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样只有做学生的学生才能做学生的先生联系到67岁的胡海先生?我是海外和先生是同年同月只差一天生日的华侨,拜托了!


北向之痛 ——悼念钱钟书先生

  钟书先生活了八十八岁。

  他生于一九一○年,大我十四岁。

  我荣幸地和他一起在一九四七年的上海挨一本只办了一期、名


叫《同路人》杂志的骂。骂得很凶,很要命,说我们两个人在文化
上做的事对人民有害,迟早是末路一条……

  钟书先生是有学问的人,底子厚,他有恃无恐;我不行,我出


道才几年,受不了这种惊吓,觉得在上海混生活很不容易了,不应
该受到这种蛮横的待遇。害我难过了起码半年。

  既然是一起挨骂,倒去找了好几本钱先生的书来读,在同辈朋


友中间开始引用钱先生的隽语作为谈助。

  那种动荡的年代,真正的学问和智慧往往是黑夜里的星星。

  五十年代在北京和钱先生、季康夫人有了交往,也曾提起过那


本《同路人》杂志,钱先生说:“……老实说,我真希望今天他们

  有一晚下大雪,我跟从文表叔、钱先生在一个什么馆子吃过饭


,再到民族饭店去看一位外地前来开会的朋友。那位朋友住在双人
房,不久同房的人回来了,是位当红的学者。他穿着水獭皮领子黑
呢大衣,原也是沈、钱的熟人,一边寒暄一边拍抖大衣上的雪屑:

  “……就在刚才,周扬同志请吃饭……哎呀!太破费了,叫了那


么多菜,就我们三个人,周扬同志坐中间,我坐周扬同志左边,红
线女坐周扬同志右边……真叫人担心啦!周扬同志这几天患感冒了,
这么大的雪还要抱病请我吃饭,真叫人担心啦……”

  探访朋友的时空让这位幸福的学者覆盖了。钱先生嫣然地征求


我们的意见:“我看,我们告辞了吧!”

  受访的朋友挽留不住,在房门口握了手。

  下楼梯的时候,钱先生问我:

  “记不记得《金瓶梅》里头的谢希大、应伯爵?……”

  “文革”后,听说那位学者也是个“好人”,几十年的世界,


连做好人都开始微妙起来。

  五十年代末,有一回在全聚德吃烤鸭。那时候聚在一起吃一次


东西是有点负疚的行为。钱先生知道我是靠星期天郊区打猎来维持
全家营养的。他从来没有这么野性地生活过,有兴趣问我这样那样
,提一些担心的外行问题。他说他虽然不可能跟我去尝试一次这样
的壮游,倒是能给我开一张有关打猎的书目。于是顺手在一张长长
的点菜单正反面写了近四五十部书。这张东西“文革”之前是在书
里夹着的,后来连书都没有了。

  他还说到明朝的一本笔记上记载的汉人向蒙古人买兽皮的材料


,原先订的契约是一口大锅子直径面积的兽皮若干钱,后来汉人买
主狡辩成满满一大锅子立体容量的兽皮若干钱了。他说:“兄弟民
族一贯是比我们汉族老大哥守信用的。”

  “四人帮”覆亡之后,钱先生和季康夫人从干面胡同宿舍搬到


西郊三里河的住处,我有幸也搬到那里,正所谓“夫子宫墙”之内
。打电话给他这么说,他哈哈大笑:“缘分!缘分!又绑在一起了!”

  房子是好的,名气难听。“资本主义复辟楼”。后简称为“复


辟楼”,这是因为那时大家的居住条件不好,而一圈高高的红围墙
圈着可望而不可及的十八幢漂亮的楼房,恰好冲着来往于西郊必经
之路上,大家见了有气。那时时兴这样一种情绪:“够不着,骂得
着。”后来缓和点了,改称“部长楼”,也颇令人难堪。

  院子大,路也好,每个门口都可以泊车。有不少绿阴。早上,


一对对的陌生和面熟的老夫妇绕着院子散步,互问早安。钱先生和
季康夫人都能见得到;还有金山夫妇,俞平伯夫妇……天气好,能
走得动的都出来了,要都叫得出名字的话,可算是一个盛景。

  二十多年来,相距二百米的路我只去探访过钱家一两次。我不


是不想去,只是自爱,只是珍惜他们的时间。有时南方家乡送来春
茶或者春笋,先打个电话,东西送到门口也就罢了。

  钱先生一家四口四副眼镜,星期天四人各占一个角落埋头看书


,这样的家我头一次见识。

  家里四壁比较空,只挂着一幅很普通的清朝人的画,可能画家


与钱家有值得纪念的事。钱先生仿佛讲过,我忘记了。

  书架和书也不多,起码没有我多,问钱先生:你的书放在哪里


?他说:图书馆有,可以去借。(!!!)

  有权威人士年初二去拜年,一番好意也是人之常情,钱家都在


做事,放下事情走去开门,来人说了春节好跨步正要进门,钱先生
只露出一些门缝说:“谢谢!谢谢!我很忙!我很忙!谢谢!谢谢!”

  那人当然不高兴,说钱钟书不近人情。

  事实上,钱家夫妇是真在忙着写东西,有他们的工作计划,你


是个富贵闲人,你一来,打断了思路,那真是伤天害理到家。人应

  “四人帮”横行的时候,忽然大发慈悲通知学部要钱先生去参


加国宴。办公室派人去通知钱先生。钱先生说:“我不去,哈!我很

  “这是江青同志点名要你去的!”

  “哈!我不去,我很忙,我不去,哈!”

  “那么,我可不可以说你身体不好,起不来?”

  “不!不!不!我身体很好,你看,身体很好!哈!我很忙,我不去

  钱先生和季康夫人光临舍下那是无边地欢迎的,因为起码确信


我没有打扰他们。于是就喝茶,就聊天。

  有一次,钱先生看到舍下墙上挂着的太炎先生的对联。我开玩


笑地说:“鲁迅的对联找不到,弄他老师的挂挂。”

  于是钱先生开讲了太炎先生有趣的掌故。

  八十年代我差点出了一次丑,是钱先生给我解的围。

  国家要送一份重礼给外国某城市,派我去了一趟该市,向市长


征求意见,如果我画一张以“凤凰涅?”寓意的大幅国画,是不是
合适?市长懂得凤凰火里再生的意思,表示欢迎。我用了一个月时间

  我工作的地点在玉泉山林彪住过的那幢房子。画在大厅画,原


来的摆设一点没动;晚上睡在林彪的那张大床上。有人问我晚上怕
不怕,年轻时候我跟真的死人都睡过四五天,没影的事有何可怕?

  眼看代表团就要出发了。团长是王震老人。他关照我写一个简


要的“凤凰涅?”的文字根据,以便到时候派用场。我说这事情简

  没想到一动手问题出来了,有关这四个字的材料一点影也没有


。《辞源》、《辞海》、《中华大辞典》、《佛学大辞典》,《人
民日报》资料室,遍北京城一个庙一个寺的和尚方丈,民族学院,
佛教协会都请教过了,没有!

  三天过去,眼看出发在即,可真是有点茶饭不进的意思。晚上


,忽然想到远在天边、近在眼前的救星钱先生,连忙挂了个电话:

  “钱先生,平时绝不敢打扰你,这一番我顾不得礼貌了,只好


搬师傅下山。‘凤凰涅?’我查遍问遍北京城,原以为容易的事,
这一趟难倒了我,一点根据也查不出……”

  钱先生就在电话里说了以下的这些话:

  “这算什么根据?是郭沫若一九二一年自己编出来的一首诗的题


目。三教九流之外的发明,你哪里找去?凤凰跳进火里再生的故事那
是有的,古罗马钱币上有过浮雕纹样,也不是罗马的发明,可能是
从希腊传过去的故事,说不定和埃及、中国都有点关系……这样吧
!你去翻一翻大英百科……啊!不!你去翻翻中文本的《简明不列颠百
科全书》,在第三本里可以找得到。”我马上找到了,解决了所有

  有一回,不知道怎么说到一位也写理论文章的杂文家:

  “……他骂从文,也骂我,以前捧周扬,后来对周扬又不怎么


样。看起来,我们要更加努力工作了,他们才有新材料好骂,我们
不为他设想,以后他怎么过日子……”

  跟钱先生的交往不多,我珍惜这些点滴。他的逝世我想得开,


再高级、再高级的人物总是要死的,不过,我以为钱先生这位人物
真不平常,读那么多书都记得住,作了大发挥,认认真真地不虚度
时光地劳作,像这样的人剩下的不多了。

  祖国的文化像森林,钱先生是林中巨树。人要懂得爱护森林,


它能清新空气,调节水土。摧残森林、图一时之快的教训太严峻了
。我写了首诗悼念钱先生,并问候季康夫人。

  不过,你已经没有眼泪。

  只剩下根的树不再活,

  所以,今天的黄土是森林的过去;

  毁了森林再夏禹治水何用?

  更遥远的过去还有恐龙啊!

  今天,给未来的孩子只留下灰烬吗?

  如果还有一种生命叫做孩子的话……

  1999年1月4日夜于香港

  “三毛”和我们一样

  乐平兄大我十四岁,我大三毛十一岁,有案可查的一九三五年


《独立漫画》上伟大的三毛出现的时候,乐平兄二十五岁,我呢?十
三岁。我没见过这幅“开山祖”的三毛。唉!三毛活到今天毕竟是六

  读三毛,是在《上海漫画》和《时代漫画》上。

  事实如此,我的“美术事业”是从漫画开始的。

  那时候家乡的风气颇为开明进步;新思想、新文化、新文明不


断鼓动年轻老师们的进取心,一波一浪地前赴后继。他们从上海、
北京订来许多进步的杂志报章互相传阅,我们这些小学高年级学生
由此受益之处,那就不用提了。我们抱着《上海漫画》和《时代漫
画》不放,觉得它既是让我们认识世界的恩物,又是我们有可能掌

  我们家乡是块割据的土地,统治者掌握湘西十来个县权力,谁


来打谁!国民党蒋介石那时奈何不得。所以有一二十年的偏安局面。

  我们模仿着《上海漫画》和《时代漫画》的风格在壁报上画点


讽刺当地流俗的作品,甚至老着脸皮贴到大街上去,却是因为心手
两拙,闹不出什么有趣热烈的反响。

  不过,这个小群落的自我得意倒是巩固了一种终生从事艺术的


勇气和毫不含糊的嘲讽眼光。

  一九三六年四月四日儿童节,父亲给我的礼物是一本张光宇、


张正宇兄弟合著的《漫画小事典》。

  这包罗万象的万宝全书教会我如何动手和如何构想,把身边的


人物和事情变成漫画。我一边欣赏,一边模仿,找到了表达力量。
学着把身边的事物纳入《漫画小事典》的模式里来。仿佛真感觉到

  我知道世界上有伟大的张光宇、张正宇、叶浅予、张乐平……


一口气能背出二三十个这样的“伟人”,奔走相告,某一本新漫画
杂志上某一人又画了张多么精彩的漫画,于是哥儿们一致赞赏:

  “这他妈狗杂种真神人也!”

  “王先生”、“小陈”,开阔了我们对上海社会生活的眼界,


“王先生”的老婆很像南门外丝烟铺费老板的老婆刘玉洗。越看越

  “王先生”和“小陈”骂人“妈特皮”,我们也一起认真研究


过,究竟跟本地用的“妈个卖麻皮”是不是一样东西。

  上海人居然也骂粗话!了不起!

  我们没过过他们的日子,我们没有“王先生”和“小陈”那么


忙,那么热闹。我们成天看到的是山,是树,是河,他们呢?是洋房
子。“看高房子不小心会掉帽子”,嘿!说这话的城里人真蠢!你不

  “三毛”不同。“三毛”完全跟我们一样。人欺侮人,穷、热


、冷、累,打架,他成天卷在里头混,我们也成天卷在里头混。他
头发虽然少了点,关系不大的。他比我们长得好!他可爱!像我们,

  你别瞧“三毛”三笔两笔,临摹容易,自己画起来特别难;不


信你试试看!这不是学的,是修炼出来的。

  左边、右边、正面、侧面、上边、下边,怎么看都是他。又没


有这么一个真人让写写生,完全靠自己凝神定位。

  我们既然晓得世界上有个张乐平和许许多多同样是人的人,又


晓得人和人虽然都要吃饭、吃猪脚和炖牛肉、喝汤,更晓得人和人

  有一天,我的同班吉龙生的爹跟正街上蒸碗儿糕的吉师傅,论

  “你晓不晓得张乐平画的三毛?”

  “卵三毛!”他说。

  “你晓不晓得三毛是一个人凭空画出来的人物?”

  “晓得有卵用?又不当饭!”

  “猪也吃饭,狗也吃饭……”

  “鬼崽子!你不滚,老子擂你!”他追出来。

  我觉得这种人是无可救药了,决定不救他。

  自从我每天画漫画以来就觉得自己开始高级。先是画周围人的


样子。我父亲有个大胖子好朋友叫做方季安,一脸烂麻子,虽然是
军法官,却是个非常和气的伯伯。

  我在马粪纸上画了他的全身像,然后周身剪下来,让三岁的弟

  爸爸首先大笑,叔叔伯伯们也大笑,再送到方麻子伯伯面前。


方伯伯也咧嘴大笑,一边笑一边骂:

  “准是‘大蠢棒’(这当然指的是我,我排行第一)画的!叫他来

  爸爸事后翻着《时代漫画》时顺口告诉我:

  “你画方伯伯像是像,但神气不够。你看看人家张乐平的三毛


和周围的那些人,一个是一个的动作,神气,表情,各有各的样子

  像已经不容易,还要动作,还要神气,爸爸呀,爸爸!你以为我

  我有时没有纸;这里的纸只是毛边纸、黄草纸和糊窗子的小北


纸,临摹带色的漫画是用不得的,起码要一种印《申报》的报纸。
这种纸,纸店不常来;来了,我碰巧把钱吃了东西,只好对着铺子
干瞪眼。要知道,做人家儿子时期,经济上总是不太松动的。到第
二天省下零用钱赶去买纸,纸却卖光了。

  《时代漫画》和《上海漫画》里头还登有好多外国画家的画,


墨西哥、法国、德国、英国、美国……我不懂。我不敢说它不好。
奇奇怪怪的眼睛和脑袋,乱长的嘴巴,说老实话我有点怕,像推开
一线门缝似的,我往往只掀开半页纸偷偷地瞟它两眼,很快地翻过
去。我明白这是长大以后的画家看的东西,是有另外的道理的。

  有一天,我忽然在《良友画报》上看到三四个人在海滩上赛跑


的照片。打赤膊,各穿一条短到不能再短的裤子,没命地跑着。题
目是《海滨之旅》。小字印着“左起叶浅予,张乐平,梁……梁得
所……”(梁得所是谁?干什么跟着跑?)

  远是远,不过都能理清面目。这三个家伙长得都他妈的俊;叶


浅予高大像匹马,还有撮翘翘胡子;张乐平的鼻子、额头上撮起的
头发都神气之极,像只公鹿;梁得所腰上有根细细的白带子跟着飘

  他们都这么漂亮。他们不好好画漫画,到“海滨”来“之旅”

  画漫画的都要长得这么漂亮那就难了!我长大以后肯定办不到!


我也不好意思穿这么窄的短裤让人照相,万一“鸡公”露出来怎么

  这倒要认真考虑考虑了,长大后到底画不画漫画?

  不过,画“王先生”、“小陈”的叶浅予是这么副相,张乐平


是那么副相,我可见到了。我会对街上的孩子和同学说:

  “考一考你们!叶浅予、张乐平长得是什么样?”

  “……不知道吧!我知道!他们长得比你们所有的这帮死卵都漂

  抗战了,打仗了,我在福建南方。学校搬到山里头。

  学校图书馆不断有新书、报纸、杂志、画报寄来。

  《西风》、《刀与笔》、《耕耘》、《宇宙风》、《良友》、


《人世间》、《抗战木刻》、《大众木刻》……记不住、说不完的

  既然是抗战了,所以每时每刻都群情激昂,人声鼎沸。

  接着图书馆里又涌来上海、武汉、香港、广州各个地区宣传中


心寄来的漫画、木刻艺术的印刷品。

  我们心中仰慕的那一大批漫画家都仿佛站在炮火连天的前线。


每一星期都看到他们活动的消息、新的创作。

  学校一位美术老师朱成淦先生帮我们写信给浙江金华的野夫和


金逢孙先生,各人交了八角钱,入了中国木刻协会。从那时起,我
们的艺术世界扩大了,懂得自己已经成为艺术小兵的价值。

  除了伟大的叶浅予、张乐平这一帮“家”之外,还有陈烟桥、


李桦、野夫、罗清桢、新波另一帮大“家”。

  “漫木”的概念,就是“漫画”与“木刻”的合称。

  学校有壁报。我们自觉已经长大,能够自己画出漫画和刻出木


刻来。逢有游行和集会,也懂得赶忙把那些出名的漫画和木刻作品
放大画在布上用来布置会场,或做游行旌旗招牌。

  这么一直忙碌、兴奋,为了抗战我们就这么慢慢活着,长大。

  张乐平和其他漫画家不同。别的漫画家难得见到速写功夫,张


乐平时不时露几手速写。准确,生动,要害部分——比如眼神,手
,手和手指连接的“蹼”的变化,全身扭动时的节奏,像京戏演员
那种全身心的呼应。我既能从他的作品得到欣赏艺术的快乐,又能
按他作品的指引去进一步观察周围的生活。

  每一幅作品都带来一个惊讶和欢欣。他的一幅《打草鞋》的速


写,我从报上剪下来贴在本子上,翻着翻着,居然翻得模糊不清了
(堪怜当年土纸印的报纸)。

  他还画了一套以汉奸为主人翁的《王八别传》的连环画,简直


妙透了、精彩透了!笔墨挥洒如刺刀钢枪冲刺,恨日本鬼,恨狗汉奸
,恨得真狠!而日本鬼的残酷凶暴和狗汉奸的无耻下流也实在难找替

  他想得那么精确传神,用笔舒畅灵活且总是一气呵成。看完这


四幅又等待下四幅,焦急心情,如周末守候星期天,茫然心情是十

  这种等待,这种焦虑,这种迫切的遗痕,在我今天的国画写意


人物刻画和笔墨上随处可见。我得益匪浅。如有遗憾,那只是我当

  在学校,我有个读高中的同学李尚大。这人与宰相李光第是同


乡。他是学校有数几个淘气精的偶像。胖,力气大,脾气好,能打
架,有钱,而且是个孝子。

  暑假到了,同学回南洋的回南洋,回上海的回上海,回广东的


回广东,回四面八方的回四面八方,剩下七八个有各种理由不能回
家的人留在学校。那么空荡荡的一座文庙,一出去就是街,就是上
千亩荔枝、龙眼树,就是蓝湛湛的一道河流,漫无边际的沙滩,太

  当然是李尚大。可惜他也要回去。他家离城里百八十里。他常


邀一二十个高中同学步行回家。我们想去,不准!嫌小,半路上走不

  他家是我们想像中的“麦加”,听说房子又好又大,住五六十


人也不要紧。妈好,煮饭给大伙吃,从不给儿子开小灶,一住就是
一两个月。像是大家的妈。

  忽然听说他这个暑假不回家。

  你想我们多高兴?他胖,怕痒,我们一拥而上挠他的痒,他要死


要活地大叫,答应请我们吃这个那个。

  我们是他的“兵”,他出淘气的主意,我们执行。他会讲出奇


不意的故事,一句一句非常中听。

  听说他妈梅雨天气放晴之后,就会在大门口几亩地宽的石板广


场上搬出一两百个大葫芦,解开葫芦腰间的带子,一剖两半爿,抖
开全是大钞票。她晒这些发霉的钞票。

  想想看,又有钱,又会打架,又喜欢跟我们初中生在一起,脾


气又好,我们怎能不服?

  晚上,大成殿前石台上一字排开,他教我们练拳脚、拉“先道


”、举重……我想,他也自我得意,也喜欢我们,要不,干吗跟我

  有年开学不久,祸事来了。学校一个教员在外头看戏跟警察局


长太太坐在一排出了点误会,挨打后鼻青脸肿逃回学校。让大同学
们知道了。这还了得?打我们老师!出去将警察局巢穴踏了,局长、
股长……齐齐整整,一个不漏地受到一两个月不能起床的“点化”

  事情闹大了。政府有政府的理,学校有学校的理。架,是帮学


校打的;打警察及诸般人等又是违法行为。学校的后台硬,政府说
到底也奈何不得,做了个“面子”行动,开除三个同学,一个是坐
在我后边课桌的同班同学,两个高中生,其中之一是李尚大。

  学校这么做,人情讲不过去吧!开除这三个同学布告贴出,接着


是为他们开了个欢送会。

  李尚大走得静悄悄,几天后我们才知道。可以想象,多么令人

  就那么走了!一走五十年我们才再见面,这是后话,且按下不表

  李尚大走的第二年,我也打坏了人,头上流血,有三个伤口。


这一场架一不为祖国,二不为学校,百分之百地为自己;学校姑念
是“战区学生回不了家”,“两个大过、两个小过,留校察看”。

  我原本就不喜欢读书,成天在图书馆混,留了无数次级已经天


地一沙鸥似的落寞,再加上来这么个仅让我留一口气的处分,意思
不大了,人已经十五六岁,走吧!就这么走了。

  ……这个李尚大在哪里呢?他不可能再念书了吧!方圆一千里地


的著名中学他哪间没念过?那么,找到他岂不是没一线生机?他四方
云游去了,找不到了。此念绝矣!

  认识张乐平吗?当然认识!那么多年,熟到这份程度,怎能说不


认识?只可惜他不认识我。

  报纸上说他在江西上饶漫画宣传队当副队长,叶浅予走后他当


正队长。找到他,不让我当队员当个小兵也行。他没有什么好怕的
嘛!我又不会抢他的队长位置。

  江西上饶怎么走法?有多远?钱不钱倒是不在乎,我一路上可以


给人画像、剪影,再不,讨饭也算不得问题吧?又没家乡人在周围。
我如进了漫画宣传队,就像外国人爱唱的那两句:

  “到了拿波里,可以死了!”

  张乐平这人也怪,几年来,他一下这里,一下那里,先是南京


,后是武汉,又是江西上饶三战区,一下金华,一下南平,一下梅
县,一下赣州,也不知是真还是假。我如果下决心跟着追下去,非
累死不可!于是老老实实在德化做了两年多的瓷器工人,在泉州和仙
游做了两年多战地服务团团员,半年小学教员,半年中学教员,一
年民众教育馆美术职员。这几年时间里,画画、刻木刻、读书、打
猎、养狗、吹号、做诗,好像进了个莫名其妙的大学,人,似乎是
真的长大了。懂了不少事,凭刻木刻画画的身份,结识许多终身朋

  稍微稳定之后又想动,好朋友帮我设想一个方案:“军管区有


团壮丁要送到湖南去,你不如跑他们一起去,虽然说步行三个省路
程稍微远了点,你省钱啦!一路上有个伴啦!先回老家看看爹妈,歇
歇脚,再想办法到重庆去,那近多了是不是?到重庆后有两个方案,
一个是进徐悲鸿的美术学院,一个是设法到延安去,那地方最适合
你,到时候我再帮你忙。我这里有三封信,江西赣州剧教队曾也鲁
、徐洗繁一封,长沙一封,重庆一封,你要放好。事情是说不定的
,若到半路上出意外,你就留在赣州剧教队。赣州是两头的中间,
留下来也未尝不可,到时候再说吧!”

  从永春县出发,凄风苦雨开始,一千里?二千里?三千、四千、


五千难计算,就靠两只脚板不停地走。那时候,两眼务必残忍,惨
绝人寰的事才吞得下去,才记得住。半路上,营长、连长开始在我
背后念叨,指指点点。非人生活,壮丁急剧减员;看那些眼神和阵
势,似乎是要热烈邀请我参加壮丁队的行列。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教育部剧教二队在赣州城边的东溪寺。

  为什么一个演剧队会驻扎在寺里头呢?因为它根本不像个寺;毫


无寺的格局和章法。东一块、西一块,顺逆失度,起伏莫名,不知
是哪位粗心和尚的蹩脚木匠朋友的急就章。正如北京人常说的一句
话:“瞧哪儿哪儿都不顺眼。”没一间正经房子,没一个正经角落
,楼梯不像楼梯,板墙没板墙样子,天井不像天井。绝望之至,霉

  幸好剧团的人都有意思,极耐看。

  和我有渊源的是徐洗繁兄嫂;算得上老熟人的是陈庭诗(耳氏)


兄;谈得来的是殷振家兄、陆志庠兄。我在队里太小,无足轻重,
是个见习队员。实在说,根本没有我做得了的事。留下我,是看那
两封信的面子,小小善举而已。

  耳氏打手势告诉我,张乐平也在赣州。

  “啊!”我像挨电击一样。

  “就住在附近伊斯兰小学里。”

  “啊!”我又来了一下。

  一天之后,耳氏带我到张乐平家。

  东溪寺队部出大门左拐,下小坡,走七八步平坡,再下小坡,


半中腰右手一个小侧门,到了。

  穿过黑、臭、霉三绝的“荒无人烟”的厨房,下三级台阶,左


手木结构教室和教室之间有一道颇陡的密封长楼梯直上张公馆——

  第一次见到乐平兄嫂的心情,我已在慌乱中遗失了。好像我前


辈子就认识他们;我心底暗暗地问他们:我找了你们好多年,你们
知道不知道?他们两位的样子完全就是我想象中应该长的那个样子。
在这个家中,我满脑、满胸的融洽。

  周围是木板墙,小桌子,双人床,一张在教堂结婚的盛装照片


(后来才说明那是用一张洋人照片改的),两张为中茶公司设计的广

  后来我送了一副福建仙游画家李庚写的对联给他:

  他挂在中茶公司广告边上。

  几个月间我常常上他们家去。有两个跟我年纪差不多的朋友也


常去串门,一个名叫高士骧,一个名字忘了。小高的笑貌至今仍是
我们珍贵的想念。(小高你在哪里?)

  那时候的老大哥、前辈,很少像今天这样有许多青年围绕帮忙


。老一代的也很年轻,日子艰苦但身心快乐。年轻人对于贤达的尊
敬很学术化,很单纯。对国难家仇和蒋介石的蔑视,大处看,是种
毫不怀疑的凝聚力量。在群众生活的小处,即使曾经有过龃龉,上
门骂娘,楼上楼下吵架,至今回忆,恩怨消融殆尽,只剩下温馨和
甜蜜;连当年最遭人嫌弃的家伙,也仿佛长着天使的小翅膀在脑门
前向你招手微笑。流光倏忽并非时人宽宏大量,而是上天原宥这些

  乐平兄逝世很令我奇怪,其实活了八十几岁已经很不简单。我


只是说,乐平兄怎么会变成八十几岁?就好像我有时也想自己怎么会
一下子七十多岁一样。一切都活在永远的过去之中。

  有人说,抗战时期,某某人如何如何受苦;有的人自己也说,


如何如何受苦。他忘了,抗战时期,谁不受苦?幸福这东西才不公平
;苦难却总是细致、公平地分摊在大家肩上。所以卡夫卡说:“要
客观地看待自己的痛苦。”

  乐平兄在人格上总是那么优雅。没叫过苦,没见过他狂笑失态


,有时小得意时,大拇指也翘得恰到好处,说一句:“这物事邪气

  我这人野性得很,跟着他却是服服帖帖。那时,我没有什么值


得他称赞的。不知怎么心血来潮,用泥巴帮殷振家兄做了个可以挂
在墙上的漫画人像,还涂了颜色和微微发亮的鸡蛋清。乐平兄看了
似乎是在为我得意,平举着我那作品,斜眼对振家兄说:

  “侬哪能生得格副模样?勿是一天两天工夫格……”

  “哪!侬把我副尊容也做一个!好??”

  我一两天就做好了,送去伊斯兰小学。他见了很开心:

  “喝!喝!喝!”又是平举起来眯着眼睛看:

  “侬哪能搞起这物事来格?侬眼睛邪气厉害,阿拉鼻子歪格浪一

  他真的在墙上钉了小钉子,像挂上了。

  过了半个月或是一个月,耳氏打手势告诉我,乐平反手做一个


特别的动作,碰断了漫画像的鼻子,再也补不起来,很懊恼,偷偷

  记得他那时也画三毛。我不记得什么地方、什么报纸用的。他


坐在窗子边小台子旁重复地画同样的画稿。一只手拐不自然重画一
张,后脑部分不准确又画一张,画到第六次,他自己也生起气来。

  “其实张张都好,不须重画的。”

  他认真了,手指一点一点对着我,轻声地说:

  “侬勿可以那能讲!做事体要做透,做到自家呒不话讲!勿要等


人家讲出来才改,记住啦杭!”

  一次雏音大嫂也告诉我,他画画从来如此,难得一挥而就。

  这些话,我一直用到现在。

  乐平兄和我比起来是个富人,他在中国茶叶公司兼差。不过他


一家是四个人,所以我比他自由。

  他有时上班前到东溪寺找我,在街上摊子喝豆浆吃油条糯米饭


。我有一点好处,不噜苏,不抢着说话;自觉身处静听的年龄,耳

  晚上,他也时常带我去街上喝酒。

  大街上有这么一间两张半边桌子的炖货店,卖些让我流口水的


炖牛肚,以及各种烧卤酱肉。隔壁是酒铺。坐定之后,乐平兄照例
叫来一小碟切碎的辣味炖牛肚,然后颤巍巍地端着一小满杯白酒从

  他说我听,呷一口酒,舒一口气,然后举起筷子夹一小块牛肚


送进嘴里,我跟着也来这么一筷子。表面我按着节拍,心里我按着
性子。他一边喝一边说;我不喝酒,空手道似的对着这一小碟东西
默哀。第一杯酒喝完了,他起身到隔壁打第二杯酒的时候,机会来
了,我两筷子就扫光了那个可怜的小碟子,并且装着这碟东西像是
让扒手偷掉那么若无其事。

  他小心端着盛满的酒杯,待到坐下,发现碟如满月明光,怆然

  “侬要慢慢嚼?,嗬!”

  然后起身,走到炖锅旁再要了一碟牛肚。他边喝边谈,继之非

  事后我一直反复检讨,为什么不拉他的老伙伴陆志庠而拉我陪


他喝酒呢?一、他受不了陆志庠的酒量;二、他受不了陆志庠的哄闹

  带我上街的好处如下:

  一、我不喝酒,省下酒钱。二、虽然有时筷子节拍失调,但是


个可以教育好的子弟。三、我是个耐心聆听的陪酒人。四、酒价贵
之,肚价贱多,多添一两碟,不影响经济平衡。

  到了星期六,雏音大嫂要到几里外的虎岗儿童新村托儿所去接


孩子。现在我已经糊涂了,到虎岗接的是老二小小,那老大咪咪是
不是在城里某个托儿所或幼儿园呢?

  我没来赣州时,陪雏音嫂去虎岗有过好多人,木刻家荒烟啦!木


刻家余白墅啦!木刻家陈庭诗啦!到后来剩下陈庭诗去得多了,我一
来,代替了陈庭诗。陈庭诗是个重听的人,几里地路上不说话是难
受的,何况我喜欢陪雏音大嫂走东走西,说说话,我力气大,一路

  那里托儿所办得好,有条理,制度严格。有一次去晚了,剩小


小一个人在小床上吮脚趾头。办手续的是位中等身材、穿灰色制服
的好女子,行止文雅,跟雏音大嫂是熟人,说了几句话,回来的路
上雏音嫂告诉我,她名叫章亚若,是蒋经国的朋友。听了不以为意
,几十年后出了这么大的新闻,令人感叹!

  乐平兄胆子特别、特别、特别之小,小到难以形容。雏音嫂觉


得好笑,见多不怪,任其为之。

  飞机警报响了,我和陈庭诗兄恰好在乐平兄家里聊夜天,九点


多十点钟,他带着我和庭诗兄拔腿就跑。他的逃警报风采是早已闻
名的,难得有机会奉陪一趟。他带路下坡,过章江浮桥,上坡,下
坡;再过贡江浮桥,上坡,上坡,上坡,穿过漫长的密林来到一片
荒冢之中,头也不回地钻进一个没有棺材的坟洞里去。自我安顿之
后,急忙从坟洞里伸出手来轻声招呼我和陈庭诗兄进去,原来是口
广穴,大有回旋余地,我听听不见动静,刚迈出洞口透透气,他蹩

  “侬阿是想死?侬想死侬自家?事,侬连累我格浪讲?快点进来

  我想,日本鬼子若真照张乐平这样战略思路,早就提前投降好


几年了。漠漠大地,月光如水,人影如芥,日本鬼子怎么瞄得准你
张乐平?他专炸你张乐平欲求何为?

  后来才听说他胆小得有道理。在桂林,他跟音乐家张曙、画家


周令钊和家人在屋里吃晚饭,眼看炸死了身边的张曙,怎么不怕?

  雏音嫂带着孩子在家里,稳若泰山,好不令人感动。

  后来我到赣州边上的一个小县民众教育馆工作去了。陆志庠在


附近南康。日本人打通了湘桂线,把中国东南切为两半。麻烦来了

  不到一年,日本鬼子占领赣州,宣布“扫荡三南”(龙南、虔南


、定南),追得国民党余汉谋的七战区大兵四处逃窜。真正是搞得周

  逃难的比赶集的还热闹。这当口,谁都有机会见识日本兵未到


、中国人自己糟踏自己的规模景象了。说出来难以相信,在同一条
道路上,混乱的人流有上下好几层,灾难是立体的。

  我逃到龙南,遇见陆志庠兄,他说乐平兄和雏音嫂也在,我问


:“孩子呢?”他说:“平安!平安!”

  马上去看他们,原来在摆地摊,卖他们随身带着的衣物。乐平


兄打着赤脚卖他那双讲究的皮鞋。

  又碰见画家颜式,还有小高。

  后来读到朋友写的回忆文章,说他们跟陈朗几个人开小饭店,


我怎么不晓得?可能我还在信丰没赶上吧。有一天乐平兄异想天开,
做了满满一缸炎夏解暑去火恩物——清甜藕粉蛋花汤。做法简单,
煮一锅开水,打两个鸡蛋下去,放二两山芋粉一搅,加十几粒糖精
即成。本小利厚,一碗若干钱,几十碗,你说多少钱?几十万逃难的
,一人一碗是什么光景?一人两碗又是什么光景?东西做好,来了场
瓢泼大雨,早上七点下到下午五点多,别说人,连鸭子也缩回窝里
。天气闷热,眼看整整一聚宝盆妙物付之东流,便大方地请陆志庠

  起来。如果我是过路难民偶然来一碗喝喝,未尝不是解渴佳饮


;但好端端坐着的三个人要一口气把整缸东西喝完,那就很需要有
一点愚公移山的精神了。乐平兄还问我们:

  “味道哪能?崭??”

  颜式这人狡猾,连忙说:

  “一齐来!一齐来嘛!叫阿嫂、孩子都来喝……”

  陆志庠不知天高地厚:

  “侬叫我伲光喝液体,也唔俾点硬点?实在物事吃吃,——残

  后来听说这缸东西真倒进街边沟里去了。其实早就该倒,免得

  不久乐平兄一家搭便车走了。记不得是去梅县还是长汀。总是


这样居无定所,像大篷车生涯浮浪四方。我们送车,他在卡车后头

  “黄牛黄牛!年节弗好过,你赶到××找我伲!”(我混名叫“黄

  车子太快,偏偏××两个字没听清楚……

  再见面是一九四七年的春天了。

  三毛在《大公报》连载,受到全国人民的爱戴。那时天气冷,


三毛穿的还是单衣,女孩子们寄来给三毛打的小毛裤毛衣,而在画
上,三毛真的就穿上这些深情的衣物。这些衣物也温暖着病中的乐

  他住在几马路卖回力鞋之类铺子的二楼,在吐血。与人喝酒闹


出来的。雏音嫂和孩子在嘉兴。不晓得知不知道。

  有时碰碰头,陪他吃小馆子,喝酒。在那段时候,我没见到雏


音嫂和孩子。听说他俩添了许许多多儿女,并且又收养了许许多多
儿女,一个又一个,形成张冯兵团的伟大阵容。设想生儿养女的艰
难,便明白这一对父母心胸之博大,他们情感落脚处之为凡人所不

  一九四八年我离开上海经台湾到香港去了。再见乐平兄是在一


九五三年的北京。他到北京开会,当然我们会在一起聚一聚,吃一
点东西,喝喝茶。“相濡以沫”嘛!等到一搞运动,便又“不若其相
忘于江湖”,这么往来回荡,轻率地把几十年时光度过了。

  人死如远游,他归来在活人心上。

  我有不少尊敬的前辈和兄长,一生成就总有点文不对题。学问


渊博、人格高尚的绀弩先生最后以新式旧诗传世,简直是笑话。沈
从文表叔生前最后一部作品是服饰史图录,让人哭笑不得;但都是
绝上精品。乐平兄一生牵着三毛的小手奔波国土六十多年,遍洒爱
心,广结善缘,根深蒂固,增添祖国文化历史光彩,也耗尽了移山

  我是千百万人中乐平兄的受益者之一。从崇拜他到与他为友半


个多世纪,感惜他还有许多聪明才智没有使用出来。他的长处,恰
好是目下艺坛忽略缺少之处。古人所谓“传神写照”,他运用最是
生动流畅。不拘泥于照片式的“形似”,夸张中见蕴藉,繁复间出
条理。……要是有心人做一些他与同行闲谈交往和艺术创作时的纪
录,积少成多,可能对广大自学者如我辈是一部有用自学恩物。

  乐平兄有许多令人意想不到的精彩到家的巧思和本领。

  一次在北京张正宇家吃饭,席上吃螃蟹他留下了壳,饭后他在


壳盖纹路上稍加三两笔,活脱一副张正宇胖面孔出现眼前,令人惊

  熟朋友都知道他能不打稿一口气剪出两大红白喜事队伍,剪出


连人带景的九曲桥看乌龟图。他的确太忙,这一辈子没有真正地到
哪里玩过。去外国也不多,随的是代表团,难得尽兴。要是他健在
多好!让我陪着他和雏音嫂、绀弩、沈表叔、郑可诸位老人在我意大
利家里住住,院子坐坐,开着车子四处看看、走走多好!这明明是办
得到的,唉!都错过了。年轻人是时常错过老人的。

  一梦醒来,我竟然也七十多了!他妈的,谁把我的时光偷了?把


我的熟人的时光偷了?让我们辜负许多没来得及做完的工作,辜负许

  1997年7月22日于上海

  ——谨以此文献给可染先生、佩珠夫人

  可染先生逝世了。离开他那么远,我很想念他,为他守几个钟


头的灵,和他告别,看一眼他最后的容颜,不枉我们友谊一场。唉

  他比我大十六岁,也就是说,我回北京二十八岁那一年,他才

  么年龄呢?太年轻了。往昔如梦,几乎不信我们曾经在那时已


开始的友谊,那一段温暖时光。

  一九五三年,我,带着七个月大的黑蛮,从香港回到北京,先


住在北京北新桥大头条沈从文表叔家。按年代算,那时表叔也才四
十五岁,真了不起,他那些辉煌的文学作品都是在四十五岁以前完

  在他家里住了不久,学校就已经给我安排好住处。那就是我将


安居十年左右的大雅宝胡同甲二号。

  第一个到新家来探望我们的就是可染夫妇。

  一群孩子——二三十个大小不同的脸孔扒在窗口参观这次的探


望。他们知道,有一个从香港搬来的小家庭从今天起将和他们共享

  可染夫妇给我的印象那么好!

  “欢迎你们来,太好了!太好了!没有想到两位这么年轻!太好了


!太好了!刚来,有什么缺的,先拿我们的用用!——你们广东人,北

  我说:“她是广东人,我是湖南人。”

  “好!好!我们告辞了,以后大家在一起住了。”

  接着是张仃夫妇,带着他们的四个喽?。

  以后的日子,我跟他们两家的生活几乎是分不开的。新的生活


,多亏了张仃夫人陈布文的指引和照顾。
  • 1.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①一楼的李先生每天任务有三:吃饭、睡觉、莳弄花。他今年八十有五了,尤其对花草情有独钟。我曾疑心他是当今的灌园叟,也晚逢仙女了。六年前,他把亲友送给的两株杏树苗,分别栽进了楼南侧的小院里和楼北侧的花池中。奇怪的是,几年后,两株树却相差悬殊。小院的那棵已高过我家三楼,而花池的那棵才到二楼。
    ②今晨我看书倦了,偶向外一望,惊喜地发现小院的这株杏树开花了!虽初开,花朵不多,但观之令人振奋。我又好奇地走到北阳台看看楼北侧花池中的那株开了没有,结果却令人失望:树枝直立,在寒风中瑟缩抖动着,花苞一个也没有。同样的树苗,同时的栽种,结果差别竟如此大。楼南侧的这株得到了充足的阳光,又有楼房为它遮挡西北的寒风;而楼北侧花池的那株,一天只有下午才能见一点儿可怜的夕照,大多的时间都生活在背阴中。它们仅一楼之隔,而命运竟如此不同,我不禁想起了左思“郁郁涧底松,离离山上苗,地势使之然,由来非一朝”的诗句。
           ③再细心观察,发现楼南侧小院里的那树杏花:有的花开正艳,有的花开方半,有的尚处蓓蕾中。遗憾的是不等我一饱眼福,没几天,一树繁花竟谢了,只剩了几朵残白小花,粉红浓艳、芳香迷人的美景化作了记忆。

    1. (2)从【甲】文通篇来看,选文在写“背阴杏花”的过程中,主要运用了哪些艺术手法?

    2. (3)【甲】文以“背阴杏花努力开”为题目有什么好处?

    3. (4)你是怎样理解【甲】文结尾“我站在这棵杏树面前,久久不愿离去……”这句话的?

    4. (5)【乙】文是从哪些方面,按照怎样的顺序描写紫藤萝花的?

    5. (6)揣摩【乙】文中划线的语句,体会写景的妙处。
      ①每一朵盛开的花就像是一个小小的张满了的帆。
      ②这里除了光彩,还有淡淡的芳香,香气似乎也是浅紫色的,梦幻一般轻轻地笼罩着我。

题记:夸父c日逐走,入日。渴欲得,于河、渭。河、渭不足,北大伞N粗粒揽识馈其杖,化猷林。 《山海.海外北》 ; ; ; ; ; ; ; ; ; ; ; ;追赶太阳......(上) ; ; ; ;(一) ; ; ; ;教师节快到了,盼望了多年,终于有了自己的家,政府干校的老师们欣喜若狂,欢呼雀跃地搬进了还没有完全竣工的新房,楼梯没有栏杆,地坪没有抹平。不过,流浪的日子,终于结束了,心里有说不出的滋味。当记者采访他们的时候,他们也顾不得平日的心酸,平日的流浪,也顾不得平日满腹的牢骚,异口同声地很有教养地说:“党好,政府好,我们心中有个太阳!” ; ; ; ;在荒芜的城市边缘上,孤零零地一座石灰厂,学名碳酸钙厂,老师们的新宿舍楼就紧挨着石灰厂的北墙而建。搬进新居的兴头过后,方才发现,石灰厂弥天的白色尘雾转而化成了满屋白色的覆盖物,阳台上的花也惭愧地无地自容渐渐失去了生机,绝尘而去,空留天地房屋无处不在的茫茫的白色。 ; ; ; ;下雨了,走出门去,满院子的屎尿的味道,卫生纸漂浮在黑色的死水里,走上高出院子好多的小路,泥水埋住行人的膝盖,偶尔有一块没有水的地方,也堆满了山一样的垃圾,老师们像垃圾堆里出没的老鼠,好不容易走进市区,和别人一比较,又像刚出土的文物,显得特别不和谐。 ; ; ; ;李掖颖弦底髁私淌团巫庞凶约旱男∥荩慌尉褪鞘改旯チ耍±钭优纬闪诵±睿挚毂涑衫侠盍耍沼谑迪至俗约旱脑竿H缃裾馇樾危老参淳茫捅涑闪耸4蛹依锍隼矗钤坡妫辉敢饣乩矗换氐郊依铮吹桨谆ǖ囊黄钕舶幕ㄒ菜懒耍氩坏椒芏妨苏饷炊嗄辏玫降木谷皇钦庑」芡纯嗖豢埃稍僖膊辉敢獬鋈ァ9厣洗白樱炎约悍獗赵谒嘞蛔永铮孟胱耪饣慕家暗孛魅盏姆被页Ч乇蘸蟮那樾危删坏脑鹤樱嗥叹偷牡缆罚谧约喊谆ǖ男∥菹硎茏哦盏难艄猓魉屑甘资剩瓷霞敢乘姹饰淖郑挂猜砺砘⒒档霉ァ ; ; ; ;浑浑噩噩过了许多时日,终于盼到了石灰厂停工迁移的一天,李夷米磐肀ㄒ幌伦泳捅牧似鹄矗沼诳梢圆辉侔谆耍沼诳梢栽谧约旱男∠蛔永锲凡琛⑻佟⑸臀摹⒁魇⒆鞲沉恕6憬÷コ梢煌常芩合挠肭锒参闯⒉皇侨松囊淮笙硎堋 ; ; ; ; ; ; ; ;(二) ; ; ; ;又一年的教师节到了
,温暖无风的秋日中午,李易呱狭搜籼ā ; ; ; ;花的数量也恢复到了过去的规模,温馨的小屋,洁净的空气,多姿多彩的花卉,花香、墨香、阳光的味道,在静寂时空里组合成一个神妙境界。李叶松弦槐ㄅǖ男叛粲昵懊猓磷爬罾洲钡摹段业目罩新ジ蟆罚拧疤焐嫌懈鎏簦闹杏懈鲈铝痢钡母枨谘艄獾恼找拢撩栽谝恢帧吧饺缑槛欤∥萸∷泼忌抑桃坏恪钡脑独氤舅椎耐揖辰缰小 ; ; ; ;突然,鞭炮齐鸣,机声隆隆,打破了这宁静的境界。李掖有》降首由险酒鹄矗蛲庹磐蝗好窆ぃ仆粱⑼诰蚧诒夼诘呐ㄑ汤锶饶肿牛蠢凑舛⑸唐贩苛耍驳娜兆泳鸵蝗ゲ桓捶盗耍还肜遗瓮姆被纸艘徊健 ; ; ; ;李乙簿兔挥性谝猓敲纯湛醯牡胤匠僭缫ǚ孔拥模挥惺裁雌婀帧S谑牵绦词椋绦两谀恰把涛碇小⑿堑阒隆⒃掠爸嗟目罩新ジ蟆毕硎茏藕玫男奶⒛训玫难艄猓共皇钡睾蜕旖籼ǖ奶舻氖治赵谝黄穑蜗芬环 ; ; ; ;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了,醒来的时候,天上的太阳早已躲起来了,夜色降临,阵阵的冷风吹在身上,几个喷嚏下来,惊天动地,感冒了,发烧了,一切境界都没有了,只有凄凉、孤独陪伴着他一个人。 ; ; ; ;这时女儿回来了,安排好女儿写作业,不得不走下楼去,自己给自己拿药,自己陪自己看医生。 ; ; ; ;向南走去,路过石灰厂,眼前的情形,着实让李页隽艘簧砝浜梗忻八坪跻埠昧诵矶唷R欢吧唐仿サ牡鼗咭丫茫虢淌沂袈ニ坪醪蛔阋徽糯渤ざ鹊木嗬搿O乱馐兜赝欤焐显缇兔挥刑袅耍魈旎褂刑袈穑 ; ; ; ;不一会儿的工夫,教师们,家属们,都出来了,议论着,担忧着。推土机、挖掘机张牙舞爪,机声隆隆,一辆辆东风载重车进进出出,拉走了一车车泥土,民工们铁锹挥舞,小推车欢快奔跑。在这样热闹喧嚣的环境里,李倚南耄骸罢庖馕蹲攀裁茨兀俊 ; ; ; ;楼房是学校的楼房,教师是学校的教师,还是找学校吧。李毅渡窳税胩欤补瞬坏昧鞒龅谋翘椋贸鍪只ν说痴话咽至跏榧堑牡缁埃骸傲跏榧牵颐切录沂袈サ哪厦娌蛔懔矫椎牡胤剑乙锹ィ ; ; ; ;“要相信党和政府吗,这会儿,我有点忙,你打规划局的电话吧,就这样,拜拜”没有等李曳从矗缁熬袜洁降亟辛似鹄矗坪趸固揭桓雠私康蔚蔚纳簦骸澳慊笛剑浊孜衣穑  ; ; ; ;李乙苷胩觳呕毓窭矗
鎏斐ぬ疽簧蛘锼较蜃呷ァ ; ; ; ;抓药回来,他仍然百思不得其解,听着连夜施工的撼动自己小屋的惊天的声音,无可奈何地,孤独地,郁郁寡欢地坐到了电视机前。正好播出的是教师节新闻,正好是一年教育新闻回顾,李艺每吹搅俗约喝ツ晗舶嵝戮拥氖焙虮患钦卟煞檬钡男蜗螅阶约涸纳簟埃澈茫茫颐切闹杏懈鎏簦崩铱嘈σ簧兆约毫成仙壬弦欢猓呈侄似鸩恢蓝喑な奔涞牧箍岩┓拢缓笈宄宓毓氐舻缡樱蚨狭诵挛沤崾薄疤焐嫌懈鎏簟钡母枨雇诽傻搅舜采希 ; ; ; ;李业呐窗职炙帕耍颖淅锬贸鼋鲇械囊恍┓奖闶称返弊魍矸钩粤恕 ; ; ; ;睡不着,高烧已经把李艺勰サ妹悦院芪г僖裁挥辛送盏哪玻乖缴睿饷娴纳粼酱螅较刖驮轿薹ㄈ胨刂胁黄街鹪俅稳饺缴穑薹ㄒ种啤 ; ; ; ;这时已经午夜了,李伊α思复114,得到的市规划局执法大队的电话都是空号,心中的火越烧越旺,终于忍不住向那娇声娇气的服务小姐发起了脾气,电话线那端沉默了半天才给他传过来一个号码,打通了,人家说:“神经病,什么时候了,白天干什么?明天再说!”咔嚓一声就挂断电话了,耳朵被震得生疼,而窗外依然传来震天的响声。李彝吩巫牛翘榱髯牛砹圩牛杩竦乜茸拧⒋牛谠嗑鸵瘸隼戳耍崾巧俨涣说模媸且话驯亲右话牙幔幻挥辛宋闹时虮虻牡姆缍龋挥薪淌Φ乃嵛叮粝碌氖翘斓夭挥Γ藓拔廾拧 ; ; ; ;不行,不是还有派出所吗? ; ; ; ;派出所回话说,这不归他们管,他们只管治安,应该找110。 ; ; ; ;110却说,这事归派出所...... ; ; ; ;市长热线是最后的希望。 ; ; ; ;市长热线通了,让等候回音...... ; ; ; ;不得已还得躺下,瞪着眼睛,等待天亮,忍受长夜孤独,忍受身心的双重折磨,念天地悠悠,独怆然而泪下...... ; ; ; ;叮铃铃一阵阵电话铃响起,迷迷糊糊的,火炉一样燃烧的身体动了一动,勉强拿起电话,市长热线的回音,说已经通知了各个相关部门,很快就会有行动。 ; ; ; ;果然电话一个接一个地打进来,过去互相推托的所有部门都相继表态,纷纷解释,答应一定解决,都说得你天花乱坠的,心里甜甜的。 ; ; ; ;电话终于接完了,高烧了一夜的李遥车呐菖荩纯创巴猓丫浩
鹆税坠猓闱康芈冻鲆凰靠嘈Γ诼÷〉耐诰蚧⑼仆粱暮涿校诿窆っ欠潘恋男ι校俅伟淹仿窠晃眩残硎撬帕耍残硎腔韫チ恕 ; ; ; ;梦里天上有个太阳。 ; ; ; ;李乙丫橇伺丫蕉俜姑挥谐粤耍煲丫亮耍挂涎А ; ; ; ; ; ; ; ;(三) ; ; ; ;李倚牙吹氖焙颍丫俏绾蟆M饷嫒匀皇钦鹛斓南於煲醭脸恋模约阂膊恢雷约菏窃趺此诺模蛘呤窃趺椿杳怨サ摹M泛芴邸⒑艹痢⒑茉危碜酉裆⒘思茏樱诟缮嘣铮呱詹煌耍却恢梗桓姨菲鹕恚裨蚵砩咸煨刈褪裁炊疾恢懒恕 ; ; ; ;这时九岁的女儿放学回来了,自己拿着钥匙开门进来,看见李一杌杳悦缘难樱啦黄鹄吹恼踉床患把什∏椋鸵煌吩业幕忱镂赝纯奁鹄础 ; ; ; ;“爸爸,看你,病的,楼上又不是咱一家,你不要命了?”女儿说着哭着:“爸爸,我饿,咱家都两顿没做饭了”孩子的声音稚嫩,却带着很强的杀伤力,看着可怜的女儿,李倚亩家餮恕 ; ; ; ;“嗯,爸爸知道了!”李乙话寻押⒆勇г诨忱铮概礁隹蕹闪艘煌拧 ; ; ; ;这时,李也潘阏娴那逍压矗醋呕忱锏呐胱抛约菏О艿娜松胱鸥概礁鱿嘁牢纳睿胱乓惶於嗬捶⑸恼庑矶嗍拢翟谖薹ㄆ骄蚕吕础 ; ; ; ;“丫头,不哭了,一会儿爸爸给你做饭,把桌子上的药拿来,给爸爸倒口水”李夷诰蔚厮底牛艉苄  ; ; ; ;也许是心理作用,吃完药,喝一杯热开水,出了许多汗,也舒服了许多,从床上下来,洗漱一番,去给女儿做饭,可四处看看,家里什么都没有了,几块放了很久的馍馍,可能也被女儿吃掉了,摸摸口袋,好不容易找出了不足10块钱。 ; ; ; ;“丫头,家里什么都没有了,你去饭店吃烩面吧!吃饱!” ; ; ; ;“爸爸,我去了,一会儿给你买回来!”女儿亲一口李业亩钔肪团芰恕 ; ; ; ;“不用了,你吃饱,啊,记着,爸爸不饿,不想吃!”李铱醋耪腥颂鄣呐肴サ纳碛埃匝宰杂锏厮担骸耙院蟛换崃耍换崛煤⒆佣鲎帕耍娓盟馈 ; ; ; ; ; ; ; ;孩子走了,身上的汗也下去了,楼外的噪音又在耳际响起,李以僖沧蛔×耍挪阶呦侣トィ吨币』蔚铰ネ獾墓さ嘏员摺Bド系娜艘步ソサ鼐奂戳耍醇饺绽锷碜橙缗5睦宜坪跻环绱档沟难樱加幸恍┚取4蠹移咦彀松嗟馗嫠呃遥110、派出所、规
划局执法大队都来过了。听到这些,李倚睦锓浩鹨还煽嗌奶鹞丁H欢蠹医幼潘担庑┤死戳艘换岫A饲妥吡耍驳娜吠9ち肆礁龆嘈∈薄 ; ; ; ;听到这些话,一种难以抑制的愤怒从李业难劬锱缟涑隼矗⒍觥⒓膊 ⑼纯唷⒕⒎吲北硐衷谒蔷仿蔚拿娌勘砬樯稀 ; ; ; ;他实在不理解这些商人究竟为什么如此的无法无天,如此的丧心病狂、张牙舞爪;实在不理解这些被老百姓养起来的人究竟都在做些什么;实在不理解这些高素质的知识分子人群为什么只有他一人出面维护自己的利益。 ; ; ; ;眼前的工地更热闹了,似乎在嘲笑教师们的修养和文雅。 ; ; ; ;其实,什么是修养?什么是文雅?有时候修养、文雅是知识学问的象征,是良好的行为习惯,也是文明程度高低的标尺;而有时,修养、文雅根本就是懦弱和奴性的表现,是不自觉的争取奴隶地位的行动。因此,知识、学问并不代表修养,也更不能说明人的素质。人不能为了修养,为了文雅,为了素质,就丧失做人的尊严,就拱手让出做人的权利,众生是平等的,何况人生? ; ; ; ;抬头望天,阴沉沉的,天上没有太阳。 ; ; ; ;李蚁肓撕枚啵蝗幌肫鹪诘缡犹üぷ鞯耐桓霾琶残愿窠杂判愕呐⒆樱桓霾豢啥嗟玫男挛殴ぷ髡撸ツ杲淌诓煞米约旱木褪峭R桓龅缁肮ィ谷缓敛挥淘サ卮鹩α恕 ; ; ; ;一刻钟后,童童带着新闻采访车来了。“你怎么不问明白情况就答应了?童童?”李夷擅频厮怠 ; ; ; ;“还用问吗?你老兄万事不求人,轻易不找我,能不答应吗,一准是大事。而且大学的时候就知道你的孤傲的脾气,能为你做事很荣幸。只要是你提供的线索,不会有错,保准有新闻价值,还能帮你的忙,一举两得!”童童身材苗条,细皮嫩肉,侃侃而谈,极有风度。 ; ; ; ;“童童,什么都别说了,你看看!”李伊熳磐恍械牡缡尤耍呒ざ亟樯芮榭觯咦呓さ亍 ; ; ; ;“明白了,昨天是教师节,这个关键的时候竟然有这样的事,我采访定了!”童童迈着矫美的身姿,带着摄像师开始了采访。 ; ; ; ;“各位观众朋友,你们好,今天是教师节的第二天,我现在站在政府干校的南侧,一个商品楼工地上,让大家想不到的是,就在昨天,教师节的当天,这栋商品楼竟然在离政府干校教师
家属楼不足两米的地方开工,开挖地基,机声隆隆,24小时不停,更让人气愤的是,不论投诉到什么部门,都……” ; ; ; ;李曳置骺吹剑さ厣显诜⑸盼⒚畹谋浠C窆っ嵌纪O铝耸种械墓ぷ鳎酃庖黄胱⑹幼磐牟煞茫诰蚧⑼仆粱餐蝗煌V沽苏叛牢枳Φ男形返娜褐谝步ソサ匚Я松侠础U馐保桓龃┪鞣蛄齑娜耍那牡亓锝窆と褐谥幸桓鲆桓龅嘏康饺思叶渖相止咀攀裁矗笔种心靡淮虬僭某保卫椿稳ァ ; ; ; ;童童继续在镜头前说着采访的语言:“......在教师节的关键时刻,他们竟然公然违法施工,目无法纪,目无社会公德,其张狂的气焰让人发指,究竟是什么在驱动着他们的行为?更让人不可理解的是,110、规划局、派出所竟然也......” ; ; ; ;民工逐渐围了上来,手中的工具并没有放下,一步一步地走上来,带着狐疑的表情,像电影里的慢镜头。 ; ; ; ;李乙丫械轿侍獾难现匦裕醯镁鸵⑸裁矗僖膊荒苄涫峙怨哿耍吆粢簧骸巴O吕矗。恍砺依矗 彼蛋站统辶松先ィ馐泵窆っ且丫ё×送⑸阌笆Φ鹊缡犹ǖ墓ぷ魅嗽薄 ; ; ; ;“你们要干什么?”李疑涣叩纳艟怂械娜耍嗣瞧磷『粑蜃∫磺姓谒档幕埃V挂磺姓诮械亩鳎糙祝婀郏瓜衷诙恃矍啊 ; ; ; ;“你们究竟要干什么?”李业纳舾希锲亍 ; ; ; ;“我们......” ; ; ; ;“你们什么?” ; ; ; ;“我们要干活!你别找事!” ; ; ; ;“干什么活?你们干的什么活?” ; ; ; ;“这......” ; ; ; ;就在民工们狐疑不定的时候,李腋峡炖磐肟斯さ兀黄鹱讲煞贸道锞鸵肴ィ净Ω邓担痔ト耍 ; ; ; ;大家还没来得及回话,车窗前伸出一个脑袋,带着墨镜,穿着一身黑色衣服,吐出串串的烟圈,然后幽幽地说:“能做两笔生意吗?” ; ; ; ;“什么生意?”童童尚没有从惊恐中静下神来,不解地问。 ; ; ; ;“两笔?” ; ; ; ;“是的,两笔!我的老师,哈哈~”另一个车窗又伸出一个墨镜。 ; ; ; ;“你们能走得了吗?美女?你还管闲事吗?” ; ; ; ;哗啦一声,车窗碎了...... ; ; ; ;...... ; ; ; ;摄像机被抢走了。 ; ; ; ;童童在哭。
 ; ; ; ;李冶蝗舜映道锿谐觯蝗蚍诼繁撸纷苍谇缴希恃煌5牧魈剩 ; ; ; ;李颐悦院乜醇乩戳耍纯薏恢梗掷锘顾芰洗恿嘧乓煌牖饷妫 ; ; ; ;过了好久,教师们、家属们才渐渐地围了上来。 ; ; ; ;李以谌嗣堑陌镏麓友劾锛枘训卣酒鹄戳耍僖裁挥辛送召┵┒福癫煞裳铮谎绨莸匿烊鞯纳碜恕 ; ; ; ;电视台又来了一辆车,李衣ё抛约旱呐嘈ψ潘妥吡司晡炊ǖ耐 ; ; ; ;女儿在哭声中上学去了,李也还酥芪嗣羌傩市实陌参康幕坝铮谎圆环⒌亓嘧排约郝虻幕饷妫锍ざィ吨被氐搅俗约旱男√斓亍 ; ; ; ;刚走到自己家的门前,就听到一连串清翠的玻璃被击碎的声音从室内传来。 ; ; ; ;李遗鹜蛘傻乜约杭业拿牛背遄叛籼ㄗ呃础K械牟AФ妓榱耍酱Χ际鞘椋言谝黄穑恢曛杲磕鄣幕ú荩髯爬幔邮范牙锾匠鐾防矗咚底旁⑸谡饫锏囊磺校 ; ; ; ; ; ; ; ;(四) ; ; ; ;李沂种辛嘧呕饷妫床患巴严碌酱Χ际茄5睦渡鞣雷远自谘籼ǖ拿趴冢庀吆馨担焐厦挥刑簦醭脸恋模狗缇⒋担档猛贩⒁煌帕懵遥缓枚紫吕矗突ú菀黄鹂奁宰佑幸恢志鸵ǖ母芯酰翘椤⒗崴蛔〉赝铝鳌 ; ; ; ;突然,李艺玖似鹄矗寻驯翘椋涟蜒劾幔叩匠磕靡桓龃蠛M耄鸦饷娴菇ィ较戮统越亲永锪恕R膊还苌丝谠趺囱耍呓郎洌严乱路美渌逡桓鲈瑁 光着身子撂倒在床上,仰天长叹。 ; ; ; ;“咚咚咚,咚咚咚”一阵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李宜媸峙纤戮妥叱隼纯牛娼吹氖窃鹤永锏募父錾狭四昙屠贤泛屠咸桓龈隼侠嶙莺幔闪桶偷赝爬摇 ; ; ; ;“遥苋梦颐墙ヂ穑俊闭诰鹊氖焙颍父隼先怂祷傲恕 ; ; ; ;“能,能,进来吧!你们先坐,我换件衣服!” ; ; ; ;“去换吧,看把这孩子折腾得!” ; ; ; ;“你们喝水!我这儿什么都没有!”李页隼吹氖焙颍⑾秩撕芏啵饷嬲镜幕褂校信仙俳ソサ囟祭戳耍股纤睦镉械慵ざ恢涝趺凑荆趺此怠 ; ; ; ;李掖永镂莩隼矗捅患父隼咸ё×耍咦彀松嗟厮盗诵矶唷J裁垂丶氖焙虺鲇⑿郏裁戳斓钾郑裁凑夂⒆诱澹裁床畹忝幻裁创蠹叶伎磕懔耍裁炊贾С帜悖灰腥顺磐罚绱苏獍恪 ; ; ; ;李颐悦院靥税胩欤沼谌滩蛔∥实溃骸按蠹蚁胨凳裁窗桑彼担  ; ; ; ;“看看现在这情形
,我们楼上的人不能不说话了,都什么节骨眼了,一整天睡不着,离我们的房子又这么近,整天昏沉沉的,一点光线都没有,以后这日子咋过呀,领导又不管,大家只能靠你了。” ; ; ; ;“那你们家的年轻人呢?”李也唤獾匚省 ; ; ; ;“他们啊,没脸见人,这不让我们老头子、老太太出马和你说话,你让他们做什么,他们做什么,你放心吧!” ; ; ; ;“好,有大家这句话,就行了,告诉他们,明天早上,家属院门口集合,一块找政府去,我就不信共产党的天下,这些商人反了不成!” ; ; ; ;“还上课、上班吗?” ; ; ; ;“不能安居,何谈乐业?不上了!”旁边有人说。 ; ; ; ;“好,你放心吧!” ; ; ; ;“咱们大家的事情,大家自己做,有孩子的,先派一个人把孩子送幼儿园或者学校,其他的人都去政府!” ; ; ; ; ; ; ; ;天亮了,李掖狭蛊鸩莸那朐甘椋焉砩辖鲇械募缚榍⒆右话氤栽绮停挽话驳刈叱黾颐牛剂诵乱惶斓亩氛 ; ; ; ;走到家属院门口,写一个共同行动的通知,一个人冷冷清清地等待那些刚刚觉醒的人们。 ; ; ; ;快八点了人终于到齐了,李宜盗思妇湟磺行卸富印⒉灰ё驳幕埃蠹揖鸵黄鸩叫谐姆较蚪⒘恕 ; ; ; ;没过多长时候,一辆轿车急驰而至,横在了队伍的前面。刘书记派头十足的走了出来,威严表情很快变成了慈眉善目,点头哈腰,快步走上前去,急匆匆地说道:“同志们啊,要冷静,没有多大的事,要相信党和政府,太阳总在天上,丢不了的,不要走极端吗,稳定压倒一切,都回去吧!” ; ; ; ;当人们再也不惧怕什么,勇敢地走出来的时候,神仙皇帝也不会放在老百姓的眼里的。平日见了书记校长大气不敢出的人群里,传来一阵阵的嘲笑声。 ; ; ; ;“刘书记,我们就是相信党和政府才走出来的,这是你的原话。” ; ; ; ;“我没有让你们上访啊!” ; ; ; ;“刘书记,你坏呀,亲亲我吗!”有人在学坏女人撒娇,学的还很像回事。 ; ; ; ;...... ; ; ; ;“李遥憧墒枪膊吃保阋车幕埃  ; ; ; ;“刘书记,不错,我没有忘记我是共产党员,我要实践三个代表,我要代表最广大人民的利益,当
然,这也是听你的话,你不是要我相信党和政府吗?哈哈,我可不敢说你怀,我也不敢让你亲我,我受不了!”李业比什蝗茫岳砺鄱岳砺郏棺プ×跏榧堑囊坏阈∶孛艿髻┮环巳豪锵炱鹨徽笳蟮某靶ι ; ; ; ;“你你,你们......” ; ; ; ;刘书记灰溜溜地坐上车,一溜烟地跑了。 ; ; ; ; ; ; ; ;市政府不是很远,很快就到了。远远地看见刘书记的车就停放在政府前面的停车场。在一辆辆的高级轿车中间,不乏奔驰、施特劳斯等世界级名车,刘书记坐骑一点都不损色。守门的保安们一个一个详细地盘查着进出政府的人们,有几个被挡在了门外。一个中年妇女蓬头垢面,哭诉着,用嘶哑的喉咙呐喊着:“还我家人,十一条人命啊,给我公道......”还不停地试图闯进政府院子,保安们用警棒将她一次次轻松地击倒,她再艰难地爬起来,继续往里冲,满脸鲜血抛撒得满地都是,然而她竟然没有停止的意思,倒下,站起,倒下,站起,那行为,那声音,那毅力,吸引着越来越多的行人驻足,落下同情的眼泪...... ; ; ; ;让李乙庀氩坏降氖牵苯淌γ浅扇何Ч吹氖焙颍0裁遣⒚挥醒室痪洌头判辛耍似渲幸桓龇煽炫芙旃ネ猓渌艘步鼋鍪切凶⒛坷瘢ㄔ鹤永镒叨墓ぷ魅嗽倍际焓游薅茫坪跏裁炊济挥蟹⑸ ; ; ; ;人群径直走进了市政府的院子,走进了那全市最豪华、最醒目的办公楼,保安们尾随而至,严密地关注着人群的动向,而又装作熟视无睹,了无其事。 ; ; ; ;办公楼里一袭木制地板,金碧辉煌,流光溢彩,威严肃穆,每个楼层都站有保安,尤其是市长们办公的三楼,几乎站满了,人民政府的权威表现得淋漓尽致。 ; ; ; ;老师们以及其他上访的人群,热热闹闹的,哭的,喊叫的,义愤填膺的,吵架的,如沸腾的水,那种氛围在这个很派气的、也很神圣的地方弥漫着,延伸着。 ; ; ; ;李易攀得挥屑飧龀∶妫幌伦颖痪袅恕K挠∠罄铩⒛院@铮冉隙嗟淖盅凼恰靶问葡踩恕薄肮┟癜病薄吧咸住薄靶牧摹薄案母锟拧薄敖夥派Α薄叭病薄笆导龃怼钡鹊龋矍暗乃罨鹑龋吧耍钊顺跃恕 ; ; ; ;人群无目的的在市长大人的门前站着,乱敲门,乱喧哗,市长们的灯都亮着,可是没有一个门是开的,也没有一个门被人敲开。大家
都无目的地你看我,我看你,说着不疼不痒的话,眼睛不住地盯着李摇 ; ; ; ;人群最集中的地方,门开了,刘书记沮丧地走出来,看看这些老师们,眉头皱起,一脸无奈。看到李遥缁裰帘Γ厦β扯研τ锨叭テ蚯蟮溃骸袄遥业淖孀冢欤欤汛蠹艺偌鹄矗矣谢八担 崩颐嫖薇砬椋粗煞瘛 ; ; ; ;“拜托,你就给我一次机会吧?”刘书记的眼里,李乙丫鞘谐ち耍煅展凵乜醋爬摇 ; ; ; ;“好吧,我要看你演什么戏?还有什么新鲜玩意?”李也痪獾乜嘈σ幌拢缓蠖宰湃巳喊谑质疽庖幌隆 ; ; ; ;人们很快就集中起来了。 ; ; ; ;“大家静静,听刘书记说话!” ; ; ; ;“老师们,大爷,大妈们,我这儿有礼了!要相信党和政府,要冷静,解决问题需要这么多人吗?留下几个代表,,其他的先回去,几千名学生等着老师上课呢,我们不能这样下去......” ; ; ; ;“哈哈,刘书记,你也没有什么新内容吗。我们就是听你的话,相信党和政府才来的,如果不信,我们就不来了,无以为家的时候,就不要说什么工作了,我们不能走,我们不能丢下李也还埽衷诔怂挥腥颂嫖颐前傩账祷傲耍蛭颐切“傩帐翟诓蝗菀渍业降澈驼  ; ; ; ;“有我呢,我给李易鞅Vぃ ; ; ; ;“我......我是......” ; ; ; ;“你现在是书记了?你现在实践三个代表了?” ; ; ; ;“过去关心大家不够,原谅我一次,就给我一次机会吧!郎市长已经痛骂我一顿了,我也向领导作了深刻检查,立了军令状了......” ; ; ; ;“你管好你自己吧,不然又要有人娇滴滴地说你坏了”哄笑声经久不衰,快六十岁的刘书记,脸上红一块紫一块的,十分难为情。 ; ; ; ;李乙恢泵悦院卣咀牛恍Γ凰担裁挥斜砬椋睦锶窗底酝敌Γ牧诵矶啵庖残砭褪切“傩仗赜械男睦锇桑乇鹑菀茁悖龉吡伺ィ级叛镆换兀残砉幌硎苄砭昧耍遣皇怯行┍兀亢逍Φ纳舸蚨狭死业乃夹鳎嵝阉荒懿凰祷傲恕 ; ; ; ;“大家静静地等我,我和刘书记一起见见郎市长!” ; ; ; ; ; ; ; ;刘书记打前站,推门进去,满屋子的烟雾,迎面有一人热情的打招呼,让坐,让茶,经刘书记介绍才知道是胡秘书长,笔挺的西装,光亮而没有头
发的脑袋,看他浑身都是软的,脸上什么时候都堆满了笑容。郎书记一边接着电话,一边用精巧的花剪子修剪侍弄着窗台上的花卉,办公桌上液晶显示器的电脑上,穿衣服不多的女人的照片闪烁着,彰显着现代化的办公气息。 ; ; ; ;郎市长放下电话,起身和李椅帐种乱猓┱棺沛凳斓墓俪±窠冢疽庾拢讶嗣裾嗣竦囊环览恚训晨平绦斯姆秸耄训澈驼亩匀嗣窠淌Φ墓鼗场⑽屡缡锔死摇H缓笏担骸袄罾鲜Γ肽阕娲蠹遥依尚模档阶龅剑欢ò捶砂焓拢霾蝗貌环ㄖ角趾θ嗣窠淌Φ睦妫舨换崧洌炱觳换岬梗寰突岬玫缴煺牛 ; ; ; ; ; ; ; ;问题得到解决了?恶梦过去了?一句话都没有来得及说,就这样结束了?童童怎么样了?怎么不打一个电话?童童的摄像机呢?为什么电视台没有反应呢?李乙坏阋蚕氩磺宄 ; ; ; ;走出政府的院子,看到那个中年妇女仍然没有离开,血淋淋地躺在政府门前呻吟。抬头望望天,天上的太阳刚从云缝里挤出来,撒下一道耀眼的光芒,是啊,太阳依然在天上。 ; ; ; ;看看手机,已经十一点多了,李彝吩文哉停亲硬煌钙乜谝斐5姆趁疲涌觳椒ィ峡旎丶腋⒆幼龇梗 ; ; ; ; ; ; ; ; ; ; ; ; ; ; ; ;追赶太阳......(中) ; ; ; ;(五) ; ; ; ;夜里十点多的时候,施工的各种声音突然全部停下来了。 ; ; ; ;心里有许多疑问,并且一直嘀嘀咕咕的,突然静下来了,空空的,还有一些无名的不安。 ; ; ; ;服下有催眠作用的感冒药,浑身发汗,很快睡去,一夜无事。这是多少天来的第一次。 ; ; ; ;第二天上课,李乙龅牡谝患戮褪歉馐屯芬惶烀挥猩峡蔚氖拢慈衔谏瞧降鹊模艘彩瞧降鹊摹 ; ; ; ;“同学们,昨天参加了一个集体活动,所以......” ; ; ; ;“老师上访去了,我们知道!” ; ; ; ;“你们.....”李乙苫蠖限慰醋叛牵恢浪凳裁础 ; ; ; ;这时学生们都不约而同地看着刘晶莹。 ; ; ; ;刘晶莹是一个很聪明很调皮学习也很好的一个学生,小而微长的脸型,白皙而有光泽,一双眼睛大大的,水水的,似能说话,披肩长发,飘逸请秀,尤其是那天生的灵气,赢得了老师们的一致好感,别的学生需要10
句话才能听明白的,她只要5句话就可以了,作文天真活泼,童心未眠,想象力丰富,总能营造出童话般的世界。 ; ; ; ;李艺谝苫蟛唤獾乜醋耪飧鲆幌虻ゴ康难就罚恢浪凳裁茨兀蹙в妥约赫酒鹄聪蛑芪峦律嗤纷鲎龉砹乘担骸袄鲜Γ俏宜档模腋易鞲业保闩牢野桑  ; ; ; ;“批评什么,你怎么知道的?” ; ; ; ;“老师,学生处的刘老师是我舅舅,他一直不让我暴露我的身份,谁也不知道我!昨天舅舅没有去上访,我在旁边听到的。” ; ; ; ;“嗯,社会有阴暗的一面,残酷的一面,因此在你们面前只有一条路,放下包袱,打破身上的精神枷锁,充满动力、压力,学出个样子,安身立命,实现自我,改造社会。好了,不说了,我们上课!” ; ; ; ;“老师,我有话说!” ; ; ; ;“你说!” ; ; ; ;“我不懂得社会上的事情,不过大家都没有忘记上次人大代表选举,你受到全校师生的拥戴,却不能当选人大代表候选人,而有的人几乎没有人支持她还能当市长,我就看出了社会是啥样子,我也知道了老师你的为人,你做事不会错,我们支持你......” ; ; ; ;“我们支持你......”很热闹,很热烈. ; ; ; ;“同学们,我很欣慰,你们都有强烈的正义感;我很感动,谢谢你们的支持。不过你们以后不要管这事,你们的任务是学习,你们的目标是大学......” ; ; ; ;...... ; ; ; ;(六) ; ; ; ;三天后,太阳又出现在天上,没有一丝云彩,把秋末冬初的大地晒得暖洋洋的,向阳的窗子上竟然有好几十个绿头大苍蝇欢悦地飞舞。 ; ; ; ;不由得李蚁肫鹆私峄槭钡那樾巍D悄甑亩欤炝璩脸恋模训暮缫恢痹诖担缮匙呤杼彀档兀露瘸中蠓认陆担峄榈娜欤焱蝗磺缌耍缤蝗蛔×耍欢夷谕獍咨那奖谏希缆撕谘寡沟牟杂巧舯让鄯湎渥优悦鄯涞纳艋挂蠹副丁 ; ; ; ;看到这些黑压压的苍蝇,李摇⒓胰恕⒗幢龆贾逯迕纪罚裁炊疾缓盟怠H欢残硎乔珊希镁安怀ぃ⒆硬宦拢怀』橐鼍陀涝侗业亟崾恕 ; ; ; ;想到这些,李倚睦镉兴挡怀龅钠嗔埂⒉幌橛氩话病 ; ; ; ; ; ; ; ;太阳要回家了,西边一抹血色残霞。 ; ; ; ;踏着夕阳的余辉,和同事们走
在回家的路上,听着大家的议论,李易苁腔嵋庖恍Γ3炙还岬姆绺瘛 ; ; ; ;“市长还行,有作用!” ; ; ; ;“刘书记这次出丑了,过瘾,也有他慌的时候?” ; ; ; ;“李夷兀坷乙院笤趺窗欤俊 ; ; ; ;...... ; ; ; ;李胰匀皇腔嵋庖恍Α ; ; ; ;...... ; ; ; ; ; ; ; ;(七) ; ; ; ;天已经暗下来了,远远看去,家属院的周围灯火通明,过于渲染了一些,曾经熟悉的挖掘机、推土机的声音也隐隐约约地传来,大家面面相觑,似乎都明白了一些什么,要有什么事情发生了。 ; ; ; ;李蚁乱馐兜孛飞系纳丝冢犹弁戳耍悍刑冢吲稹J榧恰⑹谐ざ颊夜耍蠢匆膊还侨奶斓拿孀印K氲搅送趺囱耍敢狻⒗⒕巍⑽拗⒎吲墒浅苏彝兀 ; ; ; ;“童童,对不起,你......” ; ; ; ;“还是那个傻样,一点都没变,你自己呢?血肉模糊的,怎么不说?我不过是受了一下惊吓,丢了一台摄像机而已!” ; ; ; ;“我没事,不过......” ; ; ; ;“知道了,这帮土匪,出事了,是吗?” ; ; ; ;“是的,你还敢来吗?” ; ; ; ;“有一点害怕!上次采访任务没有完成,还......我正停职检查呢!” ; ; ; ;“对不起,是我害了你!” ; ; ; ;“又来了,你知道台长怎么说?台长说我小姑娘不知道天高地厚。他说,那个房产公司叫“为你房产”老板姓张名扬,是我市私营企业纳税状元,重点扶持企业,私企的旗帜,张扬更是一个风云人物,工商联主席,政协副主席、人大代表,和各级官员关系都特铁,尤其是和市长的关系。台长批评我说,谁惹不了,你惹他?找事呀?不想吃饭了?反省反省,休息几天!” ; ; ; ;“知道了,你好好休息吧,对不起了!”不等童童回话,李揖凸伊说缁埃驹诘苹鹜鞯摹拔惴坎钡墓さ厣希舸舻乜醋耪叛牢枳Φ氖┕せ怠 ; ; ; ;家属院里有60多户人家,200多个男女老少,也渐渐地、无声无息地围站在李业闹芪В思父霾恢钭涛兜暮⒆尤匀惶煺娴赝嫠#僖裁挥腥怂祷傲恕 ; ; ; ;李夷救坏卣驹谀抢铮蝗宦匾贫挪阶呱锨叭ィ耪叛牢枳Φ耐诰蚧⑼仆粱嫖蘧迳挥型凡可丝谏系陌咨ザぃ坪
踉谒咚底攀裁础 ; ; ; ;李疑砗蟮娜巳合仁蔷龋缓笠膊簧幌⒌馗松先ァ ; ; ; ;人群前进地很慢,挖掘机随着人群的推进只好步步后退...... ; ; ; ;这时几辆大卡车飞驰而来,车上站满了人。红色头发,爆炸式发型,玄色服装,墨镜,一手矿泉水,一手电警棒,着装、发色、发型、凶器都一样,奔着李抑芪У娜巳撼辶斯矗 ; ; ; ;手无寸铁的老师、老先生、老太太,一个个倒下去了...... ; ; ; ;李移窘栊∈焙蛟谏钌嚼镅Щ岬亩肥奘酰熳拍昵峤淌γ瞧疵松妫颂焐系奶裟芄幌裾找〔菀谎找约海 ; ; ; ;电警棒的噼噼啪啪的声音...... ; ; ; ;血...... ; ; ; ;呻吟...... ; ; ; ;孩子们哭喊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的撕心裂肺的声音...... ; ; ; ;看热闹的人群...... ; ; ; ;谁家电视在唱“天上有个太阳......” ; ; ; ;夜空灰蒙蒙的...... ; ; ; ; ; ; ; ;“呜呜.....”警笛声响起...... ; ; ; ;玄衣人惊恐一二...... ; ; ; ;110的警察站在人群外面,张望...... ; ; ; ;玄衣人突然退去了,几辆大卡车飞驰而去...... ; ; ; ;“呜呜.....”警笛声又响起...... ; ; ; ;十几辆警车停下来,几十个荷枪实弹的警察,从人群自动躲开的缝隙里冲了进来...... ; ; ; ;十几个人,老先生、老太太,几个年轻人,在刚刚开挖的大坑里横七竖八的躺着,血,血,还是血...... ; ; ; ;救护车也来了,一个一个的都被抬走了。 ; ; ; ;李艺驹诟詹诺拇罂永铮嫖薇砬椋凰挡欢孟裨谙胧裁矗舸舻乜醋诺厣弦惶蔡不姑白湃绕屎斓难 ; ; ; ;“由于你聚众斗殴,严重扰乱社会治安,你被捕了!”公安连续说了几遍,李乙坏惴从Χ济挥校故撬浪赖囟⒆诺厣涎#掷锘棺プ乓豢樾牟纪罚僭诳罩小 ; ; ; ;“你听见没有?不要装傻!” ; ; ; ;“哈哈哈,见鬼去吧!哈哈哈......”李野咽种械牟纪贩芰ε紫蚩罩校缓蠓⒊隽司於氐难鎏齑笮Γ负跛械木臁⑺械木用瘛⑺械奈Ч壅叨济
倾と唬唤獾乜醋爬遥比嗣且馐兜椒⑸耸裁吹氖焙颍黄晷晟黄钅锷 ; ; ; ;“放了李遥帕死遥帕死遥比巳和蝗幌蚬卜浅;郝匚Я斯矗坪醪⒚挥锌醇谴┑囊路挥锌醇鞘种械某宸媲梗 ; ; ; ;李掖哟笮Ρ湮⑿Γ酉叽友I献频焦彩掷锏氖挚凵希瞪档模阉稚炝顺鋈ィ却牛 ; ; ; ;拿手扣的公安伸出的手停留在胸前,也呆呆地看着一小步一小步围上来的群众,眼里喷火的群众..... ; ; ; ;空气停滞了,夜空静谧了,局势僵持了。谁也不知道将要发生什么。 ; ; ; ;...... ; ; ; ;“放了他!你们这些助纣为虐的官匪!”夜空里突然传来悦耳动听而又语气强烈激切的女孩的声音。 ; ; ; ;李夷救坏靥鹜防矗劬σ涣粒巴俊 ; ; ; ; ; ; ; ;原来童童放下电话,一点犹豫都没有,拉上摄像师召唤一个的士就跑来了,也不管摄像师怎么叫怎么说。 ; ; ; ;下车,童童二话没说,直奔教师家属楼的楼顶,在夜色的保护下拍摄到了事情完整的过程,当童童看到违法的人未有绳之以法,维护自己利益的受害者面临牢狱之灾的时候,再也不能站在幕后了。 ; ; ; ;谁不认识童童,看到一向青春靓丽的童童,如今出现在这样的场合,用这样的语气说话,又是一片寂静,又是一次短暂的等待,等待将要发生的事情。 ; ; ; ;“放了李遥俏薰嫉模鞘芎φ撸  ; ; ; ;“你怎么知道?”公安问。 ; ; ; ;“我采访了全过程,我手中有资料!” ; ; ; ;“把证据给我们!” ; ; ; ;“不能给你,不信任你们!” ; ; ; ;“对,不能给他们,不能给他们!”人群中愤怒的声音又一次此起彼伏。 ; ; ; ;...... ; ; ; ;这时,两辆奥迪轿车,姗姗来迟,分别从车上下来五六个人,大家都围着一个老者,头发有一点斑白,高高的个子,长脸,清瘦的面容,穿一身不合时宜的破旧的中山装。他眉头一皱,朝着人群示意一下,看一眼旁边的年轻人,年轻人便利索地跑到公安群中,和一个做官模样的人嘀咕了几句,当官的一反刚才蛮横的姿态,大步流星,磕磕绊绊地来到老人面前,点头哈腰,笑容可掬。 ; ; ; ;“把人放了,把受伤的群众安排好,包括医疗费用,
通知政府把问题查清楚,群众的利益不容侵犯!黑白不分,什么都不调查,就抓人,这是什么作风?党和政府的威信都被你们丢进了......” ; ; ; ;“是!这就办!” ; ; ; ;“老哥哥,老姐姐,老师们,你们好!我非常痛心,建国这么多年了,竟然还有这样的事发生,值得思考的东西太多太多,让人痛心的东西太多太多!面对今天这个惨痛的现实,我目瞪口呆,我已经说不出话了,我也无颜多说什么,今天这起恶劣事件的责任人,那些黑社会的打手,还有那些被人民供养着,还要出来残害人民的蛀虫,一定会得到应有的惩罚!决不容许朗朗乾坤之下,杀人越货,强取豪夺,弃强凌弱,严重践踏法律,以人民为敌的事件再次发生!请相信党,相信政府,为人民服务的宗旨不会变!,永远不会变!今天我路过这里,我看到了,我表态了,不要问我是谁,只要记住,党永远和人民站在一起,永远是人民的靠山,天上的太阳会照耀你我他,这个世界不允许有阴暗的角落存在!” ; ; ; ;各色人等还都在狐疑中的时候,那两辆轿车已经扬长而去。 ; ; ; ;人们都在问,这个神秘人究竟是谁? ; ; ; ; ; ; ; ;(八) ; ; ; ;人散去了,夜空重归平静。 ; ; ; ;李以谕碌牟蠓鱿拢徊揭徊降刈呋丶沂粼旱幕疃依铮蠹乙步ソサ馗斯ィ砬槌林兀扪晕抻铩 ; ; ; ;李抑沼谧吕戳耍裁椿岸济挥校成弦廊幻挥斜砬椋皇遣挥勺灾鞯乇丈狭搜劬Γ房吭谇缴稀U馐币徽罂奁矗乙痪兀颗姑挥谐苑鼓兀鸵惶罚醇崃髀娴呐芰斯矗贡匙攀榘@揖醯梅⑹牟蝗门ざ觯路鹁褪歉崭辗⑸氖拢殴思柑欤停 ; ; ; ;女儿抹一把泪,像看怪物一样,仔细端详着他这个不要命的父亲,知道没有事,一个箭步扑过去,在李业幕忱锟蕹闪艘煌沤医艚舯ё排美崴慈ノ ; ; ; ;“遥概┍鹂蘖耍⒆用皇拢谖壹页缘姆梗⒆釉趺炊疾蝗ィ俏宜的闳萌サ模鸸趾⒆樱  ; ; ; ;“谢谢了”李乙丫怀缮耍恢浪凳裁础1纠锤概嘁牢罟玫够刮萝捌骄玻趺匆材岩韵氲剑∷道锒疾辉恋降氖略趺椿岱锤吹胤⑸谧约荷肀撸约荷砩希煺婊钇玫呐谷槐茸约旱拿嘶挂嗖摇 ; ; ; ;“不要谢,都自己人,这几天就让孩子在我这儿吃饭吧!” ; ; ; ;“谢谢你,李大妈!” ;
 ; ; ;...... ; ; ; ;“童童呢?记者呢?”李彝蝗幌肫鹜笊敖校值厮拇φ磐P幕岱⑸壬洗胃芽暗那樾危艹鋈パ罢业氖焙虼戳送纳簦骸八览遥衾遥衷谙肫鹞遥匚匚兀蓖贩⑸⒙遥掷锬靡桓龉墓牡男欧猓杩竦嘏茏牛拮牛坪跏芰耸裁创碳ぃ胨诘缡由闲θ菘赊洌獠收杖说睦鋈诵蜗笙啾龋床钐螅 ; ; ; ;李艺驹谠夭欢乜醋磐吲亟种械男欧庵刂氐厮ぴ诘厣希度肓俗约旱幕潮В挥芯芫M男∪废裼甑阋谎没髟诶铱湛盏男靥派希贩⑸⒙业仄稍诶业牧成稀⑸砩希奈兜溃阆愕奶鹛鸬模痛笱毕啾燃负趺挥腥魏伪浠残矶嗔艘凰坑杖说呐宋丁@冶欢匚亲磐娜岱叵胱糯笱贝宰约旱姆杩褡非螅约白约何奘蔚木芫胱磐两袢匀坏ド淼脑颍坪趺靼琢耸裁矗 ; ; ; ;女儿站在旁边,看着父亲和童童,先是惊讶,然后甜甜地笑了,脸上的还有没干的泪珠。 ; ; ; ;“李大哥,你看看”同事小郭捡起童童摔到地上的信,轻轻推了李乙话选 ; ; ; ;“嗯”李一毓窭矗庸滦」拥厣霞衿鹄吹男牛竽螅那目匆谎廴匀怀槠僮判∽斓耐研懦槌隼矗淮蚧搪痰亩飨窈谎闪似鹄矗嵌际牵遣皇潜鸬模侨嗣癖遥煌蛟褂辛教诟呒渡阆窕奶峄醯ァP挪皇鞘中吹摹 ; ; ; ;“天啊,这是哪儿来的?”大家一阵惊呼之后,不约而同地看着童童和李摇 ; ; ; ;李夷幼呕乖诔槠耐却拧 ; ; ; ;“你看我干吗?没见过呀?” ; ; ; ;李胰匀荒幼呕乖诔槠耐C挥醒杂铩 ; ; ; ;“你们都走了,没人管我,结果又遇见了上次打你,抢劫摄像机的几个流氓,把我逼到一个墙角,恶狠狠地说一句‘少管闲事,不然有你好看的,这老丫头的姿色,哈哈,老子喜欢。’把信封塞给我,说:‘拿好,不然你会更惨的’然后就扬长而去。你倒好,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你坏死了,这么多年,我都为了谁?”说完蹲下来,抱着丫头就哭:“你替阿姨说说,你爸爸坏不坏?”然后转身对着墙继续抽泣。 ; ; ; ;“童童,别哭了,我也蒙了,实在对不起,回头我给你解释。小郭,你把信念给大家,我的头很疼!”说完蹲在地上,双手捂着头,脸对着地...... ; ; ; ;小郭犹豫片刻,开始念信: ; ; ; ;尊敬而美丽的记者: ; ; ; ;上次合作不十分愉快,多有得罪。让你丢了摄
像机,没有完成采访任务,差点丢了工作,给你造成许多麻烦,十分抱歉。为此,随信赠送两台目前最先进的摄像机的提货单,一台是补偿,一台是安慰,希望你能免开尊口,以便你日后能平安无事地生活。 ; ; ; ;随信送一万元,作为交易定金,不论你是否愿意拿你的录像带做交易,我们都不要钱了,你拿去给那个李叶峦飞系目吡桑慌滤腥妨郏绻阍敢饨灰祝谒祷埃嗌儆卸嗌伲蠹乙埠孟喟参奘拢裨蚝蠊愿海 ; ; ; ;请转告你那个不识抬举的同学,你的梦中情人李遥灰吧倒希裨蛞煌蛟遣共蛔∷哪源模约合胗醒艄夂苋菀祝畔峦赖读⒌爻煞穑迹 ; ; ; ;诚信为本,这是生意人的基本道德准则,说到做到,不要忘记转告啊! ; ; ; ;不可造次 ; ; ; ;2002年9月11日 ; ; ; ;“大家都听到了,我们面对的是什么势力,李颐娑缘氖鞘裁词屏Γ崛醯耐娑缘氖鞘裁词屏Γ看蠹遗侣穑看蠹一乖敢庾呦氯ヂ穑俊崩彝蝗徽酒鹄矗车暮怪椋ㄊ幼欧⒋舻娜嗣恰 ; ; ; ;片刻,小郭先表态了:“我愿意!” ; ; ; ;“愿意”等了好久,大家才陆陆续续地表了态。 ; ; ; ;“到底愿意不愿意?大家说说!”李矣锲又兀俅挝实馈 ; ; ; ;“愿意!你说怎么办吧?”声音很大很齐。 ; ; ; ;“依靠政府,依靠党,这是唯一的出路,明天上午8:00政府门前,大家同意的举手!” ; ; ; ;一百多双手果断地举起来了。 ; ; ; ;“记住不许迟到,只要大家有斗志,天上的太阳就会天天照耀我们,大家回去休息吧!” ; ; ; ;“李遥钦咴趺窗欤俊 ; ; ; ;李铱醋趴闪耐劬Ψ路鸹崴祷埃坪踉诎罄野阉粝拢也桓叶嗫矗凵翊佣允又醒杆偬永耄ね范怨担骸奥榉衬阏壹父瞿昵崃ψ车囊黄鸢淹突厝ィ飞献⒁獍踩胰タ纯瓷瞬≡保  ; ; ; ;好的,你放心去吧! ; ; ; ;童童很失望,用她那哭得肿起来的眼睛狠狠地瞪了李乙谎郏缓蟊鹦⊙就匪担骸案⒁套霭槿ィ寐穑勘鹄砟愕拇蠡档鞍职郑  ; ; ; ;“嗯嗯嗯,阿姨再见,照顾自己!”小丫头看看李遥纯赐澈旌斓兀谔鹛鸬厮怠 ; ; ; ;童童一步一回头。 ; ; ; ;李铱醋旁度サ耐捣钡氐阃罚耆蝗羰А ; ; ; ;头剧烈的疼痛,还
要去医院...... ; ; ; ; ; ; ; ;(九) ; ; ; ;第二天上午8:00,当60多户居民聚集到政府门前的时候,大家都傻了。 ; ; ; ;几千学生井然有序站在政府前的广场上,几块红色的横幅格外醒目:“打击黑社会组织”、“声援老师们的维权活动”、“维护法律尊严,捍卫神圣人权” ; ; ; ;李彝肺说囊幌伦樱竽砸黄瞻祝房纯刺欤挥刑簦墒撬逍训刂溃庋木刍帷⑹就⒂涡幸馕蹲攀裁矗1989年动乱的影子在他眼前晃动,他突然感到一种无名的恐惧,但是一切都已经晚了,似乎已经无法阻止了。 ; ; ; ;李蚁乱馐兜匮罢已频牧趵鲜Γ歉隼匣罚谴永床换嵩谑欠侵爻鱿值摹T僬伊蹙вǎ匣返耐馍约旱牡靡饷派岣刹俊9辉谟涡卸游榈淖钋懊娴靡獾叵蚶艺惺质疽猓褂幸蝗貉黄鹁倨鹗郑虺觥V”字形手势,做着鬼脸,齐声喊道“YE”。 ; ; ; ;李乙∫⊥罚熳60多户、200多男女老少径直走到游行队伍的前面,严肃地看着刘晶莹,凝视、扫视着这些天真的、善良的、不谙世事的学生,又爱,又恨,又激动,眼睛湿湿的,心理很复杂。 ; ; ; ;“同学们!”挥手之间,声若洪钟,沸沸扬扬的场面很快就静下来了,李医幼潘担骸澳忝鞘谴拷嗾钡模捕袢绯鸬模庖坏阄疑钚挪灰桑椅忝嵌院馈5忝怯Ω们逍训刂溃忝歉涸刈琶褡甯葱说南MN逅氖逼诘那嗄昝娑缘氖欠炊裉斓恼侨嗣竦恼堑沉斓枷碌娜嗣竦奶煜拢皇恰鞒粮〉氖贝阅忝遣桓美矗荒芾矗庵址绞绞俏シǖ模忝遣桓貌斡胝饧拢忝腔厝グ桑鲜η笄竽忝橇耍  ; ; ; ;说完,李腋芯跬凡扛拥奶弁矗劬Ρ樟似鹄础 ; ; ; ;“李老师......”几乎所有的学生异口同声地喊道。 ; ; ; ;“同学们,跟我回学校去,我们应该相信李老师,理解李老师,支持李老师,听李老师的没有错......”关键的时候还是刘晶莹站出来说话,并且和几个同学一起跑过来扶住了摇摇晃晃快要倒下的李摇 ; ; ; ;李艺隹劬吹酱蠹叶荚谧偶钡牡却潘」⌒囊硪淼厮担骸笆谐な形榧堑忝悖鹑送撕罄肟愠。  ; ; ; ;“明白市长市委书记的意思了!你负责把学生带回学校,其他人退出政府广场,如果我回不来了,你们就不要再斗争下去了,想办法安置好昨晚受伤住院的几位老
太太、老先生,说服几个受伤的年轻人把这口气咽下去。另外还要麻烦你把我女儿送到她二伯家里,就说李易吡耍野萃卸绨蜒就费螅奕耍∪盟菔辈灰嫠呶腋改福〔蝗涣轿焕先嘶崾懿涣说模  ; ; ; ;“李遥懒耍悄悴荒苋ィゴ蠹乙黄鹑ィ  ; ; ; ;“没事,也许昨晚的神秘人已经在给我们说话,事情不会那么糟糕!” ; ; ; ;“不行,李遥乩矗  ; ; ; ;李也辉倮砘崮敲炊嗔耍吨毕蛘旃プ呷ァ ; ; ; ;“老师,你不能去!”李颐挥凶呒覆剑蹙вù趴耷缓暗馈 ; ; ; ;“不能去!”老师们和近前的几个学生喊道。 ; ; ; ;“不能去!”呼喊声此起彼伏,声音越来越远,越来越大。本来准备散去的学生又重新围拢了过来...... ; ; ; ;“没事,大家都回去吧,想让我安全的唯一方法,就是你们乖乖的回去,不要再过问此事,安安生生地读书,拜托了,同学们!我相信你们知道怎么做!” ; ; ; ;“老师,你不能去!” ; ; ; ;“回去吧,同学们,老师给你们跪下了,我知道你们最相信我,求求你们了!” ; ; ;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有人回答,也没有人说话,大家都僵持在哪儿了。 ; ; ; ;广场上,人越聚越多,道路被堵塞得水泄不通。 ; ; ; ;突然,拥挤的人群闪开一条道来,学生们用担架抬着昨晚被打伤十几个伤员,井然有序地走了过来...... ; ; ; ;“娃娃们,你们回去吧,不然帮不了李老师的忙,还会连累他,丢工作,坐牢,你们真的要帮你们的老师,就乖乖地回去吧!”郭大妈从担架上坐起来声泪俱下地说。 ; ; ; ;“回去吧,,不要再让老师们为难了!”其他老师也三言两语地、语重心长地说道。 ; ; ; ;刘晶莹带着几个学生把李曳銎鹄矗缓笞硭担骸霸勖腔厝グ桑牵鄄灰砺易恿耍 薄 ; ; ; ;学生们犹豫了片刻,慢慢动了起来,收起了那几个红色的醒目的横幅,渐渐散开...... ; ; ; ;李胰淌茏鸥缌业奶弁矗孤堑刈叩降<芮埃灰晃屎颍得饕幌虑榭觯俅纬耪陌旃プ呷ァ ; ; ; ; ; ; ; ;(十) ; ; ; ;60多户居民、1000多学生、善良的市民们含着泪水目送着浑身伤痕、头上带
着醒目的白色“抓钉”的李摇 ; ; ; ;上次上访遇到的中年妇女仍然呆在政府门前,似乎失去了走路的能力,不知道是谁干的,俨然一个叫花子,一边向行人行乞,一边嘴里还不住地呻吟着:“还我十一条人命......”。 ; ; ; ;李医埃戳撕镁茫挥兴祷埃芽诖锝鲇械5元钱递给那个中年妇女,然后就毅然决然地继续向政府办公楼走去。 ; ; ; ;今天的政府院子多了两列荷枪实弹的武警,还有十几条张着大嘴巴的威武的警犬,盯着外边的行人,盯着李摇 ; ; ; ;刚走进大门,就有工作人员彬彬有礼的问道:“是李老师吗?”李业愕阃罚ぷ魅嗽被嵋庖恍λ担骸扒敫依矗 泵挥凶叨嘣叮曳⒕跤腥烁诤竺妫硪豢词橇礁鲎抛罢氲奈渚绞浚吹嚼遥肮咝缘鼐戳艘桓隼瘢移铺旎牡芈冻鲆凰课⑿Α ; ; ; ;还是那个房间,市长郎心、市委书记勾飞、秘书长胡笑、学校党委书记刘绪都在。工作人员叫开门,和武警战士一块留在了外面。 ; ; ; ;“李依鲜Π。裉炷惆咽虑槟执罅搜剑∧阕骱谓馐停俊崩墒谐さサ吨比耄谷焕衩驳幕耙裁挥辛恕 ; ; ; ;李腋械胶芫龋咀牛淌茏磐凡扛泳缌业奶弁床唤獾奈实溃骸拔遥磕执螅拷馐停俊 ; ; ; ;“是啊,你说吧!” ; ; ; ;“我想请问市长大人,到底是谁把事情闹大了,作为一级政府竟然说话不算话,竟然不能履行自己的职权,竟然无法对付一个违法乱纪建筑商,竟然置人民生命财产于不顾,竟然以人民为敌,为不法之徒开道,纵容违法,你们的党性跑哪里去了?你们天天堂而皇之高喊的‘三个代表’跑哪儿去了?事情到了今天你们竟然不思考自己都做了什么,反而倒打一耙子,却质问我一个受害者,你们究竟代表的是谁的利益?党的基层组织到底怎么了?人民的政府究竟怎么了?你们究竟掌握了多少情况?我想请教在座的郎市长、胡秘书长、刘书记,还有这位似曾相识的长官大人?” ; ; ; ;“李依鲜δ愕幕疤嗔耍阒勒馕皇撬穑俊 ; ; ; ;“不敢知道!” ; ; ; ;“知道吗?这是咱们的市委勾书记!”刘书记慌忙向其他三位人物陪笑然后似乎很严肃地说。 ; ; ; ;“不要激动,李依鲜Γ担愕恼獯未笮卸丫酥醒氲闹匾斓迹忝堑男形丫颐嵌ド绞械男蜗笤斐闪酥卮蟮乃鹗В惚匦
肭宄厝鲜兜阶约旱拇砦螅皇窃诹斓济媲靶耸ξ首铮 焙厥槌ず倩⑼坪跻逭茄稀 ; ; ; ;刘书记坐卧不安。 ; ; ; ;郎市长、勾书记,冒烟不止,眉头紧皱。 ; ; ; ;“尊敬的各位大人,今天我李也皇抢磁阕锏模乙裁挥凶铮沂谴60多户、200多个居民,怀着对政府的信任,怀着对党的无限崇敬和期望,来此倾诉冤情,恳求党和政府为民作主的,希望你们不要让党在群众中的威信丢进!在此我反映几个事实,陈述几条意见,不论你们是否认可,你们想把我抓起来就抓起来,我知道院子里有武警,这个房间的外面也有武警,而且都荷枪实弹,我李揖褪侨妨垡膊宄崮烟印! ; ; ; ;“你说吧,胡秘书长,记录一下!”勾书记终于开口说话了。 ; ; ; ;“第一、就在教师节的第二天,为你房产不经规划局规划就擅自开工建设,是不是违法?规划局跑哪去了? ; ; ; ;第二、离教师家属楼只有不到三米的距离开挖地基,是不是违法?规划局为什么不执法?后来在群众上访的压力之下仅仅停工了四天,就重新开工,群众说什么?群众说,三天是面子,四天就是死去吧,这就是共和国基层政权的权威,滑天下之大稽; ; ; ; ;第三、昼夜不停24小时施工,噪音扰民是不是违法?规划局、110、政府热线都作出了什么反应? ; ; ; ;第四、电视台去采访,结果采访车被破坏、摄像机被抢,我李冶淮颍忝强纯次业耐飞系淖ザぁ5缡犹ú桓冶ò福哟艘膊桓冶ǖ溃一挂Ψ质芎Φ募钦撸忝羌肝淮笕私馐鸵幌挛裁椿嵊腥绱似婀值南窒螅空舛荚谀忝羌肝淮笕说墓芟街拢 ; ; ; ;第五、四天后,也就是昨天晚上,他们无视政府要他们停工的规定,擅自在原来的地方施工?你们都做了什么? ; ; ; ;第六、为了保证他们非法施工能够顺利进行,竟然雇佣100多人,红色头发,爆炸式发型,玄色服装,墨镜,一手矿泉水,一手电警棒,着装、发色、发型、凶器都一样的黑社会组织,这时110跑哪去了?派出所跑哪儿去了?公安局跑哪去了?你们政府跑哪儿去了?你们作何解释? ; ; ; ;第七、后来110、派出所来了,竟然不敢面对这群黑社会组织,不敢上前阻止,不敢上前依法逮捕那些社会主义中国的黑社会势力?这作何解释? ;
 ; ; ;第八、这群黑衣人为什么能在姗姗来迟的公安局到达之前成功消失得无影无踪?是谁在通风报信?请几位大人作出合理的解释? ; ; ; ;第九、公安局来迟了,没有抓住破案的良机,竟然不作任何调查,无视十几个血迹斑斑躺在地上怎么也站不起来的这些可怜的男女老少,有的老先生、老太太已经70多岁了,竟然要把罪过归咎在这群最为善良普通教师身上,要逮捕我李遥侨褐诰攘硕遥鞘率嫡嫦嗟穆枷翊攘宋遥悄忝撬档哪歉鏊降闹醒肓斓季攘宋摇H绻滴依胰怕疑缁嶂伟玻苹刀ド绞械男蜗螅孟窕褂幸坏憧赡埽训滥切┍淮虮淮莶械睦舷壬⒗咸膊灰娜怕疑缁嶂伟玻壳胛使簿植蝗プセ等耍哦愿独习傩照馐鞘裁葱灾剩 ; ; ; ;第十、如今这群弱势群体作为受害者,没有了阳光没有了身体,谁曾经关心了?是你们任用的这个学校党委书记吗?是你郎心市长吗?是你这个堂堂的勾飞书记吗?如今十几个普通老百姓被黑社会性质的为你房产打得险些失去生命,你们不过问,却要追究我这么一个受害者委托的代表的罪责,这究竟是为了什么? ; ; ; ;你们领导的政府究竟要代表谁的利益? ; ; ; ;我知道共产党是为人民服务的,但是勾飞书记领导的顶山市委究竟要为谁服务? ; ; ; ;请各位尊敬的大人给我这个普通百姓,给我这个普通的共产党员作出一个合理的解释,然后你们要逮捕我李遥退嬉獍桑  ; ; ; ;四位官员面面相觑,无语以对,沉默,沉默,沉默,寂静,寂静,寂静。 ; ; ; ;很久以后,胡秘书长打破了沉默说道:“电视台的事情,你有证据吗?” ; ; ; ;“有啊”李宜呈纸安豢稍齑巍钡男徘崆岬胤诺胶厥槌っ媲啊 ; ; ; ;胡秘书长目瞪口呆,看着一打子钱,看着提货单,看着张扬的词语,意怔半天,谨慎地拿给了两位主子。市长、书记看了半天,示意胡秘书长继续问下去。 ; ; ; ;“有人证吗?” ; ; ; ;“市电视台的记者童童”这时电话响起,李医庸缁安坏韧凳裁矗退怠巴愀斓妓邓的悴煞谜饧碌那扒昂蠛螅 比缓蟛坏韧猓桶咽只莞撕厥槌ぁ ; ; ; ;...... ; ; ; ;“那你说的黑社会是怎么回事?有证据吗?” ; ; ; ;“一盘详细的录像带够不够,这是复制的,我还
有一盘。另外,几位大人如果有兴趣,我打电话把十几个受伤不能站立,至今仍然住院治疗的群众抬进咱市府的衙门怎么样?这两件证据够不够分量?”李宜低臧崖枷翊睬崆岬姆诺胶厥槌っ媲啊 ; ; ; ;“那今天学生的示威游行你该负有什么责任?” ; ; ; ;“我也要问,政府对学生的游行负有什么责任?他们为什么游行?这是其一;其二,老师们事先根本不知道此事,事情发生以后,也是老师们化解了此事,如果说谁负有责任的话,那应该是政府,应该是我们的这位父母官刘书记!” ; ; ; ;“李依鲜Γ圆黄穑阆鹊叫菹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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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经是旧历的九月了,太阳却依旧不饶人的火辣辣的悬在空中。双水河就没有动静了,那一大河水就成为死水了。死水静静的对着的是连着天水镇的那座桥。车辆缓缓地驶过桥面,就停在了路中间的岗亭旁,亭子的窗口就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拿一张纸的票。司机就掏出钱来,和那张纸票交换了。车前的栏杆就让开了路。司机一踩油门,车就“嘟嘟”而去。

那岗亭其实就是天岳省道天水收费站。离站点不远的河边,是一排老旧的红砖房子,屋前有序的立着几株高大的梧桐,那枝头飞来飞去的几只麻雀叽叽叫,累了的就跳到了一片黄叶上,黄叶受了力,就落下了。那麻雀就拍动翅膀,叽叽而去。房子里住宿的人就有被吵了,一扇房门开了,一个揉着睡眼的青年出来,看了看梧桐枝上的麻雀,又望了望天空的太阳,才回头对屋里喊道:“碧,起来吧,快要吃中午饭了。”只听到“嗯”了一声。那青年也不多管,进屋拿了洗漱用具,站在廊下刷牙。后面跟出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来,揉揉睡眼,也拿了洗漱用具在廊下刷牙。先前的青年刷完了牙,往盆里倒水洗脸,一边对另一位说:“碧,和我一起到城里去玩吧。”碧满口白泡的摇摇头。那一位就急了,他说:“难道连续上了两个夜班,你不想到城里轻松一下吗?”碧漱一口水,说:“好久没有去看外婆了,今日正好。舅舅家院子里的菊花差不多开了,我也想去看一看。”那一位就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孝外孙,不过想去赏花。”说着,抹一把脸,把水泼到场地上,转身进房了。一会儿,出来的是一位齐整的公子哥了,对正洗着头的碧,说:“那我先走了。”碧抬头看他一眼,说:“平,看这一期的《中篇小说选刊》到了没有,给我买一本。”平头也不回的说:“知道了,不说我也会到书店寻的。”说着已经到了公路上,转一个弯就看不到人影了。

碧洗完了头,拣一块石子扔树上的麻雀,吓得麻雀扑了翅膀乱飞。碧看着,笑了笑,哼着歌,进房里换衣服。头发是上了定型水,皮鞋是擦了又擦,亮得几可照人,终于觉得自己的形象可以能见人,才洗净了手,和回来准备接班的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往天水镇上去了。

碧的舅舅家住在镇上的菜场街。老菜场搬走后,这里已经是很洁净的一条街了。到舅舅家门口。对着开着的大门喊一声外

婆,舅母,就进去了。一远一近的回应声。和每次来一样,碧进门先到外婆房里问候外婆陪外婆说上几句话,才往后院去。舅母在院后的厨房里烧饭。进到后院,看到有几株菊花已经开了,那淡淡的黄,令人看着美丽又有几分伤感。菊花的旁边,站着一个姑娘,听到声音回头往正屋这边望,见是个陌生男子,收一步脚,低下头,脸不自觉的红了。不由得又偷偷去看,只见是一中等身材的青年,黑的脸孔,衬着一头乌亮微曲的头发。上穿一件米黄的灯心绒衬衣,下穿一条白灰色真维丝长裤,脚下是一双光亮的皮鞋,慢慢的向自己走近。其实碧看出姑娘的窘迫了,却装着没有注意到的从她身边走过。有一股淡淡的香飘过,有菊花的香,还有别一种。碧进到了厨房,喊一声正炒菜的舅母,问:“舅舅还没有下班?”舅母一边忙着盛菜,一边说:“还没有。快熟了,到院子里坐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碧退出厨房,那个女孩子已经坐在菊花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碧,一身绿衣。碧轻轻的走近,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对着菊花说,终于开了,今年的菊花好美啊。女孩子回过头来,看着碧。碧忙说:“你好。”女孩子站起,说:“你好。”没有想到,女孩子还很大方的。碧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是是舅母的什么亲戚,想不是很亲的,不然也应该认识的。再看那女孩子:大家闺秀样子,白的肌肤配着绿的套裙,和黄色的菊花呼应着,很美的,传说中的绿菊,一定如她这般漂亮吧?碧痴痴的看着女孩子,女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碧感觉到自己的无礼,端一张椅子坐下,说:“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碧,这里是我舅舅的家。”女孩子坐下,低声说:“我叫樱。”碧笑着说:“好名字,草长‘茑’飞,多美啊。”女孩子低下头说:“不是那个,是樱花的‘樱’字,你的名字才好的。”碧依然笑着,他说:“樱花多好看啊,是日本的国花的,开放的时候,如云似霞,多美啊。我的名字有什么好呢?”樱笑笑,说“还不好,碧海蓝天,多让人向往啊。”碧叹息道:“好是好,可惜与我无关,呵呵,你也喜欢菊花吧?”樱“嗯”一声,说:“不过,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人淡如菊’的话。”碧笑问:“为什么不喜欢呢?”她说:“不喜欢那个‘淡’字。”碧说:“‘淡’好啊,只是因为菊花开在这个季节吧!不然,

为什么有一样花开为底迟呢?淡,只是淡薄名利,与世无争,又有什么不好呢?”樱笑着说:“那么是我理解错了,听你一说,恍然有所悟。”说到“一样花开为底迟”,两人又说起《红楼梦》,只是浅谈而已,不外乎说到里面的诗句,又说到现今的作家和电影,大多是碧侃侃而论,樱认认真真的在听。樱在心里就佩服起刚才还是陌生的这个男人来,他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多呢?谁的作品怎么样,文坛的动态,天文地理从物不奇无有。他们一个听的入神,一个侃的有劲。突然,舅母喊吃饭。两人都现出一点扫兴神情来。好多年了,碧第一次对人说这么多的话,怎么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滔滔不绝。姑娘似乎并不厌烦,不像平听着总会摆出不屑入耳的神情来。碧起身,那姑娘也站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会心的一笑,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舅母的菜已经在往堂屋端了,樱急忙跑过去帮忙。碧上前到堂屋,摆好凳子,到房里扶了外婆出来吃饭。菜摆好了,四人坐下。碧看着上演的钟,问:“舅母,舅舅怎么还没回来?”舅母说:“不用等了,你舅舅值班。小樱,你们已经认识了,就不用客气,当他做哥哥。”周樱说:“知道了,小姨。”说着,看一眼碧,不自觉的笑了。

吃完饭,樱要帮着收碗。舅妈就拦着道:“你们就到楼上看电视去吧。”樱见插不上手,就随碧到楼上客厅看电视。电视里的广告就是多,碧坐在单沙发上,拿了电视遥控不停地遥控调台。终于有一个正片,却是不知头不知尾。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时而看看电视画面,时而又看向碧。碧转过头,看一眼樱,说:“你一定烦我调台了,不过也真没有什么好看的。”樱微微一笑,说:“怎么会烦呢?只觉得你调台的样子好有趣。”碧笑笑,问:“真的吗?”终于调到了一张熟悉的画面,碧放下遥控,说:“这电视看过吗?”樱摇摇头,眼睛就盯上了电视画面。其实播的是〈过把瘾〉中的片段,江珊和王志文吵架那段,良碧就讲起来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体裁,然而江珊和王志文却演活了。你看这一段,王志文的躲到了小房间里,江珊的不依不饶的追过来。真是演的绝了,好像就在你身边,你却没有注意----”樱看着碧激动的样子。那直直的眼神四目相对,樱的心一荡。碧的身体离了沙发,向樱靠近。是一种期待,樱等

着,那激动的眼神就那么近的在自己面前。是碧喃喃的细语:“你相信一见钟情。”樱没有出声,身子眼神一动不动。碧继续说:“我是相信的,因为我第一眼看你就爱上了你。”眼神更近了,看不见了。只是两嘴唇要贴在一起了。终于感觉到了对方,湿湿的暖暖的。突然有上楼脚步声。两人迅速的分开了,两颗心咚咚的在跳,终于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感觉。

舅母进来了,并没有注意他们,拿出橘子放在茶几上,说:“吃橘子吧。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三人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言不及意。

电视放了几个片段就是广告。舅母拿了遥控调台。樱站起来,她说:“姨,我要回去了。”舅母说:“怎么不多玩一会,吃了晚饭再走吧。”樱说:“晚了车就不好搭了。”舅母说:“那么对你妈妈说我问她好。我们有两年没见了,怪想她的,让她来这里玩。”樱说:“妈常说要来哟,只是没有时间。姨有空一定到我家里来玩啊。”舅母说:“好的,一定。”那一袭绿衣就飘去了。碧对舅母说:“我下午有事,也去了。”没街舅母应声,腿一绕过沙发,就消失在客厅门口。楼梯那边就传来咚咚的急切的脚步声,打乱了另一个有节奏的声音。已经是旧历的九月了,太阳却依旧不饶人的火辣辣的悬在空中。双水河就没有动静了,那一大河水就成为死水了。死水静静的对着的是连着天水镇的那座桥。车辆缓缓地驶过桥面,就停在了路中间的岗亭旁,亭子的窗口就伸出一只手来,手里拿一张纸的票。司机就掏出钱来,和那张纸票交换了。车前的栏杆就让开了路。司机一踩油门,车就“嘟嘟”而去。

那岗亭其实就是天岳省道天水收费站。离站点不远的河边,是一排老旧的红砖房子,屋前有序的立着几株高大的梧桐,那枝头飞来飞去的几只麻雀叽叽叫,累了的就跳到了一片黄叶上,黄叶受了力,就落下了。那麻雀就拍动翅膀,叽叽而去。房子里住宿的人就有被吵了,一扇房门开了,一个揉着睡眼的青年出来,看了看梧桐枝上的麻雀,又望了望天空的太阳,才回头对屋里喊道:“碧,起来吧,快要吃中午饭了。”只听到“嗯”了一声。那青年也不多管,进屋拿了洗漱用具,站在廊下刷牙。后面跟出差不多年纪的青年来,揉揉睡眼,也拿了洗漱用具在廊下刷牙。先前的青年刷完了牙,往盆里倒水洗脸,一边对另一位说:“碧,

和我一起到城里去玩吧。”碧满口白泡的摇摇头。那一位就急了,他说:“难道连续上了两个夜班,你不想到城里轻松一下吗?”碧漱一口水,说:“好久没有去看外婆了,今日正好。舅舅家院子里的菊花差不多开了,我也想去看一看。”那一位就笑着说:“我还以为是什么好孝外孙,不过想去赏花。”说着,抹一把脸,把水泼到场地上,转身进房了。一会儿,出来的是一位齐整的公子哥了,对正洗着头的碧,说:“那我先走了。”碧抬头看他一眼,说:“平,看这一期的《中篇小说选刊》到了没有,给我买一本。”平头也不回的说:“知道了,不说我也会到书店寻的。”说着已经到了公路上,转一个弯就看不到人影了。

碧洗完了头,拣一块石子扔树上的麻雀,吓得麻雀扑了翅膀乱飞。碧看着,笑了笑,哼着歌,进房里换衣服。头发是上了定型水,皮鞋是擦了又擦,亮得几可照人,终于觉得自己的形象可以能见人,才洗净了手,和回来准备接班的人打了招呼,说了几句玩笑话,就往天水镇上去了。

碧的舅舅家住在镇上的菜场街。老菜场搬走后,这里已经是很洁净的一条街了。到舅舅家门口。对着开着的大门喊一声外婆,舅母,就进去了。一远一近的回应声。和每次来一样,碧进门先到外婆房里问候外婆陪外婆说上几句话,才往后院去。舅母在院后的厨房里烧饭。进到后院,看到有几株菊花已经开了,那淡淡的黄,令人看着美丽又有几分伤感。菊花的旁边,站着一个姑娘,听到声音回头往正屋这边望,见是个陌生男子,收一步脚,低下头,脸不自觉的红了。不由得又偷偷去看,只见是一中等身材的青年,黑的脸孔,衬着一头乌亮微曲的头发。上穿一件米黄的灯心绒衬衣,下穿一条白灰色真维丝长裤,脚下是一双光亮的皮鞋,慢慢的向自己走近。其实碧看出姑娘的窘迫了,却装着没有注意到的从她身边走过。有一股淡淡的香飘过,有菊花的香,还有别一种。碧进到了厨房,喊一声正炒菜的舅母,问:“舅舅还没有下班?”舅母一边忙着盛菜,一边说:“还没有。快熟了,到院子里坐一下就可以吃饭了。”

碧退出厨房,那个女孩子已经坐在菊花旁边的椅子上,背对着碧,一身绿衣。碧轻轻的走近,在她身后一米远的地方站定,对着菊花说,终于开了,今年的菊花好美啊。女孩子回过头来,看着碧。碧

忙说:“你好。”女孩子站起,说:“你好。”没有想到,女孩子还很大方的。碧从来没有见过她,也不知道是是舅母的什么亲戚,想不是很亲的,不然也应该认识的。再看那女孩子:大家闺秀样子,白的肌肤配着绿的套裙,和黄色的菊花呼应着,很美的,传说中的绿菊,一定如她这般漂亮吧?碧痴痴的看着女孩子,女孩子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碧感觉到自己的无礼,端一张椅子坐下,说:“坐吧,自我介绍一下,我叫碧,这里是我舅舅的家。”女孩子坐下,低声说:“我叫樱。”碧笑着说:“好名字,草长‘茑’飞,多美啊。”女孩子低下头说:“不是那个,是樱花的‘樱’字,你的名字才好的。”碧依然笑着,他说:“樱花多好看啊,是日本的国花的,开放的时候,如云似霞,多美啊。我的名字有什么好呢?”樱笑笑,说“还不好,碧海蓝天,多让人向往啊。”碧叹息道:“好是好,可惜与我无关,呵呵,你也喜欢菊花吧?”樱“嗯”一声,说:“不过,只是不喜欢别人说‘人淡如菊’的话。”碧笑问:“为什么不喜欢呢?”她说:“不喜欢那个‘淡’字。”碧说:“‘淡’好啊,只是因为菊花开在这个季节吧!不然,为什么有一样花开为底迟呢?淡,只是淡薄名利,与世无争,又有什么不好呢?”樱笑着说:“那么是我理解错了,听你一说,恍然有所悟。”说到“一样花开为底迟”,两人又说起《红楼梦》,只是浅谈而已,不外乎说到里面的诗句,又说到现今的作家和电影,大多是碧侃侃而论,樱认认真真的在听。樱在心里就佩服起刚才还是陌生的这个男人来,他怎么就能知道这么多呢?谁的作品怎么样,文坛的动态,天文地理从物不奇无有。他们一个听的入神,一个侃的有劲。突然,舅母喊吃饭。两人都现出一点扫兴神情来。好多年了,碧第一次对人说这么多的话,怎么不知不觉中,就这样对一个第一次见面的姑娘滔滔不绝。姑娘似乎并不厌烦,不像平听着总会摆出不屑入耳的神情来。碧起身,那姑娘也站了起来。两人对望一眼,会心的一笑,似多年的老朋友一般。舅母的菜已经在往堂屋端了,樱急忙跑过去帮忙。碧上前到堂屋,摆好凳子,到房里扶了外婆出来吃饭。菜摆好了,四人坐下。碧看着上演的钟,问:“舅母,舅舅怎么还没回来?”舅母说:“不用等了,你舅舅值班。小樱,你们已经认

识了,就不用客气,当他做哥哥。”周樱说:“知道了,小姨。”说着,看一眼碧,不自觉的笑了。

吃完饭,樱要帮着收碗。舅妈就拦着道:“你们就到楼上看电视去吧。”樱见插不上手,就随碧到楼上客厅看电视。电视里的广告就是多,碧坐在单沙发上,拿了电视遥控不停地遥控调台。终于有一个正片,却是不知头不知尾。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时而看看电视画面,时而又看向碧。碧转过头,看一眼樱,说:“你一定烦我调台了,不过也真没有什么好看的。”樱微微一笑,说:“怎么会烦呢?只觉得你调台的样子好有趣。”碧笑笑,问:“真的吗?”终于调到了一张熟悉的画面,碧放下遥控,说:“这电视看过吗?”樱摇摇头,眼睛就盯上了电视画面。其实播的是〈过把瘾〉中的片段,江珊和王志文吵架那段,良碧就讲起来了,“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体裁,然而江珊和王志文却演活了。你看这一段,王志文的躲到了小房间里,江珊的不依不饶的追过来。真是演的绝了,好像就在你身边,你却没有注意----”樱看着碧激动的样子。那直直的眼神四目相对,樱的心一荡。碧的身体离了沙发,向樱靠近。是一种期待,樱等着,那激动的眼神就那么近的在自己面前。是碧喃喃的细语:“你相信一见钟情。”樱没有出声,身子眼神一动不动。碧继续说:“我是相信的,因为我第一眼看你就爱上了你。”眼神更近了,看不见了。只是两嘴唇要贴在一起了。终于感觉到了对方,湿湿的暖暖的。突然有上楼脚步声。两人迅速的分开了,两颗心咚咚的在跳,终于从对方的眼中找到了感觉。

舅母进来了,并没有注意他们,拿出橘子放在茶几上,说:“吃橘子吧。电视没有什么好看的。”三人就东一句西一句的。言不及意。

电视放了几个片段就是广告。舅母拿了遥控调台。樱站起来,她说:“姨,我要回去了。”舅母说:“怎么不多玩一会,吃了晚饭再走吧。”樱说:“晚了车就不好搭了。”舅母说:“那么对你妈妈说我问她好。我们有两年没见了,怪想她的,让她来这里玩。”樱说:“妈常说要来哟,只是没有时间。姨有空一定到我家里来玩啊。”舅母说:“好的,一定。”那一袭绿衣就飘去了。碧对舅母说:“我下午有事,也去了。”没街舅母应声,腿一绕过沙发,就消失在客厅门口。楼梯那边就传来咚咚的

急切的脚步声,打乱了另一个有节奏的声音。

两人几乎同里到楼下。碧问候外婆一声。樱也跟着礼节性的喊了一声,她看到,老太太握着碧的手在抖,两眼闪着泪,不由得奇怪的看碧。碧却笑着对外婆说:“我要回去了,过几天再来看您。”两人一起出来了。

两人走到街上,慢慢的往前走,碧转头问:“我往哪边走?我送你。”樱说:“到车站搭车。”明知道走错了方向,两人却不回头,绕了一圈去车站。一路上却是静静的没有说话。

到了车站,樱站上一辆中巴,回过头,看着碧,竟有点不舍。碧站在车门前,说:“樱,你家是哪里?”周樱说:“小桥口,我是小学的老师。”车上就有人看他们。碧上车,坐到樱身边的空座位上,直等到车要开了,售票员卖票,他才下来。樱喊一声:“碧。”碧回头,问:“还有什么?”樱看着他,说:“没什么。”顿一顿,又说:“你会去找我吗?我白天在学校。”碧微笑点点头,跳下车。车起动了,碧看她渐渐的远去,那伸出的头就消失了。然而在他们脑海里,那绿衣依然飘着飘着――

那飘着的绿衣已经到了小桥口,那颗心却不同了。

是一条小河流淌着,流到了那里,却有一座古老的拱桥,因此这里就取名小桥口。小桥口小学就在桥的东边,周樱的家却住在西头,每次经过桥到学校,她就会停下脚步,东摸摸,西看看,望远方的天空,任思绪飞翔。在学校,她是欢快的,是活泼的。然而她却少有的坐着沉思,在等待。太阳慢慢在移动,从东到西,终于是一轮红日的悬在地平线以上。放学的铃声就响了。学生们哄的一声拥向操场,向校外走去,樱依旧愣愣的坐着办公桌前,直到同事催足,他才记起,要放学回家了。

那一夜是漫长之夜,一轮弦月照着窗前。樱坐在书桌前,打开新买的日记本,叹一口气,写到:

真的是好久没有记日记了,重新开始来记,难道是因为他吗?

不知道。其实他又有什么呢?不算高的身材,那样微黑的脸。然而微曲的头发,那激动又有忧郁的眼神,是那样的吸引人。

他说一见钟情是真的吗?

我相信他的话,因为我也对他――

本以为今日他会来找我的,却没有看到他的身影。有什么事?不然――

我也太急了,昨天才认识――

然而在我的心中,他却是太阳。

樱合上日记本,愣愣的看窗外的月亮。那弦似乎松了些,线条淡了些。那光似乎远了些,柔和了些。走近的是薄薄的一层纱。樱睡下了,迷迷糊糊的看一个人走近。是碧。,梦中的她在笑。

那薄纱在飘着,飘着。那月亮又露出全部的脸。那光就随然亮了。不是月的光,是白昼的光。乡村的路上就有行人了,拉着板车,骑自行车的和步行的。月就慢慢的隐去,慢慢的隐去,不知不觉就消失了。

樱第一次起床迟了。慌慌的洗漱,穿一套灰白的套装,拿了包就去学校。远远的听见读书声,是学生在朝读。她走进了学校,到办公室的探着,就有人在身后对她笑道:“小樱,神神秘秘的干什么?”樱吓的一跳,转身对那人说:“芳姐你把人家吓的。校长来了吗?”芳说:“还没有,我已经给你签到了,快到教室去吧。马上就要查班了。”樱舒心一笑,说:“谢谢芳姐。”芳微笑着说:“谁要你谢,刚才还怪我。”樱说:“小妹无理,请原谅。”两人就笑着各自到自己的教室去了。对着学生,周樱才算真的舒了一口气。

时间催动着太阳慢慢升起。天就热了起来。没有课的老师在办公室里闲聊。樱没听他们聊着什么,她趴在桌上,呆呆的看着窗外的操场。操场上空空荡荡的没有人,操场边上有两棵高大的樟树,几个卖零食的婆婆坐在那,等学生门下课。芳走近樱,拍拍她的肩,笑着说:“小樱怎么了,等男朋友来。”樱说:“芳姐又笑我了,怎么能像芳姐有那么多人追求者呢?”芳笑笑,说:“和我贫嘴。我是真的问你,交男朋友没有?”樱脸红了。芳说:“一定交了。”樱叹息一声,说:“不知算不算,只见过一次面而已。”芳说:“别人介绍的?”樱摇了摇头。芳又问:“怎么就认识了呢?”樱说:“前天在天水镇上遇到的。”芳说:“看你还瞒的紧的,是不是不把芳姐当朋友?看你是大了,过去有什么话还能隔夜?”樱说:“你又来了,我只是不知道去怎么说。”正说着,听到摩托车的声音,樱有点紧张。芳说:“该不是那位来找你了吧?”樱说:“不知道,也许是吧?”只是一辆新摩托停在了樟树下,邮递员拿了信件报纸往这边走。周樱有点失望了,翻开学生的作业本,装着若无其事的样子。芳说:“小樱,要沉得住气。”樱点点头。

漫长的一天随着太阳的落土也就过去了。农村

人从不把夜当作一天中的一部分的,然而生活并不因此而结束。樱吃过了晚饭,对刷碗的母亲说:“妈,我去芳姐那边去。”母亲说:“早点回来。”樱“嗯”一声就出门了。周樱到芳家时,芳的男朋友也在那,见樱来了,就很客气的让座。三人就在芳的房里聊天。洁净的房间,只有一把椅子,一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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