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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上妖孽冷殿下txt小说陈青青司徒枫_百度贴吧
惹上妖孽冷殿下txt小说陈青青司徒枫
第67章067:以真实面目见人翌日,陈青青来到教室。.刚进去,就听见司徒枫语气调侃道:“哟~~!本少爷的小女仆,你终于来了。”陈青青绝倒!小女仆?她吗?去死!**就知道司徒枫的钱没那么好借!翻了个白眼,坐到位置上,懒得搭理他。然后拿出手机,将银行卡里仅剩的几万块钱给他汇了过去。附加信息一条:钱我会慢慢还你哒!别想羞辱我。司徒枫收到转账信息和短信时,不由一愣。就想逗逗她而已,没想到她居然这么不经逗。他回复短信道:逗你玩儿呢!钱不用急着还,我又不缺钱。陈青青都懒得搭理他。到中午的时候,陈青青又开始了跟张芳芳一起为生活而奋斗的跑腿模式。在食堂,遇见了花暮年专程过来找她。陈青青只觉得眼前一亮,难道花暮年又有什么赚钱的活儿找上她了?可一问之下,他居然只是来好心的帮她送外卖的。陈青青倍感失望!“喂——陈青青,你这是什么表情?小爷我冒着到处丢人现眼的难堪,来帮你送外卖!你就这么对我?”“没有啊!就是最近缺钱了而已,有没有什么赚钱的活儿?”“抱歉,小爷我已经金盆洗手了,从此以后打算改邪归正,再也不干那些偷**狗的事儿了。”“哎!”陈青青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怎么了丫头?是遇着什么事儿了?”“也没啥,就是欠了司徒枫五百万,心里总感觉欠别人钱,不踏实。”“什什么?你居然欠了司徒枫的钱?他敲诈你了?”“没,因为家里出了点事,我正正规规的找他借的钱。”“五百万?这么多?要是几十万小爷还能帮你想想办法。”“哎~~!算了,慢慢还吧,反正他又不急着用钱。”看来得再在微博上发一些图片,积累一下人气,多吸引几家广告公司找上门来,那个钱比较好赚。放学后,陈青青去了快递公司拿快递,是上次那家水晶公司给她寄过来的需要代言的水晶项链。她就近找了家商场,卸了妆,买了套仙气十足的白衣长裙换上。然后将水晶项链取出,让店里的营业员给她拍照片。那营业员被她的美貌给惊得呆住了,脱口而出道:“小姐,你是天上下凡的仙女么?”陈青青好笑道:“是啊,快点帮我拍几张照片,我时间不多,马上就要飞回天上去了。.”营业员呆愣愣的帮她拍着照片。一时间,店门口围了不少人,都是被陈青青的美貌给吸引过来的。顾南锡的母亲生日快到了,顾南锡让司徒枫陪他一起来商场给母亲挑选生日礼物。恰好经过这边,就看见这家店居然围满了人。那些人嘴里惊呼道:“哇!仙女下凡,真是太美了。”“咦,好眼熟,这不是最近在微博上很红的美女,叫什么晨光什么的。”“真的是她耶~~~没想到真人居然比照片上还美。”顾南锡和司徒枫闻言,纷纷对视了一眼,朝着这边冲冲走来。天知道,此刻顾南锡的心里有多激动!拍完照,陈青青准备去试衣间换衣服离开。却突然听见一抹熟悉的声音喊她:“清晨,真的是你吗?”陈青青整个身子一僵!**!顾南锡?他怎么在这里?回过头一看,发现司徒枫居然也在。真是***了!她才告诉顾南锡,短时间内不会来云城没几天好吗!这下居然被他给抓包了,顾南锡会不会认为她是个骗子啊?而且,她天天跟顾南锡和司徒枫见面,会不会认出她来啊?怎么办?现在逃走还来得及吗?肯定是来不及了——无奈之下,陈青青转过身朝着他们走来,用标准的京腔,刻意压低嗓门说道:“你们好,真巧,居然在这里遇见你们。”因为之前陈青青都是用标准的普通话跟云城这边的人交流的,所以现在她用京城口音跟顾南锡和司徒枫说话,并没有被怀疑。“是啊,清晨,你来云城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我?”话落,就听见司徒枫在他耳边调侃道:“人家根本就不想跟你见面好吗?”顾南锡皱眉道:“闭嘴!”然后继续等待着陈青青的回答。“我并不是特意过来云城的,路过而已,一会儿我还要坐飞机回京城。”“这么仓促?怎么不在这边多呆几天?”“恩,家里出了点事儿,我必须马上回去。”一刻都不能多等好吗!少年们!别再问了!姐姐我快被你们问得词穷了!“那一会儿还有点时间,我们一起吃个饭好吗?”“就不了,我买点东西就要去机场了。”“那我送你去机场好吗?”陈青青:“……”**怎么可能让你送啊!真送了不就穿帮了吗!“真的不用了,谢谢你的好意。”司徒枫见自家兄弟居然被一个女人拒绝得这么彻底,开始帮腔道:“嗨~~美女,我是夜幕枫林。”陈青青故作惊讶道:“是你?你怎么也在这啊?”“顾南锡的母亲过生日,我们来帮她挑选生日礼物。”陈青青心想顾南锡好不容易遇上她,如果她就这么走了,似乎有些对不住他。好歹也帮他做点事情,应该会让他心里好受一点。“这样吧,我还有一点点时间,不如我帮你们挑选礼物?”顾南锡一听,快速的答应道:“好,那就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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数据提示!!新晋女装大佬来袭,郭俊辰《惹上冷殿下》女装扮装逆天了新晋女装大佬来袭,郭俊辰《惹上冷殿下》女装扮装逆天了七话影视百家号由郭俊辰携手新晋小花孙艺宁主演的校园甜宠网剧《惹上冷殿下》一播出就收获不少粉丝,妖孽大明星与逃婚双面富家女的爱情故事搞笑又甜趣。这部改编自小说《惹上冷殿下》的网剧,得到了大众的一致认可。剧中男女主都是双面人设定,男主对外高冷人设对内逗比可爱,女主一边是气质美丽白富女一边又化身穷丑女学生。两个人碰撞起来火花十足,虽然故事比较玛丽苏但是定位是少女系电视剧,还是非常满足众多粉丝少女心的。不过最让小七惊喜的是国产小生里又喜提女装大佬一枚,便是本剧饰演男主司徒枫的郭俊辰。97年生的郭俊辰因超高颜值被誉为新晋“国民校草”,曾出演过《太子妃升职记》中的小可爱杨彦。那时候才18岁的他青春洋溢俊秀可人,非常受观众喜爱。如今少年初长成,不仅颜值保持高水平在线穿起女装来简直毫无违和感。《惹上冷殿下》剧情中男女主演要与同学们演一场《美女与野兽》的舞台剧司徒枫被陈青青恶搞舞反串贝儿一角。欧式女装出场后,简直毫不违和感。侧颜更是雌雄难辨,这男女装都能HOLD住的颜值简直是又一宝藏男孩。以后女装大佬盘点名单上,除了马天宇、王俊凯等逆天扮相外,又要加上郭俊辰了。希望小伙子前途无量,越走越好。本文由百家号作者上传并发布,百家号仅提供信息发布平台。文章仅代表作者个人观点,不代表百度立场。未经作者许可,不得转载。七话影视百家号最近更新:简介:生活不息,追剧不停。作者最新文章相关文章天天读好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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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作者有话要说:温馨提示:此章含有较为惊悚的情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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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这三个珐琅彩盒惊得连话都忘了问,直到我回到自个儿的院子后才想起我去沈珩那儿是有要事的。不过眼见天色已黑,遂也作罢。
  临睡前,我想起在山洞里所作的噩梦,心中不禁有些害怕。我唤了桃枝在熏炉燃了安神香后,方是心安地睡下。
  前半夜我睡得我极好,可到后半夜时我总觉得有道凄怆的声音在召唤着我,我猛地一睁眼,周围又是江南风格的布局,不过比之上回阴森森的一片缟素,这回则是大红灯笼高高挂的喜庆。
  我试探着伸出手去触摸丫环的胳膊,如同上回一般直接穿过了丫环的身体。
  正所谓一回生两回熟,这一次我也没了上回的惊慌,微微沉吟片刻,便去寻出府的路。我深思熟虑过了,与其在府邸里乱走还不如直接出府,如此一来估摸也能避免再次见到那个疯狂的沐远公子。
  昨夜的沐远真真是吓得我双脚发软心里发颤,今夜我可是打心底不愿再见到他了。
  我走了一段路子,忽有三五个丫环向我走来。
  我诧异得很,明明是喜事,可这些丫环神情脸色都有些不对劲,皆是强颜欢笑做出来的欣喜,且眉眼间尽是惶恐之色。
  几个丫环穿过了我的身子,我停顿了下,又继续往前走。快要走出大门时,只听铜鼓唢呐鞭炮声齐响,震得我耳朵生疼。我捂着耳朵抬眼望去,心下一惊,越不想见谁就越能见谁。
  沐远一身新郎服打扮,脸上笑得春风得意。
  我愣住了。这是什么回事?昨夜他还扑在棺木上哭喊得撕心裂肺,一转眼就面带喜色地与人成亲了?唔,不过话说回来,此沐远倒是赏心悦目得多。
  整体相貌在易风之上。
  忽有人喊道:“新娘子来了,新娘子来了,新郎官快去迎接。”
  在我印象中,迎娶新娘是极其热闹的。从沐远所住的府邸看来,是个有钱人家的公子,按理而言,迎娶新娘自当是要一般普通人家的婚事要热闹得多。
  可这铜鼓唢呐一停,大红喜轿安静得像是在画里边似的,连带着周围的人群也是静悄悄的,他们的神色与方才我所见的丫环所差无几。
  我愈发觉得怪异,凑前去细细一瞧,沐远轻踢轿门,喜娘抖着唇说讨喜的话。
  接下来该是喜娘背新娘子进门,可那喜娘却惨白着一张脸,即便唇上涂了口脂,可依旧苍白且抖得越来越厉害了。她浑身都在颤抖,目光竟是连望也不敢望喜轿里的新娘子。
  蓦地沐远身后的小厮给喜娘塞了几个金元宝,还附在喜娘耳边说了些话,我听不清,不过瞧那小厮的神色,□不离十是在威胁这喜娘。
  喜娘抿紧唇瓣,这才弯身进轿背起了新娘子。
  铜鼓唢呐再次吹响,鞭炮声也依次响起,新娘子一袭火红嫁衣,做工看得出有些赶,不过布料却是极好的。红盖头遮住了新娘子的面容,身上的嫁衣尺寸似乎大了些,本该露出新娘子纤纤玉手的却完全遮住了。
  喜娘像是背了一大团包住人的红布。
  我蹙着眉头,觉得这新娘子也不大对劲,看起来身子似乎特别虚弱,且这新娘看起来特爱香料,她的嫁衣也不知熏了多少种熏香,浓厚得让我忍不住打了好几个喷嚏。
  沐远笑容可掬,我见这回沐远正常了,心中也不害怕便跟着一起进了喜堂。喜堂里空无一人,只有刚刚我见到的那几个强颜欢笑的丫环。
  我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新娘子软弱无骨,整个人都靠在新郎沐远的身上。喜娘高喊着一拜天地,沐远就抱着新娘子微微地对外面的天地点了下头。二拜高堂时,亦是如此。
  在最后的夫妻相拜时,沐远搂住新娘子,隔着厚厚的红盖头与新娘子耳鬓厮磨了一番。
  从头到尾,新娘子动也没有动过。
  这下,我总算瞧出了不对劲的地方来了。我琢磨了下,估摸这新娘子定是不愿嫁给沐远的,所以沐远就让人迷晕了新娘子,为此新娘子才会一动也不动地完成拜堂。
  我想要凑前去瞧一瞧新娘子的样貌,反正没人瞧得见我,我只需要弯下腰来,抬头一望,就能瞧见红盖头下的新娘子。
  我上前三步,蹲□子,头抬到一半时,沐远蓦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大笑,“阿宛阿宛,我终于娶到你了。”
  我心里凉飕飕的。
  昨天阿宛不是还在棺木里躺着么?今天沐远娶的又是哪个阿宛?
  目光触及红盖头下的新娘子,我还未看清样貌,就被吓得尖叫出声。新娘子面容腐烂,明显就是死了好些日子的人。
  我脚一软,整个人跌坐在地砖上,嘴唇抖得比喜娘还要厉害。
  “啊……”我再次尖叫出声,手臀并用往后移动。
  就在此时,桃枝的声音蓦然响起,“郡主郡主,你是不是做噩梦了?”
  我睁开眼,喘气不止。
  桃枝给我倒了杯温茶,“郡主喝杯茶镇镇惊吧。”她扶了我起来,往我背后塞了个软枕。我的手心触摸到温暖的瓷杯时,心中方是安定了不少。
  桃枝给我擦着额上的冷汗,声音极轻,“郡主昨夜定是被吓坏了,也许该请人回来为郡主定惊。”
  我喘够气后,瞅了眼外面,天色逐渐泛白,快要天亮了。我对桃枝摇摇头,“不必,只是梦靥罢了,莫要惊动爹娘。并不是那场梦。”
  桃枝应了声“是”。
  我此刻也无了睡意,道:“备水罢,我要洗漱。”
  桃枝离开后,房里就剩我一人,熏炉里的安神香不知何时已经烧完了,我趿了鞋履走在妆台边,铜镜里的我脸色惨白。蓦地想起红盖头下的新娘子,我心中又是一阵冷寒,赶紧收回目光。
  妆匣半开,我瞅了眼,红翡雕花簪斜卧在众簪之上。我本欲将这簪子摆好,手心触摸到簪子时,我怔了下。
  簪上有余温。
  桃枝打了水进来,我洗漱过后,梨心替我梳妆。梨心见到妆台上三大盒发饰时,脸上的惊愕程度不亚于我昨天的。
  我笑道:“这些都是师父送我的。”
  梨心结结巴巴地道:“这……这……也太……太夸张了吧。”
  桃枝道:“琳琅阁的饰品出了名的贵,这些发饰粗粗算来也要王爷半年的俸禄吧?沈公子才来建康数月,以前又是久居深山……”顿了下,桃枝闭上嘴。
  桃枝的言下之意我听得明白,其实我也疑惑沈珩究竟去哪儿来多这么银子,不过转眼一想,沈珩是高人,高人自然也有敛财的一套。
  我道:“这些话可不能在师父面前说起。”说罢,我随意在里面挑了支海棠珠钗,对梨心道:“今日就戴这支吧。”
  用过早膳,兄长身边的随从告诉我已是将我因受惊而卧病在床一事散布了出去,还道:“请郡主放心,这阵子太子殿下应该不会再来寻郡主麻烦了。”
  我微微颔首。
  沈珩过来我院子的时候,我正好在清点今早源源不断送来的压惊礼,基本上当朝权贵都送了过来。不过让我较为诧异的是,最先送过来的竟是雯阳公主。
  印象中,我与雯阳公主关系不冷不热的,倒也没想过她送礼会送得这么殷勤。
  我笑眯眯地道:“师父,你来啦。”
  沈珩的目光一如既往地先落在我的发髻上,这一回他眼神里多了几分惊喜和柔意,“阿宛果真与此珠钗相配极了,美人当如是。”
  我颇有自知之明,虽贵为郡主,但样貌也非倾国倾城,仅多算得上是清丽。而如今被一个相貌在上上等的人夸赞,我不禁有些羞赧。
  “师父过奖了。”
  沈珩伸手轻轻地触碰了下我的头,抚过海棠珠钗时,他的眼神又柔上了几分,“不是过奖,无论阿宛生得如何,在为师眼中都是美人。”
  我笑道:“师父今个儿的嘴跟抹了蜜似的。”
  沈珩轻笑道:“阿宛不知情人眼里出西施么?”
  “砰”一声,堆叠成山的礼盒坍了一角,各式各样的礼物洒了一地,桃枝和梨心连忙蹲下来捡起。梨心满脸通红,桃枝则是一脸苍白。
  也不知这俩丫环发生何事了,竟是一个脸红一个脸白的。我瞥了眼地上的礼物,见到一锦盒里的香料洒了出来,我道:“这盒香料我不要了,桃枝赏给你吧。”
  “谢郡主赏赐。”桃枝道。
  我又指了指另外一个湖绿色的锦盒,记得里面也是香料,“梨心,那盒香料也送你吧。你们俩退下吧,不用在这儿伺候了。”
  桃枝和梨心离开后,我方是严肃地对沈珩道:“师父,虽是阿宛不晓得情之一字,但此话该用在何人身上也是知晓的。以后此话师父休要再说这些胡话了,若是被阿娘听到了,阿娘定会不喜欢的。”
  沈珩唇角边的笑意僵住,好一会才轻声道:“好。”
  我想起昨晚没问出口的话,笑着道:“师父,你进府前同我阿爹说了什么话?”
  沈珩淡道:“说你情路坎坷,夫家难觅。”
  我一怔,与阿娘的说辞一模一样,莫非阿娘当真没有在骗我?我细细地观察沈珩的神色,也不像是在骗我。我开始糊涂了。
☆、第十六章
  装病的日子里,我过得甚是惬意。沈珩隔三差五就给我弹弹琴,易风果真没骗我,沈珩的琴技确确实实是在他之上,称余音袅袅绕梁不绝也不为过。
  在我听沈珩的琴音听得上瘾时,沈珩忽然不愿再弹了,只说要开始教我防身的拳脚功夫。
  我一介女流,手无缚鸡之力,学起拳脚功夫来相当辛苦,我练了几日便有所松懈。我深深觉得沈珩很擅于攻心计,先是温柔地让我尝下甜头,在我沉醉时倏然松开,如今为了甜头鼓足了劲去学。
  知我者,师父也。
  沈珩这阵子最爱说的一句就是:“今日若能接得我半招,我便给你弹一曲。”
  许是我在武学方面天资过于愚钝,都七八日了,至今仍旧未能接得住沈珩的半招。我瞅着沈珩的五弦琴发呆,颇是幽怨地道:“师父,琴生尘了。”
  沈珩淡道:“无妨。”
  你无妨……我有妨呀……
  沈珩又道:“今日你若能接我半招,它就不会生尘了。”沈珩含笑看着我,“面对敌人时要心静,迅速看出对方的破绽并加以反击,昨天你后退的速度慢了,再快一些就能避开我那一招。”
  我垂头丧气地道:“师父,防身的招数不少,你为何不给我一些暗器之类的防身物?”如此一来,随意甩个暗器也比真枪实战的拳脚功夫易得多。
  沈珩叹道:“阿宛,你不可能每次遇到敌人时都恰恰好带了暗器,最可靠的还是自己,即便是再亲的人,也不可能随时随刻在你身边,总有疏于防范的一日。只有自己不可分割的身体以及经过训练的反应才是最为可靠的。”
  我明白沈珩是为我好,我问道:“……今日也是老规矩?”
  沈珩颔首。
  沈珩向我攻来,我不知沈珩的武功有多么的高不可测,但目前看来,沈珩肯定不是使了全力,兴许连一半都不到。我急急往右边一闪,沈珩的掌风迎面扑来,快要拂到我脸上时,我忽然“哎呀”一声,紧蹙眉头,手捂紧小腹。
  掌风的攻势瞬间全无,沈珩慌张地靠近我,“阿宛,可是月事到了?”
  我险些就喷出一口血来,沈珩连这种事都知道这么清楚,这师父委实是太尽职了!不过我脸皮厚,为了琴曲可以不折手段。
  我出其不意地挥掌,直击沈珩的脖颈,指尖碰触到沈珩的体温时,我笑得极其灿烂,“师父,我不仅于无形之中解了你的招数还反击了你一招,这么算来,你今日是不是该给阿宛弹两曲了?”
  沈珩怔楞地看着我,“没有不舒服?”
  我眨眨眼,“师父可没说不许我用苦肉计。”
  过了好一会,沈珩才长长地吁了口气,无奈地道:“下回可不许再这样了,苦肉计并非人人都有效。”
  我道:“我还可以用美人计。”
  沈珩却是严肃地道:“阿宛,若有一日遇到色与命的抉择,而你别无选择时,莫要为了保全贞洁而失去生命。”
  我心中有些触动,沈珩是北朝人,按理而言,北朝人对女子的贞洁是极其在乎的,可如今沈珩却是说出了一番在北朝可以说是极其离经叛道的话来。
  “阿宛,什么都不重要,为师只要你活着。”
  我笑道:“师父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阿宛才不会那么没用呢。”顿了下,我轻描淡写跳过此话题,“师父可不能赖掉阿宛的两首琴曲。”
  沈珩这才恢复笑意,“自是不会。”
  说罢,沈珩当真给我弹了两首琴曲,我听得如痴如醉,眼巴巴地看着沈珩,期待他再弹一曲,只不过沈珩素来是一言九鼎的,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
  我方才能耍小聪明,这回可不能再用了。
  此时,桃枝和梨心端了茶水和糕点进来,梨心道:“郡主学了一上午也累了,王妃让我备了郡主爱吃的糕点。”
  桃枝也笑着道:“还有沈公子喜欢的信阳毛尖。”
  她们将茶水和糕点放在树下的大理石桌上时,我闻到了淡淡的熏香,我道:“梨心,香料好用么?”
  梨心颔首,“谢郡主赏赐,香料味道极好闻。”
  我闻了闻,“是青桂香?”
  “是的,郡主。”
  我含笑望着桃枝,“你的呢?”
  桃枝答道:“回郡主,是百和香。”
  我坐下来用了几样糕点,喝了半杯信阳毛尖,梨心忽道:“沈公子果真是神医,郡主从相国寺回来后的那几日气色极不好看,现在郡主的气色就好看多了。”
  我道:“最近没做噩梦,气色自然就好看得多。”自从那一晚梦见沐远娶了个死人后,这些日子基本上都是一梦到天明。
  沈珩放下茶杯,“是那个梦?”
  我笑道:“不是,是另外一个。说来也怪,我梦了两回,里面都有个叫做沐远的男子。”
  沈珩的神色瞬间就变了,“沐远?”
  我打趣道:“师父你这表情好像你认得他似的。”
  沈珩腾地从大理石桌前站起,我微微一怔,“师父怎么了?莫非你真的认得他?”
  沈珩道:“不,为师突然想起有件急事要办,这几日大概不能回来了。”
  沈珩离开后,我也有些乏了,便回园子里歇了会。正愁着要如何消遣装病的日子时,忽有小厮匆匆地进了我的院子,禀告道:“郡主,雯阳公主来了。”
  雯阳公主?我记起上回送压惊礼时,也是雯阳公主送得最为殷勤,此回竟然亲自屈尊过来,实在是让我受宠若惊。只不过我与雯阳公主关系不轻不重的,我有些摸不着雯阳公主究竟是来做什么。
  话说回来,雯阳公主与司马瑾瑜乃是同胞兄妹,兄长脾性如此,估摸妹妹的也差不多。
  “哎呀,郡主,你还在装病呢,这脸色太健康了。”梨心急急忙忙地寻来脂粉,准备往我脸上扑时,雯阳公主的声音已是传了进来,“你们郡主在哪里?”
  这声音听起来倒像是来兴师问罪的。
  桃枝的声音响起:“回公主,郡主方才在午睡,得知公主殿下您来了,恐在公主殿下面前失仪,如今在梳妆换衣。”
  “也罢,体谅你们郡主体弱,本宫亲自前去卧房里探望。带路吧。”
  我瞅了眼梨心,“不必扑粉了,我就这样出去。”雯阳公主来得这么急,铁定没这么好心的。听她刚才的话,估摸是冲着我的闺房来的。只不过我闺房里又有什么东西值得雯阳公主劳师动众?
  梨心搀扶着我出了去,走没几步路就遇见步伐匆匆的雯阳公主。我轻咳一声,施礼道:“平月见过公主。”
  雯阳公主淡淡地道:“你有病在身就无需多礼了,”顿了下,她细细地瞅着我,又道:“看来这些日子你的身子养得不错,脸色比我的还要好。”
  我干巴巴地笑了声,道:“上回公主送的压惊礼极好,平月在此谢过公主。”
  雯阳公主挑眉,“是么?”
  我心中咯噔一跳,果然是来找碴的,这对兄妹就是看不得我好过!
  我继续干巴巴地道:“是呀,当真是极好……”让我想想,雯阳公主究竟是送了什么?求救的目光飘向了急急地跟过来的桃枝,桃枝在雯阳公主身后指了指自己的头顶,我松了口气,笑道:“簪子价值不菲,公主破费了。”
  桃枝一脸沮丧。
  雯阳公主脸色微沉,眯着眼睛,“是么?”
  我再望了眼桃枝的头顶,乌黑黑的,除了簪子什么都没有。我找不着头绪,只好道:“最近病久了,脑子也不好使了。”
  雯阳公主凉凉地道:“有皇兄的红翡雕花簪在,本宫即便送你簪子,你也未必能记得。”
  我就知道那根簪子一收,就少不了麻烦事。现在雯阳公主就是为红翡雕花簪来的,我赔笑道:“哪里会。”
  “噢?看来皇兄真的把那簪子送你了?”
  我心里那个憋屈呀,这司马家的人就是狡猾,雯阳公主就是来套我话的。到这个地步,我也只能承认了,“是太子殿下赏平月的。”
  忽然刮起了一阵风,树上掉下了不少泛黄的叶子,我道:“快入秋了,天凉,公主殿下,我们进屋里去吧。”
  雯阳公主没有拒绝,微微地颔首。
  我心中这下跟明镜似的,雯阳公主是为了确认红翡雕花簪是否在我这儿才过来的。
  刚刚坐下,雯阳公主忽然变得和气起来,脸上也是和蔼的笑容,“皇兄待你倒是不错,我和荣华央求了他数回,皇兄也不肯。看来皇兄对你果真不一般,兴许迟些日子就会求父皇赐婚,到时候我也得喊你一声皇嫂。”
  雯阳公主说话绵里藏针的,听得我甚是不适。
  她又说道:“说起这红翡簪子,它可不一般,除去价值不菲之外,还是皇兄亲自画图命人打造的,这里头含了不少皇兄的心思。倒也不妨跟你说,这红翡簪子跟我的祖奶奶也有些渊源。”
  “祖奶奶?”
  雯阳公主道:“我祖奶奶的封号是宁安,宁安公主,我母后常说,祖奶奶年轻时是倾国倾城的大美人。”雯阳公主盯着我,“你知道么?”
  这是多少代的事,我怎么可能会晓得?我摇摇头。
  雯阳公主似乎不信我,盯了我许久,我也由着她盯。过了好一会,她才道:“不知道,那就记着。我祖奶奶宁安公主是大美人。”&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整理大纲的时间比我想象中的要久呀……
俺发现大纲的情节好复杂,师父的情路好坎坷~~~
~~o(&_&)o ~~果然虐男主的文最得我心了,写得我好爽呀。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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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雯阳公主离开后,梨心松了口气,小声地道:“公主殿下气势汹汹的,好生吓人,好在我伺候的是郡主。”
  桃枝给我添了杯茶,“若是郡主真成了公主殿下的皇嫂,那就不用看公主的脸色了。”
  “啊,对。”梨心似乎想到了什么,两眼亮晶晶的,“郡主,干脆您就嫁给太子殿下吧,然后天天给她脸色看。”
  我的嘴角抖了抖,“你们想多了。”虽说方才雯阳公主话中绵里藏针的,但我也不至于为了给人看脸色而嫁给司马瑾瑜,更何况,司马瑾瑜也未必看得上我。
  只不过,今日的雯阳公主颇是怪异,尤其是离开前的最后一句,仿佛我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似的。
  我道:“桃枝,雯阳公主送的压惊礼是什么?”
  桃枝:“是有定神作用的发膏。”
  我道:“下回我去见雯阳公主时,提醒我擦上。”
  一睁眼,周围红帐垂垂,一对龙凤烛在夜色里摇曳。我回神,惊觉自个儿又再做梦了。有了前面两回的经验,这一回不用想我也晓得又跟沐远有关。
  唔,第一次是白事,第二次是红事,第三次……
  我四处张望了会,确定我身在一间喜房内,估摸着就是沐远的喜房。想起上回所见到的腐烂的面容,我心有戚戚焉。但我也晓得若我不弄明白究竟这接二连三的梦境是什么回事的话,我很有可能会一直做噩梦下去。
  忽有一道温柔的轻喃传来,“阿宛,为夫现在替你掀开红盖头。”
  我绕过屏风,不远处的喜床上,果真坐着一身新郎服的沐远,他含情脉脉地凝望着身边的新娘子,明明是可怖的面容,但他一点也不害怕,仿佛身边的人不是一具死尸而是最为罕见的珍宝。
  新娘子看起来已经死了好一段日子了,几乎看不清生前的面容,可奇怪的是,我除了上一回被吓了一次后,这一回近距离见到时,竟然一点也不害怕,甚至心里袅袅升起一种久违的熟悉感。
  沐远的动作小心翼翼的,他轻揽着新娘子的肩膀,另一只手则是轻抚新娘子的脸颊,他的眼神像是在沉醉在里边似的,“阿宛,生前得不到你,死后得到你也是好的。”话锋蓦地一转,沐远目光阴鸷,“沈晏就是个该死的,他下辈子休想得到你。”
  “阿宛莫怕,为夫下辈子会将你护得滴水不漏,谁也不能伤害你。”唇贴上新娘子的脸,细细的一番耳鬓厮磨,沐远神色愈发柔和,似有细碎光辉在他的眼眸里渐渐泛开,堪比天上星辰。
  蓦地,外边忽有声音响起,“公子交待过,谁也不能进去。”
  “秦公子!秦公子!”一道尖细的女音,着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
  我瞅了眼沐远,他松开了新娘子,动作极轻地将新娘子安置在喜床上后,才敛了神色,微微提高声音,“让她进来。”
  我心想,莫不是沐远的老相好过来了?
  一袭碧色衫子的姑娘急急地进来,见到喜床上的新娘子时,碧衫姑娘神色就慌了,她扑腾一声跪倒在秦沐远的跟前,用力地磕着头,“秦公子,求求你放过我家**吧。”
  我恍然大悟,原来是新娘子的丫环。
  碧衫姑娘又道:“秦公子,**泉下有知,也不愿死后被这样对待。”
  秦沐远长眉一挑,丹凤眼中隐隐有些不屑,“你怎知阿宛不愿嫁我?阿宛当初嫁给沈晏不过是一时糊涂,如今也尝到了苦果。沈晏没在阿宛生前好好待她,死后又凭什么来跟本公子争?”
  我琢磨着,秦沐远这表情似曾相识,我似乎在哪儿见过……
  “惶恐什么?你们这些妇道人家想这么多作甚?我让你过来你便过来。再说,我与闻之情同手足,我唤他妹妹一声阿宛哪里过了?”
  我陡然想起了马车里的司马瑾瑜也是这般表情。
  碧衫姑娘辩道:“老爷和夫人都应承了沈公子让**入沈家的坟,秦公子跟**非亲非故,趁沈公子外出挖其坟,夺其妻,天理不容!秦公子又何来凭什么。”
  “天理不容我也要娶阿宛为妻,天不让我就逆天而行。”秦沐远忽然笑了,“碧桐,你可别忘了,若非你告诉我沈晏在做些什么,我也不会想到这个方法。”
  碧桐碧桐……
  这名字我似乎在缠了我十六年的梦里听过。
  额上忽然薄汗流下,莫非这个秦沐远与我之前所做的梦也有关联?
  碧桐脸色一白,她急道:“我当时不过是见秦公子你……你……”
  秦沐远淡道:“见我可怜?见我一往情深?”他轻哼一声,“看在你伺候了阿宛十多年的份上,我此回饶过你,出去吧,别妨碍了我与阿宛的洞房花烛夜。”
  碧桐尖着嗓子道:“你这是在侮辱**!”
  “来人,把她赶出去。”
  有两个小厮面无表情地抓住碧桐的双臂,碧桐挣扎道:“秦沐远,你这样做会遭天谴的!”
  “停下。”秦沐远忽道。他起身走到碧桐身前,居高临下地俯望着她,“回去告诉沈晏,下一辈子我会捷足先登。至于这一辈子,他做一件善事我就毁一件,想要转世与阿宛再续前缘,做梦。”
  我忽觉有些可笑,哪有此生未了来生再续的理。
  这秦沐远真真是爱得疯狂了。
  我摇摇头,望向秦沐远时,眼睛倏地睁大了。
  秦沐远扶起新娘子,他从床头的小柜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根簪子,万分柔情地插在了新娘子的发髻上,“阿宛,这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下一世等我们成夫妻了,我再送你一根。”
  我不敢置信地瞪着新娘子发髻上的发簪。
  一模一样!真的是一模一样!红翡的质地,精致的雕花,分明跟司马瑾瑜送我的一模一样!
  “郡主,你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我猛然惊醒,气喘吁吁地看着近在咫尺的桃枝,她一脸担忧地望着我。我下意识地往四周张望了下,确认现在是自己的闺房后才松了口气,我抹了把额上的冷汗,道:“没事。”
  桃枝给我倒了杯温茶,“郡主,喝茶定定惊吧。”
  我摇头,“你出去罢,我要一个人静静。”
  桃枝离开后,我鞋袜也未穿,就直接奔到了妆台边,红翡雕花簪安安静静地卧在妆匣里。握起,簪尾是温的,一闻,淡淡的百和香。
  天亮时分,桃枝和梨心端水进来伺候我洗漱。我的余光睨了桃枝一眼,又不动声色地收回。梨心打了热水,替我擦脸时,惊道:“郡主,怎么过了一夜你的脸色就差成如此?”
  我淡道:“又做噩梦了,无需禀告阿娘,一般的噩梦罢了。”顿了下,我又道:“桃枝,你的脸色也不太好看,这几日你便在自己房里歇息吧,无需睡在外间了。”
  桃枝低低地应了声“是”。
  早膳过后,我陪着阿娘说话。阿娘问起沈珩,在我印象里,阿娘对沈珩颇有微词,不似阿爹那般,无论沈珩做什么都认为是理所应当的。
  我道:“师父外出了,几日后便回。”
  阿娘又问:“你觉得你师父如何?”
  我微怔,“师父待我很好。”
  阿娘不知想起什么,眼眶微湿。我以为阿娘不信我,便将这些日子以来沈珩所做的事都一一告诉了阿娘,没想到阿娘听了反而是眼眶更红了。
  阿娘拿帕子揩了揩眼角,道:“不错,你阿爹的眼光一直都是极好的。”
  我好奇地道:“阿娘,你以前不是不太喜欢师父么?”
  阿娘道:“此一时彼一时,以前不知他会对你好,如今知晓后,我也放心了。”
  我眨眨眼,不经意地问道:“阿娘,桃枝跟了我多少年?”
  “有十年了吧,当初你才这般高的时候,娘担心你寂寞便挑了个可靠的丫环给你作伴。如今你们俩都及笄了,光阴似箭呀。”
  “阿娘从哪儿挑的?”我担心阿娘会怀疑,又道:“我看桃枝都不小了,迟些日子定是要嫁人的。她跟了我这么多年,给她指头好人家也不为过。我在府里闷得紧,不如桃枝的婚事就让女儿做主吧。”
  阿娘点了点我的鼻子,“想当红娘了?”
  我点头。
  阿娘笑道:“也好,桃枝的是死契,算是我们王府的人。生辰八字的之类的,你去找李总管要。”
  我心中一喜,道了声“好”。
  夜晚就寝时,我问梨心:“最近桃枝有没有什么不妥的?”
  梨心想了想,才道:“除了偶尔愣愣神之外,并无什么不妥。”过了好一会,梨心又道:“不过桃枝每逢初一十五都会对月烧纸钱。”&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这辈子转世的人只有三个呀,阿宛,师父君,太子殿下~~~
ps.喜欢看虐男主的同学,俺给你们介绍一篇文呀,也是师徒文,挺久的了。
叫做《竹外桃花三两枝》,前小半部虐女主,后半部虐男主,结局HE。
☆、第十八章
  阿符是我的护卫,身手不错,是个沉默的人,总是远远地跟在我身后。我常常会忘了有这么一个人的存在。沈珩当我师父后,阿符就更是无用武之地。
  我用过早膳后便屏退了桃枝和梨心,独自一人在王府的凉亭里歇着。
  阿符一袭黑衣,站在飘着落叶的大树下,挺直身板,手掌按在剑鞘上,目光警惕,仿佛随时随刻就能拔剑而出。
  我对他招了招手。
  “我有样任务交给你。”示意他低下头来,我压低声音道:“这阵子你无需跟着我,你去跟着桃枝,别让她发现了。她每天去了哪儿都要同我禀报。”
  “是,郡主。”
  前些日子,我故意赏桃枝和梨心香料,为的就是证明碰过簪子的人是梨心还是桃枝。如今结果出来了,我却想不通为何桃枝要去碰司马瑾瑜送我的红翡雕花簪。
  而且凑巧的是,簪子有余温时,我都恰恰好做了有秦沐远在的梦。
  上回在梦中见到秦沐远拿出一根一模一样的红翡雕花簪后,我就惊醒过来。再细细想想,我第一回梦见秦沐远,簪子刚刚好藏在衣襟里。
  唔,似乎所有怪事都是跟司马瑾瑜送我的红翡雕花簪有关的。
  我单手支颐,细细地瞅着桃枝的生平。
  因家中贫苦才卖身为婢,进王府时,年纪刚及五岁,家中有一嗜赌的阿爹以及身患重病的阿娘,并无兄弟姊妹。爹娘也在十岁时相继离去。
  桃枝每逢初一十五便烧纸钱,想必是在拜祭她的爹娘吧。只是……为何桃枝要去碰那根红翡雕花簪?
  蓦地,灵光一闪,我心中有了个想法。
  我急急地奔回了我的院子里,像一阵风似的飘进闺房,“砰”一声关掉房门,我提高声音道:“没有本郡主的吩咐,谁都不能进来。”
  我找出红翡雕花簪,紧紧地握在手心里。
  我踢了鞋履,连衣也不宽便直接躺在榻上,缓缓地闭上眼,手心里的红翡渐渐生温。
  一睁眼,我看了看周围,心中不由得一喜,果真如我猜想一般。
  红翡雕花簪就是我梦见秦沐远的原因。
  我四处张望,欲去寻秦沐远。上回还是绿意盎然的府邸,这一回却是冰天雪地的山林,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枝桠上霜花沉沉,冬风一拂,雪花簌簌洒落。
  我一点寒意也感觉不到。
  我像无头苍蝇一样在山林里四处行走,蓦地我瞧见了雪地上的蹄印,微微沉吟便跟着马蹄的痕迹走。约摸有一炷香的时间,眼前陡然出现了两座屋子,以篱笆为界,两座屋子的门前都栽了株桃树,桃树下皆有一坟。
  我一瞧,上面写了“爱妻谢宛之墓”六字。
  我再走近细瞧,底边还有四个字——夫沈晏刻。
  我又走近另外一座坟,上面亦是写了“爱妻谢宛之墓”六字,不过底边却是——夫秦沐远刻。
  此情此景……未免有些怪异……
  这人生前争便罢了,死后还立两座坟,若是到了地府,也不好认亲呐。
  我正在心中感慨时,忽然吱呀一声,有人推门而出,是上回见到的碧桐。碧桐手里握着扫帚,她在扫门前的雪,我细细地瞅了瞅,发现上回还是水灵灵的小美人现在眉角处多了些许皱纹。
  我微微一怔。
  又是“吱呀”一声。
  秦沐远出现了,他样貌没有怎么改变,但却瞧得出时光在他身上留下的痕迹,尤其是头发,不经意一瞥华发便入了眼。
  看来我这一回的梦与上一回的时间相差颇大。
  秦沐远斜睨着碧桐,“沈晏下山了?”
  碧桐叹了声,“秦公子,您就放过我家**和公子吧。您这又是何苦呢?”
  秦沐远轻哼一声,“我偏不要让沈晏好过,本公子说过沈晏做一件善事,我便破坏一件。”
  碧桐握紧扫帚,手上青筋尽显,看得出来是气急了,“这些年下来,你已经破坏了不止了千件,若不是你,公子早去跟**团聚了!”
  秦沐远却道:“沈晏想要功德圆满?想要做尽九千九百九十九件善事?我偏偏就不让他称心如意。”说罢,秦沐远深情款款地望着身边的坟墓,他蹲下来,用手扫去碑上的雪花,轻声道:“阿宛,再等我五年。五年后我去找你,我一定会比比沈晏快的。”
  碧桐叹了声,没有再搭理秦沐远,扫完门前雪,碧桐回了屋子里。而秦沐远依旧痴痴地坐在坟墓前。
  忽有马蹄声响,我抬眼一望,却是一老妇人,满头雪发,手里撑着红木拐杖,一颤一颤地走到了秦沐远跟前。秦沐远身子一抖,哽着嗓音喊了一声,“母亲。”
  老妇人双眼泛红,“瑾瑜,回家吧。”
  我一怔,竟是这么凑巧?秦沐远的表字是瑾瑜,而太子的名字也是瑾瑜……
  老妇人又道:“瑾瑜,谢家**已经去了,人死不能复生,你就绝了那个念头吧。你爹已是不介怀当年你瞒着众人迎娶谢家**,瑾瑜,你爹年事已高,常常在嘴里念叨着你。”
  看来上回见到秦沐远娶阿宛时,是瞒着众人的,估摸是趁着大家都外出时,怪不得一个高堂也没有,只有听命行事的下人。
  秦沐远固执地摇摇头,他忽然跪在地上,用力地磕了三个头,“母亲,孩儿不孝。”说罢,头也不回地进了屋子里。
  老妇人咳了几声,望了眼屋子,又望了眼墓冢,她喑哑着嗓音,道:“谢宛,若当真有下一辈子,你要好好待我儿。你害得他人不人鬼不鬼,这是你欠他的。”
  我穿墙进了屋子里,秦沐远手持利器不知在捣鼓着什么,形状怪异,也不知是何物。过了好一会,秦沐远才放下手中利器,他轻抚着红翡雕花簪,自言自语道:“阿宛,这么多年来,你也不曾唤过我的表字。我拿好吃好玩的诱你唤一声瑾瑜哥哥你也不肯。下辈子,我直接唤作瑾瑜,你想不喊也不行了。”
  司马瑾瑜……
  我瞬间就到了他。
  我不信前世今生,但现在这怪异的梦,诡异的红翡雕花簪,还有秦沐远,都不由得我不信。
  我醒过来时,刚好是用午膳的时候。
  桃枝和梨心一直在房门外候着,见到我出来时,都纷纷松了口气,桃枝道:“方才兰芳姑姑过来说让郡主您去偏阁里用午膳。”
  梨心看着我,道:“郡主,您的发髻乱了。”
  我摸了摸,“桃枝,你进来帮我重梳一个吧。”
  桃枝挽发髻很有一套,手相当的巧,不过是片刻,一个精致的祥云髻便弄好了。桃枝伸手拿过我刚刚摘下的发簪,我笑了笑,道:“不用这个。”
  我轻轻一指,“用红翡雕花簪。”
  桃枝应了声,将红翡簪插到发髻上时,她的手有些僵硬,我透过铜镜将桃枝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我不动声色一笑,问:“桃枝,你觉得本郡主待你如何?”
  桃枝咬咬唇,“郡主待桃枝极好。”
  我又问:“你会背叛我么?”
  “不会。”桃枝答得极快。
  我又问道:“你觉得太子如何?”
  桃枝一怔,我又笑着道:“你不是常说我与太子殿下般配么?”
  桃枝答道:“太子殿下乃是人中龙凤,郡主若能嫁给太子,迟些时候便能母仪天下。”
  我道:“整个南朝都晓得我阿爹站在三皇子这边,若我嫁了太子,岂不是硬生生地打我阿爹的脸?”
  桃枝垂头,“桃枝不懂这些。”她腾地又抬起头来,道:“世子爷不也站在太子那边?为何郡主……”
  我似笑非笑地道:“我也不懂这些。”
  用午膳时,阿爹和兄长都回来了,不过两人的脸色不太对劲。阿爹黑着张脸,兄长则是一副倔强的模样。这样的场景在这几个月里并不罕见,从那一回兄长请了易风回来,表明自己的立场时,阿爹便再也没有给过兄长好脸色。
  一顿午膳吃得有些沉闷,阿娘一直轻声细语地哄着阿爹和兄长,但也不见效。
  沈珩曾经告诉我,阿爹很得三皇子宠信,而兄长亦是太子跟前的红人,以后无论是谁即位,都无性命之忧,最差的便是革职不再得新皇宠信。
  阿娘忽道:“我前些日子进宫陪皇后说话,皇后说北朝似乎有意与我们南朝交好,一改井水不犯河水之态……”
  我一听,这事有些怪。北朝有意与我朝交好,怎么听也像是朝堂之事。宫中律令,后宫女眷不得非议朝堂之事,皇后身为一国之母又怎会带头非议?
  除非是北朝想要跟南朝和亲……
  果不其然,阿娘又道:“北朝有意在我们南朝娶太子妃。”
  娶太子妃?也就是说是北朝太子的婚事。太子要娶妃,将来定是一国之母,若是我朝为表诚意,去和亲的肯定是雯阳公主,皇后娘娘的嫡女。
  想到雯阳公主要远嫁到北朝,我心里竟有几分舒爽,待雯阳公主远嫁后,她定不能时常来找碴。
  阿爹听到此话,黑脸上多了几分笑意,短须也抖了抖,食案上氛围好了不少,“北朝的太子殿下文能定国武能安邦,乃是人中之龙。”
  我诧异地道:“阿爹你如何知晓的?不是说北朝太子自幼身子不好,便送去了蓬山静养清修?”平日里与贵女打交道,她们口中最爱说的便是两朝的太子。北朝太子踪迹神秘,听闻至今也没多少个人见过他的真面貌。
  阿爹抚着短须道:“传闻不可尽信。”
  我瞥了眼阿爹的神色,不知情的还以为北朝太子是阿爹的骨肉呢。平日里说起兄长,阿爹也不曾有过这样的自豪表情。
  午膳过后,我偷偷地拉着兄长到偏角里,小声地问道:“太子殿下的名字是谁起的?”
  兄长莫名其妙地瞅了我一眼,“自然是陛下了。”
  我松了口气,心想着,也许就是凑巧。
  “也不能这么说,名义上是陛下起的,实际上太子殿下自己选的。”顿了下,兄长又道:“殿下出生时,因为是长子,陛下尤其高兴,起名字时也格外郑重,召集六部的人日思夜想起了许多名字。起初,陛下选的并非瑾瑜这名字。陛下一唤太子,太子便嚎啕大哭。众人觉得怪矣,皇后就道,兴许是太子不喜欢这名字。后来陛下唤了许多个名字,太子依旧嚎啕大哭,直到瑾瑜二字时,太子方是停止哭泣。于是,名字也就这样定下来了。”
  兄长笑道:“说来也怪,太子当时不过一婴孩尔,竟就懂得选取名字。”
  我听得心中大慌,冷汗嗖嗖地流。
  梦里秦沐远说的那句话再次响起——下辈子,我直接唤作瑾瑜,你想不喊也不行了。&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阿宛很快就会想起上辈子一半的记忆……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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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阿符回来禀告我,桃枝在申时三刻去了一品楼,在一刻钟后从一品房里出来。
  我沉吟了会,问:“可有看清一品房里的有何人?”
  “回郡主,只看到两个男子。”
  我道:“之后桃枝就回府了?”
  阿符答道:“是的,郡主。”
  我把玩着手心里的红翡雕花簪,静默了好一会,才道:“你以后不必跟着桃枝了。”放下红翡雕花簪,我对阿符道:“你再帮我办件事,可会写字?”
  阿符踟蹰了下,才道:“会一些。”
  我拈来一张素笺,“明日申时一刻,一品楼一品房。写上这句话,然后藏进桃枝的饭菜里。”
  翌日用过早膳后,我懒懒地半躺在美人榻上翻阅着书卷,桃枝和梨心在一边伺候着。桃枝的目光总是有意无意地掠过我,我心知肚明,也不点破。
  离申时还有一个时辰,我方是放下书卷,道:“难得今天秋高气爽,躺在这儿也闷得紧。”我对梨心道:“去拿件披风来,本郡主要出去走走。师父也该是这几日回来了,兴许出去还能遇见师父。”
  梨心替我系上披风,我道:“你们俩不用跟着我,我只是出去走走,有阿符跟着,不会出什么问题。”
  桃枝和梨心皆是应了声“是”。
  离开王府后,我坐上轿子往一品楼奔去。有了前车之鉴,这回我老早就预订了一品房。到一品楼时,我从偏门进了去。
  掌柜上来殷勤地招呼我,我一脸严肃地吩咐道:“莫要声张,不能跟任何人说本郡主在这里。记住,谁也不能。”
  掌柜连声应“是”。
  我吓唬他道:“此事涉及数人性命,若是泄露了出去,你这一品楼立即就会被夷为平地。”
  掌柜脸色变了变。
  见效果达到后,我方是施施然坐下,品着香茗,赏着沧江秋景。快到申时一刻时,有人敲了敲房门,我示意阿符变了嗓音应道:“进来。”
  门被缓缓推开,我最先看到的是一截藕粉色的窄袖,然后才是桃枝的脸。
  桃枝的身子僵在门口,满脸的震惊,她死死地盯着我,目光里是不敢置信的神色。我淡淡一笑,“不进来?”
  桃枝这才回过神来,慌慌张张地喊了声:“郡……郡主。”
  我扭过头来,对阿符道:“你出去守着,任何人不得进来。”
  阿符关了房门,一品房里就剩我与桃枝两人。我品了口香茗,方是挑眉望着桃枝,“怎么不过来?”
  桃枝哆嗦着嘴唇,一步一步地迈了过来,步伐迈得极小。不过无妨,我有的是耐心。待桃枝站在我跟前时,我问道:“你跟着太子多久了?”
  桃枝惨白着张脸,“桃枝不明白郡主在说些什么?”
  我放下白釉瓷杯,道:“若你能坦白从宽,我便放你一条生路。”
  桃枝依旧道:“桃枝不明。”
  我从袖袋里摸出红翡雕花簪,啪的一声甩在桌上,似笑非笑地道:“桃枝,你可记得我曾赏你百和香?你可知我为何要赏你百和香?”
  桃枝瞪大了眼睛,很快的,她似乎想明白了,脸色一片死灰。
  “你……在算计我?”
  我淡道:“太子吩咐了你在我睡下时将它放在我身上吧,想必你是晓得这簪子能让我做噩梦,还会损伤我的身子。我自问待你不薄,吃穿用度都是顶好的。”我瞅着她,“桃枝,太子应承了你什么?”
  桃枝咬紧下唇,她忽然恨恨地道:“你什么都不懂。”
  过了好久,桃枝才嗤笑一声,“待我不薄?不,我只是你们西陵王府的一枚可有可无的棋子,我的用处便是哄郡主高兴。郡主高兴了,我就能过得好,郡主不高兴了,我连阿娘最后一面也不能见。”
  我一愣,桃枝的阿娘不是在六年前就已经离开人世了么?
  桃枝冷冷地道:“你什么都不知道,你只顾着自己不高兴,在房里发脾气,就因世子爷没有顺着你的意思。”
  我听得迷迷糊糊的,对桃枝口里的事一点印象也没有。
  我蹙眉道:“此事你不能怪在我头上,你若想去见你阿娘最后一面,你大可以去向李总管请求。我并不晓得你家中发生这样的事。”
  她凄凄一笑,“李总管说,郡主你喜欢吃我做的糕点,我不能走开。”
  话锋一转,她愤愤地道:“我不平!凭什么你我年纪相仿,你心里不高兴就能有一堆人哄着你,而我却连我娘的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到。”
  “所以你才背叛我?”
  桃枝不答,死死地咬紧下唇。
  我叹道:“太子可是应承你事成后许你侧妃之位?”
  桃枝的身子一僵。
  我估摸着也猜得□不离十了,方才听桃枝如此说,她不满自己的出生,她想改变现状,也唯有寻一个好夫君。只是太子侧妃之位又哪有这么好当?司马瑾瑜又怎会如此轻易许下侧妃之位?
  “你可知我为何会约你在此处相见?昨日你与太子的人见面时,你就不觉得奇怪为何要约在一品房里?整个健康城,有谁不晓得一品楼平月郡主的最爱?”我道:“若非是太子故意让我知晓,我又岂能这么快就抓住你的把柄?”
  桃枝脸色唰的一下变得惨白。
  我站了起来,“你以后不必回府了,你愿跟着谁便跟着谁。”
  我绕过桃枝,手还未碰到门框,桃枝忽然笑了声,“郡主,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是个没有心的人,你不懂情爱,你不会明白我甘愿为太子办事,不是因他许我侧妃之位,而是因为我爱慕太子殿下,我甘愿为他做任何事情。即便他利用我办事,我也甘之如饴。”
  我怔楞了下,桃枝依然在说道:“你不懂世间最为珍贵的情感,所以易风公子与你断绝关系,你也不会感伤。郡主,其实我比你幸运,因为我有情有心。”
  离开一品楼的时候,我整个人有些恍惚。
  细细想来,桃枝有些话说得挺对,我的确不理解情之一字。对于桃枝做出这样的事来,我除了有些遗憾以后少了个贴心的丫环外,其他的情绪一点也没有。
  我欲要努力地挤出一些感伤或是怒气,可惜并没什么作用,心里空空的,仿佛真的像桃枝所说的那般,我没有心。
  忽有阵甜香窜入鼻间,我抬头一望,沈珩的身影映入眼帘,他手里有一袋糖炒栗子,香喷喷的,惹得我馋虫都出来了。
  桃枝的事立马被抛到九霄云外,我兴冲冲地大步走到沈珩身前,道:“师父,你回来了?”
  “嗯,事情解决了。回来的时候,刚好看到城门外有人卖糖炒栗子,想着你喜欢便买了一袋。”沈珩笑着,又道:“找个地方坐下来吃?”
  我原是想出了一品楼就去找司马瑾瑜,司马瑾瑜既然能把红翡雕花簪给我,肯定也是晓得它的作用。梦中的秦沐远与如今的司马瑾瑜,我想,我应该要去找他问个明白。
  我现在信有前世今生,但并不表明我愿意接受上辈子乱七八糟的事。不管上辈子我欠了谁,亦或是谁欠了我,那都是前世的事情,这一辈子的我,仅仅是萧宛,爹娘的女儿,兄长的妹妹。
  不过半途中杀出个沈珩,香喷喷的糖炒栗子让我无条件地暂且放下司马瑾瑜,我与沈珩去了附近的茶肆里。坐下来后,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剥开栗子,沈珩轻拍我的手,“小心烫,我来。”
  说罢,沈珩让茶肆里的小二拿了个空碗过来,将剥好的栗子放在碗里,我执起一颗,吃进嘴里时,肚里是满当当的幸福感。
  沈珩边剥边对我道:“这几天可有做噩梦?”
  我又咽下一颗栗子,沈珩给我递了杯茶,笑着道:“慢慢吃,一整袋都是你的。”
  我摸摸鼻子,嘿笑一声,“只是太久没吃这个了,平时在王府里爹娘都不许吃外面小摊卖的东西。”我轻抿一口茶,方是将这几日来有关红翡雕花簪的发现告诉了沈珩,连梦中的事也没有落下。
  说到谢宛时,我叹了声,“师父,梦中的那个跟我同名的女子也无辜了些,人都死了,结果秦沐远却想要纠缠到下辈子,还有个叫沈晏的,生前不珍惜也就罢了,死后还争些什么。”
  沈珩脸色颇白,剥着栗子的手有些抖,我没有在意,道:“师父,你信有前世今生么?”
  栗子放入碗中,沈珩低声道:“信。”
  我靠近沈珩,压低声音道:“师父,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怀疑梦中的秦沐远就是司马瑾瑜。若是你没有出现的话,我本来是想去找太子说清楚的。”
  “说什么?”
  我道:“自然是让他放下前尘往事了,即便我当真是谢宛,可我现在是萧宛,上辈子发生了什么事,跟我都没有关系。”顿了下,我拈了颗栗子放入嘴里,口齿不清地道:“我琢磨着,秦沐远喜欢的也许是沈晏。”
  “咳……咳咳咳!”
  沈珩蓦地咳嗽起来,我吞下栗子,道:“师父,怎么了?”
  沈珩喝了大半杯水,才道:“不小心呛到了。”
  我放下心来,继续道:“虽然我至今仍旧不晓得喜欢的感觉,但平日里听多了,也觉得秦沐远像是喜欢沈晏,若是秦沐远不喜欢沈晏,怎么会十年如一日地陪着沈晏?两人日夜相对的,且又用同样的兴趣……”
  “……兴趣?”
  我道:“都在桃树下给谢宛安置了坟冢,若是他们两人在一起,说不定以后伤心时还能一起谈谈谢宛生前的事。”
  沈珩一声不吭的,我这才发现他的脸色不太好看。我蓦然想起北朝风气严谨,断袖之好定也是不能容忍的。我方是住了口,转移话题道:“师父,你也吃。”
  我把栗子递到沈珩嘴边,沈珩脸色好转,眉眼间又是平日里所见到的柔色,他张嘴咬下我两指间的栗子,薄薄的唇碰到我的指尖时,我感觉到有道温润滑过。
  旁边有姑娘“哎呦”一声,捧着脸,“我不行了,这场景好旖旎。”
  我一怔,沈珩礼尚往来地也拈了颗栗子,“阿宛也吃。”
  我此时发觉周围的人都在盯着我们俩,而沈珩手里的栗子近在咫尺,似乎不吃的话有些不厚道,但吃的话似乎也些不妥当。
  我进退两难。
  沈珩忽然缩回了手,悻悻地道:“这栗子脏了。”
  我心中松了口气,还是沈珩好,懂得为我解困呀。&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乃们肿么都不喜欢师父君呢?
星期五入V,亚历山大呀,入v当天两更,亚历山大……
☆、第二十章
  回府后,我告诉阿娘我放桃枝自由了。阿娘笑了笑,只道:“桃枝是你的人,你喜欢怎么做便怎么做,娘不干涉你。”
  梨心知道桃枝离开后,有些失落,我看得出来梨心因桃枝的不告而别闷闷不乐。梨心伺候我宽衣就寝时,嘟囔了句,“桃枝真没义气,走了也不跟我告别一声,害我心里不舒服。”
  我问:“梨心,你伤心么?”
  梨心不假思索就道:“当然伤心了,好歹也相处了十来年。不仅伤心,而且还很生气。”
  我听了,有些沉默,手掌抚上胸口,心跳声缓而有力,跟平常一模一样,丝毫不为桃枝的行为而感到伤心或是生气,甚至连一点感觉都不曾有。
  梨心点安神的熏香时,我忽然道:“不必点了,备上一坛酒。我要去师父的院子里。”
  我也不知是何时形成的习惯,遇到疑惑时总是下意识地想去寻沈珩。梨心很快就给我备了一坛果子酒,我没有让梨心跟着去,独自一人抱了坛酒便往沈珩的院子走去。
  秋夜颇冷,我加快了脚步,抱紧了怀里的果子酒。
  路经兄长的院子时,不少小厮丫环围在了外头,窃窃私语的。我驻足停留了一会才走了过去,蹙眉问道:“发生何事了?”
  “王爷和世子……”话音未落,答我话的丫环扭过头来,见着我,像是见到鬼一样,吓得脸色都白了几分,她赶紧行礼,“郡……郡主万福。”
  她这么一喊,其余的人也发现了我,皆是神色慌张同我行礼,未等我问话,全都迅速散开了,院落外只剩我一人。
  我满头雾水。
  此时,兄长的院落陡然传来瓷器破碎的声响。
  “不孝子!”
  这三字我听得一清二楚。
  我走前去瞧了瞧,窗纸上的倒影有两人,一个是阿爹,另外一个是兄长。
  阿爹和兄长吵架也不是一天半天的事了,我并不觉得诧异,心想着要不进去劝劝架时,“啪”的一声,显然是响亮的巴掌声。
  “我生你来有何用!”是阿爹气急败坏的声音。
  “我是阿娘生的。”
  “你……”
  我琢磨着,阿爹和兄长吵架我还是别加入了。若是阿爹要砸兄长砚台,万一不小心砸到我,那可就无辜了。我息了劝架的心,抱着酒离开了兄长的院子。
  反正兄长与阿爹不和也不是三天两天的事,他们吵架也于事无补。归根到底,本质上还是三皇子和太子的问题。新皇一日未立,阿爹和兄长估摸就得继续吵。
  阿娘都不来劝架,我这个当女儿就更没必要去了。
  只不过……似乎有些不对劲。
  这种时候,阿爹为何会在兄长房里?若说阿爹站在三皇子那边,而兄长站在太子那边,两人都是两位皇子身前红人,虽说是父子,但立场不一,两人应该会避讳才对。
  我左思右想,想破了脑袋瓜子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唯好弃之。
  沈珩院子里还点着灯,门外并无小厮守着。我走前去,空出一只手敲了敲门。久久无人应声,我微怔,莫非师父不在?
  可房里却是点着灯的。
  我想了想,最后推门而入。
  画着仙鹤的屏风后雾气氤氲,有哗啦啦水声作响,沈珩淡淡的声音飘来,“替我捏捏肩吧。”
  捶背?给没有穿衣服的沈珩捶背?
  我的脑子里立马冒出以前在秦楼楚馆里厮混时见到花魁与一男子在浴桶里鸳鸯戏水的场景,我眨眨眼睛,咽了咽口水。本郡主喜欢美人,沈珩是美人,而且还是我师父,即便见到什么不该看应该也没关系……
  再说,我身为师父的徒弟,理应侍奉师父的。
  我迈开了步伐,往屏风后走去。
  沈珩双臂展开搁在浴桶上,露出□的肩膀,沈珩的肤色偏象牙白,在一片雾气里显得相当秀色可餐。我放下怀里的果子酒,回忆着小时候是如何替兄长捏肩捶背后,伸出手搭在了沈珩光滑□的双肩上。
  还未开始揉捏,我感觉到沈珩的身体一僵,他并没有回过头来,“……阿宛?”
  我道:“是我,师父。”
  沈珩扭过头来,浴桶里的水很清,我的目光不小心就瞥到了沈珩胸前的两点红。师父等同兄长,兄长全身上下我哪儿没瞧过,噗通噗通的心跳声慢了下来。
  “阿青呢?”
  阿青是这院子里的小厮,我见过几回,有些迷糊,尤爱打瞌睡。我道:“进来时并没有瞧见他。许是睡着了。”
  沈珩的脸上并无尴尬之色,也无任何不妥,光明正大得很。他面色平静地看了眼我脚边的果子酒,笑道:“来找师父喝酒?”
  我怕沈珩不让我喝,赶紧说道:“是果子酒,没什么酒味的。”
  沈珩道:“阿宛稍等片刻,我穿衣便来。”
  我道了声“好”,刚要离开时,忽听空中有道细微的声响,伴随沈珩一句着急的“阿宛”,紧接着手腕传来一道力度,我只觉眼前翻天覆地一转,咕噜咕噜的,鼻子嘴巴就被灌进不少水。
  “唔……”
  我不懂水性,在浴桶的水下挣扎着,也不知碰到了什么,软软的,颇有弹性。不过很快的,我又重新得以呼吸,我喘着气全身无力地攀在沈珩身上,连着咳了好几声,才道:“发生什么事了?”
  沈珩半搂着我,“刚刚有刺客。”
  我一听,眼睛都瞪大了,仔细一看周围,竟然到处都是五角飞镖,想必刚刚我躲在水里时,沈珩应付了像是暴雨一样的暗器。
  我问:“刺客要杀的人是谁?是你还是我?”
  我沉吟道:“应该不是要杀我的,杀我用不着这么多暗器。且我来师父你这里也是一时兴起,刺客绝对不会想到的。只是……为何要刺杀师父?师父可是在外面树敌了?”
  “我会查清楚,阿宛无需担心。”
  刚刚在水里眼睛浸得有些发涩,我刚想要揉眼,沈珩抓住我的手,道:“别揉,对眼睛不好。忍一忍。”
  我道:“好不舒服。”
  沈珩柔声哄道:“我给你吹吹,莫要去揉。”说罢,沈珩还真的对着我眼睛小心翼翼地吹了几口气。
  我使劲地眨了眨眼,有泪水泛了出来,流过干涩的眼睛,立即舒服了不少。
  我道:“谢谢师父。”
  本来我也不曾意识到此刻我与沈珩姿势的暧昧,直到“咣当”一声,我瞧见阿青扔下手中水桶一脸惊慌失措地跑出去后,我才轻咳了几声。
  沈珩却没有松开我,问:“可是喉咙不适?”
  我又咳了一声,道:“不是,师父你该放开我了。”
  沈珩看起来有些恋恋不舍,但最终还是松开了,我站直了身体,道:“这下可糟了,刚刚阿青瞧见我们俩这样,定是误会了,明日府里肯定会有不少闲言蜚语。阿娘若是听见了,定会过来说我的不是。”
  我准备跨出浴桶,只是我也未曾料想到浴桶的底竟会如此滑,我踩了下,整个人又再次扑到了沈珩身上。许是刚刚经过袭击的浴桶变得不堪一击,微微一晃木板就散了个七零八落,水全都淹出来了。
  沈珩全身上下只有一条亵裤,而我则是全身湿透地倒在他身上。偏不巧的是,我的嘴唇恰恰好地压住了沈珩的唇。沈珩的唇微凉,有一股很好闻的味道,我下意识地伸出舌头舔了舔,惊喜地道:“师父,你刚刚喝了蒲桃酒!”
  又是“咣当”一声,我再次瞧见阿青扔下手中水桶一脸惊慌失措地跑出去。
  沈珩眸色微深,似有什么里边氤氲着,圈住我腰肢的手臂滚烫,他声音喑哑地唤了声:“阿宛。”
  我回过神来,意识到方才的事有些不妥当。我从沈珩身上起来,对他说了声道歉。
  沈珩问我:“阿宛为何要道歉?”
  我摸摸鼻子,“刚刚我不应该这么做的,书上说这些事情只能有情人才能做的。我和师父不是有情人,不能做这样的事。”
  沈珩却是笑了声,道:“你是从哪本书看来的?”
  我想了想,“话本里都是这么说的。”
  “话本这么说,你就信了?”
  我道:“阿娘也说,这些事只能和我的夫君做。”
  沈珩轻抚下唇,我蓦地想起刚刚的甜滋味来,心里难免有些蠢蠢欲动。亲吻的滋味竟是如此好,怪不得秦楼楚馆里人都爱搂抱着亲来亲去。
  阿娘说只能与未来的夫君做,但我见秦楼楚馆里的姑娘今天跟那个男子亲,明天又跟另外一个男子亲……
  我道:“其实我也不太晓得……”我一本正经地求问沈珩,“师父,到底该要跟谁做?”
  沈珩轻咳一声,眼神变得有些深邃。
  他问:“王妃说得不错,但也并非完全是对的。此事阿宛除了夫君之外,还能跟师父一起。阿宛可不能去寻其他人。若是以后阿宛想……”沈珩停顿了下,才放轻了声音,“来找师父便好了。”
  阿爹说听你师父的话肯定是没有错的。
  我郑重点头,“师父,我以后有需求,会来找你的。”
  沈珩咳了几声,神色似有复杂之色,但很快又变得坚定起来,他道:“你衣服都湿了,换一件吧。”沈珩拉下屏风的一件宽袍大袖,披在自己身上。须臾,他不知从何处拿出一套碧蓝色的衣裙,“先将就着换上。”
  我微微一愣,沈珩的房里怎么会有姑娘家的衣裳?
  沈珩又道:“是新的,前些日子经过成衣店时刚好见到了,觉得适合你便买下了。现在果真有了用武之地,别愣着,快去换上,不然就着凉了。”
  我换好衣裳出来时,沈珩神色微柔,我张开双臂左右瞧了瞧,惊诧地道:“师父,你眼光真准,果真是我的尺码,不大不小,剪裁刚刚好。”
  沈珩眼底的笑意像是外头的月色。&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嘤嘤嘤嘤,我最爱这种狗血的剧情了。
还有一更,下午或者晚上~~~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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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地上一片狼藉,我抱来的果子酒也洒了一地。我心中颇是遗憾,早知就让梨心备多一坛。沈珩换好衣裳出来时,他手里多了坛酒。
  我抬眼一望,眼里立即一亮,“师父,是蒲桃酒?”
  忆起方才沈珩唇上的蒲桃酒味儿,我肚里酒虫顿起,跃过乱糟糟的地上,跳到沈珩面前,凑前去开封一闻,果真是那股甜味。
  我兴冲冲地道:“外边月色正好,我们去院子里吧。”
  “等等。”沈珩将怀里的蒲桃酒递给我,随手拿了件干净的披风穿到我身上,一系列的动作,沈珩做得极其自然,像是做了无数遍一样。
  “外边凉。”沈珩又塞了个手炉给我。
  我嘴角一抖,道:“师父,现在是秋天!”
  沈珩坚持道:“你身子不好,还是抱着吧。”
  “我现在身子已经好了。”虽是嘟囔了句,但我也听从了沈珩的话。同沈珩一道出去时,刚好遇到准备进来的阿青。阿青诡异的目光在我和沈珩身上转了又转,最后他咽咽口水,“……郡……郡主……”
  我心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便道:“方才你什么都没见到。”
  闲言蜚语我并不在意,我只怕阿娘念叨我。
  阿青如小鸡啄米一般狂点头。
  我满意地颔首,“甚好。”沈珩对阿青道:“屋里乱了些,你去收拾收拾吧。收拾完便去歇息,不用守在这儿了。”
  阿青的脑袋瓜子不知在想些什么,惊慌的目光一抬,一张脸忽然变得爆红。
  我与沈珩往树下的大理石桌走去,我抱着手炉,嘀咕道:“师父,你这小厮倒是古怪得很。”
  沈珩笑道:“他向来如此,阿宛不必介怀。”
  同沈珩喝了数杯蒲桃酒后,沈珩方是问我:“阿宛有心事?”
  沈珩果真是火眼金睛,我托着两腮道:“师父,若是一个跟你多年的人背叛了你,你会生气么?生气之余会伤心么?”
  沈珩沉吟片刻,道:“若是他当真做了不可原谅之事,也没什么好生气的。顶多是怨自己没有带眼识人。”沈珩瞅着我,“桃枝是太子的人?”
  我点头。同师父说话果然轻松,我还未说,他便已知晓。我又道:“师父,桃枝说我无心无情。我本是不信的,可仔细想想,又觉得桃枝说得对。我与易风交好数年,他说要与我决绝,决绝时还说了一番莫名其妙的话,我当时心中只遗憾不能再听易风的琴,可后来易风说你的琴技在他之上时,我便连那点遗憾也没有了。当时桃枝还问我,这么多年的交情说断就断,当真没有一点感伤?”
  沈珩聆听着我的话,面色相当平静。
  我喝了口蒲桃酒,继续道:“现在想来,我从头到尾的的确确是连一点感伤也没有。桃枝背叛我了,离开了,我心里连丁点想法都没有。我总觉得无论是易风也罢桃枝也罢,我心里该有想法的,该有大起大落的感情才对的。可是我没有。师父,或许我真的是无心之人。”
  想起平日里爹娘和兄长对我提起情之一字时的表情,我蓦然醒悟道:“师父,了空大师当年对我娘说的肯定是跟嫁人无关的。”我定定地看着沈珩,“师父,你休要骗我,了空大师当年是不是说我一生下来就是无心之人?所以我对于情感之事才会如此愚钝,无论我怎么努力地学也学不懂。”
  沈珩沉默了好一会,才轻叹一声,道:“是。”
  我心中一颤。
  沈珩却道:“可是这又有什么干系?阿宛,你不懂我便教到你懂,就算是你一辈子也不懂,我也教你一辈子。且于你而言,无心也并非是件坏事。无心便不会有情,你就不会受到伤害。”
  此时此刻,我蓦然想起了那个缠了我十六年的梦。
  梦中女子也叫阿宛,在漫天遍地的血色中,她恨恨地道:“若有来世,阿宛也想当无心之人,无心便不会有情,无情便不会心痛。”
  仿佛有什么呼之欲出。
  如果说司马瑾瑜当真是秦沐远,那么……沈晏又会是谁?
  我怔怔地看着沈珩。
  他忽然靠近了我,轻声道:“阿宛,想不通就不要想,你的烦恼师父会帮你解决。你想要什么,师父就给你什么。”
  我昨夜喝了不少酒,微醉,最后如何回自己的院子也不太记得了。醒过来时,已是日上三竿。梨心在床榻边伺候着,见我醒来,捧来一碗醒酒汤。
  我喝进嘴里时,梨心笑眯眯地道:“昨夜是沈公子送郡主回来的。”微微一顿,梨心瞅瞅我,小声地道:“郡主,现在整个王府都在说郡主您昨夜色心大起,扑倒了正在沐浴的沈公子……”
  噗——
  醒酒汤喷了出来,我被呛得厉害,“什么?”
  梨心说道:“郡主你有所不知,阿青的嘴巴是整个王府里最大的,别看他总是一脸迷糊,说起这些东西来他是住不了嘴的。”
  我暗叫糟糕,接过梨心递来的手帕抹了抹嘴,问:“阿娘有来过么?”
  “没有。”
  “阿爹呢?”
  “也没有。”
  “那……我兄长呢?”
  梨心叹一声,“郡主您起得晚,错过了一些事。如今估摸没有人会注意郡主您这桩事了。今天一大早,王爷和世子爷早朝归来后又大吵了一架,世子爷说要出去自立门户。”
  我震惊道:“现在已经出去了?”
  梨心点头,“太子殿下赏了世子爷一座现成的府邸,在半个时辰前,世子爷就已经搬过去了。王爷气得晕倒,王妃哭得眼睛都肿了。现在王府乱得一团糟,郡主您可以放心,跟世子爷这桩事比起来,昨夜您的荒唐事不算什么。”
  我心中极是诧异。本想着阿爹和兄长会一直吵到新皇登基,未料今日兄长竟是要出去自立门户了。
  我道:“现在阿娘在哪儿?”
  梨心回道:“王爷晕倒后,沈公子就过去看了。现在王妃应该是陪在王爷身边。”
  我随意梳洗了一番,就赶紧过了去。还未踏进爹娘的院子,就刚好遇见踏出来的沈珩。我问:“阿爹如何了?”
  沈珩道:“并无大碍,只是一时气上心头。气消了便能好。”
  我点点头,准备进去时,沈珩却拉住了我,他道:“王爷和王妃需要静一静。”
  我瞧沈珩脸色平静,一点也不慌乱。看来此事并没有我想象中的严重。我反拉住沈珩到偏僻的一角里,“师父,我觉得此事有蹊跷。我了解兄长,即便兄长再怒,阿爹再气,兄长也不会做出自立门户的事来。”
  沈珩微微一笑,“那阿宛觉得此事如何蹊跷法?”
  看着沈珩的神色,我愈发觉得我的猜测是正确的,我试探着说道:“莫非阿爹和兄长在耍苦肉计?”
  沈珩颔首。
  “王爷和世子都是两位皇子面前的红人,但却又因王爷和世子的父子关系,太子和三皇子都有所顾忌。王爷和世子若想完全得到两位皇子的各自宠信,断绝关系乃是最干脆利落的方式。南朝皇帝命不久矣,这场苦肉计不会维持太久,阿宛大可放心。”
  我道:“师父,你真厉害。”连皇帝命不久矣都知道,果真是高人。
  沈珩摸摸我的头,我也由着他摸,这些日子以来倒是习惯了沈珩的触摸。他含笑道:“不过阿宛要记住,莫要在外人面前露了马脚。”
  “我懂的。”在外人面前要装得一脸气愤的模样。
  唔,如今兄长搬出去自立门户,那么身为妹妹的我,理应气急败坏地冲出去跟兄长吵一架,然后哭着跑回王府。我道:“师父,我现在出去一趟。”
  沈珩道:“万事小心。”
  去兄长那儿演一场戏,再顺理成章地去司马瑾瑜那儿闹一闹,以示我这个平月郡主的不懂事,顺便将红翡雕花簪还给司马瑾瑜,同他讲清楚前世归前世,今生归今生,秦沐远也罢,司马瑾瑜也罢,都跟我萧宛毫无干系。
  我去灶房里抢了厨子切蒜头的活,眼泪哗啦啦地流下来后,我佯作一副恼怒的模样奔出了王府。
  梨心并不知情,但见我此般模样,急得直在我身后追,并喊:“郡主郡主!”
  我道:“我兄长的府邸在哪里?”
  梨心气喘吁吁地道:“郡主莫急郡主莫急,有事好商量。”
  我皱眉道:“快说。”
  梨心指了指隔壁的街道,我又开始狂奔,直到看见一座还未来得及上牌匾的府邸时方是停下脚步来,门口的小厮似乎想要挡我,我蛮横地道:“瞎了狗眼,本郡主也敢拦?”
  我在内心感慨,本郡主刁蛮起来,还真的有几分似模似样的。
  小厮被我唬住了,我哼了声,直接冲了进去,背后是跑得喘气不止的梨心。我见到兄长后,也不顾周围有下人在场,立马扯开嗓子道:“兄长,枉我敬你尊你,到头来你却做出此等不孝之事。爹娘养你二十多载,现在为了忠心,你连孝道都不要了吗?你连我这个妹妹也不要了吗?”
  方才的蒜头果真厉害得紧,我都跑了这么多路,如今还熏得我眼睛直流眼泪。
  我泪眼哗哗,手指颤抖地指着一声不吭的兄长。
  “从今天开始,我萧宛就当作没有你这个兄长!”
  我一跺脚,泪流满面地准备奔回王府。未料却有掌声响起,司马瑾瑜从假山里走了出来,唇角微微一勾,丹凤眼中是慵懒的神色,他倚在山石上,凝望着我,长眉一挑。
  “阿宛,我等你很久了。”
  我想起了梦中见到的秦沐远,他抱着死去的谢宛时,也是这样的神色。&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想写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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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我并没有想过司马瑾瑜会出现在此处,本来想了许多话要同他说清楚的,但这一时半会的竟是开不了口。司马瑾瑜的目光紧锁在我身上。
  “闲杂人等都退下。”他道。
  刚刚在周围躲着看热闹的人无声退散,只剩下兄长一人。司马瑾瑜总算分了点目光给兄长,“闻之,你也退下。”
  兄长担忧地瞧了我一眼,并未有动作。
  司马瑾瑜面色不悦,“还怕我吃了你妹妹不成?”
  我这才想起我此刻应扮演同兄长闹翻了的妹妹,我轻哼一声,斜睨兄长一眼,直接用后脑勺对着他。兄长低叹一声,脚步声渐渐消失了。
  这偌大的庭院里如今就只剩我和司马瑾瑜两人。
  司马瑾瑜也不出声,就这样定定地凝望着我,眼瞳里似含了千言万语,分明就与梦中的秦沐远无二,只是终归容貌不一,如今的司马瑾瑜还是有些不同的。
  我指了指远处的水榭,“太子殿下,去那儿谈?”
  司马瑾瑜眉头一拧,“阿宛,唤我瑾瑜。”
  我低下头来,不愿妥协。地上铺了鹅卵石,形状各异,有几只蚂蚁爬过,我数了数,有五只。我再数了数,又多了一只。此时,司马瑾瑜方是道:“罢了,暂且饶过你。”
  司马瑾瑜迈开步伐,往水榭处行去。
  我松了口气,迈着小小的步子跟上,始终跟司马瑾瑜拉开了点距离。说实话,对于秦沐远的那种死了也要挖出尸骨来成亲的感情,我心底只觉毛毛的。我难以想象,若是我死了,司马瑾瑜也挖出我的尸骨来,然后让我的尸骨穿上红嫁衣……
  单是想,我就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瞧瞧司马瑾瑜的背影,心中轻叹,本是一妖孽美男,奈何如此疯狂,可惜可惜。
  到水榭处,司马瑾瑜往石凳一坐,手往身侧一拍,“过来。”
  我不愿,赶紧在司马瑾瑜对面坐下,“我坐这儿就可以了,面对面方便谈。”司马瑾瑜又是一拧眉头,面色不豫,但也未再逼我。
  他忽然拍了拍手,有随从呈上一壶酒和四五碟糕点。他亲自给我倒了杯酒,我一闻,酒的馨香传来,我轻抿一口,酒香绕齿,只不过我却喝不出是什么酒。
  司马瑾瑜笑道:“此乃荷香酒,你以前最爱喝这个了。你小时候常常念叨着,每回总是缠着我带你去酒肆里喝。”
  我一怔,司马瑾瑜又道:“你再尝尝这些糕点,都是你爱吃的。”
  我将桌上的四五碟糕点一一看过,虽说有尝过,但却不是我最爱吃的。司马瑾瑜满眼笑意,望我时眼神专注极了,只是我知道,他看的人不是我,而是谢宛。
  我放下酒杯,道:“太子殿下,我是平月,也是萧宛,但不是谢宛。”我将藏在袖袋里的红翡雕花簪拿了出来,我搁在桌上,轻声道:“承蒙太子殿下厚爱,此簪平月承受不起。”
  司马瑾瑜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我心里害怕,但话都到嘴边了,索性全部都说出来。正所谓长痛不如短痛,前世与今生,就该早些做出了断。
  我咬咬唇,继续道:“太子可记得平月在相国寺里所说的话?前世归前世,今生归今生,无论上辈子是你欠我的,还是我欠你的,都是上辈子的事。如今你贵为一国太子,想要什么都能随手可得,何必纠缠上一世?况且……”我顿了顿,“太子有所不知,平月一出生便是无心之人,不懂情爱,太子若真与我配在一块,那真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我也的确是此般想的,我乃是无心之人,不管配了谁,那人都注定是插在牛粪上。
  司马瑾瑜面上并无诧异之色,看来是早已晓得的。不过转眼一想,桃枝既然能为司马瑾瑜办事,那么我这些事定也是有同司马瑾瑜说的,他会知道并不出奇。
  司马瑾瑜脸色依旧阴沉,他仰头喝尽酒杯里的酒,随手一扔,酒杯在空中划出一道弧度,在水面上溅起了水花来,“你看水面上的涟漪。”
  我一瞅,并无什么异样。
  司马瑾瑜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他道:“这是三百年前的玉佩。”说罢,他往水面一扔,水花溅出,又荡开一圈圈涟漪。
  “无论是三百年前的东西,亦或是现在的东西,扔进水里依旧会有涟漪荡开,”司马瑾瑜一脸固执,“所以不管你是谢宛还是萧宛,都是阿宛。”
  这……这……哪儿一样!
  我急道:“歪理!分明是歪理!”
  司马瑾瑜却道:“阿宛,你方才有句话说得对,我今生贵为太子,我想要的总能得到的。即便是歪理,由我说出的便是真理。”
  我道:“可我是无心之人!”
  司马瑾瑜淡淡地道:“我不介意。”
  我又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会喜欢你。”
  他道:“正合我意,你谁也不要喜欢,留在我身边就好。”
  我眼珠子急转,“你……你不是喜欢易风么?你不是断袖么?”
  “我原以为易风是你,不过幸好多亏了这红翡簪子,我才重新找回我的阿宛。”司马瑾瑜忽然靠近我,趁我没有反应过来就拔下我头上的簪子,“以后只许戴我送你的。”
  我道:“那簪子是我爹送我的。”
  司马瑾瑜一脸不在意地道:“你爹也罢,你娘也罢,你自己买的也罢……”他脸上阴恻恻的,“都不行。”他拉过我,紧紧地箍住我的手腕,箍得我生疼。
  我不由得拔高声音,“你弄疼我了。”
  司马瑾瑜力度不减,脸贴着我的脸。我欲要挣扎,但挣扎不过。我下意识地想起沈珩教我的拳脚功夫,腿用力一踢,不料司马瑾瑜却将我整个人压在水榭的红柱上,我的双腿丝毫没有反抗之力。
  我从小何曾试过此等屈辱,当下想也未想,另一只空出的手就甩了司马瑾瑜一巴掌。
  巴掌声落,我方是意识到我打了太子,南朝里脾气最不好的太子殿下。
  我原以为司马瑾瑜会生气的,但他却是笑出声来,他的鼻子顶着我的额头,他的呼吸近在咫尺,“阿宛的巴掌也是香的。”
  我怕了,真的怕了,生平唯一怕的便是阿爹的打骂,如今比起司马瑾瑜的作为,真是小巫见大巫了。我心中惶恐之极。
  我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活得好端端的,偏偏被跟自己八竿子搭不着的上一辈子的事缠上。
  我相信此刻我的脸色绝对苍白得可以,手腕上的疼也及不上心里的恐惧。
  司马瑾瑜忽道:“阿宛,唤我一声瑾瑜。”
  我死死地抿住唇角,仍是不愿。若我应了司马瑾瑜,下一个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样的离谱要求。
  “事不过三。”
  司马瑾瑜的唇贴上了我的耳畔,“你当真以为我不知你爹和闻之只是苦肉计?我不过是看在阿宛的份上装作不知。”
  司马瑾瑜在威胁我!
  我忽然明白了秦沐远与说司马瑾瑜哪儿不相同了。上一辈子的秦沐远与谢宛是世交,也就是他们俩的身后所站的家族位置是平等的。但这一辈子司马瑾瑜是太子,而我萧宛却只是异姓王的女儿。
  上一世谢宛可以拒绝秦沐远,秦沐远顶多心有不甘。可这一辈子的我若是拒绝司马瑾瑜,代价就是我的一家人。
  如今三皇子与太子间的斗争愈发激烈,若有行差踏错便永无翻身之地。
  我的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来,低低地喊了一声:“瑾瑜。”
  司马瑾瑜神色变得柔和,“再唤一声。”
  “瑾瑜。”
  “再来。”
  “瑾瑜。”混蛋!司马瑾瑜是混蛋!
  “继续。”
  “瑾瑜……”大混蛋!大混蛋!以势压人,横行霸道!诅咒你下辈子当螃蟹!上天不公!这辈子就应该让我当我公主,司马瑾瑜当世子,看他怎么威胁我!
  我在心中忿忿不平。
  司马瑾瑜面上的笑容愈发灿烂,他总算是松开了我,将桌上搁的红翡雕花簪戴在我的发髻上,“以后见我,就戴着它。”
  我道:“这簪子对我身子有影响。”
  “我知道。”
  你知道还让我戴!我心想,其实上辈子的秦沐远是恨我的吧,恨我夺走了沈晏,所以这辈子复仇来了。
  司马瑾瑜摸摸我的头,“你如今只恢复了一小半的记忆,还差一点点。等你恢复得七七八八了,我便送你其他簪子。”
  我表面虽是顺从地点头,但心里却道:回府后有多远就扔多远。
  蓦地,我忽然觉得司马瑾瑜此话不对劲,如今只恢复了一小半,还差一点点?
  司马瑾瑜似乎看出我的疑惑,他又道:“你恢复一半的记忆就够了。至于原因,你无需知晓。”他似乎想起什么,神色不善,“以后离沈珩远一点,不许再发生昨夜之事。”
  ……昨夜的刺客是司马瑾瑜的人?
  湖风袭来,我冷得打了个颤。司马瑾瑜望着我,“阿宛,待我登上皇位时,就是迎娶你之日。”这话一出,更是让我心里冷得发抖。
  我平时不信鬼神,但今日无论如何也得信一信。我乞求佛祖,无论如何,这场皇位之争,一定要让三皇子获胜。& && && && && && &&&
作者有话要说:虐师父四部曲,微虐→小虐→大虐→死虐……
现在处于微虐小虐的转换……
俺是这样觉得的。。。
不过每个人的虐程度不一样,有人说没感觉有虐到,有人说虐得很爽……
╮(╯▽╰)╭
因为以前没更完的文太多,正从后面一点点的往前更,有想看的未完结的可以在文下留言,会在看到的第一时间去更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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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连续几夜下来,我都噩梦连连。这回是真的梦,司马瑾瑜与秦沐远轮番上阵,一会说要与我生生世世,一会又掐着我脖子说死了便能永生永世地在一起了。
  我每日醒来都是冷汗涔涔。
  梨心以为我在担忧兄长与爹娘的不和,三番四次地劝慰我。许是这几日不曾睡好的关系,我的脸色不太好看。
  梨心注意到了,便道:“要不请沈公子过来瞧瞧?”
  说起沈珩,我便想起司马瑾瑜的警告。沈珩与世无争,又不介入他们的党派之争,也不知沈珩哪儿惹到他了。不过司马瑾瑜素来不按照常理出牌,我可不愿沈珩因我而客死他乡。
  沈珩能做一手好菜,且还懂得酿蒲桃酒,关键是他的琴技比易风还要好。
  要是沈珩死了,我得费多大的劲儿才能再寻到一个这样的师父呀。
  王府里肯定有司马瑾瑜的人,想起上回的刺客,我对梨心道:“不用,以后少在我面前提起师父。”
  梨心怔怔地道:“为什么?”
  我没有作答,懒懒地打了哈欠。梨心凑前来,小声地道:“郡主是不是和沈公子吵架了?”
  我斜睨了梨心一眼。
  梨心忽然愤愤地道:“郡主,是不是沈公子不肯对你负责!他们北朝人瞧不起我们南朝人是吧?我们郡主聪慧可人沉鱼落雁闭月羞花倾国倾城,哪儿配不上北朝人了?”
  我越听越离谱了,问:“什么意思?”
  “上次我遇到兰芳姑姑,兰芳姑姑不小心说漏嘴的。”梨心左瞧瞧右瞧瞧,再三压低声音,“郡主,这话你可别说是我告诉你的。”
  我点头,“你说吧。”
  梨心道:“兰芳姑姑说王爷有意将你指给沈公子。”
  我一听,顿觉荒唐之极。
  “我娘怎么说?”
  “兰芳姑姑说,她侍候了王妃这么多年,从王妃的表情看来,她也是乐见其成的。”梨心嘿笑一声,又道:“郡主,依我所看,不久后你就能当新娘子了。不知沈公子会不会回北朝,亦或是留在南朝里。”
  我蓦然想起这些日子来阿娘对沈珩的改观,刚开始阿娘尤其不待见沈珩,现在提起沈珩,阿娘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模样,眼神表情怎么看怎么像是丈母娘在打量未来女婿。
  究竟是什么让阿娘改观了?
  我思来想去,这答案左右也离不开阿爹。从迎沈珩进府,阿爹对沈珩就极其推崇,字里行间无疑是满当当的敬佩和满意,无论沈珩做了什么,即便是再荒唐的事,阿爹也会道,高人做事自有高人的一套。
  可是……即便高人再高,阿爹也不至于糊涂到把女儿也送出去吧。
  我眉头一皱,板着张脸对梨心道:“记住,不准与任何人提及此事。”说罢,我下了美人榻,系上披风,离开了我的院子。
  走了不久便遇见了伺候阿爹的小厮,小厮正欲向我施礼,我摆摆手免了,面色不善地问道:“我爹在哪里?”
  小厮道:“回郡主,王爷在大厅里……”
  我听到“大厅”二字后,也不等小厮说完便急步往大厅奔去。临近中秋,王府里的桂花开了,我一路奔去,桂花飘香,可我无暇欣赏。
  到大厅时,两个小厮守在门外。许是我一脸不善的模样吓着了他们,他们连施礼都忘了,我直接踢开门,冲了进去,对坐在檀木高凳上品茶的阿爹道:“阿爹,你不能将我指给师父,我不愿!”
  阿爹面色骤变,目光急急地往我身后右侧一飘,我也没有怎么在意,抢在阿爹发话前,赶紧把话说完。
  “阿爹你忘了么?沈珩是我师父,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想起沈珩不喜欢我说这话,我又道:“即便不是终生为父,那也是终生为兄。在阿宛心里,师父就如同阿爹和兄长一样。阿爹你怎能不顾伦理纲常把我指给师父?阿宛不要嫁给师父。”
  其实嫁谁也没差,但沈珩不一样。
  在我心目中,沈珩就如同亲人一样的存在,让我嫁给沈珩,这跟让我嫁给兄长有何区别?想到自己要跟兄长**在一块,我心中一阵恶寒。
  生怕阿爹太过推崇沈珩,我抛下一句重话。
  “若是阿爹不应承阿宛,那阿宛宁愿去死!”
  阿爹拍案而起,面色铁青。我熟悉阿爹的性子,接下来阿爹定会臭骂我一顿,但出乎我意料的是,阿爹的目光又往我身后右侧飘去,这回多了几分慌张尴尬之色。
  我总算是注意到了,随着阿爹的目光一望,方才我口里的沈珩手握书卷,修长的五指泛白,青筋尽显,看来沈珩早就在那儿好一段时间了。
  沈珩一脸失魂落魄,整张脸堪比身后的墙色。
  对于沈珩会有这样的表情,我并不诧异,他肯定也不知阿爹心中有这么的打算。我心中甚是欢喜,如今有了跟我站在同一阵线的人,定能更加理直气壮地打消阿爹荒唐的念头。
  我喜上眉梢地喊了一声“师父”,又走过去将沈珩拉过来,不小心碰到沈珩的手指时,我不由得大惊,虽说快到中秋,但沈珩的手指冰凉得像是从腊月寒谭里捞出一样,冻得我忍不住瑟缩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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