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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到荼靡婚事了』严幼微? 曾子牧? 离婚三年后,严幼微
??『开到荼靡婚事了』严幼微? 曾子牧? 离婚三年后,严幼微和曾子牧不期而遇时,身边多了个小包子。曾子牧:“哪来的孩子?”严幼微:“前夫的。“我的?”“不,你是前前夫。”
正文 第1章 离婚
离婚登记处的中年大妈抬头看了一眼面前的这对小夫妻,忍不住长叹了一声。
“年轻人,你们真的想清楚了吗?要不要回去再考虑考虑?”男的帅女的靓,穿着打扮也很讲究。这么好的一对金童玉女,离了多可惜。关键是这两人看对方时眼睛里都没有喷火,完全不是那种打得死去活来非离不可的类型。
严幼微扯了扯嘴角,把结婚证往大妈面前一推:“您就盖章吧,我们都想清楚了。”
按规定工作人员得在这结婚证上盖上“双方离婚证件失效”字样的印章,再给他们一人发一张离婚证,这婚才算是真的离成了。
大妈拿着印章的手忍不住微微颤抖。她又去看站着的那个男的。个子高挑面容坚毅,尤其是那个下巴,透着一股子果敢坚韧的气质。一件长款的黑色毛呢大衣,里面是考究的西装领带,一看就是社会成功人士。
“小伙子啊,娶个老婆不容易,后方安定了才能干好工作。你不再考虑考虑?万一以后要复婚还得再办证,多麻烦。”
曾子牧从头至尾都是一个表情,淡然、疏离,情绪异常平静。他冲大妈点头道:“我们已经想好了,这辈子也不可能复合了,请您盖章吧。”
大妈觉得这男人说话有一股压迫感,像是做惯了领导习惯于发号施令。同样一句话从他嘴里说出来,让人简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他,似乎只有乖乖听从了。
于是在又一声叹息中,严幼微和曾子牧的结婚证上盖上了印章,正式宣布作废。他们两人领着这作废的结婚证走出民政局的大门时,口袋里还各多了一张离婚证。
十二月的s市冷得够呛,严幼微站在高大的建筑前转身看最后一眼的时候,嘴里呵出的白雾全都挡在了眼前。她到底也没看清民政局长的什么样,只匆匆一瞥后就准备下台阶。
曾子牧在旁边问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
“夫妻做不成也不用做仇人,我们还是朋友,跟小时候没变化。”
严幼微终于笑了:“我们当然是朋友。其实我们要是一直做朋友该多好,这才是我们之间最好最和谐的关系。”
她说到这里主动伸出手来,曾子牧立马抬手握住,两人互相望着对方,几乎异口同声道:“保重。”
然后一个向左一个向右,慢慢融入人群,从这一刻起就各自开始了新的生活。
严幼微走出一百多米后伸手拦了辆的士,人刚坐进去就长长呼了口气。她其实并不介意坐曾子牧的车,可刚刚在民政局的时候她就不太舒服,总有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万一在人家车上干呕起来,对方以为她故意恶心人怎么办?
她失笑着摇摇头,跟司机报了个地址就闭目养神起来。也不知是今天路况不好总停车,还是车里暖气打得太足,严幼微坐了十来分钟后,整个人就心慌气短呼吸不畅,胃里翻江倒海地恶心。她忍了又忍还是没忍在,在师傅一个急刹车时捂住嘴大声地干呕了一记。
这声音实在有些大,害得她立马脸红起来。司机师傅倒是个实在人,非但没生气反倒跟她开起了玩笑:“小姑娘你这是打哪儿来啊?刚才那地儿离民政局不远吧。你是去领证的?你那另一半呢?怎么也不送你回家。太不体贴了,回头孩子生出来可得让他好好出点力。”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司机无意的调侃却拨动了严幼微的心弦。怀孕这件事情对她来说实在太荒唐了。过去的几年里她曾无数次的想要一个自己的孩子,可都在某人冷冰冰的眼神里打消了念头。对曾子牧来说,她严幼微不配生下曾家的孩子。现在他们两个离婚了,难道这孩子反倒要来凑热闹了?
她在心里默默算着自己的日子,一算吓一跳。她的例假竟然已经推迟近二十天了。前些日子一直忙着离婚的事情,心情太糟糕她完全没留意这个事儿。现在一切都结束了,她却突然意识到老天爷可能送了她一件迟到的礼物。
严幼微当即立断,让司机送她去最近的大医院。当然她不会跟个陌生人说怀孕的事情,只说自己吃坏了东西要去打针。
到了医院后她挂号排队见医生,把自己的情况一一都给说了。医生一听说她有呕吐迹象,而且例假时间推迟了那么久,立即就安排她抽血检察。
大约一个小时后,严幼微拿到了血液报告。当她递到医生面前时,对方只看了一眼,就立马抬头冲她微笑道:“恭喜你严小姐,你怀孕了。根据你最后一次月经来的时间,你腹中的胎儿已经快满七周了。”
严幼微从公车上下来,拎着包拢了拢大衣领子就进了幼儿园的大门。
这会儿正是放学时间,小朋友三三两两地从里面出来,各自奔向父母的怀抱。她看见阳阳的班主任秦老师就站在不远处,于是就上前打招呼。
秦老师一见她就笑,转身招呼道:“阳阳过来,你妈妈来了。咦,阳阳?阳阳人呢?”
顺着秦老师的方向望去,严幼微没有看到自己的儿子。这很不合常理。才两岁多的儿子最粘她,每天幼儿园一放学必定早早冲出来等在门口,见到自己立马就会扑进她怀里。可今天她都进门了,也没见到孩子的踪影。
“阳阳走了。”旁边一个看上去略大一些的孩子插嘴道。
他这么一说,周围还有几个小朋友也点头附和。严幼微回头一看,挑了其中一个最大的问道:“小朋友,你们看到阳阳去哪了吗?”
那孩子已经快四岁了,口齿已比较清楚。他抬手指了指大门外:“那边。阳阳跟一个老奶奶走了,就刚才。”
老奶奶?严幼微心里咯噔一下。她心里最害怕的事情终于还是发生了。日防夜防家贼难防,阳阳这孩子从小胆子就小,对陌生人有很大的戒心。严幼微倒不担心他跟陌生人走,可是这是他奶奶……
孩子们还在叽叽喳喳讨论带走阳阳的那个奶奶,秦老师一脸的惊慌,心知自己的疏忽惹来大麻烦了。她刚想上前安慰严幼微几句,却见对方直接转身,一眨眼的功夫已经跑出了幼儿园大门。
严幼微一口气跑到了外面马路上,站在路边四处张望。路两边停满了车子,靠幼儿园这边的人行道上人来人往很是热闹。她提着包一路小跑,仔细分辨着每一个路人的衣着打扮。突然她听到前面有人在叫她,抬头一看就见阳阳被人抱在怀里,正冲着她大叫“妈妈”。孩子看上去心情不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
一见到儿子严幼微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了片刻,但很快她又紧张了起来。抱着阳阳的那个老太太正是孩子的奶奶。很显然她也听到了孩子的叫声。她转过身来朝幼儿园的方向一望,几乎一眼就看到了严幼微。
老太太脸色立马大变,不顾一切撒丫子就开跑。严幼微踩一双高跟皮鞋追在后头,一刻也不敢放松。两人离了大约有五六十米的距离,老太太年纪大跑不快,但胜在穿了平底布鞋。严幼微一双高跟鞋实在不好跑,一不小心还被绊了一下,整个人直接摔倒在地。
阳阳在不远处看到妈妈摔倒了,立马大哭着叫了起来。但老太太就当没看到,边跑边伸手拦车。可巧路边有一辆的士刚送完顾客准备走人,老太太立马抱着孩子跳上车。
严幼微爬起来,顾不得清理摔破的膝盖,抬头的时候只看到阳阳他们钻进车里的背影。她立马冲了上去,强自镇定地记下了出租车车牌号,然后伸手想要打车。
下班时间路上车来车往,出租车几乎都载了人,她拦了几下也没拦到。眼看那辆出租车已经快要淡出视线范围了,她一直勉强维持的情绪终于到了崩溃的边缘。有那么一刻她甚至想直接冲到马路上,伸手随便拦一辆车算了。
人生有时候就是这么的戏剧化。当人被逼到绝境的时候,总会有一个新的局面在你面前打开。就在严幼微六神无主不知所措时,她一眼看到对面一家高档私人会所前停的一辆车子。那车子十分眼熟,她侧头看了眼屁股后的车牌号,心里顿时升起了一股希望。
她这个人别的本事没有,背车牌号却很有一手,那个号码熟得就像印在她血液里一样,以至于她的头脑还没想明白接下来要做什么,脚已经快了一步抢在头脑前做出了反应。
她不顾马路上来来往往的车辆,穿梭地跑到了对面,身后满是被她逼停的各路汽车,司机正一个个愤怒地按着喇叭。严幼微喘着气在刚刚停稳的欧陆前站定,趁司机还没反应过来,就直接冲到副驾驶的位置,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然后她用命令的口吻说道:“开车,调头。”
曾子牧突然发现,自己已经三年没碰到这么不讲理的人了。
正文 第2章 遗腹子
事实证明,离婚的时候说的那句“朋友”,不过是说笑罢了。
离婚三年,严幼微从得知怀孕到此后一系列的产前检查,从孩子出生满月到蹒跚走路牙牙学语,她都没再见过自己的前夫。他们不仅不再是朋友,连路人都算不上了。
而三年之后他们意外撞上的原因,只是因为她的婆婆抢了她的孩子。
上帝欲使人灭亡,必先使人疯狂。那一刻严幼微只来得及想到这一句。然后她就伸手扑了过去,直接要去拧还塞在钥匙孔里的车钥匙。
曾子牧眼明手快,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干什么?”
“快开车,我儿子让人绑架了。”严幼微说话间扭头去看身后。刚才前面有红灯,出租车开得比较慢。现在红灯换绿灯,车流马上动了起来。她害怕再这么耽误下去,那车就真的不见了。
曾子牧微微皱眉:“你儿子?”
“能不能先开车再说!”
在严幼微少见的怒火中,曾子牧终于发动了车子。他淡淡扔下一句“坐稳了”,然后在大马路上强行掉头。银子的车身擦着一辆黑色大奔转了个漂亮的半圆,在大奔司机恼火的喇叭声中,飞一般地冲了出去。
车子跟在了那辆出租车大约三十米的范围内,却始终近不了身。下班高峰时间车来车往,想要钻空子有难度。
严幼微的眼睛自始至终盯着前面的出租车屁股,一刻也不敢松懈。仿佛她只要眨一下眼,阳阳就会和那车子一起,消息得无影无踪。孩子一旦落入柯家,再要回来少不得要扯皮,说不定有些没说破的事情也不得不撕破脸全都摆到台面上来了。
不到最后一刻,严幼微并不想这么做。
“拿点纸巾处理一下,你知道在哪里。”
严幼微高度紧绷的神经像被刺了一下,随即明白了过来。这车她坐过不止一回,在她面前的置物格里就有纸巾,这是曾子牧的习惯。
她一边拿纸巾擦摔破的膝盖,一面死盯着那辆车不放。眼看距离就要拉大,她问道:“能不能追上去?”
“可以。”
曾子牧调查一下车速,将整辆车子操纵得犹如泥鳅一般,在快速行径的车流中左右来回穿梭,不到五分钟就逼近了那辆出租车,开在了对方隔壁的车道上。
严幼微忍不住赞了一句:“你车技还是这么了得。”
曾子牧扯扯嘴角:“谢谢夸奖。”
虽然离得很近,近到严幼微透过玻璃就能看到阳阳冲她笑着招手的表情。但出租车依旧在公路上疾驰,丝毫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严幼微又问:“能把车逼停吗?”
理论上应该可以。这里不是高速,出租车在最靠右的车道上,如果司机有心想停,路边大把空位。可是……
曾子牧问了一个关心的问题:“孩子被谁绑了?”
“我婆婆。”
“所以是家庭内部矛盾?”
“孩子一直跟着我,她不能不打招呼就带走孩子。”
“冒昧问一句,孩子哪来的?”
“呲……”车子颠了一下,严幼微手里的纸巾直接摁到了伤口上,疼得她一呲牙。然后她回了句,“前夫的。”
曾子牧瞬间沉默不语。但严幼微很快又补了一句:“放心,你是前前夫。”
曾子牧恍然:“哦,我记起来了,那个男人娶了你不到三个月,就死了。所以说这孩子……”
“遗腹子。”
严幼微有些急躁起来。这一路上竟是中了邪了,一个红灯也没吃到。眼看阳阳近在眼前她却不能把孩子夺回来,她的耐心正在一点点被瓦解。
“想想办法把车子拦停。”
“什么办法都可以?”
“花多少钱你也无所谓?”
“好。”曾子牧话音刚落,严幼微就感觉车子加速了一下,车头朝右边偏了过去。然后就她眼睁睁地看着欧陆的车头撞上了出租车的前排车门。驾驶员显然吓了一跳,直接一个刹车踩下去,出租车终于停了下来。
曾子牧随即把车往右道并,直接停在了路边的停车带上。出租车却没动,依旧停在最右的车道上。司机一脸不悦地下车来,刚想开口骂人,一看曾子牧的车吓了一大跳,整个人脸色大变。他立马指着曾子牧大叫:“是你开车撞的我,跟我没关系。”
曾子牧下车时笑得一脸亲切,只是这笑容假得很:“是,是我撞的您,我会全额赔偿您的损失。”
司机这才松一口气。他开车多年,虽然没发大财但对车也懂一二。这位的车起步价就至少三百万,虽然只撞坏了一盏前车灯,他也照样赔不起。
曾子牧冲他点头:“您最好先把车开过来,别妨碍其他车。您的损失我现在就付。”
司机一听高兴得一咧嘴,刚想回驾驶座开车,却看见了奇怪的一幕。那个搭他车的老太太已经开了车门跑了下来,她抱着个孩子就在大马路上狂奔,身后还追着个年轻女人。那女人赤着脚速度挺快,几步就追上了她,从她怀里强行把孩子抢了下来。孩子想是被吓着了,在女人怀里放声大哭,很快就吸引了周围不少群众围观看热闹。
严幼微把阳阳抢回来后转身往曾子牧的车边走,身后婆婆马惠兰却不肯放弃,揪着她的衣服又打又骂,几次伸手要把孩子夺回去,都让严幼微扭身避开了。老太太眼见拼力气拼不过,索性放声大喊起来:“抢孩子了,大家快来啊,光天化日之下抢孩子啦。我的孙子啊,要被这个坏女人抢走了!”
她这一喊群众们更兴奋了。不少人还真被她唬了过去。事发时候的情景不少人都看到了,确实是后面的年轻女人强行把老太太怀里的孩子给抢过去的。不明真相的群众围在一起大肆议论,有人正义感爆棚还直接拨打了110。
警方一听有人当街撞车抢孩子,觉得这事儿挺严重,几分钟内就开车赶到了现场。出租车司机一听警车的笛声脸色一黯,刚要开口曾子牧已经走过来把手按在了他肩头:“师傅你放心,这事儿不赖你,全赖我。回头我会跟警察说明白的。我车上有车载摄像头,一会儿拿给警察一看就全清楚了。这里是五千块钱您收好,撞坏了您的车门不好意,您去修一修吧。要不够你再给我打电话。”
司机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接过递来的名片一看,上面除了一个名字和一个电话外什么头衔也没有,跟平时见到的名片完全不一样。
他不知道面前这极富压迫感的男人是谁,但他知道自己今天是走运发财了。他的车子只是被蹭了一下,车门根本没变形,打蜡上漆花不了几百块,就是把门卸了换扇新的也用不了五千块。他心想这一趟活拉得真值,有戏看还有钱赚。
那一边马惠兰还在跟严幼微扯皮。她见警察来了非但没有收敛反而更为嚣张,拉着民警同志就开始陈述冤情:“警察同志啊,这女人是个疯子啊,她抢我孙子不放啊。我这刚从幼儿园接了孙子回家,她就盯上我了,还开车追我坐的出租。你看看,把人出租车司机的车子都给撞坏了。”
民警被她拉着到了出租边一看,上面果然有新擦过的痕迹。民警问司机:“你这车刚被撞了?”
“是是,不过我们已经合解了。人家司机赔钱给我了,我不告他了。”
民警懒得理他这档子事情,他更关心孩子的问题。于是他又问严幼微:“这孩子是老太太的孙子吗?”
严幼微点头:“是。”
“那你是孩子什么人?”
“我是孩子母亲。”
她这话一出旁边围观的一些人听了就发出“哦”的一声。原来不是当街抢孩子,是媳妇跟婆婆闹矛盾,孩子跟着遭殃罢了。拐卖案立马变质为婆媳纠纷,大家的兴趣更高涨了。
民警是有经验的,一听这情况就知道很复杂,三两句话是打发不了人的。于是就招呼在场的相关人员:“都跟我回警局说明情况吧,一个也别落下。”
出租车司机立马露出一脸苦相。曾子牧直接上前,将手里一沓钱塞了过去:“辛苦你了师傅,您帮个忙到警局说明一下情况。这是您的误工费。”
司机没打开手心,只悄悄掂量了一下,估计这钱不下于一千块,立马笑着点头应了:“行行,我去,我去。”要是天天都有这种活该多好。
马惠兰当着民警的面略微收敛了一点,但还是不死心,冲着严幼微狠狠骂了一句:“呸,咱们警局见。我们柯家的孩子谁也别想抢走。”
严幼微连看都不看她,死死抱着孩子不撒手。失而复得的感觉实在太惊心动魄了,她原本还不觉得,在抱到孩子的那一刻她真有种虚脱的感觉。如果今天不是碰到了曾子牧,孩子会怎么样真不好说。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看了马惠兰一眼。这个女人才当了她的婆婆不到三个月,但她们之间的恩怨情仇又岂是一两句话就说得清楚的。严幼微腿一软,差点摔倒在地。
一旁的曾子牧刚打完个电话,眼明手快就过来扶了她一把。然后他把阳阳从严幼微怀里抱出来,招呼了一声道:“走吧。”
看着这一大一小两个男人走在前头的背影,严幼微突然觉得恍如隔世。正文 第3章 寡妇
从警局出来的时候天已大黑。
阳阳早在警局的时候就困得睡着了,任凭马惠兰怎么在民警面前“痛哭陈述”,小朋友也是睡得雷打不动。曾子牧全程围观到底,最后不得不在心里下这么一个结论:千万不要得罪中老年妇女。
好在民警都是有经验的,一看这架式就知道谁对谁错了。一个女民警给严幼微倒了杯茶,陪着她一边坐着,边做笔录边同情地望着她:“妹子,是不是和老公吵架了,带着孩子离家出走啊?”
严幼微冲她苦笑:“我先生去世两年多了,我婆婆受了刺激,加上年纪大了,有点老年痴呆症的前兆。”
“哦。”女民警恍然大悟,“原来是老年痴呆症。我就说看着挺像的。”
她说话声音比较大,马惠兰就听到了,立马一蹦三尺高,冲过来就要跟严幼微理论:“你说谁老年痴呆症。我看你才是疯了,抢了我们柯家的孙子不说,还倒打一耙。你这种女人命硬克夫,我儿子就是让你给克死的。我当初就不同意他娶你进门,结果你们结婚才多久,三个月不到他就出事了。这全是你害的!”
马惠兰越说越激动,新仇旧恨一齐涌上心头,撸起袖子要打严细微的样子。两三个民警冲上来才算把她按了回去,但她嘴里还是骂骂咧咧个不停,吵得整个警察局乌烟瘴气不得安宁。
最后还是警察打电话给马惠兰的老伴儿阳阳的爷爷,让他来把马惠兰接回去。柯父来警局的时候满脸都是抱歉,不停地跟民警赔礼:“对不住对不住,我老伴儿年纪大了记性不太好,医生说她有点老年痴呆症的前兆。给你们添麻烦了。”
马惠兰一见到丈夫情绪立马稳定下来,不再吵闹也不再叫嚣。民警又教育了几句,严幼微也没有要告她拐带孩子的意思,就让他们回去了。
曾子牧从头到尾只在做笔录的时候说过几句话,除此之外他一直保持着沉默。三年前他和严幼微离婚,做梦也不会想到三年后再见时她已经有了个两岁大的儿子。更富有戏剧性的是,她还是个寡妇,婆婆是个相当难缠的女人。
柯建中,严幼微的初恋情人,曾被她抛弃后来在她与自己离婚后还是娶了她的男人,命真的有点太短了。
他陪着严幼微离开警局,指着早已停在那里的一辆捷豹:“上车吧,我送你。”顿了顿又补上一句,“这次就别再拒绝了。”
严幼微已经累得说不出话了,加上膝盖疼得厉害,二话不说就上了那辆车。她搂着阳阳在后排眯了会儿眼,很快就睡了过去。曾子牧在前排默默开车,偶尔透过后视镜看见这母子二人的睡颜,心里不由有了点想法。
如果他当初不那么坚持,也许现在他们早就有了个比阳阳更大的孩子了。尽管妻子心里爱的人不是自己,至少能维持表面上的和谐,在外人看来也是幸福快乐的三口之家。
车子开到严幼微家楼下的时候,对方正好睁开眼睛。曾子牧以为她会打个呵欠揉揉眼睛什么的,没想到她一下子就清醒了过来,利落地打开车门抱起孩子就走了下来,快得让人想出手都来不及。
曾子牧面无表情地走过去,从座位里拿了严幼微的包给她。对方接过后说了声谢谢,又说改天要请他吃饭,然后就抱着孩子上楼去了。
她离开的背影利索而挺拔,抱着个孩子丝毫不见柔弱,很显然是练出来了。曾子牧一时间有些恍神,想起从前那个外向又有些调皮的严幼微,少女时代叽叽喳喳有些呆的姑娘,一转眼的功夫已经是一位成熟的母亲了。她似乎没变,五官和三年前没差多少,但她又像变了许多,不再是那个需要依靠别人的女人。她现在也成了一个可以让别人依靠的人了。
曾子牧转身上车,关上车门的时候想起了严幼微刚才的客套话。说要请他吃饭,却连电话都没交换,很显然那真的只是一句客套话罢了。曾子牧甩甩头,把严幼微和阳阳甩出了大脑,一踩油门就离开了小区。
严幼微抱着孩子一口气上了四楼,站在门口掏钥匙的时候终于觉得累了。于是她直接敲门,几下之后就有人上来开门。严母一见到女儿和外孙,焦急的神情总算缓和了下来。她一把接过孩子,吩咐女儿道:“赶紧去洗个脸,还没吃饭吧?”
严母刚想抱阳阳回房,一眼瞅见女儿的膝盖:“你这膝盖怎么回事儿?今天到底出什么事了,给你打电话你也不说清楚,害我跟你爸在家里干着急。”
严父拿着报纸捏着老花镜走了出来,往客厅的单人沙发一坐,还是年轻时当干部的那副模样。他也跟老婆一起数落女儿:“下了班这么晚才回家,你带阳阳去哪了?”
在两人的围追逼问下,严幼微将今天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了。她略过了曾子牧帮忙追车的事情,只说是拦的士追的。婆婆撒泼耍赖的事情也轻描淡写带了过去。但就是这样,也听得严母连连拍胸口:“怎么会出这种事情?你这婆婆从前就不省心,那时你还跟建中谈恋爱呢。算了算了,从前的事情咱们不提,她这回又是怎么了,你是孩子的妈妈呀,她怎么能这么做呢?”
“你去跟她说,想把阳阳带回柯家是绝对不可能的。我虽然退下来了,认识的老朋友还有几个。她再这么胡闹,回头我……”
“好了爸,我已经解决了。”严幼微有点怕她爸这种打官腔的架势。就算他没退休从前在机关里职务也不高,就一普通的机关干部,能有什么能量。
再说柯家也不全是糊涂人,至少她那个公公还不错。有他看着婆婆,想来以后不会再出大问题了。
严母抱着阳阳往房间走,边走边唠叨:“唉,这叫什么事儿啊。建中突然去了谁心里都不好受,可再不好受也不能拿孩子撒气啊。孩子总得跟着妈过才是,没的说你人还在就要把孩子放爷爷奶奶家养的道理。孩子已经没有爸了,还能连妈都没了吗?这几天还是我去接孩子吧,我早点去,守在幼儿园门口,看她还敢把孩子偷了去不成。”
严幼微也不接她的话茬,径自回房洗漱去了。她进浴室泡了个澡,又处理了膝盖上的伤口,然后出来匆匆扒了几口饭就上床睡觉了。明天要上班,她还得强打起精神去挣钱。曾经的豪门儿媳妇一旦离了那个家就什么都不是了,吃的用的全得靠自己挣回来。
但这样其实也不错,至少活得心安理得,不必像从前那样总得把心提在半空中。人人都说嫁豪门好,可内里真正的苦与乐,只有嫁过的人才知道。
她头一沾枕头就开始打呵欠,可偏偏怎么努力都睡不着。三年不见曾子牧,一见竟是在如此尴尬的情形下。刚才事情太多来不及细想,现在静下心来想一想,严幼微真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心情去面对这件事情。
离婚之后她一直挺好强,希望自己能过得很好。即便这辈子中头奖也不可能赶上曾家的财富,但至少她可以活得比较有质感。跟曾子牧再见的时候,也不会让对方产生“这个女人离了我怎么会变成这样”的感叹。
可偏偏事与愿违,让他见识了自己人生中最落魄的一幕。他应该在心里笑话她吧,当初离婚之后闪电和初恋结婚,结果初恋没几天就死了,现在又跟婆婆搞得这么僵。一个寡妇带着个孩子,怎么看日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想到曾子牧有可能在背地里看自己笑话,严幼微躺在床上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个局面的呢?他们明明是一个大院里长大的,两家门对门窗对窗,从穿着开档裤起就混在一起的青梅竹马。
曾子牧只比她一岁,却从小有领袖风范,大院里的其它小萝卜头都听他的。严幼微年纪不大却很有头脑,从小就知道巴结“领导”。她跟曾子牧关系特别好,所以在院子里也是小小的孩子王。
两个人一起上的幼儿园,互相给对方擦着鼻涕进了同一所小学。互相照应着又考进了同一所中学。尽管从那时起两人的朋友圈有了变化,但他们之间的友情依旧没变。曾子牧高三的时候有一阵子为了复习住校了,严幼微怕他吃不好每天让妈妈给他炖一锅汤。她回家吃完晚饭就蹬着自行车给他送去。
那时候的她多天真多纯洁,她只知道曾家早就搬出了那个大院,曾叔叔也离开了机关忙事业去了。但她从不知道那个时候曾家早已拥有了好几辆高档轿车,家里住着占地几百平米的三层别墅。他家还请了佣人,煲的汤能把人的舌头鲜掉。如果曾子牧想喝汤,一个电话打回家,佣人就会煲好靓汤让司机开车给他送去。
可年少无知的严幼微对此却一无所知,依旧每天兴冲冲地给人送汤。直到某一天曾子牧喝下半碗后脸色难看得像便秘,皱着眉头道:“严幼微,别再给我送汤了。我这人平生最恨喝汤,你不知道吗?”
这个严幼微知道。但她更知道,只要是她送的,曾子牧就会一滴不剩全把它喝光。
时光果然是把杀猪刀,在不知不觉中,它把年少时的一切美好,都无情地杀死了。正文 第4章 恶心
严幼微一晚上都在回忆往事,第二天不出意外地顶着两只熊猫眼起了床。
阳阳晚上是跟外婆一起睡的,这会儿已经起来了,光着脚丫子就往她房间跑,非要妈妈帮他洗脸刷牙换衣服。
严父正在客厅里看报纸喝茶,看到这一大一小衣衫不整地跑来跑去有些不悦,刚皱起眉头想要数落几句,严幼微立马拉着儿子躲进了卫生间。
她这个爸爸啊,一辈子官没当多大官架子却不小,有事没事老喜欢数落人。严幼微不爱听他那些个长篇大论,惹不起就只能躲。
其实在她小的时候,大概是初中的时候,有一阵子跟父亲闹得很僵。父亲不仅有天底下所有当官人的空架子,还有一个全天下男人都拥有的软肋:好色。父亲年轻的时候长得很周正,气质也不错,加上是个小干部,跟他眉来眼去的阿姨不少。
严幼微还记得念小学时,爸妈常为这种事情吵架。她每天听着那些争吵声简直烦透了,所以对始作俑者的父亲也十分痛恨。一直到后来父亲年纪大了,心也收回来了,对妈妈也开始好起来了,他们父女的关系才慢慢缓和了下来。
但她依旧讨厌被父亲说教。
阳阳进了卫生间就熟门熟路地搬小凳子,拿牙刷挤牙膏,然后站凳子上认真地刷牙。严幼微拧了块热毛巾,等他刷完牙洗完脸后就往他脸上擦。阳阳举着左手抱怨道:“妈妈,手痛痛。”
“怎么搞的,在哪里摔跤了吗?”
“嗯,昨天、幼儿园,摔的。”
严幼微看着儿子红肿的掌心有些心疼,把他从小凳子上抱了下来,摸摸他的脑袋:“去客厅找爷爷,跟爷爷说你手痛,让他替你上药。”
“哦。”阳阳丝毫没意识到自己被当了枪使,欢天喜地地跑出去,嘴里大叫“爷爷,手痛痛”,然后就冲进了客厅。
严父对这个外孙宝贝到了极点,立马收起那副官腔,化身为慈爱的外公,手忙脚乱招呼老伴儿给阳阳找药去了。
严幼微一边刷牙一边听着外面闹轰轰的动静,满意地笑了。有时候日子就得这么过,稀哩糊涂才好,那么较真做什么。
抱着这样的想法,她稀哩糊涂到了公司,然后不出意外地迟到了。办公室里一如往常地忙碌,几乎没人在自己位置上长时间待着,跑进跑出忙各自的工作。严幼微把东西往桌子上一放,就去茶水间泡茶。她刚捧着茶杯出来,隔壁桌的小杨就拿笔敲她的肩膀:“主编让你去一趟。”
严幼微大学学的是传播学,毕业后当过半年实习记者,然后就嫁进了曾家。离婚后重回职场,托以前的同学兼好友找了现在这份工作。她们公司隶属于s市最大的广电传媒集团,集团旗下除了她所在的第一晚报社外,还有电视台、广播台、网络电视等各种传媒分公司。
严幼微在报社主跑社会新闻,前一阵子刚升了职成了一个小组的头儿,已经不用像以前那样一整天在外面跑新闻了。她的顶头上司任主编就是当初介绍她进报社的大学好友,人家大学一毕业就进了这里,摸爬滚打这么多年,俨然已经是资历雄厚的老人了。
所以当严幼微拿着茶杯推门进去的时候,她脸色一黯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喝茶会睡不着觉。”
“行了婷婷妈,别唠叨了。”
任主编全名任婷婷,从念大学起就喜欢念人,寝室人送外号“婷婷妈”。
任婷婷眼见着严幼微把门关上了,抄起一叠纸就要往她脸上扔,被对方举手拦住:“我这杯子里刚泡的热茶,烫伤了算工伤?”
“行,直接放年假给你,永远不用复工了。”
严幼微拉开椅子在任婷婷对面坐下:“别这么无情。留我在这里好歹有个人跟你磨磨牙。”
任婷婷咬牙瞪了她一眼:“哼,不过是仗着我喜欢你!”
“这话只能关起门来说,回头让外头那些人听到了,指不定会编出什么故事来呢。他们就是吃这一行饭的。搞不好真会有人把咱俩看成一对,说你跟娄海平离婚是为了我,还巴巴地把我弄进报社来放在眼皮子底下。”
“行行,打住打住啊。论恶心我真恶心不过你。你怎么不说人家会以为你跟曾子牧离婚是因为我啊?”
“因为那不可能啊。你跟曾子牧,唔,级别差得远了点。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我的前夫姓曾啊。”
这倒是实话,曾家财大势大,这个圈子里的人就没有不知道的。严幼微是谨慎小心的人,从没想过打着曾家的旗号给自己谋福利。她进报社的时候已经离婚了,大家也都心照不宣没有追问不休。再说了,离婚这种事情在普通公司可能还算得上是个新闻,在他们这些整天跟新闻打交道的人眼里,那根本就不算事儿。
他们这个圈子跟娱乐圈有那么点关系,人家大把挣钱的本事是没学到,可结婚离婚快如闪电的坏习惯倒是学了个十成十。严幼微进报社三年,前前后后收到过超过二十封喜帖。结果上个星期跟任婷婷聊天数了数,发现居然有一半以上的人已经离了。没离的那几位中也有好几个整天跟另一半吵个不停。
用任婷婷的话来说,那是秋后的蚂蚱,蹦跶不了多久了。
身处这样的环境当中,严幼微见得多听得也多,渐渐的也就不把自己离异的事情当回事儿了。加上好朋友任婷婷也一直是单身,身边还带了个比阳阳大两岁的女儿。私义下她们两人见面的时候总是自嘲,说索性把儿女凑成对儿,等老了她们两个一起过得了。
这个话头每次都由任婷婷挑起,严幼微就在边上附和。别看她点头如捣蒜,其实心里清楚得很。任婷婷离婚这么些年没嫁,那是心里还有娄海平呢。女人就是这样的生物,念旧。这个习惯实在很不好。
任婷婷看她满眼乌青,忍不住关心了一句:“怎么了,没睡好啊,昨晚茶喝多了?”
“没。”严幼微也不瞒她,把昨天下午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全说了。
任婷婷这火爆脾气一听就炸了:“这老太婆是不是脑子有病啊,她懂不懂法啊。孩子得跟着妈这是基本常识。别说柯建中已经死了,他就是还活着你们要是离婚了,孩子也得归你。”
“你别这么大火气,让人听了还以为你们家出事儿了。放过我婆婆吧,她年纪也大了。再说医生检查出来说她有老年痴呆症,跟个病人计较什么呢。”
“谁知道她是真病还是装病。知道去幼儿园偷孩子,还知道打的逃跑,这种人哪像是有病的。她肯定又在闹警局了对不对?”
严幼微无力抚额,暗叹任婷婷真是个人精儿。
“我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你这个婆婆啊,从前就不省事儿。你大学时刚跟柯建中在一起她就整天作个要死。我这辈子还真没见过这么能作的女人。也就你这种没脑子的,都跳离火坑了居然还往回跑。那柯建中就算再好,有这么一个妈你也不该嫁给他。”
说到这里任婷婷脸上浮起一丝疑惑:“微啊,你倒跟我说说,柯建中究竟哪里好?你这两只眼睛是怎么长的,为了一个柯建中居然舍弃曾子牧这样的瑰宝,你是眼神不好使呢还是脑子不好使?”
“大概都有点。”
这下轮到任婷婷抚额了:“曾子牧是什么人,曾家名义上唯一的儿子。致美航运现任掌门人。身家有多少个零咱们就不去数了,你就看看这一回致美旗下首席豪华游轮赫拉号首航,有多少家媒体争破了头要拿独家采访权吧。咱们这个行业里又有多少人费劲心思想给他做一回专访。他的一张照片比乔治王子的还要值钱,你心里应该能掂量出这里面的份量啊。我记得你念书的时候不笨啊。”
严幼微把茶杯直接拍任婷婷桌上,斜眼扫了她两下:“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我说怎么这么好,大清早把我叫进来闲聊天,原来是在这儿等着我哪。我跟你说,工作上的事情你随便吩咐,但曾子牧,免谈。”
“微啊,做人别这么死板,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事情,你动动手指头就能做,何必这么绝情。”
“我没他手机号。”
“什么?昨天他仗义出手救你于危难之中,你居然没问他要电话?”
“没有。”
“那你打他旧手机号,兴许他没换。”
“你不也有,你自己打好了。”
任婷婷拿笔打了严幼微的头一下:“他给我们的跟给你的不一样。你又不是不知道。他给我们那个号码我早打过了,打过去回回都是秘书接。不是说他在忙就是说他不接受采访,你让我怎么办。我都快被主任给烦死了。我跟你说啊微,你这回要是不帮我,回头我丢了工作没饭吃,我可带女儿天天上你们家住去。”
严幼微真想送任婷婷一个匾额,上书四个大字:卑鄙小人!
“再说人家帮你一回,你也得请人吃饭不是。这是基本的礼貌。现在像他这样的男人不多了,前妻有难出手相助什么的,也就只有小说里有写了。我前几天在街上碰到娄海平,这老浑蛋连招呼都不给我打一个。你再看看曾子牧……哎呀,你就约他出来吃个饭,探探他的口风,就算专访没着落,好歹替咱们弄个采访权什么的。赫拉号首航,知道有多少明星会出席吗?听说那上面连马桶圈都是金的。”
严幼微举手投降了。为了堵住任婷婷的嘴,她只能无奈地答应了这个要求。为防对方得寸进尺,她拿着茶杯就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多了句嘴:“你那天碰见娄海平的时候,他身边是不是还挽着个年轻妹子?”
话音刚落她迅速把门关上,将任婷婷的怒吼和笔筒全都挡在了门后面。正文 第5章 黑历史
严幼微在办公室里发了一下午的呆,有用的事情没干成几件。
临快下班的时候任婷婷走到她桌边,拍拍她肩膀:“不去接孩子吗?”幼儿园五点前关门,基本上严幼微总会早退一会儿,为了能按时接到孩子。
“不去,我妈去。”
“也是,得早点去守着才行。估计你爸也会一起去。”
严幼微把笔一扔准备收拾东西,任婷婷又开口道:“电话打了吗?”
“什么?哦,曾子牧啊,还没。”
“怎么还不打,不会是把人家电话给弄丢了吧?”
严幼微心里暗暗后悔。这么好的借口她刚才怎么就没想到呢。怪只怪任婷婷攻击力实在太高,打得她措手不及,光顾着防守哪有空想对策啊。
“我倒挺想弄丢的。”
“哦宝贝,别这样。不就是给前夫打个电话嘛,至于这么纠结吗?”任婷婷的大嗓门在办公室里一吼,其他人都听到了。严幼微心想幸亏她没大喇叭宣布她的前夫是曾子牧,否则以这些人的八卦精神,肯定会缠得她把人家晚上穿什么颜色的内裤都得盘问出来。
严幼微赶紧收拾好东西,拎了包就往外跑:“就打就打,明天我就打。”
“你可得记得啊。”
严幼微只当没听见,像阵风似的跑出报社拦了辆的士就上去了。有时候她真招架不住任婷婷的威逼利诱,但凡这女人想做成什么事情,就没有不行的。娄海平大概就是让她给逼的,才会想不开撒丫子跑吧。
她坐在出租车后排想着这些事情,不由有些好笑。她暗自告诫自己,算了严幼微,你自己的事情还一团乱呢,有什么资格笑话别人啊。
第二天一大早她刚到报社,任婷婷办公室的门就开了。魔女站在门口冲她微微一笑,严幼微就举手投降了。真是的,杀人还要喘口气呢,有必要逼得那么紧吗?
严幼微冲她挥了挥手里的手机,对方满意地隔空送了个飞吻给她,然后关上了门。严幼微看看周围,办公室里同事不少,她拿着手机默默走了出去,挑了个僻静的走廊,走到尽头的玻璃窗前开始拨电话。
虽说三年来这号码一直存在她的手机里,但她还是头一次翻出来打给对方。就连她生阳阳疼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她都没想过给曾子牧打电话。他根本不稀罕这个孩子,如果告诉他的话,他估计也就冷冷一笑了事。
这个男人的血管里流的是冰而不是血。这个事实严幼微三年前就已经看清了。
如今再给他打电话总让她觉得怪怪的,她捏着手机来回走了几趟,终于眼一闭心一横摁了下去。
手机响了有好几下,久得严幼微都想放弃了。如果曾子牧不接就好了,她回头直接就跟任婷婷说对方不理她就行了。可偏偏就在她准备挂掉的时候,电话竟通了。
“喂。”是曾子牧富有磁性的声音。
严幼微一直觉得,曾子牧长得虽好,但闭上眼睛听他的声音更让人陶醉。他的声音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让人总忍不住想要多听几声,哪怕对方说话的内容并不令人愉快。
“是我。”严幼微惊讶地发现自己的声音有点抖。
“嗯,找我有事吗?”
“有点儿。”
“是想请我吃饭吗?”
“唉?”严幼微一愣,前天开的空头支票她早忘了,“不是,我有别的事想……”
“哦,那挂了。”不等严幼微说完,曾子牧就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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