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道现代女诗人华夏诗歌典籍菩提慧光光和她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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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光僧语—出自慧光僧《圣言善语》第九章
&& 菩提树下&&
一、为霏和尚警语  一年又一年,渐渐改容颜, 始作孩童戏,看看白发斑。 莫结来生业,回头种福田, 莫待无常到,修行早上前。 一月又一月,光阴似消雪, 岁月无定期,幻化又生灭。 少实胜多虚,巧计不如拙, 阎王送信来,不怕你会说。 一日又一日,朝出暮又入, 妄想不知虚,贪爱认作福。 却似少水鱼,急急须跳出, 莫待池水干,冤屈直叫苦。 一时又一时,步步向前移, 不思行大道,堂堂人自迷。 劝君全不省,只爱口头肥, 一日无常到,临期后悔迟。 一刻又一刻,昼夜相推逼, 茫茫不回头,灵台真可惜。 奉劝世间人,修行须努力, 古今多少人,一去无消息。 退一步,便是人间修行路; 饶一著,切莫与人争强弱。 忍一句,一切是非自然去; 息一怒,心地清凉无量福。 人生处世耐一时,火坑化作白莲池。  二、洒脱山人道情歌   修道人,唱道情,天涯海外访知音。 自在逍遥谁是我,一路走来劝修行。 这个道,谁人要,愚人财色迷心窍。 从无一人肯修行,只贪名利逞英豪。 雄赳赳,气昂昂,争名夺利枉徒劳。 弄到老死无退悔,大限来时哪里逃。 人生浮世如水泡,富贵功名似云飘。 坐邦国,坐朝廷,龙楼凤阁显贵人。 任你移山并倒海,无常一到也归阴。 一日真气回不转,空剩家计万千金。 痴迷汉,在人间,皆因不听善人言。 心中悔,口难言,懊悔如今也徒然。 妻子儿女非我有,何须华屋美庄田。 劝知音,早回心,抛却尘缘去修真。 投拜明师悟正道,快将凡情化为云。 还有等,是呆人,归入邪教不知音。 盲修瞎炼全无益,到头依然见阎君。 有志人,早回头,根尘脱落万缘丢。 真解脱,并无忧,潇潇洒洒度春秋。 真口诀,并不多,玄关窍里进金波。 修行法,并不难,有志贤良快来传。 行住坐卧皆有道,见性之人自了然。 只因尘世光阴短,今生不修也徒然。 学道人,听我说,及早回头苦变乐。 二六时中精进修,功成圆满光明佛。  三、憨山大师醒世咏   红尘白浪两茫茫,忍辱柔和是妙方。 到处随缘延岁月,终身安分度时光。 休将自己心田昧,莫把他人过失扬。 谨慎应酬无懊恼,耐烦作事好商量。 从来硬弩弦先断,每见钢刀刃易伤。 惹祸只因闲口舌,招愆多为狠心肠。 是非不必争人我,彼此何须论短长。 世事由来多缺陷,幻躯焉得免无常。 吃些亏处原无碍,退让三分也无妨。 春日才看杨柳绿,秋风又见菊花黄。 荣华终是三更梦,富贵还同九月霜。 老病死生谁替得,酸甜苦辣自承当。 人从巧计夸伶俐,天自从容定主张。 谄曲贪嗔堕地狱,公平正直即天堂。 麝因香重身先死,蚕为丝多命早亡。 一剂养神平胃散,两盅和气二陈汤。 生前枉费心千万,死后空持手一双。 悲欢离合朝朝闹,寿夭穷通日日忙。 休得争强来斗胜,百年浑是戏文场。 顷刻一声锣鼓歇,不知何处是家乡。    四、憨山大师费闲歌  讲道容易体道难,杂念不除总是闲。 世事尘劳常挂碍,深山静坐也徒然。 出家容易守戒难,信愿全无总是闲。 净戒不持空费力,纵然落发也徒然。 修行容易遇师难,不遇名师总是闲。 自作聪明空费力,盲修瞎练也徒然。 染尘容易出尘难,不断尘劳总是闲。 性情攀援空费力,不成道果也徒然。 听闻容易实心难,侮慢师尊总是闲。 自大贡高空费力,聪明盖世亦徒然。 学道容易悟道难,不下工夫总是闲。 能信不行空费力,空口论教也徒然。 闭关容易守关难,不肯修行总是闲。 身在关中心在外,千年不出也徒然。 念佛容易信心难,心口不一总是闲。 口念弥陀心散乱,喉咙喊破也徒然。 拜佛容易敬心难,意不虔诚总是闲。 五体虚悬空费力,骷髅磕破也徒然。 诵经容易解经难,口诵不解总是闲。 能解不依空费力,口诵万卷也徒然。 百尺竿头颠倒颠,下来容易上去难。 只顾贪恋尘沙景,纵然修行也徒然。  五、百忍成金   什么事情看不通,做成样子气冲冲。 无端白事心火动,是否想做化骨龙。 有事不妨慢慢讲,何须怒气在心中。 事情总会有解决,不要弄得面红红。 若果奸巧丧中气,不如走去卖鹿茸。 君子能吃眼前亏,要把身体来保重。 记住百忍便成金,做事无须太冲动。 凡事皆以和为贵,感情大可以沟通。 四海之内皆兄弟,无谓冰炭不相融。 爱字能解万种仇,莫把仇根来深种。 大事若能化小事,小事很快便无踪。 只要一人让一步,大家心里乐融融。 表现自己的大量,才是真正有威风。 能有修养谓之男,处世温柔最有用。 顾全大家的体面,日后定有好相逢。 平心静气想一想,安静令人百事通。 水落自然见石出,闲气争来过眼空。 试问谁人没有错,可容人处且相容。 谅解对方的过失,赢得对方的感动。 山水也有相逢日,人生何处不相逢。   六、七笔勾   (一)、梦醒山人七笔勾 人生在世是虚浮,光阴迅速度春秋, 日月如梭容易过,三岁孩童易白头。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争名夺利成何用,世事奔波一笔勾。 高官厚爵是虚浮,金带垂腰五凤楼, 臣伴君王羊伴虎,王法不犯是公侯。 古今多少文和武,无非图个好名头, 看破朝纲如春梦,文武功名一笔勾。 万两黄金是虚浮,千思万想用计谋, 有了一千想一万,有了银钱不肯修。 有朝一日无常到,万贯家产一时丢, 堆金积玉难买命,白玉黄金一笔勾。 娇妻美妾是虚浮,胭脂花粉共香头, 每日打扮时新样,年少青春爱风流。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到来各自飞, 同伴鸳鸯今拆散,恩爱夫妻一笔勾。 生男育女是虚浮,每日忙忙为儿愁, 男大终身定婚配,女大应当对门楼。 为男为女把家计,一生辛苦白了头, 男是冤家女是债,男女冤家一笔勾。 朋友相交是虚浮,人情往来两相投, 有酒有肉皆朋友,急难之中无人救。 不借银钱还犹可,借了银钱反为仇, 只为钱财红了面,朋友相交一笔勾。 田园产业是虚浮,前人田地后人收, 世间多少愚迷汉,争名争利走九州。 争得田地人不在,一具白骨埋荒丘, 世上万般均是假,争田争地一笔勾。 (二)莲池大师七笔勾 恩重山邱,五鼎三牲未足酬。 亲得离尘垢,子道方成就。 嗏!出世大因由,凡情怎剖; 孝子贤孙,好向真空究。 因此把五色金章一笔勾。 凤侣鸾俦,恩爱牵缠何日休。 活鬼乔相守,缘尽还分手。 嗏!为你两绸缪,披枷带杻; 觑破冤家,各自寻门走。 因此把鱼水夫妻一笔勾。 身似疮疣,莫为儿孙做远忧。 忆昔燕山窦,今日还存否? 嗏!毕竟有时休,总归无后; 谁识当人,万古常如旧。 因此把贵子兰孙一笔勾。 独站鳌头,漫说男儿得意秋。 金印悬如斗,声势非长久。 嗏!多少枉驰求,童颜皓首; 梦觉黄梁,一笑无何有。 因此把富贵功名一笔勾。 富比王候,你道欢时我道愁。 求者多生受,得者尤倾覆。 嗏!淡饭胜珍馐 ,衲衣如绣; 天地吾庐,大厦何须构。 因此把家舍田园一笔勾。 学海长流,文阵光芒射斗牛。 百艺丛中走,斗酒诗千首。 嗏!锦绣满胸头,何须夸口; 生死跟前,半时难相救。 因此把盖世文章一笔勾。 夏赏春游,歌舞场中乐事稠。 烟雨迷花柳,棋酒娱亲友。 嗏!眼底逞风流,苦归身后; 可惜光阴,懡憀空回首。 因此把风月情怀一笔勾。 (三)、汤夫人七笔勾 纺绩绸缪,作罢晨昏用意周。 夫若成名后,富贵同享受。 嗏!霞佩甚优悠,珠冠在手, 一旦无常,敕命难相救。 因次把凤诰鸾章一笔勾。 金玉雕镂,珠翠辉煌插满头。 绫锦裁宫袖,红紫佳文绣。 嗏!谁道眼前沤,缨络难受, 包裹骷髅,送入量人斗。 因此把锦绣妆奁一笔勾。 早上妆楼,先把青丝理不休。 梳掠香风透,前后分三绺。 嗏!雅鬓黑油油,须臾白首, 端的蓬松,美貌终成丑。 因此把露髻云鬟一笔勾。 月闭花羞,美貌方才夸女流。 画眉春色就,唇点朱樱榴。 嗏!镜里一骷髅,多方妆就。 老去颜衰,死去皮囊臭。 因此把香粉花脂一笔勾。 织锦藏头,针指功夫巧且优。 花样随时候,做出如生就。 嗏!剪翠把春留,天生妙手。 死后归空,色色成虚谬。 因此把刺绣桃花一笔勾。 怀孕当忧,分娩如同地府游。 乳哺三年久,疾病常相守。 嗏!婚嫁未曾休,母先衰朽。 孝顺多端,替死谁能够? 因此把育女生男一笔勾。 罗袜双钩,湘水裙拖八幅秋。 步步凌波皱,侧侧宫鞋瘦。 嗏!高低凤凰头,无限娇羞。 如此规模,难向西方走。 因此把缓步金莲一笔勾。 (四)、石居士七笔勾 贪甚风流,不是冤家不聚头, 但顾淫人妇,能保妻儿否?休! 嬉戏眼睛头,孽满身后; 报应分明,万恶淫为首。 因此把美色邪淫一笔勾。 终日忧愁,用尽机关不肯休。 贫贱天生就,富贵天缘凑,休! 算计五更头,明朝依旧; 略放宽心,乐得安闲受。 因此把妄想贪求一笔勾。 结甚冤仇,忍辱包容自不忧。 唾面称仁厚,血气空相斗,休! 平地起戈矛,祸还自受; 过后思量,懊悔终无救。 因此把赌气争能一笔勾。 势利堪羞,看破人情泪欲流。 穷者嫌人有,美者笑人丑,休! 总是一骷髅,牵筋动肘; 一旦无常,那里分先后? 因此把嫉妒憎嫌一笔勾。 舌底戈矛,驷马难追着甚由。 谈遍闺门丑,装点他人咎,休! 薄恶满心头,尖利在口; 鼓舌摇唇,促短生平寿。 因此把恶语谗言一笔勾。 三寸咽喉,结下众生宿世仇。 宰杀充吾口,痛苦难禁受,休! 禄尽寿难留,变猪变狗; 相报冤冤,因果何曾漏? 因此把美味珍馐一笔勾。 着甚来由,恰与他人做马牛。 终日忙忙走,废尽悬河口,休! 取怨复招尤,伤亲坏友; 一刻清闲,天福能消受。 因此把闲是闲非一笔勾。   七、顺治出家偈   天下丛林饭似山,钵盂到处任君餐。 黄金白玉非为贵,惟有袈裟披肩难。 朕为大地山河主,忧国忧民事转烦。 百年三万六千日,不及僧家半日闲。 悔恨当年一念差,黄袍换却紫袈裟。 我本西方一衲子,为何流落帝王家。 来时湖涂去时迷,空在人间走一回。 未曾生我谁是我?生我之时我是谁。 长大成人方知我,合眼朦胧又是睡? 不如不来又不去,来时欢喜去时悲。 兔走乌飞复东西,为人切莫用心机。 百年世事三更梦,万里乾坤一局棋。 禹开九州汤放桀,秦吞六国汉登基。 古今多少英雄汉,南北山头卧土泥。 悲欢离合多劳虑,一日清闲有谁知。 若能了达僧家事,从此回头不算迟。 世人难比出家人,无忧无虑得安宜。 口中吃的清和味,身上常穿百衲衣。 五湖四海为上客,逍遥佛殿任君栖。 莫说出家容易得,皆因夙世种菩提。 每日清闲自家知,红尘之事远相离。 个个都是真罗汉,披搭如来三宝衣。 十八年来不自由,南征北讨几时休。 我今撒手归山去,谁管千秋与万秋!   八、急早回头   急急急,光阴似箭紧催逼。 贪名图利有何益,千辛万苦徒费力。 萧何才,韩信计,争功夺利用心机。 身外功名空自恼,去假修真急急急。 早早早,枉贪名利何日了。 花花世界却也好,大限到了无计保。 孙膑能,庞涓巧,谁兴谁败人皆晓。 强强弱弱都是空,退步抽身早早早。 回回回,势高名重与身随。 富贵百年如晓梦,功名一世如春雷。 苏武庙,李陵碑,英才出世果成灰。 双手拨开生死路,家乡不远回回回。 头头头,得时欢喜失时忧。 自古奸雄无下落,从来祸福有时休。 霸王刚,汉王柔,空争名利卧荒丘。 仔细思量浑是梦,果报分明头头头。 回头好,回头好,世事将来一笔扫。 红尘堆里任他忙,我心清静无烦恼。 终日贪,何日了,只恨家中财帛少。 无常到,没大小,不用金银不用宝。 不分富贵与王侯,年年多少埋荒草。 看看红日落西山,不觉鸡鸣天又晓。 急回头,莫说早,小小孩童易衰老。 才高北斗富千箱,孽障随身何时了。 劝世人,回头好,持斋念佛随身宝。 看来名利一场空,不如修心念佛好。  九、志公叹世万空歌  南来北往走西东,看得浮生总是空。 天也空来地也空,人生渺渺在其中。 大地本来无寸土,人生劳碌一场空。 日也空来月也空,来来往往不留踪。 日月星辰常运转,人亡千载永无踪。 山也空来水也空,随缘变化体无穷。 青山绿水依然在,为人一死不相逢。 田也空来地也空,换了多少主人翁。 世间多少穷后富,也有多少富后穷。 金也空来银也空,死后何曾在手中。 万两黄金拿不去,为他一世受牢笼。 生也空来死也空,生死如同一梦中。 生如百花逢春好,死如黄叶落秋风。 夫也空来妻也空,大限到了各西东。 夫妻本是同林鸟,可怜死后不相逢。 男也空来女也空,黄泉路上难相逢。 贵子贤孙休贪爱,人因痴爱堕牢笼。 幻化空身虚变现,空是色来色是空。 空手来了空手去,到头总是一场空。 朝走西,暮走东,人生恰似采花蜂。 采得百花成蜜后,一场辛苦一场空。 夜深听得三更鼓,翻身不觉五更钟。 从头仔细想一想,便是南柯一梦中。 不信但看桃李树,花开能有几时红。 任你做到公卿相,死后还归泥土中。 身归土,气归风,一片顽皮裹臭脓。 败坏不如猪狗相,何不当初问志公。 生有一,死无二,休向人前夸伶俐。 生前置下田万顷,死后只得三步地。 宽八尺、长丈二,仔细思量真个是。 若人死后带得去,志公与你亲书契。 心字笑诃诃,工夫不用多。一勾如月样,二点有偏颇。 禽畜皆如此,成佛也由他。世人明眼看,一点是弥陀。  十、克已修道   因果分明定不差,古今种豆岂生麻。 善恶如无罪福报,圣贤岂肯信服它。 山上青松山下花,花笑青松不如他。 有朝一日冰霜降,只见青松不见花。 恶是犁头善是泥,善人常被恶人欺。 铁打犁头年年换,未见田中换烂泥。 恶恶恶,要他恶,如不恶;钢刀白刃那里落。 骗骗骗,要他骗,如不骗;世上牛马无人变。 善恶到头总有报,未知来早与来迟。 望君回头多行善,切莫损人昧良心。 孝悌忠信时时守,济困扶残救寒贫。 敬老爱幼人尊敬,害人欺人欺自身。 恶贯满盈因果报,远在儿孙近在身。 去恶行善多积德,前程远大福满门。 圣凡只在一念生,不必人我是非争。 万类本来同一体,何不齐心出苦轮。 学法修行言勿多,说一不二好好做。 老实至诚用功夫,便是灵山古弥陀。 修行如登百尺杆,下来容易上去难。 口是心非总无益,说一不二是灵丹。 佛法无穷理妙含,知者容易行者难。 真心修行无畏惧,那怕冰霜与严寒。 西方道路不平坦,曲曲折折路弯弯。 严守戒律修定慧,定登极乐九品莲。   十一、天运循环 十年之后看如何,休把精神太用过。 父母田园非容易,儿孙保守莫蹉跎。 贤良自有贤良报,凶恶还遭凶恶磨。 天道循环公道转,十年之后看如何。 十年之后看如何,百岁光阴一刹那。 富贵又穷穷又富,沧海成路路成河。 人生莫做千年计,在世须留阴骘多。 莫道苍天无报应,十年之后看如何。本文内容由(m.ftsx.net)小编为各位整理的慧光僧语—出自慧光僧《圣言善语》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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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光法师:清净菩提心之道 ── 什么是世间的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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慧光法师:清净菩提心之道 ── 什么是世间的布施?《大般若经》卷424云:尔时,具寿舍利子问善现言:「云何菩萨摩诃萨修行六种波罗蜜多时净菩提道?」善现答言:「舍利子!六波罗蜜多各有二种。一者、世间。二者、出世间。」舍利子问:「云何世间布施波罗蜜多?云何出世间布施波罗蜜多?」善现对曰:「舍利子!若菩萨摩诃萨为大施主,能施一切沙门、婆罗门、贫病、孤露、道行、乞者,须食与食,须饮与饮,须乘与乘,须衣与衣,须香华与香华,须庄严具与庄严具,须舍宅与舍宅,须医药与医药,须灯明与灯明,须坐卧具与坐卧具,如是一切随其所须余资生具悉皆施与。若复有来乞男与男,乞女与女,乞妻妾与妻妾,乞官秩与官秩,乞国城与国城,乞王位与王位,乞头目与头目,乞耳鼻与耳鼻,乞手足与手足,乞支节与支节,乞血肉与血肉,乞骨髓与骨髓,乞僮仆与僮仆,乞生类与生类,如是一切随其所求内外之物悉皆施与。虽作是施而有所依,谓作是念:『我施彼受,我为施主,我不悭贪,我随佛教一切能舍,我行布施波罗蜜多。』彼行施时以有所得而为方便,与诸有情平等共有,回向无上正等菩提。复作是念:『我持此福施诸有情,令获此世后世安乐,乃至证得无余涅槃。』彼着三轮而行布施。何等为三?所谓自想、他想、施想。由着此三轮而行施故,名世间布施波罗蜜多。何缘此施名为世间?以与世间同共行故,不动不出世间法故,由斯故说世间布施波罗蜜多。白话翻译:那时,舍利子问善现说:「什么是菩萨修六度的时候所行的清净菩提心之道呢?」善现回答:「舍利子!六度各有二种:一者、世间。二者、超越世间。」舍利子问:「什么是世间的布施?什么是超越世间的布施?」善现回应:「舍利子!若有菩萨作为大施主,能布施一切修行人、贫穷病苦的人、无依的孤儿、远行的旅者、乞丐,他们须要饮食给与饮食,须要交通给与交通,须要衣服给与衣服……等等,这样一切随他们所须求的内外身物都给与。虽然作了这些布施而心中仍有所依赖,所谓想说:『我布施、他接受,我是布施者,我没有悭贪心,我随顺佛陀的教法一切事物都能施舍,我修行布施。』他修行布施的时候是以心有所获得(或成就)做为修行的方法,去与众生平等地共同分享,以此回向无上菩提。又心里作这样的想法:『我拿自己的这些福报布施给众生,令他们获得今世及后世的安乐,乃至最后证得涅槃解脱。』所以这位菩萨是执着三轮而修行布施的。什么是三轮呢?所谓心里存着『自己』、『别人』及『布施』的想法。由于执着这三轮而去修行布施,所以称之为世间布施。为何此布施叫做世间呢?因为它与世间是一样的行为,不能动摇、不能超出世间的状况,因此称之为世间布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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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杜甫《春望》:“国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白头搔更短,浑欲不胜簪。” 2.李清照《夏日绝句》:“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至今思项羽,不肯过江东。” 3.范成大《州桥》:“州桥南北是天街,父老年年等驾回。忍泪失声问使者:‘几时真有六军来’” 4.林升《题临安邸》:“山外青山楼外楼,西湖歌舞几时休。暖风熏得游人醉,直把杭州作汴州。” 5.陆游《示儿》:“死去原知万事空,但悲不见九州同。王师北定中原日,家祭无忘告乃翁。” 6.陆游《秋夜将晓出篱门迎凉有感》:“三万里河东人海,五千仍岳上摩天。遗民泪尽胡尘里,南望王师又一年。” 7.文天祥《过零丁洋》:“辛苦遭逢起一经,干戈寥落四周星。山河破碎风飘絮,身世浮沉雨打萍。惶恐滩头说惶恐,零丁洋里叹零丁。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8.于谦《石灰吟》:“千锤万凿出深山,烈火焚烧若等闲。粉身碎骨浑不怕,要留清白在人间。” 9.龚自珍《己亥杂诗》(其五):“浩荡离愁白日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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禅宗诗歌境界
超悟的直觉思维才有入路。
临济宗三玄三要、四喝、四料简、四照用等纲宗诗,之所以能通过鲜明的艺术形象,表达极其深邃的禅学思想,这是因为在最高的层次上,诗与禅圆融相通。最微妙的宗教体验,不能通过定势语言来表述。因为按照禅宗的观念,本体不可说,一有言说,即有主客,即是站在本体之外,即与本体相疏离。从这个意义上说,语言是本体的栅栏。而参禅,就是要突破这种疏离,明心见性,直契本体。通过诗学的喻义,通过现量的原真呈显,摒落思量计较,悟妙旨于言外,即可使学人当下证入禅悟之境。从这个意义上说,诗歌又是本体的家园。临济宗禅诗,吟咏宗纲而不粘着于宗纲,用活句而不用死语,通过意象组合的矛盾性、跳宕性、空灵性,展示一幅幅诗禅感悟境象,这就使得临济宗纲宗诗具有了供人想像品味的空间,使其意象具有多义性、朦胧性、不可解性,使得临济宗纲宗诗在中国禅学史上呈现出独特风貌。
二、禅髓诗
每一宗派的禅学思想都有其最为典型的部分,即禅髓。禅髓诗,指通过诗歌语言艺术,或显或隐、或明或暗地表达禅学精髓的诗歌。这些诗歌,或直陈其事,径截表达禅学感悟;或象征比喻,间接表达禅学感悟;或既不用直陈,也不用象征,而是通过现量的原真呈显,来表达禅学感悟。临济宗禅学感悟的精髓,主要体现在“无事是贵人”、“无位真人”、“无依道人”三个方面,并用诗歌的形式加以生动直观的反映。
1.无事是贵人
《临济录》中所表达的“无事是贵人”禅髓,主要有五个层面的特性:
1自性圆满,与佛无别。“六道神光,未曾间歇。若能如是见得,只是一生无事人。”“尔目前用底,与祖佛不别,只么不信,便向外求,莫错。”
2不须造作,本来现成。“无事是贵人。但莫造作,只是平常。”
3饥餐困眠,日用是道。“佛法无用功处,只是平常无事。屙屎送尿,着衣吃饭,困来即卧。”
4有求皆苦,歇即无事。“尔若求佛,即被佛魔摄;尔若求祖,即被祖魔缚。尔若有求皆苦,不如无事。”“若人求佛,是人失佛;若人求道,是人失道;若人求祖,是人失祖。”
5不求师家,不求经论。“设解得百本经论,不如一个无事底阿师。” “向外无法,内亦不可得。尔取山僧口里语,不如休歇无事去。”
“无事是贵人”是临济禅的主要思想之一。临济设立三玄三要等一系列禅法,都是为了扫除学人的情见,荡除妄念,以达到“无事是贵人”的境界。临济宗禅诗,生动地表现了对这种思想的感悟:
近见修持苦节人,六时行道志精勤。心中妄想邪思觉,兜率西方觅世尊。 《汾阳录》卷下
要用直须用,心意莫定动。三岁师子吼,十方没狐种。《古尊宿》卷10《智嵩》
怕寒懒剃蓬松发,爱暖频添榾柮柴。破衲伽黎撩乱搭,谁能劳力强安排? 《五灯》卷12《景淳》
茫茫尽是觅佛汉,举世难寻闲道人。棒喝交驰成药忌,了亡药忌未天真。 同上《继成》
砂里无油事可哀,翠岩嚼饭喂婴孩。他时好恶知端的,始觉从前满面灰。 《古尊宿》卷25《守芝》
第一首表达了自性圆满,与佛无别的体悟。参禅者不明此理,一心学道,可谓“精勤”。但禅并不在坐的形式,不明“尔要与祖佛不别,但莫外求。尔一念心上清净光,是尔屋里法身佛;尔一念心上无分别光,是尔屋里报身佛;尔一念心上无差别光,是尔屋里化身佛”《临济录》, 而向西方求觅佛祖,就是邪思妄念,永远不能开悟。汾阳昭示十种智慧同归于真如的“十智同真”,有 “同具足”,古德颂为“阿那个是同具足?细草含烟满山绿。他乡看似故乡看,添得篱根花绕屋”《人天眼目》卷1。 也是用艺术形象表达佛性人人本具、个个圆成的诗禅感悟。
第二首系承天嵩听了首山用“楚王城畔汝水东流”来回答“什么是佛法大意” 时大悟所作,表达了一切现成的感悟。僧肇《物不迁论》云:“旋岚偃岳而常静,江河竞注而不流,野马飘鼓而不动,日月历天而不周。”慧觉予以诘难:“肇法师与么道,也是平地上陷人。山僧者里即不然:岩前渌水,岭上白云。”《古尊宿》卷46《慧觉》将佛法的奇特,还原为生活的平常。这平常,便是不假奇特的一切现成之境:“冬月是冬寒,夏月是夏热。”同上卷9《慈照》  此时,“斋后一碗茶”同上卷23《归省》、 “青绢扇子足风凉” 《汾阳录》上都是西来意,达摩来华后的“九九八十一”与来前的“六六三十六”并无二致《五灯》卷12《惟政》。
第三首表现作者饥餐困眠,随缘自足的主张。洪州禅主张“平常心是道”,注重从日常生活中获得开悟,“何谓平常心?无造作,无是非,无取舍,无断常,无凡无圣”《传灯》卷28《道一》, “着衣吃饭,长养圣胎,任运过时,更有何事”《五灯》卷3《道一》。 马祖弟子大珠慧海进一步说明了饥餐困眠这种最平常的生活,只要任其自然,也就是开悟的境界。源律师问他修道时 “如何用功”,他以“饥来吃饭,困来即眠”作答,并说明这种“用功”与一般人不同,因为一般人“吃饭时不肯吃饭,百般须索;睡时不肯睡,千般计较” 《入道顿悟要门》。 临济继承这一思想,提倡“随缘消旧业,任运着衣裳。要行即行,要坐即坐”,“不如无事休歇去。饥来吃饭,睡来合眼,愚人笑我,智乃知焉”《临济录》。 在临济宗禅人看来,“牛头未见四祖时”是“披席把碗”,见了四祖之后仍是“披席把碗”《五灯》卷11《延沼》。 菩萨未成佛时是“众生”,成佛之后也还是“众生”同上《省念》。 悟前悟后的心境大为不同,形式上却并不需要有什么变化。如果说修道之人还有所“用心”的话,那么不外是“光剃头,净洗钵”同上《智嵩》。 寒时向火,热时取凉。袈裟随意搭晒,丝毫不假安排,颇有懒残没有功夫为俗人拭涕的风致。
第四首表达莫向外觅、有求皆苦的感悟。“觅佛汉”如过江之鲫,“闲道人” 却凤毛麟角。因此,一部《临济录》,反复强调“无佛可求,无道可成,无法可得”,强调要止息向外的一切寻求。从这个视点来看,纵使是棒喝交驰,也不过是接引学人的方便,不可胶着于棒喝。第四句翻转一层:纵使废除方便,也仍然不是“天真”的无事人。诗用遮遣法,将悖离“天真”的事相一一否定,究竟怎样才是“天真”,则留给读者自己去参悟。《碧岩录》第41则:“如药性所忌之物,故将去试验相似,所以雪窦道‘药忌何须鉴作家’。”  
第五首教导学人不要依靠师家。砂里无油,喻经文中没有真义。学人依赖师家讲授经文,就像孩童仰仗大人嚼烂饭粒喂食那样,被嚼的饭营养尽失,喻经过师家咀嚼的经文,只是一堆糟粕。参禅者日后顿悟,知道好恶深浅之后,就会明白师父这样做不过是灰土头面化导学人的方便而已。《临济录》说:“有一般不识好恶,向教中取意度商量,成于句义,如把屎块子向口里含了,吐过与别人。” 守芝直步临济,充分表露了对学人自证自悟的殷切期待。
“无事是贵人”,旨在息却驰求之心,却并不意味着沉溺于一潭死水的断灭空。六祖慧能告诫学人:“善知识,莫闻吾说空便即着空。”《坛经·般若品》  石室和尚因为唐武宗会昌灭佛事件而被迫还俗,过着半僧半俗的流浪生活。有一次,他脚踏石臼的杠杆舂谷,聚精会神地工作,虽然脚在不停地动,但不知不觉中忘却了一切,脑中一片空白。对此,临济谓之“没溺深泉”《临济录》。 无心之境固然好,但如果是一种枯木死水的状态,就堕入了顽空,因此临济提醒学人:“大德,山僧说向外无法,学人不会,便即向里作解,便即倚壁坐,舌拄上腭,湛然不动。取此为是祖门佛法,也大错。是尔若取不动清净境为是,尔即认他无明为郎主。古人云:‘湛湛黑暗深坑,实可怖畏。’此之是也。”僧问首山什么是“寂寂惺惺”的人,首山说:“莫向白云深处坐,切忌寒灰煨煞人。” 《古尊宿》卷8《省念》白云深处,枯木寒灰,也照样能够“煨”杀慧命。临济宗禅人注意对断灭空的遣除,使大休大歇的无事之人,呈显出随处作主、触事而真的悟者生涯。文悦《原居》云:
挂锡西原上,玄徒苦问津。千峰消积雪,万木自回春。谷暖泉声远,林幽鸟语新。翻思遗只履,深笑洛阳人。《古尊宿》卷41《文悦》
诗写初春原居景致。首联谓自己挂锡西原,本图无事,参禅之人,却不停地前来探问禅旨。作为师家,应该怎样回答他们?颔颈两联出以境象,堪称不答之答,无言之言:积雪澌融,千峰泻翠。万木回春,欣欣向荣。深谷气暖,流水增多,泉声传得分外地远;幽林昼静,百鸟欢鸣,清音显得特别的脆。处处现成图画,头头自尔生机。与宇宙氤氲同化的人,感悟到生命的澄明宁静。面对眼前这天然清景,你还能不走融入暖雪、春水、万木、百鸟、花谷、丛林中,化成一晶雪、一脉泉、一只鸟、一叶花、一株树?“钟声雀噪,可契真源。别处驰求,妄生节目。”《汾阳录》卷上只有将禅的意念剔除净尽,才是真正的禅。达摩大师当年遗下只履,把禅留在中华大地,但小根小智之人,却如痴犬逐块,死咬住禅的名相观念不放,这又是一大窠臼。在这个意义上看,一度在洛阳嵩山付授禅法的达摩祖师,实在是无事生非!此诗貌似纯粹的写景诗,实则远远超出纯粹的写景诗。纯粹的写景诗是属于见山是山、见水是水的前感悟层面,而此诗所写之景,则是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的禅悟化境。在此感悟阶段,诗人将禅的名相彻底剔除,即物而全真,无事是贵人。诗中既有《楞伽经》“扬眉”“动睛” 皆佛法的思想,又有《金刚经》“无法可说”思想,也有魏晋玄学“言意之辩” 的思想。善昭《示众》云:
春雨与春云,资生万物新。青苍山点点,碧绿草匀匀。雨霁长空静,云收一色真。报言修道者,何物更堪陈。《汾阳录》卷下
云行雨施,品物流衍。人的精神也应时时有春雨春云,方不枯寂。在云雨润泽中,远望,黛树似染,在山壁上衬成斑斑点点;近观,碧草如梳,在平野上显得柔柔匀匀。春雨乍收,天宇澄静;雾云散去,景色纯真。人心中固然需要有春云春雨的祥和之气,但其心性本体,却如春雨迷闬中的长空,云绡雾噻里的景色,并不改变其渊静、澄鲜的特质。善昭《坐禅》亦云“月印秋江静,灯明草含鲜”,写禅悟直觉,纯明澄澈,外物历历在目。但对此物境,仅仅是观照而已,并无杂念,这才是微妙的禅心。与文悦的《原居》一样,善昭《示众》在对清新景色的现量呈现中,浓缩着诗人的禅学感悟,而不着痕迹,如波中月影,似镜里花光,玲珑澄澈,即目即真。只有无事之人,方可写得出这纯乎天籁的诗;只有无事之心,方可感悟到这触目菩提的美。读者既可以将它作为纯粹的写景诗欣赏,也可以从中品味出深邃的禅意。再如文悦的《山居》诗,与其《原居》堪称联璧:
片片残红随远水,依依烟树带斜阳。横筇石上谁相问,猿啸一声天外长。
静听凉飚绕洞溪,渐看秋色入冲微。渔人拨破湘江月,樵父踏开松子归。
垄麦重重覆紫烟,太平时节见丰年。野云忽散孤峰出,列派横飞落涧泉。 《古尊宿》卷41《文悦》
第一首是禅者春憩图。暮春之际,落英缤纷,残红随水,宛若桃源。烟笼青翠,映带斜阳,依依多情。这宁静温馨、清纯洁雅的桃源,也是禅者人性源头、精神家园、心灵故乡;凝重静远、祥和明澈的斜阳,是走过初阳如血、骄阳似火的诗人,澄心内视、静观自心的返照回光。禅悟的境界是法喜的境界,法喜的境界渴望有人分享。诗人横筇石上,凝情远望,便有一声猿啼,自空际飞来,恍如故友相存问。抒情主体的孤芳自赏、高情远韵,悉皆传出,却笔致天然,毫无刻凿之痕。
第二首是渔樵晚归图。初秋之时,凉飚乍起,木落千山,秋色迤逦,渐入冲微。渔人归棹,拨弄清波,逗一轮璧月。樵父束斧,松下经行,踏万颗松子。渔人樵父,在禅诗中往往作为垂丝弄斧的意象出现,如“只知洪浪岩峦阔,不肯抛丝弄斧斤”《颂古》卷5投子青颂, 喻世人向外寻求追逐,不肯当下无事,归家稳坐;“浪静风恬正好看,秋江澄澈碧天宽。渔人竞把丝纶掷,不见冰轮蘸水寒”同上卷7常庵崇颂, “高坡平顶上,尽是采樵翁,人人尽怀刀斧意,不见山花映水红”《五灯》卷6《陈道婆》, 均是感叹渔人逞弄机巧,不能回光返照。而此诗中所写,则是收却鱼网、束起斧头的渔樵晚归。景是宁谧的景,有的是澄明夜月和月光下的松间路,没有洪波巨浪岩峦险阔;人是恬静的人,有的是自得归渔和机心全泯的樵父,不复垂丝弄斧向外寻求。
第三首是农家丰年图。垄麦重重,紫烟盖覆,地气温润,是丰年景象,也是心国太平的景象。天地阒寂无声,一切都似乎融化在恬静之中。但就在此时,野云迸散,孤峰远出,苍翠扑面。一瀑飞泉,跳珠溅玉,喧闹欢腾!平畴麦垅烟幂幂的恬静,忽为孤峰耸翠落瀑飞泉所取代。然而,诗人的心灵并没有被喧闹所扰乱,因为它从来就没有被恬静所影响。被恬静所影响,即溺于断灭空;被喧闹所扰乱,即粘于躁动境。静景动态,都影响不了诗人的澄明心境。对此寂此动,诗人了了感知,而毫不粘着。诗歌在描写寂境时,没有一潭死水的枯寂,流漾着波光潋滟的活泼生机;描写动景时,没有喧嚣浮躁的骚动,沉淀着万动归寂的亘古宁静。
这组诗的共同特点有三。其一是在静谧之境中,忽然阑入动景,跳宕流转,生机远出。其二是诗中的象征意义若显若隐。如磐石坚贞象征诗人坚固的禅心,渔樵晚归象征着歇却妄念归家稳坐,太平时节象征心理世界的宁静,野云崩散象征妄念的消除,但这些象征都在有意无意之间,若即若离。其三是所写景致疏野、恬淡,使人感受到繁华刊落见本真的意趣。纵使是孤猿长啸,渔樵晚归,云散峰出,涧泉飞泻,也同样将人的心理感受引向恬淡祥和之境,而没有声色浮华的躁动。在临济宗禅诗里,这是艺术性臻于化境的作品,天机一片,不受纤尘,鲜明地反映了“无事是贵人”的禅者,如何在自然清景中获得即色即真的禅意感悟。
2.无位真人
“无位真人”是临济禅的又一思想精髓。铃木大拙在《临济的基本思想—— 〈临济录〉中‘人’之研究》中指出:“‘人’的概念是全书的关键,也是真正禅宗精神的核心。”转引自阿部正雄《禅与西方思想》第82页,上海译文出版社1989年版。  《临济录》载:
上堂云:“赤肉团上有一无位真人,常从汝等诸人面门出入,未证据者,看,看!”时有僧出问:“如何是无位真人?”师下禅床把住云:“道,道!”其僧拟议,师托开,云:“无位真人是什么干屎橛!”便归方丈。
佛教一般修行之次第,有十信、十住、十行、十回向、十地、等觉、妙觉等阶位。“无位真人”即指不住于任何阶位的自由的人,即人人本具的佛性,是无始以来的真我。临济为了避免触犯,不说它就是佛性。学僧探问“无位真人”之所在,临济遂以峻烈手段逼拶他,要他回光返照,自己体会。僧人正待开口,临济又担心他落在识心中,触了不可说的忌讳,遂立即将他推开,阻止他开口,同时为了避免他执着名相,便随说随扫,将“无位真人”等同于“干屎橛”,显出凡圣一如之境。“无位真人”公案说明,每个人都有圆满自足的佛性,不必向外驰求,只是由于这佛性受到污染,以致于经常隐藏而不能显露。临济宗禅人守端、仁勇的吟咏,生动地反映出对“无位真人”的感悟:
春风浩浩烘天地,是处山藏烟霭里。无位真人不可寻,落花又见随流水。 《颂古》卷21白云端颂
播土扬尘没处藏,面门出入太郎当。撒尿撒屎浑闲事,浩浩谁分臭与香。 同上保宁勇颂
临济喜欢用“活泼泼地”来描述平常的、自由的人的生命活动。“你还识渠么?活泼泼地,只是勿根株。拥不聚,拨不散,求着转远,不求还在目前,灵音属耳。”《临济录》“无位真人”洋溢着诗情画意,流宕着活泼圆转的机用。春风送暖,烘拂天地,而“无位真人”却如同烟霭闬闬中的春山,如同白云缭绕里的桃源,迷离惝恍,不可寻觅。从随着流水飘浮而至的落花上,可以感受到它的气息,但如果寻源问津,却杳无迹象。一个“又”字,点明诗人追寻“无位真人”不是一年,而是多年。参禅者只有发现自己心中的那座桃源,才会不再外求,而向内“看,看”,与本真的我合而为一。
与守端重在塑造意境不同,仁勇的禅诗,则直截指出,禅者的生命中存在着 “无位真人”。铃木大拙说:“临济的‘无位真人’即指自性。他的说法几乎完全围绕着这个人,这人有时亦称作‘道人’。他可说是中国禅宗思想史上第一位禅师,强调在人生活动每一方面都存在着这个人。他孜孜不倦地要他的弟子们去体认这个人或真正的自性。”铃木大拙《禅学讲座》,见《禅宗与精神分析》第43页,贵州人民出版社1988年版。  汾阳“十智同真”中的“同遍普” 指出,了悟佛法并不是进入一个特别的世界,在日常生活中微不足道的事物,如土、石、瓦砾中,都存在着佛法;浮山九带的“平怀常实带”则指出,佛法无特别处,日常着衣吃饭都是真实佛法,“信手拈来草,无可无不可。设使风来树动,浪起船高,春生夏长,秋收冬藏,有何差别”,“无圣可求,无凡可舍。内外平怀,泯然自合”《人天眼目》卷2, “吃饭吃茶无别事,见山见水总皆然” 《五家宗旨纂要》。 “无位真人”存在于日常生活之中,自然会展开现象界的撒尿撒屎的生活,在看似卑下平凡的行动中,显露着妙用。超越生活,又回归于生活,正是临济禅的特征。
注重“无位真人”在日常生活中的机用,与临济宗禅人悲智双运的思想密切相关:“观色即空,成大智而不住生死。观空即色,成大悲而不住涅盘。” 《古尊宿》卷40《文悦》大智,是上求菩提的佛教智慧;大悲,是下化众生的淑世悲怀。两者如车之双轮,鸟之二翼。善昭说,“文殊、普贤、观音、势至、满心、十地、弥勒、慈尊”,本来可以成佛,却以大悲之心,“担柴着火,荷众苦辛,憨痴不辨,扫地放牛”《汾阳录》卷中。 浮山九带有“屈曲垂带”,谓悲智双运的禅者,虽然证悟成佛,却甘为菩萨而不安住佛位,“脱珍御服,着弊垢衣”《人天眼目》卷2。 浮山十六题有“透脱不透脱”,谓超然于束缚,固然是高深的“透脱”之境,但如果仅止于此种“透脱”之境,则终为其所束缚。因此,临济宗禅人主张不安住悟境,而要从悟境转身而出,悲智双运:“一种轮回又一回,入廛垂手化群迷。智大岂留生死界,悲深不住涅盘阶。毗卢经卷尘中现,优钵罗花火里开。非我如今难比况,千佛稽首叹奇哉。” 《古尊宿》卷24《神鼎》
洪州禅沿着慧能所提示的方向,建立起“平常心是道”的禅学理念,主张 “立处即真”,即人们日常生活的全部都呈现为真理、具有真实价值。临济禅大力弘扬了洪州禅中的这种思想,《临济录》全书都“贯彻着全盘肯定现实人生的观点”。柳田圣山《禅与中国》第161页,三联书店1988年版。  临济禅肯定生活,在临济禅看来,“此去襄县五里”的现实路就是“菩提路” 《五灯》卷11《省念》, “车碾马踏”的人间道就是“菩提道”同上《蕴聪》, “举步涉埃尘”的生活人就是“菩提人”《汾阳录》卷上, “青松绿竹下”就是“诸佛行履处”《五灯》卷11《延沼》。 这种肯定现实生活的态度,得力于《维摩经》不二法门的禅意感悟。“为认识临济的 ‘人’,我们必须超出分别识。”阿部正雄《禅与西方思想》第86页。 超出分别识之时,“金沙滩头马郎妇”《五灯》卷11《延沼》、 “厕坑头筹子”同上《归省》、 “灰头土面”同上《神鼎》都是清净法身。 “驴鸣狗吠”同于“梵音相”同上《省念》, 生死即涅盘,烦恼即菩提: “烦恼由心故有,无心烦恼何拘。不劳分别取相,自然得道须臾。”《临济录》  烦恼根源于分别,只要了知“无明之性,即汝本觉妙明之性”《古尊宿》卷11《慈明》, 即可消除分别,灭除烦恼:“贪嗔痴,实无知,十二时中任从伊。行即往,坐即随,分付心王拟何为?无量劫来元解脱,何须更问知不知?” 《五灯》卷11《神鼎》
临济禅讲求转身一路,从圣境转身下来,展开日常生活,但在日常生活中,要存在而超越,这就是“离家舍不在途中”,“心随万境转,转处实能幽。随流认得性,无喜亦无忧”《临济录》。 “家舍”是平等的世界,“途中”是不平等的世界。舍弃了悟的境界,对相对的境界却丝毫不加关注,才是真正了悟的境涯。虽然物质现象迁谢不停,有成有坏,真性却“廓然无障碍,清虚独湛然” 《古尊宿》卷23《归省》, 不会随缘聚散。浮山九带有“事贯带”,谓山河国土大地无非佛法,“随缘不变,处闹常宁”《人天眼目》卷2、  “尘尘刹刹,明月清风”《五家宗旨纂要》。 悟了还同未悟,原来如此;悟了不是不悟,这才是真。生死长河即涅盘,这是不一不异、相互依存的诸法实相幽旨,一念顿悟,彻见诸法空性。到此境界,一切境缘应时而照,泛应无亏,方可得大自在。此时的禅者,“入色界不被色惑,入声界不被声惑,入香界不被香惑,入味界不被味惑,入触界不被触惑,入法界不被法惑。所以达六种色声香味触法,皆是空相,不能系缚此无依道人。虽是五蕴漏质,便是地行神通” 《临济录》。 
临济说:“一人在孤峰顶上,无出身之路;一人在十字街头,亦无向背。” 站在孤峰顶上上求菩提之道却未能超越世俗,站在十字街头下化众生之道 却是自由之身。在“孤峰顶上”之所以“无出身之路”,是因为这种人仅仅滞留在孤峰顶上,沾沾自喜于了悟。临济宗禅人认为,即使有所证悟,也是不可言说的内证境界,一旦有纤毫的了悟观念,就不再是真正的悟,对这种沾沾自喜的了悟之心,必须坚决予以夺除,“素面相呈”时要“拈却盖面帛”《五灯》卷11《延沼》, “一物不将来”时还要“放下”《古尊宿》卷23《归省》, “无垢人”仍需要精神的洗浴,要将“清净”的意念也涤除同上卷24《神鼎》。 只有处在“十字街头”,在不平等的世界里不拘束于不平等,体证平等的境涯,才能体悟存在而超越的境界。此时的禅者,消除了一切分别,千差万别融归不二,“单着布衫穿市过”、“骑驴踏破洞庭波”《五灯》卷12《姜山方》即是“不动尊”,动静一如;“去住本寻常,春风扫残雪”同上卷11《王随》、 “死脱夏天衫,生披冬月袄”同上卷12《楚圆》、“沤生与沤灭,二法本来齐”同上《杨亿》即是“生死谛”,去住不二。这时的“无位真人”,才既是超个体的,又是个体的。正是在这个意义上,临济宗禅人甚至将夫妇之情与禅意融通,以“浑家送上渡头船”来表达对“祖师西来意” 《古尊宿》卷11《慈明》、 “不涉程途一句”同上卷40《文悦》、 “学人亲切处”《续古》卷1《翠岩真》的感悟。临济宗禅人并不排斥世之常情,写送别怀友,也别有情愫。文悦诗云:
迹遁寒岩云鸟绝,阴崖流水花微发。昨夜天风扫石床,寥寥坐对三生月。 《古尊宿》卷41文悦《寄福严禅师》
禅人别我访南宗,吴楚山川去几重。莫谓临歧无可赠,万年松在祝融峰。 同上《送文禅者》
散尽浮云落尽花,到头明月是生涯。天垂六幕千山外,何处清风不旧家? 同上《寄道友》
第一首写别后相思。诗人遁迹寒岩,云鸟不来,高旷孤寒。但这并不是一潭死水,在静寂中自有生机汩汩呈露。流水淙淙,崖花微绽。天风浩浩,净扫石床。诗人跏趺而坐,对皎月,怀友人,思绪翱翔在过现未三世。海枯石烂,三世电转,然而此情、此心却永远不会改变。深情流注,格高韵远。
第二首写临歧殷望。参禅者别我远去,山一重水一重,不知后会何年。诗人依依相送,知己临歧而别。诗人将南岳奇峰祝融顶上的万年松赠予友人,象征着参禅者踏破千山万水终将彻见自性。万年松顶天立地,笑傲浮云,只有到了孤拔之境的禅者,才能看到它挺立的身姿。对友人的勉励尽在不言之中。
第三首是对离情别绪的禅意消解。世俗妄念的浮云已经散尽,参禅所得圣解的花瓣也已经飘谢,唯有自性明月,照破凡圣,亘古清亮。千山之外,夜幕低垂,雾霭苍然。但是,有明月驱昏暗,有清风涤烦暑,心国灿朗,什么地方不是精神的家园!这类禅诗,充分表明临济的“无位真人”,“既不是一般的意识,也不是抽象的人性,它就是活生生的‘人’,一个具体的存在”。阿部正雄《禅与西方思想》第85页。  “义玄虽有不少关于本体界的具体描述,但其主要目的是要为禅僧提供禅悟的意境体验,使他们获得寓神圣于平凡的宗教感受”。 潘桂明《中国禅宗思想历程》第294页。 对临济宗表达“无位真人”的禅诗,亦可作如是观。
3.无依道人
与“无事是贵人”、“无位真人”相关的另一重要禅髓是“无依道人”。 “无事是贵人”、“无位真人”都有不向外求的特征,而“无依道人”则是不向外求的进一步深化,强调主体的自足圆满。要达到“无依”的境界,首先必须认识到“无衣”。《临济录》中,指出了三种衣:
1接机时运用的种种方便是衣。“但有来求者,我即便出看渠,渠不识我,我便着数般衣。”
2圣境、佛祖、清净境是衣。“有个清净衣,有个无生衣,菩提衣,涅盘衣,有祖衣,有佛衣。”“苦哉瞎秃子、无眼人,把我着底衣,认青黄赤白。我脱却入清净境中,学人一见,便生忻欲。我又脱却,学人失心,茫然狂走,言我无衣。”
3语言文字是衣。“但有声名文句,皆悉是衣变,从脐轮气海中鼓激,牙齿敲磕,成其句义,明知是幻化。……尔向枯骨上觅什么汁!”临济指出了三衣,并毫不容情地将之剥除:“世出世诸法,皆无自性,亦无生性,但有空名,名字亦空。尔只么识他闲名为实,大错了也。设有,皆是依变之境。有个菩提依、涅盘依、解脱依、三身依、境智依、菩萨依、佛依。尔向依变国土中,觅什么物?”
经过彻底剥夺之后的禅者,便成了独立不羁的“无依道人”,他们“向里向外,逢着便杀,逢佛杀佛,逢祖杀祖,逢罗汉杀罗汉,逢父母杀父母,逢亲眷杀亲眷,始得解脱,不与物拘,透脱自在”《临济录》。 他们“杀人不眨眼” 《五灯》卷11《延沼》, 对过去佛、现在佛、未来佛都痛下三十棒,以 “报佛之深恩”《古尊宿》卷46《慧觉》, 从而将珍贵的骊龙颔下珠 悟心视为“粪球”同上卷23《归省》, 高扬起自信的大纛:“如今学者不得,病在甚处?病在不自信处。……尔若能歇得念念驰求心,便与祖佛不别”,“如今学道人,且要自信,莫向外觅”,“如大器者,直要不受人惑,随处作主,立处皆真”《临济录》, 这种气概,决不依门傍户、数他人宝,而是戛戛独造,迥异凡人。在临济的提倡下,临济宗禅人张扬绝对自由的主体精神:“直教个个如师子儿,吒呀地哮吼一声,壁立千仞”《五灯》卷11《延沼》, “打破琉璃卵,透出凤凰儿”《汾阳录》卷上。 神鼎《偶述》云:
自在神鼎寺,少盐兼无醋。云水若到来,撒手空回去。《古尊宿》卷24《神鼎》
“少盐兼无醋”,即是“内外推穷一物无”;“撒手空回去”,即是“我宗无语句,亦无一法与人”,与临济思想合若符契:“道流,诸方说有道可修,有法可证,尔说证何法,修何道?尔今用处欠少什么物,修补何处?”《临济录》  只要有所寻求,即是迷失。“二龙争珠”得者失,不得者珠亦未失《五灯》卷11《省念》。 参禅者毫无例外地渴求见性,但向外寻求,纵有所得,也是迷失。没有得到外在珍珠之人,珍珠仍然存在于他的自性中,只看他能不能回光返照,去发现罢了。
“无依道人”否定的对象之一是语言文字之衣。归省《山门供养主经过觅颂》云:
诸方化主往来多,青山绿水意如何?演若达多应认影,不知鹞子过新罗。 《古尊宿》卷23《归省》
诗以演若达多迷头认影喻化主对自己所作诗颂的粘着;以“鹞子过新罗”喻诗颂所表达的真意早已不见。诗歌劝诫学人,要在“青山绿水”中即物即真,聆听这天然之“颂”的玄音秘响,而不必舍此另求。
对言意关系,临济宗禅人有精妙的论析:“有时句到意不到,妄缘前尘,分别影事;有时意到句不到,如盲摸象,各说异端;有时意句俱到,打破虚空界,光明照十方;有时意句俱不到,无目之人纵横走,忽然不觉落深坑。”《五灯》卷11《归省》有时语言到位,但意思却不到位,这是因为言说者粘着于外尘,对外境起分别作用而引起意义模糊;有时意思到位,呼之欲出,但语言却不到位,一似盲人摸象,各执其偏;有时意句都到位,言意合一,字字句句都从般若智海流出,传达出微妙悟心;有时意句都不到位,语言混乱,意义模糊,如同盲人落深坑。在这四种情况中,只有一种情况是言意相符,同时到位,极为难得。其他三种情况,都是言意不侔,“任是僧繇手,难画志公真”《古尊宿》卷46《慧觉》。出神入化的语言,也难以传达本体,而本体又需要传达,这就产生了一道难题:“古曲无音韵,如何和得齐?”本体大全,如何表达?对此禅师以“木鸡啼子夜,刍狗吠天明”《五灯》卷11《延沼》作答。古曲不落世俗的五音六律,唯有不落世俗五音六律的音律才能应和。木鸡之啼、刍狗之吠便是这样的无音之音,无律之律,恰可应和那原本的浑整,原本的谐和。这无音律的音律,意味着跳出逻辑定势,另辟蹊径:“语不离窠道,焉能出盖缠?片云横谷口,迷却几人源。所以道,言无展事,语不投机。承言者丧,滞句者迷。” 同上卷12《文悦》如果语句没有新意,就会落入俗套,成为意义的障蔽,如同云横谷口,迷却参学者回到意义之家。言不达意,机锋不投,心灵不契,听闻言辞者就会丧却本旨,粘滞语句者就会迷失真意。浮山九带中,有“理贯带”,谓“以言显道,曲为今时。竖拂扬眉,周遮示诲。天然上士,岂受提撕。中下之机,钩头取则”《人天眼目》卷2。 用来显道的言语,只是为中下之机而设,对于颖悟之人,则毫无意义。语言新创不易,领会它更为不易,参禅者往往会在言说中迷失了意义,所以文悦索性借用两句唐诗将其彻底铲除:“啼得血流无用处,不如缄口过残春!”《古尊宿》卷40《文悦》其《示学者》云:
赫日光中谁不了,底事堂堂入荒草?担簦负笈苦劳心,从门入者非家宝。演宗乘,提祖教,千年枯骨何堪咬?南北东西归去来,拈得鼻孔失却口。《古尊宿》卷41《文悦》
自性“人人具足”,光明如日,人们却不能了悟,而落于知见的荒草。由于 “不信衣珠”,以致于“千少万少”《汾阳录》卷中。于是“担簦负笈”, “担钵囊屎檐子,傍家走求佛求法”《临济录》,到处寻求,殊不知“献宝亏家宝,求金失自金”《汾阳录》卷下,从各种感官之门得来的知识,并不是自己本具的自性。开悟的关键在于发现本具之佛性,不明此理,向外寻求,终究会毫无所得。宗乘祖教,正如临济所说的“枯骨”,一味咬嚼它怎能得到液汁与滋养?只有等经由了南北东西的苦苦寻求后,才能蓦然明心见性,“拈得鼻孔”。明心见性之时,就会发现,语言文字已纯属多余,在内证的境界里,是得意忘言,不可说,不用说的。此诗形象地表达了临济宗禅人不依佛祖不依经,只依自家本来性的无依禅髓。
从对传统佛学的继承来看,临济禅的根本思想源于几个方面:如来藏佛性、般若性空思想和中道不二思想。以《楞伽经》等为代表的如来藏佛性思想,强调佛性的圆满自足性,使临济禅坚持自信自悟原则,不向外求,表现为圆满自足的 “无位真人”思想;以《金刚经》等为代表的般若性空思想,强调万法本质为空、世界本质为无的认识,从而影响到临济禅剥落一切虚幻之“衣”的“无依道人” 思想;中道不二思想,使临济禅获得饥餐困眠日用是道的“无事是贵人”的诗禅感悟。关于如来藏佛性和般若性空对禅宗的影响,请参看《禅宗思想渊源》相关章节。 “无事是贵人”、“无位真人”、“无依道人”是临济禅最为深邃灵动生机勃发的方面,三者既有内涵的重合,又有各自的侧重点,而一以贯之的,则是主体性的张扬。主体性使顶礼偶像者昂然而立,人佛平等;使寻言逐句者得意忘言,直契本体;使向外追逐者返照内心,顿悟成佛;使临济宗禅髓诗流宕着蓬勃的生机,原真地呈显着物象,呈现出万动归灵寂、真空即妙有的感悟指向。
三、颂古诗
禅宗公案,据传统的看法,早在五代时就有一千七百则之多。禅师对其中著名的公案咏唱,以表达自己的欣赏、领悟,形成了颂古。对公案用颂古形式来咏唱,禅宗史上最早的、规模最大的是北宋中前期的临济宗著名禅师汾阳善昭的《颂古百则》。这种诗集一类的颂古风气一开,很快风行丛林,紧接着便有云门宗雪窦重显980~1052《颂古百则》,以及曹洞宗投子义青1032~1083、丹霞子淳?~1119、宏智正觉1091~1157 的颂古巨制,其中重显的颂古经由圆悟克勤《碧岩录》的评唱,成为光耀千古的绝唱,颂古在禅林遂蔚为大观。在这种风气影响下,池州报恩光孝寺僧人法应,花30年时间收集颂古之作,于淳熙二年1175编成《禅宗颂古联珠集》,收入公案325则,颂古2100首,禅师122人。元初钱塘沙门普会,用了22年时间,在法应的基础上,继续收集颂古,编成《禅宗颂古联珠通集》,增加493则公案,共有禅师426人,颂3005首,从此颂古成为禅宗典籍的重要组成部分。而其开创之功,则首推善昭。
1.汾阳善昭的《颂古百则》
早期禅宗否认语言的指义性,“说似一物即不中”。善昭则认为,禅师以文字示禅,学人可通过文字语言来获得解悟。文字语言成了禅可“示”可“悟”的中介。参究古人公案,等于悟解禅的真谛。善昭的这种主张,代表了中国禅宗演变的又一个方向,从此,参禅变成了名符其实的“参玄”,追求对禅境的直观体验,变成了追求对含“玄”语录的参究。于是,对语言的运用和理解,成了禅僧修行的头等大事。在这种风气下,善昭作了大量的颂古。善昭首创颂古,不但是他对宋代禅学所作的最大贡献,也是他对宋代文学作出的最大贡献。其《颂古百则》中,不乏写得较为成功的作品:
秘魔岩下坐擎杈,来者教伊识本家。苦切为君俱不荐,失却真杈捉妄杈。 第11则
道吾忽尔见先师,问字开拳显妙机。对佛是真真是佛,药山为破句中疑。狂风才起香林动,正是波中拾砾时。第19则
野鸭飞空却问僧,要传祖印付心灯。应机虽对无移动,才扭纲宗道可增。 第27则
庭前柏树地中生,不假犁牛岭上耕。正示西来千种路,郁密稠林是眼睛。 第53则
摘茶更莫别思量,处处分明是道场。体用共推真应物,禅流顿觉雨前香。 第95则
第11则颂秘魔擎杈。五台山秘魔和尚,常持一杈,每见僧来,即杈颈喝问: “哪个魔魅教汝出家?哪个魔魅教汝行脚?道得也杈下死,道不得也杈下死。速道,速道!”学人很少能对答得上。霍山通和尚来访,才见便将杈撺入怀里,说: “师兄三千里外赚我来。”便回《五灯》卷4《秘魔》。秘魔擎杈,目的是为了粉碎学人的疑情妄念,无论“道得”“道不得”,都要向杈下死,秘魔用心可谓苦切,一似当年黄檗为使临济开悟三度拳打的苦切之心。其逼拶学人“速道,速道”,间不容发,也是临济家风。但参学者不能领会其意。像通和尚,反而卖弄捉住木杈的小聪明,殊不知失却了“真杈”。秘魔的“真杈”,即是佛魔俱扫的自性之杈,无形无相,如同一柄金刚宝剑,傍者即丧身失命,又怎么能够 “捉”得?颂古表明了作者对秘魔擎杈公案的独特理解,虽然用直陈的方式,仍非表露无余。学人在秘魔擎杈公案中应该“荐”个什么,什么是“真杈”,颂古均没有说明,而是留给读者去省悟。
第19则颂药山与道吾的禅机。药山书“佛”字,问道吾宗智“是甚么字”,道吾说:“佛字。”药山叱道:“多口阿师!”《祖堂集》卷4《惟俨》 前二句隐括公案,乍读之下,笔调稍嫌平缓,特别是“忽尔”二字,似乎是为了凑足字数的冗笔。但三四句文意陡振,转入对公案意旨的抉发之上。药山写“佛” 字问道吾,旨在使他超越名相的表象,直契佛心,并不期望道吾回答具体是什么字,否则岂不成了无聊的游戏。道吾寻言逐句作答,如同狂风乍起,吹动香林。但道吾作为药山的高足,怎能如此不明白师父苦心?他的见解决不至于如此之低。问题就出在“忽尔”上:他恰恰是在回答的那一瞬间疏忽大意了!参禅求悟,如鸡抱卵,不能有片刻的放逸。道吾回答之时的心境怎样,全视应机的情境而定。如果当时没有“忽尔”,道个“佛”字也未尝不是高深的禅机,可以看作是见山只是山、见水只是水的感悟。但问题就在于道吾回答药山时的心境是“忽尔”,而药山能洞知其“忽尔”,这自然是从弟子的神态、语调或动作等极不易为人觉知的细微之处觉察到的。可见“忽尔”二字在诗中占有极其重要的位置,成了诗眼。药山察觉到道吾的“忽尔”,遂蓦地截断,犹如蓦拽鼻绳,将牛头拽转过来。这种机法,一似波中拾砾,将道吾意念中的渣滓悉行除去。此诗用《楞严经》典,不着痕迹。《楞严经》卷5载,月光童子“尝为比丘,室中安禅。我有弟子,窥窗观室,唯见清水遍在室中,了无所见。童稚无知,取一瓦砾投于水内,激水作声,顾盼而去。我出定后,顿觉心痛。……尔时童子捷来我前,说如上事。我则告言:汝更见水,可即开门,入此水中,除去瓦砾。童子奉教。后入定时,还复见水,瓦砾宛然,开门除出。我后出定,身质如初”。  
第27则颂野鸭子公案。马祖与百丈山行,见野鸭飞过。马祖问:“是什么?” 百丈答:“野鸭子。”马祖问:“甚么处去?”百丈说:“飞过去了。”马祖于是扭住百丈鼻头,百丈痛得大叫。马祖说:“何曾飞去?”《五灯》卷3《怀海》野鸭飞空的发问属于现量,因此百丈答“野鸭”是正确的。但马祖再问飞往何处,却不再是指野鸭,而是问心到何处。百丈只把野鸭当作野鸭来认识,所以粘皮着骨地回答“飞走了”。马祖却把野鸭和百丈等同一体,他并非指第三人称的野鸭,而是指第一人称的百丈。当马祖问它们飞往何处之时,指的是眼前自他不二、心境一如的境象,可百丈却没能领悟,他的心随着野鸭飞远了。马祖便掐住他的鼻子,意在说明他的方向错误,应该扭转过来。百丈也正是在被重重地捏了一下后,才醒悟过来。虽然野鸭、飞空都是极为平常的事,但马祖却要发问,要在这一问之中将禅的微妙传与百丈。善昭此颂,深得野鸭子公案的精髓。由于诗歌语言的简约性,善昭此诗虽着力于阐释公案大义,却并不直露,给读者留下了想像回味的空间。
第53则颂“庭前柏树子”公案。僧问赵州什么是“祖师西来意”,赵州答 “庭前柏树子”《五灯》卷4《从谂》。善昭诗意谓道本天成,人人具足,不必做作修持,不需要犁牛耕作。赵州庭前柏之语,即是对“如何是祖师西来意” 的答复,意在说明千条道路,都是入道之门,头头物物,都显示着西来意,即使是郁密稠林,也是西来意的眼目之所在。大道遍在坤宇,自性廓周沙界。
第95则颂沩山与仰山摘茶公案。沩山与仰山摘茶时,沩山说:“终日只闻你声不见你形。”仰山撼动茶树。沩山说:“你只得其用,不得其体。”仰山说: “我就是这样,你是怎样的?”沩山沉默良久。仰山说:“你只得其体,不得其用。”沩山说:“饶你二十棒。”《祖堂集》卷16《灵佑》摘茶公案中,沩仰师徒通过得用得体的勘验,意在从相见体,从体见用,即体即用即相,体相用为一。正如月印千江,终是一月。善昭以一句“更莫别思量”,截断学人的揣度之心。大道无所不在,“举足下足,当知皆从道场来”《维摩经·菩萨品》, 道体通过形相发挥着作用,只有在日用中,佛性才会得到充分的展示。明白此理,就不会当面错过,而顿时在摘茶中感觉到美丽,感受到禅悦法喜。
在《颂古百则》的最后,汾阳还作了首《都颂》说:“先贤一百则,天下录来传。难知与易会,汾阳颂皎然。”明确宣示禅既可以通过颂古而变得“皎然”,参学者也可以通过颂古来领会禅意。可见善昭颂古有很大成分是为了普及禅知识,意在使难解的公案意旨变得清楚明白,这对初机来说,固然有指南之效,但将难以意会的公案,明明白白地颂出,不符合禅宗的不点破原则。从诗歌的格律形式上看,汾阳颂古以七言四句或六句的整齐格式为主,形式比较单一,要在这样短小规范的形式中表达公案的幽微旨趣,是非常困难的。从诗歌的语言风格上看,汾阳颂古采取再现公案、平铺直叙的表达方式,往往把公案的场景复叙一遍,这种叙述容易遗漏原公案最为精微的成分,缺乏意境的创造,唤不起鲜明的艺术形象,其使用的文字也显得平实枯淡。但是,我们还应同时看到,汾阳颂古的主旨在于弘扬临济宗旨,宣说禅不可说、一切现成、自他不二、体用一如的禅悟之境,虽然语言表述上呆板刻露,仍不乏隽永的篇什,像第95则颂古,就写得香韵袅袅,清新自然。并且,所谓直露,也只是对于大根大器、直下悟入者而言,对于初机之人,仍不失为含蓄蕴藉。更何况,汾阳作颂时仍然注意运用临济的金刚剑,将“更莫别思量”作为颂古的重要旨归,随说随扫,从而使学人得鱼忘筌,不死句下。虽然在形式的丰富、语言的凝练、意境的深远上,汾阳颂古都逊雪窦颂古一筹,但从颂古发展的过程来看,它毕竟是功不可没的开山之作。
2.善昭之后颂古的发展
在善昭之后,有石霜楚圆、琅岈慧觉、法华全举的颂古。《古尊宿》卷11收录了楚圆的4首颂古。僧人向风穴请教什么是佛,风穴答以“杖林山下竹筋鞭”,楚圆颂云:“杖林山下竹筋鞭,南北禅人万万千。莫怪相逢不下马,东西各自有前程。”《因僧请益风穴佛话》诗以相逢不下马,各自奔前程形容禅人不拘泥于风穴答话的本身,而是各住其位,行其所行。写得跳脱流宕,没有粘着在风穴答语上。
慧觉曾反梁山之意,颂鲁祖面壁公案。鲁祖凡见僧来,便面壁而坐。梁山善冀颂云:“鲁祖三昧最省力,才见僧来便面壁。若是同心达道者,不在扬眉便相悉。”诗意谓禅者贵以心印心,同心达道之人,不须扬眉,即可知晓对方心意。但梁山的颂,仍然胶着在“相悉”,落了知解的痕迹。所以慧觉另作一颂,表示自己的观点:“祖师面壁播诸方,无限禅人谩度量。无事晚来江上立,数株寒柏倚斜阳。”《古尊宿》卷46《慧觉》以禅人“无事”、寒柏倚斜阳之景,传达出公案不可言传的特质,境象孤寒旷远,将“度量”彻底清除出禅悟之门。
全举的颂古主要有3首,也表达了禅不可说的旨趣。僧问首山省念什么是 “祖师西来意”,省念答以“风吹日炙”《五灯》卷11《省念》, 全举颂为:“风吹日炙少人知,顶仰先贤对此机。饶君旷劫生前会,穿耳胡僧也皱眉。” 《古尊宿》卷26《全举》旷劫生前,即是父母未生之前,天地未分之前,即相对的意识没有产生之前,是极难契入的境界。诗谓即使在绝对的悟境,只要一起心动念,用心来“会”,也会被悟者所否定。总体上看,楚圆、全举、慧觉的颂古量不多,在艺术上也没有特别的创造。
在楚圆等人之后,有云峰文悦997~1062的《颂古》十二首 《古尊宿》卷41《文悦》, 翠岩可真?~1064的《颂古》十首 《续古》卷1《翠岩真》, 以及道吾悟真的颂古十一首《古尊宿》卷19《悟真》。 汾阳法嗣有楚圆、大愚,楚圆传悟真、可真,大愚传文悦。从法脉上说,悟真、可真、文悦都是汾阳的徒孙。文悦颂古云:
抱拙少林已九年,赵州忽长庭前柏。可怜无限守株人,寥寥坐对千峰色。
洞山有语麻三斤,衲子擎拳要问津。因忆旧年看草字,张颠颠后更无人。
达摩在少林面壁九年,终于等来慧可,将禅的大法传于东土。参禅者往往探求什么是佛法大意,赵州遂以“庭前柏树子”作为回答。这回答,从自性中流出,超越理性,索解无端,不能向文字中求。而后世禅人,却偏要咬住“庭前柏树子” 这句话不放,呆守文字枯桩,殊不知意义的兔子早已远去。如果这样参寻,纵使坐上再多年,看遍千峰的柏树翠色,也不能体会赵州真意,更遑论体悟什么是真正的“祖师西来意”了。后诗谓参禅者提起全部疑情,向洞山探问佛法的要义,问洞山“什么是佛”,洞山以“麻三斤”截断学人意路。三四句宕开笔墨,说曾经观赏草书,以张颠为登峰造极之作,比喻在对“什么是佛”的千奇百怪、不可数计的回答中,以洞山“麻三斤”最为卓绝。这两首诗的主旨,一在指出学人寻言逐句犯了参禅方向的错误,一在表示对洞山答语的服膺。而对公案的核心问题,即“什么是祖师西来意”、“什么是佛”却并无涉及,这样反而可以避免头上安头的弊端。可真的诗,也时有超妙之作:
百万雄兵出,将军猎渭城。不闲弓矢力,斜汉月初生。《马祖即心即佛后云非心非佛》
子路当时问要津,滔滔天下丈夫人。相逢相见若如此,更有春风春又春。 《灵云桃花》
马祖示众,先说“即心即佛”,后说“非心非佛”。可真咏此公案,谓马祖以“即心即佛”示人,犹如将军统率百万雄兵,来到渭城狩猎,将顽如雕鹗般的世人意念中的恶鸟悉皆射灭。参学者陡然证悟“即心即佛”之时,也就是雕鹗坠落之际。此时,回视射雕处,千里暮云平,无雕亦无箭,唯有银汉斜亘,明月初生,禅悟之心,宛似一轮新月,光明皎洁,辉映乾坤。此诗借用王维名诗《观猎》成句和意境,别有一种雄健豪放之气,在诗禅关系上,反映了禅僧深厚的诗学素养和熔铸古典诗词的非凡功力。
灵云见桃花而悟道,也是禅林中广为流传的公案。诗以子路问要津,喻灵云对佛法的探求。以荷锄丈人“滔滔者天下皆是也”之语,喻向外寻求即是迷津,暗示学人应停止无谓的奔波,归家稳坐。后二句说如果禅者体道,与自然景致之间“相逢相见”都能像子路见荷锄丈人并听从其言息驾归耕,或像灵云见桃花那样彻悟大道,就会心国太平,天地之间就春意盎然了。此诗化用《论语》典故,显示了禅宗颂古海纳万川的壮浪气势。
至于道吾的颂古,往往用诗学境象说明禅不可解,不可说,显示禅境如玲珑水月,不可凑泊。如形容学人参究有着“峭峻机”的沩山水牯牛公案,是“夜鸟投林晓复飞”,刚刚有了一些悟入之处,忽而又迷失了,就像夜鸟投林,在泯除差别的暗夜投林,在现出差别的平明喻分别意识再度迷失《沩山水牯牛》。 形容欲悟还迷的如“尽道和风暖,三春寒更新”《北斗藏身》、 “和雨西风急,近火转加寒”《百丈野狐》。 虽然北斗藏身、不昧因果这些话 “语路分明”,学人也多少有些悟入之处,风暖火温,但再一追寻,却又春寒料峭、近火转冷!因为绝对的意义,是永远不可能凭思路趋近的。又如《前三三后三三》:
前三后三是多少?大事光辉明皎皎。回头不见解空人,满目白云卧荒草。 《古尊宿》卷19《悟真》
对“前三三后三三”之旨,禅林测度者很多,但谁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此诗以“大事光辉明皎皎”形容三三之旨光辉皎洁的质性,对其意旨同样避而不谈,因为其意旨根本不可谈论。后二句隐括公案语意,谓无著不见文殊,眼睛被白云遮蔽,落于知见的荒草中。颂古出以空灵缥缈之境,没有粘着在“三三”之旨上。
文悦、可真、悟真这些颂古作者,都自觉地意识到,颂古之作应不即不离,不粘不脱,神光离合,腾挪跳宕,并形诸创作,他们所创作的颂古,主旨都在于说明禅不可以智知,不可用言说,让人不要死于句下,要参活句莫参死句,要一悟直入。既上承临济宗旨,得善昭颂古神髓,又启发了雪窦不触不犯、境象玲珑的颂古创作。
综观颂古的发展,可以较为清楚地发现这样的痕迹:善昭创颂古体制,奠定颂古的雏型,开颂古之先河;经由楚圆、慧觉、全举以及文悦、可真、悟真等人的努力,将善昭铺叙公案式的文字,向不着死语的方向发展,并广采诸子百家典故,昭示了颂古不着死语、追求意境、词藻华赡的发展方向;雪窦的颂古,以 “绕路说禅”为特色《碧岩录》卷1, 在意境含蓄、语带玄味、词藻华美等方面进行了极大拓展,其颂古遂成为禅宗颂古的经典,成为禅文学的典范之作。从艺术角度看,雪窦正是在借鉴善昭等人经验的基础上,创作了羚羊挂角似的颂古,将颂古推向禅诗艺术的巅峰。在颂古的发展中,我们必须予善昭以及善昭以后的颂古创作以应有的重视。
3.善昭的其他类禅诗
在临济宗禅人中,汾阳善昭的禅诗创作颇有特色。这不但表现为他对颂古的发展,还表现为在其他类禅诗的创作上。“西河师子九州闻,抖擞金毛众兽宾。哮吼一声天地静,五湖四海奉明君。”《西河师子》“子夏峰高峻,西河水湛深。登山涉水客,步步见真心。”《汾阳录》卷下善昭如同西河狮子一样,全威哮吼,境界高峻,寓意湛深。但只要我们登山涉水,作一番胜赏,便会与“明君”、“真心”相会。
善昭的禅诗较集中地收录在《汾阳录》中。其《行脚歌》、《不出院歌》写禅僧修行生活的一个侧面;《了义经歌》、《六根圆明颂》、《六相颂》,写对佛教经典的体悟;《广智歌》以歌偈的形式,吟述当时禅宗门风。《因见古德玩珠吟乃述玩珠歌》写“万象纵横影现中,赤白青黄常自在”、“分明识取个精真,长劫免被众魔牵”,颇有《证道歌》的遗风余韵。《山僧歌》写山僧生活,也有《证道》高标:“垣荡荡,勿拘结,粥饭寻常茶又啜。寒即烘炉堂里安,热即青萝松下歇。”《与重岩道者住山歌》则以“住山须识山中主,不识徒劳山里住” 作为主脑,写“望林峦,看石壁,满目杉松悬布滴。不知何者是真山,妄念空多元不息”的迷惘,以及对自性山水的感悟:“身如山,性如水,山水空花无表里。对境看时似有形,子细推究从谁起?既分明,心通彻,坐卧山中常快活。不消功力用求真,皎皎青天见明月。”生动可喜。《是非歌》以通俗的语言,表达了自己的见解,可以看作是禅门教化歌:“看周秦,及汉魏,败国亡家皆总是。历劫是非地狱因,闻说是非须审细。”《行脚僧》、《画剑》则是禅宗题画诗,扩大了禅诗的题材范围。其《五位颂》,则显示了禅者不拘于门户,博取他长的涵容襟怀。汾阳的禅诗,题材面广,反映了其深厚的学植素养和超妙的禅学感悟。在表现形式上,多是借鉴民歌三三七句式的歌行体,既整齐,又活泼,谨严整饬之中,别有清婉明快之致。
善昭的《竹杖》也是咏物诗中的上品:
一条青竹杖,操节无比样。心空里外通,身直圆成相。渡水作良朋,登山堪倚仗。终须拨太虚,卓在高峰上。《汾阳录》卷下
竹杖颜色青莹,节操卓越高古,它心空,身直,形圆。它帮助人类渡水登山,攀越巅峰。从诗学喻象来说,竹色青、节操古,象征人的韶华正盛、风操卓异。竹子心空,象征人的虚怀若谷。竹子外圆,象征人的圆融通达。卓在高峰上,喻帮助人类到达崇高的境界。但这首诗之所以写得好,还在于它的禅味,如水中盐味,色里胶青,在澄澈清新的诗句中,蕴含着深妙的禅意:节操无比,形容参禅者迥异于世俗的节操;而参禅的第一步,就是要使心中的欲望悉皆荡除,以臻于空明心境,这样内六根与外六尘相接时,才能转物,而不致逐物。并且,禅者即便有了这份难能可贵的悟心,与世人相处时,仍奉行“如愚如鲁”的准则,而不强调外在的孤标特行。这种空明悟心,即是禅者精神的拄杖,凭仗着它,禅者可以“扶过断桥水,伴归无月村”。它帮助禅者攀登了悟的妙高峰巅。等禅者彻底了悟之时,作为工具、方便的拄杖,便被卓在高峰,此时亦杖亦人,人杖合一。
善昭有一天手执拄杖,对大众说,禅僧家须识得“拄杖子”,始能彻底修行,了毕参学大事,这就是将拄杖子引申为禅僧究明心性的伴侣,指示学人不仅要视拄杖子为伴侣,而且要与它融为一体,如此才是彻底的修行。由此可见,此诗存在着三层指义:第一层是作为单纯物体的拄杖,第二层是作为世人精神象征的拄杖,第三层是作为禅者精神象征的拄杖。第一层是实写层面,第二层、第三层则是象征层面,其中,第二层是世谛象征,而第三层则是禅学象征。对第三层的禅学象征意义,一般读者即使不能领会,也不影响其对第二层喻义的领会。但如想领悟第三层象征意义,则必须立足在充分理解第一、二层象征意义的基础之上。可见,禅宗咏物诗所传达的禅悟层面的象征意义,高踞于世俗层面的象征意义之上。解读禅宗咏物诗,必须用禅悟的“第三只眼”,否则就会雾里看花,难睹其真面目。
善昭还作了为数可观的组诗,在艺术上也有佳境。其《证道颂》20首,时有清新可喜之笔,如“入圣超凡割爱亲,便同孤雁不同群。雪毛丹顶天然贵,清唳翱翔一片云”其八。 孤雁高飞,超群绝俗。雪毛丹顶,清唳翱翔。诗以孤雁形体之美洁,品位之高华,形象地寄托了自己高蹈浊世,翱翔在精神的无瑕天宇的志趣。汾阳组诗中,对禅林影响最大的,除《颂古百则》之外,较有文学价值的是《拟寒山诗》组诗:
好是住汾阳,犹连子夏冈。西河莲藕熟,南国果馨香。野客争先采,公侯待后尝。仲尼不游地,唯我独消详。
无德住西河,心闲野兴多。太虚宽世界,海岳蹙江波。独坐思知己,声钟聚毳和。欲言言不尽,拍手笑呵呵。《汾阳录》卷下
第一首写汾阳景致。“西河莲藕熟,南国果馨香”象征自己的禅法圆满,果熟香飘。野客先采,喻参禅之人先得其禅味。公侯后尝,喻高官显宦后沾其法喜。仲尼不游地,是说自己这一片禅学天地,仲尼没有涉足过,是儒家思想之外的另一片崭新境域,在这里,唯有自己俯仰自得,表露出对弘扬禅法的自许自信。
第二首写闲情野兴。太虚宽廓,含容世界。海岳耸峭,阻遏江波。世界被含容,自由自在;江波遭阻遏,抑郁洄漩。参禅悟道,就是要使受阻遏的精神之流得到自由自在的任运奔放。由于此种感悟超妙高远,诗人遂生起感念知己共悟妙谛之想。事与愿偕,钟声响处,参学人纷纷聚集而来。而一旦当大家真的聚到一起,忽而又意识到,能说出来的只是粗浅的东西,真正的精微之处无法用语言来表述,于是,将千言万语,都付诸寒山拾得似的拍手笑呵呵。这组诗从诗歌境界的洒脱、机趣的活泼、情兴的飘逸等诸多方面,都颇有寒山诗的风致。
除《拟寒山诗》得寒山禅髓之外,善昭的《南行述牧童歌》15首也颇有寒山诗风。将《牧童歌》与寒山子诗歌细加对照,可以发现多组相同或相近的描写:
1有意玩江山,无心求荣贵。《牧童》其十
寄语钟鼎家,虚名定无益。《重岩我卜居》
2不能风雨侵,雾露和衣湿。《牧童》其十一
岚拂纱巾湿,露沾蓑草衣。《层层山水秀》
3从他万象昏,我心长寥廓。《牧童》其四
室中虽增暧,心里绝喧嚣。《独卧重岩下》
4春听百花荣,秋看千株泣。《牧童》其十一
泣露千般草,吟风一样松。《可笑寒山道》
5大地作绳床,青天为宝盖。《牧童》其十四
细草作卧褥,青天为被盖。《粤自居寒山》
6鼓腹唱巴歌,横眠长自在。《牧童》其十四
快活枕石头,天地任变改。《粤自居寒山》
7吹笛上高山,把鞭牛上陂。《牧童》其六
谁知出尘俗,驭上寒山南。《鸟语情不堪》
8不见有同流,驱牛入石岸。《牧童》其十三
独坐无人知,孤月照寒泉。《高高峰顶上》
9我有牧童儿,寻常一似痴。《牧童》其五
时人见寒山,各谓是风颠。《时人见寒山》
10我有牧童儿,丑陋无人识。《牧童》其十五
貌不起人目,身唯布裘缠。《时人见寒山》
11心通廓太虚,性直量还奥。《牧童》其十二
五岳俱成粉,须弥一寸山。《五岳俱成粉》
12有言人不会,无心道自知。《牧童》其五
我语他不会,他语我不言。《时人见寒山》
13我有牧童儿,身心如铁石。《牧童》其十五
自怜心的实,坚固等金刚。《我住在村乡》
《牧童歌》与寒山诗具有的相同质性,如以上所例举,依次表现在:1 摒弃荣华、皈心自然的价值向度。2深山高隐、景致秀润的物象描摹。3 外物昏暗、心光晃朗的对比映衬。4契合山水、感悟真如的直觉方式。5 幕天席地、意兴豪放的山居生活。6快乐自在、随缘无忧的禅者襟怀。7 高拔峻洁、更上层峦的境界追求。8孤芳自赏、眼底寥廓的傲兀气质。9 如痴似愚、混俗韬光的处世玄机。10外貌不扬、秀质内蕴的人格涵养。 11胸襟广博、尘视万象的第三只眼。12独立卓行、浅者莫知的内证境界。13是非不侵、八风不动的坚固禅心。凡此皆可见善昭禅诗受寒山禅诗影响之一斑。
善昭在《牧童歌》其十五中说:“往往笑寒山,时时歌拾得。闾氏问丰干,穿山透石壁。”谓此“牧童”与寒山、拾得是挚友,彼此时笑时歌。但不能多加盘问,因为其中的关系微妙隐秘,如果着意打听,就会像闾丘胤向丰干打听三人行迹那样,使得他们全都穿山入壁,隐入山体,无影无踪了。可见作者创作牧童歌时,一方面受到寒山等人诗歌的影响,一方面又并不仅仅在寒山子诗歌中寻求灵感。《牧童歌》与寒山诗相比,禅门顿悟的色彩更重。像“未曾读一字,要文千万卷”其一、“不把一文钱,买断乾坤地”其二、“忽将世界生,忽打乾坤破”其八、“回首枕须弥,抬身倚北斗”其九之类的超悟境界,是寒山子诗歌中很少有的。汾阳将牧童当作自己人格的象征,用《牧童歌》来抒写调心的禅悟体验:
我有牧童儿,常乐古书典。不将文笔抄,只么便舒展。未曾读一字,要文千万卷。应物须不亏,问答能只遣。其一
我有牧童儿,执杖驱牛转。不使蹈荒田,岂肯教驰践。泉水落岩崖,青松长石畔。牛饱取阴凉,余事谁能管。其二
我有牧童儿,骑牛入闹市。不把一文钱,买断乾坤地。种也不施工,收也无准备。当市垛皮鞭,蛰户一齐启。其三
我有牧童儿,披莎戴箬笠。不能风雨侵,雾露和衣湿。春听百花荣,秋看千株泣。牧童只个心,非是不能入。其十一
其一,牧童乐“古书典”,喻禅人爱惜、向往无始劫来的佛性、清净禅心。这部书典,用不着抄录记诵,但人人具足,随时都可以舒展应用。它虽然没有一个字,宇宙人生的全部要义,都凝聚其中。这佛性,可以神应万物,却毫发不损,随问随答,圆转无碍。作者在组诗的第一首里将人人本具佛性的特质吟咏出来,有提纲挈领的作用。
其二写调心过程。首二句点牧牛,喻调心。“不使蹈稻田,岂肯教驰践。” 用佛经典故来象征调心的初级阶段。《佛遗教经》:“譬如牧牛,执杖视之,不令纵逸,犯人苗稼。”佛教以“牧牛”形象地比喻调心之法。禅宗里有很多牧牛公案。有一天,石巩禅师在厨房里作务,马祖进来问他在干什么,石巩回答“牧牛”,马祖问他怎么牧,石巩说:“一回入草去,蓦鼻拽将回!”马祖予以印可 《五灯》卷13《慧藏》。 “草”象征见取,即对外认同。“牧牛”就是要远离知见之草,保持心态的调和,一旦入草,要立即将心拽转回来。后二句宕开,写环境之清雅幽美,在此无草之境中,心牛终于得到了调伏。“牛饱取阴凉,余事谁能管”,此时的牛已成为脱落烦恼的“露地白牛”,即人的本源心性,因此,便不需要再对它加以约束。后世《十牛图颂》之《牧牛》:“鞭索时时不离身,恐伊纵步入红尘。相将牧得纯和也,羁锁无拘自逐人。”也没有跳出此诗的范围。
其三,写调心之后,到尘世去检验定性。“不把一文钱,买断乾坤地”,即 “唯江上之清风,与山间之明月,耳得之而为声,目遇之而成色,取之无禁,用之不竭,是造物者之无尽藏也”苏轼《前赤壁赋》之意。播种不施工,收获不准备,喻万物随缘而生,各人的生死各人了,别人代替不得。在闹市之中,扬一响鞭,原本关闭着的店铺,忽然间纷纷开启,喻心花顿发之际,原本闭塞的六户,瞬时开启,见色闻声不用聋,水月相忘了无心。在无心之中,辉映着万物的澄明。
其十一,是最能体现牧童本色的一首,也是禅意化境的一首。牧童披莎戴笠,本为抵御风雨的侵袭。但纵是山深无雨处,入云深处也沾衣。深山多雾气,润衣亦足慰人。春天,百花欣欣向荣,可以倾听它们的喜悦。秋天,万木凋零泫露,可以倾听它们的哭泣。牧童走入花草树木的内部,用花草树木的态度体验着花草树木。牧童的心就是这样,与自然万物融为一体,感悟真如,人间的是非毫不能入。
善昭的《牧童诗》上承寒山诗风,加以独特的艺术表现,大规模地将牧牛象征为调心,是禅宗《牧牛图诗》的嚆矢。通过对善昭《牧童诗》思想、艺术的分析,我们既可以看到寒山诗在诗坛影响的一个重要方面,又可以了解到禅宗《牧牛图诗》的思想、艺术渊源。
汾阳之后,其弟子楚圆作《牧童歌》长句,表达“四方放去休栏遏,八面无拘任意游”、“又将横笛顺风吹,震动五湖山海岛”的“游戏三昧”《古尊宿》卷11《楚圆》, 在牧牛歌中,恣肆奔放,也是一首较为成功的作品。
本章从纲宗诗、禅髓诗、禅意诗、颂古诗四个方面探讨了临济宗禅诗的思想内容、艺术表现、禅悟内涵以及在禅诗发展史上的地位。临济宗禅诗以明心见性为中心内容,其所有禅诗的终极关怀都指向对自性的感悟。由于这种感悟的特殊性,在表现形式上,临济宗禅诗讲究语言的玄妙深远,追求意境的玲珑剔透,注重喻象的意义多元。纲宗诗喻象玄奥,奔流度刃;禅髓诗现量原真地呈显,不可凑泊;禅意诗头头达道,物物显真;颂古诗不脱不粘,机用活泼。这些创作,从不同侧面丰富了禅林诗苑,形成了中国禅学、诗学史上的瑰美景观。   第四章 沩仰宗禅诗
香严开悟的因缘,与沩山开悟的因缘很相似。沩山在百丈处,百丈问他炉中是否有火,沩山说无火。百丈亲自起身深拨,拨出几星火粒,夹给沩山看说: “你说没有,这个呢!”沩山因而开悟。百丈引经文告诫沩山:“欲识佛性义,当观时节因缘。时节既至,如迷忽悟,如忘忽忆,方省己物不从他得。故祖师云: ‘悟了同未悟,无心亦无法。’只是无虚妄凡圣等心,本来心法元自备足。汝今既尔,善自护持。”《灵佑》《古尊宿》卷10善昭引此经文谓是佛于楞严会上所说。  炉中尚存余火,灵佑随便拨了一下便说没有,而百丈深拨便把它找了出来。百丈特别拈出时节因缘加以强调,注重的是顿悟的契机。自性本来具足,是因,时节为缘。因缘齐备,就会净除后天习染,重新发现被遗忘的本来面目,使沉迷的生命得以觉醒,明心见性。次日,灵佑同百丈入山作务,百丈问把火带来了没有,沩山说带来了。百丈问在什么地方,沩山就拿起一枝柴吹两吹,递给百丈。百丈说:“如虫御木。”《人天眼目》卷4谓:“只因灰火拨开,便见柴头发现。”在以上公案中,火喻本原心性,见火即是见性。自性原本具足,迷时不见,悟时即逢,所谓“力士曾遗额上珠,搜寻无处几嗟吁。旁人为指珠元在,始觉平生用意粗。”《颂古》卷15大洪邃颂这种对于本原心性的了悟,好比小虫御木,于不经意间,绘出美丽的花纹,宛若天助。沩山既得百丈指点,也将此法运用于禅的传授之中。灵云在沩山见桃花悟道,有偈云:“三十年来寻剑客,几回落叶又抽枝。自从一见桃花后,直至如今更不疑。”沩山看到灵云诗后,赞叹说:“从缘悟达,永无退失。”《沩山录》可见其十分注重时节因缘的重要性。当香严开悟的时节因缘未到,沩山宁可受到误解,也不为香严说破,因为他知道当时节因缘自然到来时,香严自会瓜熟蒂落,水到渠成,彻见本来面目。仰山也深谙此理,《五家宗旨纂要》谓仰山设多种法门教导学人,其中即有“啐啄同时门”,意为师家见学人开悟之机已熟,便因势利导,伺机给予开悟的助缘。正如铃木所描述的那样,当“最后开悟的时刻到了,可悟禅道的机会也就无所不在了。他可以在听到一种模糊的声音或一句不可了解的话,或在看到花儿开放以及日常生活中一些琐屑事情如跌倒、拉屏幕、熄扇子时获得悟的契机”。铃木大拙《禅风禅骨》第113页,中国青年出版社1989年版。
 当香严开悟的时节因缘到来之时,一声竹音,使他在无心的状态下,如迷忽悟,如忘忽忆。《颂古》卷25九峰升颂香严悟道公案:“放下身心如敝帚,拈来瓦砾是真金。蓦然一下打得着,大地山河一法沉。”  香严对这种时节因缘到来时无心悟道的感受体会尤深,曾作有《独脚颂》:
子啐母啄,子觉母壳。子母俱亡,应缘不错。同道唱和,妙云独脚。
禅的付授,讲求啐啄之机。禅师指导弟子修行,如同母鸡孵蛋,十分讲究火候。蛋孵熟了,鸡子在里面啐,母鸡在外面啄,必须同步进行,小鸡才能破壳而出,禅悟的生命才能产生。时候未到,鸡子未啐,母鸡先啄,鸡子就会死去;时候已到,母鸡不啄,仅是鸡子在里面啐,力量不够,鸡子仍会死去,因此必须啐啄同时。鸡子既觉,则蛋壳不存,以前的种种手段,遂显得毫无意义。但既出壳后,如果存有师徒名分的障隔仍是不行,必须母子俱亡,才能进入“临机不让师”、 “大悟不存师”的化境,而展开同道唱和。在这些同道唱和中,其内容之一便是注重时节因缘到来时的悟道:“如何是西来意?”“今日明日。”《演教》  今日过去明日到来,时节迁移一任自然。“如何是妙用一句?”“水到渠成。” 《光涌》开悟的时节因缘,纯乎天然,丝毫勉强不得。
2.能所俱泯
香严悟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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