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标题:艺术,能疗愈你那个没有长大的内心小孩吗?——著名画家赵曼访谈录
郑州市美术家协会副主席
郑州美术馆郑州画院专业画家
扬州大学艺术学院特聘教授
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专业技术拔尖人才
个人文集《尘露微吟——赵曼散文集》,中国文联出版社出版;
《中国画名家典藏——赵曼》,陕西美术出版社出版;
《芳草天涯赵曼人物画集》,河南美术出版社出版;
《赵曼人物画》山东美术出版社出版;
《荣宝斋期刊推荐艺术家——赵曼》,荣宝斋出版社出版。
2012年10月在北京中国国家画院举办“葵风-人间世赵曼中国画作品展”;
2013年12月在北京荣宝斋大厦举办“芳草天涯赵曼中国画作品展”;
赵曼毕业于西安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以长安画派和浙派诸家为师,综南北画派优长,兼收并蓄,致力于以中国画传统写意精神表现时代风尚及人物的内心世界。作品形式多样,题材丰富,代表作品“葵风”系列巨幅,以象征艺术手法,开创独特的魔幻现实主义中国画风。“芳草美人”系列小品表现当代女性的生活侧面,将多姿多彩的流行文化与大写意水墨艺术高度结合,实现了观赏性与文献性的双赢。赵曼的作品,人物形象甜美灵动,笔墨潇洒酣畅,色彩华美润泽,灵动中见沉着厚重,具有鲜明的笔墨语言和个人风格,在艺术创作上秉承杜绝自我重复,不断突破创新,追求善美境界的理念,创作了大量深受好评的中国画作品。此外,还著有上百篇艺术随笔及散文,文风严谨,清新颖异,多次被各大网络及报纸媒体转载及荣获文学艺术优秀成果奖等殊荣。
艺术,能疗愈你那个没有长大的内心小孩吗?
——著名画家赵曼访谈录
记者:您的作品中的孩子,让很多人内心深受触动,能谈谈这些作品是怎么创作出来的吗?
赵曼:我从十一二岁的时候起,就拿着本子在街上画速写,我喜欢画人,特别是我画得像的时候,被人们称赞,很有成就感。后来画老头儿,画青年女性,就这样画了二十多年,有一次有朋友让我画个小孩儿,我就试试画了,发现小孩很不好画,于是开始琢磨,慢慢琢磨出孩子的体型和容貌特点,怎样画出来的孩子可爱。虽然我能把孩子画得很漂亮可爱,但是我内心里并不怎么喜欢孩子。大概是我从小比较孤单,没有玩伴,也时常受到欺负和排挤,我一直不喜欢孩子。直到有一次偶然的,画了一个独自蹲着的小孩,我才开始发现用这种形式画画好像打开了我的心结——就是我封闭在自己内心里的那个童年时代的我自己。
我对心理学很有兴趣,我们读书的时候流行过佛洛伊德的画,佛洛伊德是德国画家,他的爷爷是著名的心理学家,和他同名,开创了精神分析派,我那个时候就对运用精神分析法画人物画,特别感兴趣。没想到自己在二十年后也能领悟到艺术和心理学的交融方式。在心理学中,有的流派特别重视通过研究童年经历,甚至通过催眠等方式,去回溯童年时期的精神创伤,来分析当下的心理困境,寻找解决办法,这种成年以后仍然需要通过回溯童年来治疗的方法,特别强调一个专业术语:内心小孩。
内心小孩,是相对于成年人而言的,在灵魂深处那个一直没有得到充分满足和成长的童年情结,比如有的人童年时期挨饿,成年之后就容易感到匮乏,无论成年以后过得多么富裕,童年时期的经历一直都没有得到释怀,近几年微信微博上很多类似的文章探讨一下贪腐案件,都有这方面的思考。
事实是这些年来我们过度的追求财富,对精神层面的需求忽视太多,甚至完全不知道自己有什么需求,那个一直没有得到满足的“内心小孩”,让我们无法获得真正意义上的心灵成熟。我的这批作品,首先是对我自己的“内心小孩”的探索和表现,但是没有想到这种自我剖白式的创作,得到很多人的共鸣。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人,童年基本都是在这种乡野环境玩大的,就连城市小孩,也都是在大院,在荒草堆,小河滩玩耍,那时候没有这么高度的城市化,孩子的成长环境比较随性,自由,从这个方面来说,是唤起了很多人的回忆。
记者:这些画里的孩子都有种孤独感,但是特别真实,和我们看到的其它表现孩子的作品不同,仿佛有种淡淡的忧伤,而且大多数画的都是夕阳,这种色彩特别绚烂的夕阳的感觉,用国画来表现,很新颖,能谈谈您平时的创作状态吗?创作这样的作品需要模特和照片吗?
赵曼:喜欢静静地自己待着,听听音乐做做事儿,于我是最大的幸福。我从小到大,没有改变过的一点,就是喜欢独处。
一个人待着,读书,思考,一个人散步,观察社会众生相。如果不得已必须和别人相处,说些客套话,三五天还能凑合,时间长了真的心累。我的能量来自独处。在心理学上,无法独处的人是内心小孩还没有长大,需要通过对旁人的依赖或控制得到安全感。而这样的人在我们身边,是大多数。
很多人会说外国人冷漠,没有国内这份热情洋溢的喧闹,但实际上大家都知道,这热情洋溢后边不过是种虚伪的客套,在上古时代,这种客套用“礼”来维系,而今是种叫“面子”的薄膜,这薄膜把所有人都包裹起来,你不裹就好像是在裸奔。
艺术家是疗愈师也是骗子,把美好的东西创造出来也把阴暗的东西刻意抹杀。于是艺术家率先欺骗了自己,催眠了自己。我们记得河边捡石头的快乐,忘记了被罚站到脚麻的难受;记得回家路上的夕阳如金,忘记了打着瞌睡写作业到半夜;
记得摘野果的甜蜜忘记了被扎到刺的烦恼;记得玻璃窗上的霜花忘记了被堵在墙角的欺凌。但那些与我们关系最近的人,却成了我们最深的痛,她们是给予我们最多,也最霸道的人。我小的时候是外婆带大的,成年后我自己做了母亲,经常回想外婆,她的童年是怎么度过的,为什么那么暴躁,可能和她童年的痛苦经历有关。也因此我开始理解到别人内心里的苦楚,和那种深沉的爱的绑架。我自己也焦虑,担心我的孩子会遭遇我那样的经历,所以我开始关注校园欺凌,特别是怎样发现苗头,预判风险。美国人从小告诉孩子一个概念:同伴压力,我觉得这个词很中性,其实人类社会的基本矛盾就是同伴压力,从孩子到成人都有,但是孩子的是非观念还没有建立,本能更多一些。我女儿四年级的时候,同宿舍的女孩们都欺负一个孩子,她看不过,又不敢得罪大家,我在和老师私下沟通之后,支持她圆满的解决了这件事,那些欺凌者,都是看起来很乖巧的孩子,你完全想象不到她们会那样去欺侮一个和她们没有任何矛盾的孩子:在枕头上放沙子和垃圾,在床单上踩鞋印,不和她说话,推搡和身体碰撞。即使是成人也难以承受这样的心理压力。
这些孩子在欺凌的过程中没有质疑,只有跟从,我女儿能够有勇气去帮那个女生,说明她有判断是非的觉悟,解决问题的过程中,她很好的保护了自己,没有被同学发现,没有被围攻,之后,所有参与欺凌和被欺凌的孩子,和解后照样玩耍,而她们的父母从始至终毫不知情。从同伴压力到校园欺凌,转化的非常偶然,当一个孩子开始遭遇排挤,很快就会有几个加入到排挤者中间,形成孤立。这就是孩子的世界里的真实状况。除了少数“孩子王”,大多数孩子都或多或少的被排挤过。所以在孩子的世界里,独处是很危险的,一个孤僻的孩子特别容易被排挤。这样的孩子,在校园里必须努力和别的孩子结伴,到了校园外,往往是独自玩耍。内心的孤独感,渴望友情而不得,害怕被孤立,即使成年还是有种无法独处的恐惧。
害怕上学,逃避校园,入睡前喃喃的念叨着“我不想去上学”担心着明天又不得不忐忑的应对,那种心情,我们成人一样常常会有。对我而言,对童年印象最深的,就是看着太阳落山,太阳落山,悻悻的回家写作业睡觉,那最短暂的夕阳的颜色渐渐暗淡,成了永恒的记忆。当我发现我的“内心小孩”一直在注视着这记忆,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它们画下了。
记者:所以您觉得艺术和心理学的结合,这种方式能治愈人们的心理创伤吗?
赵曼:我画的孩子都没有模特,这些风景也都没有原图,但是有时候会把朋友圈里的照片拿来参考,但也仅仅是参考,不是完全照搬。国画的大写意水墨,不可能像油画那样完全按图片去画,你还要有笔墨。同样的,艺术和心理学的结合,也是对心理成像的再现,从个体上来说,有心理问题肯定得找心理医生看,但是从共性方面来说,比如色彩带来的心理暗示,人物的形象,表情和动作,给观众的心理暗示,都是会具有一定的启发意义的,如果你恰好也有和我相似的童年,欣赏这些作品,凝视夕阳下的孩子,我相信能够带你回到纯真的童年,从那份本我的纯真中得到慰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