丸子的手上灵气汇聚,卷起一道清风轻轻打在了自己手中的羊腿上,那肉的香气变得更加浓郁,所含灵气也变得更加精纯,大概就明白了为何这人所炼的丹药里全无丹毒。
  这样的一招,她竟然从未听说过。
  “果然让人更痛快了。”
  啃一口羊腿,木九薰素来冷淡的脸上露出了真切的笑意。
  看着城主倚靠在塌上吃着水炼法弄出来的“药渣”,看锅的小体修眼睛都快要瞪出来了,虽、虽然宋道友的水炼法确实神异无比,可这小火煮过之后的羊骨明明就是药渣啊!
  “宋道友,城主她……那个药渣……”哼哼唧唧了两声,那个小体修突然闭上了嘴。
  距离这么近,城主一定能听到她说什么,要是让城主知道了自己吃的是药渣,说不定会就地把宋道友炸了,还、还是别说了,谁、谁都不能说。
  怀着满心的愧疚忐忑,小体修又蹲回到了大黑铁锅之前。
  见到城主出现,尽管片刻都不愿再等,可林肃也不敢造次,只用一双无限狂热的眼睛盯着那大锅里的“丹液”。
  宋丸子则继续跟刘集商定这汤应该售价几何,两人一个计算了成本之后难得有了点良心,一个生怕宋道友赔多了灵石难以继续给城中体修供给丹药,所以竟是卖药的不肯涨价,买药的不肯少掏钱,反复扯皮之后,以一木碗为计量,每碗“丹液”售价三块下品灵石。
  匆匆抓出一把灵石,林肃就站在锅前捧着一木碗豪饮。
  原城从旁边的凡人家里借来了饮水的陶碗,一陶碗约合两木碗,他自己掏出了六块下品灵石换了这样一套碗的“丹液”咕咚咕咚喝了下去。
  整座临照城中有几千修士,其中受过伤的不知凡几,有钱有本事的自然可以弄到治伤的丹药,更多的修士们则只能忍着、等着……听闻宋丸子所造的丹液只要不到二十块下品灵石就能抵得上一颗生肌丹的效用,就连散修的法修都坐不住了。
  在黑夜中看着人群滚滚而来,宋丸子仿佛是看见了万千灵石滚进了自己的口袋里,眼睛都笑眯了。
  “诸位不要着急,这丹液不像补气丹随煮、随时都有,一锅怎么也得两个时辰,一锅能出二百碗,大家先回去,估着时辰来也一样。”
  见自己说了一通话,人群中竟没有一个人转身离开,宋丸子只能默默低下头继续搓牛肉丸儿。
  大铁锅用来炖汤了,她又借了一口大锅烧水煮丸子,当然这锅用起来远不如她自己亲手锤炼的大铁锅这样贴心舒服,好在煮丸子这事儿本就不需要太在意火候,能吃就行。
  一边是煮的牛肉丸儿,一边是炖的羊汤,身后还躺了一个啃完了羊骨头还不肯走的城主,宋丸子想了想,暂时停下搓丸子的手,从储物袋里另取了个在试炼场里找到的金丝果,此物在此界还真叫金丝果,常被人用来炼制些温补气血的丹药。将果子贴在黑锅外壁上烤软,取出来果肉混以白色的玉谷粉揉匀,然后再放在锅壁上重新烤成金黄色。
  这饼本是给吃腻了牛肉丸的自己换口味的,有一个城主在那儿躺着,宋丸子自然也颠颠儿地送过去了一份。
  气味香甜的饼掰开后能拉出细细的金丝,吃进嘴里也是绵软可口,本来昏昏欲睡的木九薰忍不住吃了一个,又一个。
  赶在午夜之前,一步三丈远带起身后十丈风尘的荆哥终于进了临照城的城门。
  还没等他弄明白眼前这些人是在做什么,他的鼻子里已经钻进了一股香气。
  “道友,你是我长生久的有缘人!”
  忙到快昏头的宋丸子看着这蓬头垢面还插队的不速之客,语气淡淡地说:
  “越是掏不起饭钱的人的人,越是要说点儿好听的,后面排队去。”
  替自己师兄送信的荆哥吞了一下口水,转身就要往人群后面走去,突然,他又转了回来,身影一闪,已经站在了宋丸子的背后。
  那声音可不像是见到了自家师姐,更像是见了鬼。
  鼻子里哼了一声,木九薰一弹指,荆哥已经被一条火蛇卷到了人群另一头。
  “刚刚那个扁丹药,再给我来十个。”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丸子:我钻进钱眼儿里了,再见!
  咱这文一般就是上午十点左右更新
  今天白天要是看见了更新提醒,别点进来,我在当大公鸡,捉前面的虫子
  来个黄瓜味的清新么么哒!啾咪!

  从子时之前排到天色将明,荆哥终于又蹭到了宋丸子的面前, 此时他已经搞清楚了这些人都是在排队买丹药的, 走过来, 先偷偷瞄一眼似乎正睡着的木九薰, 他那张孩子似的脸上挂着一个憨憨的笑容:


  “宋道友, 我是长生久修士荆哥, 我樊师兄跟你约定十日之期,他如今还在苍梧之野有事未完, 特意打发我来护送你去疏桐山。”
  看看这人黑黢黢的娃娃脸,宋丸子在心里想着:这还真是个适合占便宜的名字。
  “樊道友实在是守约之人。”
  这两日急急忙忙地搓丸子赚钱, 她早把这十日之约抛到了脑后,对方却千里迢迢打发人来送信,还真是有大胸怀。
  如此想着, 宋丸子见荆哥探头探脑地看看丸子、瞅瞅汤, 开口说了一句会让自己后悔的话:
  “荆道友你也一路辛苦,这是我自己做的点丹药丹液, 你想吃点什么?”
  “哎呀, 宋道友你太客气了, 叫我荆哥就行, 不用叫我道友。”嘴里说着, 两眼发光的荆哥已经老实不客气地将手探向了装羊汤的碗。
  叫你荆哥岂不是被你占了便宜?
  也不知道这股比散修还潦倒的气质是不是樊归一他们门派所特有的, 看着自称长生久弟子的荆哥吃了五份牛肉丸三份羊汤又把渴望的目光投向还没做好的金丝饼,宋丸子正在搓丸子的手指一不小心把牛肉泥戳了个透。
  “长生久是欠了你一百年的辟谷丹么?”
  懒懒地打了个哈欠,木九薰悠悠转醒, 一双眼睛冷冷地看向荆哥,将他直接定在了原地。
  “九薰师姐。”乖乖放下手里的木碗,荆哥向木九薰低头行了一礼。
  “苍梧的事情都了了?”
  “我和师兄摸到了宿……的老巢,他不在,我们把落月宗的几位道友都带了出来,落月宗的几个长老赶去了,师兄应付他们,让我来送宋道友去疏桐山。”
  木九薰凉凉一笑:“那群皮痒的又在找事儿了是么?”
  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略略抬起,小心打量着木九薰的神色,荆哥终究不敢撒谎,“嗯”了一声。
  明明是他和师兄把人救了出来,那落月宗的弟子却疑心他们和那夺人灵根的魔头有勾结才能找到人,屡屡出言不逊,他自然气不过,略施小计让那几个区区筑基期的小子吃了几个亏。不巧的是,落月宗的金丹长老要到了,师兄就让他先来了临照城,送信,顺便也是躲事。
  只是万万没想到,恨不能一觉八百年的九薰师姐居然醒着。
  早知如此,他宁肯留在苍梧跟落月宗三个金丹长老死磕,大不了就是打架么,长生久出来的人,只要不死就不输!
  “樊道者什么都好,就是太宽忍了,何必给那群人面子……”
  木九薰把荆哥叫去说话,变相拯救了宋丸子,让她不至于被生生吃垮,到了此时,肉泥剩的已经不多,煮羊的锅里也已经添了六次羊骨。
  虽然赚了上万灵石确实让人开心,宋丸子的双手也早就变得酸痛无比,她心中已经打算卖完了这一趟之后歇息半天再开工。
  那卢家丹堂被木九薰教训过之后短时日内必不敢再生事端,只要这临照城中的底层体修们不至于修炼无以为继,她大概也就可以功成身退了。
  先去疏桐山看看有没有治疗丹田之法,若有,就可以修复丹田,重塑金丹,待进入金丹期之后,她便可以寻机缘重返沧澜界;若是没有……再做计较。
  心里的算盘正打得震天响,不远处传来的一阵争吵声让宋丸子不由抬起了头。
  被林肃从队伍里拖出来的时候,李歇脑海中一片空白,此地都是临照城的体修,他这法修若是出手,必然被人群起而攻之。
  可惜了,他离那生肌丹液只有咫尺之遥,却终究成了一场空。
  “林肃,你放开我,我自行离开便是。”
  “自行离开?你一个法修混在这里,谁知道你要做什么?”
  喝了五碗生肌丹的丹液,林肃能感到自己那条断了六年的腿在气血回转肌肉重生,可是,还不够,他还需要更多的丹液让自己恢复如初,于是他在这城门处守了一整夜,想等着所有人买完了丹液之后他去包下剩下的,没想到天一亮,他就看见了一个混在其中的“故人”。
  想到自己当日被断着腿还要忍受被当面退婚的屈辱,林肃看着李歇的眼里更多了两分狠厉。他即将康复的可不止是腿,还有满腔雄心壮志——那些欠了他的人,他都要从他们手里把自己失去的一一讨回来!
  “你们李家一贯狗苟蝇营,今日被我抓了现行,我看你还能怎么狡辩?”
  李歇面相文雅,即使被林肃抓着衣襟,神色略有些憔悴,也遮不住他的一身文气。
  “我来买丹药,炼丹药的道友并未说过法修不可来此处买药,你们体修之前与卢氏丹堂相争,元气大伤,自然将丹药看得紧些,可这又与我这等法修何干?有人卖药,我来买,不让我买便罢了。”
  自从受伤后,林肃平日里说话都少,嘴巴张了张,半晌憋出了两个字:
  宋丸子本以为是抓了个贼,又或是有想不开的卢家人混进来捣乱,没想到听起来倒像是另有隐情。
  林肃看那人的样子不像是看贼,倒有点大仇得报的意思。
  “李道友的妹妹之前和林道友订了亲,后来林道友爹死了,腿断了,婚事也被退了。”见宋丸子饶有兴趣地看着那纠缠的二人,帮她看锅的那个小体修小声说道。
  “哦,法修和体修订婚?”宋丸子有些诧异,看这临照城中法修和体修之间剑拔弩张的样子,没想到居然还互通姻亲。
  那女孩儿挠了挠头说:“李道友的妹妹不是法修,是体修。”
  “体修进阶艰难,我们这些散修若有了孩子,养到四岁就去测灵根,若是有三品以上的灵根,便能入六大宗门,要是其中恰好又有适宜炼丹的,那这一家子的生计便不愁了。法修哪怕是资质更差些,当个散修,筑基也比体修锻骨容易,也更容易讨生活。”
  这话是原城凑过来说的,他早看出宋道友对这些俗事不甚了解,有空就来说上几句。
  曾经是个阵修的女人点了点头。
  当年她还是在襁褓中就因为天生灵识被师父直接带回了御极殿,并没有测过灵根,虽然假扮着水灵根的法修,可她自己本是百万人中未有一个的天骄之才,自然并不将灵根之类的放在心上,也从没有考虑过体修家出了一个有灵根的孩子会怎样。
  “李歇是家中长子,二品的水灵根,如今才四十多岁,已经是练气后期,他爹还是铸体境中期。他妹妹是个体修,退了林肃的婚事之后一直也没有成亲,也有几分修炼的天赋,前几年成了天轮殿的外门弟子。”
  对林肃和李家的事情原城知道的更多些,不像小体修对林肃的遭遇满含同情,还在说话时不自觉带出几分。
  众目睽睽之下,林肃竟然说不过李歇,拳头一握就要揍人。
  原城连忙冲上去,锻骨境体修的修为一出,那林肃和李歇二人就宛若两只鸡雏般地被他拎开了。
  “原大叔。”李歇躬身对原城一拜,抬头说道,“当日之事您是见证过的。他林肃孤身一人大闹善水丹堂,家父与我就在他家里替他父亲张罗丧事,他竟然一声不说,这便是将我李家当成姻亲么?”
  接着,他又转而看向那瘦高男人:”林肃,你当日口口声声让我们‘莫欺少年穷’,家父心软和善,又与你先父情谊深厚不忍直说,我才将话忍到今日,我们何曾是嫌弃你少年穷困?我们是心冷于你冷心冷情未曾将姻亲放在眼中,偏又不知悔改,当年我小妹才二十岁,堪堪铸体境前期,若是成婚后你又一言不吭惹下了什么祸事,你福缘深厚可化险为夷,我小妹岂不是要被你牵连至死?!敢问我李家人欠了你什么,不明不白就要以身家性命相陪?”
  闻得此言,林肃竟然呆住了,六年的孤独困苦,他一恨海渊阁杀他父亲、断他左腿,二恨丹堂不予他治伤丹药,三恨这李家背信弃义,今日所说的话他竟然从未想过。
  突然仰天大喊了一声,他拔腿便往城外跑去,一双腿脚利落了起来,再不是一瘸一拐了。
  对呀,你不把人家当姻亲,人家自然要跟你退婚啊。
  磕着肉丸子看八卦的宋丸子听李歇的话听得连连点头,谈婚事不是做买卖,女儿也不是一锤子交易卖出去就两不相干的货物。
  “我今日卖药就卖到正午,明天再来,你们要买药的就快些排队啊。”
  若是有凡人界来的人在这里,就会发现宋丸子这一声喊得不像是个卖丹药的修士,更像是个街头卖烧饼的。
  听了他的话,略有些松散的队伍又立时挤得满满的,李歇遥遥地对宋丸子一拱手就要转身离开,却被原城拦了下来。
  “你是去年的伤还没好吧?”
  “是。”李歇苦笑了一下,“本想趁夜来买药,没想到人竟这么多,天一亮还是被发现了,我也不让你们为难,现下便离开。”
  “喂,那人,排到你了,你怎么要走啊?”
  手里一颗丸子飞到了沸水锅里,宋丸子扬声对李歇说道。
  这次,呆住的人变成了李歇,他愣愣地被突然笑了的原城推回到了队伍前面,手里端上了一碗热气腾腾的“丹液”。
  “谢、多谢道友。”
  “卢家作死,不卖药给体修,惹出了一堆事端。我可从没说过我不卖药给法修,临照城的大门谁都进得,我宋丸子的‘丹药’自然谁都买得。”
  谁的钱也都赚得,咳,这句话就不说了。
  听了她的话,无论是默默排队的散修们,还是她身后的两个长生久修士,一时间都静默了。法体相争,从门派到散修无处不在,哪有那么简单就能分辨清楚的,可这黑瘦的矮子,说得竟然也真有几分道理。
  宋丸子倒不觉得自己有什么了不得的,活动了一下肩膀,手上的丸子一个接一个进了锅里,这些丸子们在锅里亲亲密密挨着,又哪里在乎自己将来是进了法修的肚子,还是体修的肚子?
  卖完了丹药,看着人们终于散去,宋丸子很想瘫在地上直接睡了,收拾好自己的大黑锅,还了借来的凡人锅碗,她背起大黑锅就要找个地方休息。
  身后幽幽传来了一个女声。
  宋丸子摆摆手,打了个哈欠:“漂亮的城主小姐姐,咱明天见!”
  “明天?”木九薰懒懒一笑,一道红色的火链熟门熟路地再次捆住了宋丸子的腰。“既然你体内有我的灵火,又决心当个体修,自然要开始修炼了。我难得醒到现在,可不是为了看你去睡觉的。”
  第一次,被挂在半空中飞向海边的宋丸子第一次和这世上大多数人一样,真心实意地希望木九薰睡下就好,别醒过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宋丸子:SOS!SOS!
  昨天想捉虫,结果没顾得上,今天其他时候要是有更新提醒,我就是在当大公鸡啊,不要以为我多更了。
  今天的么么哒是红烧带鱼味儿哒!配米饭!棒棒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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