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鼠文all鼠受白玉堂堂失忆叫天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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请查收~呵呵
我也是猫鼠迷~CP不可逆啊~我的文也是猫鼠迷们分享过来的~数量少点
不过都是不错的~
这个世界已经被占据了,你懂得
不是很懂。你有吗?
没有就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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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重帖-转载)猫鼠-颠倒梦想系列之《血祭冲霄》 作者:清水比奈&花非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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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帖-转载)猫鼠-颠倒梦想系列之《血祭冲霄》 作者:清水比奈&花非花
血祭冲霄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庄子•逍遥游》 那是大智慧,然而我们堪不破。 白玉堂死了,死于冲霄楼下。 展昭也死了,在那很久之后,死在边关任上。 这就是世人所知的结局。 一、陷阵•劫起无妄 那是一个冬夜。 地上有未化尽的白雪,冻得坚硬,滑不留脚。 那是一个月夜。 天穹明亮,然而冰冷。仅仅是月光,并不能够真正温暖人的手、人的心。 责任,有的时候真是一种能要人命的东西。 白玉堂倒下的瞬间,天际的明月一度映入眼帘——那个瞬间,他心底确有许多往事流过。 若干年前,他投石问路,夜入东京开封府盗三宝,造就了之后纠缠往复多少恩怨……若干年后,亦有人投石问路,从按院府他的眼皮底下,偷走了钦差的官印。 怎么忽然觉得好像一场轮回? 然后,他就闭上了眼睛。 死了? 死了。 神手大圣邓车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好个白玉堂!明明已被十八扇铜网罩了个结实,居然还能挣扎。方才二十五名弓弩手,人手十支竹箭,连绵不断地射过去。却看他在网中窜来窜去,骂骂咧咧,竟能一一躲开。 锦毛鼠在江湖上多年的名声毕竟不是浪得的。邓车一面命弓弩手继续放箭,一面闪到暗处,亲挽强弓,瞄准了锦毛鼠的头颅一箭射出。 只听白玉堂一声大叫,猛然翻身,却仍避不及,一下扑倒在地。远远望去,依稀可见那支箭正正插中面门。 邓车大喜,恨不得立刻上前割下那人首级向王爷邀功。但刚刚踏出一步,又禁不住有些忐忑。 再抽一支箭,这回子手却有些抖,准头一偏射在白玉堂左腿上,深深嵌入。白衣顿时沁出一大片的血红。 白玉堂还是一动不动。 真的死了!邓车这才露出了得意的笑容,挥手叫过两名弓弩手:“过去,看看那厮死透了没有,回来报我!” “邓、邓头领……”那两人似乎也有些心虚,“这……” 邓车呛啷一声拔出刀来:“恁大的活人还被死人吓破了胆么?要你们这等废物何用!” 两人只得喏喏应了,扳动机关松下十八根副弦,执刀踏入阵中,磨磨蹭蹭走到了白玉堂近旁。 两人对视一眼,一个大着胆子,用刀尖往白玉堂身上轻轻拨了一下,似乎没见什么动静。另一个又挪近了两步,弯腰探手一试鼻息,方才大喜,转身喊道:“他死了!——他死了!” 一片寂静,只有“他死了——他死了”的回声在四周隐隐激荡。 那人突然发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聚在自己身上,就连离自己仅一步之遥的同伴也瞪大了眼睛,死死盯着自己……不,是自己的背后! 嚓—— 胸膛,猛然冒出一截狭长的薄刃! 身后,白玉堂口中横咬那支竹箭,双目杀气暴现! 变生肘腋,另一人早吓得骨酥筋软,半步也挪不开。冷不防白玉堂的手伸出铜网,一把揪住了他的发髻!那人口中发出不成人声的凄厉叫喊,身子猛挣。白玉堂手一滑,只拽下一支束发银簪,那人直挺挺地向后仰去。 白玉堂闪电般跟进一步,尖利的簪子狠狠捅进了主人的心窝! “呸!是男人还用这样女里女气的簪子,就横是该死!”白玉堂吐掉竹箭,再度持刀挺立在层层铜网之中,目光灼灼一扫四周—— “你们,谁再来!” 凌厉目光过处,人人都不禁打起了冷战,连连后退。邓车见状大声喝道:“不许退!不许后退!他还在网子里!快!快收网!放箭!!” 白玉堂已然双手擎刀,“天涯”尽映九天明月,森寒夺目。 丝丝缕缕的血线,自刀尖缓缓滴落。 一众弓弩手竟全被这气势慑住,动弹不得。邓车只得自己扑向十八铜网副弦的机关,一把抱住使力向上扳。 就在同时,白玉堂一声暴喝:“破!!!” 金铁劈空,宁静的月光刹那破碎,散作灿烂的火花,重重叠叠四处飞溅。一股强大的气流自铜网阵向四周激荡而出! 好快的刀!邓车眼里满是电光闪烁,一连串金石脆鸣声声入耳,恍如狂风骤雨,显然在极短的时间内劈出了难以计算的刀数……没有一刀是他的耳目可以捕捉的,甚至任两刀之间也毫无踪迹可循! 这,分明就是百劫刀法中最快、最无章法、也最狠辣的一式—— “劫起无妄”! 邓车浑身都僵硬了,拼命抱紧机弦,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往上推,连早已推到了顶端都浑然不觉…… 一十八根副弦咯咯咯地转动起来,扯动天宫地宫阴阳八卦十八扇铜网再度旋转收紧。 电消火杳,尘埃纷纷。众人挽弓搭箭严阵以待,忽然“咔”地一声,机关走到了头。白玉堂被那十几层的铜网紧紧罩定,网中空隙已经收到最小,可见他的身子略略前倾,双手握刀紧紧抵住最里面那张地宫网几欲合拢的铜条。 铜网收到了尽头,似乎白玉堂的挣扎也到了极限。他的脸色渐显苍白,原本雪白的左边裤腿已被鲜血完全染成了红色。 邓车哈哈大笑:“锦毛鼠!这铜网乃是用熟铜条打制,任你刀法了得,又岂能挣得破?与其如此,你还不如省点力气赶去投个好胎!”说完两手一挥,“给我放箭!” 这回众弓弩手再不敢耽搁,二十多支喂了剧毒的竹箭齐齐射向白玉堂! 白玉堂的唇角微微向上一挑,猛然挥刀! 赫见——十八扇层层相叠的铜网一扇接一扇由内而外爆裂开来,化作无数铜条、铜渣,向四面八方飞射而出,顷刻间便夺了数人的性命!正飞向阵心的竹箭亦受这股浑厚劲力激荡,瞬间震成碎片,复再急射而回! 邓车与剩余的弓弩手抱头鼠窜,连声叫嚷:“叫人!叫人!——快叫人!!” 白玉堂冷笑一声,自怀中抽出把匕首,将左腿上的竹箭一下削断。 抬眼环望四壁,忽然右腿猛一蹬坑底,人已飞跃而起,避开机关失灵蹦出的飞箭流矢,在周围的石壁上蹬了数步,再向上一蹿,随着激射的铜网碎片一道冲出了盆底坑。 报警的金钟嗡嗡急响,襄阳王府霎时灯火齐明,各更道小门及八卦连环阵中手持刀剑弓弩之人鱼贯奔出。冲霄楼中门大开,十余名身着甲胄的将官如众星拱月,重重护卫着一位金冠紫袍的王爷走了出来。 襄阳王赵钰听闻警钟,心觉事态不妙,亲自前来督战。 下集预告:某小白素生素死?另一只可爱的动物会不会出现捏?请看第二章、闯阵•一意孤行。 二、闯阵•一意孤行 夜沉沉。 冲霄楼点燃了全部的灯火,远远看去辉煌灿烂,仿佛一座悬浮于黑暗的空中楼阁。楼前黑森森壁垒纵横,正是号称绝地的八卦连环阵。 一对布笼造的假石像已被破网时的强大冲力震毁,盆底坑的入口完全暴露在月光下——两个黑黢黢的大洞,铜网的碎渣犹在向外四射。 而始作俑者白玉堂早已随那些碎片跃出了盆底坑,右脚一踏地面,又腾跃而起。银蓝刀光闪动,冲近最前一人的头颅已被削下一半!白玉堂左肘一顶,将死尸掀开。 尸体倒飞向迎面而来的众人,顿时惊呼声不绝。 两名守将在他身后一左一右同时出刀,直取哽嗓。白玉堂低头,身子后挫,就势一倒,左肘重击左边那人小腹,那人痛呼倒地,手再借震力一回,掌中匕首插中右边那人的咽喉,紧接双手高举反转天涯,一刀将摔倒那人钉死在地! 抽刀,顾不得飙上衣摆的鲜血,抢前一步,刀尖挑起尸体颈上的匕首,左手一抄。白玉堂斜睨四面合围上来的数百王府家将,哈哈大笑,笑声在深黑的襄阳夜空回旋: “这么多人陪着白爷爷玩耍,有趣!” 人潮汹涌。 将血迹斑斑的匕首收入怀中,左手伸出的瞬间突然翻转,一点黑影自手心激射而出,“啪嚓”一声,冲在最前一人的眉心赫然多出一个血洞! 嗤嗤厉啸划破夜空,密集的黑影恍如旱地飞蝗,陷空岛白五爷闻名天下的墨玉飞蝗石,认穴准,打穴狠,颗颗夺命!仗着暗器凌厉,压得长短兵刃皆不敢近身,白玉堂朝着连环阵方向边杀边进。 “他左腿受伤跑不快的!快!快调齐弓弩手!放箭!——放箭!!别和他硬拼,放箭才能阻住他!”邓车终于带着剩下十来名弓弩手从坑里爬了出来,几个时辰前还衣着光鲜的他,此刻披头散发,满脸满身都是划伤。 刀斧手们闻言纷纷后退,四五十名弓弩手得令,立即上前就位,紧守四面,将白玉堂包围起来,只待一声令下,便要箭下如雨。 “王爷,杀不杀?” 当值王官雷英远远望了一眼被围的白玉堂,向着襄阳王一揖。 襄阳王摇摇头:“本王早听说他是个人才,今日一见,果然骁勇无匹。小雷,尽量为孤捉活的。” 雷英目光闪动,道:“是。” 走下石阶,唤过心腹王善和王保两兄弟,却小声吩咐:“传令邓车,再加一百弓弩手围住白玉堂,俟我令下,一齐放箭!” 金枪将王善一愣:“雷爷,那岂不定会射死他了么?王爷的意思……” 雷英脸色一沉道:“你懂什么!此人断不能降,留着也是祸根,还不快去!” 王善王保对视一眼,称了声是,转身传令去了。 “报——!”一个家将手持灯笼,满面慌张地疾奔而至,与王善兄弟二人擦身而过,跪禀雷英:“雷王官,东南角有人闯阵!” 雷英一惊:“多少人?” “回王官,就一个。可那人着实厉害,我们多少兄弟都拦不住他,现下已经折损十多人了!” 雷英望了一眼东南角,站在平地只能看见连环阵壁垒的高墙,于是冷哼一声,道:“随我上楼。” 刻意避开赵钰的耳目,独自领那报信的家将上至冲霄楼第二层,雷英凭栏眺望,目光一下便寻到了连环阵东南方向上壁墙崩陷的缺口,依稀只见一个深色的人影一晃,又一面墙塌了下去,烟尘四起。 “王官大人您看,就是他!”家将向着那人遥遥一指,“他还在往这边冲!” 雷英的眼睛从逐渐崩缺的连环阵,忽地一下回到楼前空地上被一百五十多名弓弩手团团围定的白玉堂身上,心中突地一动,跌足惊叫道:“是他!是他!只能是他!!” 家将一头雾水:“王官大人,那是谁?” 雷英额上冷汗涔涔,用力推那家将一把:“你莫管此人是谁,且去与我传令弓弩手,令到箭出,不得有误!我现在就要白玉堂的人头!” “可是王官大人,那闯阵之人怎么办?” 雷英声色俱厉道:“事分轻重,这里且是我在当家!——告诉邓车,一炷香之内没有白玉堂的人头,我就要他的人头!” 那家将被他的口气吓得一颤,哆哆嗦嗦下楼去了。 白玉堂站住了。 前后左右都被弓弩手包围,严丝合缝。 他站住,任何人都能看出他站立的重心全在右腿,左腿已是一片赤红。上身的衣衫上,更多的血迹纵横交错,在月光火光映衬下红得耀眼——却都不是他的血。 一百五十多张强弓硬弩箭在弦上,一百五十多双眼睛死死盯在白玉堂身上。那些眼睛里,有仇视,有恐惧,有怜悯,有茫然……种种目光交织在一起,仿佛要在飞箭之前将他洞穿。 白玉堂的神色却只有一种——熊熊燃烧的杀意! 人,毫无先兆地冲向前方,手起一刀,将一名猝不及防的弓弩手活生生断为两截! 明明看来是简单的一劈,那也有些武功底子的弓弩手偏就避不过…… 其余弓弩手顿时惊号着猛向两边散开。 邓车见势不好,举刀吼道:“给我围好!谁敢退我先杀了他!” 白玉堂却未有稍停,左右开弓,眨眼间又拼掉三个。人人心中畏惧,哪有人理会邓车!邓车上前,一刀卸下一个带头逃窜之人的右臂,那人惨叫一声倒在地上,喧哗的人群这才静了下来。 “给我围好!给我围好!”邓车来回挥舞着钢刀吼道,“你们看他伤成那样,已是强弩之末!你们都害怕什么?!给我瞄准了,准备放箭!” 白玉堂未能突围而出,再次横刀立定。虽是隆冬之夜,寒风料峭,他头上却是汗出如注,汗珠顺着脸颊一直滚进领口。半截竹箭还留在左腿的皮肉中,每动一下都痛得扯心扯肺。 邓车看出他气力已弱,再度得意地大笑起来:“白玉堂啊白玉堂!你命中注定要死在我手上,何必如此挣扎,平添苦痛呢?” 白玉堂瞥他一眼,冷笑道:“多宰一个,我就多赚一个。” 阵形一阵涌动,一名提灯笼的家将分开众人跑向邓车,边跑边嚷:“邓头领,邓头领!王官有令,马上放箭!一炷香内他要见到白玉堂的人……” “头”字还未出口,白玉堂突又掠起,天涯炫出一道冷光! 一颗血淋淋的人头飞了出去,险些砸着邓车的脸。 “放箭!马上给我放箭——!!”邓车闭上眼睛狂吼起来。 所有人皆吓得一愣。不知是哪一只手无意识地一松,一支竹箭率先飞出,众人方才拾回魂魄,霎时弓弦铮铮,箭如雨下! 眼见箭雨铺天,饶是白玉堂早已置生死于度外,心下亦不免一寒。奋力向上一跃,险险躲开了第一轮的攻击,突然觉得整条左腿已经毫无知觉,重得像是灌了铅,直挺挺地拽着自己往下坠。 他摔了下来,不防一支箭又射中了右肩,所幸距离要害较远,入肉亦不深。 天涯支地,白玉堂稳住身形,左手将肩上那支箭拔下来扔在面前,抬起刀尖一指邓车:“还有什么厉害的,再来!” 邓车仍是发疯似地狂吼:“停什么?不许停!给我继续射!射死他为止!!” 众人忙忙挽弓搭箭,谁知还未瞄定,背后忽然传来连串的巨响! 弹指间,八卦连环阵以硬木与生铁造就的坚固高墙从中间裂开一条大缝!半面墙一阵剧震,黑压压就倒了下来,走避不及的弓弩手霎时被压倒一片。众人哪还顾得上放箭,全都哭爹喊娘乱作一团,纷纷向着冲霄楼方向逃去。 明月之下,烟尘之中,一条标枪般毕挺的身影大步踏过断墙,踏入乱阵之中。 蓝色衣摆在寒风中猎猎飘拂,右手长剑斜指大地。 剑如秋霜,在暗夜中泛起一道苍白的冷光。 苍白一如面对着这柄剑的无数人脸。 方才那石破天惊的一击,正是发自此人。 太熟悉了!这一招,不正是—— “一意孤行”?! 白玉堂心念转动,蓦然回头,正对上那张被月光和火烛染上淡淡光彩的坚毅脸庞。 是他!真是他! 白玉堂身子一晃,撇撇嘴嚷道:“死猫!谁要你来多事!” 那人微微一笑,声音沉静,不愠不惊:“白玉堂,谁说我是为你而来?” 冲霄楼初层石阶上,襄阳王赵钰同样一眼认出了来人,不由“啊呀”一声:“展昭!——他是御猫展昭!” 下集预告: 白玉堂和展昭之间,现在只隔了七步。七步,是相见,还是永远的别离?请看第三章、破阵•在劫难逃。 三、破阵•在劫难逃 月上中天。 襄阳王站在冲霄楼的石阶上,灯烛与月光的阴影之中。 “王爷,属下无能,未能及时拦阻展昭!”雷英从楼上赶下来,单膝跪倒。 赵钰的目光根本不在他的身上,而是远远停留在人墙的彼端。王爷的口气很冷:“小雷,孤要这两个人。你亲自去,调齐铁血卫,务必生擒。” 雷英低下头,应道:“是……” 白玉堂和展昭之间,现在只隔了七步。 然而这七步的距离,却挡了足足二十个人。 王府的弓弩手被撤下去重新整束,换上了两百五十名刀斧手,星罗密布在八卦连环阵壁垒至冲霄楼这不足百丈的空地上。 天涯光华夺目的窄刃倒映着白玉堂俊美的脸孔,虽然欠些血色,青年的气势却未有稍减。他扬起眉梢:“咦,你这不懂机关的臭猫怎么破的连环阵?” “嘿,”展昭一瞥手中宝剑,笑道,“你不知道猫都是惯走直线的么?” 随着话落的短暂音尾,长剑闪电般递出,剑尖一缠一送,离他最近一人所持的钢刀顿时脱手,擦着另外五人的头皮平平飞了出去,将天灵顶发俱各削下了一缕。 展昭冲那人偏了偏头:“还不去捡?” 那人愣愣地倒退一大步,突然怪叫一声:“我不干了!”从人堆里没命地挤出去了。 展昭也不理会那人,猱身抢进,身子一侧避开迎面砍来的两把刀,挥剑一斩将一只右手齐腕断下,旋身扫腿,一记横梁正中另一人小腹,直将他扫得倒飞出去。 人墙彼端忽然传来一声痛呼,跟着便是骂不绝口。原来众人见展昭厉害,便欺白玉堂身法不灵,一拥而上刀剑乱剁。白玉堂一个不防,背后竟又添了一道伤痕。 展昭目光一凛,掌中剑芒大盛,霎时火花乱迸,锵锵声不绝,阻在他面前的十余人尽皆眼花缭乱,未及看清来者的动作,手中兵刃便已只剩木柄,刀头剑身统统不见了踪影!众人怔了片刻,方才懂得露出惊怖表情,哪儿还用提醒,迅即一哄而散。 白玉堂不良于行,只得全然依靠宝刀御敌,一时险象环生。众刀斧手只顾围攻白玉堂,却不防展昭已杀至身后—— 一刀手惨叫着飞入圈内,包围顿被冲开!展昭挥剑又砍翻数人,直破阵中,左手一探,一把从背后揪住白玉堂的腰带,身形连闪,急退出三五丈远,将他带出了人圈。 “快走!倘赵钰的铁血卫来到就不好对付了。”展昭紧紧拉着白玉堂的腰带,仍然全神贯注在四周围上来的人潮中,冷不防那只手被一掌打落。 白玉堂皱着眉头,恶声恶气:“臭猫你想干什么?少在我身上乱摸!” 展昭看了他一眼,见那俊秀眉眼间果然满是不悦,于是叹了口气。 早料到展昭会叹气,然而接下来的事情就不是白玉堂能够预料的了—— “那,悉听尊便!”展昭左掌一推,居然又把他送回了那刀剑乱绞的人丛中! 白玉堂瞪大了双眼,正要发作,迎面狠狠一刀已然当胸劈来。赶紧举刀挡格,再也憋不住大骂:“哇咧!你他XXXX的真做得出!展昭!我记得你了!!啊啊啊!吃你白爷爷一刀!……” 左右开弓,劈开几个蹿上来的人,磕磕碰碰地冲出来,旋身让开不知从哪儿飞来的一支流矢,正撞上展昭宽厚的背梁。 展昭头也不回地问:“现在肯跟我走了?” 他倒没笑,不过语气里明明白白都是笑意。 嗖—— 又一支冷箭飞来,被展昭一剑斩断。 白玉堂顺着箭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五十步外“日升”圆亭旁立着个披头散发手握强弓的人,正是邓车! “我杀了你!!”新仇旧恨,白玉堂怒火中烧,不顾伤痛猛地推开展昭,挥刀就向日升亭冲去。 “小心有诈!”展昭话出口,人已紧随着白玉堂飞掠而出。 眼见白玉堂形同疯虎,撕碎阻路的一切直奔自己而来,邓车嘴角露出了狰狞的微笑。但他居然就站在原地动也不动,难不成他一心求死? 白玉堂劈倒阻挡自己的最后一人,自血幕中破出,一刀向邓车头顶斩去。 只见一直不动的邓车忽然转身,箭步窜进日升亭,朝着亭内一根支柱一掌拍下——红漆廊柱“啪”地弹开一个空腔,七点寒星急射而出,直奔白玉堂! 展昭见邓车伸手拍柱便知不好,却已不及警告,一个纵身扑向白玉堂,便将他压倒在地,硬是躲过了这一蓬暗器。 白玉堂只觉身子一坠,莫名其妙就被人压了个昏天黑地,大小伤口无一不受牵连,痛得几乎晕过去。他那天涯刀被压在身下不能动弹,便左手握拳,狠狠冲着身上那人捶去。 一声闷响,这一拳结结实实揍在展昭胸膛上。 白玉堂只觉一拳打出去毫无反应,身上那人动了一下,似乎并没有要起来的意思。他又是一挣,忽然“啪”一声脆响,脸上就火辣辣地一痛。 这记耳光掴得极重,直把白玉堂打得脑子一空。接着便觉身上一轻,那人站了起来。 定睛一看,发现展昭一手捂着额头,一手提着宝剑慢慢站起,这才悟到刚才那人就是他,不由有些懊恼,一摸脸颊嘟哝道:“何必呢……你爷爷我就剩脸没伤着了……”话犹未了,突然瞥见一抹鲜红正自展昭指缝间涌出! 展昭放开左手,额角赫然披下一缕血丝!鲜红的液体顺着面颊轮廓蜿蜒而下,这张素来平静温和的脸,霎时平添一股异样的气息。 “臭猫……你受伤……”话说一半,白玉堂怔住。 从未见过展昭有如此的眼神!一瞬间,那双本就深邃的黑眸变得更加黑沉,神色非惧非恨非怨非怒,却充满一种无可抑止的嚣狂!更可怕的是,那层蓄势待发的嚣狂背后,更藏着一丝不可捉摸的笑意—— “魔”的笑意! 仿佛没听见他的话,展昭一语不发猛然掠起,带起一道剑光如虹,直逼暂避亭中的邓车! 邓车显然被他暴长的气势所慑,连连后退同时,急将手中强弓掷出挡剑。 “波”地一声,弓尚未触及剑身便被震飞,穿破亭顶消失!瓦砾纷落,邓车手无兵器,慌忙以单掌护头,前胸空门却整个暴露给了展昭! 当他发现展昭到了面前,再想回手护胸时,心尖已陡地一寒…… 湛卢穿心而过,展昭却不立刻拔剑,而是横剑一挑,将邓车的尸身甩落在白玉堂面前。 “给你,要砍就快砍。” 刹那,三九冰雪般的寒意从白玉堂的脚底一直涌上头顶。 “展昭……”白玉堂忍着疼痛跨过邓车的尸体,一把抓住展昭的肩头猛晃,“你……你醒醒!你别乱吓人啊!” 叹气,拿掉那只即将来拍自己脸的鼠爪,展昭看着白玉堂身后,忽然冷冷一笑:“铁血卫。” 白玉堂回头,只见溃不成军的护府家将都已撤到外围,数百名身着黑色甲胄、背负弓箭手持长矛腰佩一色钢刀的兵士列队自冲霄楼后奔出,分散布在空地两翼及中心地带,阵形十分严整。为首是一名银盔银甲背负强弓的年轻将官,身后左右分立二人,各持一条金枪、一条银枪。 白玉堂倒抽一口凉气,道:“这阵势的确是好看多了……” 展昭的声音在身旁响起:“你还能撑多久?” 白玉堂呻吟般地嘟哝:“最多再来一炷香工夫,我就肯定飞升了。” “好!” “好”字窜入耳际的瞬间,白玉堂忽觉身边人影一闪—— 展昭已然仗剑跃出,迎着布阵严密的铁血卫掠去: “等着我!” 白玉堂暗叫不好,也不及细想他冒然闯阵的缘由,只飞快地点了自己左腿的几处穴道,咬牙一提气息,紧随展昭冲向严阵以待的铁血卫。 明月之下,白玉堂气急败坏的吼声直冲云霄:“死猫,送死也不打个招呼!看我追上你,我……” 雷英眯起眼睛,金丝令旗划破干冷的空气: “格杀勿论!” 十步。 对有的人来说,十步只是纵身一跃,刹那可达。而对另一些人来说,丈量仅仅十步的距离便可倾尽一生。 距离自左中右三个方向的大队铁血卫都仅剩下十步的时候,展昭喊出了两个字: “换刀!” 十步以内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两个字,然而真正明白的人只有一个。 紧跟在展昭身后的白玉堂脚步未停,右手做了两个动作:一,反手划了一道短弧,将天涯长刀插入背后刀囊。 二,重复那道半圆的轨迹,拔刀出鞘! 如今,他的右手中反握着一对八斩短刀,就像是缩短了的天涯。 离短兵相接还剩下不到五步。 展昭陡然放慢了脚步,长剑贴近身侧,身子一收一弹,平地跃起四丈,就势一个翻身,斜斜飞出,右脚尖竟点在固定于冲霄楼初层的三环套索之上! 不到一个时辰前,白玉堂就是中了三环套索,撒手抛身,方才误入铜网阵。 而展昭,他当然是不知道的。 可是白玉堂明明知道此索有诈,竟未出言阻止展昭登索,难道经了方才一番混战,锦毛鼠已经糊涂了么? 一时间,莫说遥遥观战的赵钰,纵是雷英、王善、王保这些身在局中之人,也无不心中暗喜:“着了!” 谁知展昭右脚这一点,轻巧得仿佛蜻蜓点水,人向前飘了几丈,已至一对交叉的铁索中点。他换上左脚,却是向后微微一使力,整个人沿着索子向冲霄楼方向又滑了十数丈…… 他就像全无重量一般行走于三环套索之上,竟全然未有触动机关! 众人见此情景,无不瞠目结舌!虽说无人不知展昭的腾跃之术乃武林一绝,却着实无人曾经一睹如此惊世的轻身功夫!一时之间,许多人皆忘记了面前的形势,只知呆呆仰望展昭的身影。 惊诧得甚至忘了去想展昭下一步要做什么。 这时有一个人,用一双短刀打断了所有人的惊诧—— 白玉堂双刀左右一分,左掌刀锋一旋,近柄端的刀环即时锁住了一名铁血卫兵士的长矛,右手刀一挥已将矛头斩下! 那兵士异常诧异——他记得很清楚,白玉堂方才用的还是单刀。他恰好没有看见换刀的那串动作。 “见鬼了!”这兵士到底受过长时间的训练,身手和反应都远胜王府那些乌合家将,立刻弃下无头的长矛向后猛退,同时已拔出腰间佩刀,再度向白玉堂扑来。 白玉堂稳住下盘,双刀一攻一守,周遭长大兵器近身时根本施展不开。数名兵士一拥而上举矛齐刺,岂料矛头皆被他斩落,各人手中剩下光秃秃一根棍子,挑着半缕红缨飘飘摇摇,看上去甚是滑稽。 又是数十人交替扑上,矛尖分别向着白玉堂周身要害刺来! 白玉堂大声呼喝,双刀如雪片般上下翻飞,两刀俱改为只攻不守,或劈或削,或刺或挑,身前身后仿佛长了眼睛,不仅护得自身风雨不透,那刀气竟愈斗愈涨,突然接连几声嗡鸣,双刀一翻,无数刀劲交错向四面飙射,五步以内所有人所有物无不被弹了出去!那数十根长矛更被砍得狼藉难辨,统统回旋着远远飞入人群。 看意境,这一招显然是百劫刀法中以准确和狠辣闻名的“在劫难逃”! 江湖人皆知百劫刀乃单刀法门,谁知白玉堂在此乱军阵中,竟以双刀运使单刀刀法,他双手的招式相辅相成,配合之后威力大增,正好弥补了下盘不灵的弱点! “海角!”雷英注意到了白玉堂手中那双陌生的凶器。 赤日照严霜,光极信难长,海角或余烬,天涯徒相望。 天涯海角!仅仅存在于传说中的诡谲神兵! 原来如此!传言白玉堂佩刀名天涯,原来他的佩刀并非一把,而是三把! 真不知他从何处得来这如此厉害、如此天衣无缝地配合他武功的一套神兵! “王善、王保,传令中旗卫后撤!左旗卫改为持刀近攻!”雷英手举令旗高声道,“右旗前三路换弓箭,给我把展昭射下来!其余四路将四方封死!” 白玉堂听在耳中,急忙嚷道:“死猫小心弓箭!”话落,第一支竹箭已从展昭身边擦了过去,险险触及衣角。 接着数十支箭呼啸而至,虽没有一支赶得上展昭,却也都只差毫厘。襄阳铁血卫,果然名不虚传。 展昭的身法无形中受了影响,微微一滞。这一滞之下全身的重量一沉——只这瞬间的加重,锁链两端便已传来机关启动的脆响!两条铁练刹那间自四面向中间卷起,封锁了展昭上中下三路全部进退之势! 对付三环套锁,唯有立即抛身!然而展昭此时若抛身而下,便只得堕入下方数百敌军之中,等于将自己送入虎口! 展昭果然抛身,却不是抛身而下,而是抛身而上—— 借着在三环套锁上一踏之力,他在不足一弹指的时间内竟再度向上窜升三丈,并即刻反客为主,急冲而下,手中宝剑直指一个人的咽喉! ——那个人,赫然便是立于冲霄楼初层高阶上的襄阳王赵钰! 下集预告:仇人、罪人皆在眼前,王府重兵环伺,展昭会不会杀死赵钰?请看第四章、死阵·天网恢恢! 四、死阵•天网恢恢 四面人群中顿时发出阵阵惊呼,在场的每个人都已知悉展昭的目的! “王保!快保护王爷!”雷英也掩不住惊慌之色,无奈自己鞭长莫及,只得寄望于距楼最近的心腹。 然而展昭双脚已然踏上冲霄楼初层的汉白玉台基,而王保尚在石阶之下,中间隔了十余级台阶! 变生肘腋,赵钰张大了口,却连一声惊叫都发不出来。他身畔的六名将官慌忙拔出佩剑,挡在襄阳王身前。 几乎在他们拔剑同时,就听“叮叮叮”三声脆响,展昭面前的三人,剑尚未握稳便已被击落。另三人挥剑从身后袭来,展昭反手背刺,湛卢划裂一人的手臂,直插胸膛! 展昭并不回头,单手发力,剑气将尸体重重震飞,身披甲胄的残躯将在后的两人撞倒。 冷电一闪,绝世神锋贴上了襄阳王赵钰早已僵硬如石雕的脖颈! “不要!!!”远水救不了近火的雷英和刚刚登了一半台阶的王保异口同声,绝望地大呼。 “不……不要……”赵钰如遭冰封,每根汗毛都和脖子一样僵硬笔挺,竟是一滴汗也流不出。他结结巴巴,从牙缝里又挤出几个不成调的字:“……展……大……大……大……” 一时间连脑子也似化作了硬梆梆的石头,“大”了半天,都不知下文该如何是好。 王府的所有人,全都那样僵住了,场中忽然一片死寂。 “干得好!”唯独白玉堂举刀欢呼,“给我剁了这老贼!”顺手就横着一刀出去,先把面前一名铁血卫兵士剁倒。其余兵士个个骇然,纷纷后撤,将他留在一个五步大小的人圈中心。 展昭夜空般深邃的双眸正映在襄阳王眼内,那双黑眸内,正沉浮着一种他到死也没猜透的光辉。展昭忽然踏前一步,剑锋却只在赵钰脖颈上轻轻拖过。 一缕血丝滑下,脖子被宝剑的寒气熏得一颤。 剑锋划过的同时,展昭已掠过了赵钰,身影交错的刹那,将短短一句话留在对方耳中—— “自缚于铜网,何以争天下?” 也是刹那,他撤剑,飘身后退,已离去丈余。 目光与目光交错,赵钰觉得自己已被展昭唇角那一丝笑意死死钉在了原地! 那分明就是一种……深深的不屑! 赵钰一个踉跄,脊梁贴上冲霄楼冰凉的廊柱,他从刚刚归位的三魂七魄中,忽然挤轧出一串声嘶力竭的吼声—— “杀!!杀无赦!!!给孤杀了他们!重重有赏!!——重重有赏!!!” 早在他喊出口之前,展昭已经翻身从石阶上跃下,稳稳落在王保面前,后者完全措手不及! 湛卢剑当胸平刺,王保竖起枪杆便格,然而剑峰突然一偏,擦着纯钢枪杆刺入了王保的胸膛! 展昭右手纳剑还鞘,左手则牢牢握住了王保刚刚松手的枪杆。 推开尸身,提枪回身,面对已得了襄阳王命令,正如潮涌来的兵士。 脚下王保的胸膛犹在溅红,展昭横枪沉喝: “展某不喜血腥,莫逼我大开杀戒!” 喝声以内力迫发,滚滚传了开去,不少人脚步立时一怯。 但带头奔来的尽是王保的亲兵,仍然奋勇扑上。展昭拎住枪尾左右一振,前排数人已被击倒,身形随即跟进,掌中猛推,枪头一连洞穿三人! 众亲兵以为会是近战,皆已弃枪换刀,此刻哪里还能近得了展昭的身,纷纷向后退去。 展昭双手握枪,疾步进逼,一枪挑飞一人,枪杆旋即下压劈中另一人肩膀,那人还未倒地,枪身已顺他肩膀猛进,扎中后面两人的腰腹,接着一收一刺,将再后面一人挑翻在地。 想不到南侠展昭除了侠剑,竟还使得如此漂亮的一手梨花枪! 只见他身法紧跟枪势,忽而旋,忽而进,忽而收,忽而闪,一杆银枪在他手中如惊鸿似闪电,枪花抖开护住周身,迎击左右,快似无形无影,却能力发千钧。饶是赫赫有名的铁血卫,兵刃但凡触及他手中银枪,便只听到脆响连连惨呼不断,连人带刀飞的飞倒的倒,溃不成军。 雷英见展昭气势无两,知道冲前硬拼无益,连忙吩咐众人左右散开,再次围成环阵,换弓箭自两翼夹射。 展昭见众兵士左右一拢便知雷英又要故伎重施,岂能给他得逞?抢在阵势将合未合之际,枪交单手,紧握枪身正中,枪头指东枪鑚打西,兼顾左右,便在圈中横冲直撞,硬将弓箭手冲散开来,迟迟不能就位。复又换上双手,却不再扎挑,而是将银枪呼呼抡开,抽、打、劈、砸,三分枪法中夹杂了七分棍路。枪尖挂风,挨着碰着都是一道血槽;枪杆横扫,磕上撞上就是头破血流,挡者无不人仰马翻! 阵形已然大乱,展昭身法又极快,这一顿夹枪带棒,便已杀出人圈,直奔尚在苦战的白玉堂阵中。 白玉堂仿佛一头困兽,在小小人圈之中左冲右突,四周兵士虽近身不得,却也看准他行动不便,稍退又复进,死死围住不放。锦毛鼠虽然勇猛,奈何久战之下虚耗甚巨,又兼负伤,双刀挥舞已渐慢了下来,更糟的是失血引起的晕眩感觉也一阵阵袭来,他明白,自己已经到达极限…… 铁血卫们也都看出他气力不继,个个摩拳擦掌,只待他破绽一露,便要争拿头功。正当此时,猛觉脑后恶风大炽,回头看时,只见一片棍影排空,还看不清来势,已皆被巨大震力扫中,纷纷吐血倒飞。 白玉堂见展昭杀至,心神为之一振,反手一刀又砍倒一个,却突然胸口发闷,眼前已是一黑…… 展昭见白玉堂身子一晃,已知不妙,向前一纵,伸手要去拉他。 “死猫!”白玉堂下意识地将手伸向那蓝色身影,人已直直栽倒下去! “够不着……”仅差两寸,两只手在空中错过,白玉堂倒在地上。 铁血卫们瞧得分明,立时有三五把刀要向白玉堂身上招呼。但未等这些刀挨上白玉堂,刀手们的身躯已被银枪贯穿! 展昭一跃闯进阵内,一把拉起白玉堂,却见他面色苍白双目紧闭,似已不省人事。展昭咬牙挟他站起,一面在他耳边吼道:“耗子儿,你敢死试试看!你敢死我就把你丢在这儿让人剁了包饺子!” 这句话仿如咒语,白玉堂猛然一挣醒了过来,大叫:“你想死吗死猫?!我倒想尝尝猫肉饺子馅儿啥滋味!!” 展昭见他尚有如此精神便略略放心,也不理会他吱哇乱叫,架起来便向外冲。 一众铁血卫岂肯放过,立时从四面合围上来,赵钰更在远远狂喊:“围着他!围着他!孤要他的人头!杀啊!杀!!” 展昭忽然站住。 白玉堂一见面前刀剑丛集,亦勉力想挣开展昭的扶持挥刀杀敌,不料展昭竟先一步抓着他的腕子,闪电夺下一对海角插回他背后的刀囊。 “死猫!你干……”白玉堂话说一半,身子忽然腾空——展昭左手运力一挥,竟将他整个人抛了起来! 紧接飞起一脚,重重踢上他右足底——白玉堂人如一颗流星,“嗖”地一下便飞出重围! 这一招所有人都始料未及,铁血卫们尚未从惊诧中回过神来,展昭蓦然一抖银枪,暴喝:“挡我者——” “死!!” “死”字出口,凑手一推,银枪仿如厉箭射出,猛插入一名铁血卫的胸腹!展昭一个旋身,脚下方砖“啪”地碎裂,显是劲招前奏——只见他横腿猛扫,一记重击狠狠轰上枪尾! 银枪骤然急旋如钻!带着狂莽杀力生生贯体而过,再铆进第二、第三名铁血卫的身躯,带出一道长长血光直破而前,所过之处惨嚎撕天! “王爷……王爷勿惊,雷英在此。”冲霄楼前,雷英赶上石阶,方要一扶正在倚着廊柱浑身战抖的赵钰,忽听身后一片喧哗。 回头,只见一道红光穿出人墙,疾飞正南,一直撞上八卦连环阵的壁垒,发出一声铿然巨响! 定睛看去,原是一柄挂满鲜血的银枪深深插入板壁之中,枪身所卷带的血污尽洒壁上,竟洒出一轮巨大的血螺旋! 一条幽蓝身影纵起,紧随银枪的尾线踏过一片倒地翻滚的铁血卫,落于正南板壁下。 白玉堂身如断鸢,却也恰在此时飞落而至,展昭从容伸手,稳稳接住,二人一同落地。 眼看展昭一人一枪,瞬息便自乱军中开出一条淋漓血路,见者无不魂散! “传令!左旗卫撤,执回长矛;中旗卫补缺,后三路守正北,前四路分围东西;右旗卫跟进,弓箭待命!”雷英语音急促,再不敢有丝毫疏怠,今日若在此冲霄楼下连环阵内铁血卫重重包围之中还走脱了二人,他这“震八方”的名号岂非要被天下传为笑柄! 令出,整个场中立刻响起哗哗的甲胄碰撞声,铁血卫虽然死伤不少,毕竟训练有素。已经换上簇新长矛的中旗卫兵士连成一片半月,黑压压向着贴墙而立的展昭和白玉堂逼近。 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密集的脚步声…… 还有一只白老鼠气急败坏的大骂:“……死猫你发疯了?!!想害死你祖宗啊!你要踢歪一点我怎么办???” 展昭只紧盯不断围拢的敌人,一手伸向背后将白玉堂按至靠墙:“我没有耗子祖宗哪。” 说罢,另一掌猛然拍向板壁上的血螺旋! 一声爆响,银枪反震而出,展昭伸手抄枪,人已跃起,主动向围而未合的铁血卫迎击! “刺!” 人丛中忽然传来一声呼喝,本应猝不及防的兵士霎时回神,纷纷举矛向展昭刺来。展昭见埋身不得,银枪抖出几个圈花,将十余支长矛一一点开,借力飘然后退。 “进!” 又是一声呼喝,铁血卫们已有准备,急步进逼,矛头又齐齐刺向仍在空中的展昭。展昭猛打千斤坠,急落而下时,双眼已寻出队中扬声发号之人——那人一身将官装束,手持一条金枪,正是被他一剑刺毙夺走银枪的王保亲大哥——王善! “下!” 刺空的长矛交搭如密密的罗网,顺展昭急落之势直压下来,不给他丝毫喘息的空隙!展昭只得横枪一格,架住数十支锋利的矛尖,却架不住数十人齐力下压,身形顿时一矮。 “展昭,还我弟命来!”王善圆睁通红二目,急冲上前,金枪已从长矛间刺下,直奔展昭胸膛! 就在此时,地面忽然传来一片连环闷响,众人脚下方砖竟都爆为寸碎,但听展昭一声沉吼,双手擎枪奋力一举,竟硬生生将所有长矛,连带王善的金枪全部震开! 身边已有数支长矛脱手飞出,连王善亦觉虎口发麻,心下不由一寒——就在这一寒当口,只见展昭右手执定枪尾,“唰唰”刺出两道银光,便向最左和最右两名铁血卫手中的矛头重重一点。 最左边那兵士才遭一震立足未稳,但觉长矛忽然生出一道诡异旋力,“呼”地一下便翻转脱手,倒打在身旁兵士的矛头上。这名兵士同样只觉长矛一旋,兵器已飞了出去打在第三名同伴的矛头上……顷刻之间连锁反应,整个战阵便如同从左右向中间卷起两道旋风!数十支长矛头尾相衔,一支卷带着另一支,竟全都翻向展昭手中的银枪! 巧力!好一手妙到巅毫的巧力!连一心想杀展昭为弟报仇的王善也不由目瞪口呆! 展昭撤枪头,枪鑚一挑,所有长矛一支接一支掉头,直冲九霄! 展昭的人亦如一支长矛朝天飞射,半途不断踏零落长矛而上,直至十三丈高空,俯瞰足下纷纷如蚁的敌兵…… 王善心头忽然涌起一阵不祥的预感…… 展昭自空中挥动银枪,带起所有长矛一同运舞,霎时矛与矛斜斜交织,俨如围绕他撒开一张遮天大网! 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王善的手心已尽是冷汗,他忽然运足十成功力,狠狠把手中金枪向展昭掷去! 金枪变成一支金箭,呼啸着射入黑色的大网,然而大网恢恢,金枪一至,竟如泥牛入海,踪影杳然…… 所有的动作只在一瞬间!展昭的身形只在空中短暂一顿,随后开始下落。 比他更快下落的,是那数十支长矛! “不好,快退!”王善急呼,然而已经迟了! 长矛密集如雨,快若闪电,紧紧挤在阵中的数百铁血卫行动受限,根本躲闪不及,场中顿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血肉刺裂声! 伤了手的、断了腿的、被插中胸腹的铁血卫惨嚎不已,甚至有被长矛贯顶直戳入脚跟的,更是当场毙命,真个是血洒长空!待长矛落尽,整个场子仿佛变了刀山剑林,即便未被长矛所伤的兵士,见了此等惨状亦早已惊恐万状,一时惊呼哭喊哀号之声震耳欲聋,真如置身人间炼狱! “王爷!王爷您怎样了……”冲霄楼下,雷英与几位将官急忙摇撼呼唤着突然坐倒在地的襄阳王赵钰。 赵钰已全然不顾身份,只懂紧抓着雷英的手臂,抖衣而战:“杀了他!给孤杀了他!他不是人!是鬼!是魔神!杀了他!杀了他——” 雷英抽手不得,只得弯着身子,回头挥舞令旗:“传令放箭!” 王善呆呆地看着飞插在他面前,紧挨着他鼻尖,犹在微微震颤的金枪,一动也不能动。 即使身后已响起阵阵弓弦之声,他也完全没有反应。 展昭足踏银枪,如一道落雷直投地面。左手一扳枪尾,整个人将银枪压成一弯新月,右手向白玉堂一伸:“耗子儿,走吧!” 白玉堂一把抓住:“快进阵……” 展昭足下一蹬,枪身猛然一弹,“嘣”的一声,将二人直直射上三丈余高,轻松便越过了连环阵的板壁墙。 此刻,铁血卫弓弩手们射出的箭支才接二连三呼啸着飞至。 王善依旧呆呆站在原地,仰望着夜空明月映衬下,那两条飞跃的身影,他忽然有种非常可笑的想法。 ——觉得那些尖啸的箭支只灿烂却无力,就像是烟花。 ——上天为着赞叹这两个人而燃起的烟花…… 就在那两条人影消失于墙头的一刹,牢牢插在他身前的金枪忽然发出“乒”一声脆响,拦腰折断…… 飞越墙头,足尖借追来的三两箭支一踏,再斜纵数步,然后下落。 展昭将银枪向身后板壁一戳,身子便平平弹了出去,射向左面的墙壁,左脚一点,复向右急窜,施展他独步天下的走壁功夫,两人便循着“之”字形急速前进。 如此一来,既不用触动墙头的冲天弩,又不必担心地下的滚刀翻板,在这机关密布的连环阵中,竟是如履平地。 但同时,亦毫无方向。身后隐隐传来呐喊追赶之声,展昭只是尽力飞驰,逢弯即转。二人左转一次右转两次后,面前出现了一个四岔口。 “耗子儿,这里能不能停?” 白玉堂看了一眼地面,道:“落在正中,千万别偏。” 展昭一个翻身,准准落在四岔口中心,银枪支地,缓了缓气。 “臭猫,耍帅,哈?不行了吧……”白玉堂听着他浊重的喘息,胳膊肘一捅他,笑道。 “哪里不行?我要不行你早成仙了。”展昭用力箍了他一下,换来一阵抽气声:“嘶——杀人哪你?!” “哼,看你震开那几支矛就知你到底儿啦,不然干嘛使那招‘天网恢恢’?(注:“天网恢恢”是展昭侠剑中纯以巧力御剑,不动真气的一式)以为吓得住那帮饭桶就能吓住白爷爷我么?”白玉堂不依不饶。 “好好,白五爷如此聪明,何不看看我们如今该走哪边?”展昭下颌一扬指了指前方。 白玉堂胳膊搭住他的脖子,支撑起头来看了一眼,忍不住骂了一声:“你奶奶的熊!跟猪拱过的烂田一样,怎么看?!” 只见前方每条通道中皆是一片狼藉,东墙倒下压住西墙,原本条条泾渭分明的道路如今已根本无迹可循。 “你做的好事是吧?”白玉堂恶声恶气道,“你看这哪儿还有路!” 展昭道:“再看看,起码找个地方先替你疗伤。”听得出身后追兵已近,嘈杂的脚步似乎只隔一层板壁,他无心和白玉堂斗嘴。 白玉堂伸手指了指正南方向,隔着数层高墙,影绰绰露出一片飞檐重叠。“那儿吧,应该是阵心。他们以为我们会往外闯,一时三刻不会往阵心搜。” “好。”展昭一提气息,左手搂紧白玉堂,再度跃起,直扑正南。 走了约莫两百步,那黑鸦鸦的建筑倏然横在眼前,却是一座佛殿光景,足有三十丈方圆。东西各五间房,东边五间灯火通明,西边却是一片漆黑。正中是一小殿,门楣上一块匾额,借着东房火光,可见乃是“火德星君殿”五个大字。 东房中隐隐传来人声,展昭轻轻落地,松手让白玉堂坐在石阶上,上前点破窗棂纸,却是一名将官领着七名家将在此守夜。因此处鲜有人至,他们竟全然不知外面情形,只是抱定刀剑坐着喝茶聊天。 展昭枪交左手,右手悄然拔剑,一脚踹开房门,银枪一递便取了两名家将的性命。 茶壶茶碗次第摔在地上,一连串的脆响。 其他人只见黑乎乎一条人影如魔神般杀入,完全始料未及。尽皆一愣间,展昭已然弃枪挥剑,手起剑落又杀二人。 “快跑!”第五名家将转身警告同伴的同时,惊觉自己眼中映入的竟是屋顶横梁,转瞬就是一片黑暗。 一颗人头滚落脚边,第六名家将根本走不动了,双腿直抖,突然口吐白沫,倒在地上抽搐起来。展昭也不多看他一眼,直奔挥刀迎击上来的第七个人。 “乒”!刀断,长剑已刺入那人肋下! 展昭拔剑转身,发现那名将官倒提宝剑冲到门边,夺路而逃。 他无心赶尽杀绝,却不能不担心门外的白玉堂,连忙箭步跟上。但还未出门,就听见外面传来一声惨叫。 急奔门外,只见白玉堂单膝跪地,双手紧握天涯,刀刃刺入那将官左腹,自右腰穿出! 将官虽已断气,右手却仍保持着挥剑欲劈的姿势。 “偷袭你爷爷?找死!”白玉堂恨恨拔刀,尸首从石阶上滚了下去。 说完,便想以刀支地站起来,奈何腿已脱力,身子一歪倒在地上。展昭连忙还剑入鞘,伸手将他扶起:“怎么,很痛?” “废话!”白玉堂一手搭住他的肩,呲牙咧嘴满脸苦不堪言。 走近殿门前,展昭接过天涯一刀斩落锁头,推开隔扇扶白玉堂走了进去。 殿内正中一座佛龛,供奉着火德星君神像,却被明黄飞云缎幔帐半掩住,看不真切。幔帐正中燃着盏琉璃海灯,将殿内照得通明。 龛前案上置了些铜铸的供物,柜前一个四方拜垫,亦是黄云缎包裹。 展昭扶着白玉堂在拜垫上坐下,回身关好隔扇,一顾左右却不见门闩,便又步出门去,片刻,提了银枪回来,以枪将门牢牢抵住。 白玉堂发出一声呻吟,再也支持不住,身子慢慢斜倒下去,却被展昭的肩膀及时撑住:“再忍一忍。” 白玉堂头倚在他肩上低低哼了几声,突然扑嗤一笑。 展昭给他笑得一愣:“笑什么?” “我怎么觉着我这身上是越打越脏了?”白玉堂说着,把沾满鲜血的手在展昭衣襟上蹭了几下,“也给你分点儿,你怎能比我干净那么多。” “我倒无所谓干净龌鹾,”展昭也是一笑,“倒是得先把你腿上那半支箭弄出来。” “用这个。”白玉堂从怀中掏出那把匕首拍到他手上,“想当初这把‘戒’还是你送我的。” “明明是你自己抢的。”展昭笑道,轻轻扶稳白玉堂,起身取下佛龛内的琉璃灯放在地上,将匕首在火上来回烧灼。 火光映红了匕首,上面两行小篆分外鲜明。 “戒傲戒痴,戒情戒恨。”白玉堂轻声念罢,扬起脸拿鼻子出气,“哼,我才不听呢!” “所以这会你腿里镶着半截竹子。”展昭拿匕首在他腿上比了比,“要不要给你根木头咬在嘴里?” 白玉堂掀了他一把:“滚!你当你爷爷我这是生孩子哪?” 展昭嘿嘿一笑,左手捏着那三棱形的伤口,右腕微沉,一横一竖划了个十字,轻轻一挑,那半截竹箭已露了个头。旋即拍开白玉堂腿上穴道,左掌按在犊鼻,内力急催,就听“波”地一响,箭杆箭簇已自血肉中迫出。 展昭一偏头,那箭飞出去划了个弧线落在地上,鲜血随之标上展昭的衣襟。 展昭运指如飞,又迅速将穴道封闭,止住流血。 抬眼一看白玉堂,只见他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嘴唇已然咬破,却始终没有哼上一声。 展昭沉默不语,手下却未有稍停,割下一片衣襟将伤口紧紧缠住,然后开始检视白玉堂肩上和背上的伤。 “痛不痛?”用力将缠在白玉堂肩上的布条收紧,展昭又问了一次。 “痛你个头!”这声音怎么听都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语气却一如既往地毫不相让。 展昭一边系结一边道:“痛又不是什么丢人的事。” “滚!”这一句听起来简直是奄奄一息了。 收拾完白玉堂所有伤口,展昭又在他身边坐下,从背后伸手一揽他的头,直接按在自己肩上。 白玉堂这才呼出一口长气,呻吟道:“真他XX的痛……痛得我想杀人!” 展昭一笑:“想杀我?” 白玉堂哼声不断,道:“去!爷爷我只有兴致斩虎,不想屠猫。” 展昭只是闷闷地笑。 他的笑容很好看,如黑夜尽头的晨曦。 但,异常短暂——清冷的空气中,忽然传来一些异样的响动。 展昭目光一凛,掌风一带将琉璃盏熄灭,扶白玉堂坐稳。悄然来到门前,依旧点破窗纸向外望去。 人影…… 很多的人。 大约三四百兵士,刻意敛了声音,灭了灯火,正在殿外偷偷布围! 当然是铁血卫。 雷英看了看石阶上的尸体、窗棂上的血花、屋脊上的半截断刀,打了个各自就位待命的手势。 铁血卫兵士们皆持定弓弩,自内而外围了三层,将火德星君殿封锁得铁桶一般。这次甚至备了机括弹发的火箭,显然是宁可毁掉整座佛殿也要除去他们二人! ——他们不该来得这么快的…… 展昭眉头一皱,回头,看见一簇微弱的火光映照着白玉堂苍白的俊脸。 “臭猫,追兵来了,是吧?”白玉堂吹了吹手中的千里火筒,火光又亮了些,他叹了口气,“进殿之前,你在房里是不是放过了什么人?” 是了!是那个被吓得昏倒的家将。 “是,都怪我一念之仁!”展昭的手指再次抚上那血迹未干的银枪。 “但——玉堂,今夜我既来此,必定救你出去。你要信我!” 白玉堂笑着向他招了招手:“死猫你先别拔枪,过来,我有句话要告诉你。” 展昭走了过去,被白玉堂拉着蹲下。 白玉堂凑近他耳畔,轻声道:“其实我向来都是信你的……” 然后猛一把推开展昭,指着自己的左腿接着说:“不过信你也不见得有什么好处就是了。” 啪嗒…… 是千里火筒落地的声音。 “喂,你……”是白玉堂的声音。 佛殿中,忽然就没有了声音。 最后一点火光熄灭的刹那,展昭张开双臂,将白玉堂拥入怀中。 黑暗,似无尽头。 时间,仿佛静止。 在刹那中期待永恒的人们仿佛沉入深潭的两颗石子,明白所有短暂的碰触皆是偶然,是天赐。 寂静。 寂静中白玉堂发出一声幽幽的喘息,声音有些微的嘶哑: “手……拿下去点,痛啊……” 殿外。 四百名铁血卫均已就位。 雷英亲自点燃了第一支火箭。注视着黑沉沉的佛殿,心头掠过的竟是一丝严寒。 纵然杀了他们两个,又如何? 这样的人可是能杀得尽的? 王爷……他的大事到底还能不能成功? 雷英匆匆一挥手:“射吧,王爷许诺过重重有赏。”他自己却迅即转身,不愿目睹那乱箭齐发的景象。 第一声弓弦,终于响了。 黑暗里,在白玉堂看不见的角度,展昭深黑的眼眸中,再度泛起一丝魔魅的笑意…… 下集预告:乱箭齐发,火德星君殿内的二人,到底是生是死?如果没有了昭白,亲朋好友会怎样?朝廷会怎样?江湖会怎样?冲霄楼已成绝唱,难道这个故事真正的结局,竟会是没有结局?!请看大结局——血祭冲霄第五章、幻阵•劫后余生! 五、幻阵·劫后余生(大结局) 尾声一、蓝与白 之后。 之后当然是很多年以后。 “他们两个到底死了没有?你倒是说呀!”怀抱长剑的白衣少年实在忍不住了,坐到了桌子上,冲着说书的老者嚷道。 老者淡淡笑一笑,不紧不慢地拿起杯子饮了一口茶,清了清喉咙,然后将杯子放妥,这才又开口道: “死了。” “啊……” 春日,软风细雨,沾衣欲湿。江南,千年不变的美景。 西湖旁的周家茶楼之中,听者们顿时爆发一阵怅然的唏嘘。 “真可惜,怎么会死了呢?他们武功那么高,竟然都闯不出去……难道当年那冲霄楼真是血池地狱?”那少年一脸失望,最是不甘,“他们到底是怎么死的?真是被箭射死的么?” “不是。” 老者目光闪动:“是爆炸!——当时刚有人射出了第一支火箭,箭还没有射到,整座火德星君殿就爆炸了。砖块瓦片横飞,伤了很多人。而展昭与白玉堂,当然也在那场爆炸之中尸骨无存,灰飞烟灭了。” “怎么会突然爆炸呢?”白衣少年瞪大了眼睛,“难道是火箭引发了火药?” “不是。” “那么是那火德星君殿中本来就安放了火药,被他们不小心触及了?” “有可能吧。”老者淡淡道,“你怎么想都可以。也有人推测火药是展昭或白玉堂自己带进来的,就是为了突围不成和敌人同归于尽。不过也有人认为是雷英命令铁血卫放走了他们,然后炸掉整座佛殿敷衍襄阳王……” “其实你们怎么想都可以,”老者又拿起了茶杯,“因为真相谁也没有看见,谁也不知道。这永远都是一个谜了。” “我还是不明白啊!”白衣少年嚷道,“你直接告诉我,他们到底死了没有?” 老者没有喝便放下杯子,肯定地说道:“死了。” “你刚才不也说可能是雷英放走了他们……” “很可惜雷英没有那么做。” “你怎么那么肯定?难道你亲眼看见了不成?”少年较起真来。 “是的。”老者微微一笑,用谁也听不见的声音在心内说道,“我当然是亲眼看见的。” ——那些人,那些事,那些岁月…… “……因为我的名字,就叫做王善。” “在他们这个故事中,我不过是一个旁观者。然而我却活到了最后,比故事中其他所有的人都要长久……” 说书的老者眺望着栏外的烟雨垂杨和点点桃花,笑着自言自语道:“已经……四十年了啊!” 传说中,四十多年前的某个日子,在这烟雨蒙蒙的江南,南侠展昭也曾到过这座茶楼呢…… 那时他刚刚做官。 白玉堂还没有去开封府盗三宝。 那年的垂杨和桃花,也是这般样的么? 突然一声大吼,打断了他的遐思。 只见白衣少年从桌子上跳了起来,指着茶楼内某个角落大声吼道:“展暮雪!——原来你也在这里!” 那角落里似乎原本也坐了一个少年,但此刻众人只见蓝色的衣摆一飘,那人已然越过栏杆跳下,飞速离开这茶楼。 “你又跑?!这一回要是还逼不到你出刀,我风天涯三个字从此倒过来写!”白衣少年抓起长剑,紧追着他飞身跃了出去。 所有人都愣在那里。 唯那个名叫王善的老人发出了一阵畅快淋漓的笑声。 只要这十丈软红还没有泯灭,类似的传说就还会继续吧。 那关于一抹蓝与一抹白的传说…… 尾声二、死与生 鸡鸣五鼓,晨起望。 蒋平走进堂屋,发现丁兆蕙还在瞪着那个古瓷坛发愣,走过去伸手晃断他的目光,口中道:“可不许再望了,你都守在这儿望了一夜了!” 丁兆蕙仍旧一副愣愣的表情:“四哥,我还是觉得奇怪。” “有什么好奇怪的。人死了,烧了,都是这样一把灰。”蒋平说完这句,心头也是一酸,一些不听话的小东西直往眼眶钻。 丁兆蕙皱了皱眉头:“我只是奇怪……这两个大男人烧完了怎么就这么点儿灰呢?是不是少了?” 蒋平苦笑道:“二兄弟,你过于执著了。我知你不愿承认他们已经死了……可是,他们二十天前就已经死了。我们派去襄阳王府的探子,个个打听到的都是同一结果。现在他们的骨殖就在你我眼前,就是这个结果了。” 丁兆蕙怅然叹了口气:“人活在这世上,真的太假了。展大哥那么刚强的一个人,五弟也总是那么活蹦乱跳的,想不到转眼之间,两个人都没了……只剩下这么一点点灰——我始终不愿相信,这灰真就只有这么一点点。” 蒋平也叹了一口气:“一想到他们两个,总让人可惜。都觉得这么早去的怎么也不会是他们。” 丁兆蕙又望了一眼那古瓷坛,道:“我宁可相信他们是逃出了生天,一起躲到哪个无人知晓的地方逍遥快活去了。” 蒋平愁眉苦脸道:“二兄弟,连你都这样,包大人那边我更不好开口了。大人有了年纪,素常又与展兄弟感情深厚……” “撒个谎吧。”丁兆蕙望着他,忽然一笑。 那笑容实在很苦,比鱼胆和黄连都要苦。 “怎么说?怎么说都得有个人影才交待得过去啊。”蒋平忍不住走过去,轻轻碰了碰那古瓷坛。 真的……好冰冷。 不知道黄泉下面是不是也这样冷? “不知道又如何?总有一天我们也会去的。”蒋平自嘲地笑了笑。 九个月后,开封府。 “这么多东西,真的不好带。”丁兆蕙望着面前成堆的棉衣皮裘、各色腊食、酒茶用具等等,眉头拧成一个疙瘩。 包家总管包兴对他那副表情视而不见,犹在不断招呼下人挑东西进屋:“没关系,丁二爷,我家老爷说了,回头给你雇两辆车。蒋四爷也说了,你去看展大人一趟不容易,能多带就多带点儿。展大人他在边关,那儿可荒凉着呢,什么都没有。喏,这熏肉他也蛮喜欢的,我家夫人说了,要隔水蒸,和黄黍米一起蒸也好吃得很……哎哎哎,那可是安南丝啊,别放在咸鹅底下!” 丁兆蕙越来越焦躁,转过身去,在心底暗暗大骂蒋平。这病夫也算聪明一世,谁想居然把个谎说得这么大——现在全东京都以为展昭去了西疆戍边,且他丁兆蕙马上要去探望!结果两天来收了手信无数,真不知该如何收场。 其实……盛着展昭和白玉堂骨殖的古瓷坛早已被大家瞒着包大人送回了江南,葬在西湖边了。 那座坟没有墓碑,只栽了一株桃花、一株梅花。 死者长已矣。 他们的结局是这样的……那,我们自己的呢? 丁兆蕙无声地叹息。总觉得自己应该由此感悟些什么,但细想去,满心又只余空空。 惘然而已。 蒋平满脸堆笑,怀里抱了只胖胖的小黑狗从外面进来,口中嚷道:“老二,你猜八王爷送了个啥给展兄弟——哈哈哈,居然是条小狗,说是好猎犬的种儿,往后在边关也能陪他解解闷儿,没事带上狗去打猎!” “四哥!你闹够了没有!”丁兆蕙心里正在难受,语气很是凶恶。他猛然转身,突然看见吓了一跳愣在那里的包兴,不由懊恼自己的莽撞,忙将口气放缓,又道:“哪有让猫养狗的……” 蒋平一怔,笑道:“哟,这我倒忘了。算了,我们替他养了吧,你说呢?” 丁兆蕙瞥见蒋平两鬓角不知何时竟已完全白了,鼻子微有些酸,却再也没了当初那些眼泪。他接过那狗儿抱着掂了掂,微笑道:“你好重,真不适合闯荡江湖,小心被人煮了吃了,还是跟着我吧。” 包兴被他这话逗得一乐,回过头又起劲地招呼:“那两坛酒轻点儿放!轻点儿!那可是‘花事近’,贵着呢!” 尾声三、火雨夜 是夜无月,襄阳王府火光冲天。 这又是一个冬夜。 今冬的第一场雪早已化尽,无数脚步踏过下了霜的地面,发出咯吱咯吱的细碎响声。 这是一个复仇之夜。 南侠展昭与锦毛鼠白玉堂昔日江湖上的朋友联合南七省并荆襄一带的豪杰,夜袭襄阳王府,誓要盗取盟单、大破铜网阵。 襄阳铁血卫全军出动。 襄阳王赵钰见败势已定,将王府守卫交付铁血卫统领王官雷英,在数名亲信掩护下连夜出逃。 赵钰也曾想过自己会有这一天的,自三年前那个血火惊天的夜晚开始…… 当他骑乘着西夏王赠与的名马,仓皇颠簸地奔离襄阳城的时候,那夜的种种情景忽又浮现眼前……三年前那魔神般的男子,天机般的话语……不知是第多少次在因惶惑而常常间歇失聪的耳边呢喃: “自缚于铜网,何以争天下?” 赵钰抓着缰绳的双手无意识地一紧!坐骑扬起前蹄,将毫无准备的王爷甩了下来,抛入一片泥泞。 “王爷!” “王爷您没事吧?” 亲信们慌忙下马搀扶。 “孤……没事……没事……”赵钰失魂落魄,顾不得满面满身的泥浆,两眼空空地望向远方某处。 亲信们以为他看见了什么,脑中那根弦立时绷紧,纷纷拔出佩刀,将赵钰护在当中。 远处枯树细枝忽然一响,一只寒鸦不知为何受惊,扑楞着翅膀飞走了。 此外什么动静也没有。 “王爷,我们快些走吧,要是雷王官挡不住,巡按府那些人追来就麻烦了。”大家打定主意,七手八脚把赵钰又托上了马。 赵钰刚刚坐稳,便觉眼内闪进了一些物事…… 一片……“噩梦”! 一簇若明若暗的火光。 一抹刻骨铭心的幽蓝! 一个……可怕的名字…… “啊!……啊!……啊啊!!
最后究竟怎么样了啊?!!!!!!襄阳王最后看见的,到底是什么啊?
入门后曾经最爱的一篇猫鼠文,两只的风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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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都觉得好像还没完的……以前曾经看过一篇,不知道是不是这个的后续,猫猫和小白都没死,那个庙底下早就挖了地道……
写得好棒也!!!有种意犹未尽的感觉也~~大大,接着往下写吧!!!番外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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