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部女主姓夏的明星重生文是什么古代重生,因与姓藤之人退亲又遇姓林的渣男折磨至死,重生后由废材变天才,与姓藤之人相恋,变得强大

天天读好书
回复: 14 | 浏览:105924
| 字体: tT
[古典神话]
阅读权限255&主题4445&UID8622777&帖子98657&积分116412&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8657&财富847176 &积分116412 &在线时间3213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重生七王妃》作者:漫步长安(完结+番外)
(VIP完结+番外/金牌推荐)
总下载数:7 非V章节总点击数:801012& &总书评数:3138 当前被收藏数:10161 营养液数:3720 文章积分:132,518,248
传说七王爷为去逝的王妃守身如玉,痴心一片,终生不娶。
前世里,她觉得那是别人的故事,与她无关,她有芝兰玉树的未婚夫。
重生后,她发誓远离心有白月光的未婚夫。阴差阳错,她成为他的填房,婚后才发现,情深不寿的故事果然都是骗小姑娘的。
1,本文男女身心1V1,莫被文案骗了。
2,男主常常蛇精病发作&女主冷心冷肺
3,架空,无考据。
4,作者无逻辑,勿扒。
5,文明看文,若不喜请悄悄离去。
内容标签: 宫廷侯爵 重生
搜索关键字:主角:傅芳年 ┃ 配角:一干人等 ┃ 其它:重生
=======================
文章类型: 原创-言情-架空历史-爱情
作品视角:女主
作品风格:正剧
所属系列: 情有独钟
文章进度:已完成
全文字数:504888字
==================
作者完结文
《重生七王妃》《阁老夫人养成记》《夫君真绝色》《王妃宠溺日常》
=================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阅读权限255&主题4445&UID8622777&帖子98657&积分116412&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8657&财富847176 &积分116412 &在线时间3213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元朝奉帝二十年,老国师归天,各地乱民异动频发,邑京人心惶惶。离京最近的护都王虎视眈眈,就等着各地的叛军逼宫,名正言顺地举兵,顺便解决碍眼的帝王,入主明乾宫。
&&奉帝虽无能,却也看得明白。从先帝元晟帝开始,元朝的帝王就是老国师的木偶。他本就是个傀儡皇帝,老国师杀尽他的皇兄弟们,选择扶持最为懦弱的他登基为帝。
&&他急得六神无主,宫中无兵可派,朝中也没有半个心腹大臣。但他再无能,也是天子。苦苦想了一宿,胡乱地吃了几口早膳,命人备驾。他在太监的搀扶下爬上龙辇,要出宫去求见他的皇叔七王爷。
&&七王爷也是护都王的皇叔,他一生淡泊,是元氏最德高望重的嫡系皇亲。
&&老国师刚死时,奉帝高兴得差点手舞足蹈。国师一手遮天,他被国师压制多年,敢怒不敢言,忍气吞声地听命于人。
&&他本以为国师一死,自己就可以为所欲为。哪成想,各地异变突生,举国大乱。护都王位高权重,打着护主的旗号,领着数十万大军在京外驻扎。朝中大臣,多为见风使舵之人,十有八成已投靠过去。
&&他心急如焚,不停地催着龙辇再快些,恨不得立刻见到皇叔。
&&七王爷在孝善寺中清修多年,一直住在孝善寺。龙辇出了宫门,再驶向南城门。
&&南城门处不知从何处涌出一群暴民,根本不管龙辇上坐着的天子,齐涌而上。奉帝不知被谁给推下龙辇,护驾两个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就被暴民们踩踏而死。
&&天子一亡,护都王闻讯来收尸,哀痛不已。在众臣的几番请愿下,登基为帝。
&&新帝登基,朝中百废待兴。
&&南城的裴府内,下人们来往穿梭着。此府原是前御史府,自老御史故去后,裴家渐渐势微,子孙们都没能超越老御史,府中最有出息的是大爷,也不过是个七品的知事。若不是如今的裴家老夫人一直撑着,恐怕京中的世家都想不起,当年风光无限的裴家。
&&东院是裴家老夫人的院子,裴老夫人姓傅,原是傅家二房的嫡女。她娘家亲侄就是现今的都察御史。因为这层关系,裴家勉强支撑着昔日的门脸。
&&身着葛青褙子的婆子端着冒着热气的汤药,穿过拱花门,低着头走进东院。裴家上至主子,下至仆奴,都不希望老夫人就这么撒手人寰。
&&新帝登基,傅家得到重用,这个节骨眼上,谁都不想老夫人离世。
&&老夫人躺在病塌上,双眼紧闭,她满头银发,皮肤松驰。虽年华不再,却白皙如故,连老者常见的褐斑都未长一块。前几日才刚过七十岁寿诞,这两天就躺着起不了身。
&&婆子端药进去,裴家大儿媳妇接过药碗起身,坐在塌边。
&&她舀起一勺药,婆子已将老夫人扶起。老夫人双唇紧闭,任由她低泣,也不愿把嘴张开。
&&裴家的子孙们哭成一片,齐齐跪在塌前。有哭喊母亲的,也有稚子们一声声地唤着祖母。
&&他们的哭声真切,要是老夫人不在,傅家人哪里还会提携照顾裴家?
&&老夫人不愿意睁开双眼,意识逐渐开始模糊。
&&他们悲天怆地,其中真心为她而哭的有几个?他们图的是她身后的家产,手中的银钱。裴老夫人心中冷笑,她是没有男人的宠爱,但那又怎么样?
&&那个早三十年就去世的男人,可能怎么也想不到,他的儿孙们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她掌控着府中所有的家产,田地铺子还有银钱,要想得到这些,他的那些儿孙们就得努力地讨好自己。
&&她高兴,就赏他们些甜头。不喜时,摆尽脸色,谁敢说半个不字?
&&每当看到他的儿女们阿谀谄媚的脸,她心中涌起快意,同时夹杂着悲哀。她自嘲地想着,这些老把戏常玩着也没有什么大意思。
&&她当了一辈子的裴家主母,从少夫人到老夫人,儿孙满堂,牢牢地箍制着整个裴府。日日锦衣玉食,在家丫头婆子围绕,出门左拥右护,做为一个女人,真没有什么好遗憾的。
&&但那又如何?她一生之中,未曾得到过夫君的半点怜爱。她的夫君至死都是念着他的心上人。
&&别人夸她大度,妾室一个一个地抬进府,送到丈夫的塌上。跟着一个接一个的庶子女出生,谁人不赞她有大妇之风?
&&可谁又知道,她的夫君厌恶她至深,自新婚之夜起就不曾踏足她的房门。她长相明艳,没有世间美人常有的柳叶弯眉,没有那娇嫩欲滴的樱桃小嘴。有的是飞扬的眉,微厚的唇。
&&他不喜她,尤不喜她的长相,曾不止一次表示过。
&&她不甘心,他们幼年订亲,看着彼此长大,怎么也谈得上是青梅竹马,他怎么就能弃她如敝履,如此不屑一顾呢?
&&这一生,她都是为他而活,替他养弃儿女。
&&他倒是活得潇洒,美妾环绕,儿女众多。
&&如今她寿正终寝,临终之际,涌上心头的不是死而无憾,而是无力的空虚。她扪心自问,这一生,究竟是为了什么?
&&跪倒一片的子孙中,没有她的一滴骨血。她自始至终都不过是顶着裴家主母的名头,在替裴家养育子孙,鞠躬尽瘁。
&&儿孙们的哭声萦绕在,她起了厌烦之心,觉得太过吵闹。还不如让她静静地躺着,也好过听到这些烦人的声音。她的眼睛缓缓地闭上,陷入无边的黑暗,结束了她可悲的一生。
&&仿佛是无尽的死寂,她闭目徘徊着,突然似是有什么剧痛袭来,她重又睁开眼睛。
&&映入眼帘的是怪异的山洞,石壁嶙峋,中间倒挂着错落的石柱,不停地往下滴水。洞顶侧边有一个洞口,黑乎乎的。
&&这是哪里?难道就是忘川?
&&不,不对!
&&忘川不应该是这样子的,牛头马面何在,孟婆怎么也没有看到?
&&她的头痛起来,似乎是撞到哪里,非常的疼。她疑惑地眨眨眼,眼前的景像似乎有点熟悉,仿佛曾经见过一般。
&&往下看去,洞壁上竟还嵌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怪不得自己能看清洞内的景象,就是因为这夜明珠。洞底,是一汪深潭,潭水冒着寒气。
&&深潭中立着一个怪物,他浑身赤红,条条似粗虫般的青筋布满全身。他面目狰狞,似在极力抗拒什么东西,汗如暴雨,癫狂如魔。
&&他是谁?
&&能用夜明珠做灯,想必是个尊贵的怪物。这怪物也很眼熟,似乎也是见过的。是否怪物也是她认识的某个人,在这阴间重逢?
&&或者他是阴使?
&&她皱起眉,带动着额头的伤口,扯起针扎般的疼痛。脑子飞快地闪过一个画面,没错,她确实是见过这样的情景。她终于记起为何会觉得有些眼熟。
&&十六岁那年,祖母带着她和堂姐堂妹们一起进寺礼佛。当天夜里,她看到堂姐起身,悄悄地跟上去,堂姐像游魂一般。她暗想着怕不是别人常说的梦行症,虽害怕着,也不敢喊叫。
&&那夜,夜空中有皎白的月光,洒落着银辉。后山偶有不知名的鸟兽叫唤。
&&堂姐轻飘飘地走着,她看着堂姐打开寺院的后门,一直走到寺中的后山。她害怕得直咽口水,也不敢出声叫住堂姐。
&&后山有处断崖,堂姐停在那里,头往断崖处探,嘴角露出古怪的笑意。她一惊,怕堂姐做出什么危险的举动,也顾不上什么忌讳,冲上去想把堂姐拖过来。
&&谁知等她近身,堂姐突然使大劲把她推下断崖。
&&她落入山崖,耳边风似刀割。拼命地想抓住什么,却徒劳无功。突然像是落在什么洞里面,她的头朝下栽进去,碰到石壁,头被划开一个大口子。然后从洞口一直滑落到底,睁开眼就看到如同眼前一模一样景色。
&&当时,她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看到水潭中的怪物,吓得立马晕过去。等她醒来后,她就趴在后山的崖上。祖母和堂姐妹的呼喊声把她惊醒。她醒来后,问起堂姐,堂姐一脸茫然,说自己昨夜睡得好好的。
&&她记得,祖母抱着她,心肝宝贝地叫着,很是心疼。堂姐站在一边,忧心忡忡,对祖母说怀疑她得了梦行症。
&&她未曾多疑,发生的事情太过诡异,并不真实。她觉得堂姐不会骗自己,肯定是自己做了噩梦,得了夜游之症。
&&祖母喝斥堂姐,不许对外透露半句。但她有梦行症的名声还是传扬出去,裴家差点就要退亲。若不是祖母和裴家老夫人交情深厚,裴老夫人拦着儿子儿媳,执意聘她为孙媳,只怕她就会被退亲,沦为别人的笑谈。
&&后来,她慢慢明白过来,堂姐是故意的。
&&可是那都是许久之前的事情,明明是噩梦中的事情怎么会出现在眼前?她心里狐疑着,水潭中的怪物似乎痛苦难当,他身上的筋条越来越粗,双眼腥红如血。
&&她暗忖,无论这是哪里,都不宜久留。她一边小心地偷瞄着怪物,一边挣扎着起身,想朝另一个洞口爬去。
&&许是她起身的窸窣声惊动了寒潭中的怪物,怪物腥红的眼突然望向她。她吓了一跳,看到怪物竟从潭里起身,朝她走来。
&&她虽活了七十年,早已历经风雨,却还是吓得身子无法动弹。
&&怪物走到她的面前,他上身是光着的,暴起的血筋似一条条青色的小蛇般,让人头皮发麻。他下面仅着一件亵裤,白色的亵裤被水浸透,贴在身上如第二层皮肤。她仰着头,正好瞧见他两腿间鼓起的地方,形状清晰,十分骇人。
&&她立马用双手捂脸,活了一辈子,头一次见到男人的那物件,着实羞人。转念一想,她一个年近古稀的老人,做出如此举动,委实太过好笑。
&&双手松开,看在眼里,白嫩如青葱一般。
&&这不是她,不是年老后桑皮鹤发的她!
&&她不是死了吗?这里如果不是阴曹地府,难道还会是红尘人间?
&&怪物一步步地逼近,她压下心中的怀疑,身子往后缩。怪物的喉结处不停地上下滚动,走到她的面前,高大的身子弯下。
&&他恐怖的脸慢慢在她眼前放大,散乱的湿发掉下来,形如鬼怪。她心跳如擂,身子再次被定往般,不能动弹。
&&他的视线停留在她的脸上,她的额头那里有个口子,鲜血还未凝结。那血仿佛有种莫名的吸引力,透着一股芳香。他体内的躁热叫嚣着,促使他俯身,伸出舌头把她脸上的血迹一舔而尽。
&&她呆住,心道要糟。这怪物莫不是噬血怪或是食人怪?
&&怪物舔完血后,似乎安静下来,没有再进一步的动作。她连忙再往后缩着,紧紧地贴着洞壁,离怪物几步之远。
&&她瞪大眼,怪物也盯着她。他身上的粗筋慢慢变细,赤红的肤色渐渐转白,疯魔的眼神逐渐清明。
&&约莫过了一刻钟,她的眼前哪里还有怪物的影子。
&&眼前的男人高大修长,浑健有力的胸膛,还有猿臂窄腰。他的脸色已恢复常色,眉如墨画,眼若寒星。
&&寒星般的眸子,直直地望着她,眉头轻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如此俊逸非凡,通身贵气的男子,定然不是普通人。她在脑海中几经思索,忆起曾有过一面之缘的男子。她眼里浮起讶色,这人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还是一副青年的模样?
&&他应该住在孝善寺,过着不问世事闲云野鹤的日子。
&&因为这位男子,就是京中鼎鼎有名的痴情汉,七王爷元翼!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新书开坑~~多收藏哦~~前几章更新不稳定,会很快恢复正常~请体谅,爱你们!!!
&&她与七王爷仅有过一面之缘,隔着人山人海。那时候,七王爷已在寺中修行多年,德高望重。他每每进京,都引得百姓们争相前去一睹他的天颜,沾些佛气。
&&彼时的她,已是裴家的老夫人,正巧巡视铺子时,被涌上街头的人们堵在路边。她许是起了好奇之心,掀开帘子看了一眼。就看到八人抬的肩舆上,坐着一人,一身白衣,仙风道骨。
&&她在心里赞叹一句七王爷好相貌,明明年岁不小,因为常年不问世事,几乎看不出是年近六十之人,看起来如三十多岁的男子。
&&那般身份尊贵还痴情的男子,世间少有。她当时自怜感慨着,很是羡慕早亡的七王妃,能得如此男人一生深情,纵是韶年早逝,亦死而无憾。
&&眼前的男子,看年纪不会超过二十五岁,和她之前见过的七王爷也大不相同。别说是仙风道骨,就是儒雅温润的风度,也没有看到半点。
&&湿漉的发在滴着水,从他冷峻的霜颜流向健硕胸膛,滑入亵裤之内。
&&她看得面红耳赤,活了一辈子,几时见过如此香艳的景色?她的心狂跳着,双颊通红。
&&他眼底浮起一丝厌恶,这女子怎么半点也不矜持?直愣愣地盯着男子看,好不知羞。看她的长相,过于明艳,不像是安份守己的人。
&&又是一个不守妇道的女子!
&&他周身散发着寒气,冷得她一惊。想起此刻正在山洞之中,无意识地看着自己娇嫩的手,满心疑惑。她喉咙发干,不知从何问起,又该问何人。
&&“你是谁,为何会在此处?” 她未发问,七王爷却先出声。
&&她舔舔唇,试着开口,“回王爷的话,臣女也不知是怎么回事?也不知为何在此处?”
&&“你认得本王?”
&&“王爷天人之姿,臣女曾有幸见过。”
&&“你是哪家的姑娘?”元翼眼里升起杀气,这女子认识自己,怕是留不得。
&&“臣女乃工部员外郎傅万里之女。”她小心地答着,压下内心的诡异之感。
&&七王爷冷冷地看她一眼,开始运起内力,烘干身上的水气。
&&一刻钟后,走到寒潭边上,捡起散落的衣物,慢条斯理地穿起来。他长身玉立,举手投足间充满贵气。
&&他的亵裤不知何时已经干透,她的眼神不由自主地瞄向他的那处,不见之前的狰狞。
&&很快,他就穿好衣服,原先滴水的墨发半干着,散落开来。白衣上略有脏污,却无损他冰霜般凛冽的俊颜。
&&她眼前一花,看到他的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柄长剑。剑身的寒光刺得她差点闭上眼。从眼缝中望去,锋利的剑尖正停在自己脸庞一寸之处。
&&元翼凌厉的眼神看着她,这个女子莫名出现,许是失足落入崖底。寻常之人,从那么高的地方落下,若不是刚巧掉进山洞,定会尸骨无存。自己何不一剑结果她,这样就没人知道自己的秘密。
&&她从他的眼中看到杀意,心头大震,眼下是什么情况都没有弄清楚,若是稀里糊涂地再死一次,她何等冤枉?
&&七王爷刚才的样子太过惊世骇俗,他一定不希望有人看到。而自己无意闯入,窥破他的隐私,他才会想杀自己灭口。
&&她想通关窍,舔舔发干的唇。他的眼眸骤然转为墨色,危险地眯起,往后退了一步,剑尖离开她一些。
&&危机解除一些,她松了一口大气,缓缓心神,道:“王爷,今日之事…臣女绝不会对外透露半句。臣女愿为性命起誓,若有违此言,天打雷劈!”
&&他思虑半晌,似乎是相信她。剑垂下,转个花插进剑鞘中,默默朝洞口走去。
&&她一喜,看来七王爷相信她的话。
&&元翼心中想的却是,自己以往毒发,都需在这寒潭之中泡足一天一夜才能压制住。今日颇为古怪,不到时辰就恢复神智。他想起自己尝到的那芳香的血,不知是否有关联?如此看来,这女子还是留着的好。
&&她不知他的想法,只觉得能保住一命,等出去后再弄清楚到底是怎么事。她赶紧起身,跟着他的步伐走出山洞。
&&外面月朗星稀,勉强能看清一些山林怪石的影子。看样子,他们是在一处谷底。她暗思着,如果这确实是她十六岁那年发生的事情,那么他们现在就应该是在孝善寺的后山崖底。
&&从崖底往上望,陡峭的崖壁还能看见一二。谷里的山风吹得人瑟瑟发抖,她单薄的衣裙根本就抵御不住。但她半点也没有觉得冷,反倒在心中升起一团火热。
&&若一切都是真实的,是不是就意味着她回到了十六岁,回到未出阁的时候?
&&如果真能重来一次,她一定会远离裴林越,远离裴家。再也不要守着裴家主母的名头,孤独地活一辈子。
&&前面的男子走得很快,似乎就要消失在黑夜中。她收起心神,大急,“王爷…夜路难走,臣女不知如何回到寺中,肯求王爷相助!”
&&元翼停住,转过身。
&&她气喘吁吁,腿脚一瘸一瘸的。
&&“王爷…”
&&他在原地,等着她走近,从鼻腔中冷哼一声,“本王饶你一命已是天大的恩典,你竟还敢得寸进尺?”
&&“王爷…您慈悲心肠,既能放过臣女,定然是一片佛心。但臣女身小体弱,凭一己之力,无法爬上崖顶。王爷好人做到底,臣女感激不尽。”
&&她说完,深深鞠躬。
&&人人都说七王爷是天下最深情的男子,为了亡故的王妃,痴情一生。他终年住寺中,应是通身佛气,慈眉善目,全是怜悯之心。
&&即便是现在还年轻,也不应该如此冷心硬肠。先是要杀自己灭口,现在又想把自己丢在这里自生自灭,哪里来的佛心?
&&“若本王不帮呢?”他寒意透骨的话语如冰锥子一样,在寂静的深夜里伤人无形。
&&她吐出一口浊气,胸中窜起无名之火。,是谁说七王爷至情至性的?全是哄骗世人的,他分明是个冷血怪人。
&&“王爷,您宅心仁厚…”
&&“本王从不心善,何来的宅心?傅姑娘莫要急着用高话来蒙本王,本王做事全凭喜好,要是心情好,助你又何防?但现在呢?本王的心情实在是糟糕…”
&&她语噎,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做事全凭心情…她自己在裴家也一样。他言之下意,是眼下心情不好,不想帮她。
&&“王爷…那臣女斗胆请问,王爷要如何才能心情好呢?”
&&元翼欺身上前,黑暗中她虽看不清他的神情,却能感觉到他噬血的气息。他深深地嗅着,她额头的伤口凝结处,散发着一股莫名的甜香。
&&就是这个气味!
&&他拔出剑,一把捉起她的手,白嫩的手在暗夜中发着柔光。剑很锋利,割破她的手指时,她感觉不到一点痛,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手指被人放在口中吮着。
&&除了温热的感觉,还有刺痛和一丝怪异之感。
&&这个七王爷,不仅人怪性子怪,还是个噬血鬼。她心中暗骂,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是京中人人交口称赞的痴情汉?
&&半晌,他放开她的手,眼睛慢慢地眯起。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放肆的女子为何有种莫名的吸引力,她的血是那般的甜,喝过后,舒畅之感流窜周身,汇于丹田之处。
&&趁他松懈之际,她快速地抽回自己的手。暗自庆幸,要是自己还是十几岁的少女,经历这样的事情,怕是吓都要吓死。好在她活了几十年,经历过一些大场面,才能忍住不尖叫出声。
&&要是她告诉别人,情深义重的七王爷不仅冷酷无情,而且噬血成性,不知别人会不会相信?
&&夜色中,她看不清他的表情。许是月色太过朦胧,在她的眼中,眼前的男人周身笼罩着一股妖气,似邪如魔。
&&她稳住心神,把手缩着藏在袖子中,忍着痛问道:“王爷,您现在心情可好些吗?”
&&他不说话,猛然一把提着她,几个飞纵,轻轻地落在断崖上面。一站稳,他就放开她,像嫌弃般地随意把她丢在地上,也不管地上是不是有许多的石子。
&&石子有棱有角,并不圆滑。硌得她浑身都疼,她呲着牙,磨了几下,反正夜里他也看不真切。
&&元翼皱眉,他是习武之人,夜里视物如白昼。这傅姑娘半点闺阁女子该有的样子都没有,不仅举止轻浮,而且极为粗鄙。莫不是他毒发过后神智混乱,要不然怎么会不嫌弃地直接吸吮她的手指?
&&一定是那血的香味在作怪!
&&他没有再看她一眼,纵身离开。
&&她龇牙咧嘴地从爬起来,觉得浑身的骨头都在痛。一抬头,眼前空无一人,只有茫茫的夜色。
&&真是个怪人!
&&她腹内诽谤着,借着月色环顾四周,暗夜寂静,偶尔传来不知明的鸟叫声,尖利刺耳。夜风袭来,吹得她脊背发寒,她一身的寝衣,早已脏污不堪。
&&若是她没有记错,这个地方就是她多年以前醒来的地方,难道那次也是他送她上来的吗?
&&也许是因为那次她晕过去没醒,就算是他送她上来,她也没有半点的印象,一直以为是做了一个噩梦。
&&前次,她醒来时已是早上,祖母和堂姐妹们发现她不见,才寻来的。如果现在发生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么她应该还活着,活在她未出阁之前。
&&这一次,她一定不会让堂姐如愿。
&&她的思绪渐渐清明,为了印证心中的猜测,她起身循着记忆往寺中走去。脚踩在枯叶上发出沙沙的声音,她不由得有种错觉,仿佛真的行走在黄泉路上,孤寂一人。
&&也许黄泉也不像人所想像的那般可怕,活到七十寿正终寝的人,还有什么可惧的。
&&寺中,和前世一模一样的地方,一排排的客舍,隐约可见。她深吸一口气,依旧觉得有些不真实。
&&她真的还活着吗?
&&头顶的明月洒下银辉,冷冷清清的。她估摸着应是刚到寅时,这个时辰,香客们都正在酣甜的梦乡之中。
&&她摸到她们落脚的客舍,轻推开门,里面漆黑一片。按照记忆中的样子,从桌上摸出火折,把桌上的油灯点着。
&&黄豆粒般的火苗,照得室内昏黄。
&&屋中间摆放着木桌木凳,两边分另是两张木床,木床两头各放着一只朱膝铜花锁的箱笼。她一喜,眼前的影像确实是多年前的模样。
&&那年,祖母带着她和堂姐傅珍华,庶姐傅茜娘和庶堂妹傅芊娘一进在孝善寺礼佛。为表诚心,她们一行极为轻简。祖母带着沈婆子,她和傅珍华是嫡女,各自带了一个丫头,小寒和三喜。眼下两个丫头睡在角落的小床上,睡得死沉。
&&她一桌一凳地看去,看得尤为仔细。右边的床上,被褥高高地隆起,堂姐傅珍华就睡在那里。
&&左边的床上无人,床头还放着一本经书,被褥掀开,主人似乎是匆忙起身,床铺有些零乱。她眼有湿意,没错,那正是自己起床时的样子。
&&她仰起头,强压下泪意,心里渐涌起狂喜。若不是夜深人静,她真想大笑三声。
&&老天待她不薄,她傅芳年又活回来了!
&&这一回,那才情高绝的邑京才子裴林越,谁想要就抢走吧!她再也不会去稀罕裴家主母的名份,守着那么一个假模假式的伪君子。
&&还有她和傅珍华之间的账,她也要早早清算。
&&前世里,虽然后来她渐渐看清傅珍华的为人,堂姐在她面前没讨着什么好。但只要一想到自己傻傻地相信对方,她就恨不得怄死。
&&傅珍华本就睡得浅,听到有人推门进来的声音就醒过来。她吓得不轻,不敢肯定进来的是不是堂妹。按理来说,堂妹被自己推下去,绝无爬上来的可能。她用被子蒙着头,满身是汗,心跳得都快要冲破胸腔。
&&这事不怪她,要怪就怪祖母偏心。
&&明明她才是傅家的嫡长孙女,祖母竟越过自己,把芳年许给裴家。
&&要是没有芳年,自己就是傅家唯一的嫡女,和裴家定亲的也是自己,将来裴公子身边的人就是自己。
&&她在心里为自己辩解着,她没有错,错就错在祖母心太偏,芳年挡了她的道。
&&傅芳年走到跟前,隆起的被子微微地抖动着。她冷笑,傅珍华做了亏心事,怕是吓得都没有睡着吧。
&&虽然傅珍华前世的结局也不好,但一码归一码,她现在算计自己,就别怪自己反过来算计她。
&&“大姐…大姐…我死得好惨哪!哎呀!我的手掉下来了,大姐你要不要看一眼…咯咯…”
&&床上的被子抖得更厉害,傅珍华的身子抖如筛糠。傅芳年故意做着怪声,粗哑难听,当年自己没有怀疑过堂姐,甚至堂姐说她有梦行症,她也没有辩驳。
&&年少的她根本就未曾想过,一家子骨肉,嫡亲的堂姐怎么可能会有坏心?
&&但后来,她明白了,傅珍华就是故意的。先是设计引她出去推下山崖,她侥幸大难不死,傅珍华一计不成,索性败坏她的名声。
&&她把冰凉的手伸进被褥中,“大姐…你摸摸我的手…都断了…”
&&傅珍华听出芳年的声音,彻底僵住,堂妹怎么会在这里?她是不是死后冤魂来寻自己了?
&&冰冷的手碰到她的身体,她惊恐地尖叫起来。
&&“啊!!”
&&凄厉的叫声划破黑夜。
&&芳年一把掀开被褥,目光冰冷地看着缩成一团的堂姐。傅珍华身子打了一个激灵,手脚乱挥着,嘴里尖叫个不停,就是不肯睁开眼睛。
&&让你装死!
&&傅芳年哪能如对方的意,她挤了两滴泪出来,扑到傅珍华的身上,大哭着,“堂姐…你醒醒,你这是怎么了?你莫要吓芳年啊!”
&&她手捏着对方的皮肉,使劲地拧着。边拧边在心里骂,让你装睡,让你装睡!
&&“啊…啊…啊!!”
&&傅珍华一声比一声高,一声比一声凄惨。
&&屋内的两个丫头还睡得沉,并未醒来。她冷笑,傅珍华是一早就算计好的,小寒和三喜肯定是吃了什么药,才会睡得如此的死。
&&旁边房间的傅老夫人和两个庶孙女傅茜娘和傅芊娘也听到声音,慌乱地从房间里赶过来。
&&芳年听到动静,收回手,扑在傅珍华身上大哭着。
&&“我的心肝,你这是怎么了?”傅老夫人急急地进来,差点被门槛绊倒,还是沈婆子眼疾手快地扶住她。她穿着朱色的褙子,因为来得匆忙,发髻松散。虽年过五十,却头未白,眼不花,保养得极好。
&&芳年回头,痴痴地望着活生生的祖母,悲从中来,“祖母,芳年好想您…”
&&傅老夫人一眼就看到孙女额头上的口子,忙仔细查看,待看到口子不深,已结痂才放下心来。
&&“祖母的乖孙孙…快告诉祖母,这是怎么回事?”
&&傅老夫人上前搂着她,她闻着祖母身上的檀香,泪水流得更凶。祖母去世时最不放心的还是自己,那时候她的膝下已养着几个庶出子女,但京中人都知道她不得宠。祖母临终之前,追问自己有没有怨过。
&&她流着泪摇头,万般都是命。裴林越长相出众,才情更是万里挑一。这样的男人,是京中许多夫人眼中的乘龙快婿。
&&祖母唯一没有料到的是裴林越不喜她,竟然从不曾踏足她的屋子。
&&她抱着祖母,哭得伤心,“祖母…我半夜醒来,看到堂姐往外面走,像游魂一般。我心惊,疑是失魂之症,也不敢惊动她,就跟上去,谁知堂姐跟疯了一样,把我推在地上,撞到石头上…我不敢喊疼,看着堂姐飘回房间,重新躺好。谁知没过一会,堂姐又大喊大叫起来,说什么有鬼…芳年这才吓得想叫醒她…祖母…”
&&“我的乖孙孙,可是吓坏了吧?”傅老夫人抱着她,她咬着唇,强忍着哽咽。
&&傅珍华呆呆地躺着,脑子里乱轰轰的,事情怎么会这样?芳年怎么会完好无损地回来?她会不会揭穿自己谋害的事情?
&&“祖母…你莫听芳年瞎说,没有的事。孙女好好的,根本就没有出去过,什么事也没有。”她浑身的汗凉透,冷得一个哆嗦,忙垂头解释着。
&&傅老夫人看着如水里捞出来一般的大孙女,心里彻底相信三孙女的话。要不是做了极可怕的噩梦,怎么也不会出汗到这个地步?大孙女好强,许是怕底下的妹妹们笑话,强撑着不承认。
&&傅珍华指着芳年,“芳妹妹,你深更半夜的吵醒祖母,已是不孝,怎么还胡言乱语?”
&&不孝,好大的罪名啊!
&&芳年小脸一白,害怕地偎进老夫人的怀中,抽抽答答地道:“堂姐…你这是梦游之症…自己当然不记得,可把我给吓得不轻…你把我推在地上,你看我这一身的泥…”
&&她委屈地哭着,一半是做戏,一半确实是悲从中来。她已有多年没有见过祖母,未出嫁前,除了父母,祖母是最疼爱她的人。
&&傅老夫人心疼不已,芳姐儿怕是吓得不轻,身子都在发抖。
&&她身边的沈婆子很有眼色,看到傅珍华的样子,心知三小姐说得定然是真的,大小姐不仅犯了梦行症,还梦魇了。只是为何不见侍候的丫头们?她左右找了找,看到还睡着的小寒和三喜,连忙上前摇醒。
&&两个丫头睡得死沉,沈婆子连掐带拧的,两人才茫然醒来。
&&沈婆子是傅老夫人的陪嫁丫头,在府里下人中位份极高。
&&她瞪一眼两个丫头,主子们都醒了,这两丫头还睡得香甜。若是遇到厉害点的主子,当场就打板子发卖出去。
&&两个丫头心里也是后悔不迭,暗骂自己为何睡得如此的死沉。
&&小寒是傅珍华的丫头,她将将醒来,看着洪婆子怒形于色的脸,吓得抖了三抖。再一看自己的主子,忙连滚带爬地起身服侍自家小姐擦身换衣。
&&三喜不敢看芳年,她是三小姐的丫头。三小姐出了事,她做丫头的都不知道,真想给自己一个大耳刮子。
&&芳年却递给她一个安慰的眼神,前世里,陪她到最后的就是三喜和四喜。三喜终生未嫁,一直守着她。可惜,四喜死得早,三喜也在她死前三个月去世。
&&现在想来,也许是无儿无女,自小伴着长大的丫头又先离世。她太过孤独,才会觉得死是一种解脱,连药都不想喝。
&&三喜看到她的样子,心知小姐心慈,没有责怪自己。于是不发一言地去翻箱找换洗的衣裳。
&&傅老夫人坐在桌子前,严肃地叮嘱她们,今日的事情千万不能传扬出去。芳年自是乖巧地应承。傅茜娘和傅芊娘都是知道轻重的,她们本是庶出,哪里敢乱说半个字,低着头唯唯诺诺地答应着。
&&芳年打量着的庶姐傅茜娘和庶堂妹傅芊娘,傅茜娘和从前一样,最是胆小的性子,动不动就躲到人后面。傅芊娘则不同,虽表现得顺从,天天巴巴地讨好着傅珍华,眼里却透露着野心。
&&前一世,傅茜娘死得早,她对这个庶姐的记忆十分的模糊。
&&反倒是傅芊娘,嫁得虽不太好,但过得不错。
&&姐妹几人围着傅老夫人,傅茜娘偷偷地看一眼傅芳华,迟疑几下,壮着胆子小声地道:“芳妹妹,你脸上还有伤…我帮你上药吧…”
&&要是从前的傅芳华,一定会拒绝她。
&&庶姐生母早逝,母亲对她不冷也不热。自己一直觉得父母恩爱,他们之间不应该有其它人,而庶姐就是家里唯一不应该存在的人。前世里,庶姐死后,她半滴眼泪也没有掉过,甚至还很是庆幸。
&&人老心易软,许是活过一生,她看到现在的傅茜娘,心生怜意。她点点头,傅茜娘眼中大亮,一脸感激,都不知要做些什么好。
&&三喜已找出衣服和药瓶,识趣地把药递给傅茜娘,傅茜娘小心地替她抹上。
&&擦好药后,三喜侍候着她去换衣服。
&&傅老夫人看到这一幕,欣慰地点头。
&&芳年一直不喜茜娘,当年茜娘的生母是她做主张罗的,老二的媳妇邢氏嫁到傅家几年肚皮没有动静,大夫都说邢氏难以生养。她这才做主替老二纳妾,亲自送到他的任上。
&&她知道妾室是主母的心头刺,默许邢氏留子去母。
&&妾室怀孕后没过多久,邢氏也有了身子。邢氏心软,到底没有下死手,待妾室产女后发卖出去,留下茜娘。几个月后产下龙凤双胎,就是芳姐儿和三哥儿。
&&丈夫在世时,看重老大。她是妇人,老大常被丈夫带着,老二在她跟前的时候多。久而久之,自是偏疼老二。
&&十年前,老二一家回京。她打一眼,就喜欢芳姐儿,那时候裴家有意结亲。她和裴老夫人是闺中好友,裴家的长孙自小就是好苗子,是难得的佳婿。
&&裴老夫人原先是属意珍姐儿的,是她执意许配芳姐儿。裴老夫人见过芳姐儿后,也起了怜爱之心,同意长孙林越和芳姐儿的亲事。
&&为了这事,老大媳妇没少闹,逮着什么事,就作天作地。
&&还好珍姐儿看起来是个好的,虽有些小性子,但大体上还是过得去的。她就盼着她们姐妹几个能和睦相处,等以后她们各自出嫁,就能明白姐妹的好处。
&&大房和二房各有一个庶女,大房的芊娘跟珍娘交好。她原来担心二房,芳姐儿不喜茜姐儿,看这个样子,芳姐儿也懂事了。
&&一番折腾后,寅时过了一半,珍华和芳年各自换洗过后,来给老夫人陪罪。
&&老夫人半夜惊醒,略有些精神不济,频频打着哈欠。傅芳年看着,迭声催着沈婆子扶祖母去歇息。
&&祖母一离开,茜娘和芊娘也告辞,芳年命丫头们送她们回去。于是屋子里只剩傅珍华和傅芳年。
&&傅珍华呆坐在塌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大姐…”
&&傅芳年唤着对方,慢慢地走过去,还没等她靠近,傅珍华似吓了一跳,身子瑟缩一下。
&&不应该的…
&&自己明明把芳年推下去,那崖底万丈深渊,芳年是怎么爬上来的?
&&“大姐…你在想什么?”傅芳年凑近,俯在对方的耳朵边上,压低嗓子问道。
&&傅珍华骇得瞠目结舌地抬头,撞进她似笑非笑的眼。
&&“芳年…大姐什么也没有想…赶紧睡吧…”傅珍华说完,重新躺下用被子盖着头。
&&“大姐…可是我睡不着啊!我猜大姐一定在想,我怎么没有死吧?大姐想不想知道为什么啊…”
&&被子开始抖动,她满意一笑,接着道:“大姐…那崖底好冷啊…黑黑的,就像是阴曹地府一样,还有吸血的怪物…大姐…你怎么那么狠心呢?”
&&床上的被了抖得更厉害,被子里的傅珍华浑身又被汗浸透。
&&“大姐,我有神灵护佑,奉劝大姐以后千万不要再起害我之心,否则神灵会降罪于你的。”
&&她说着,坐在塌边,转而用幽远的声音道:“大姐,我知道你想置我于死地,好取而代之。你喜欢裴公子,你以为只要我一死,我们傅家就只剩你一个嫡女,祖母就会让你代我嫁进裴家。但是你错了!若是我一死,裴公子一定会趁机解除婚约,因为他的心中,早就有意中人!”
&&“是谁?”
&&傅珍华忘记刚刚的害怕,掀开被子,露出头。
&&傅芳年冷笑,嘴角泛起讥意,凑近反问:“你猜猜看?”
&&这样的堂妹傅珍华从没有见过,堂妹是祖母的心头肉,是二叔二婶的掌上明珠。她天真烂漫,不谙世事,不应该会有如此的表情。
&&傅珍华迟疑地望着她,她勾起嘴角,“陵阳侯府的成玉乔!”
&&傅珍华愣住。
&&“你怎么知道的?”
&&傅芳年站起身,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当然是裴公子亲口告诉我的,他正在想法子和我们傅家解除婚约呢。就算我死了,她也不会娶你,大姐还是不要痴心妄想的好。”
&&她转过身子,朝自己的床铺走去。快速地脱鞋上床,一把拉过被子盖在身上。
&&很快,小寒和三喜回来,见小姐们已经睡下,熄灯回到小床上。
&&黑暗中,芳年睁大着眼,不敢闭上。今日发生的事情太过离奇,但愿明天醒来时,她还在这里。
&&寅时一过,寺里的晨钟响起,浑厚有力的钟声震响在耳边。
&&芳年一直没有合眼,她怕一闭上眼,她就身处在忘川河畔。小寒和三喜开始起身,她眼睛睁得酸累,闭上眼听着她们穿衣的窸窣声,还有她们开门的吱呀声,内心澎湃。
&&不一会儿,两个丫头端着水盆进来,各自唤醒自己的小姐。
&&三喜轻唤着,芳年慢慢地睁开眼,起身穿衣洗漱。另一边,傅老夫人也起身,茜娘和芊娘穿戴整齐,正在门口候着。
&&傅珍华的眼睛一直偷瞄着芳年,芳年似未察觉,自顾是做着自己的事情。她已经忘记自己年少时的样子,再如何装也不可能是那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确实,她的动作和往常一样,但看在傅珍华的眼中,这个堂妹似乎变成另一个人。变成一个根本就不认识的人,说不定真受了佛祖点化,她起了敬畏之心,身子缩了缩。
&&芳年已经梳洗好,抬头冲对方一笑,这一笑颇具深意。前世在裴家时,往往这般一笑,底下的儿媳们个个正襟危坐,噤若寒蝉。
&&傅珍华赶忙低下头去,不敢细想堂妹笑中的含意,手胡乱地拿出一个瓷瓶,努力装作平静地往手上抹玉肤膏。
&&寺中的鼓声又起,是召集僧人和信众前往念经的。
&&傅家姐妹几个候在老夫人的房门口,等待老夫人出来。傅珍华的后面,站着的是傅芊娘。芳年则和茜娘站在一起。
&&等祖母出来,一行人在沙弥的引路下,去前面的大雄宝殿。傅老夫人昨夜那一闹,没有睡好,她虽极力忍着,芳年还是看出来她精神不济。她团坐在姐妹们的前面,神色虔诚,口中小声是念诵着经文。
&&周围是寺中的僧人,最前面的是寺中的方丈慧法大师,慈眉善目。他领着众僧,嗡嗡的念经声环绕在耳边。
&&芳年学着祖母的样子,双掌合十置于前面,闭目跟着僧人们念着经。脑海中飞快地闪现着自己的一生,她年少时的天真,嫁人后的失望。那深幽的裴府大宅子里,困住的是她的一辈子。
&&佛中有云,人有轮回,轮回到开始的地方。
&&冥冥之中,自有天注定。
&&她纷乱的思绪慢慢静下来,随着念经的弥弥声,渐渐觉得心中大安。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更新时间恢复正常~晚七点~不见不散哦~~么么哒
& && &第五章
& && &诵经过后,傅老夫人走到慧法大师的前面行了一个佛礼。
& && &慧法大师是得道高僧,又是寺中的方丈。他白须慈目,空远的目光直看到人的心魂深处。
& && &傅老夫人说出心愿,早就听闻寺中的通灵符十分的灵验,她想求两个给自己的孙女。昨夜里大孙女惊梦,三孙女受了惊吓,都得用灵符好好压压。
& && &相传通灵符能驱鬼辟邪保平安,一般都是由慧法大师亲自做法开光的,极为珍贵。
& && &她一求就求俩,本也没报什么指望。若是慧法大师不同意,也可以求寺中的普通灵符,也是很灵验的。
& && &慧法大师抚着须,略一沉吟,指了指芳年,“辰时三刻,你来寻老衲。”
& && &傅老夫人大喜,带着孙女们行佛礼。
& && &傅珍华心里不服气,那慧法大会师也是个眼瘸的,明明自己才是傅家的嫡长孙女,怎么让芳年去娶通灵符?
& && &“祖母,孙女是长姐,等会就由孙女去取符吧。”
& && &傅老夫人摇头,“不妥,慧法大师佛法高深,必是瞧出芳年与佛有缘,才会让她去取符的,我们切不可自作主张。”
& && &“祖母…”
& && &“佛门净地,不可使小性子。”傅老夫人很是不满大孙女的不识大体,这点小事也要相争,看来还是像老大媳妇。
& && &被祖母不轻不重地在妹妹们的面前训斥,傅珍华的脸青一阵白一阵,最后忿忿低头。
& && &芳年倒是无所谓,一个跑腿的活计而已,也值得如此相争?
& && &傅家一行人自是回到住处,由丫头婆子们去取斋食。用过斋饭后,老夫人要睡个回笼觉。
& && &傅家姐妹齐齐告退。
& && &姐妹几人走出屋子,眼下正是初秋,略有寒意。
& && &傅珍华频频地偷看芳年,芳年停住脚步,朝她展颜一笑,“大姐今日好生奇怪,莫非芳年脸上有什么脏污,大姐你为何不停地看我?”
& && &“三姐昨天把大姐吓得不轻,所以大姐才看你的吧。”傅珍华没有回答,傅芊娘抢着答道。
& && &“是吗?”芳年尾音拉得老长,“昨日明明是我被大姐吓得半死,芊妹妹怎么说大姐被我吓着了,不知大姐可还记得后山的山崖…我倒是想去看看,大姐三更半夜的跑到里去做什么?”
& && &傅珍华脸僵住,“芳妹妹,你在说什么,大姐怎么听不懂?”
& && &芳年露出懊悔的表情,捂着自己的嘴,“看我,祖母吩咐不能说的。我就是想去后山看看景色,你们谁愿意一起去?”
& && &傅芊娘哼了一声,傅珍华自是不愿意去的。
& && &傅茜娘想去,又怕芳华不喜,低着头绞着手帕。
& && &“二姐,要不你陪我去吧?”
& && &芳年主动邀请,茜娘惊喜地抬头,跟着芳年出了寺中的后门。
& && &白日的后山和夜里时所见全然不同,夜里影影绰绰,看不真切,看什么都像是怪物山鬼。而白天的后山,层林尽染,红黄的树叶中夹杂着一些绿叶,煞是好看。
& && &前世里,她为了裴家,不仅要管理着田产铺子,还有内宅琐事。她都不记得有多少年,没有好好出来走走。一则是没有那个闲心,二来也是无人相陪吧。
& && &芳年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旁边的茜娘很是欢喜,嫡妹能邀自己相伴,就算是不搭理她,也足以令她高兴许多天。
& && &她知道自己的生母不得父亲的欢喜,母亲也不喜欢自己,嫡妹更是如此。
& && &父亲和母亲恩爱,母亲生了芳妹妹和两个弟弟,每当看到他们和妹妹弟弟们在一起,她就觉得自己是个局外人,一个不属于二房的人。
& && &她想亲近芳妹妹,可是她不敢。
& && &断崖并不远,站在崖边往下看,下面雾气氤氲,看不清崖底。那七王爷前世一直在孝善寺清修,应该就是为了崖底那眼寒潭吧。
& && &也不知他得的是什么病,发起病就像个怪物,怪不得会在寺中清修。
& && &她嘲弄地想着,世人都被他骗了,什么用情至深,怕是掩饰自己的病吧!
& && &这崖底倒是个好地方,终年有雾,别人也不会去一探究竟。她想走近一步,看个清楚,茜娘一把拉回她,“小心,芳妹妹…”
& && &她抓着芳年的衣袖,芳年回头,她立马松开,一脸的不知所措。胆怯的眼神清澈如稚子一般,真诚又害羞。
& && &“好的,我听二姐的。”芳年爽快地说着,真的往后退了一步,茜娘的脸都红了,眼里全是欢喜。
& && &芳年的心里不知为何涌起酸涩,按她的年纪看来,茜娘不过是个渴望怜惜的孩子罢了。许是她活过一辈子,看透世事,其实说起来,二姐何错之有?
& && &二姐不得父亲和母亲的喜欢,又是个庶出,在府里如隐形人一般,连傅芊娘都常常欺负她。母亲看在眼里,从不曾为她做过主。
& && &后来,她进宫选秀,惨死宫中,连尸骨都没有留下。
& && &对了,选秀!
& && &芳年想到这里,才忆起京中马上要发生的大事情,那就是选秀。
& && &相传国师夜观天像,对天晟帝进言,说天际出现一颗福星,能福泽元朝百年。他又掐指算出,福星为女,年岁十七,生辰约在九月到十一月之间。
& && &天晟帝大喜,下旨选秀。
& && &举国上下,凡家中有女十七,且生辰在九月到十一月之间者,都要参选,不论平民之女或是官家小姐。
& && &二姐刚好在年纪之内,这一进宫,就再也没有出来。
& && &前世里,对于这个庶姐,芳年并无多少的感情。但是现在,却有些不想看到如此一个妙龄少女白白枉死。
& && &但凭自己一己之力,根本不可能阻止宫中选秀。
& && &她沉默下来,脚不由自主地往回走。茜娘有些怯怯的,不知道自己又做错什么,怎么嫡妹的脸色不太好?
& && &“二姐,我想起等会还要去方丈那里取灵符,我们快些回去吧,算时辰,祖母也快醒了。”
& && &茜娘复高兴起来,原来嫡妹并没有怪自己。
& && &姐妹俩回到寺里,傅老夫人还没有醒来。芳年要去寻慧法大师,与茜娘别过,茜娘回到自己的房间。
& && &芳年找寺中的僧人问路,绕过舍利塔,再行经两座佛殿,穿过一片小树林,便来到一处清幽的院子,慧法大师就住在此处。
& && &这里和寺中别的地方不一样,寺中的其它地方,地上的落叶早就被僧人扫得干干净净。而此处,遍地的落叶,连半个僧人也看不到。
& && &她轻叩着木门,里面传来慧法大师的声音。
& && &推开门进去,就看到慧法大师团坐在蒲团上。他的对面,赫然是七王爷!白衣墨发,冷峻的神情,玉雕般的眉眼。淡淡地朝她这边一扫,她的身子似被定住。
& && &他们两人中间有一张小方桌,桌上摆着棋局。
& && &慧法大师朝她招手,“来,小施主,老衲去取灵符,你替老衲与元施主对弈一局。”
& && &也不等她同意,慧法大师就起身离开。她站着不动,踌躇不前,不知要不要过去下棋。
& && &七王爷修长的手指中间夹着一枚黑子,眼皮未抬,不曾扫她一眼,冰冷的声音响起,“怎么?傅姑娘是不屑与本王下棋吗?”
& && &“臣女不敢。”芳年说着,迟缓地坐在他的对面。
& && &元翼手上的黑子“啪”一声落在棋盘上,芳年心惊了一下。暗自懊恼自己怎么来得如此不是时候?
& && &她葱白的玉指捏起一枚白子,白子用玉石制成,光滑圆润,但她的手指嫩如膏脂,粉嫩的指甲比玉石更润泽,尤胜一筹。
& && &他的目光不知为何就落在她的手指上,忆起昨夜里吸吮过的地方,除了血的芳香甜美,还有嫩滑的触感。
& && &芳年不敢抬头,她感觉到对方的眼神如看猎物一般看着她,周围笼罩着噬血之气。这七王爷,不会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又想吸她的血吧?
& && &她的手指慢慢地往回缩着,做出举棋不定的样子。
& && &“王爷,臣女棋艺不佳,恐怕会扫王爷的兴致。”
& && &“确实有些扫兴!”
& && &这个女子,明明是个胆大又不安份的,为何能够激起他心里的情绪?元翼一把掀翻棋盘,棋子滚得到处都是。他拂身站起,居高临下地看着她。
& && &芳年低着头,暗骂一声。
& && &简直是莫名奇妙,她不会下棋,不下便是,何必掀翻棋盘?皇家的人都难侍候,一个个的阴睛不定,动不动就砍人脑袋。
& && &她心里骂着,面上却做出害怕的样子,“扑通”跪下来。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阅读权限255&主题4445&UID8622777&帖子98657&积分116412&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8657&财富847176 &积分116412 &在线时间3213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屋内一片死寂,她跪在地上。地面铺着砖块,初秋的天,虽不冻人,地板却是冷硬的,硌得膝盖生疼。
&&她胸脯急剧地起伏着,听到自己如鼓的心跳声,震耳欲聋。
&&七王爷不会是后悔昨夜里没有杀她,今日寻个错处将她灭口吧?她低头跪着,暗自觉得自己无比倒霉。怎么重生这两天老是碰到七王爷,前世可没有这一出?
&&曾几何时,她是那么地羡慕早亡的七王妃。在京中夫人们私下的闲谈中,情深义重的七王爷无疑是天底下最为难得的男子,千年一遇,百年难求。
&&他身份高贵,面容俊美且洁身自好。
&&七王妃去世后,他没有续娶。王府里莫说是侧妃,就是通房小妾也没有半个。他为了怀念发妻,常年住在寺中,清修苦思。
&&多少京中贵女痴心想着,若是自己能得如此有情郎,纵是早逝又何妨。
&&传闻中一往情深的男子,怎么会是这般的模样?冷漠无情,噬血暴虐。
&&果然传言不可信!
&&她该怎么办,难道真会命丧于此?
&&不,不行,她不能白活一次。
&&“王爷,请您息怒,臣女不是故意扫王爷的兴。王爷,您说臣女要怎么做才能让王爷不败兴…”
&&元翼火光更大,眉头紧紧拢成一团。她这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为了给男人助兴,她一个未出阁姑娘家还会学着花娘的样子,唱曲跳舞不成?
&&一想到她妖娆的身子扭着腰肢翩翩起舞,对着看不清脸的男人们抛媚眼,浪声浪气地唱着淫词艳曲,他的面色更沉,寒气溢散。
&&当真是个不知羞的!
&&芳年冷得打哆嗦,心道莫非天已转凉,要不怎么会如此寒意袭人?七王爷半天不说话,她暗自猜着自己是不是说错哪句话。
&&男人心思难测,以前她看不透裴林越,以为对方是清高。等她看得真切,才知所谓清高,不过是表像,实则内里卑劣。
&&本以为她活了一辈子,一般人的心思难逃她的眼。可眼前的男人,沉着脸不发一言,她半点也猜不透。
&&前世里,她极少见到天家贵胄们。在裴府,她就是天,她是府里辈份最高的人,也是府中真正的掌权人。
&&只有她摆脸色,府中上至主子,下至仆从,都要看她的脸色行事。她可以随意处置别人,想让人笑就笑,想叫人哭就哭。怎么重活一回,反倒越活越回去?
&&她心中叹气,前世总归是前世,今生的她还是一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哪里是什么裴府的老夫人?七王爷得罪不起,别说是她,就是整个傅家,也不能与之抗衡。
&&她软着声音,语气嚅嚅,“王爷…臣女无意冒犯王爷,要是王爷觉得臣女碍眼,可否容臣女告退?”
&&这也不是,那也不行,她走人总行吧?
&&“谁允许你走的?把这些捡起来!”他的眼神冷漠,俯睨着她。
&&她松口气,不是要她的命就好。于是弯腰伏身,不发一言地开始捡起棋子。心道这七王爷,不仅身体有病,性子也不好。
&&前世里,怎么从来都没有说过七王爷的坏话,除了他情根深种之外,别的事情她一无所知。
&&现在看来,传闻只是传闻,与事实不符。
&&棋子散得到处都是,她一个一个地捡着,白嫩的手指把它们捏进棋瓮中。先捡四周的,待四周拾完,最后只剩下他脚边的几枚。
&&她犹豫一下,爬过去,伸手去捡他脚边的棋子。她一身湖蓝的衣裙,弯着的细腰盈盈待握,身子弯成曼妙的弧度,饱满的前胸似熟透的蜜瓜,蛊惑诱人。
&&他从上往下看,她的青丝从肩后滑到胸前,恰好能看到她露出的细白颈子,滑嫩如玉。上面还能看到几根细小的青筋,那里面流着的就是香甜的血。他舔舔唇,眼神幽暗。
&&芳年觉得脖子一寒,缩了缩身子,快速地捡完剩下的棋子。
&&只剩最后一枚,刚巧落在他的两脚之间。
&&他的目光未曾离开,一直在她的头顶,她被盯得心里发毛,脖子凉飕飕的。
&&最后狠下心,身子住前凑,去捡那枚棋子。突然觉得有热气袭来,她莫名地抬头。骇了一大跳,他的两腿之间有一物杵着,顶着衣袍。她脑子嗡嗡作响,忆起在山洞时看过的那物件,面红耳赤。
&&略一仰头,就看到七王爷的脸色开始不对劲。他的脸上青筋开始暴起,虽隔着衣服也能感觉到身上也有异样。
&&她口瞪目呆,嘴微张着,红润的唇泛着水光,一片潋滟。目光对上他的眼,他浓墨般的眸子渐渐染上红色烈焰,倒映出她的身影,婀娜动人。
&&不好,她心道要糟,莫非七王爷又犯病了?
&&元翼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异样,骂声该死,正欲转身离开,猛然记起这女子的血似乎比寒潭更有用。他从袖子中飞快地抽出一把匕首,一把捉起她,扣住她的手腕。她没站稳,倒在他的怀中。
&&他双臂环搂着她,用手割破她的玉指,放进口中吮着。
&&很快,随着香甜的味道入口,慢慢地驱散心里的躁热,脸色逐渐恢复如常。
&&这女子的血果然能压制自己体内的毒!
&&偏还是个不安份的女子!她的唇…还有她放肆的眼神,简直是不知廉耻!
&&要不是她,自己怎么会再次毒发?
&&怀中玲珑有致的温软身子,无骨般贴着他。她明艳的眉眼,丰润的唇,似一道道诱人的珍馐,勾引着他去品偿。
&&活色生香,美色可餐。
&&他的身子似乎开始蠢蠢欲动,涌起陌生得令人害怕的情愫,仿佛要摧毁他的一切神智。
&&他狠狠吸一口,鲜血滑入喉间,心里渐渐清明。
&&这毒无药可解,若一生不动情,清心寡欲,方能活到寿终正寝。一旦动欲,则鲜血破体,筋脉尽断而亡。
&&他清醒过来,被方才自己身体里陌生的悸动吓到,一把推开她,怒喝:“滚!给本王滚出去!”
&&芳年被他推得踉跄,刚才她身体一直都是僵的,生怕动一下,他就会弄死她。她抓住屋柱,努力稳住身形。同时心头一松,滚就滚,谁愿意留在这里。
&&还未跑出院子,听到后面的怒吼:“回来!”
&&她停住脚步,咬牙切齿地磨了几下。这个七王爷,就是个疯子,刚叫她滚又让她回去。
&&偏不回去,看他能耐自己如何?她一个七十岁的老妇人,什么风雨没见过。大不了一死,她又不是没死过?转念想想不值,现在死了,那不是白活一回?
&&她立在院子里,不想进屋,也不敢离开。
&&不一会儿,门口快速地闪出一个人影。白衣如魅,晃到她的眼前。她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他提溜进屋。
&&一进屋,他就嫌脏般地把她随意丢在地上。
&&她被摔得七荤八素,半天爬不起来。身子侧着,手撑着地,姣美的身形展现无疑,他别开眼,暗骂一句水性扬花。
&&用冰冷刺骨的声音道:“你是嫌自己的脑袋长得太结实,连本王的话都敢不听!”
&&“回王爷,臣女不敢。臣女正要进来…是王爷您等不及。”
&&他冷哼一声,“按你这么说,还是本王的不是?你胆子可真够大的,当真是不怕死!”
&&“臣女怕死,但臣女知道王爷您的贤明…定然不会和臣女计较。”
&&“不,本王会计较的。”元翼坐在椅子上,一只脚搭在翻倒的小桌上,修长的腿下是黑金纹锦套筒靴,高高的翘头,和它的主子一样,睥睨着她。
&&她已正身姿,端跪在地上。
&&他的长腿拔弄着倒地的桌子,挑剔的眼神打量着她。她长得太过明艳,不同于寻常女子的柔美婉约。飞扬的眉眼,看人时眼神不羁,太过放肆,偏还透着一股不符年岁的沉稳。
&&她的举止也太没规矩,跪没跪相,一个姑娘,把胸脯挺得那么高做什么?是怕他看不到吗?
&&他看得到,且看得十分清楚!
&&鲜眉亮眼,粉艳红唇,拂花柳腰,令人血脉偾张的动情身姿。这女子长得不安于室,天生就是个勾人的货色。
&&他眉峰蹙起,眼底泛起厌恶。
&&女子多狡,不安于室者往往心念恶毒。眼前的女子,骨皮犹在,鲜活诱人,不知内里如何?
&&芳年不用抬头也知道他的目光巡睃着她的身子,她微颤着,头皮阵阵发麻。她不知道在他的心中,已把她归为红颜祸水一类。
&&前世裴林越不喜她,就是因为她的长相,她长得不够温婉,眉眼不够秀气。她觉得男人们许是都爱成玉乔那样的女子,眉清目秀,冷若冰霜,恃才清高,浑身上下都是浓浓的淡雅之气。
&&她拿不准他的心思,无法回答他的话,不敢冒然开口。猜测着他叫她回来不会就是想看自己怕不怕死吧?
&&死,她无疑是不怕的。前世她活到寿正终寝,富贵一生,除了夫妻缘薄,并无其它的遗憾。
&&但此刻的她,还不想死。眼下她正值妙龄,不再是耄年的老妪。这一生,还未开始,怎么能在此时戛然而止?
&&“王爷,您还有什么吩咐?”
&&他本就十分恼怒,为自己,为她对自己的影响。乍一听她的声音,心头微动,恰似微风扫过心湖,荡起涟漪。
&&这份情动,陌生得令人恐慌。他如被人挠到痛处一般,怒火更盛。此女不仅不知羞,还特别不知礼,胆大妄为,将来必不会安分守己。
&&“哼…你说呢?你三番两次看到本王发病。本王以为,只有死人才会守口如瓶,傅姑娘觉得如何?”
&&她颦眉,七王爷还是想杀她。
&&这忘恩负义的东西,若是她感觉没错。她的血是治他病的良药。是她用自己的血救了他两次。他非但不感恩,还想杀她灭口,活该他一辈子孤独终老。
&&“你在心里骂本王?”他眼神变得阴鸷,语气森寒。
&&“臣女不敢。”
&&他一脚踢开小桌,桌子翻滚几下,倒在地上,发出巨大的声响。他长腿一迈,立在她的面前,她低着头,样子恭顺,只看到见金靴前面的翘头。
&&“你最好是不敢,还有本王的事情,若是你敢向别人透露半分,那么…不仅你脖子上的人头不保,恐怕你们傅府…”
&&这人竟用傅府威胁她?她心里一遍遍地默念,自己是老者,不与他这个后生一般见识。
&&念着念着,想到自己不再是裴府的老夫人,而是傅家的三姑娘,不过二八年华。她心里恨得要命,身子却惶恐地伏低,“王爷,臣女一定会守口如瓶,请王爷放心!”
&&说得好听,让他放心。
&&他怎么能放心,这女子头低得看不清面目,背躬弯着,可脊梁却挺得笔直。她的心里不知在打什么主意,阴奉阳违,好大的胆子!
&&要不是她的血还有用,现在他就能一剑刺死她!她最好以后安安分分的,否则别怪他心狠手辣!
&&“本王谁也不放心,你记住,本王会派人盯着你的,你最好安分些!”
&&她心一沉,从今往后的日子怕是有些不好过。七王爷真派人监视她,她会不会行动受制?还有他说的话没头没尾的,怎么扯上她安不安分?他们不是在说保守秘密的事情,她安不安分和这事没有关系吧?
&&再说,他凭什么觉得她不安分?
&&她一辈子本分守己,纵使没有夫君的怜爱,仍然恪守着为人妇的本分。替裴家操持后院,没有一丝逾越,还不够安分吗?京中人人夸她德行娴淑,待人接物端庄有礼。不嫉不妒,为夫君纳妾养庶子,无怨无悔,贤惠大度。
&&她现在想来,就是因为她过于安分,才落得孤独终生的下场。但凡她有半点的异心,就应该早早和裴林越和离,说不定还能寻到一个知冷知热的男人,过着夫妻琴瑟和鸣的日子。
&&在她还是少女时,她承认,对于裴林越是喜欢的。那样长相出众,谦虚有礼,才情高卓的男子,换成任何一个女子,都会倾心。
&&他山之树,往往瞧之更为秀逸,真待你看清全貌,必会失望。
&&裴林越就是那样的男子,远观时如高山雪松,近看不过是寻常的松柏。他自认深情,一生情系成玉乔,可是她送去的那些貌美女子,他来者不拒。
&&如此深情,着实可笑。
&&那些个漫长的寂夜中,她的心一寸寸地冰冷。对于裴林越,她心中的那点喜欢随着岁月的消磨变得麻木。甚至在他去世时,都感觉不到一点哀痛。
&&男人的情深,浅薄得令人心寒。
&&眼前,这个京中有名的痴情汉,他对于自己的亡妻又有多少的真情,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
&&她多想反问他一句,她哪里不安分?
&&想想还是罢了,她一个七十古稀的老妇,何必计较别人言语中的不对?再说那些情情爱爱,她若挂在嘴边,还不让人笑掉大牙。情爱一事,不过是年少时的镜中花,静夜下的水中月,太过飘渺。风一吹就散,雨一打就落,还不如黄白之物来得实在。
&&不安分也好,安分也罢。前世已往,今生不同。若说她的前世是安分的,那么这一世就让她做个不安分的女子吧。
&&她定要和裴林越退掉亲事!
&&今生今世,他心悦谁,会娶谁,都和她无关。
&&“王爷放心,臣女谨记。”
&&他们一立一跪,男子高大修长,女子身姿娇俏。他的眼里渐收起凌利之气,慢慢平淡,最后恢复冷漠。
&&仿佛过了很久,久到她的膝盖都变得毫无知觉。
&&耳边又响起他冰玉相击的声音,“你是裴林越的未婚妻?”
&&她一愣,她和裴林越自小定亲,两家一直以姻亲关系走动着。京中很多人都知道他们的事情,王爷问这个做什么?
&&“是的,长辈们定下的。”
&&“你与他倒是相配。”
&&不冷不淡的一句话,激起她的怒火。什么叫她和裴林越相配,她和裴林越哪里相配了?
&&“谢王爷夸奖!”
&&他寒冰般的脸裂开缝隙,冷哼一声,“本王不是在夸你,裴林越是个什么东西,当不起本王的夸赞。”
&&她若是顺着嘴说裴林越不好,未免显得她太过阿谀奉承。要是她现在替裴林越讲话,那又违背她的本心。
&&只是七王爷不耻裴林越,为何要说自己和裴林越相配,难道在王爷的心中,她也是十分不堪的吗?
&&“王爷,臣女与裴家公子不熟。”
&&“不熟?好一个不熟!”他薄唇如刀,溢出锋芒,不耻道:“去年风花宴上,裴林越腰间挂着一个荷包,偶遇成家小姐,成小姐随意说一句,荷花绣五福,与他身上的衣袍不搭。裴林越当场摘下荷包,投掷湖中。本王问你,那荷包是你绣的吧?”
&&她小脸一白,当年她情系自己的未婚夫,熬了两个夜精心绣好一个荷包,怀着娇羞的心情送给裴林越。哪成想裴林越戴是戴了,就因成玉乔的一句话,丢弃湖中。
&&这个陈年往事,在她婚后的多少个日子里,每每想起就恨不得撕碎裴林越那张谦和的脸。
&&还有七王爷,谁说他淡泊一生的。明明比一般的妇人还有嘴碎,无缘无故的提起这些破事做什么?
&&“回王爷的话,正是臣女绣的没错。”
&&“既是你绣的,怎么又说和他不熟?他是你未婚夫,你不护着她,反倒迫于威胁,违心撇清你们的关系。若是被裴林越得知,不知是否会心寒?”
&&管他心不心寒?她恰好盘算着和裴林越退亲,要真会如此,正合她意。
&&“一个荷包而已,不能说我们相熟。臣女绣过的荷包多,曾给父亲绣过荷包,还给府里的招财绣过荷包。”她恨恨地说着,打定主意,回去后绣上一百个荷包,每个荷包里放一两银子,送给京中的乞丐们,就当是积福行善。
&&看以后谁还拿她给裴林越绣荷包的事情说三道四?
&&“招财是谁?”他反问。
&&“招财是臣女母亲养的一条雪狮犬。”
&&“哈哈哈…”他突兀大笑,笑声肆意。
&&他大笑过后,心情似是好了一些。长臂一抬,如挥蝇子般,摆下衣袖,“好了,你下去吧。”
&&衣袖中伸长的手指骨节分明,苍劲似竹。她记得裴林越的手,白净修长,指如葱根,略显丰润。她少女时迷恋他,自是觉得那双手也是无比好看的。
&&但那双手和眼前的手相比,少了阳刚之气。眼前的这双手,随意一挥,蕴藏着无尽的力量。
&&元翼敛住笑,见她定住不动,嘴角勾起一抹残忍,“怎么还不滚?是嫌自己命长吗?”
&&芳年如梦初醒,如被恶兽追赶般,拔腿就跑。
☆、隔江望月
&&她一口气跑出院子,停下脚步,缓缓心神。外面空气凉爽,她吐出一口浊气,再深吸一口清气。
&&慧法大师不知去哪里,还未回来。她是来取灵符的,此时离开不太妥当。
&&想了想,在院子门口徘徊着,生怕屋内的男人会冲出来。她警剔地盯着里面的屋子,浑身戒备着。万一七王爷再发疯跑出来,她好转身就逃。
&&慧法大师的身影出现在小路上,他一身缦衣,白须飘着。许是芳年没有注意到,竟不知他是从哪里来的。
&&“阿弥陀佛,小施主不在屋内,缘何会在外面?”
&&她接过灵符,行个佛礼,“阿弥陀佛,大师有礼。小女不会下棋,被王爷赶出来。灵符已取到,小女多谢大师,这就告辞。”
&&慧法大师慈眉善目,半点责备之色都无。
&&她不敢多停留,疾步走远。若不是慧法大师在,她真想提裙狂奔。慧法大师的目光深邃,如无底的黑渊,望着她的背影,再念一声阿弥陀佛。
&&他走回屋内,屋内景象未变,棋盘如他离开时一样,黑子白子分明。元翼坐在棋盘前,手中举着一枚黑子,见他进来,波澜不惊地道:“大师来得好慢。”
&&“老衲来得正是时候。”慧法大师撩袍落坐,盘起双腿,念了一声阿弥陀佛,执起白子。
&&白子落下,黑子紧跟,棋局风云突变。
&&一刻钟后,慧法大师眉头深锁,疑神一息,渐松开眉头,朗声笑道:“元施主棋艺又精进不少,老衲甘拜下风。”
&&“精进?”元翼把黑子收进瓮中,神色冷凝,“无欲无求,除了琢磨棋艺,本王似乎无事可做。”
&&慧法大师沉默。
&&七王爷中毒之事,他一清二楚,那后山崖底的寒潭之所,就是他告诉七王爷的。寒潭不能彻底解毒,仅能压制毒性。
&&这毒极为罕见,名为隔江望月。几百年前,有位神医,人称雅医,他既能医白骨,也能令活人死。
&&医毒一家,雅医是个中翘楚。
&&他制的毒奇且邪,偏爱取些诗情画意的名字。
&&隔江望月就是其中一种,此毒只对男子有用。男子服过后,不能动欲念,一旦压制不住欲念,则会暴体而亡。
&&若清心寡欲,根除红尘杂念,此毒可延年益寿。前朝时就有位太监服过此毒,侍候了三代帝王,容颜不老。最后陪伴的那位皇帝不舍他,命他殉葬,他才自尽赴死。
&&为求长生者络绎不绝,重金求之。雅医拒见,求者众多,他不甘受扰搬离住所后不知所踪。是以此毒不仅存世少,且极为金贵。
&&而七王爷,是正常的男子。就算是再清心静修,一年之中,总会犯个几次,依靠着崖底的那眼寒潭,次次都有惊无险。
&&皇室阴私,常人难已想像。
&&慧法大师从不过问,他世外之人,尘世中的污秽他不想沾染半分。
&&七王爷想见傅家的小施主,他从中帮着,不多问一句。王爷自中毒后不近女色,王府之中连个婢女都没有。
&&他心中纳闷,怎么王爷会好端端的想见傅小施主?
&&而且他观过傅小施主的面相,雾霭层叠,变幻莫测,他窥不见一丝玄机。如此奇特的面像,不像是世间人,却也不是阴界魂。
&&一切虚无成幻,幻生变,变化成生机。窥不破的天机都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他不敢一探到底,只能静观其变。
&&他慈眉白须,闭目合十,口中念着阿弥陀佛。
&&元翼已将棋子收好,他与慧法大师,是忘年之交。体内之毒,多亏大师,否则他早就暴体身亡,死状难看。
&&隔江望月的毒无解药,若他能狠心断孽根,说不定还能活上百年。
&&如此奇毒,渴望长生之人求而不得,何其讽刺。
&&慧法大师已开始闭目诵经,入了禅境。他起身行佛礼,默然告辞离开。他的清修之所在慧法大师的院子后面,与寺中隔开,幽秘不为人知。
&&他走出屋子,负手立在院中,目光越过座座佛殿,望着客舍的方向。
&&那个女子的血能压制他的毒,是巧合吗?是所有的血都有用,还是仅她一人可以?
&&他决定找个机会,好好试一试。
&&芳年一路小跑着,直到看不见院子,才定下心神。途经之处,随处可见身着黄色僧袍的僧人,他们有的在扫地,有的拿着东西穿行着,并不多看她一眼。
&&客舍内,傅老夫人已经醒来。她换上青色的常服坐在床上,发髻梳得光亮,三个孙女围在身边。
&&大孙女面貌清秀,虽无国色天香之貌,却有才女的清高之气。她一身月白的裙子,头缚靛色发带,淡扫娥眉。时下男子都爱女子的淡雅书香,大孙女的模样正好。四孙女长得不如大孙女,装扮差不多,衣裙的颜色为蜜合色,同色发带。她处处以长姐尊,凡事都紧紧跟随。
&&二孙女长得美,娇娇柔柔,性子太弱,怕是难为大妇。邢氏身为嫡母,一应吃穿从不亏待茜娘。只是茜娘毕竟是庶出,生母又早逝,养成这般懦弱的性子,令人不喜。
&&傅老夫人靠坐着,闭上眼睛。
&&傅珍华手捧着一本经书,坐在她床边的小凳上,开始念经文,傅芊娘则立在沈婆子的后面,似乎在和沈婆子学捏背的手法。傅茜娘低着头,芊娘惯会讨好卖乖,她学不来那样子。猛然瞧见香台的灰,她走过去,拿起香灰铲,小心地清理着香台中的香灰。
&&香台之上,塔香冒着青烟,散发出舒缓安神的香气。
&&傅老夫人闭着双目,转动着手中的沉香珠串,珠串被人经年累月地摩着,包浆油润。
&&芳年进去时,傅珍华恰好念到“善恶一念,地狱天堂。孽祸降临,天遣难避。”
&&她念的是《因果经》,芳年听到她念的经文,意味深长地看她一眼,她立马低头。
&&沈婆子小声地道:“老夫人,三小姐回来了。”
&&傅老夫人睁开眼,看到芳年。她眼一花,似乎看到芳姐儿身后有万道金光,金光之中,凤尾摇曳。她一惊,定神一看,什么也没有,只有俏生生的小姑娘。她暗道自己老眼昏花,朝孙女慈爱地招手。
&&芳年把通灵符拿出来,交到祖母的手上。傅老夫人接过端详半晌,把其中一个还给她,另一个转给傅珍华。
&&“你们昨夜里都受了惊,无论是珍姐儿,还是芳姐儿,戴上这道通灵符,以后都会平平安安的。”
&&芳年心下感动,把通灵符收好。
&&傅珍娘也放下经书,接过灵符,跟祖母道谢。
&&傅芊娘很是眼热,但她是个庶女,又没受到惊吓,实在不好意思开口要。茜娘替芳年高兴,她已倒好香灰,轻轻地站到芳年的身边,小声道:“芳妹妹,要是你不嫌弃,我给你绣个小袋打个络子,你可以把灵府随身佩戴着,你看可好?”
&&“自是好的,二姐的女红最好,我欢喜都来不及,怎么会嫌弃。”
&&傅珍华斜了茜娘一眼,不冷不淡地道:“茜娘既是要绣,不如也替大姐绣一个吧。”
&&茜娘垂首,低声应下。
&&以前,芳年知道傅珍娘和傅芊娘常欺负二姐,她和母亲一样,都未阻止过,也没有帮二姐撑过腰。二姐自是不会和任何人诉苦,总是默默受着。
&&她的记忆中,二姐永远都是怯生生的。
&&以前的她,听到傅珍华这样的话,只会当做没听到。但现在,她对二姐起了怜悯之心,她不许别人再欺负二姐。
&&她皱起眉头,不解地道:“大姐,二姐怜惜芳年,芳年是妹,她才主动提出帮我。大姐你是姐姐,怎么能让妹妹帮你做事?祖母常说,姐姐护妹,大姐这般做法,芳年倒是瞧不明白。”
&&傅珍华脸白了一下,紧接着变红,她被芳年堵住话,下不了台阶。
&&“三姐这话说得不对,祖母是教我们姐姐护妹。可是大姐惊了梦,正要静养着。二姐帮她做事,也无可厚非,三姐太过计较,差点伤了我们姐妹的情份。”
&&傅老夫人看着几个孙女,一言不发。
&&芳年暗道,傅芊娘这人倒是八面玲珑,颇有些手段。怪不得前世嫁得那么不好,都能活得不错。
&&“芊妹妹说得对,三姐恍然大悟,但二姐身子弱,做不了许多话计。要是大姐想要络子,我那里倒是还有一些,不如挑几个送给大姐。”
&&傅珍娘背着众人,瞪了茜娘一眼,不情愿地就应着,“那就多谢三妹了。”
&&“大姐客气,一家子骨肉,理应相互体谅。就像经文中说的一样,前生同树花,今世姐妹缘。祖母,您说,孙女说得对吗?”
&&傅老夫人满意她的话,开怀笑起来,连说两个对字。
☆、成玉乔
&&傅茜娘的眼睛亮晶晶的,她觉得嫡妹说得好有道理。心里雀跃着,说不定前世里,她和嫡妹真是一棵树上开的花儿,要不然今生怎么会同父所出?
&&芳年对她一笑,茜娘的心里更加的快活。她在过去的十七年中,从来都没有像这几天这么的开心。嫡妹不再讨厌她,还冲她笑。她好高兴,暗想着等会回去就给嫡妹绣袋子。
&&傅老夫人靠坐得有些久,动了动身子。芳年趁此机会,换过沈婆子的手,替祖母捏起肩来。前世里,她是裴家的老夫人,没少被人服侍。她清楚别人如何捏才舒服,也知道人老后,身子的哪个部位最易酸痛。
&&傅老夫人舒服得眯眼,心道芳年私下定然没少下功夫,这手法比沈婆子都是不差的。
&&“三姐,芊娘学了不少时日,不如我来试试吧。”傅芊娘早就想小试一把,无奈一直心里没底。眼下见芳年把傅老夫人侍候得舒坦,跃跃欲试。
&&芳年笑笑,让出位置。
&&傅芊娘还没捏两下,傅老夫人的眉头就皱起,按住她的手,“好了,你们的孝心祖母知道。”
&&沈婆子忙过来,换走她,“四小姐,还是奴婢来吧。”
&&傅芊娘先是一僵,马上羞愧道:“孙女手法生疏,还得和沈嬷嬷多学学,以后侍候祖母。”
&&“芊娘有心了。”
&&傅老夫人脸色平淡,老大媳妇总说自己偏心二房,宠爱芳年。她也不看看,就这么一件小事,用心和不用心一目了然。芳年劲道不轻不重,重捏的地方都是酸痛之处,显然没少琢磨。
&&而芊娘,就算自己身上不痛,都被弄得浑身发痛。看来根本就没有用心,不过是做样子罢了。
&&傅芊娘隐晦的目光不着痕迹地看一眼芳年,这个三姐姐,往常只知在祖母面前装痴撒娇,什么时候也会使这些小手段。祖母果然心是偏的,她就不信,三姐姐难道比自己捏得还好?
&&沈婆子把几位小姐的脸色都看在眼里,老夫人偏疼三小姐,看重大小姐。至于二小姐和四小姐,都是庶出,自然就没那么重视。
&&内行人看门道,刚才两位小姐替老夫人捏肩,手法看起来差不多。但她一眼就能分辩,三小姐明显花过心思,劲道恰到好处。而四小姐,看架式像模像样的,但力道轻重不分,难怪老夫人不喜。
&&傅珍华重新翻开经书,轻声询问:“祖母,您可还要再听一两段?”
&&“嗯。”
&&屋内响起傅珍华的声音,造作又矫情。让芳年想到她还是裴老夫人时,裴家的大夫人,她的大儿媳妇。
&&一个落魄世家的小姐,姓潘。潘氏在她面前故作清高,在下人面前色厉内荏。后来被她狠狠收拾了几回,不敢再装腔作势。
&&傅珍华此时的言行,和潘氏一样。
&&芳年淡眼看着,老神在在地听经,内心无波无澜。
&&正在此时,外面有人问道:“我们夫人请问,里面住的可是傅家老夫人?”
&&和前世一样,她们在寺中遇到前来上香的陵阳侯夫人和她的女儿成玉乔。
&&守在外面的小寒和三喜认出来人,忙回答正是。
&&来人又道:“我们是陵阳侯府的,我们侯夫人和二小姐恰巧来进香,听闻老夫人也在礼佛,特来拜访。”
&&傅老夫人眼皮打开,沈婆子已停下手中的动作,出去把陵阳侯夫人母女请进来。
&&陵阳侯夫人身着栗色暗纹萱草褙子,发髻团在脑后,额前的碎发抹过头油,服贴平顺,一丝不乱。髻上的木簪是黑檀木的,油润泛光,顶上镶着玉石莲花,黑白分明。
&&她身后的女子就是成玉乔。
&&成玉乔白裙飘飘,裙边、袖口及合襟处绣着海棠花,头上的发带也是海棠色。发带两端坠着龙眼珍珠,吊着同色的锻丝流苏。
&&她在女子中,身量本就是较高的。宽大的袖摆,绣着海棠花的束腰,显得她的身姿越发的纤长。白净的脸蛋上杏眼弯眉,一抹樱桃小嘴秀气地抿着,浑身的傲气,如枝头的冰雪,高高在上。
&&这是世间男人最爱的女子模样,不媚不妖,冰清玉洁。
&&傅珍华和傅茜娘的装扮与她相似,和她一比,高下立见。
&&元朝自开国以来,受国师的影响,上至后妃公主,下至贵女民妇,都爱仿方外之人的打扮。女子不见满头的珠翠,常以简单的发带和木簪点缀。
&&陵阳侯夫人出自唐国公府,是唐国公的嫡妹。唐国公的母亲和傅老夫人是七拐八弯的堂姐妹,都姓韩。韩家分南韩和北韩,在前朝时就已分家,两家虽不走动,但辈份却要论清。
&&傅老夫人高一辈,按辈份来说,陵阳侯夫人得唤她一声姨母。她没有起身。傅家的几位姑娘都和陵阳侯夫人行了礼。
&&行过礼后,傅老夫人邀陵阳侯夫人坐下。
&&姑娘们自是站着的,傅老夫人望去,百般不是滋味。和成玉乔一比,大孙女和四孙女在气势矮了不止一截。二孙女不用提,畏畏缩缩的,根本没法比。也就是芳年,胜在长相明艳,寒木春华,各有千秋。
&&芳年前世里也爱做此打扮,只是无论她如何打扮成夫君喜欢的模样,裴林越还是视她如无物。
&&后来,她渐渐由着自己的喜好。不逢迎不讨好,反倒觉得自在。
&&今日的她,湖蓝的衣裙,梳着双平髻,两边簪着湖蓝的绢花。她长相明艳,这样的打扮也不是很适合她,但寺中清雅,艳色不宜。
&&傅老夫人不动声色地收回视线,和唐氏攀谈起来。
&&唐氏嫁入陵阳侯府后育有一子两女,长女成玉秀,就是死去多年仍被人惦记的七王妃。
&&七王妃命薄,嫁进王府不到一年就得了急病,宫中的御医都束手无策。传闻七王爷悲痛欲绝,差点提剑砍了御医,无奈御医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没能救活她。
&&她死了几年,七王爷一直没有续娶,深情厚义,人人称赞。
&&芳年站在傅珍华的后面,与成玉乔恰巧对面。
&&成玉乔是侯府的嫡次女,年方十七。前世里,成玉乔也在选秀之列,她出身高,一进宫就被封为玉妃。
&&玉妃清高,雪肤花貌,才情不俗。晟帝多情,宫中妃嫔众多,但无一人有玉妃身上那种冰肌傲骨。他宠爱玉妃,久而久之,渐渐冷落其它的女人。
&&妃嫔们自是不甘,她们大多数也是世家女,进宫多年。其中不少育有皇子公主,哪里能容忍玉妃一人独宠。
&&慢慢京中流言四起,传着玉妃是祸国的妖姬。
&&晟帝初时不信,宫中发生过几起命案后,他开始怀疑。后来朝中动乱,民间冒出几支叛军,打着灭妖妃的称号,举兵造反。
&&朝中众臣惶恐,主和主战者争得耳红面赤。最后不知何人从中周旋,群臣结成一心,联名请愿赐死玉妃。帝王无情,枕边的香气未散,就下旨赐她三尺白绫。
&&她死后,被宫人抛尸荒野,狼啃鹰食。成家人被抄家清产,自顾不暇,无人替她收尸。
&&那些进谏的大臣中,不乏有她的仰慕者。她死前一定想不到,曾为她日思夜想的男人们,狠起来不会留半分情面。
&&男人们的情爱,真是令人齿寒。
&&时隔多年,对于成玉乔,芳年早已无恨无怨。前尘往事如烟,裴林越也好,成玉乔也罢,都死在她的前头。她见证了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的所谓深情,淡如轻纱,不过尔尔。
&&相比芳年的淡然,傅珍华自是另一番滋味。
&&她发带上坠着的是金珠,本也是极好的。眼下一比,金珠和龙眼珍珠,一个唾手可得,一个千金难买。
&&孰高孰低,一目了然。
&&京中很多世家公子倾慕成玉乔,她是知道的。她之前光顾着盯着三妹妹,从未想过,芝兰般的裴公子也会被成玉乔勾走。
&&没见到人还好,眼下成玉乔就站在面前,她心里暗恨,咬着唇,眸底不善。
&&成玉乔是侯府嫡女,舅家又贵为国公,平日里交好的都是京中一流的世家小姐,哪会瞧得上傅家?
&&要不是侯夫人唐氏念着傅老夫人的那层关系,必不会来拜访。
&&她秀目轻扫,看到芳年。先是皱眉,后似想起什么,略带歉意地道,“这位想必就是傅三姑娘吧,玉乔在这里向你陪个不是。”
&&“正是,我行三,名芳年。不知成二小姐何出此言?”
&&“去年风花宴上,玉乔不知裴公子佩戴的荷包是姑娘所绣,只是觉得荷包的颜色与裴公子的衣服不匹配,故多了句嘴。哪成想到裴公子真性情,竟把荷包丢进湖中。玉乔无意误伤傅三姑娘的真一片痴心,望三姑娘见谅。”
&&傅老夫人和陵阳侯夫人停止交谈,眼睛望向她们。
&&前世里,成玉乔也是这般向芳年道歉。她当时羞愤难当,抖着唇半个字说不出,最后掩面痛哭离去,还落得个小气的名声。
&&若是诚心致歉,为何时隔数月,碰巧遇上才道歉?
&&沧海桑田,任谁也想不到她重活一世。裴林越如何,惊不起她心内的半点波澜。无论成玉乔是何居心,怕是终会失望。
&&她羞赧地低头,“芳年不怪成小姐,那荷包绣得不好,原本是挂在招财身上的。招财不喜,恰巧裴公子要赴风花宴,我一时情急,就拿那荷包充数,送给他。还好被成小姐点破,要不然裴公子一直把那荷包佩在身上,芳年必会心生愧疚。”
&&“招财?”成玉乔好看的眉轻蹙,“这名字听着不像是人名?”
&&“招财是一只雪狮,是我娘最喜欢的。”
&&“三姐姐,你怎么能把狗挂的荷包送给裴公子?”成玉乔没有说话,傅芊娘不满地喊出声。
&&“我那是急了,没法子才那样做的。”芳年小声地反驳着,她不是真的十六岁的少女,做了多年裴家的主母,雷霆独断的气势早已入骨。就是装得再像,给人的感觉也是理直气壮,带着蛮横。
&&傅老夫人面色难看起来,有外人在场,姐妹为了一个男人起争执,会让人笑话。“一个荷包而已,成二小姐不值当亲自道歉。芳年小孩子心性,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
&&成玉乔清高之色没变,淡淡地点头,“如此,玉乔就心安了。”
&&她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高高在上。傅珍华只觉刺耳,以前听到这事时,她快意大笑,谁让芳年占了那么好的亲事?现在她已知裴林越心中的人是成玉乔,再细思此事满心的醋意。
&&傅珍华递给傅芊娘一个奇怪的眼神,傅芊娘马上明白她的意思。
&&“成小姐心安什么?一个男人身上戴什么东西,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指指点点的,成何体统?”
&&傅芊娘不满地小声嘀咕,声音不大,屋内的人却听得清清楚楚,一字不差。
&&成玉乔高傲的脸转向傅芊娘,冷若冰霜,“傅四小姐的意思是说玉乔多管闲事?”
&&傅老夫人和陵阳侯夫人同时变脸。
&&傅芊娘硬着头皮,大姐的心思她最清楚。大姐爱慕裴公子,因为这事,没少给芳年使绊子。
&&芳年是裴公子名正言顺的未婚妻,大姐言行颇多顾忌。但成玉乔就不同,一个别府之女,和裴公子牵扯上,自己就算是话说得过份些,别人也以为是在替三姐抱不平。
&&“芊娘没有这么说,只不过裴公子与我三姐定亲之事,京中众人皆知。为了避嫌,成二小姐也不该和裴公子说那样的话。”
&&芊娘话里话外的意思都在为芳年叫屈,外人不知她的用心。芳年配合着红了眼眶,低头耷着肩,像受到天大的委屈般。傅老夫人心疼不已,眼睛看向成玉乔。
&&裴林越在风花宴上的举止,傅老夫人听闻后,是有些生气的。为了这事,芳年哭得眼都肿了,最后还是裴老夫人押着裴林越来道歉,此事才算揭过。
&&眼下芊娘质问成玉乔,她虽生气芊娘不识礼数,却并不出声阻止。她也想听听,成家这位二小姐冒然评论一个男子的贴身物件,是何居心?
&&成玉乔一脸的冷漠,面对芊娘的指责,仿佛与自己无关般置身事外。不以为意的神情令傅老夫人十分不满。
&&陵阳侯夫人是内宅中的高手,怎么会猜不透傅家人的心思。她们就差没指着鼻子说玉乔不知羞耻,和男人勾勾搭搭。这话要是传扬出去,那还了得?
&&“傅四姑娘误会玉乔了,玉乔是风花宴的风使,宾客们仪容不妥,她指出来是职责所在。老夫人,也是我们玉乔好心办坏事,我在此给府中的姑娘们再陪个不是。”
&&陵阳侯夫人说完,真要起身朝她们行礼。傅老夫人急忙托住她的身子,一脸的惭愧,“侯夫人太多礼,不过区区一件小事,都是小孩子们说几句嘴。现在一说开,这事就过去了,都不许再提。”
&&老夫人用警告的眼睛瞪一眼芊娘,芊娘知错般地低下头去。
&&陵阳侯夫人借势坐下,说起成玉乔,“不瞒老夫人,我们玉乔天生一颗菩萨心肠,我这个当娘的每每看到她做善事,都自叹不如。”
&&她这话说得好,把成玉乔和裴林越的事情说成是做善事。以后再有人说起,都会道成玉乔一声心善。
&&芳年是重活一次的人,自是能听出她话里的机锋。但傅珍华不过是十几岁的少女,听到这话觉得无比刺耳。她满脸忿忿,正要开口反驳,被傅老夫人一个冷眼给瞪回去。
&&成玉乔信佛,前世就是如此,芳年相信陵阳侯夫人的话,倒不觉得奇怪。在入宫之前,成玉乔都是月月初一十五来孝善寺祈福。
&&芳年暗思着,觉得有点蹊跷。七王爷一生在孝善寺修行,成玉乔月月来寺中进香,这两人不会有什么吧?
&&众人皆知,七王爷爱重亡妻,而七王妃恰恰是成玉乔的嫡姐。她们姐妹二人长得极为相似,莫非七王爷移情,把姨妹当成亡妻,两人之间有苟且?
&&这般想着,再看成玉乔一身的白裙,她似是窥到什么秘密一般,满心的嘲讽。
&&傅老夫人顺着侯夫人的话,夸起成玉乔来,“成二小姐这风姿气度,一看就是有福气的。听闻前几日你们府上搭了棚子在城外施粥,那可是天大的善举。这才入秋,各地进京的人明显增多,等进了冬,还不知要怎么过?”
&&南面今年受灾,旱涝交替,庄稼颗粒无收。逃荒的村民们一路进京,只为争得一条活路。
&&傅老夫人精于世故,自是看出其中的门道,才入秋就这么多的灾民进京,要是到了冬里,那可怎么办?
&&芳年陷入回忆,前世里,也是这般。
&&晟帝不算什么明君,元氏王朝迄今为止不过两代。元祖帝是国师一手扶持登的帝位,他依赖国师,情有可原。晟帝为求长生不老,对国师言听计从,比他父皇有过之而无不及。
&&灾民遍野,他居然还大肆选秀,弄得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等到了奉帝时,民众不堪受饿,各地叛乱频发。
&&侯夫人心里是不同意的,她的本意是不想太早施粥。可玉乔执意,她拗不过女儿。
&&“老夫人说得是,入冬后,我们侯府定然还要搭粥棚。”
&&“此等善举,我们傅家也不会甘于人后。”傅老夫人赞同。
&&“娘,我们已见过傅老夫人,不如现在去给表哥祈福吧。”成玉乔淡淡地道,她本就不愿和傅家的姑娘们呆一起。她怕再说下去,傅老夫人要求两家人一起合伙搭粥棚,那是她不愿意的。
&&唐国公府的嫡长子唐晔,几年前失踪,生不见人活不见尸。国公府里倾尽全力,都寻不到他的踪影。他似凭空消失般,自消失的那一天,再也寻不见半点痕迹。
&&芳年前世活到七十,也没有听到唐晔的半点消息,想来应是早就遭遇不测。
&&京中人都知道唐国公府的大公子失踪一事,傅老夫人颇能理解侯夫人的心情,忙起身送她们出门。
&&两家人就在门口话别。
&&成玉乔一直端着脸,眼底隐有心急之色。芳年历经多年人情世故,心下猜疑,这成二小姐要给唐公子祈福,会不会是个借口?
&&她心念一动,垂下眼眸。
&&送走唐氏和成玉乔,傅老夫人把孙女们齐叫进屋。
&&珍华和芳年站在前面,茜娘和芊娘站在后面。傅老夫人凌厉的眼神从大孙女的脸上一直扫到芊娘的脸上,重重地哼了一声。
&&“你们切记,我们傅家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你们在外,一言一行都关乎着家族的脸面。姐妹一心是好的,替姐妹打抱不平也是对的。但万事要讲个法子,不能如市井女子一般胡搅蛮缠,你们明白吗?”
&&四女齐声道是。
&&“好了,既是都知道,你们就下去吧。记住姐妹应当同甘共苦,今日就罚你们每人抄十页经书,明日一早我要检阅。”
&&姐妹四人又齐声应下。
&&傅老夫人手扶着额,面有倦色。沈婆子忙轻声询问她,是否要小憩一下。
&&姐妹几人会意,全部退出屋子。
&&作者有话要说:&&宝贝们~~因为新文第一个榜单有字数限制,明天不更新~请见谅哦~后天起恢复正常日更~爱你们~~么么哒
面带微笑心存感激
阅读权限255&主题4445&UID8622777&帖子98657&积分116412&
91UID372697 &精华1&帖子98657&财富847176 &积分116412 &在线时间3213小时&注册时间&最后登录&
&&姐妹几人同时出祖母的屋子,自然地分成两派。
&&傅芊娘紧紧地跟着傅珍华,两人面色都说不上好。若是从前,茜娘是不敢和芳年站在一起的。但现在她感觉嫡妹没有之前那般讨厌自己,于是错开一步跟着,细观嫡妹面色平常,无不悦之色,瞬间欢喜起来。
&&芳年不用回头,也能察觉到庶姐的想法。茜娘走路的脚步极轻,带着小心翼翼。前世里,她不喜庶姐,自是瞧不上。
&&现在的庶姐,在她的眼中,不过是个小姑娘,一个令人怜惜的可怜人。
&&她放慢脚步,好上庶姐刚好跟着。
&&旁边的傅珍华满腹闷气,气芳年不作为。成玉乔高高在上的嘴脸,不停地在她脑海中显现。一想到裴公子中意对方,她心如针扎。
&&要是往常,她可按捺不住,早就明讥暗讽地刺芳年几句。但如今,她却有些不敢,想到那夜里邪门的事情,总觉得有把柄捏在芳年的手中,略有些不自在。
&&训斥的话溜到嘴边又咽下,她递给傅芊娘一个眼色,装作目不斜视的样子,越过芳年,走在最前面。
&&傅芊娘停下脚步,转向芳年。
&&“三姐姐,刚才那成二小姐好生无礼,三姐你为何不说话?她那般不知避嫌地谈论着裴公子,分明就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有意给三姐添堵的。”
&&芳年闻言,似笑非笑。
&&裴林越是她的未婚夫,京中人人皆知。给她添堵的何止成玉乔一人,府中的这两个堂姐妹也不遑多让。
&&她们还知道裴林越是自己的未婚夫,不知情的人还以为她们才是裴家定下的儿媳呢。
&&前世的时候,说这些话的人是傅珍华。句句语重心长,看似为她好,替她抱不平。事实上,转过脸去,傅珍华就和别人说她心胸狭窄,无容人之量,还爱猜忌。
&&裴林越听到后,更加的不喜她。
&&后来传出她有夜游失魂之症,他愈加厌恶,起了退亲之意。要不是裴老夫人力争,恐怕裴家当时是要退婚的。
&&前一世的事情,每每想来,都觉得造化弄人。
&&要是裴家的真的退了亲,除了刚退亲时的难堪,想来自己活得不会比嫁进裴家差。可恨自己当年看不清楚,得知婚事保住,喜极而泣。
&&现在,她反倒希望傅珍华在背后使力,最好是更坚定裴林越退亲的决心,那样还省得她谋划。
&&想到重生之夜的事情,她眸光冰冷。傅珍华对她起了杀心,前世的自己虽没看透,但傅珍华也遭了报应。
&&傅珍华最后嫁进的是左将军府,丈夫是将军府的嫡次子。左将军早早就和护都王暗中勾结,招来晟帝猜忌。
&&左将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连夜领着一众部下投奔护都王。当时的护都王是十王爷元轸,他功高震主,拥兵数十万,盘踞在边城。
&&晟帝本就昏庸,满肚子的怒气没处撒,自是把罪降到和左家姻亲的傅家大房。很快大伯被削官,大房家产也被抄了。
&&彼时大房二房已分家,二房没怎么受牵连,却也遭到压制,所以她的两个弟弟才暗中投靠了护都王。
&&傅珍华在左家的日子不好过,她嫁过去多年仅生下两女,府中有平妻还有贵妾,俱都有子傍身。左家人都是武将,性子暴戾,酒疯

我要回帖

更多关于 女主叫童颜男主姓薄的现代重生小说 的文章

 

随机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