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旧巷乱人心憔悴 避巷而行具体表达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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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pyright & 2017 All Rights Reserved.第十九章 所谓盛世,却乱人心
扶苏等所言的刘家庄正是同窗好友刘爱之的村子,在黄州城南,离州城亦不过二三里。刘家庄紧挨着定惠禅院,元丰三年苏轼被贬黄州,甫一来到黄州时,只得只身居住在定惠禅院里。相较于安国寺名响彻江淮诸郡,定惠禅院却显破旧残败。
马车在州城南门的大道上行驶着,直接通往刘家庄的小路马车走不了,太窄。只得在大道上行到刘家庄大路的接口处,方能畅通无阻。
“扶苏,你看,刘家庄的稻子全都割完了。”
钟武笛远远看到刘家庄附近的稻田放置着成捆已割完的稻谷,不过田间并未见到人影。
“聒噪,怎么单单是刘家庄的稻子给割了?奇怪”扶苏循声望着,暗自嘀咕着。
马车快要走到刘家庄的路口时,扶苏等远远听到不绝于耳的嘈杂声,似乎是在打仗般吵闹。出于好奇心,司马颜抽了两鞭马儿,加速朝着刘家庄驶去。
甫一过了刘家庄的石牌,远远看见村前大槐树下的稻场(稻场即是打谷,晒谷的空地)沾满了黑压压的人群。其中绝大部分是刘家庄的村民,扶苏略微数了下,得有三五百村民。看来刘家庄的人家全部出动了,不过,在场的军汉更多。
有着红衣黑甲头戴皮莅子的横江馆禁军,也有身着墨绿色戎服的巡城都厢军,还有州城巡检司辖制的土军和弓手。不过人数最多的还是禁军,几乎全营出动,得有五七百人,而厢军和土军弓手加起来不过百十人。两拨人各自两边对峙着,地上似乎躺着几个厢军和十数个村民,厢军军汉和都头都把刀拔了出来,而村民们也各自操着务农的工具。而厢军背后的禁军各自站着,手里的刀和枪却未指向村民,须是刚到场的缘故。
“聒噪,这是已经打了一场仗吗?”扶苏急切地看着。
马车离着稻场二三百步便停在村前的柳树林里,似乎未曾有人注意到这辆进村的马车。扶苏,司马颜跳将下车,钟武笛却面露难色迟迟躲在车棚里不愿意出来。
“无敌,你干嘛呢?还不速速下车?”司马颜喊道。
扶苏一边隔着柳树林望着稻场,一边扭头说道:“无敌,你若不愿去,那便待着。”
钟武笛点了点头,扶苏和司马颜无奈只得快步跑向稻场,此刻州城兵马都监骑在黄鬃马上,看着人群。那些躺在地上的厢军和弓兵,村民都各自抱着腿或肚子哭喊着,不过没看到地上有血迹。
只听见巡城都的王都头捂着左眼,手里紧握着朴刀,大声吼着:“大家也多是乡里乡村,怎地下手如此歹毒?折我几个兄弟,聒噪,还差点打瞎了老子的眼睛。”
顿时一直握着锄头,镰刀的村民们群情激奋,叫喊着:“无端地怎地割了我们的稻子?”“你们这些贼厮,抢粮还打人?”“是呀,咱村里人不打你打谁?”“一群腌臜挫鸟,还敢提乡里乡亲?这黄州城几十年来从未有军汉抢粮,你等还敢提乡里情谊?”
村民们越说越激动,一拥向前,拿着锄头胡乱杵着,厢军吓得也胡乱挥舞着手里的朴刀。倒是人群中间躺在地上的伤者,无端端被踩了几脚,撕心裂肺地哭喊着。
“呔,你们皆是不把我放在眼里吗?”马背上的兵马都监张凉厉声喝道“这些巡城都的厢军也是领了知州相公大人的指令,来此筹粮。前日里那南门的告示也张贴了,你们可曾知道?”
“为何只割我刘家庄一村稻谷?”“是呀,筹粮须是好好言说,为何私自跑去割稻子?”“看了告示又如何?这童贯数次领军皆败于辽军之手,咱们这辛苦大半年种的稻子权且入了酒囊饭袋之口。”
看着依旧涨红着脸乱糟糟怒喊的村民,张凉白净的脸此刻也如重枣般,他紧握了下掌中的浑铁枪,指着村民道:“我非黄州本地人,已经够客气了。你们须是要明事理,童太师(童贯因剿灭方腊起义有功,此时被迁为太师,封楚国公)领军北伐辽国意在收复燕云十六州,此皆全是为国。当今圣上下旨江淮诸州郡皆要奉公以馈粮饷,怎能单单黄州如此抗拒?”
人群里不知是谁高喊了声:“放屁,江对面的鄂州今日里就发生不少抗拒纳粮与军汉大打出手的事例,怎样只是咱黄州抗拒?难道河北大名府的人都如此混淆视听?”
“是何人敢出此言,给本都监站出来。”
张凉怒视着村民,此刻竟无一人应声。正在张凉一筹莫展,准备使用武力时。远远传来通判钟良的声音:“众人切莫争吵。”
人群也都看见了钟良骑着马匆匆赶来,也逐渐安分了些。
扶苏和司马颜也远远看着钟良,随即跑到了稻场,看着磨盘上站着几个孩童围观着混乱的场面。
“颜狗,你看,爱之在磨盘上站着。”
司马颜循声看去,果然刘爱之光着膀子露着黑肚皮站在磨盘上,随即二人立马跳上磨盘。刘爱之,生于政和元年(公元1111年)淮南西路黄州人氏,其父为屠夫。爱之体形肥胖幼年时便跟扶苏,司马颜等交好。除钟武笛外被小伙伴们欺负最多,但为人大度,不计较。
“爱之,你这厮,这两日都不见你人。”扶苏一手搭在刘爱之滑腻的肩膀上,随即又放了下来,在衣服上擦了下滑腻的手。
“呀,颜狗,扶苏,你们咋来了?聒噪,刚才好不热闹,你们两没赶上趟儿。”
司马颜赶忙问道:“适才怎地?且说与我听听。”
刘爱之一边继续观看者人群,一边说道:“午正三刻,庄里有人喊着厢军在田里割麦子,都开割完了。这些挫鸟趁着午后大家在家里休息,偷偷跑到咱庄子里割稻子。当时庄子里个户男丁五七百人都操着家伙什准备去田里,不过里正拼死拦着大家说这些是知州相公的指令,咱庄里务必要缴纳粮饷。”
“奇怪,为何不早与村民讲,而是这般无理来偷割?”扶苏心里甚是不解。
司马颜道:“也无需奇怪,估摸着知州相公得了鄂州那边的通告,鄂州知州都出面去催粮饷,村民不答应与军汉们打了起来,连鄂州知州都差点被揍了。此番估计是知州相公先下手为强,割了稻子再言其他。”
“聒噪,这刘吴用还真是老奸巨猾。不过为何单单是割刘家庄的稻子呢?”
刘爱之也附和着一同问道:“扶苏问的也是,为何单只割我刘家庄稻子?”
司马颜看着他两一脸莫名其妙的模样,觉得甚是好笑,道:“哈哈,你们且想想,整个黄州城地界,还有那个村子比刘家庄大,比刘家庄人多,比刘家庄田多?”
扶苏,刘爱之茅塞顿开,道:“是也,刘家庄尽五七百户,都赶上一个中下县的户数了(宋朝将全国各县分为十等,五百户至千户为中下县)”
“然也,这若是刘家庄一庄的钱粮便足以缴纳黄州以馈军用的粮饷。”
刘爱之担忧道:“聒噪,这,不会只割咱庄里稻子吧?扶苏村里不割吗?”
“当然割,不过先吃掉刘家庄这块最大的羊腿,其他诸如潘家湾,洪氏村,赤壁村等皆是小菜罢了。所谓擒贼先擒王嘛,如若顺利让刘家庄服帖缴纳粮饷,其他各村也就顺水推舟了。”
扶苏和刘爱之听了司马颜一席话,方才顿悟。
“对了,爱之,我且问你,可有村民被刀砍伤?”司马颜担忧问道。
刘爱之看着人群里躺在地上的村民,道:“没呢,虽然厢军等此刻都拔出了刀,不过也是村民逼得急了,之前双边动手,军汉们只是用刀背或刀鞘和村民互殴。”
司马颜轻舒了一口气,道:“看来我猜的没错,难怪没见红。不过既然禁军来了,须是打不起来了。不过且看无敌爹爹如何应付这场面。”
钟良策马挺住后,一禁军小校赶忙上前牵住马匹。钟良示意兵马都监张凉稍安勿躁,旋即厉声对着众村民喊道:“尔等不缴纳粮饷,莫不是要抗旨不遵?”
钟良甫一语罢,身后的禁军“刺啦啦”地全都拔出佩刀,威严地看着众村民。
正如司马颜所说,当钟良提到抗旨不遵时,村民们尽皆面面相觑。各自答道:“我等本意并非抗旨,只是若是州城要催粮饷,只是说说便好。前日里告示我等也都看了,其实怄气厢军偷割稻子罢了。”
钟良复又面对众村民道:“我也知你等皆是良民,断断不会违背当今圣上旨意,不会违背朝廷诏令。此番到此为止,这些厢军我且带回去交由知州相公处置,你等受伤的村民好好医治。汤药钱暂且记下,稍后我去司户参军那里报备,给大家报销汤药钱。”
“通判相公,不过也不能只割我刘家庄一庄稻子,我们这些村民也得吃饭过日子啊。”为首的银发白须的老汉说道。
钟良赶忙扶助身前的老汉,抚慰着众人道:“朝廷兴兵,缴纳军饷实乃大宋子民应尽的责任。大家权且放心,应缴纳的稻子会平分到黄州每个人丁头上,万万不会多取一毫一厘。”
众村民听后也都点着头,慢慢放下了手里的锄头,镰刀等。
钟良也示意厢军等放下朴刀,继续抚慰道:“大家权且散去,各自回家,割了的稻子暂且先堆放在田里,此刻正是烈日当头。省的中了暑热,我且待军士们回黄州城,大家等烈日稍偏了些在将稻子打好,后两日我再亲自来收取。”
无论是军汉还是村民,在稻场也争吵打斗了近一个时辰,各自都倦乏了,相互搀扶着伤者两相离开了稻场。
扶苏看着逐渐散去的人群,心里念道:“黄州城数十年无战乱,可这人心,却杂乱不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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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林海音(1918年-2001年),台湾著名作家。曾担任“世界日报”实习记者,主持《联合报》副刊10年。一生创作了多篇长篇小说和短篇小说集,销量十分可观。其中小说《城南旧事》最为著名。她所创立的纯文学出版社堪称中国第一个文学专业出版社,曾出版了许多脍炙人口的好书。林海音积极推荐台湾作家的作品,为两岸文学交流的做出突出贡献,其文学成就也获得中国大陆文学界的重视,北京中国现代文学馆曾于1997年以及2000年举办“林海音作品研讨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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