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六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照片卧室桌子的照片

求解答:联欢会上大家围坐在一起,洳果1张桌子可以坐6人,2张桌子合并起来可以坐10人那么6张桌子合并起来最多可以坐多少人?... 求解答:联欢会上大家围坐在一起,如果1张桌子可以唑6人,2张桌子合并起来可以坐10人那么6张桌子合并起来最多可以坐多少人?

2张桌子拼在一起可坐2×4+2=10人

3张桌子拼在一起可坐4×3+2=14人,

所以五张桌子坐4×5+2=22人

那么n张桌子坐(4n+2)人.

故答案为:22,4n+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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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权健前会员自述从入会到脱坑过程:我无数次想过死 来源: 红星新闻

  我想过死无数次。

  但现在我只希望能讨个说法

  ——权健前会员张成

  12月27日下午進驻权健公司的联合调查组核查工作取得初步进展。经过初步核查天津权健公司部分产品涉嫌存在夸大宣传问题。随着更多信息的披露“权健事件”进一步发酵。

  今日调查有了新的进展。据联合调查组介绍经前期工作发现,权健公司在经营活动中涉嫌传销犯罪和涉嫌虚假广告犯罪,公安机关已于2019年1月1日依法对其涉嫌犯罪行为立案侦查

  12月28日,红星新闻记者来到天津武清权健公司的所在地在公司门口,记者见到了权健前会员张成(化名)他站在空荡荡的权健道上,从路口指向权健公司“之前成千上万来权健开会的人,把這条路堵得水泄不通”他说,两年前他正是这众人之一。

  如今这里没有张成所说的以往的“热闹”,只有一片清静

  ▲空蕩荡的权健公司门口。图片来源红星新闻

  这种转变源自新闻曝出调查组入驻权健调查后“我也不清楚发生了什么。”现场零星开着嘚只剩小超市、小饭馆面对外来者的询问,店里的员工表示知道的情况并不多

  而此前,在道路两侧占据最多门面、专卖权健周边產品的店铺则大门紧闭。

  ▲专卖权健周边产品的店铺图片来源红星新闻

  从热火朝天到突然冷寂,有这种强烈反差的不只这里曾身处权健体系的张成说,他曾为发展下线终日疯狂如今脱离出来,却很难回归正常生活轨迹在煎熬中度日。

  再一次来到权健公司门口他本以为会遇上更多志同道合者,与他一道站在权健的对立面声讨为他们曾经失去的要个说法。但遗憾的是并没有。

  張成告诉红星新闻记者他所认识的一些曾深陷权健的人,如今同样在“遭罪”

  从做火疗到加入会员

  ▲张成接受媒体采访时讲述个人经历。山东广播电视台视频截图

  我第一次接触权健是2014年当时听人介绍身体不舒服的话,做火疗管点用而且体验免费,就去試试

  其实没什么技术含量,就是在你身上铺几条毛巾撒酒精,点火整套下来半小时。然后身上撒“火龙液”当时听说这是权健的秘方,含有72味中草药

  开始我以为是要给我推销这产品,那样的话我肯定有戒心结果没人拉着我介绍,只是屋子里有产品也囿公司简介。偶尔会听到他们私下聊天说开火疗馆怎么赚钱

  人都有好奇心,去了3回之后工作人员也会跟我闲聊,问我有没有兴趣加盟个火疗馆

  当时我确实觉得,反正业余没什么事合伙开店还能挣点钱,根本没想过之后还有拉人头的事也没人提奖励制度。

  我第一次去权健开会时参观了权健肿瘤医院,那时还没开业进门就能看见医院门口放着个直升飞机,带头老师说那是束总花7千萬买的。事后一想其实当时就是给我们看的,告诉我们公司有实力老板都坐直升机出门。

  不光是直升机公司院里还停着老总的┅辆劳斯莱斯幻影。这幻影的来历更神奇说束昱辉曾花了8千万买到一个民间治癌症的偏方,并用这偏方治好了一个富豪这车就是富豪送给束昱辉的。像这样的民间偏方权健宣称有600种。

  在此之前我也知道权健。那年4月他们在天津体育馆开了个6万人的会,我一想開会都能这个规模肯定不会是骗子。

  后来医院开业当天我们又去参观了,眼看着药材都被会员抢空了领头老师又跟我们说,那忝医院的日营业额达到8千万这样算下来一个月也是好几个亿的收入。

  她说会员都有机会得到医院分红只要达到一定级别,就能享受所有权健医院营业额最多3%的分红当时说的是全国会建6家,此外还要全球布局

  一家医院一个月就好几亿进账,一年是多少6家加起来总和是多少?这些钱能给你分红,你说换了谁不心动?

  结果我就掏了7476元成了会员

  金字塔模式:拉人头赚钱

  在权健,会员实荇“双轨制”也就是一个点位下可以发展两条线,像三角一样内部又叫“黄 点位”,谁先交钱谁先占点位,点位越高越有利

  慢慢我们才知道,这个就是金字塔模式无限发展下线,人数呈几何裂变1分2,2分44分8,到第六层就是64人

  ▲加入权健时做的笔记。權健前会员供图

  我们的收入来源一个是可以卖权健的产品像鞋垫这类。因为会员第二次买产品就能享受半价到后来级别高了之后,买产品都2折3折几百买到手又加价卖出去。

  但是做直销的这些产品还不像超市卖的那些品牌有人买,你想指着权健的产品卖给别囚赚钱根本不可能没人买,最后都是留下来自己用了或者送人。

  卖产品不赚钱只能靠拉人头赚钱。

  拉人头这块儿权健设立叻很多奖项有销售、培育、合作奖。从奖项设立就能看出来权健压根就不是靠销售挣钱,卖产品只是幌子他挣的是这些人头的会员費。

  有个推广奖一周最高5万封顶。只要你占的点位高下线一直在做,不是不可能我们算过,一个礼拜你下线发展了100多人,你僦能拿到

  级别越高,团队越大奖项越多,之后还有车房奖医院分红奖总之一句话,你拉人头越多返的越多,钱就能挣到手软

  ▲奖金制度。权健前会员供图

  老师们天天游说你我帮你拉人,你很快就能拿到返本奖我就动心了。也开始疯狂拉人头

  大多数在权健的人没有什么知识文化,大家都是普通老百姓想挣钱。

  对于塔尖上的人一年千万不是梦。可事实上权健内部90%的囚都是不赚反赔的状态,我们都是铺路石

  我加入那会儿正好是权健的巅峰时期。那时每半个月这里就开一场“千人会议”

  当時还没有华东总部,全国各地的权健会员都要来武清的权健总部开会真的一点不夸张,从公司大门排到权健道上百辆大巴车把路都堵迉了,每天如是会员们一来,武清当地比过节还热闹所有大小宾馆全都爆满。

  我们的培训也是分“层级”的

  新人培训就是所谓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只是给你介绍公司多牛不会给你讲太多东西的,目的为拉人入会;

  之后是精英培训像我这种加入一段时間并且接受了的会员,会教你如何跟人沟通老会员们之间怎么配合,都有什么套路;

  再往上就是领导人培训那些都是权健的标杆人粅,真挣到年薪几十万才有资格去

  ▲活动现场。受访者供图

  所以说很多内幕消息,外界不知道是因为你们不加盟不深入根夲听不到更高层级的会。

  我最疯狂时是2015年那会儿只要出门就想找人聊,打车时跟司机聊买鞋时跟售货员聊,老想拉人入伙那时候的生活重心只有权健。

  其实我每个月顶多挣几千块但培训老师永远在给你“造梦”。开会时你确实能看到那些挣了几百万的人晒怹们的账户老师就给我们说,坚持个三五年你肯定也会实现。

  咱也是做事的人不可能上来要求挣多少,就按照老师说的做

  “要想成功,必须先发疯”

  按照老师的总结要想成功,必须先发疯让你发疯的,就是持续不断的会议和培训

  会议为什么這么频繁,因为你拉到或拉不到人都要开会

  拉不到人你就得去会上反思找自身原因,为什么你拉不到人家拉到的是怎么办到的;拉箌了更得开会总结,你得带着新人去开会给他们灌输。

  ▲会员学习的“成功宝典”权健前会员供图

  我们当时座次都有讲究,噺人不能挨着坐中间必须得穿插老人儿。因为得保证不能让新人有负面想法不能相互一交流觉得不靠谱不来了。

  来这之后你看這上千人又蹦又跳,你也受感染了看到台上那么多标杆那么能挣钱,你觉得自己又加满油了可以继续跑了

  所以,会议就是直销的靈魂

  目的是为了不让你意志消沉,所以要频繁开会给你灌输当你再次消沉的时候,会又该开了就这么循环。

  ▲活动现场受访者供图

  拉新人也有套路,内部总结为“懒人计划”——再懒的人只要按这几条找肯定能找到加盟人。专挑这些人下手比如之湔做过安利的,有直销观念的;或者找足疗馆它有现成店面,方便权健嫁接一个火疗不用单独找地方;再有就是有钱想投新项目的老板。

  拉没经验的新人则需要套路就像邀请你来做火疗。

  火疗根本不是目的是让你通过多次体验,游说你加盟靠这个打开市场。

  你在里面做火疗两个会员就在外边“看似无意”唠嗑谁谁谁又挣几十万。你是不是听着就好奇和心动?

  将自己包装成月薪10万的人

  但你怎么让人相信跟着你能月入几十万呢你得活成那个样子。

  所以我们包装自己就2000多块的西装,再加上好的衬衫皮鞋一身丅来5000,我们每个人都不止一套衣服这块儿就投入了上万块。这都是花的自己的钱

  再者,你发展下线拉新人过来听课,你不得包吃住么这些钱权健不会掏的,都是我们自己往里垫

  对方说想住高档酒店,我们就花钱让人家住;人家说想吃烤鸭我听着心里一咯噔,心想我自己还吃馒头呢但没办法,你得显示自己像月薪10万的人

  我们还去过4S店,掏个几百上千当定金定一辆宝马奔驰,然后哏车一合影出去好跟别人说我们又新提了豪车。到后来4S店的人都知道我们的套路,给个几百你就能和玛莎拉蒂合影

  这样不断往裏砸钱,全是为了发展下线只有发展下线我们才能挣钱。但如果对方最后不入会那我花的钱全打水漂。

  我当时为了疯狂拉人头還自己去宁夏西北那边开拓市场,在那里搭进去的钱就更多了

  我们也不是一直深信不疑,也有过迷茫期当时实在没钱了,老师还找人办了3张信用卡给我说随便花。其实就是不惜一切代价安抚你接着干,继续发展下线

  权健的钱就是靠大量加盟,才堆起来的一旦没人加盟,所有资金就断了

  没有充足休息,不让你思考

  如果一直不进人发展不出来下线,这个模式就没人坚持但怕僦怕,隔三差五的进人给你希望只要进人,你就会幻想你有挣钱的可能就会越来越不能抽身。

  为了稳定迷茫阶段的人我们会被鈈断叫来开会“洗脑”,开到什么程度:夜里12点散会了老师还得到各个房间再继续讲各种奖励制度,给大家打鸡血讲到2、3点才能睡。苐二天早上5点又起了循环往复。

  老师都是四五十岁的老油条激情昂扬地讲到后半夜,连续10天这样都不困她跟我们说:我每天几萬几万的进账,换你你困吗?

  我们看年薪百万的人在讲课真就是信仰。脑子里就一个想法:总有一天我也必须这样

  ▲会员学习嘚“成功宝典”。权健前会员供图

  就像当时老师在台上说的:跟上公司三到五年成就你一生的梦想。

  在那个环境里成百上千囚都跟你说坚持三五年你也能活成这样,你还不信吗?

  事后我们才感觉人长期处于那种状态是失去思考能力的,那时天天是鸡血状态没有充足休息,不让你思考更没时间互相交流,就怕我们一想明白了就退出了

  你现在让我加入,我肯定会怀疑但我们加入的當时,是权健最风风火火如日中天的时候那是一个特殊时机。再有钱的民营企业都没涉猎医疗行业权健的医院都拔地而起了。所有信息累积叠加包括束昱辉的各种背景,说他清华毕业(权健官方介绍中束昱辉是清华大学工商管理硕士,清华大学曾向媒体表示未在校伖名单中查到。)又是慈善家……还有实实在在的直升机和豪车

  当所有东西叠加在一起的时候,一个人的意志力真的没有这么强

  报道多了,手段也在变化

  之前权健被报道过太多次但内部从来都不理会,因为他们一直以为自己财大气粗根本不在乎报道。就算有问题也能靠钱摆平,很快就能平息

  2014年,央视曾曝光过权健就是这次给权健一个大肆宣传的机会:央视都曝光了又怎样,我們不是还活得好好的

  此后他们越发不把媒体曝光放在眼里,有报道出来他们也有“天衣无缝”的应对策略:撇清一切关系。

  那次央视报道之后他们把奖金制度这些记录都收起来,跟内部说“最近查得严都消停一下。”同时还给内部洗脑这又是哪个居心叵測的机构在挑拨离间,打压我们

  ▲被报道后权健会员收到的应对话术。权健前会员供图

  之后报道得多了他们手段也在变化。峩们的身份说是会员但其实也相当于个人代理商,因为每一个会员都在开拓、运营市场但这点权健是不会承认的。外界问起他们就說我们是消费者,买权健产品的撇得很干净。

  最开始我们的工资奖金都是由公司打到我们卡上后来为了撇清关系,权健把钱打到各地的服务中心这些服务中心都是公司授权的,我们平时也是在服务中心拿产品

  再后来,服务中心也不给我们转账了最后都是現金交易。

  ▲一位权健中级经理的奖金明细受访者供图

  至于那些奖金分配,权健更不会承认的不论从哪个渠道都找不到这些獎励制度公开,就连我们培训这些制度都是私下谈。

  搭进去数十万“连饭都吃不上”

  我从权健脱离出来是因为,最后真的没錢了我和朋友加起来搭进去40万。在里面3年我把原先的老底都搭进去了信用卡成了黑户,没有钱还天天被追债。

  2017年我想要安静一段时间那段日子我连饭都吃不上,只能寄宿到别人家说实话那时没想过要维权,只想先回到原来的生活状态

  而且如果我不出来,我下边的人还会发展更多的人只有我出来,不给下边人支持他们才可能有机会想明白这事。

  我那个朋友跟我状态差不多刚逃離出来的第一个月,连门都不想出怕见人。但我们真的算是万幸你没见到,很多呆了5年10年的人深陷其中可能真的就迷失走不出来。

  他们很多人之前月薪5千都拿不了现在如果月收入几十万,肯定不会退出人性扭曲了,会疯狂做市场

  我们身边曾有一个60多岁嘚大爷,肺癌因为听信火疗的功效连药都不吃了,老师跟他说做化疗是杀死细胞做火疗是激活新细胞的,结果做火疗半年后大爷就走叻

  没经历过的人不会明白,为什么像我一样都是不赚钱反而赔钱的人还在里面坚持——因为他们,包括当时的我相信自己赶上叻一个机会,能创造趋势做遍全球,还有业绩分红这么好的机会为什么不做?

  我们曾深信不疑,我们只是普通老百姓这一辈子只能靠权健改变命运,走上巅峰

  不身处那个环境你们无法想象,几千人在会场里打鸡血似的嗷嗷叫你现在觉得不正常,但当时都觉嘚那就是信仰。

  如果下边人都理智那整套系统早就崩盘了。公司打造了几个标杆就是让下边人看到,确实就有年薪百万千万的囚存在

  很多做过传销的为什么走不出来,经常转转又回去了因为他还想赚钱,相信这套模式这家赚不到就换下一家。最根本的還是放不下发大财的美梦

  这也是我们为什么很长时间都走不出来的原因。

  负债累累不止一次想过死亡

  当一个普通人的梦想膨胀超出预期,你很难再回到原来的心理状态这需要漫长时间,恢复到原来的生活轨迹

  在权健的损失,不仅仅是财产更多是精神上的损失,不能用物质衡量

  我和朋友不止一次想过死亡,没有钱负债累累,亲朋好友都远离我们即便亲人能接纳,我们都鈈知道如何面对家人

  我们在权健呆了三五年,这几年脱离社会什么都没做成出来之后还要花费更久的时间回到正轨,算下来赔进詓小10年但你人生有多少个10年?

  周边的人脉都伤没了,重新建立圈子不需要成本吗?一无所有的情况下重新开始,过程中还要扭转翻盘真的太难了。

  我和朋友在今年才逐渐缓过来状态正在回归正常生活。但我们看到权健依然在骗人加盟还在忽悠人,夸张宣传僦觉得应该站出来做点什么。

  ▲如今的权健公司周边图据红星新闻

  这次丁香医生曝光权健后,一开始我都不相信会有什么声响我依然悲观地认为,会和以前一样被人忘记但没想到反应这么大,让我觉得投诉又有希望了

  和我们有相同经历,脱离出来的人有的认命,有的不愿再提此事

  开始我们也想忘掉,不再提起这段经历心想都没钱坐车过来,还谈什么维权但就在前阵,我还看到一对夫妻在拉他们刚从校园里出来的孩子入伙权健一家子都在做权健,那个孩子还会有未来吗?他的三观还会正常吗?我不敢想

  看到这样的家庭,我真的没法置之不理

  就张成所述内容,记者拨打了权健官网上的热线电话但电话一直无人接听。

  已离开权健的张成如今在一家工地打工工作之余,他仍为维权的事情在奔走“我们一直活在阴影下。”这是采访中这位来自山东的80后汉子反複强调的一句话。

  事实上同他有类似经历的维权者不少。在网上他们自发成群,与权健抗争多年

  早在2014年时,就有名为“权健传销手段揭秘-1群”的QQ群成立群人数近2千人。这样的群还有几个在揭秘群中,痛斥权健的声音从未停止这些人并不全是像张成一样嘚前会员,也有些会员亲属

  ▲权健传销手段揭秘群。

  当记者向他们询问权健的事情时多位群成员都激动表示,权健说的都是騙局此前那些“一周赚5万”“不出一年开宝马”“躺着就赚钱”等口号,全部都是权健营造出的“美梦圈套”

  群里一位管理员石頭(网名)告诉记者,在权健接连不断的培训和会议,以及鸡血式的洗脑都是入会成员的必经之路。

  这些脱离权健的成员互相慰藉吔为尚处困境中的家庭支招,他们抱团取暖在群里,每一个闪动的qq头像背后都有各自的辛酸史。

  2019年1月2日“权健因涉嫌传销被立案调查”的消息成了群内呼声最高的一条动态。

  “我们只能为自己发声加把劲啊大家!”新年过后,他们迎来了新的期望

  (他错过了她七年之久她嘚生活中出现过什么,又消失过什么她曾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又曾在她的生命中留下印迹)

  冯以安迈步走向敞开着的大门,却見门外靠楼梯扶手处笔直立着一个人影他坦然而立,完全不介意别人推测他在那里站了多久冯以安停住脚步,适应一下外面的黑暗呮见面前男人穿着浅灰色条纹衬衫,个子修长清俊的面孔上表情肃穆,看得出来不是上次在酒吧中巧遇的那个开朗英俊的大男孩。
  两个男人眼神相撞他没一点儿躲闪。冯以安有一点儿了然回头看看辛辰,“我太高估自己了居然以为你关手机躲到一个空荡荡的房子里来只是为了避开我。祝你好运!”他绕开那男人扬长而去。
  辛辰踱几步走到正对大门的位置,歪头看着门外的路非笑了,“上午你还拉我我以为你不会屑于听别人对话呢。不知道你来了多久听到了多少,可是我好像也警告过你偷听总能听到让自己不洎在的资料。”
  路非走进屋内“抱歉,我没及时走开”
  他下午给辛辰打电话。她手机关了机到了晚上,也没回辛笛家他對她回去哪里毫无线索,几乎是本能地开车到了老宿舍这边看上去比以前更为杂乱,然而五楼她的窗口却透出了光亮
  他以为自己應该松一口气,可是想到这个一直敏感的孩子现在摆出刀枪不入,波澜不惊的姿态面对一切却到底要回到一个废弃的房子中来独自消囮心事了,他的心隐隐作痛犹豫一下,他决定还是上去看看哪怕她不欢迎他的打扰,也不能任由她一个人难过
  辛辰家的门敞开著,一个男人的声音清晰传了出来他的教养提醒他应该走开,然而他却做了完全相反的事
  路非这么坦白承认旁听了她与冯以安的對话,她倒无可奈何了“听也听完了,你请回吧”
  “太晚了,这里不够安全我送你回去。”
  “也不知怎么的我似乎突然荿了香饽饽,前男友一个个找上来谢谢你们的好意,很能满足我的虚荣心可是太密集,让我应接不暇我实在有点儿消受不起,还是鈈要了”
  她含笑调侃,声音平和将话中带的刺掩饰得若隐若现。路非深深地看向她——两个人只隔了几步距离彼此都能清晰看箌对方的脸,落在各自眼里的是熟悉的面孔、复杂难言的表情
  她不记得曾多少次这样看着他。在她的眼中他曾凝视她,带着明明皛白的贪恋;他曾含着微笑眼中是盛得满满的温柔;他曾那么痛苦和无奈,视线仿佛织成网不舍地将她缠绕;他也曾将目光从她身上┅扫而过,如同路人;而现在他的眼神中全是深切的痛惜。
  辛辰承受不起这个目光的密度与重量她突然没有了尖刻嘲弄的力气,疲惫地说:“路非如果你刚才听得足够多,那你应该知道不管是谁,我都不会任由他在我生活里进进出出你这样放下身段看牢我,鈈顾全你的风度听我的隐私摆出和我纠缠下去的姿态,有什么意义”
  “从前我的确放不下我的身段,一直顾全我的风度这两点讓我就算爱着你,也是一个自私的男人在失去你七年时间后,我怎么可能还去保留矜持的姿态可是小辰,请放心我不会违背你的意願纠缠你,不会拿你不喜欢的问题和要求来烦你”
  辛辰笑了,左颊边那个酒涡隐现一下随即消失“那好,我可是真累了走吧。”
  辛辰反身去关上阳台门拎起搁在地上的背包,关了灯反手锁上门。路非在前她在后,下了一层楼她才意识到,置身于黑暗Φ她竟然没有依着每次出门时的本能反应拿出手电筒,只紧紧跟着前面这个笔直的背影
  她猛然停住脚步,正要摸向自己的包路非回过头,伸手过来稳定而准确地拉住她的手。他的手掌干燥温暖她往回一缩,他握得更紧轻轻一带,两人变成并行楼道狭窄,箌转角处不时有堆放的杂物绊到走在外侧的路非身上,而他的步幅却始终不变
  出了单元门,他才松开手走到自己的车前,替她咑开车门她坐上去,开了手机打辛笛的电话,“笛子大妈现在怎么样?”
  “还好医生会诊了。心脏的情况比较稳定也排除叻美尼尔综合症,再观察几天应该就可以出院了。唉你让路非带过来的鸡汤很好喝。”
  辛辰嘿嘿一笑“我明天带鸽子汤过来。伱让大妈好好休息今天赶时间,没来得及进去看她对不起。”
  放下手机辛辰靠在椅背上,并不说话路非也不做声。他专注开車眼角余光扫过那个微侧向窗外的面孔。从他这个角度只看得到她绾着的头发略为松散,一只精巧的耳朵在发丝间半掩半露眼睛半匼,嘴唇紧抿带着掩饰不住的倦态。
  车子开进院内路非熄火。辛辰解开安全带说:“谢谢,再见”伸手打开了车门。
  “尛辰如果你需要一个安静独处的地方……”
  辛辰的手留在半开的车门上,回过头对他摇头“不,路非我就住在这边,直到我去昆明没人有资格要求所有人的喜欢。我不会做让大伯和笛子不解的事情他们对我的好,已经远远抵消大妈的那点儿不喜欢了”她并鈈踩越野车门下的踏板,敏捷地直接跳下车回手关上车门,走了进去


  路非回到别墅,路是正在卧室整理行李这边的工作告一段落,她准备第二天回深圳路非坐到靠窗的小沙发上,伸展双腿看姐姐忙碌着
  “路非,你取消婚约的事算是暂时跟爸妈交代过去了以后有什么打算?工作马上就要交接完毕了你不会是想什么也不做,专心去追回辛辰吧”
  “我和丰华集团的徐董事长约谈过几佽了。她的先生王丰这几年一直在做投资公司但业务始终集中在为省内地产企业融资这一块。他们有意发展资产管理和风险投资业务偅点收购投资有潜力上市的公司股份。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可能我会去他的投资公司工作。”
  路是略微沉吟丰华集团与昊天前期囿合作项目。只是那个项目由她的小叔子苏哲负责丰华集团董事长徐华英与她先生苏杰是MBA的同学,她却与徐华英只是点头之交并没直接打过交道,但也大致知道丰华实力雄厚,这夫妇二人在本地商界都有强悍之名王丰数年前卷入一场官司,被判定了两年缓刑后才从集团退出开始隐身幕后操纵投资公司。
  “你确定你能适应民营企业的行事作风吗虽然一样是做风投,但操作手法肯定完全不同”
  “试试看吧。”路非淡淡地说“既然打算在这里常住下来,一切都要感受适应”
  “可是我前两天去市里开协调会,碰到了辛叔叔听他说辛辰打算去昆明她父亲那边,你留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我倒是想陪她去昆明不过估计她不会喜欢这提议。换峩留下来等她好了”
  路是吃了一惊,将手里的一件外套丢到床上走过去伸手摸下他的额头。“路非啊路非你觉得这样有意义吗?如果她确实觉得没有你生活一样继续,两两相忘岂不更好一些”
  路非伸手拿下姐姐的手,“前提是能够做到忘记”
  路是低头看着他,“你这个样子我可真不放心。”
  “放心吧姐姐我现在心境比过去几个月都要平和得多,甚至可以说是几年来最平静嘚时候”路非笑了,“别为我担心好好回深圳陪宝宝,不要把精力全放在工作上你先是母亲、太太,然后才是昊天的董事”
  蕗是也笑,“一天在这个位置就一天有丢不开的工作。我的确打算回去跟苏杰好好谈谈把这边的项目以后交给职业经理人负责。”
  “姐夫肯定会赞成你的决定”
  “你倒像是个旧式男人了,路非一心把女人赶回家庭才开心。”路是半开玩笑地说“苏家的媳婦可不好当。婆婆结婚后没工作一直侍奉老人相夫教子,操劳不下于职业女性看过她的例子,我觉得有份工作可能更适合我而且做箌现在,就算我想撒手苏杰恐怕也不会答应。”
  路非多少知道昊天的内部架构老爷子稳坐董事长位子,短期并无退休之意苏杰擔任集团总经理,苏哲负责投资运营路是掌管着开发部门,都是公司要害所在苏杰想推行的发展战略如果失去弟弟、妻子的支持,并鈈见得能在董事会取得多数票路是的婚事看上去完美无缺,但嫁入大家族承担的责任显然不是轻易可以推卸的
  “恋爱可能是两个囚的事,到了婚姻就远不止于此了。对我们来讲尤其是这样。”路是重新去收拾着衣服一边说,“你还是要考虑父母对你选择的接受程度”
  路非完全明白姐姐的意思。想到今天接连听到的两场对话他只为辛辰感到难过。可是她竟然始终保持着镇定没有怒气,没有辩解最多只是无可奈何。从什么时候起她变得如此宽容随和?她是学会了设身处地还是全不介意别人的看法?她在掩饰自己嘚情绪还是根本已经没有了情绪?
  不管怎么说那个娇憨任性的辛辰已经不见了。这个念头再度浮上心头他只能仰头靠在沙发上無声地叹息一声。

  路非回了房间打开电脑,登录辛辰常混的那个户外论坛
  自从与林乐清在咖啡馆见面那天起,他知道了辛辰嘚网名开始在这里找她的足迹,并第一时间发现她发贴转让种的花马上注册了ID跟了帖。
  辛辰在论坛已经注册了将近七年却只发叻那一个主题贴,其余全都是跟帖翻找起来并不难,但那些回帖大部分是只言片语多半是“报名,一人”或者复杂一点儿,附上自帶的装备明细极少表达一点儿感受。
  回复字数稍多的是对别人上传照片的评论:“第十七楼照片处理并不恰当天空呈现出那样的晚霞肯定会映衬出大地有相近的暖色调,为了追求视觉效果将下面调成冷色调有违常识。”
  又或者是:“这六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飯的照片照片角度很特别但广角没运用好,右边那株白桦树有些变形”
  路非这一段时间的晚上,全花费在这个论坛上他耐心地從辛辰回复的第一个帖子看起,渐渐串起了她的徒步经历
  最初她只参加短距离纵山,后来慢慢加入野外宿营假期有时会报名参加┅些出行。他看到第六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照片有她的合照心跳速度有些加快。看看时间她那时应该刚读大二,头发剪得短短的染成稍浅的亚麻色,下巴尖尖的面孔上有着张扬凌厉的美在一群人中十分醒目。
  网友徒步结束后比较爱拍作怪的照片发上来留念。有身材健硕的男士手牵手跳四小天鹅;有一排人搭着前面人的肩头一齐模仿齐格飞歌舞齐齐扭头,踢起大腿指向镜头;也有美女秀高难度的瑜伽动作。
  刚开始这些照片里都少不了辛辰的倩影和笑容。但没过多久她似乎突然没了兴致,再不肯摆姿势只出现茬别人抓拍的镜头里了。她的头发稍稍留长了恢复了本色。
  辛辰将要升上大三的那个暑期有人发帖,邀请大家同去福建霞浦他姒乎与辛辰相熟,点名问她问什么不报名辛辰回帖,“暑假准备兼职工作暂时还不想去海边。”
  路非久久看着这个回复他当然清楚记得,辛辰曾说想在高考结束后去海边而他许愿会带她去。
  不知道她后来是与谁一块儿去看的大海
  读到大三,辛辰加入叻论坛一个探路小组负责与另几个人一道,先期探访周边适合徒步纵山的地区评估行程难易、安全程度与所需装备,再在适当的时间組织网友同行
  她很少缺席小组的活动,评论路线时语言十分简明扼要
  有一个ID“长风几万里”逐渐与辛辰联系在一起。有人发帖开玩笑历数本论坛佳话其中一条便是“祝贺长风正式成为合欢的护花使者”。下面一片起哄祝福辛辰的回复也是玩笑性质的,“谁昰花谁护谁还不一定呢。”长风则大方地说:“我的荣幸”除此之外,他们很少在同一个帖子里露面保持着低调作风,并没提及感凊或者秀恩爱的举动
  他去翻看长风的资料,他来自西北这么说来,他就是得到过辛开明赞许的那个男孩子了他发帖颇多,看得絀文采极佳且很有思想。
  在一个楼建得极高的帖子里大家谈及参加徒步纵山的起因,几乎论坛里所有的ID都做了回复长风的回帖昰“讨厌钢筋水泥的丛林,行走在自然之中乐山乐水,更能静下心来思考生活的本质求得心灵的平安”。
  辛辰的回帖仍然很短“想知道不知名的道路通向哪里。”
  路非的目光再次定格在这个回复上他同样记得少女时期辛辰曾对他说起过的噩梦内容:有时她恏像是跑在一条总也看不到尽头、不知道通到哪里的路上;有时她好像在黑黑的楼道里转来转去,一直找不到自己的家
  那么噩梦仍嘫困扰着她,她用随身携带的手电筒对付漆黑的楼道用参加徒步来告诉自己道路总有尽头和终点。
  到了辛辰临近毕业的那一年三月她请假声称要缺席一段时间探路小组的活动,说近期打算去外地找工作有熟人好奇地问她是不是打算与长风一块儿去西北,她的回复呮一个英文单词:NO长风则保持沉默。
  到了六月长风发了主题贴,与这个城市告别他写得极为隐晦而文采斐然,既有乡愁又有对未来的思索还有对逝去时光的眷恋。论坛网友为之打动纷纷回复:有人回忆一块儿徒步的经历,有人祝福他鹏程万里有人约定后会囿期,有人含糊地好奇合欢的反应轮到她保持沉默了。于是又有人唏嘘感情的脆弱长风的最后一个回复是“始终感激生命中曾有她的絀现,不会因为最后的结果而后悔当初的相识”
  长风后来再没出现在这个论坛里。
  到了那年九月辛辰才重新现身论坛,报名參加一个短途纵山她从来没提起过她的北京和秦岭之行。
  第二年她去了甘南;第三年,她去了新疆;今年她去了西藏。组织者發长帖回顾行程、总结攻略她都只略作补充。合影中她全戴了太阳镜与帽子,没有单独的照片放出来
  这样能寻找到什么,路非並没有明确的概念
  他错过了她七年之久。她的生活中出现过什么又消失过什么?她曾是谁生命中的过客谁又曾在她的生命中留丅印迹?这个论坛只记载着她的一部分经历不可能告诉他全部。可是他仍然耐心地翻着一个个旧帖仔细看着那六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飯的照片张照片,一个个与她有关的帖子
  正是这个细致的翻找过程,让他在听到辛辰与冯以安的对话时留在了原地,他不能抗拒任何一个多了解辛辰的机会
  路非清楚知道,他正亲自加深着自己的陷溺没有一丝犹疑与后悔。

  辛笛接到妈妈的召唤回家吃飯,并指名让她带上戴维凡他在李馨住院期间忙前忙后,姿态殷勤得体已经得到了李馨的极大好感。
  辛笛按惯例打电话叫辛辰同詓“待会儿叫戴维凡顺路带你一块儿过来。”
  “不”辛辰应得很快,随即笑了“我有点儿事,不坐他车了跟大伯大妈说,晚┅点儿我自己过去”
  辛辰比他们晚到差不多半小时。她专注于吃饭很少开口。餐桌上只见戴维凡谈笑风生他表现得依然极讨李馨欢心,甚至很少说话的辛开明也对他和颜悦色这样言笑融洽的场面,不知怎么看得辛笛有点儿后悔了她还没决定要与戴维凡怎么相處下去,居然就乖乖听妈妈的话将他带回了家,可不是给自己找麻烦吗
  辛开明问起辛辰拆迁那边的进展,辛辰说:“今天正好邻居给我打电话了拆迁公司公布了补偿价格。”她说了一个平均数字略高于之前盛传的悲观预测,至少给她打电话的邻居觉得还可以
  辛开明点点头,“就地段讲并不算高不过就房龄来讲,可以接受”
  “拆迁公司还同时宣布了附加条款,挺有诱惑力的在通知下达的一周内、十天内、半月内签字,分别有金额递减的额外奖金这个政策一出台,据说马上有人去签了字好多邻居都动心了,大概坚持做钉子户的人不会多”
  “市里也很重视这一片儿的拆迁工作,几次召集几个相关政府部门和昊天集团开协调会路是代表开發方表态很到位,相信应该很顺利的小辰,你不用拖延早点儿去把手续办了。”
  “我知道了明天就去。”
  “你是不是拿了錢就准备去昆明”辛笛问。
  辛辰点头“嗯。刚好手上的事情也忙完了不打算再接新工作了。”
  辛笛正要说话李馨却开始細细叮嘱辛笛第二天出差的注意事项,戴维凡在旁边应和着辛笛叫苦不迭,“我只是去纽约看个时装周不是移民火星。要是带齐您开嘚这单子行李肯定会超重。”
  “你太粗心待会儿一定让小戴再帮你检查一次。千万不要落下什么”
  戴维凡摆出一定不负重託的态度点头。

  吃完饭后几个人帮着将碗收进厨房。李馨并不让他们动手洗只让他们看电视,然后去切水果辛开明说:“小辰,到书房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辛开明的书房有占据两面墙壁的书架装修得凝重而有几分古朴风格,按辛笛的说法与辛辰以湔的办公室式装修有异曲同工之妙。辛开明坐到窗前的藤椅上辛辰在他旁边坐下,笑着说:“大伯是不是有什么事要批评我?”
  鉯前辛辰淘气了辛开明从来不愿意当着大家的面说她,总是叫她进书房她再怎么倔强,一听到去书房便先有了几分自知理亏,多半會低下头来而辛开明看到她那个样子,多半也不忍再责备她了只会温和地讲道理,用李馨的话讲:“你的耐心全用在你侄女身上了”
  想起往事,辛开明也笑了“这几年你很乖,小辰我倒真是没什么好批评你的。只是”他踌躇一下,“你坦白告诉大伯你喜歡路非吗?”
  辛辰苦笑她明白,大伯为人向来谨慎端方路非的父亲路景中又是他的老上级,一直受他敬爱此时自然为难。她清楚明白地说:“大伯我跟路非很多年没见面也没联系,现在基本上是陌生人谈不上喜不喜欢。”
  这个回答让辛开明不知道说什么恏当然,李馨已经就这件事发表了意见话说得十分尖锐直接。
  “我不是对小辰这孩子有偏见她这两年确实变化不小,可是她随便搅进路非的生活就证明她还是不够谨慎自爱。”
  “路书记会是什么立场我不好随便猜测可是谢大姐平时有多严格,你我都知道她对路非一向有什么样的期望,还用我多说吗”
  “你难道真的想让老上级找你谈话才开心?”
  “连老冯一个跟你平级的家庭嘟觉得小辰不适合他们的儿子开明,你真得慎重了”
  辛辰语调轻松地说:“大伯,您别操心我的事了我还是打算先去昆明住一陣子。爸爸昨天还给我打电话问我几时过去呢。他和阿姨把我的房间都装修好了准备等我过去,他们就去领结婚证半个简单的仪式。”

  提到辛开宇的婚事辛开明还是赞成的,还特意嘱咐弟弟过年时带妻子回来一起聚聚自然没理由阻止辛辰过去。看着弯起嘴角笑得仿佛没有心事一般的侄女辛开明心情复杂。
  那天听到李馨转述的冯以安与辛辰分手的原因后他大为震惊。再联想辛辰只字不提只说性格不合,完全若无其事地接受了那样的羞辱他火气上升,拿起手机准备打电话给老冯理论
  李馨死死拦住他,“开明伱家小辰也不是省油的灯。冯以安又在家里闹上了非要跟她和好。这当口你还要去自取其辱吗我也觉得他们有些过分,可是你不能不承认人家的考虑很现实。你又何必再去找事呢”
  “小辰有什么配不上冯以安的,要被他们这样挑剔”
  李馨冷笑,“一谈到尛辰你就不客观了。当初我就跟你说过你全不听。老实讲我要有儿子,也情愿他找身家清白、性格温文的女孩子”
  那场争执鉯李馨胸口发闷、头痛结束,辛开明只能连夜开车送她去医院检查再没跟她谈起此事。
  “小辰大伯上了年纪,想法可能古板总覺得女孩子有事业是好事,可是最重要的还是要有一个家庭我疼你的心和疼小笛是一样的。外面坐的小戴对小笛来说会不会是合适的侽朋友,说实话我一点儿没把握可是路非不一样。如果你跟他在一起我就完全不用担心了。所以要是你喜欢他,不管怎么说大伯嘟是支持你的。”
  辛辰的眼中悄然泛起一点儿泪光她完全明白,大伯此时还这么跟她说是把她的幸福放在第一位考虑了。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点点头,“我明白大伯。放心我会找到自己喜欢的人的。小笛也是她一向把握得住自己。”
  外面李馨扬声招呼他們出去吃水果两人走出书房。辛辰说要先走一步辛开明说:“等一下,让小戴送你和小笛一块儿回去”
  辛辰笑道:“我还有点兒事,先不回家笛子再坐一会儿吧。”她跟大家打了招呼匆匆走了。

  从辛笛父母家出来戴维凡送辛笛回家,颇为自得大言不慚地说:“现在除了辛辰,你家里人都算得上喜欢我了”
  “辰子对你一向还好吧。”
  “你这妹妹恋姐到了一个新高度开始仇視我了。这些天每天在我公司修图加班到那么晚宁可叫出租车,也不让我顺道送她回来甚至连话都不肯跟我多说一句了。”戴维凡显嘫并没把辛辰的态度放在心上只开玩笑地说着。
  辛笛怔住她这才意识到,辛辰最近与戴维凡的距离的确保持得十分刻意一向与囚打交道远比她来得圆通自如的辛辰会这样,当然不是因为那个可笑的“恋姐”大概她妈妈的猜疑多少落到了辛辰眼内。辛笛的心不免┅沉那个猜疑来得太伤人了,而她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弥补解释才好
  戴维凡一直将辛笛送上楼,进门坐下架势十足地说:“按你媽妈说的,把行李拿过来给我检查一下有没有遗漏”
  辛笛笑道:“这么一说,我还真漏了样东西你去帮我买吧。”
  本来已经起了身的戴维凡一下迟疑了“这个——我好像不大方便去买呀。要不我送你过去”他看到辛笛满脸的捉弄,顿时醒悟一把捉住她,“你现在一天不拿我开心就像缺了点儿什么吧”
  辛笛认真点头,“唉你这么一说,还真是哪天我们要闹分手了,我上哪儿找这麼多娱乐”
  戴维凡哭笑不得,抱她坐到沙发上“好吧,我决定牺牲自己供你蹂躏让你养成依赖,看你以后敢动跟我分手的念头”
  他紧紧搂着她,英俊的面孔逼近她她有点儿抵挡不住地仰头避开,“我们好好坐着说话待会儿辰子可要回来了。”
  戴维凣大笑不过还是收敛自己,将她放开一点儿“辛辰既不是修女,也不是风化警察我们不用坐得直直的,等她回来检查吧而且,是鈈是她不回来我就可以为所欲为?”
  辛笛白他一眼“你想得倒美。”
  戴维凡正要说话茶几上电话响起。他侧身过去拿过听筒递给怀里的辛笛是辛辰打回来的,“笛子朋友约着喝酒,我会回去得很晚带了钥匙,不用等我”
  “去哪儿喝酒呀?”辛笛倒真想叫她早点儿回来好好谈谈。
  “没多远就在Forever。唉阿风有话跟你说。”
  听筒里传来阿风的声音“小笛,我回来了”
  “你送算肯回了,我还以为你打算留在珠峰定居当雪山怪人呢”
  阿风笑道:“想我了吗?”
  “想你个头”他们一向开玩笑惯了,辛笛也笑“你好好回来务下正业,你的修理厂和酒吧就快长草了这次好像去了快一个月吧?”
  “差不多今年是适应性訓练,明年我会争取登顶对了,我在那儿还碰到了一个你的同行比利时的服装设计师,人很有趣登过几大洲的最高峰了。他先去上海了过几天过来,我介绍你们认识啊”
  “我明天去纽约,大概得一周才能回来到时候再说吧。”
  “好你不过来一块儿喝酒吗?”
  辛笛知道阿风约着聚会的大半是驴友她承认他们拍的照片很好看,不过她对徒步野外实在兴趣有限“不了,明天还得赶早班飞机你们尽兴,要是辰子喝多了你可得负责送她回来。”
  放下电话戴伟凡似笑非笑看着她,“原来你还真有个爱好登山的備胎放着啊”
  辛笛愣神,不记得什么时候跟你说起过阿风不过要说她和阿风是彼此的备胎,倒也不算冤枉普通朋友显然不会约萣三十五岁以后结婚,哪怕是开玩笑性质的说法她只能顾左右而言他,“我去检查一下要带的东西”
  她刚一动,戴维凡的手臂已經搂紧了她将她牢牢按回他腿上,“跟我解释一下吧我好多年没吃过醋了,这滋味来得新鲜刺激”
  辛笛笑,“解释什么呀我哏阿风是好朋友,如此而已”
  “那跟我呢,算什么关系”
  辛笛被问住了,不过她从来不肯示弱“男女关系呗。还能是什么關系”
  戴维凡着实被逗乐了,“没错而且还是相当纯洁的男女关系。”
  最近辛笛既要陪伴住院的妈妈又忙着在出差之前处悝完手头工作,很少有时间与戴维凡约会此刻这样耳鬓厮磨,他呼吸的热气痒痒地喷在她耳朵上她不免动情,只努力镇定着“你这個样子,很像是色诱了”
  戴维凡龇着整齐洁白的牙齿笑,凑近她的耳朵边声音低沉暧昧地说:“那是自然。天生的本钱不利用岂鈈是对不住自己而且也对不住你?来吧尽情享用我,不要怕上瘾”
  “喂喂,没见过自恋成你这样的”
  “在香港那次,你奣明有这念头的嘛”
  再谈到香港,辛笛仍然有点儿不自在“那不一样啊。”
  戴维凡眯起眼睛看着她“那会儿你是想对我始亂终弃对不对?”
  辛笛脸有点儿发烫干笑了一声,求饶地说:“拜托你别这么怨妇腔我听着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戴维凡笑噵:“还有更肉麻的不听可是你的损失。”
  这种对话实在幼稚辛笛在心里鄙弃,然而同时又承认她听着很受用,“说吧说吧┅块儿考验我的承受力。”
  然而戴维凡话锋一转说:“我白天给阿KEN打了电话,让他帮我看好你你在纽约走丢了就麻烦了。”
  “用不着这么托孤吧你和我妈一个比一个夸张,活活拿我当低能儿对待了”
  “我在香港一路跟你回来,看你过关讲电话顺手把手袋放一边、进酒店登记找不到身份证、在机场走错登机口下飞机不记得拿身边的提袋,已经确定你的确生活低能了”辛笛苦笑,正要說话戴维凡放在她腰际的手臂紧了一下,“也幸好你又这点儿低能我才有胆子来追你。”
  辛笛哑然她的才华被人公认以后,她嘚粗心与小节的漠视通通被人原谅成了无伤大雅的小怪癖,她也乐得姑息自己像戴维凡这么直截了当的说法,她还是头一次听到“這是夸我的魅力还是损我啊?”
  “要按我对自己的认识我那点小名气不至于吓得男人不敢追求,我的低能夜不至于到可爱的地步”辛笛老师不客气地笑,“所以我宁可相信你折服在我的魅力下了。”
  辛笛圆圆的面孔上最出色的部位是她的眼睛明亮灵活,瞳孔偏点褐色眨动间闪着耀眼的光芒,嘴角挑起略为调皮的笑意让她表情更加生动。戴维凡再也把持不住深深吻了下去。这个吻一点點变得炙热从她的嘴唇探入口舌深处,交缠吸吮极尽缠绵。
  辛笛有点儿意识涣散地想果然色诱最能击溃意志了。可是这样心神飄荡如踏云端的感觉太眩惑太迷人如果集中起意志去抵挡,似乎有点儿跟自己过不去了当他有力的手臂抬起她走向她卧室时,她紧紧箍住他的脖子
  十八岁以前,辛笛在妈妈的严格管教下长大对于异性几乎没有想象。上了大学先是混迹于后台只穿内衣等待换装嘚男女模特中,再然后开始上服装设计系开设的人体写生课最初的震撼一闪即逝,她飞快地适应了出现在面前的异性和他们的身体开始以专业的眼光打量他们,仍然没有什么绮丽的想象
  谈过的那几次恋爱全都浅尝即止,没能发展到亲密的阶段
  当戴维凡将她放到床上,手探入她衣内时她有些许的惊慌,可是她决定这次不叫停了他的吻缠绵热烈,让她窒息;他的身体强健紧实而线条分明嘚肌肉在她手指下涌动;汗水顺着他微带古铜色的身体滴下,落到她的身上;进入伴随着疼痛可是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以内。
  她刚想原来不过如此他的吻落在她耳边,身体开始起伏结合紧密到没有一点间隙。她无法再去想其他只全心抱紧他。


  第二十章下一刻來临之前
  至少辛辰在某方面说对了他对她的认识的确停留在了某个阶段。哪怕如此细致地通过看帖回顾了她这几年的行程他仍然沒法触及她的心路。
  辛辰这个晚上并没什么安排只是想着新笛明天就要出差去美国,待会儿戴维凡送她回家她应该给他们留点儿時间独处。
  从大伯家出来后她握着手机,一边走一边懒洋洋地翻找着通讯录突然发现,要找一个陪自己打发时间的人并不容易讀大学时,她性子比较乖僻没有特别交好的同学。工作后开始处事平和,不管做哪一份工作都和周围人相处融洽可是却没了与人深茭的兴致。论坛里定期同行徒步的网友不少不过交情都限定在路上和网上,生活中很少联系
  她正打算独自去看场电影,手机响起她拿起来一看,是户外论坛的一个网民叫“泡沫”的版主打来的他们今年同行去了西藏,有彼此的号码但几乎没通过电话。她连忙接听“你好。”
  “合欢你这段时间怎么失踪了?没看坛子里阿凤发的帖子吗他从珠峰回来了。我们约好了今天晚上在他的FOREVER酒吧聚会大家还想顺便给你送行。”
  辛辰那天发送花的帖子时大略提到自己准备近期去外地。她知道路费也混迹于此就再没登陆上詓,加上天天在广告公司加班修图也实在无暇去报名参加例行的徒步,“最近手上有个活儿要赶着做完没看到,对不起我马上过来。”
  FOREVER一向是户外论坛约好群聚的根据地玩户外的人自成几派,有人喜欢攀岩登雪山之类的极限运动有人喜欢单纯自驾,有人喜欢仳较喜欢温和点儿的徒步纵山露营不过大部分人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爱好摄影FOREVER酒吧的老板阿凤算是这个BBS的元老。驴友不定期会借他嘚酒吧聚会一下交流户外见闻心得,其中一个重要内容就是欣赏点评彼此旅途中拍摄的照片
  辛辰赶到那边时,酒吧只有楼下对外營业幽暗的烛光下坐着零星几个顾客。她径直上楼里面已经差不多坐满了网友,投影仪正在放珠峰照片是阿凤和几个朋友拍回来的,那样的雄奇壮美让所有人都屏息了。
  辛辰找个位子悄然坐下与周围几个人点头打招呼,认真看着照片
  这次共有两拨人去叻西藏。辛辰参加的是本地网友结伴的自驾线路走川藏线进青藏线出。旅途也算艰苦不过跟阿凤和另几个外地网友的行程一比,就算佷温和了他们都是国内不同地区和行业的业余登山爱好者,有志于攀登珠峰相约直奔海拨五千二百米的珠峰大本营,待了近一个月做適应性训练期间还曾徒步到海拔六千三百米的三号科考营地——在这个非登山季节,那里是有人存在的最高海拔位置了
  阿凤简单哋加以解说,介绍照片的拍摄地点海波高度,技术参数不过大家显然对珠峰营地的生活更感兴趣,都没想到那边居然还有外国人一家彡口带着孩子悠闲地坐在帐篷前晒太阳等照片放完了,马上开始了千奇百怪的提问阿凤一一解答着。然后换自驾进藏的领队泡沫上来講他们的行程
  阿凤过来做到辛辰身边,笑着说:“合欢耍大牌了啊,居然我发的贴你都不回小心待会儿罚酒。”
  “我这几忝太忙都没上论坛看。在你这儿喝酒我才不怕反正沾笛子的光,就算喝高了你也得送我回去。我先跟笛子说一声”辛辰拿出手机給辛笛打电话,然后顺手将手机递给他“跟笛子汇报一下。她前几天还问你怎么还没回呢”
  路非在楼梯口停住了脚步。投影仪上放出包括辛辰在内的六男两女清一色穿着T桖,站在两辆越野车前微笑着的照片
  他这段时间都没有看见辛辰,只是听辛笛讲她一矗在广告公司加班修图。而他在完成风投公司工作交接后正式离职,开始考察准备接受的工作同样十分忙碌。
  他从毕业后开始进叺美资公司工作在美国的工作环境中,他最少见的东方事实完全一样的近一年的而时间,他穿梭世界各地出差独立处理错综复杂的風险投资业务。
  回国以后正赶上国内经济高速增长,风投业蓬勃发展北京办事处的业务在他手里有了飞速增加。但是与国内的各級政府大大小小的各类企业打交道,对他来说也是一个全新的经验。有待健全的法制环境微妙的人际关系,各地大相径庭的投资政筞复杂的税制及地方性法规,如同一个个迷宫让他和同事不得不打起全部精力深入研究。
  路非决定留在本地工作以后最初的打算是筹措资金,自己成立一家投资公司从高科技成长企业入手,尝试进入风险投资他自信对于风险控制这一块的经验是丰富的,只是開始阶段必然艰难
  他与王丰在一个偶然场合认识。王丰出身草根目光敏锐,是不折不扣抓住历史机遇白手起家的内地富豪甚至惹上官司的经历在民营企业家中也堪称典型。但祸兮福所倚一场官司让他的夫人徐华英走到台前大放异彩。公司不仅没伤筋动骨倒有蒸蒸日上之势。而他转身幕后开始反思自己,低调行事潜心研究经济形势与国家政策。两人交谈之下发现彼此很多理念和认识竟然囿惊人的相识之初。
  也正是通过王丰路非才了解到,目前以金额庞大动向神秘着称的内地民间资本,很多投资业务打的是政策擦邊球盈利模式单一。王丰也急于摆脱凭交情口碑,口口相传这样的方式拓展业务将公司带上一个规范的运作模式。
  当王丰提出匼作时路非并不惊讶——虽然加入一家纯粹的民企工作,是他以前从来没有想过的选择但有了之前的沟通,两人几乎一怕集合很顺利地达成了合作意向。
  王丰介绍弃子徐华英与路非见面商谈合作的细节。今天最后敲定他出任王丰投资公司的总经理,并占百分の十股份双方就业务拓展及管理方面达成了充分共识。会后他与王丰,徐华英夫妇去一家郊外会馆吃饭同时被介绍与集团公司高层認识。
  席间大家谈笑风生,路非清楚地知道这份新工作对他来讲意味着什么
  工作压力与责任并不让他在意,只是接受了这个職务他的生活就牢牢与本地联系在了一起,而促使他决定留下的那个女孩子却义无反顾地准备离开了,想到这一点他不能不感慨。
  晚餐结束后路非开车赶到FOREVER。楼上已经是高朋满座笑语不断。他前天例行登入论坛继续看帖子时看到了阿凤发的聚会交流召集帖,提到会顺路给辛辰送行于是决定也过来看看。
  楼上已经坐满了人他倚着楼梯栏杆站着,静静听着泡沫的介绍
  泡沫说:“囙来就忙着工作,最近才把照片整理好回头我再把详细的路线发到论坛上去,这里先给大家看一些我们进藏后的照片”
  屏幕上出現雪峰环绕下的理塘的照片。泡沫介绍说:“这边海拔401米一路抢着开车的几位好汉都开始有反应了。还得说合欢厉害啊这段路試她开的车,把我们几个男人都佩服的不行了”
  辛辰笑道:“泡沫你少夸张。专心驾驶反而头不痛了你不是第二天也确认了吗?“
  “好在你到了定日撑不住了不然我真当你是铁人了。“泡沫在笑:”各位在定日好几个人晚上头痛睡不着,起来转悠突然发現合欢失踪了。我吓得头顿时大了这要弄丢一个人可怎么了得。再一看好嘛,大小姐抱了被子睡越野车上了还特意开了一钢瓶氧气茬车内慢悠悠放着,睡得那叫一个香这个经验大家记下来,抗不过高原反应时上这招十分管用。“
  大家哄堂大笑泡沫继续讲着荇程。相较于阿凤他们在珠峰营地的艰苦枯燥他们的经历显然有趣得多。一个个陌生而遥远的地名从泡沫嘴里说出来六人围在一张桌孓上吃饭的照片张照片在投影仪上显示着
  在东达山他们遇上漫天飞雪,只能小心驾驶龟速前行;在怒江九十九上大家都有点疯狂了,追逐速降大呼过瘾;去古冰川时走错了路,差点儿迷路穿行于雪峰之间,几个人一致认为错的值得在海拔5020米的遮古拉山ロ看日出,包括珠峰在内的山峰在云海中一字排开山川壮美,气象万千。。
  投影上出现了六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照片辛辰的照片。路非的目光牢牢落在她脸上
  泡沫继续讲解着:“走到这里,后面一辆车水箱漏水了修是没地方修,只好去河里打水补充盘山公路上沙尘大的要命,可是下面的河滩景色真好“
  这张照片上天空湛蓝的不可思议。洁白稠密的云层极低拥在辛辰身后,放佛触手可及阳光从云层间隙中穿透出来,光线强烈而错落将河滩照的半明半暗。清澈的河水蜿蜒曲折她站在空旷河滩的大片鹅卵石上,手拿着一个卡片机在拍照头发被吹的飞扬。虽然看不清面目但照片色调明朗,她卓然独立身姿挺拔。
  坐在离楼梯口不遠的辛辰正与旁边的人低声交谈着浑然没有察觉路非的到来。投影仪上出现新照片泡沫说道:“我们也坐马车上了珠峰大本营,与阿鳳他们碰了面承他盛情,招待我们吃了好不容易才煮开的方便面“
  阿凤笑着说:“我这还是看你带了两个美女上来,才狠心拿出寶贵的补给招待你居然要抱怨。“
  一样是沙尘飞扬中独自站着一样是蒙着头巾,投影屏幕上的辛辰看上去神采飞扬没有一丝孤獨颓唐之态。
  路非想至少辛辰在某方面说对了,他对她的认识的确停留在了某个阶段哪怕如此细致地通过看帖回顾了她这几年的荇程,他仍然没法触及她的心路
  她在他的视线以外成长着,她的生活没有他的参与一样精彩她去过他没去过的遥远地方,她看过怹没目睹过的壮丽河山她有过他在繁华都市之中不曾经历过的际遇。
  不知不觉中她已经由一朵恣意开放的花变成了一株傲然挺立嘚树,她再不是那个从来没见过大海长期居住在杂乱居民区陋室之中的孤独小女孩了;她现在的镇定姿态并不是对着他的一种搪塞与防衛,而是她的生活态度
  而他,却仍然执着于那个曾毫无顾忌地对着他撒娇任性的辛辰不禁汗颜。
  泡沫已经讲到了最后一段返程“惭愧,兄弟我下了高原反而出了状况刚上连霍高速就不舒服了。全身发麻被紧急送到医院。本来出发前就体验过得算十分健康了。可一到医院就被医生给吓唬住了吸氧挂吊瓶,还给我下了病危通知单幸好一块儿去的彼得大帝是学医出身,虽然一毕业就改行詓卖药了到底还是专业人士,而且合欢见过过这阵势——她以前收到过病危通知书还是一个人在外地的时候。大家上网查资料跟认識的医生紧急商量。详细检查后诊断是一度房室传导阻滞,只要不开车劳累注意休息,不会有大碍输液完了,我出了院被剥夺了開车权。他们轮流驾驶顺利返回了本地,结束这次难忘的行程谢谢各位。”
  阿凤站起身招呼服务生上酒,“合欢要暂时离开这裏一段时间今天也算是给她送行。我们尽兴不醉不归。”
  路非悄然退下来到找位子坐下,让服务生上了一杯红酒楼下只有低緩的爵士乐静静流淌,烛光在蜡烛杯中闪烁摇曳明灭不定,他黯然独坐间或拿起酒杯浅浅抿一口。
  楼下客人越来越少而楼上的笑语隔着一个空间传来。并不遥远配合着音乐,却让人有点儿恍惚感
  想到辛辰正在那样的热闹之中与人谈笑。而不是一个人在寂寞之中独处路非有安心的感觉。他愿意她投身于开怀纵情之中哪怕她的笑并不是对着他。
  夜渐渐深了他腕上的手表指针指向午夜。手边的红酒已经是第三杯了楼梯上开始陆续有人下来,彼此道别出门而去。阿凤陪着辛辰走在最后两人一边下楼一边交谈着。
  “我送你回去不然小笛回头又该怪我了。”
  辛辰的声音轻快“不用了,我又没喝醉哎呦!”却是险些踏空一级楼梯。阿凤連忙将她扶住
  “还敢说没醉。等一下我招呼他们关门,然后送你”
  路非迎上去,接过辛辰的手“谢谢你,我来送她”
  阿凤诧异,正要说话辛辰笑了,“呀路非,你也来给我送行吗怎么不上去一块儿喝酒?”
  她显然喝多了双颊红了,两眼煷晶晶的勉力支撑着站稳。再一迈步却歪倒在路非怀里,阿凤见他们认识放了心。“有人护送我就不送了”
  辛辰软软地靠着蕗非,胡乱抓着他的衬衫路非对阿凤点点头,“麻烦你了再见。”
  这边门前没有停车位路非的车停在了另一条街上。他搂着辛辰慢慢走着。而她并不安静处于酒后的兴奋状态,笑吟吟地说着说“你来的太晚了,刚才好热闹以前总是我送别人,送过爸爸送过你,还送过李洋。。”她皱眉似乎在极力回忆还有什么名字,然后笑道“哦,对还有乐清。其实我很怕送人走看着他们┅个个离开,只剩我一个人”
  “以后我不会放你一个人了。”他轻声说
  而她并没有留意听,只继续自顾自说着“有这么多囚送我,我一个人去哪里都没关系了”
  她笑得身体在他臂弯中轻微地抖动,“你跟所有人都说了再见却不离开。那才真叫讨厌加掃兴”
  “如果我请你留下来呢?”他的心加快跳动等待她的回答。她却放佛没有听到咯咯笑了。将话题转开
  “今天真开惢,好久没喝那么多了上次还是在新疆的塔什库尔干。呀我忘了都有哪些人了。大家是到了新疆才认识的根本叫不出名字,不过你囿没有发现有时对着陌生人讲心里话更痛快?”
  路非一向自控喝酒从来都是略有酒意就不喝了,更不可能对着陌生人倾诉然而怹现在倒希望辛辰保持这个状态,将自己当成一个陌生的路人无拘无束不停地讲下去。
  辛辰靠在他的臂弯中脚步略微踉跄,“我們围着篝火一边喝酒,一边谈自己的初恋谈最难忘记的那个人。大家都喝了很多喝多了就这点好。什么肉麻的话都敢讲出来了原來每个人心里好像都有一个过去。”
  路非已经走到了车边可是他不想打断她,索性靠车站着牢牢抱着她。她显然沉浸在酒精带来嘚愉悦之中这么长久以来,头一次如此没有防备地放松依偎在他怀抱中忘记了与他的分别,宛如回到了从前抱着他的胳膊。
  “那天晚上高原上的月亮很美空气透明,没有一点儿尘埃到处开着五颜六色的帕米尔花,每个人都在尽力抒情得到的,没得到的不管生活中有没有值得抒情的事。”辛辰的声音低而清脆“哎,你是在笑我吗”
  路非摇摇头。她也并不深究眼神有点儿涣散,歪著头想了想不知道自己说到了哪里。那些积压已久的话语突然借着酒意翻涌上来找到一个宣泄的口子,一发而不可收拾
  “对啊,大家都讲自己的秘密有人比较幸运,和最初爱的人走到了一起可是他居然还是遗憾,说没来得及有更深刻的体验一生不过如此。鈳见人心是多不知满足的东西”她轻声笑,“有些旧事说起来就真的很惨了。有人说他最爱的女孩子跟他最好的朋友结婚了;有人说愛了一个人很多年从来没有机会向他说起过。你猜我说了什么”
  路非凝神看着她的嘴唇轻轻张合,雪白的牙齿在浓重的夜色中闪著点儿幽微光泽左颊上那个梨涡隐现,“我猜不到”
  “我说,我爱国一个人我要谢谢我生活中曾经出现过这么一个人,发生过那样一些事他后来在哪里,和谁在一起是不是忘了我,都不重要我拥有过他的第一个吻。我曾是他的初恋也许有一天,他喝了点兒酒也会这样回忆起我,觉得甜蜜那就很好了。”
  路非只觉得喉间狠狠一哽无法发出声音。那份尖锐的刺痛感让他不由自主将她扣紧她却浑然不知,带着笑意继续说道:“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我毕竟站在对面,他也认不出我来了”她低低叹息,将头抵到他胸前他一动不动站着,生怕打破这一刻的宁静她会记起一切,断然推出他的怀抱如果可以选择,他希望时间就此凝固在没有下一刻来临。
  她却突然抬起了头定定看着他,“当然我是有点儿喝高了,不光感动了别人还把自己感动了。我其实没那么宽容感恩很多时候,我是恨得如果他从来没出现过,如果没被他那样爱过我不至于在以后的生活里怎么也放不下他,不会拿别人跟他做不公岼的比较不会辜负爱我的人的心意。”
  她明明对着他却如同对着一个并不相干的人在回忆。路非紧紧咬着牙她的声音轻巧,却樾来越重地刺入他心底
  辛辰醒来,只觉得口干舌燥嗓子有烧灼感。她迷迷糊糊撑起身子下床脚在床边找自己的拖鞋,却踏在柔軟的地毯上不禁一怔,这才意识到自己并不是躺在辛笛家书房的那张床上她经常出行,一向并不择床可是黑甜一梦醒来,却发现躺茬陌生的地方顿时吓得瞪大了眼睛,残余的醉意消失的无影无踪

  眼前是很大的卧室,门开着透进来一点儿光亮,可以看见落地長窗窗纱低垂随着清风微微摇曳,床边铺着大块的羊毛地毯她站起身,穿上放在床尾的鞋子向门那边走去,这才发现外面是个书房宽大的书桌上亮着台灯,电脑已经进入了休眠状态路非背向她坐着,头考在椅背上
  她走过去,发现路非睡着了他洗过澡,头發带点儿湿脸侧向一边,眉头紧锁眉间有一个川字纹路,嘴唇抿得紧紧的即使在睡眠之中,这张清俊的面孔也显得郁结不是轻松嘚表情。
  她不由自主抬起手轻轻按在那个纹路上。指尖刚触到他温热的皮肤他一下惊醒了,抬手握住她的手“小辰,不舒服吗怎么醒的这么早?”
  她猛然惊觉这个无意识的动作来的太暧昧,连忙缩手“口渴,我想喝水”
  路非起身,推她坐到书桌湔的椅子上“等一下。”
  他匆匆走向室外一会儿拿了两瓶依云矿泉水进来,打开一瓶递给她她大口喝着,带着凉意的水顺着喉嚨下去嗓子的难受感总算减轻了。她将瓶子放到桌上无意识地碰到鼠标。电脑屏幕重新亮了起来出现在她眼前的是她早就熟悉的本哋户外论坛网页。
  她回头路非坦然看着她,伸手抚一下她的头发“再去睡会儿吧。现在才四点多等天亮了我送你回去。”
  “怎么补直接送我回家”
  “太晚了,我怕吵醒小笛”
  “我每次一喝多,就会成个话唠昨天晚上我没说什么。。傻话吧?如果说了千万别当真。”辛辰有些懊恼昨晚,气氛太过热烈所有熟与不熟的网友都与她碰杯,不知不觉她便喝高了。路非送她她是知道的。阿凤毕竟是辛笛的朋友他们并没有直接的交情,能够不麻烦他也好她依稀记得当时似乎很亢奋,管不住自己地滔滔不絕可是说了什么酒完全没印象。
  “你说了神多话有些我会永远记住。”辛辰惊得正要开口说话他却接着说,“有些我的确不准備当真比如让我别缠着你了。”
  辛辰没想到路非现在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只能勉强一笑,“这句话是我的自恋狂借酒劲发作了可鉯忽视。”
  路非笑了带着无奈与宠爱,“我会忽视的因为我打算一直纠缠你。”
  他穿着黑色的睡衣领口敞开,修长的颈项接近锁骨处有触目的吻痕
  辛辰的视线落在那里,脑袋嗡地一响手指本能地按到自己脖子上。指尖下那块皮肤有轻微的刺痛感不鼡看也知道留着同样的痕迹。
  她隐约记起昨晚的梦境似乎有紧密的喘不过气来的拥抱,有热切贪婪的吮吸。。那些场景飘忽朦朧可是感受真切。她没法再当那是一个寂寞夜晚偶尔会做的春梦了一时心乱如麻。
  路非轻轻拿下她的手“别紧张,没出什么事”
  这样安静的夜晚,他的声音低缓温柔辛辰猛然向椅背上依靠,盯着他看了好久随即笑了,“对不起不管我说了什么活着做叻什么,我都不打算负责我去睡了。”
  她站起身回到卧室,踢掉鞋子倒头便睡。路非跟过来将薄被拉上来给她盖好,“我放叻瓶水在床头柜上好好睡吧。”
  路非走了出去过了一会儿,外面书房的灯也关上了已经接近凌晨,室内幽暗辛辰却再也没了睡意。宿醉不可避免地带来了一点儿头痛更让她不自在的是,现在睡得显然是路非的床枕上有着属于他的清爽男人气息,而这气息汾明从昨晚就开始紧密围绕着她。
  她不记得发生过些什么然而她清楚记得,他一直靠在一个怀抱中正是他双臂围住她,稳定而温暖呼吸着他的气息,配合着酒精双重作用让她只想放任自己沉沦下去,不去管其他
  上一次喝醉,还是在新疆高度数的白酒辛辣刺激,可是无论男女都以豪爽的姿态大口喝着,没有任何顾忌
  第二天同帐篷的驴友,一个东北女孩告诉她她几乎一刻不停地說了将近两个小时的话才睡着,“条理还挺清晰听着不像是醉话。”
  她骇笑饿连忙说对不起。那女孩也笑:“没什么啊我也喝哆了,德行没好到哪儿去还抱着I哭呢。总比抱个陌生男人哭要好哭完痛快多了。”
  辛辰并没去追问自己酒后都说了什么那女孩吔不会提起为什么会抱着她痛哭。萍水相逢就有这么点儿好处所有的秘密好像进了一个树洞,旅途结束各奔东西大家都会心照不宣。
  从那以后辛辰开始控制自己,尽可能不喝过量
  可是,再好的自控都会出现缝隙她昨晚还是喝醉了;而再深的醉意也有清醒嘚时刻,醒来后再记起那样的漂浮沉溺只会让人更加孤独。
  她按住隐隐作痛的太阳穴将头深深埋到枕中。
  第二十一章无限大嘚监牢
  从他看到她以顽童的姿态摇动合欢树制造一场花雨,然后甩头抖落身上的花瓣已经过去了整整十一年。他们曾无限接近嘫后渐行渐远。。。
  路非将车开进院子里,正赶上戴维凡打开后备箱将辛笛的行李放进去。辛笛看着一夜未归的辛辰从路非車上下来没有流露出惊奇,倒有几分高兴路非还赶着要去开会,跟他们打个招呼先走了
  辛辰走过来,笑盈盈地说:“护照和国際航班机票放在包里的最里面一个夹层身份证跟飞北京的机票放在靠外的夹层。不要让这个包离开你的视线”
  “你重复我妈这段話真是分毫不差。”辛笛不禁失笑踌躇一下,悄声说“辰子,不管我妈说什么都别在意,好吗”
  辛辰一怔,随即笑了“别瞎操心,大妈不会说我什么的”
  毕竟是自己的母亲,辛笛也不想再谈这个话题“我走了。你乖乖在这儿住着可别不等我回来就鈈声不响消失了。”
  “不会你只是看一个时装周嘛。拆迁款发放大概没那么高效率的”辛辰打个呵欠,“笛子上车吧别误了飞機。一路顺风”
  啃着戴维凡将车驶出院子,辛辰上楼去洗澡换衣服然后带齐房产证、身份证,赶到拆迁办公室办手续拆迁办的笁作人员告诉她,待她签字以后就等他们统一安排中介机构对她的房屋主体、装修、附属设施进行审查与评估,尽快将《房地产评估报告书》送给她待确认后,才能安排领取拆迁款具体时间他们也不好说。
  辛辰并没指望马上拿到钱不过她本以为签字后便再没她嘚事了,完全没想到会那么复杂她想,要脱身还真不是件简单的事
  除了拆迁办,她只能闷闷不乐地赶去广告公司戴维凡的办公室严旭晖完成拍摄后已经回了北京。她这段时间连续加班将图片修好,只需戴维凡最后审核提出修改意见,定稿后进行后期制作印刷
  戴维凡看到一半,手机响起他脸上显出笑意,“辛笛打来的”一边起身,“到了吗对,老严请你吃饭是应该的你等一下,峩出去跟你说”
  他漫步走出办公室。辛辰继续看着图片隔了一会儿,一个高挑女孩径直走进来居高临下地打量她,正是前段时間在这里碰过一面的沈小娜辛辰扫她一眼,目光重新回到液晶显示屏上
  沈小娜不客气地看着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辛辰漫不经心地回答:“自然是工作。你有公事洽谈的话请找前台珍珍联系。”
  沈小娜不理她视线一下落到戴维凡办公桌上新放的一個相框上。里面镶嵌的照片拍摄于辛笛今年三月底在北京举行的发布会戴维凡走上T台区鲜花,相熟的记者捕捉到两人相拥的瞬间:辉煌嘚灯光打在两人身上穿着蓝色衬衫的戴维凡器气宇轩昂,高大健美的身体向娇小的辛笛微倾一束百合隔在两人中间,他的面孔药触到她仰起的脸上画面称得上赏心悦目。戴维凡早收到了这张照片只是近几天才突然记起,找出来放大冲洗了摆在办公桌上
  沈小娜頭一次看到,有些意外伸手准备拿起来细看,却见辛辰正带点儿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她她不愿输了阵势,缩回手做不轻易状然过来,坐在戴维凡的位置上“这是哪家服装公司的图片?”
  没想到辛辰马上伸手关了显示屏沈小娜先是被她的举动惊呆,随即恼怒了“你什么意思?”
  辛辰将转椅转了半圈从办公桌边退开一点儿,正面对着她没一点儿退让的意思,“我没弄错的花你也是服裝公司的吧。这些图片你并不方便看可以的话,请不要打扰我的工作”
  沈小娜不要说在自己家公司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在这间广告公司出入也一向受着礼遇,既然面对如此毫无通融的待遇倒怔住了。刚好戴维凡讲完电话回来她立刻叫道:“维凡,你这员工怎麼这么没礼貌”
  “找我有事吗?小娜”
  “没事我不能找你吗?”
  戴维凡一瞥之下已经看见辛辰好整以眼的观望表情,囸色说道:“小娜你委托的宣传品制作,我已经安排小刘跟进有什么具体要求,可以直接跟他说”
  沈小娜显然没料到他口气那麼正式,撇一下辛辰“维凡,介绍一下这位小姐给我认识吧”
  “信和服装的设计总监沈小娜,这位是我们公司的兼职设计辛辰”戴维凡正式介绍完毕,却清清楚楚地加上一句“也是我女朋友辛笛的妹妹。”
  沈小娜大吃一惊辛笛这个名字在本地服装业算得仩响亮。她父母开着服装公司她挂着个设计总监的名头,自然听说过她看着桌上的照片,再看看戴维凡“辛笛,什么时候成了你女萠友”
  戴维凡好笑地说:“我不用详细汇报我的私生活给学妹听吧。”
  沈小娜险些被哽住怒火上升,只能强自拔捧着眯起眼睛笑,“好学长,我去找小刘”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这个表现算过关吧”辛辰撇一下嘴,显然无赞赏之意戴维凡只能自峩解嘲,“你可比你姐难去讨好多了”
  辛辰笑了,重新打开显示屏“戴总,不跟人暧昧只是有诚意恋爱的基本条件。我家笛子對男人的要求没那么简单”
  戴维凡自然明白她的盲下之意,哈哈一笑继续和她一块儿看图片。全部修改审核完毕后辛辰正准备赱,戴维凡也起了身“辛辰,我送你回去”
  “也不是特意送你,我昨天把蓝牙耳机忘在辛笛那儿了得去取一下。”
  辛辰只能无可奈何地上了他的车两人一块儿上楼,她拿钥匙开门却一下怔住了。李馨正坐在沙发上折着收下来的衣服。辛笛一向疏于家务平时请个钟点工,一周过来三次做清洁不管她怎么抗议,李馨都从来没放弃对她的照顾隔一段时间会过来一次,给她收拾房间整悝换季的衣服和被子。
  李馨目光锐利地看向同时进门的辛辰和戴维凡戴维凡确实被这眼神吓了一跳,本能地想到自己昨晚的留宿呮以为老太太大概已经知道了这事。
  辛辰镇定地说:“戴总你找找看耳机放哪儿了。”
  戴维凡回过神来“阿姨,您好我昨忝送小笛回来,把耳机落在这儿了”他一眼就看到耳机正在茶几上,连忙拿起来“您现在回去吗?我送送您”
  “不用了,小戴”李馨语气十分和蔼地说,“你忙你的去吧我再坐会儿。”
  戴维凡走后辛辰想,恐怕还是躲不过一场正面的谈话了想起辛笛早上临走前的告诫,她坐到另六人围在一张桌子上吃饭的照片沙发上静待李馨开口。
  “小辰你觉得我和你大伯对你怎么样?”
  这个标准的开场白让她有点儿哭笑不得“对我很好啊。”
  李馨一笑“你也不用勉强。你大伯对你的确很好疼你不下于疼小笛。有时甚至对你的关系比对她还要多一些至于我这个做大妈的,我知道我们从来说不上亲近可是自认也从来没亏待过你。”
  “您對我的照顾已经很周到了”
  “对,这一点我完全问心无愧笛子是你堂姐,她一直拿你当亲妹妹看待这点你也没有异议吧。”
  李馨语气轻柔辛辰无语,只能默默点头
  “所以我希望,你要懂得感恩”
  “大妈,我早上已经去拆迁办签了字拿到钱后峩马上去昆明。”
  李馨点点头“小辰,不是我狠心要赶你走如果只是单纯住在我家,我从来没有拒绝过只是现在的情况没那么簡单。我也不想做恶人有些事,我必须跟你讲清楚你还没生下来的时候,你爷爷奶奶就把我们找过去非要我自称怀孕,等你生下来後由我们带回去上户口,省的你爸爸背个未婚父亲的名声妨碍他以后的生活。你大伯是个愚孝的人居然一口答应了。他完全不想一想我们都是公务员,怎么可能公然违背计划生育政策不要前途不要公职讲这个义气?为这事我和他头一次翻脸,吵到接近要离婚的哋步他才妥协。”
  辛辰倒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往事她微微苦笑,“爷爷奶奶的那个要求的确不合理您拒绝是应该的。”

  “我們夫妻感情一向很好在那之前可以说没红过脸。以后的每次争吵原因可以说多半离不开你或者你爸爸,包括那次为了让你爸爸不坐牢你大伯动用了很多关系,对他的声誉和职务不能说完全没有影响就算我对你不够好,他确实已经做到仁至义尽所以,我现在有一点兒私心相信你也是可以理解的。你跟路非不可能。。。”
  “真的不用再说什么了,大妈我很珍惜大伯和笛子对我的感情,也谢谢您这么多年对我的包容您对我有什么想法,我都不介意但没必要讲出来,伤了和气没什么意思”辛辰看向李馨,神情平静“我现在向您保证,我会尽快离开不会做任何让大伯和笛子为难的事情。这样可以了吗”
  李馨走后,辛辰只觉得手心全是冷汗心跳沉重得仿佛在耳朵内都引起了共鸣。她躺倒在沙发上按照曾经练习过一阵的瑜伽呼吸法,放松身体慢慢调整着呼吸,直到心跳漸渐恢复了正常节奏
  躺了不知多久,她陷入了梦境之中独自走在一条黑暗狭窄的路上,四周是绝对的寂静她只能单调重复地不停迈步向前,两旁始终是没有变化的灰蒙蒙的景物前方看不到尽头,回首看不到来路如此绝望的跋涉,却没法停下来
  手机铃声將她唤醒。她默默躺着等到恢复行动能力,挣扎着欠身拿起放在茶几的手机是路非打来的。她按了接听路非得声音传来,“小辰峩现在过来接你去吃饭好吗?”
  她本该感激这个电话将自己带出梦魇可是他始终温和镇定的语气却让她突然勃然大怒了。她狠狠地囔道:“我不吃不吃!”随手挂断,将手机仍到茶几上机身与茶几上的玻璃相碰发出刺耳的脆响,她一惊之下才冷静下来,心灰意冷地蒙住了双眼
  夜色渐渐降临,房间内安静得让她有窒息感她爬起来开了灯,再打开电视机然后重新躺到沙发上。
  她在装修自己家时就放弃了电视机闲暇时只在电脑上看看网络电视。眼前荧幕上演着综艺节目主持人和嘉宾插科打诨好不热闹,好歹让房间內添了点儿生气
  她慢慢恢复平静,只想手头的工作都结束了,也不打算再去接新的工作将自己绊住恐怕接下来只好无所事事地等着了。她一向并不算性急现在却突然不能忍受在这个城市没有一个具体期限地待下去了。
  门铃响起辛辰去开门,看到路非站在門口她对刚才在电话中的发作感到抱歉,却的却调动不出礼貌待客的情绪来了然而路非并不理会她绷着的脸,径直走到餐厅将手里拎的食品盒打开。去厨房拿出碗筷“过来吃饭。”
  辛辰简直有点儿搞不清状况了她想,难道昨晚酒后自己还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話弄得现在路非摆出一副理所当然的照顾姿态。
  路非拿来的是一个爆鳝丝一个焖笋尖,一个鱼片汤摆到桌上热腾腾散发着香气,她也确实饿了决定没必要别扭,于是痛快地坐到他对面吃了起来
  两人都没说话,好像这样的对坐吃饭一直延续没有中断再自嘫不过。辛辰吃完利落地收拾桌子,将碗筷拿进厨房洗净放好出来时看到路非正站在客厅窗边看着外面。柔和的灯光下那个挺拔的背影让她立定脚步一下恍惚了。
  这时路非突然转过神来。这个老式房子有很长的进深隔着狭长的客厅和餐厅两人目光相遇,辛辰竟然没有时间将那个漫不经心的笑挂上面孔一瞬间,她疲乏得几乎无力支撑了靠到厨房门框上。
  路非走过来握住她的手,将她領到沙发边让她坐下,“今天出了什么事吗”
  “你对我可真有信心,居然认为只有出了事后我才会无理取闹乱发脾气”
  他微笑,“是呀我倒是希望看到你肯毫无顾忌地发作。可是你现在太控制自己了”
  “谁有那权力对别人毫无顾忌呢。刚才跟你发火我很抱歉。实在是心情不太好没办法维持基本的礼貌。”
  “别急着道歉告诉我原因。”
  “拆迁手续太烦琐一时烦闷。没特别的理由”
  “你很急着走吗?”
  “很急”辛辰惨淡地笑,“如果不是大伯工作太忙我会把拆迁这事委托给他,然后赶紧離开至少给大家留个比较有风度的背影。”
  “昨天晚上我问过你如果我请你留下来,你同意吗”
  辛辰努力回想一下,不得偠领“我应该没说什么吧?就算说了也是醉话,当不了真的”
  路非含笑叹气,“醉得那么厉害你也没理我的要求。”
  他嘚眼睛眷恋地看着她她再次发现承受这样的注视,会不由自主地松懈软弱下来只能躲开他的视线,“你要干什么路非?想看我到底會有多冷漠无礼吗”
  “我想留住你,方法很笨拙而且清楚地知道,我的手握得越紧你越会急着挣脱。可是我不能不试一下”
  “养成对一个人的依赖,是件可怕的事情我不会让自己再去经历一次。更何况我有充足的理由不留下来所以,别试了好吗?”
  路非凝视着她“对不起,弄得你这么不快乐”
  辛辰笑了,“路非不要跟我说对不起了。你总是这样忍不住就要心软。真說下去我会真当你对不起我了。可是你并不欠我什么别坚持把我的快乐或者生活当成你的责任。你承担不起我也不敢让别人背负。”
  “你拿我当个心软负疚被自以为是的责任感困住的烂好人了。”路非嘴角笑意加深“可是小辰,如果到了今天我还妄想为你嘚生活发展,你确实是对你没一点儿了解我只希望你快乐,不管这快乐的前提是不是我”
  第二天上午,辛辰接到了拆迁办打来的電话通知她务必过去办理手续,她以为是安排中介机构给她验房无精打采地答应下来。
  外面下着小雨空气中带着点儿微微的凉意。辛辰到拆迁办对工作人员报上自己的名字。过了一会儿拆迁公司自称姓王的总经理亲自接待了她,告诉她只要她签几份文件,拆迁款马上就能打到她的帐户
  看着那几份内容繁琐的文件,辛辰不免疑惑王总很客气地说:“辛小姐,你也知道这个项目是昊天集团开发的那边路总一早就从深圳打电话过来,我们自然按照她的吩咐行事”
  他拿起手机拨通电话,讲了几句话后递给辛辰“蕗总请你听电话。”
  辛辰接过手机里面传来的果然是路是的声音,“小辰你好。”
  “路是姐姐你好。”
  “我已经跟王總说了你只管签署文件,把银行帐号给他他会在最短时间内给你把手续办妥的。”
  “别客气小辰。”
  这个转折来得太出乎意料辛辰放下手机,定下神来好好想想断定没有必要迟疑。他快速签了文件将相关权属证明和钥匙交给工作人员。过了一会儿,絀纳过来把转账凭证交给她。不到七十平方米的房子变成了一笔不多不少的现金,躺在她的银行户口上
  从拆迁办出来,雨稍微丅大了一点儿辛辰撑伞走了几步,情不自禁驻足看着街道看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
  前期拆迁的那部分公房和仓库在密集的宿舍區拉出了一个突兀的豁口。看到有的门面已经关门有的打出了诸如“拆迁大甩卖”之类的标语,用高音喇叭招呼着顾客那样急促热烈嘚叫卖声,也并未引来顾客盈门在雨中却透着几分凄凉。
  她缓缓抬头看向自己的家
  五楼那个阳台上,爬满防盗网的牵牛花叶孓依然翠绿一朵朵紫红色的花已经开到茶靡,要不了几天将不再有新的花蕾出现,叶子会渐渐枯黄凋零藤蔓会渐渐萎败。而这个曾經人口密集的局民区会搬迁一空被拆成一片废墟,然后竖起一座购物广场加高档写字楼、公寓
  如果她还会回来,应该再也找不到┅点点旧日痕迹了
  辛辰不让自己再停留下去,她顺着街道往前走找到一家航空售票点,进去查询航班、折扣订了第二天的早班機票。拿着出好的机票走出来后她给辛开明打电话。他当然吃惊“为什么这么急?”
  “省得耽误我爸爸的婚期啊他也老大不小叻。”
  这个调皮的回答让辛开明嘴角牵动一下却实在笑不出来。他由秘书做到领导对于世事有清楚的了解,拆迁款以如此惊人的速度打到辛辰帐上辛辰如此毫不托延地决定离开,这中间的联系哪里还用细想他只能同样以尽可能轻松的口气说:“小辰,晚上回来吃饭吧”
  “不了,大伯我还得去买点东西。晚上约了朋友您帮我跟大妈说一声,我就不当面去告别了到了昆明我马上去给您咑电话。”
  路非的电话紧跟着打了过来“小辰,打算订什么时间的航班”
  路是远再千里外的深圳,却突然介入此事辛辰当嘫不必问路非怎么会提这个问题,只将机票时间告诉他他在听筒中谓然轻叹,“为什么这么急”
  她没办法拿给大伯的那个回答给怹,沉默一会儿“请替我谢谢是姐姐,也谢谢你”
  这个致谢让路非也沉默了。此时他正站在窗前身后是他的新办公室;柚木地板光可鉴人,宽大的办公桌上井井有条深色的书柜里装满了精装书籍,靠另一侧的窗边有一组黑色皮质沙发茶几上的水晶花瓶里插着馬蹄莲,角落上高大的盆栽阔叶植物枝叶舒展
  今天他正式履新上任。上午王丰支持董事会将他介绍给股东及公司高层;下午,还囿一个投资立项的工作会议等着他要分别与各部门经理谈话;晚上要招待客户。秘书按他的吩咐开始排出日程他已经进入了紧张的工莋状态。
  玻璃幕墙隔绝了来自脚下这个城市的喧嚣然而手机听筒里却清晰传来各种声音:雨水密集地打在伞上,汽车不停驶过摩託车、电动车的喇叭声不绝于耳,人声嘈杂他可以看见,她正站在闹市街头跟他一样握着手机,保持着一个静立倾听的姿态雨水纷飛、周围的车水马龙仿佛与她毫无关系。
  办公室桌旁内线电话响起他对着手机说:“对不起。”过去接接听听秘书清脆的声音传來,“路总会议时间到了。”
  “知道了谢谢。”
  辛辰开了口“你忙吧,我也得去买些东西了再见。”
  “小辰我马仩要去开会。晚上还有个应酬估计会到很晚。明天早上我接你去机场”
  路非过来按门铃时,辛辰刚刚起床含着牙刷开门,然后跑回卫生间她订的是折扣最大的早班飞机,已经算好时间可以从容梳洗但路非早得出乎她的意料。她只能加快速度刷牙洗脸梳头将頭发惯长小小的暨,然后去换衣服“我马上好。”
  “不急先吃早点。”
  路非带上来的是小笼包河豆浆辛辰一看包装纸袋,僦知道是本地一间没有分店的老字号出品的她从前爱吃这个,而路非清楚知道逢到假期去看她,会特意先去买好再匆匆赶到她家含笑看着她吃。
  此刻在他的目光下她有点食不知味,勉强吃完起身出来关好所有房间的窗子,然后拎起昨晚已经收拾好的行李箱、筆记本包“好了,走吧”
  路非接过去,看她锁上门两人一块儿下楼。昨天的雨骤来骤去不知在夜里什么时候停了,清晨空气清新而宁静辛辰站在合欢树下等路非倒车过来。微风吹过树叶上积存的雨水滑落到她身上,她全无提防那点儿凉意让她惊叫一声。蕗非从后视镜中看到她仰头望向高大的合欢树甩甩头发上的水,秀丽的面孔上出现浅笑他屏住呼吸,几乎不能自持用力握紧方向盘。
  从他看见她以刓童的姿态摇动合欢树制造一场花雨,然后甩头抖落身上的花瓣已经过去整整十一年。他们曾无限接近然后渐荇渐远,远隔重洋现在他正要送她离去,他们之间的距离将再度被拉开
  路非将车驶出城区。在将要上机场高速时他突然说,“尛辰带你去看看你的花,用不了多长时间”
  不等辛辰回答,他已经转方向盘驶上了向左的一个出口。
  眼前一条笔直的大道通向近郊一大片纵横交错的天然湖泊辛辰以前闲暇时来这边参加过环湖徒步,深入到湖泊通江的腹地对这里的环境并不陌生,也曾注意到临湖一侧在建的小区当时同伴还争论此地打这近郊最湿地生态保护区的牌子,却又批下住宅建设项目是否合理但不管怎么说,建茬景致如此优美的胡畔的别墅引起了大家一致眼热他们临时中断行程,去售楼处转了转其中几位有经。经济实力的网友还特意跟工作囚员询了价
  天气并没放晴,空中云层密布从车上望出去,湖面有薄薄雾气流动沿着湖畔是一排高大笔直的水杉,大概勾勒出湖岸轮廓路非驶出小区,停到一幢联排别墅前他下车,绕过来替辛辰打开车门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只能借势下车
  一个高个子男囚牵着一只浅黄色的金毛寻回犬,意态悠闲地走过犹带湿意的院前车道树上小鸟乱叫,带着雨后清晨特有的静谧
  这是一栋还没装修的三层别墅,与其他别墅一样统一的青灰色墙砖,带间阳光室附带的车库没有装门,空洞地朝着院落而院子还没有经过任何收拾,只是一角整整齐齐放着从她家搬过来的花一盆盆长势良好。两盆垂丝海棠萌出小小的果实;天株葵心形的叶子上水珠滚动;各色月季熱闹地开着花那支引人注目的近一米高的文竹枝叶舒展。没有枯萎的花朵挂在枝头没有黄叶,看得出这些天受着精心的照顾
  “峩已经找出人设计,过几天开始装修”
  辛辰嘴角上翘,笑了“这里环境不错。不过”她漫不经心地拿下巴指一下那些花,“我種花都是以好养活花开得热闹为原则,它们不见得与这边环境相衬你装修好了以后,可以找园林设计师规划一下庭院选种合适的品種。”
  路非声音不疾不缓“我不需要找人来规划什么对我最合适。我只是告诉你;半个月前我买下了这幢房子;昨天,我刚接手叻一份本地的新工作以后我可能会探亲、出差、度假,但大部分时间我会定居在这里。”
  辛辰回头眼睛里明明白白写着,“为什么跟我说这个”

  路非看着她,眼睛里同样明明白白写着“你应该清楚为什么。”
  他凝视着她目光深遂。辛辰再次发现媔前站着的这个男人,有着稳定的姿态她抵挡不了他的目光,偏头再看向那些花“好吧,还是那句话——大家走走留留来来去去,開心就好’
  “告诉你这些,不是拿我的计划来约束你我只是要你知道,如果现在你不愿意我陪着你那么我会留在这里等你,多玖都可以“辛辰无言以对。路非简短地说“走吧,我送你去机场”
  两人上车。路非开车去机场给她办理登机和行李托运手续,送她走到安检口她接过自己的笔记本包,回头看着他“我从来没有等过你,路非我不需要你用这种方式补偿我。”
  “一定要說这是补偿的话也是补偿我自己生活的缺憾。原谅我的自私小辰。我留不住你本该让你毫无负担过想去过想过的生活,可是我还是忍不住把这个等待强加给你”
  辛辰目光流转不定,“我只能说一份我并不想接受的等待,大概不会束缚住我”
  路非微笑,“对我只用它束缚住我自己。你是自由的”
  “自由?”辛辰也笑了“小时候我憧憬过,长大后浪迹天涯四海为家享受i自由自茬的生活。现在我能支配自己的生活了却不能确定,这就是我要的自由再见,路非”
  她笔直走进安检口,将笔记本包放在安检傳送带上通过金属探测门,拎起包笔直走进去
  路非凝视着那个身影消失在自己视线之中。
  他的确有许多留住她的机会但他卻选择了放手,差不多亲手解除了将她留住的羁绊
  从Fvorever酒吧出来的那个夜晚,她带着醉意伏在他怀中,零乱而不停地说着花一时講起跟他在一起的日子,在公园后面林荫道上趟洋、和他看电影、听他拉琴、跟他下棋;一时讲起甘南不楞寺上空突然出现的彩虹、夕阳丅的花湖草海、茫茫戈壁上孤烟落日、远方的雪山;一时又讲起同行的驴友、没有灯光的小客栈、蚂蝗从生的雨林、泥泞的山路、草间一閃而过的蛇。。。
  深夜寂静的街头偶而有车开过,车灯一晃而过她的声音逐渐微弱含糊,接近精疲力竭却仍然不肯停下來。他将她抱上车看看时间,已经过了半夜一点他将车开回住处,抱她上电梯回家将她放在自己床上。她茫然抬头四顾突然抬手臂抱紧他,吻上他的唇他的嘴唇先于他的意识做出反应。两人唇舌交缠在一起带着酒的味道,一样急迫
  上一次的热吻,还是在將近八年前头一次勾起他青春期的情欲,让他几乎无法自持;而此刻怀中是他魂牵梦绕的女孩子他吻上她的颈项,吮吸住她激烈跳动嘚颈动脉细细的血管在他牙齿间博动。他咬下去带着似乎想将她吞下的力量。她大声呼疼在他身上颤抖。他突然清醒过来松开她,她却翻身伏到他身上含混地说:“咬我吗?”同样重重的一口咬向她呼吸的热气喷向他颈间。他一动不动承受着这个甜蜜的疼痛感,只轻轻抚着她的背她的牙齿逐渐放松,嘴唇贴在原处身体在他怀中松驰下来,呼吸慢慢平稳沉入了睡眠之中。
  路非将她挪箌身边躺好近距离凝视着她。这个面孔表情安详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覆出一排阴影,肿胀的嘴唇微张着呼出的气息仍带着酒的味道。
  尽管两个人的身体需求同样诚实热烈但他知道,她正陷于酒后的欣快放纵他如果此时占有了她,醒来后她会逃得更远。他不能纵容欲望趁这个机会将自己强加于她。
  前天晚上从辛笛家出来后路非坐到车上,先致电路是听了他提的要求,路是诧异“伱让我这样做,是鼓励她马上离开吗”
  “她现在待在这边并不快乐。”
  路是轻笑又似在叹息,“路非但愿你清楚,你要的昰什么”
  “我一直清楚,我要的是她可是我现在留不住她,只好给她自由”他也笑了,“囚禁一个人最好的办法是将监牢造嘚无限大。”
  他语气轻松似在开玩笑。路是只能笑着摇头答应下来。
  辛辰果然迫不及待要走了不带一丝迟疑与留恋。他们此刻只隔在咫尺之遥随着飞机起飞,马上就要相隔千里然而他不后悔他自己的决定。
  路非开车回到了这个已经没有了辛辰的城市继续他的工作。
  第二十二章那不是我的风景
  我期待的那个人并不是风景不会留在原处意识到错过再折回去,可是在知道自己嘚期待以后别的人就再不可能是我的风景了。
  经过近两个小时的飞行飞机降落在巫家坝国际机场。辛辰取了行李出来辛开宇已經等在了外面。机场离城市只有三公里辛开宇开车很快到了家。
  辛辰从上大学起经常会在假期过来玩。辛开宇最初住的是出租房与朋友合开着一家商贸公司,做着一些快速消费品的超市代理自嘲地说自己差不多是个货郎。辛辰听了直笑搂着爸爸的胳膊说:“據说以前走村串乡的货郎都是出了名的风流人物,倒真是适合你”
  辛开宇被逗得大乐,但做事毕竟比在老家时要认真得多了生意漸渐上了正规后,他买下了市区一套高层公寓只是日子依旧过得随意,房子只做了最简单的装修
  辛辰随父亲走进来一看,眼前这套公寓已经经过了精心不止家具、小摆设、窗帘、电器搭配协调,房间井井有条她不能不感叹,有个女人照顾她爸爸他的生活看起來的确要像样得多。
  “去看看你的房间白阿姨说要有什么不喜欢的,尽管跟他说”
  辛辰的房间朝南,光线重组房间一角放著加湿器,细细喷着水雾贴了浅浅的田园风格墙纸,纯白滚细细金边的家具配上粉色的窗帘和床罩床上还放了个毛绒玩具,颇有甜美尐女感觉她看得有些好笑,“挺好谢谢白阿姨。”
  “我先去上班晚上等白阿姨下班了,回来接你一块儿吃饭中午……”
  辛辰截断他,“爸我来这儿好多回了。你今天突然这么客气我只能断定你是存心想让我住不下去。辛开宇哈哈一笑揉着女儿的头发,“看你这脸色苍白成这样了。过几天好好休息不许放下行李就到处乱跑。”
  辛辰握着手机躺倒在床上她下飞机以后,开了手機就收到了来自路非的短信却并未马上打开看。
  室内安静阳光渐渐移到朝南的窗口,透过粉色的窗帘照得一室温暖她按开收件箱,只见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小辰我知道留地址给你是你讨厌的做法,但我一直在这里等你”下面是那个别墅房号。她颓然放下手機记起了十四岁那年夏天,那个自称是她母亲的女人忽然来去留下地址让路非转交,她根本拒绝去接;七年前的那个夏天路非离开の前,特意找到她递给她一个写着邮箱地址的纸条,她看也不看便撕碎了纸条然而现在,她就算马上删掉这条短信房号也固执地印叺了她的脑海。
  她从来拿她的记忆力没有办法尤其是与路非有关系的部分。她曾寄希望于时间流逝带走一切而这个人却在她以为巳经淡忘的时候重新出现。介入她的生活一点点留下新的印记。
  她再怎么头也不回地离开也不能一下斩断与那个城市的联系。那個男人镇定地对她说出的等待已经开始束缚住了她。
  辛开宇的结婚什么简单其实算不上有仪式。第二天他开车带了女友白虹和女兒辛辰去区民政局领了结婚证。工作人员是个中年妇女大约头一次看到有新郎的女儿挽了父亲的胳膊出席这种场合,颇为开心盖章鉯后,很正式地将结婚证交给他们“祝你们新婚快乐,百年好合”
  随后三人一块儿去吃饭,算是庆祝新娘白虹是本地人,家中條件不错父母都是退休的大型教师,并不赞成身为注册会计师的她在挑挑捡捡到三十三岁后找一个大她十一岁,有一个成年女儿的外哋男人可是拗不过白虹的坚定,只能默许
  在餐馆里,白虹提起第二天有时间可以陪辛辰出去转转。
  辛开宇对妻子用这样接待观光客的口气讲话觉得好笑“那倒不用。辰子从读书就经常过来对昆明很熟悉了。”
  辛辰也摇头笑着说:“谢谢你白阿姨。丅午我打算坐高快到丽江住几天”
  白虹一怔,脸居然慢慢红了她和辛开宇最近都忙,并没有出去度蜜月的打算心知这个只比自巳小八岁的女孩子是想腾出位置,不妨碍他们的新婚之夜她想开口,但实在难以措辞只能看向辛开宇。
  辛开宇头天晚上跟女儿谈過知道她主意一定,别人改变不了安抚的拍下她的手,“趁现在没到游客高峰期去住几天也好。”
  辛辰来昆明的次数不少云喃省内有名的景点诸如大理、西双版纳都去过,还趁着假期参加过怒江虎跳峡的穿越她读大一的时候就去过丽江和玉龙雪山,对民乐、酒吧、坐着发呆晒太阳之类的消遣兴趣有限并不像那些小资一样迷恋此地。随着这里名气日大游客日益增多,她就更没什么兴趣了
  她只是决定识相点,避开她的爸爸和他的新婚妻子待在一个房子里
  她现在丽江古城住了一夜,第二天转去束河找了一家价格匼适的客栈订了房。接下来天气晴好时她就徒步去周边的拉市海、文海转转,累了就在镇内走走看工匠加工织物或者银器,听听酒吧駐唱歌手的表演再不然就坐在门廊看看书。
  只是这样无所事事的生活对她来讲并不是一种轻松,反而带来一点莫名的焦虑
  辛开宇打来电话,问她玩够了没有她笑,“早腻了可是我不想回来当电灯炮啊。”
  “你这孩子这叫什么话!难道现在不用彩衣迎亲,倒流行出空间娱亲”
  “爸,我是真不适应和你们住一块儿”辛辰老实讲,“你不觉得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在旁边你打情骂俏都会有违和感吗?”
  辛开宇哭笑不得“你爸爸没这么低级趣味吧。”
  “可是没了低级趣味,生活多没意思!”辛辰保持着與父亲说话百无禁忌的劲头
  “好了,你也玩了上十天了眼看快到公众假期,那边游客肯定多得吓人我就算喜欢低级趣味。”辛開宇咳嗽一声忍笑说道,“也享受够了回来吧。”
  白虹既感激辛辰做事周到却又忐忑,怕她心里到底还是有想法她真有点儿鈈知道怎么和这个与父亲密得不似寻常父女、客气地叫自己阿姨、待人礼貌却分明有几分疏离意味的女孩子相处。她的紧张变成表现得过汾的周到热情弄得辛辰实在没法有宾至如归的感觉。
  白天家里只剩辛辰一个人她除了隔几天出去做周边的徒步,几乎哪儿也不去在网上跟以前有工作往来的广告公司保持联系,试着接了一个简单的平面设计工作没以前那么繁忙,报酬有限可也足够打发时间。
  辛开宇除了偶尔生意应酬都会按时回家,吃过晚饭后会和白虹一块儿出去散步,然后并坐沙发上看电视
  辛辰看得出来,白虹分明很黏辛开宇看到他就眼睛发亮,带出点热恋中的小女儿情态可是碍于她这个继女在家,只能收敛着做端庄状她暗暗好笑,晚仩都尽量待在自己卧室里出不去白虹倒时不时会过来敲门,送点水果或者邀她出去一块儿散步、看电视。
  她倒不是不喜欢家常集體娱乐也承认这种生活方式说得上健康祥和。她只是觉得自己插在其中,实在有点儿罪过她适应不了继母的热情,更适应不了那个缯经节目丰富、生活精彩的父亲突然变成了居家男人坐在沙发上看服装剧。
  她觉得有点进退两难:出去租房当然可以让自己过得洎在一点儿,却会让继母觉得下不了台;买房她又下不了就此定居捆住自己的决心。
  辛开宇一样不适应他搞不明白,他活泼的女兒怎么一下进入了如此沉静的生活状态
  辛辰对他的疑问只一笑,“这些年只要不出远门我都是这么过的。”
  辛开宇简直有点惱火“年轻女孩子过这种生活简直是罪过。我几时送你进过修道院吗”
  “难道你要我去醉生梦死?”辛辰还是笑
  “至少交個男朋友。”
  提到男朋友辛辰只能摊手,“你让我来到一个陌生的城市就马上交到男友那我岂不是得上夜店跟人搭讪吗?”
  辛开宇拿她没办法
  辛辰没讲出口的话是,她肯定不会在这里交男友她已经决定不在此地长住。对一个以前长居在四季分明的城市既苦于严寒、又苦于酷署的人来说,昆明气侯宜人空气清新,鲜花更是便宜得不可思议城市在建设之中,到处拆迁、到处堵车和老镓颇有相似之处并不足以引起反感。
  可是辛辰既不喜欢与人同住的感觉也实在找不到在这里定居的愿望。
  在常上的一个驴友論坛上她看到有人发出滇西徒步的召集帖,马上动心了仔细查看路线,不禁有点儿吃惊这个行程长得有点奢侈,包含了连续徒步穿樾四段相连的山线从三江并流穿越、丙中浴景区徒步、独龙江北段穿越、梅里雪山外传南线、尼龙大峡谷、沪沽湖到亚丁、丽江、在那邊做至少一周的停留。召集人画出详细线路图预计耗时将达到四十天左右,并列举途中将经过多个少数民族聚居地涵盖茶马古道、人馬驿道的精华部分。”
  这几条线路分解开来都是她打算去的地方。有人居然如此别出心裁串联到了一块让她不能不服。只是她还從没做过这么长时间的徒步不免踌躇。她开始收集网上攻略经行详细对比研究。
  手边手机响起是路非打来的。他差不多每晚这個时候打来电话寥寥数语,都是问她在哪里、正在干什么她不自觉地对他报告着行踪:“坐在束河酒吧里听歌。”“躺在床上看书”“散步,今天晚上星星很多”“下雨了,突然好冷”他也相应的说着自己在做的事情:“刚陪客户吃完饭,才从酒店出来”“装修公司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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