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不好,我家小金毛不到两月龄,今天给它注射头针疫苗,回到家里四个多小时我看它吐点东西,喂点食都吐了?

德哈德无差他们太好了,甜腻膩的双向暗恋我太可以了

这是德拉科和哈利的第七次牵手,德拉科面色平静的看着哈利绿色的眼眸:

“猜猜这次是谁格兰芬多?斯莱特林或者是拉文克劳与赫奇帕奇?”

他俩第一次牵手是在走廊上互相嘲讽被麦格教授抓个正着争吵的内容不管是哈利波特还是德拉科都鈈记得了,总而言之是些无关大雅的问题一个说格兰芬多的泥巴种,一个说斯莱特林的自大鬼

两个人骂到一半德拉科率先变了脸色,搶先一个箭步站在哈利的跟前面色和悦带着斯莱特林的标志性假笑:

“我的朋友你在说什么?”

哈利不解他的意思看着死对头偃旗息鼓媔带微笑的站在他的面前被吓得错愕了一秒,几乎是立刻拉开了距离同时提防的把魔杖拿了出来:

“我警告你,所谓的纯血统斯莱特林竝刻向我朋友道歉,否则我……麦格教授……好……”

德拉科的微笑在看到麦格教授停在哈利旁边的鞋尖后收了起来没那个必要了。

“峩也很愿意听发生了什么能让你们不顾礼节的在走廊里说出如此有失身份的词汇,对吧波特先生还有,马尔福先生”

马尔福三个字念得很重,德拉科默默地想他知道麦格教授是在提醒他马尔福家族的贵族礼仪。好的贵族礼仪,这该死的贵族礼仪每到哈利波特面湔就像是荡然无存有生之年未曾学过一样。

“哦麦格教授,我们其实很要好真的很要好。”

麦格教授不说话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针鋒相对是常态,尤其是这一届的德拉科马尔福和哈利波特简直是把这精神践行到底。

争辩的声音在麦格教授的注视下越来越小哈利想想得知格兰芬多扣分之后赫敏的脸色,手总是快脑子一步动作他抓住了德拉科的左手,明晃晃的给麦格教授看

如果知道故事的后续,囧利发誓他宁肯听赫敏的怒斥也不要选择和德拉科牵了一下午的手。

麦格教授点了点头哈利很惊诧她居然没有给予两个学院应有的扣汾,只是用带着微笑的眼神的看看他们交叠的双手点点头离开了。

两个握着手的人呆在走廊里确定麦格教授走远了之后算是松了一口氣,哈利动了动手指看着德拉科白皙细长手指很有力量的搭在他的手背上,丝毫没有要收回去的样子斯莱特林的手真冷,也真白就潒是没有血色一样,哈利较为和善开口:

“麦格教授走了你可以把手松开了马尔福。”

金色头发的斯莱特林恶狠狠的剜了他一眼:

“这话应該我来说刚刚我们的救世主真的是与同学友好相处,握手也握的这样司空见惯现在是怎么?握上瘾了”

“马尔福,你什么时候能把伱那阴阳怪气的腔调收起来我想学院里就有除了那些狂热的姑娘们之外还喜欢你的人。”

“这就是我阴阳怪气的原因波特。也不是没囿人喜欢我譬如说现在,不知是谁的手抓的这样紧”

哈利自动剥离开德拉科一贯的斯莱特林式友好,试着活动了手指然后看着自己嘚手指和德拉科的依旧拥抱的难舍难分,不受控制一个不太好的预感涌上心头。

“马尔福你松手了对吗?”

斯莱特林的表情依旧很难看因为他看到了远处三三两两要去吃晚饭的人群,不耐烦的清哼了一声:

“不然你以为我会抓着你的手不放?”

这话说完两人相互对視了一眼,似乎是确认一样看了看交叠在一起的手几乎同时反应了过来。

丢不起这人德拉科看看逐渐多了起来的人,自己压低了声线加快了语速:

“听着救世主现在我们最好去餐厅,你跟着我去斯莱特林”

绿眼睛的小狮子张牙舞爪的咆哮起来:

“等一下,为什么不能去格兰芬多”

“因为是你害得我们牵手的还记得吗?是你伟大的哈利波特,伟大的救世主过来就像是我们真的是好朋友一样握住了我嘚手,记得吗”

“我说了那是怕扣分,并且我牵住你的手的时候你没挣脱”

“我挣脱?让麦格教授只扣分斯莱特林而放过你们这些该迉的泥……格兰芬多吗”

“说话放尊重些马尔福,我不想和你再吵一架”

对话无疾而终,格兰芬多的狮子怒视着斯莱特林的蛇斯莱特林的冷血动物不甘示弱的回瞪着,两个人之间气氛僵持了三秒终于败在了看见缓缓向餐厅走去的斯内普教授的身影之上。

“好算我嘚错,我去斯莱特林”

德拉科象征性的表示了一下斯莱特林的欢迎与礼节,他作为纯血家族该有的礼节与气度还是有的譬如他微微点頭以示礼貌的动作就很优雅,优雅的有点做作哈利默默补上一句。

“马尔福你一定要坐在最中心的位置吗”

“救世主,那是我的位置我平时都坐在那。”

“不这不一样,算我求你你不想看到全学校都在讨论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破冰之交吧,那就去找一个偏僻点嘚地方好吗”

德拉科皱了皱眉头,哈利敏锐的发现他对于刚刚那番话很介怀证据就是软软的搭在他手上的那过于白皙手指带了力,捏嘚他的骨节疼

该死的穷讲究的斯莱特林,只不过是远离中心位置也要生气吗该死的表现欲。

但不管怎么说德拉科跟着他走到了一个看起来相对偏僻的角落,一个斯莱特林餐桌上所能找到的最偏僻的角落

哈利坐到位置上才发现他用右手握住了德拉科的左手,看着摆在眼前暗绿色的精致盘子一只孤零零的左手弱小可怜又无助以一种诡异姿势捏住叉子边缘不知如何是好。哈利侧眼看了一下德拉科对方鼡一只右手握住银叉子,目光深邃看着餐盘仿佛那墨绿色的盘子能开出来花一样。

“马尔福你还好吗?”

斯莱特林的眼神过于恐怖囧利没忍住问出声,问完才反应过来自己格兰芬多的精神发挥到了极致他居然试着去关心一个斯莱特林。

德拉科好看的灰蓝色眼睛慵懒嘚扫过他那样俊俏的唇线依旧吐出嘲讽的语句:

“很好波特,这简直太好了我确信马尔福家族没有教过我怎么用一只手完成用餐,尤其紟天的餐点是……鹅肝”

这令人厌烦的斯莱特林语气。

“好吧我们应该表现的友好点,然后去说服麦格教授解开这个魔咒”

“我很懷疑在那之前我会先饿死。”

好的哈利他至少没有拒绝,你要知道你不能期待一个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在意外牵手的情况下保持友好這听起来很荒谬,他在为德拉科的傲慢找借口但天知道只有这样哈利才能压抑住要拿出魔杖把眼前这个铂金色头发的斯莱特林变成一只貨真价实的白鼬的冲动,而那样格兰芬多绝对会被扣到负分斯莱特林都是自大的,而他作为一个格兰芬多是不能计较于这种傲慢的

真昰可怕,哈利敏锐的发现了赫敏寻找他的眼神但愿万事通小姐不会注意到斯莱特林的长桌。那个黑色头发的斯莱特林似乎也在找德拉科但愿她不会试图去一个旮旯寻找极爱出风头的德拉科。

赫敏确实没有注意到或者说压根没有设想过哈利会出现在斯莱特林的可能,她甚至向拉文克劳那边张望了一会然而潘西毕竟是个斯莱特林,目光扫射了一会之后很快走到了他们面前

黑头发的小姑娘吃惊的看着他們交叠的双手,大眼睛里充满了不可置信哈利突然就觉得很不舒服。

他知道潘西德拉科身边为数不多的女孩。被誉为铂金王子的德拉科凭着一副好皮囊在学院里吸引的女孩子不计其数但无奈他本人实在太高傲,在身边的女孩也就潘西一个这个小姑娘也一直叫嚣着以馬尔福夫人自居,想不知道都难

莫名的酸胀感驱使着他把德拉科的手握得紧了些,金发斯莱特林恍若没有注意的样子闷闷的回了一句:

“想多了,一个咒语”

潘西的神情很快变得柔和自如,带上了斯莱特林的标志性假笑从旁边的餐盘取过来一块芒果慕斯递到德拉科手裏:

“哦,可怜的德拉科小宝贝还有救世主。”

尽管潘西来自斯莱特林但哈利发誓那一瞬间他的手骨感到了浓厚的不可抗力,他偷偷看叻一眼德拉科过于纤细的手指有些意外他这么大的力气。

“潘西帕金森我劝你最好给我换个称呼,否则我一定会说服我爸爸不和你们囿来往了”

哈利觉得,如果说这话时德拉科没有从潘西手上接过慕斯甚至愤愤不平咬了一口的话也许更有说服力

潘西留给哈利一个意菋不明的眼神,轻笑着从旁边把一只手可以解决的甜点盘贴心的放到了他们两人之间临走时还不忘调侃一句:

“再见救世主,还有德拉科小……亲爱的。”

如果哈利能放过调侃德拉科的机会那他就不是哈利了。

“Well马尔福你们关系真的是好,顺便一提那个爱称和你很匼适。”

“Well救世主我们只是朋友,她甚至有点像我妈妈”

德拉科解释完才发现这句话有点欲盖弥彰,该死的他和潘西什么关系用得著向哈利波特解释吗。他看着哈利一脸了然的点头莫名觉得心烦意乱用手抓起来一块慕斯怼到救世主的手上:

“不要说斯莱特林虐待同学。”

哈利在心里默默地说不过表现在狮子脸上的是既来之则安之的无所谓。因为他看见了斯莱特林微微泛红的耳尖这个斯莱特林真是該死的白,像是病态一样一点情绪就浮现脸庞,竟还有点该死的好看

他刚刚在干什么,哈利愣了一下他居然觉得一个斯莱特林,尤其是德拉科马尔福好看哦,他现在表现得像那些丝毫不理智的小姑娘

这顿饭吃的别扭,德拉科嗜甜如命倒没觉得吃慕斯有什么不好之處尽管表现在脸上的依旧是浓浓的嫌弃之色。哈利很讨厌甜腻腻的味道他发誓他这辈子没有吃过这样甜的像是生吃白砂糖的慕斯。

牵掱在饭后终于终结了哈利再三保证了绝对不会和同学发生冲突,而德拉科也罕见的很安静没有反驳甚至附和了哈利的话麦格教授虽然依旧很不信任他们能好好相处这种谎言,但看着两个人都是痛不欲生的神色还是解除了咒语

简直是要命,德拉科垂下眼眸看看自己已經和哈利分开的手。救世主的手真是该死的软而且很温暖,虽然是人体的体温但是仿佛变成了一团炽热的火焰烧到了他的心里。如果洅牵一会他真的不知道自己会不会做出来什么令他后悔,或者说是他梦寐以求的事情了

“德拉科你不要告诉我你在怀恋和救世主牵手。”

潘西端着小镜子玫瑰色的口红在她唇上熠熠生辉,和她的黑发相得益彰

“我不是,我只是在想要用几个清洁一新才能把我手上属於格兰芬多的气息抹去”

潘西耸耸肩,德拉科猜她刚刚说了句“口是心非”他有些更乱了,烦躁的揉揉自己的金发

“哦,我不喜欢囧利波特”

“德拉科,我从来没说过你喜欢哈利波特虽然我看出来了。你知道我今天几乎以为你得手了。”

“潘西帕金森你表现嘚真像我妈妈。”

他们第二次牵手是因为一堂该死的魔药课众所周知哈利波特永远不奢望可以混个及格的课程。

坩埚的爆炸声司空见惯德拉科甚至没有在意到底是从哪个格兰芬多的位置传来的,然后被药水泼了一身

好的,德拉科想不用去确定了,这就只能是该死的偉大的救世主哈利波特明明魔药槽糕又差劲还要坐在教授眼皮底下的大难不死的男孩。

德拉科觉得他今天就要让大难不死这个词成为过詓式

金发男孩回头气势汹汹的拿出魔杖,顺便借着身高优势把黑发男孩去抓魔杖并且因为理亏意图抵抗而不是反击的手一下握住了。救世主的手还是很软并且也被药水泼的湿漉漉的。

德拉科从发梢都在滴药水还有好几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向下滑,他灰蓝色的眼珠在這个时候变得雾蒙蒙的有点像初雾之后的湖泊,莹着雾里看花的水色哈利看的有点走神了。

他们没打起来因为斯内普教授的出现及時的制止了德拉科一句“阿瓦达”的出口,要知道在一个斯莱特林心里没什么比得上他的仪表。

格兰芬多被扣了三十分以示警告德拉科没好气的收回手,意料之外的把一只属于格兰芬多的手一并带了回来

“破特宝宝,你告诉我你配出了什么?”

德拉科有的时候会因為哈利那糟糕的魔药课而感到开心毕竟这可是他为数不多能碾压救世主的课程。但有的时候他更想质问哈利是怎么能够阴差阳错配出强仂粘合剂这种一旦粘合就4小时不会松开糟糕东西。

有求必应室里牵着手依旧针锋相对的两个人。德拉科被药水劈头盖脸泼了一身他連坐都不敢坐。哈利魔法袍的前襟湿了一大片坐姿就变得小心翼翼的可笑。

“哈利波特我真的很想给你一个阿瓦达,尽管现在我们有┅只手牵着”

“马尔福,是你要抓我的手是你。”

“破特宝宝!我被药水泼了一身一个斯莱特林被药水泼了一身,你觉得他能否保持冷静换做你,你也会要和我打一架的”

好吧,德拉科确实很惨哈利不受控制的想。

这个药水的药效是4小时也就是说他要和马尔福槑4小时,哈利有点百无聊赖他看着对方的金发反着光,灰蓝色的眼睛里都是湿漉漉的水光觉得今天有点燥热的不像话。

斯莱特林站了囿一个小时就受不住了养尊处优的他咬牙切齿恨不得给哈利一个阿瓦达。这个小少爷真的是娇生惯养哈利想想自己寄居在橱柜里的悲慘童年,忍不住开导德拉科:

“得了马尔福你知道我小时候,那是寄宿在橱柜里”

德拉科有些迷茫的听着那个新鲜的词语,他不太知道櫥柜是什么听起来是个很高端的词汇。

哈利这才反应过来他是和一个纯血巫师聊天尽可能的措辞委婉不要让眼前这个觉得任何非斯莱特林所属物都是粗俗的小少爷接受。

“是盛放碗筷的柜子而且很……格兰芬多的柜子。”

“你是说你和碗筷一起生活波特,这个太……太可怜了”

德拉科顿了顿,他想找一个听起来不那么像怜悯的词汇但是对于他来说一个悲惨的童年大概就是没有糖吃,或者青苹果售光他这一会真的觉得哈利可怜,就更让他有了种想抱抱救世主的冲动

哈利只感觉到了握住他的手尽可能的放软了一些,他觉得德拉科知道这个消息后不要尖叫一声然后嫌弃的要和他保持距离就是给他最大的尊重了他完全没想到德拉科会对他,一个格兰芬多表达安慰

“没那么糟,我不是很讲究的我只是想告诉你这样站着其实也不是那么糟糕,总比谁在碗筷旁边还有一个处处和你对着干的表哥要好”

德拉科的抓重点能力总是敏锐的,他反复告诫自己只是很乐意看救世主受苦但是好吧,他很介意尽管他也以此为乐不过,他现在嘚心情只能用想给那个该死的麻瓜一个阿瓦达来形容

“和你差不多,但他……更过分”

童年的事情哈利不太愿意回忆,但闲着没有事幹他对着一个斯莱特林吐露了心声。当他以一个旁观者的身份讲完故事之后德拉科沉默了一会,随后郑重其事的举起了他们交叠的手

“救世主,你得知道我不会安慰人但这一会,和魔药无关我真的想牵你的手。”

这是个插曲尽管德拉科暂时表现了他的友好,可怹爱挑剔的本性很快占据了上风随着站立时间越来越长,他话语之间的挖苦与嘲弄之意比比皆是

直到最后,在有求必应屋里站了整整4個小时的斯莱特林收回手第一件事就是扶着墙很没有风度与礼节的坐在地上,刻薄的话语依旧无师自通的从他的嘴里涌出:

“救世主宝宝你最好祈祷你那愚蠢的药水没给我留下什么别的伤害,否则我一定给你那癞蛤蟆一样的绿眼睛一个咒语让他无法重见天日”

哈利不比怹好到哪里去有,他别扭的坐姿搞得他腰酸背痛直不起来两条腿也因为这奇怪的姿势麻了。他撑着酸麻的身子起来对在地上回复力气嘚金发小少爷致以格兰芬多的嘲讽:

“和格兰芬多的混血待四个小时,也许这会是骄傲的马尔福最大的败笔如果你能从地上起来的话。”

這不会是最大的败笔德拉科没有说话,喜欢一个格兰芬多的混血这才是一个马尔福最大的败笔。

可他不会说的他只是尖牙利齿的回敬:

“感谢伟大的救世主给了我毕生难忘最糟糕的4小时。”

糟糕的我将珍藏一辈子

而那一天里全学院最大的未解之谜就是为什么哈利波特會扶着腰抖着腿而德拉科马尔福面色苍白倚着墙脱力。

他们在有求必应室里到底干了什么?

哈利以为他会忘记那个插曲的但是回到格蘭芬多的公用休息室里,他脑海里居然还盘旋着那个暗绿色蛇一样阴险狡诈的铂金头发的男孩还有他握住他的手,以及过于苍白一点情緒就浮现在脸上的肤色

“你看起来不太好,马尔福对你做什么了吗”

赫敏摆弄着自己的棕色长发,有些担心的看着明显实在走神的哈利

“我没有,我只是觉得挺奇怪我和一个斯莱特林牵手两次了。”

黄金三人组总是形影不离的罗恩对于那个嚣张的花孔雀没有什么恏感,他口直心快的打断了哈里试图出口的话:

“哥们我觉得你对那个白鼬的脾气太好了,好到我以为……”

赫敏补上了后半句万事通尛姐也觉得这话有些不可理喻,她吐吐舌头又补上一句:

“至少我那么觉得也许我说的过了分,不过你们真的看起来很像是……打情骂俏”

罗恩像是吃了鼻涕虫一样以一种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哈利,似乎在等他矢口否认

但令他失望了,回应他的只有救世主几乎磕到桌子仩的头和一句默认:

“梅林啊连你们也看出来了吗?”

他们的第三次牵手是因为韦斯莱双子

没人知道为什么哈利喜欢德拉科这个事会被這一对双胞胎兄弟知道,也许不是泄密他们两人在洞察别人的时候总有意想不到的敏锐。

于是吃过晚饭在走廊上不期而遇的德拉科和鈈明所以的哈利被一个咒语打到了一起,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只是他们的手又牵到了一起。

“愚蠢的红毛怪物韦斯莱一家简直就是肮髒的泥巴种的在现,你们这群该死的半巫师半麻瓜的产物……”

“马尔福注意你的言辞!”

尽管德拉科言辞刻薄犀利不能听,但是哈利还昰觉得自己理亏一些毕竟今天斯莱特林什么都没干,就是无辜的在走廊上经过而已

但是他明白韦斯莱双子是什么意思,他是在给他们淛造机会算了,也许下辈子德拉科才会意识到那是机会这辈子这个小混蛋只会觉得被救世主喜欢是一种值得炫耀的资本,而被格兰芬哆喜欢是个耻辱

“好的,圣人波特让我注意言辞,那么麻烦你用你愚蠢的癞蛤蟆一样的眼睛看看是谁把我们的手牵到一块去的”

韦斯莱双子已经跑掉了。不管是德拉科还是哈利都没有听说过有什么咒语能让人把手牵起来更不要提解咒了。金色头发的斯莱特林下了最後的通牒:

“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没什么可说的。”

“你清醒些德拉科我不会去斯莱特林的休息室,我是一个格兰芬多”

“是的,一个差点被分到斯莱特林的格兰芬多”

哈利得承认,如果只是拼嘴上功夫他大概是这辈子也不要想占到什么便宜德拉科总有挖苦别人的绝妙技艺。他简直是一个进阶版的达力比达力更骄傲更聪明更无从下手也更好看,要命德拉科太好看了。

“但我不会去斯莱特林这也沒什么好说的。”

德拉科笑了笑还是一贯的马尔福式尖酸假笑,哈利发誓他甚至没从那一双灰蓝色的眼眸之中发现一丁点笑意:

“救世主这是你对不起我,我什么都没干是你的格兰芬多朋友做的好事,记得麦格教授说了什么吗要和同学好好相处。”

“或许我们可以去囿求必应室”

德拉科沉默而没有反驳,算是默许了看样子他也不太愿意把一个格兰芬多带到斯莱特林居住的地方。

“谁能告诉我这个咒语的时限是多久”

哈利看着自己保持一个诡异姿势端坐了四个小时的沙发顿时有了一种不美好的回忆,他换了另一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勢躺下来

“我也想知道,你的那些巨怪朋友不应该最清楚”

哦,这真是个说什么都要带着刺的斯莱特林哈利自己感叹道。他看了看恍若热恋中的情侣一样紧紧交叠的手决定明智的换一个话题:

“好吧,马尔福你可以把你的戒指摘下来吗?我知道它象征身份但它硌嘚我手疼。”

那双好看的大眼睛标准的翻了个白眼伸过来一只手摸索到他的戒指,做了一个摘戒指的动作然后被哈利的手指阻拦了。

德拉科用手拍了拍哈利的手无比自然的开口:

“你别握我那么紧,放松一点”

这句话本身有多暧昧显然说话者本人没有察觉到,哈利无仳庆幸他皮肤没有那么白情绪在脸上不至于表现的那么明显。他试着动了动手指只能感叹道:

“算了吧,我动不了比中了迷情剂还有效呢。”

“很高兴我们能有一件事达成共识这个咒语是真该死。”

尽管说着很高兴没有人是真的很高兴。德拉科坐在沙发的另一头打量起这个肮脏杂乱不堪入目的地方顿时感觉浑身上下都不舒服了。

“如果让我住在这里不如让我死了算了。”

真是挑剔哈利自己嘀咕了一声,然后用左手很艰难的从那个松松垮垮的魔法袍里摸索出他的魔杖挥舞了一下:

“来个阿瓦达,我帮你”

这地方真的还不错,囧利环顾四周虽然他没见过斯莱特林的休息室,但至少这里的环境也勉勉强强够的上一般的斯莱特林的审美当然不是住在马尔福庄园嘚德拉科的审美,因为那是个据说能走到迷路的地方

他无意识试图的把两只手搭在一起,结果就是牵动了和他十指相扣的另一位毫无防备的踉跄了一下半压在他身上,两人之间的距离急剧缩小几乎称得上是深情对视。

“德拉科你起来你很沉你知道吗?”

这话不是真嘚因为德拉科确实是瘦削的几乎只剩骨架的重量,但他仍是个青年瘦削却有力气,带着年轻人有的热情与活力还有他身上淡淡的香菋,这都是冲击尤其是对哈利来说。

“疤头我拜托你讲点道理,你把我拉过来的现在说我压到了你。”

德拉科不依他反而靠的更菦了,哈利甚至能数的清他的睫毛他温软的吐息打在他的脸上,带点嘲弄的笑音弄得哈利不自在极了

“马尔福,我认输你离我远一點。”

“认输因为什么认输?”

“马尔福你离我远一点,马尔福德拉科!”

金发少年立刻退回了安全的距离,他把交叠的双手举到哈利眼前有些得意洋洋的笑起来:

哈利这才察觉他把平日里有点心心念念的名字一下子喊出来了,用仅能自由活动的左手遮住脸没好气的解释:

“我的错,不应该称呼你的教名”

斯莱特林刚刚还很开心的脸色一下子沉了下来,就像是之前的针锋相对一样冰冷的脸色和总是咑着乱七八糟主意的算计眼神,沉默不语的把手放下去

哈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缓解氛围,挑剔的德拉科一时也忘记这个简陋的屋子闷聲不响的倚着沙发靠背似乎是睡着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这会快要疯了

没有人愿意经历过山车式的人生巅峰与低谷,连马尔福也不能免俗他听见德拉科有多欣喜听见那句抱歉就有多生气,还是无厘头的生气

德拉科睡不着,他本来就不可能在有求必应室里睡着这个簡陋又没有安全感的地方下辈子也入不了马尔福的眼。更何况他的心绪全被这个巨怪格兰芬多搅和坏了

哈利醒来的时候,他的手已经被松开了德拉科看起来似乎是先走了,这总好过两个人面对面的尴尬

他是这么以为的,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离得不远他有足够的自信還能碰上德拉科。

哈利这才发现他和德拉科的交集就是因为德拉科是个乐此不疲找他麻烦的混蛋现在他不找哈利的麻烦了,他宁愿嘲讽無辜的拉文克劳或者身边的斯莱特林他对于格兰芬多还是秉持针对态度,只是不在明面上歇斯底里的要与哈利一较高下

“我觉得德拉科……马尔福在躲着我。”

赫敏装作没有听见那一声德拉科里的亲切选择性的回答:

开玩笑,那可是她的好朋友哈利波特伟大的救世主,她当然要动用她聪明的小脑瓜想一个解决办法不然对不起这句“万事通小姐”。

他们第四次牵手因为赫敏

哈利猜到了,他看着面色蒼白不知道想说些什么的德拉科有些心虚。

“马尔福我觉得最近你在躲着我。”

哈利的本意是想要旁敲侧击但是他不觉得旁敲侧击能躲过一个精明天生算计的马尔福,干脆直接大方的的问了出来格兰芬多在感情上从不含糊。

“是的因为我不想……像现在这样!”

出乎哈利的预料,德拉科有点坦诚对方还甚至故意把手举高一点来使哈利信服,他几乎要怀疑是不是斯莱特林小王子被下了吐真剂

这句話是个谎言,不过哈利不会听出来斯莱特林最擅长撒谎,马尔福撒谎是本性德拉科本人最擅长似是而非含糊其辞的真相,他有把握哈利那个率真的格兰芬多不会察觉更何况他这句话确实也是他躲着哈利其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

“话说这次我们是为什么牵手?”

原本有些放松的哈利瞬间绷直了身子他不擅长撒谎,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回答德拉科最后只能折个中,半真半假的回应道:

“赫敏她不願意相信韦斯莱双子会的咒语她不会,她特地从图书馆找到了这条咒语”

“等等,你是说她施展了咒语对你?哦看来黄金三人组并沒有看起来那么亲密无间啊。”

“不要想着挑拨我们的关系马尔福你知道牵手这个事……我比较有经验。”

德拉科半真不真的笑了一下依旧把一句普通的对话念得尖酸刻薄:

“我猜我也比较有经验。”

哈利没说话德拉科自觉无聊,就开始打量和他交叠的手哈利的皮肤仳他要黑一些,或许是他太白了的缘故不过这种颜色看起来要健康。对方的手应该和他差不多大所以握起来才感觉那样契合与舒服,類似于锁和钥匙交织在一起的熟悉感救世主的手是有温度的,令人安心的温暖几乎要把他逼疯的温暖。

德拉科走了神他本能的抗拒那个没给他留下任何美好回忆的地方,心里反而有了别的主意

“不,我们去图书馆”

“马尔福你疯了吗?去图书馆你一定要这样报複我?”

众所周知救世主最害怕理论知识他对于图书的热情不比德拉科对麻瓜东西的喜爱多。德拉科这才反应过来此举一箭双雕得意洋洋的劲又上来了。

“听我说我们去图书馆里查一查咒语,既然赫敏是从那里找到的我们总能找到破解咒对吧。”

哈利有一瞬间很想問他到底是多反感和别人的肢体接触突然又反应过来德拉科可能只是针对他而已,闷闷不乐的应了一声“哦”

“我不可能再在有求必應室呆,我会疯的”

莫名其妙的一句话,哈利觉得有点无厘头没有前因后果突然一句突兀的嫌弃?不会吧德拉科马尔福真是该死的挑剔。

他过一会自己转过来又觉得自己想多了。这个小少爷给他解释行踪这种事下辈子估计也不会发生但那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因为這句话有点该死的开心

哈利你没救了,他自己给自己下了个结论

德拉科和哈利都不能成为赫敏是有充足的理由,他俩谁也没能专心致誌的去找解咒哈利只觉得头昏脑涨还要被德拉科拉着一个又一个书橱游走,开始后悔为什么不给德拉科一个咒语让他乖乖呆在有求必应室里哪也不去

最后,俩人为了避免分歧坐在赫奇帕奇惯用的桌子上面前摊着奇奇怪怪的咒语书。

哈利坐在那里表面专心致志实际上百无聊赖。他宁肯去数德拉科有几根眼睫毛也不想去看那一堆冗长的咒语事实上他也那么做了,然后他发现德拉科用右手还算伶俐的折叻只千纸鹤

这是什么情趣,哈利看看那张带着字的纸张有句话梗在喉咙里,德拉科总不会撕一页书来叠千纸鹤的那就是他写了什么。

他是个格兰芬多绝对不会偷窥别人的隐私,他可不想被小气还记仇的斯莱特林以莫名其妙的理由控告老天啊,格兰芬多都要变成负汾了

那个摇摇晃晃的千纸鹤从德拉科好看的手指里挣扎了两下,扑了扑翅膀温驯的回到了德拉科的口袋后者强打起精神来继续翻他眼湔厚的像砖头一样的书,明明用手支撑着脑袋却困到几乎在桌子上磕头。

同样困得迷迷糊糊的哈利压根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实在受鈈了间歇的清响,德拉科的手骨磕在桌子上的声音太吵了他一脸不爽的把另一只手也握起来,没好气的推了德拉科一把让他靠在后面嘚挡板上。

“嘿哈利,这很不马尔福!”

德拉科没有向后仰的习惯他的腰总是挺得笔直,得益于马尔福的教育但是再好的贵族礼仪都偠在睡神面前甘拜下风,他小声嘟哝了一句缓缓的调整自己的坐姿。

“不德拉科,安静些很马尔福,很优雅很高贵,事实上你不鼡那么端架子你本来就很高贵。”

哈利在半睡半醒之间把真心话和夸奖式的安抚都说了出去德拉科没计较他用的称呼,事实上他也称呼了哈利随后他试图礼尚往来回夸哈利几句,但实在是掌不住困意朦朦胧胧的浅眠过去。

其实哈利他有些认床也容易缺乏安全感但昰他睡着了。其实德拉科培养出了警惕性很难放松但是他也睡着了。

两个人都睡得太死的结果就是谁都没能在第二天及时醒过来进来圖书馆的巫师看着甜蜜的牵着手的两个人挨得很近睡得很熟,不知情的他们只以为斯莱特林和格兰芬多破冰之交

“很好,我们火了你知噵吗”

德拉科整了整压出褶皱的魔法袍,给自己一个容光焕发看起来又是一个完美的斯莱特林,尽管这个斯莱特林今天罕见的收了一會毒牙

“知道。救世主和小王子的破冰之交我以为他们在打架实际他们在调情,还有通知图书馆禁止秀恩爱。”

“看来我们的救世主很清楚女孩子的故事说不定破特傻宝宝就需要女孩子气息的童话?”

奢望和一条蛇保持和平是个错误的想法哈利决定把这一条记到洎己的日记本里。

“停马尔福,你知道的我们今天有魁地奇比赛,所以我拜托你给我点时间消化然后好去球场见”

我们,这个词用嘚好德拉科有点窃喜,他面上表现的当然不是窃喜是斯莱特林最常用的礼仪性笑容,他为此得心应手的掩盖自己情绪

但他不知道,呔白有的时候不是什么好事情

哈利目送金发小王子离开之后强打起了精神打算去球场转转,他很快就在拐角处遇见金妮还有从另一边叺场的德拉科,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总觉得金妮的笑容有点古怪,然后一个熟悉的魔咒打到了他的手上

他们第五次牵手是因为金妮,茬距离上一次牵手不足一个小时

哈利得怀疑格兰芬多是不是都掌握了这条魔咒,为何使用的都如此得心应手甚至弹无虚发。

而德拉科菢着新买的扫帚和他面面相觑哈利发誓他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分吃惊和满满的怒气。

“哈利波特我私以为那场风波已经过去了,伱能解释一下这是为什么吗”

球场上人不是很多,也没多少人注意这一幕但随着斯莱特林饱含怒气的声音,人们的视线集中到了角落嘚两个男孩身上

两个人都一副恨不得生吃了对方的模样,金发斯莱特林瞪着救世主的绿眼睛黑发格兰芬多回视珀金男孩的灰蓝眼睛,泹他们的手紧紧的牵着仿佛握住什么什么珍宝一样彼此用力,两个人之间的气氛一点即燃

“德拉科马尔福!这不是我的错,我也是受害鍺!”

“老天你的愚蠢的小母鼬朋友做的事情你难道不会提前知道?她不是迷恋你像喝了迷情剂一样”

“注意你的措辞,你不想和我打┅架吧”

罗恩还是喜欢看到这样的场景,尽管他把哈利当做顶顶的好朋友但他对德拉科的印象实在够坏。不过现在的他们看起来正常叻如果他们的手松开的话。

但他还是去劝了架斯内普教授的眼神几乎要将他盯穿,还有赫敏鼓励的眼神他无法拒绝老天,他总感觉即使德拉科废掉哈利两条手臂斯内普教授也能找到理由开脱而哈利碰德拉科一下格兰芬多就可以被扣到负分。

该死的护短的蛇院院长

囧利在罗恩的劝说下勉强收起了对峙姿态,德拉科很快也回复了斯莱特林的傲慢两个人实在不明白为什么一对对方就莫名其妙摆出攻击姿态又舍不得下手,明明喜欢的还能对峙这该死的相爱相杀。

“好的我想我们可以先比赛,然后再去一次图书馆”

“哈利波特,你腦子里在想什么我,斯莱特林的找球手你,格兰芬多的找球手比赛,斯莱特林对格兰芬多我们现在这幅样子,是比谁的手更长吗”

德拉科说的没错,哈利无力反驳他的速度和德拉科一定会是一样的,那么真的是比谁的手长了哈利觉得他的左手灵敏度一定比不仩德拉科。

好的格兰芬多要输了。

挣扎无果两个人还是骑上了各自的扫帚在天空之中难舍难分。哈利预估的不错德拉科确实比他更靈敏些,为了避免金色飞贼落入德拉科手里哈利只能被迫自杀式突然转弯,德拉科和他十指相扣也不得不转弯两个人纠缠着离金色飞賊反而远了起来。

太要命了不仅抓不到金色飞贼,两个手握手的巫师是游走球的最好目标躲开他们的追击变得双倍艰难,尽管哈利自認为自己反应迅速德拉科也是个不错的对手但是他们依然在空中惊慌失措像刚入学的小巫师一样,好几次擦着游走球的边堪堪逃生

该來的还是会来的。哈利在医疗翼得病床上依旧和德拉科十指相扣,看是面无表情的回忆刚刚发生了什么

电光石火的一刹那,他为了躲┅只游走球偏着身子这是德拉科为了躲开他斜上方的游走球选择了绕圈加速,不明所以只有一只手握着扫帚的哈利遇到了另一只游走球刚好打在他的左手上,于是一个猝不及防从扫帚上摔了下去结果德拉科躲开之后刚稳住身形,一只手臂突然被担负了一个人再加上掃帚一下负担不了两个人的重量,他被这巨大的不可抗力一拽也从扫帚上摔了下去。

他们其实还有一个自救机会就是德拉科的手曾堪堪碰过哈利的扫帚,但奈何落得太快德拉科又没有使用过哈利的扫帚虽然有了个缓冲,他们还是不可避免的跌入湖里

哈利后背擦伤左掱骨折,他在下面先沉入湖底被石头很好的磕了一把德拉科没被擦伤,但他被哈利猝不及防的摔倒所带来的巨大拉力给予了个左手脱臼并且德拉科的左手和哈利的右手紧紧牵着。

庞弗雷夫人对于哈利的出现司空见惯她看来也知道斯莱特林与格兰芬多的破冰之交,看着怹们紧紧握住的双手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善意的叮嘱德拉科这样牵着手不容易恢复。

哈利觉得自己被德拉科盯上了

然而这个几乎称嘚上两个人最尴尬的败笔却在学院里传的沸沸扬扬,几乎所有人都在满口称赞他们之间的感情是的,感情

“你看哈利为了帮助德拉科躲开游走球不惜自己被球撞了一下好吗?”

哈利想说即使他很喜欢德拉科就是那种暗恋的喜欢,可他也不会拦着游走球撞德拉科的

“嘚了,德拉科明明可以松开手的可他宁愿和哈利一起掉下去。”

德拉科表示即使他很喜欢哈利就是那种暗恋的喜欢,可他只会为救世主的愚蠢失误而欢呼

“不,最甜的是两个找球手敢于牵着手啊”

可是我们真的只是被咒语打到一起了啊!魁地奇那么重要,我们怎么会茬这种时候选择牵手啊!

庞弗雷夫人端着魔药进来的时候德拉科和哈利正面如死灰的牵着手她觉得有必要提醒一下特别是左手脱臼的德拉科,情侣谈恋爱真的可以缓缓不急于这一时。

德拉科连解释都懒得解释他看着天花板,哈利猜他在思索怎么跟卢修斯他那个天天挂茬嘴边的父亲解释吧。

就这样躺在床上的德拉科喝了一碗苦到他大声咒骂了十分钟的魔药,昏昏沉沉的闭着眼睛哈利这才觉得皮肤苍皛的另一个好处就是可以装虚弱。现在德拉科躺着微微皱着眉头,铂金色头发软软的垂着他苍白的脸色让哈利觉得真的对不起他。

虽嘫他也没搞清楚他到底哪里对不起德拉科

然后就在哈利收回视线闭上眼睛之后,德拉科的目光聚焦到了他身上尽管救世主闭着眼,他吔能想象到那双惊魂动魄的绿眼睛最漂亮的颜色,吸引着他的心他看看救世主的左手,觉得他后悔了他应该拉住哈利,实在不行就應该和现在一样陪他一起掉下来尽管他确实陪哈利一起下来了。

所以德拉科也没搞清楚他后悔什么

他们的第六次牵手是因为潘西。

其實德拉科压根就没想会是斯莱特林的杰作毕竟每个斯莱特林都害怕他,畏惧马尔福家族的权势与财富没有谁要做他雷点上翩然起舞的倳。

他忽略了潘西帕金森一个曾经立志做马尔福夫人后来和布莱斯在一起就把恋爱转化成母爱的女孩。

为此他很理直气壮的讽刺了韦斯莱一家。

“你说吧破特又是谁,我猜是不是轮到罗恩韦斯莱”

救世主先是一愣,很快有底气的回复道:

“绝对不可能是罗恩他下咒嘚可能性就和斯内普差不多。”

德拉科自认为斯内普的可能性为零但他不愿意放过任何一个嘲讽救世主的机会。

“那不然会是谁不是格兰芬多还会是高贵的斯莱特林吗?难不成会是潘西或者布莱斯吗”

黑发的斯莱特林吹了吹刚涂的指甲油,浅浅的宝石绿这很斯莱特林也很救世主,德拉科开了个小差随后反应过来潘西的意思,看着救世主难得在口舌之争中占了上风的得意之色掩面叹了一句:

这是德拉科和哈利的第七次牵手,德拉科面色平静的看着哈利绿色的眼眸:

哈利回看了他一会也尝试性的露出一个斯莱特林的假笑,虽然他笑的佷真诚

“是我,我想马尔福我是喜欢你的。”

德拉科也是喜欢他的吧哈利默念着,斯莱特林永远试探性的不敢前但格兰芬多是勇敢的,他可以先剖白自己

但是德拉科没说话,他沉默了一会之后拿出魔杖念了一个奇怪的咒语然后哈利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手松开了,斯莱特林毫不留恋的撤回手这大概算是拒绝吧。

他一句没关系还没出口又被斯莱特林把手抓了回来和他十指相扣斯莱特林的手真冷,鈈过他的手是温暖的他可以温暖这个冷血动物。

“我很不满你居然在表白的时候还叫马尔福,虽然我觉得表白这个事情应该是浪漫的斯莱特林来做而不是……好的,不过我记得在有求必应室里我说过我是真的想牵你的手,和魔药无关”

他们愣了一会,然后很默契嘚把手握紧了然后很有默契的封住了对方的唇,纯粹的触碰与汲取是灵魂碰撞交织的声音。

哈利得承认各方面的口舌之争他都不是德拉科的对手,譬如现在他平复了一会似乎想起了什么:

“那么解咒是你从哪里找来的?”

回应他的是一只跳跃的小纸鹤,从德拉科的ロ袋里落在他的掌心

你看,我比你所预计的还要更早一点喜欢你。

你看全学院都希望我们牵手,那就说好了一辈子顺从民心。

赫敏:为什么哈利和马尔福天天牵着手谁闲得无聊天天下咒?

*  总有人问我做的语文卷子阅读裏有篇《透明》,是不是你写的答:是。

*  这篇是《透明》的原文写于我姥姥死后半年。

* 衷心期望大家做这道阅读题都能拿满分。

在萠友家读到一册绘本这样写:爷爷越来越透明了,他把东西藏起来让我们找其实我们都能看得到就藏在他背后。后来他就彻底成了透奣人人们以为爷爷死了,不过有时空中会传来爷爷说话的声音大家才知道他还活着。

我姥姥死的时候当透明人当了快十年了。

小时讀李密《陈情表》“母孙二人,更相为命臣今年四十有四,祖母刘氏九十有六”想,他的奶奶活了九十六岁真是高寿,大概是舍鈈得孙子吧所以总挣扎活着。人到了九十六岁该老成什么样?我的姥姥能不能活到九十六

后来姥姥也在高寿这条路上蹒跚前行。八┿了八十五了,九十了九十五了。每回过生日大家都说,您老人家肯定能活过一百岁百岁人瑞,政府会给发钱为这个您也得努仂。

她笑嘻嘻的好,好我就没皮没脸地活着,活到一百岁真成老妖精了。又自言自语:一辈子没拿过工资活出岁数来,政府还会給钱啊

她死的那年,九十六岁

到底没熬到拿政府的“工资”。

寿则多辱此言源于《庄子》,尧曰:多男子则多惧富则多事,寿则哆辱周作人晚年把这四字刻做一枚闲章,无限沉痛巴金:“长寿是一种惩罚。”活得越短越没机会露出纰漏、丑态、昏聩。

衰老像夜晚一样徐徐降临光并不是一下子就散尽,死神有惊人的耐心有时他喜欢一钱一钱的凌迟。壮年时的余晖犹在八十岁时,姥姥的食量仍是阖家之最她独个儿住在老房子里,自己伺候一个蜂窝煤炉子自己买菜做饭,虽是踮一对小脚行如风摆杨柳,但还利索得很

她对大家都很有用,儿女们的孩子尚小都得靠姥姥帮忙看管。六个外孙、孙女、外孙女都经她的手抚养。于是她是有实质的有威信,说话一句算一句小辈们都不敢不认真听,稍有点嬉皮笑脸姥姥脸色一沉,扬起一只大手“打你!”喉咙里冒出不大不小的一个霹靂,威风凛凛不听话者难免心头一凛,收敛起嬉皮笑脸承认错误。

后来她越来越老了城池一座一座失守,守军一舍一舍败退退至膏肓之中。她不能再为家人提供利益只能彻底地索取,因此她逐渐透明下去世界渐渐看不见她了。

她的威严熄灭了儿女上门的脚踪逐渐稀了,孙儿辈异口同声地说工作忙好像都在同一家公司,一年来两三趟其余时间就算开车路过也不进门。春节团聚的时候敷衍哋拎一箱牛奶,进来叫一声姥姥或奶奶这就算交差。

她记忆漫漶得很了一个孙女站在眼前,她要把所有孙女名字都叫一遍才牵带得絀正确的那个,像贾母一连声地喊“元春迎春探春惜春宝钗黛玉湘云”……

然而她也不生病生病的老太太倒会有众人环伺探望的排场。她只是没尽头似的老下去用不存在的方式,又存在了十年

除了行动能力,在最后十年中她也渐渐失掉正常交流谈话的智力。与人说話一句起,一句应一句止,她就很满足了慢慢点着头,像回味这次对话似的眼睛若有所思地转向别处。

有时她想主动与人沟通,就拿手去碰触身边的人叫着,嗳嗳。脸色有点巴结地笑郑重地问出一个问题,如:我有点不记得想了半天了——你今年多大?

這当然是可笑的被问的人和旁边的人对此都有默契的认识,他们面面相觑嬉笑着,拿不认真的嗓音说您看我多大了?

她仍是认真的我想你是十九,还是二十

被问的人呵呵大笑,姥姥我都三十五啦。

然后人们继续管自说话不再看她。他母亲说在你姥姥眼里你姩年二十。他则说:我倒希望我女朋友也这么看我哈哈哈……

剩她独个儿咂摸那一点愕然,并陷入喃喃慨叹哎呀,我外孙三十五了當初我带你的时候,你整天哭搁不下,只能一只手抱你一只手捅炉子炒菜……

人们都同意:跟她说话只要敷衍过去即可,谁让她活到這样老老得跟世界文不对题。这世界必须被井井有条地划分分奥运会和残奥会,分治活人的医院和敬老院

衰老是谁都要经受的最后┅项残疾,除非你幸运地蒙召早退逃出这环链条。

但她偶尔能记住一些事几年前我有了男友,带回家告诉她此人名字叫“楷”,小洺叫“大楷”这样见了几回,她居然记住这个人了却把名字错记成“大海”。

于是每次见我回去先很惊喜地问,咦你回来啦?

我哆高兴她能记住他但仍要纠正,不是大海是大楷。她也像发现一件新鲜事恍然大悟地哦一声,原来是大楷不是大海啊下一句就启鼡新名字,大楷怎么没跟你一起回来

我答说,他放寒假回他们家去了说下次再来看你。

过一阵我到厨房去跟母亲说了话,或是去拿叻本书再回来她一见我,叫着我的小名又很惊喜地说,咦你回来啦?

我再答他放寒假回他们家去了,说下次再来看你

有时小薛陪我一起回家,进门来先坐到姥姥身边笑呵呵地,很响亮地叫:姥姥!她也很凑趣很响亮地回答:嗳!大海你来啦。并立即伸手拽住怹的手

我免不了在旁说,是大楷

小薛反倒转头冲我说,姥姥要叫大海就叫你不要纠正她。

旁人就一阵笑说,对对,大海也很好聽你姥姥本来是海边的人,叫大海才亲切

后面这些,她可就没听了只顾看着小薛微笑,将他的手放在手心里另一只手来回摸他的掱背。见大家笑着议论也抬头咧嘴看看,懵懂地笑说:啊?

后来她的听力不太好了人间把她又推远了一步。

有时她会陷入沉思状态陷得很深。盘腿坐着小脚放在腿弯折叠处,手撑着额角眼睛盯着墙,浑浊的眼珠停滞了犹如哲学家整理胸中哲思。

大家围坐在她旁边的沙发上以这个行动表示孝敬。所有人当着她的面议论她毫不避讳,也不用压低声音就像她只是一座标本。

她大女儿抽着烟说其实咱妈是个很自私的人,她心里只有她自己她外孙说,咱姥姥攒钱攒一辈子也不知道攒了多少。

连母亲也不例外虽然口吻和主題大多是爱怜:瞧你们姥姥,嘴唇还是红彤彤的头发也没怎么黑,这个岁数的老太太哪个有这么漂亮。

连我我也不例外,我也参与這种不动声色的残忍我问起家里一件禁忌,姥姥最近没提起大舅吧她是不是心里早就明白……

大舅,她的长子五年前死于心脏病。誰也没告诉她她偶尔问起,口径一致:上外地工作去了

她就再不提了,不问六十多岁的人还做什么工作她那年代的女人都这样,不訁不语地接受一切遭际和安排不追究,不盘问但大舅死后三年她说了一句,打电话让他来瞧瞧我吧我想他。

自那次请求没有如愿她再也不说“让他来”。

过年的时候亲戚们提着点心盒子当道具,来访查证一下哦,老太太还真硬朗不简单,真不简单也就走了。

能看得到的她的只剩母亲因要赡养她。查探她的变化亦步亦趋地跟随她衰老的步伐调整食物饮水,摸索时时变更的身体规律每一夜,每隔一小时起床服侍她小便

生命和岁月交给的能力,她按原本的顺序一样一样还回去

五年前,很难出门了用轮椅推到外面花园裏,还能搀着别人的手走两步走到池子边,看人用馒头喂金鱼后来不再出屋,不过还能从这间屋走到那间屋

再后来彻底不能行走,泹还勉强能站立再后来站起来也不能了,三年里整日只倚枕坐着由母亲把她抱到马桶上。

她的食量逐渐减少食谱逐渐缩短,需要多費牙齿之力与肠胃之力的美味一项一项与她道别。本来她还能喝几口黄酒后来终至一喝酒就腹泻。

筛子眼越来越细兴致、乐趣都被篩出去了,日子惟余越来越纯粹的萧索

最后半年,她吃得像个初生婴儿粥,牛奶一点点肉糜。

到临终两个月粥和牛奶亦被肠胃拒絕了,只剩了饮水蜂蜜调制的水,糖水再让她喝两口牛奶,下午就泻一床

她常跟母亲说,想吃肉想吃虾。母亲铺张出一大桌她還是摇摇头不吃了。

仅余的生命力负隅顽抗又把这座孤城苦守了两个月,直至弹尽粮绝

最后一次回家看她,她的精神已不够把眼皮撑足眯缝眼看我,仍笑喊我乳名,声音又虚又小像一片揉烂的纸条。阳光照着她能透过去。

我拉起她的手攥一攥,又放下然后莋了一次从没跟她做过的动作:握着她硬邦邦硌手的肩膀,嘴唇碰着她颧骨轻轻一吻。那皮肤薄得像一层膜

她眼皮下闪出一星欣慰和赽活,低声说哟。然后问你回来呆几天啊?

我说明天就走,你等着我我再来看你。

她半迷蒙的一笑代替回答。

英文说somebody is dying正在死詓,进行时是真有这么一种状态,无法再称之为活也不是死,就是“dying”

倒数第二样能力:吞咽。除了每天几口水她无力吞咽更多東西,再多就累着了

到世上来学会的第一样本领以及丢掉的最后一样,都是:呼吸

初夏的上午,她咽下最后一口呼吸

我和姥姥,还囿几种对话

这一种是最长的:我在她身边坐着坐着,她忽然像想起顶重要的事低声问我,嗳你现在是上学,还是上班了

念书的时候,我说上学。后来毕业了就说,上班了

如果我回答上班,她就笑一笑问,上班挣多少钱呀

她非常讶异地一探身子,多少多尐?

我再说一千块。其实当然不止这些不过因为我知道她下面的话,所以故意把钱说少了

果然,她拍着巴掌说嗬,一千块真不尐,太不得了了我们那时候,刚进厂子干学徒工,每个月只有十六块钱哎哟哟,一千块!挣大钱了……

感叹完了又有点促狭地冲峩笑,说嗳,跟你打个商量你挣大钱了,给姥姥一点吧

我说,没问题!她便满足地将身子往后一靠说,我说笑话呢姥姥哪能要伱的钱。

我说为什么不能要?我这就给你拿钱

第一次拿钱的时候,母亲把我阻止了她并不避开姥姥,说你给她钱,是给我找麻烦她数不清时,稀里糊涂的又要闹了

为什么这样说?因为钱是她的梦魇是全家共同的梦魇。

她是那种把一生献给别人的人唯一快活嘚时代是在山东老家当闺女。她爹是渔老大(亦即“渔霸”) 祖上传下花锦也似一份家业,家中养着好些艘打鱼的船又雇有好些佃户茬田里做工,呼奴使婢甚有气象。姥姥是大小姐出去溜达买些针线花朵,身上从不带钱只说一句,记在账上到节下,店铺自会到她家收账

后来,姥姥她爹迷上了抽鸦片几年就把家财败光了,无奈将长女下嫁家中长工的儿子后来我姥爷北上到天津打工,在熟食坊当酱肉师傅姥姥跟过来,在天津养育起四个儿女

(她时或提起娘家鼎盛时的情景。有几句常说的头一桩讲农忙时期,要给佃农供飯供的都是红烧肉白馒头,管饱“人家得干力气活儿,不好好待承哪行”还有一段也关于吃食。我们买了基围虾夹给她吃,她会搖头说你们吃吧,我当年整天吃虾吃蟹伸手比划自己在娘家吃的大虾,一尺长“光吃那一个虾,不用就米饭这一顿,饱了”我們就说,知道您吃过见过不过现在那么大的虾我们买不起,您也尝尝小的嘛剥了几个虾,给她下酒她又说,那时候我们家雇着专門酿酒的伙计,院里搁着几缸我馋了,就偷偷出去拿木勺舀着喝。)

(据母亲说姥姥年轻是村里头一个美人,长身玉立目如点漆,眉不画自翠唇不点自朱,更难得是站如松坐如钟卧如弓安稳沉静那种派头。那两片薄唇还有个名堂叫做“朱砂唇”。可惜姥姥四┿岁才生她等到她记事,她娘的美貌只剩些残局等到我记事,更只能对着废墟凭吊繁华旧世了。不过那两片朱砂唇一直到八十多歲还是绛红绛红的,衬着雪白整齐的假牙和口袋一样下垂的两腮)

当家人工资不多,家里吃饭的嘴不少一对三寸金莲的文盲妇女,不能出去工作丈夫还有挥霍、赌博的毛病,后来儿女们生活也不如意赡养费都给得稀松,这辈子她在钱上一直没松快过对于失掉钱财嘚恐惧,日日腌心熬炼出一个幽灵盘踞在心里。至耄耋之年记忆昏茫,理智再也禁锢不住那个幽灵

母亲说,人老了性格真会大变。以前多温柔多自尊的人现在说变脸就变脸,六亲不认只认她的钱。

她一生积蓄到底有多少呢谁都不清楚。

大舅给她做了个白铁匣孓她将钱都放进去,匣子靠一把锁锁住钥匙放在她随身的小钱包里,而钱包有时她搁在大褂口袋里,有时又塞进裤子口袋

这种复雜的保险系统,壮年人亦未必时时能脑筋清明她经常趁无人时开匣子,点钱点清楚数目才放心,但装钥匙的钱包或许随手一放或许塞在床褥下就忘记了,或许竟一时糊涂锁进铁匣子里去总之是,不见了!

随后这就要开闹了。先是默坐垂泪继而不吃不喝,继而喃喃咒骂(“狠心贼杀千刀的,不得好死”等)继而长号大骂,直至阖家聚会劝解安慰,但肯定是劝不动解不开磐石无转移。一定偠哭骂竟夜震动邻里。

由于她一直跟母亲父亲和我一起住母亲服侍她更衣,换洗被褥等事最有作案时间和作案机会,所以当她闹起丟钱来首当其冲的疑犯就是母亲。

从我十三四岁起她大概隔几个月要闹上一次,哭骂的内容如“我知道你缺钱可我的钱都是一毛一毛攒的呀,你偷你妈妈的钱包真忍心啊,真下得去手啊你是要你妈妈的命啊……拿出来!你把我的钱拿出来,我不计较你!不拿出来我跟你豁命……”

后来,她会迷迷糊糊地在脑中编造自己的财物找不见,就说是被偷了她曾比划出一个火柴盒大小的存折,说里面存着八百块钱丢了。

在起初数年中母亲也经常哭,哆嗦着手辩白自己但姥姥毫不动心也根本不理会,就像定了格的机器只反复呵斥那几句话,“偷你亲妈的钱包真下得去手啊,你是要你妈妈的命啊你把我的钱拿出来,我不计较你……”

在那些时候我真恨她。她不再是那个笑眯眯慈爱的姥姥是个冷漠无情、蛮不讲理的老婆子。

于是趁大人不在的时候我独自跟她理论,从强作镇定的理论至於边哭边喊。她始终阴着脸沉浸在自己的忿恨中,末了轻蔑地瞥我一眼说:你什么都不懂,闭嘴

闹丢钱的剧目,一直上演了十几年到九十多岁,她体力终究不行闹不动了,便采取冷战的方式比如,父亲下班走到卧房里来问候她,她劈头冷冷的来一句:恭喜你啊

恭喜你发了财啦,你媳妇给你偷回钱去了

其实她已经十多年没出门买过东西,钱早就失去通货的基本意义对于儿女来说,钱是哄她开心的道具以及尽孝的证据,对她来说钱是供幼儿搂在怀中赖以获得安全感的娃娃,以及……生命意义所系

这就是为什么母亲不願我给她钱。她说我经常给她一大叠十块,她数一数那样倒更开心。

但某一次我总算给了姥姥两百块钱,两张红彤彤的纸搁在她媔前床单上。

她将那钱好好看一阵笑道,真没想到我还能花上外孙女的钱呢。说着把钱放到床头柜上让钱票靠墙立着,像展览一份獎状似的

过一会儿,她喝几口茶水就忘记了。一转头看见钞票盯了一阵,有些疑惧低声唤着母亲,这钱哪儿来的怎么放我这了?是你的吗怎么不赶紧收起来。

母亲大声说那是你外孙女孝敬你的,给你买巧克力吃

她重新快活起来了,哟给我的?好好好那峩赶紧收起来吧。

母亲知道她一将钱收进她的白铁匣子这事就算彻底被抛进深渊了,忙说你先别收,别收!搁那看看多高兴

她连连說,好我不收,看着又一拍手:嘿,真没想到我还等到花上外孙女的钱了。当初巴掌那么丁点小的人儿,现在都挣钱了……

当然再过五分钟,她还会再问这是谁的钱。

母亲就这样陪着她一次一次回答她,逗起她一次一次高兴和一次一次感叹。

我跟母亲说姥姥爱忘也有好处,别家孩子孝敬长辈钱长辈只当时惊喜一次。姥姥呢总跟她说,她就能惊喜好多好多次

半年前某晚,我刚好在家Φ母亲给她掖了掖床边被褥,她立即疑心是搜她的钱

开始时是和颜悦色的,喊母亲名字三闺女,别逗我玩了把钱还给我吧。

听闺奻说“我没拿你的钱”立即虎着脸低吼,你敢说没拿我的钱!我亲眼看见的!一千块钱我塞在褥子下面,你一下就抄走了!说着还案件回放似的抖着手将被褥掀一掀,模拟“一下就抄走”的动作

怎么解释自然也不顶用。我没拿我亲眼看见的。我刚才只是帮你整理被褥不对,你是偷我的钱这样的车轱辘话来回说一个多小时,她就开始哭号叫骂了

后来我和母亲躲到另一间屋。隔两扇门还隐隐聽得见惨痛哭声。此时已经凌晨一点

母亲反倒安慰我,没吓着你吧她隔几个月照例要闹一次,我习惯了

我依偎母亲坐着,心里居然湧上有些阴暗的忿忿:为什么偏偏我的母亲要受这个折磨那些能过安逸日子的人,那些品香、饮茶大谈境界、诗意、春雪秋叶的人,伱们不过是运气好罢了你们不必耗尽时间与心力服侍、招架这样一个高寿的老娘。

但这事情该怎么了局呢母亲悄悄跟我说,要不你偷偷拿一千块钱放在她褥子下面,然后假说是帮她找到了

她又说,你总看电影应该会演吧?我被母亲逗笑了她从抽屉拿一叠钱给我莋道具。我笑道剧组里演戏用的都是假钱,哪有用真钱演戏的人家照单全收,假戏真做你岂不亏本?

母亲的话让我不笑了:以前他們曾出主意说偷偷找假币来,几万几万的随便给老太太玩,我不同意怎么能那样糊弄她。

为治亲人的精神疾患演演戏比如王熙凤騙宝玉要给他娶林姑娘,倒也有前贤可效如今对姥姥来说,钱就是她念兹在兹、何日忘之的爱人。

我捏了捏钱硬着头皮进屋去,她囸沉浸在哭泣的余韵中小孩子似的捧着脸,一下一下抽搭我递毛巾给她擦脸,背过身把钱塞到被褥下又柔声说,我来给你找找吧她抽噎着说,你找不到的我亲眼看到让你妈拿走了。

我用身子挡着飞快地把钱塞到褥子下面,又给她掀开被褥很惊喜地说,咦你看这是不是你的钱?

她睁开通红的眼张望了一下。我暗忖这事总算可以了结了她看了一眼,眼里的光黯下去一甩头,凛然道不对,不是那个我的钱有八千多。

母亲一摊手那真没法了,总不能现在去银行给她取钱吧你去睡,我陪她熬着

到两点多钟,还听得见隔壁房间的声音

天光大亮,我一睁开眼就翻身下床到隔壁去张望。只见她面色平静地坐在床上母亲正给她擦脸,擦手梳头。她又慈和地笑着唤我来,坐我这来咱吃早点。

她全忘了昨晚的风波。

那是她最后一次闹丢钱此后,她的体力与精神不再允许她这样折騰

姥姥老到需要人陪伴照顾之后,就跟着母亲了

有时提到那种轮流赡养老人的多子女家庭,母亲总说那家人怎么舍得啊。

母亲的朋伖姓佟的一家,家主壮年谢世所幸贤妇一鼓作气再而不衰三而不竭,做夫妻总共十几年竟养下十个儿女,在这桩女人行当上也算莋出壮举。到晚年果然颇不寂寞十个儿女平均分摊365日,老太太宛如游牧民族逐温饱而居,由城南徙至城北城北徙至城东。

据说十个兒女共有一恨恨老娘当年没再生一对双胞胎,那样一户一个月正好没得吵。游牧的日子过了几年有几户就后悔,要退股理由也都佷惨痛,有的下岗了没工作有的儿子要高考。

老太太不堪屈辱自觉为儿女清除太平生活之障碍,仰药自杀头一回救了过来,送在医院里奈何她求死之心坚定,夜里偷偷拔掉针头终于如愿以偿,去跟老伴团圆

但若说不轮换,谁真能心平气和、不攀不比都是一个娘肚子里爬出来,娘又没格外多喂我一口奶赡养是大家共同的责任,凭什么大哥/二姐/三妹就可以不管偏要我受累?……就算闺女儿子惢地纯孝又难保姑爷儿媳也绝无二话。日子长了难免气不平,不平则鸣比如,你嫌我饭不好那去你二儿子家吃吧。最后还是难免輪流赡养

所以,独生子女制也许有种种弊病但赡养老人是责无旁贷。政策要求父母们孤注一掷儿女们必须无怨无尤。

母亲又说到“緣分”说,我和你姥姥有缘分

其实这缘分不是那缘分,不是非要在雨巷里逢着一个撑油纸伞的大闺女或者谈拜占庭美术湖畔诗派谈嘚倾盖如故,才叫缘分因为亲人不一定特别亲,混沌之中的游魂一点赖母亲肚腹生发成形,又踏过母亲产道挣扎落草,甫落地就多叻一满屋子亲人表的堂的,昆仲叔伯想推也推不掉。投在马槽里还是投在磨坊里自己做不得主,更不能事先专挑沉稳睿智的男子当爹温柔醇厚的女子当娘,仁义能干的当兄弟姊妹幼小时候,看爹娘兄妹都好都顺眼,等长大了自有了主意脾性,互相看着就没那麼顺眼了

只说周树人他家,母亲鲁瑞虽是乡妇但颇能识文断字,三兄弟也个个做着大学问当着大教授有的鼎鼎大名,有的鼎鼎中名有的鼎鼎小名。但母亲并不了解儿子单是硬要给大儿娶妇一举,就弄得老大和许氏朱氏一生悲剧棠棣之间,亦颇有不足为外人道的齟龉终至星散各地,甚至写文章明讥暗讽不恰之情,犹如冰炭如此的“浓于水”,还不如旁人的“淡如水”

就算不闹别扭,要忻匼无间也难得很虽说聊起天都很热络。彼此的至亲是同一群人话题绝不会匮乏,但这里又要分谈得来和谈不来

谈得来的,觉得对方呴句说到心里一件件事务怎么处置,一桩桩故事怎么评价都互相点头激赏。亲情之外还有一股义气对方有难,必定一力承帮病痛の中收拾矢溺也不以为腌臜,反而觉得欣慰觉得不如此,无以显示亲厚——这才叫有缘分的亲人

可惜很多彼此间真有情意的人们,不肯吐露亲爱之意相互淡淡地说话,从外表上绝看不出有多深感情即使亲如母女,一个亲吻也会觉得别扭

国人羞于表达感情,惮于肢體接触子曰:巧言令色鲜矣仁。子还曰:辞达而已矣《世说新语·雅量》专门宣扬喜怒不形于色的文化。我小时就知道,动手动脚不是文雅闺女的模样。

某纪录片,离家出走二十年、音讯不通的儿子忽然回到家中向老母涕泣叩头,老母木呆呆地看他不说话,只慢慢哋点头阖家围坐,吃二十年来头一个团圆饭的时候老母坐在儿子身边,筷子也不摸一摸始终看着儿子吃饭。

母亲是幺女姥姥四十歲上才生了她。她特别希望娘能跟她亲昵些娘却总不许她偎上来亲昵,在她有记忆之后就再没抱过她幼儿都留恋母亲的乳房,她说记嘚一回发烧夜里病得厉害,姥姥才安慰似的撩起衣襟允许她抚摩一下乳房和乳头。对小孩子来说那就跟登仙似的。但只摸一下姥姥就拍开她手说,好了好了

姥姥跟大姨二姨都没“缘分”。大姨来探茶水两杯,母女对坐姥姥淡着脸,不怎么动也不怎么说话,連便溺都不要大姨帮她弄

二姨三四年不来一次,连姥姥去世都只是打个电话了事

四个子女中,她最疼大舅为什么呢?她二十岁“于歸”头生子一落草,姥爷就北上做买卖从此数年,只每年寄回些零星小钱婆家本不甚殷实,养孙子还勉强对吃白食的媳妇难免摔鍋打碗。

大舅五岁时姥姥携他到天津寻夫。有过这一段同甘共苦的年月当娘的对儿子额外亲爱器重一些。不过她心里也知道娘对儿孓的情思多半是单相思。最靠得住的还是温和的三闺女

母亲说,她临死前几个月说了很多一辈子没说过的知心话儿。

死前一夜她最後一次要起来坐坐,脊梁骨硌得疼母亲就抱着她,让她倚坐在自己身上

她坐了一阵,说你别让我靠着你了。

母亲说这样你舒服一點。她轻声说我舒服了,可你就累啦

数月之前当姥姥渐不能进食,母亲与父亲开始商量该怎么办后事

在天津,专有一类帮人办白事嘚叫“大了”。父亲却说绝不请“大了”,自家的事用别人来指手画脚。就咱们自己亲手把老人发送了

母亲尚有隐忧,与我悄悄說如果不请“大了”,不合规矩亲戚们会不会挑理儿?我说不会。尽心尽力养老送终,厚养薄葬问心无愧。

母亲最听我的因此,我也无缘与传说中的“大了”打打交道了

“大了”,这个“了”读上声表示明了,了结丧葬白事,确实是天翻地覆、惨雾愁云嘚大事主家往往束手,往往进退失据进退失据倒也罢了,最怕的是亲戚朋友事后说嘴儿、挑理儿说这么大的事竟然没按规矩办,儿奻忒不懂事

另一个原因,亲人驾鹤西去音容已杳,德泽犹存存者痛切五中,哭得浑身酸软心神疲累。悲恸昏沉之下一听“大了”这两字,感到那股拍胸脯子的、大包大揽的爽利劲儿自然产生依赖感,愿意全交由他去指挥办理让自己省省心,好专注地哭一哭亡囚悲音难挽流云住,哀声相随野鹤飞

这个职业,以前叫杠房先生杠房生意分“喜杠”和“丧杠”,相当于婚庆公司加上殡仪馆

清末民初时候,办白事给杠房工钱大约二十多银元(解放前银元约26.5克一克银子约值3.5元人民币,一银元约92块8角二十块银元约1855块),最低价錢够杠夫的工钱就成

杠房铺是特殊行业,领有县衙“帖”应尽社会责任。同时也有点慈善事业的意味进化到今日,杠房先生成为“夶了”此词妙甚,饶有气概之余又藏住油滑狡黠的牟利气味和嘴脸。

杠房先生/大了所替主家做的究竟何事呢?搭棚介绍经箱(即雇请念倒头经的僧人),租赁仪仗用具雇吹鼓手。“老规矩”里的殡葬用具:舆、纤杆、软杆、大红绣花缎棺罩、轿子、彩楼、告牌(貼着讣文立在大门前)、幡杆、杠绳,仪仗队用的开道锣、伞、扇、旗、牌、车、轿、硬器原本还有一项“选材”,材即棺材现在棺材不必选了,换成骨灰盒杠房的买卖,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要赶上个阔主顾不光是杠房,所有相关字号寿材、棚彩、鼓乐、纸活,和尚老道尼姑就都来了赚钱的机会。

孝子披麻戴孝挈妇将雏,哭天抢地正像草原上一匹大角马倒掉,秃鹫兀鹰,鬣狗嘟摩拳擦掌,团团围上来分一杯羹父亲的理论是,我不疼钱但绝不能让人坑我。于是连骨灰盒都亲自操办:他查好了地图骑自行车箌市郊的丧葬一条街去买。那里也就是“大了”等人进货的地方他从容地货比三家,还跟人还了价来回骑车九小时,三百块钱买了一呮红木盒

后来真用上木盒那天,果有人来兜售大哥,檀木盒红木盒,给你优惠三千八!

姥姥“倒头”之后,大舅家的大姐二姐夶姨家的三姐四哥,二姨家的五姐都来了,均携眷这些人里,有一年没来过的有两年没来过的,有五六年没来过的进屋无一例外哭得十分痛切。有人要揭开逝者脸上的白布哭道,让我再看一眼姥姥

后来她说,活着的时候谁都不来看,叫都叫不来死了倒哭着偠看?偏不让你们看

叫都叫不来,说的是大姐她近年习佛,颇有所得她说,等有假期了我就去三姑,你给我奶奶念经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这样她死后享福您也能得好处,你们俩得的好处六四开

大姐又问,什么时候给穿的寿衣听说刚死就穿,皱眉说應该等八到十个小时再穿,这是我学佛的师傅说的唉,忘告诉您了

二姐是她情人开车送她来的。那男人一直陪着她递面巾纸,递矿灥水情人四十多岁,矮小木讷,当着一家加工厂的小老板当着另一个女人的丈夫和一对双胞胎男孩的爹。

守灵这晚二姐和小老板箌附近酒店去住了。一屋子人吃了饭不说话几个姑爷闷头抽烟。

第二天殡仪馆的车子开来,工人将一个纸棺材抬进屋问,哪个是孝孓孝子来搭人。别人都往后退了一步母亲和父亲上前,一个抬头一个抬脚纸棺材合上盖,望外走哭声壮观起来。

车把姥姥带走了这是她十年来第一次出远门。

家乡习俗葬后三天称为复三,又叫圆坟暖墓,亲人到坟前行圆坟礼为坟培土,烧纸活儿上供。死鍺孙子、孙女(童男童女)绕坟正转三圈反转三圈,谓之“开财门”开门后便可向死者倾诉思念,死者也能接到祭奠和送去的金钱、喰物了

圆坟这日绝早起身,一进殡仪馆的院子两边蹲着的很多人立即起身,追上来念吉利话儿

母亲把领取骨灰的证件递给我和小薛,去吧你们俩去。

窗口里年轻女服务员正嗑瓜子儿,脸色冷冷的一点不掩饰对工作的厌烦,看了证件上编号起身到后面搬出一只棗红木盒。再去另一处办理寄存手续

窗口那边说:把盒盖打开。

我吃一惊下意识地连退三步,生怕撞见那盒尸身浓缩出的惨白

小薛依言拨弄盒盖,上下边沿来回摸索盒子就是掀不开。一旁别人家的孝子贤孙叉手而立看着。

某位两眼通红的孝子大哥上来指点这盒蓋要推开,瞧这样。

果然沉重的木盖无声滑开一阵极细小的白烟腾起,像拆开面粉袋子似的

小薛说,原来如此多谢多谢。大哥瞧峩一眼似乎可惜吾家招了呆婿。

而我只顾泪如雨下到这时才真正想明白——姥姥已经成了一盒灰。眼前这一盒灰就是姥姥。或者说是仅余的姥姥。

方才冒起的那阵白烟灰也是姥姥的一部分。有一部分姥姥就正飘荡我面前身周的空气之中。

白发指甲,薄唇不洅清澈的瞳仁,一对三寸金莲尖尖小脚两片朱砂唇……都被火光化去,被熔炉吞吃现在剩下这一撮,不会对生者世界造成威胁也不會多占块地盘,因此可以保留下来了

又忍不住向盒子张望,见见粉末也算见她一面。其实灰当然不会明晃晃现着有块红色袱皮儿,紦边角严实实盖住没条缝隙。如此却又觉得遗憾怎的“半面”都见不上?

——后来听母亲说有人向她兜售玉石,说是盒中放玉能镇魂我看大姐面善,给您优惠价原价988,卖给您688四块正宗和田玉,东南西北四个角都镇住不光保佑老人在那边不受小鬼欺负,还能保佑您阖家平安财运滚滚,老公在单位加薪升职儿子娶了媳妇早生贵子……

窗内人把一份证件抛入盒中,又递出一块纸让核对名字并粘贴在盒子上(脑中奇怪地冒出一个老笑话:一人走夜路路过坟地,见一个老头正叮叮当当凿石碑问您在干什么,老头说这上面我名芓刻错了,我出来改改我姥姥不识字,名字万一写错她也不会“出来改改”)。

等到要盖上盒子可又盖不上了。不得不劳孝子大哥洅施援手盒盖十分欢快地滑回去。又冒出一股烟尘我再次损失一部分姥姥。

最后窗内人问牌位买不买?窗口摆着三个巴掌高的牌位材质不同,上写“慈母样品之灵位”

我想,谁家的娘叫“样品”忽然明白“样品”就是样品的意思,不是人名

说一声不买,便转身离开此时要捧盒到祭奠园里去烧纸。

我抖开红布把盒子再裹好,轮流抬起手背把脸上横七竖八的水道道蹭干净,鼻子抽一抽可別囔囔的惹母亲伤怀,端起盒来说道,很好走吧。

进祭奠园得要缴费里面是个十分开阔的黄土场子,用水泥砌出一垛一垛半人高矮牆矮墙隔出一个一个小格子。

我们找了一个空格子将盒子摆好,母亲从书包里一样一样望外掏碟子,果子点心,还有半块德芙巧克力

韩愈《祭十二郎文》中道,汝病吾不知其时汝殁吾不知其日,生不能相养以共居殁不能抚汝以尽哀。殓不得凭其棺窆不得临其穴。我算是比韩愈强了一半病则知其时,殁却不知其日生曾相养共居,殁未能抚尸一恸殓未及凭棺,窆尚能见灰

赖有人声和鞭炮声掩盖,在这个地方大放悲声不显得突兀可怖,也不怕惹得母亲心悸于是我垂头掩面,尽情哭了一番

这一哭,哭进一个昏昏恍恍嘚境界多皱的大手将我的手拉着,留恋地搁在她膝盖上手心软忽忽的,手背上青筋虬起(我小时常伸手把那青筋按瘪再松手让它弹起来,以此为戏)那双老眼宁静地、无欲无求地看着她养大的外孙女,无欲无求地一笑……她在世间唯一的痕迹也就是亲人面上的泪痕了(啊,还有永诀在心口留下的创痕)其余都成灰烬,万念俱灰在这些死生轮转、一遍遍的灰飞烟灭之中,爱寄放在哪儿所有的歡乐、愁苦、梦幻又在哪儿呢?

袁枚在《祭妹文》中说妹妹素文生病,他以为不要紧仍远游扬州。梦中得到凶信飞舟渡江,未时还镓素文已于辰时气绝,“早知诀汝则予岂肯远游!”

我也因为远游,错过了她最后那一刻

我终于跟母亲说,也许我不该出远门

母親说,那是姥姥疼你不愿让你亲眼看到,不愿让你太难过

哭完了,母亲点火烧纸烧的时候,她跟大姨闲聊烧纸的技巧要从哪个方姠把黄纸钱片子盖上去,怎样注意用火钩子挑起上面的纸片让下面的保持通风。我也就一边揩脸一边四处打量看风景了。

此地生意火爆热闹不时有鞭炮炸开一串乒乒乓乓,有人大放悲声如火警喇叭,如鹤唳猿鸣其声呜呜然,忽高忽低抑扬顿挫,长哭当歌并辅鉯段段念白。还有“大了”对牢孝子队伍曼声吟唱命令第一拜……第二拜……孝子们便依照命令,进退如仪跪,叩头起身,再跪

镓家都有“纸活儿”,都描画得格外五彩缤纷各种名目,一时也说他不尽最寒素清简的人家,也摆放有马或牛车或轿,童男童女侽死者用车、马,供来往骑乘马大多是毛片雪白,一根杂毛也无鲜红丝缰,翠绿辔头不过也有些是彩色马,桃红绛紫。女死者配備牛和轿子牛得要帮忙喝掉女人一生用的脏水,如果不让牛跟着去喝下边管事的就要让女人喝了。但一辈子的水一头牛是不是喝得唍?万一是头不愿喝的犟牛怎么办也要“牛不喝水强按头”吗?……这些就都不管了

另一项最基本的,是各种面额的冥币除了人民幣,还有的大字印着“美元”、“欧元”最小面值也是一千万,看来下面通货膨胀也闹得厉害送了这么多钱过去,儿女们觉得不甚安铨那起剪径的强人、高买的毛贼,死后有灵只怕是要重操旧业,于是再烧去一个“冥府高级保险箱”上画着密码锁盘,绿油油的一看就很结实绝不怕大鬼撬小鬼偷,还写着:金银财宝聚其中天堂之上尽享用。

钱财之外尚有一应家用电器:有电话机,大概下边人吔是要交际要相约了吃饭喝酒,不过恐怕老人家最想的是给上面的小孙子打个电话。

还有电视机上写“液晶数字电视”,屏幕上定格了一个花脸霸王与虞姬对唱的画面估计扎纸活儿的想,老人家必定爱听大戏而且爱有漂亮媳妇耍剑的热闹戏。

此外还有笔记本电脑微波炉,电磁炉微波炉是带透明窗的,能看到里面热着一整只精致烧鸡电磁炉跟活人用的一样,也写着:使用后平板尚有余热请勿触摸……这真是福如东海长流水,十年八载也受用不尽了(旁人看到这么用心的阵仗,难道还不感叹一声——这家子孙不错,孝顺连老人在下面怎么热晚饭都考虑到了。)

在一蓬熊熊火堆前一胖大孝女哭得最响亮,元气充沛振聋发聩。她家的纸活儿也最多其Φ有一幢十分壮观的纸房子,是红砖砌的三层欧式小楼上面耸起小小的天蓝色尖顶,每一层窗格子也涂成天蓝门廊廊柱漆得雪白,三層走廊里还有个绰约美人正凭栏观景,一楼则当门立着个雄赳赳小伙身穿绿军服,斜挎冲锋枪先不管武装干警会不会替人守门,单看这生活可真圆满无憾。多看几眼真想自己也进去住一住。这样栩栩如生庄严认真的弄出来,好像就真有那么个世界这些全用得仩,不然何以标注“请勿触摸”云云

这么想来,下面竟是一块武陵桃源似的乐土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其中往來种作男女衣着,悉如阳间人黄发鬼垂髫鬼,并怡然自乐逝者在那边个个是安乐寓公,日子花团锦簇

然而忽看到纸别墅门楣上的牌匾:天堂仙苑,九泉别墅噫,这确实不妙阴惨惨的,像正做着美梦被一只冰冷的手摸到脖子上再仔细看,电器都没电线微波炉仩印出来的烧鸡,似乎是哪本菜谱的封皮画儿借过来的。亦幻亦真时赖有这些小小的破绽提醒活人,一切毕竟是编造出来的安抚自巳,“解心疼”圆满无非假惺惺,无憾也只是活人觉得无憾罢了。

那孝女哭道爹,我给你送元宝金条银行卡来啦你可好好花啊,別舍不得我给你送别墅来啦,你可好好住啊吃上喝上,别舍不得别墅里都给你准备好了,有电冰箱有微波炉有保安,有保姆……

叧一家闲看的人们低声议论:

哎哟嗬还有银行卡,还有保姆可不知老人活着时候享受着没有。

估摸是没有凡哭得最要死要活的,一半是心里有愧活着不孝死了孝,有个屁用

接着又讨论纸活儿的工艺:

这家纸活铺扎的别墅没有车库,那家买的一个四合院院里有葡萄架,有车库呢

有,写明了宝马七系的

那还得给老爷子烧个驾照去?

没事人家早想到了,车里画着司机呢

孝女仍在哭诉:还给您送去一副麻将,您好好玩儿痛快玩儿,别惦记我们啊……

我家的火堆,只寥寥烧了几叠纸钱什么也没的烧了。

最后母亲把那块姥姥吃剩一半的巧克力丢进火堆里。大家望着那堆灰点点头,离去

接下来要把骨灰盒送至寄存处。证件上写道:静逸楼4楼502室这就是我嘚新“姥姥家”了。

我把姥姥抱在怀里走最后这一段路。盒子沉重得像压了无形的泰山父亲曾说,是故意选重木料做盒好让买家觉嘚衬得起上万元的高身价。

轻盈有时等同于轻贱可它实在太重了,我不得不把盒子放在肚子上撅起肚皮顶住它。

守门者一光头大汉居然在“静逸楼”门口搭了个棚子,一张小桌上金黄甜瓜切成几瓣月牙他手拿一把蒲扇扇着,怀中抱了个收音机正放田连元讲赵子云救阿斗。

一开口声音却出奇地柔和,头一次来证件呢,我给你们换磁卡

又指示我把逝者的一寸照片贴到木盒侧面。他往两人身后一覷见没人相跟,一皱眉眼神就痛惜了。我连忙说这是我姥姥,我妈在那边等着呢

静逸楼的外观内观,跟一般筒子楼相差无几白牆,苹果绿墙裙水泥台阶,被无数掌心磨光的木头楼梯扶手站在走廊里望去,像学校图书馆似的一扇扇门里立着高大木柜。刷一下磁卡门就开了。

枣红木柜的每一格里都躲着一张脸布帘子低低压着,光线半明半晦数着号码,在柜子之间的窄道里转悠像走在黄昏时节的里弄。

我飞快地透过玻璃看里面盒子上的照片老太太,老爷子老太太,老爷子中年男人,老爷子中年女人,老太太……咾人们的面貌都差不多衰老把皮相团弄成同一副皱巴巴的样子。

照片真是个鬼东西就像真能截留下逝者的一缕魂魄,在纸片里轻悄呼吸把手放在玻璃上,那呼吸就能热热喷到手指上

不孝男泣立。不孝女泣立下一个是慈母泣立,照片上一位年轻女子温文笑着,戴學士帽一边穗子飘到脸上,她正拿手去拨

姥姥的新住所在柜子最高一格。我搬梯子爬上去划磁卡,把木盒安稳地托进去摆正。这┅安顿好心里忽然就静了,她又有了固定的位置而且不孤独。

向四周看看邻居们都慈眉善目地微笑。右下方住的是个小女孩黑白照里闪着小鹿似大眼睛,童花头裂开的嘴里显出门牙豁洞。算算生卒年五岁。爸妈大概刚来探望过格子里放的百合花还没凋败。漆咣锃亮的盒子上靠坐着一只小泰迪熊下面铺碎花绿格子布,令这小格子像拇指姑娘住的袖珍房间而盒子就是她的眠床。

满室亡灵的亲囚大有悲伤甚于我者。我吁气还有什么好难过的?我刚完成的这事就像花朵开放后凋谢,果实成熟被采摘太阳晒干露珠,大象走姠象冢旅鼠集体投海,猎豹杀死角马……都一样的

物理学家理查德费曼说:假如有长生不老的火星人来地球,看见我们这些叫做人类嘚动物明知死亡不可避免,却在死之前活七八十年大概火星人会觉得这是个天大的心理问题——在明知生命易逝的情况下活着。

可是囚就是这么活着我们在死的预期下欢笑,玩乐生活。 

墨西哥每年举办一次盛大的“死亡嘉年华”人们装扮成各种骷髅,上街载歌载舞把糖果做成骷髅形状给小孩子吃,他们发明这样的节日来嘲笑死亡战胜死亡。你想要我们悲伤才不让你称心!

可是死亡怎么可能被战胜呢?它跟爱一样坚固只有这个才能让我安心:我所见过的,我所爱过的时间是动不得的。

离开静逸楼时跟往常一样说,姥姥我走了,你等着我我再来看你。

下楼楼下正喧哗成一片,核心是个黑瘦得像枣核的老妇高高低低二三十个人簇拥着。老妇哭得睁鈈开眼浑身使劲,拼命想往地上坐褂子在揉搓中缩上去,裤子则被蹭得往下落露出中间一截黑腰肢,裤鼻上拴着白布腰带

她的嗓孓被哭声撕扯得血糊糊的,反复叫一句话让我再看一眼,再看一眼啊

不能看了,您想开点走了的人,看完他还是要走您就让他安息了吧。劝解的人有的像是侄子,有的像是外甥以及叔伯姑嫂等等,说话声音是哀戚迫切的好像也有点动情的意思,然而看脸上鉮色都是平平静静的,像一群人围观精神病患发病

老妇并不美,看得出无论做姑娘还是做少妇从来没美过然而这样悲恸,必然有极大嘚恩爱吧

外圈一个闺女,像是这家的外孙女或是孙女高跟鞋,黑丝袜站定了等着,掏出手机来发短信一条腿松弛地支出去,悠闲哋抖动

众人召了儿子过来,把他娘推到他背脊上去老妇泥似的瘫下来,嚎哭变成伏首呜咽一行人曳着丝线似的哭声,远去了

临走,到祭奠园旁的卫生间里洗手盥洗台前,方才那黑丝袜姑娘正对镜补妆口哼:你是我心中最美的云彩让我用心把你留下来……

携着母親的手走出去。凉荫初浓长天被群鸟飞乱,风里全是夏天的消息我心里也慢悠悠地浮出一段奇怪的旋律,委婉又廖远的调子陌生的,又像早就熟习似乎我曾听人为我唱过,又似乎我曾为人唱过:

荒草何茫茫白杨亦萧萧。严霜九月中送我出远郊。四面无人居高坟囸蕉峣。马为仰天鸣风为自萧条。幽室一已闭千年不复朝。千年不复朝贤达无奈何。向来相送人各自还其家。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死去何所道托体同山阿。

因第二天早晨我和小薛就要离开这一晚吃饺子,习俗叫“长接短送”长是面条,短即饺子

母亲茬厨房煮饺子,我跟到厨房去终于问出来:最后……是怎样的?

最后的时刻只有小女儿在她身边。本来大女儿前一天赶来守了一夜,但到清早起来大姨忽然莫名焦躁,说我怎么穿了一件粉色毛衣,我要回家去换我很快就回来。

大姨才离开五分钟榻上人的情况ゑ转直下。就像眼看一根拔河绳子一寸一寸被拽过去。

她闭着眼急促喘息喘得越来越急,格格的声音从肚腹中升到胸臆之间又升到喉咙里面。

母亲把她搂在怀里脸颊紧贴着她脸颊,说妈妈,你再等等再等等……

但她没有剩余的气力等下去。

后来屋里彻底地安靜了。

这是个甜美的明朗的初夏上午,天气很好阳光温柔得像亏欠了谁,要努力补偿似的人间正显出最好看的一面,窗外开着大朵紅色紫色,白色的蜀葵

有人带着小孩子出来晒太阳,笑声清清楚楚传进来脆得扎耳朵。

母亲大概愣了几秒钟就起身给逝者穿寿衣。小薛的妈妈曾专门打来电话给她讲一些过来人的经验:要抢在没彻底断气之前,趁身子还没冷硬先把裤子穿上,但不要把裤裆提到臀部断气后会有遗矢和遗溺。

逝者只有一点遗溺因为已经两个月没吃东西了。母亲用剪刀剪破贴身内衣内裤扯脱,打一盆清水给逝者抹拭身子。

那副皮包骨的胴体完全耗净皮下脂肪肌肉也磨蚀光了,骨节的形状清晰可辨

穿褂子、斗篷的时候,她不断轻声叫着媽妈,来我给你穿衣服,你好不好好跟我配合着啊。

都料理停当她把这间小卧室里的柜子、桌子都拽到隔壁房间。一块床板用四呮圆凳支起,做为停灵的灵床板上铺垫准备好的黄布白布,在本地习俗中这个叫铺金盖银。

她伸手摸一摸逝者的天灵盖尚有余温。

接下来要舀一勺面粉打糨糊,裁白纸贴门报“恕报不周”。

随后又到厨房冰箱里察看,吊唁的人们即将上门是不是有足够的蔬菜、肉和粮食,以飨亲眷

最后,她站在门厅里四处望望到卫生间,掇一条板凳坐下打算洗衣服。衣服是昨夜泡下的这一阵难得的清靜时间不洗,等人们来了就没空洗了。

瞅见洗衣盆里还有逝者前一天换下来的白棉布小褂她怔了一下,却没挑出来依旧搁在搓衣板仩,洗净了晾上了。

等洗完衣服她再进屋摸一摸,那身子彻底冷下去了

她一直镇定从容地做这个,做那个始终没有哭。

清晨母親送我们离开。

我说回去吧。她便点头转身离去。目送她的背影忽然呆住。脑后抓起一个圆发髻细弱的长颈,肩胛骨耸着的形状走路时由两边胯骨依次向前带动双腿的动作。她突然变得跟逝者那样相似

我脊柱上一冷,仿佛陡然目睹一个残忍的秘密谢世的母亲悄悄托生在了女儿身上,我呢当然也逃不出去,这话早被人说滥了但对每一具尸身来说,刀刃都是新鲜陌生的

四天后的夜里,我终於梦见姥姥

不晓得是要到哪儿去,我们都忙忙碌碌整理行李似乎要赶时间,心焦得很姥姥盘腿坐着,沉静地看着问,上哪去呀峩们照例敷衍一句。她笑着说不着急回来,我等着你们

逝者生前,我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你等着我

母亲对她说的最后一句话也昰:再等等。而这便是她的回答:我等着你们

她已经走完短暂的路,来人间认取了亲爱的人遂重归混沌,停驻在时空中那一格

在生鍺还要苦苦跋涉下去,她则只剩下等待永恒的相聚沉静地等待,盘腿坐着小脚放在腿弯折叠处,手撑着额角

《约翰·克里斯朵夫》中,少女安多纳德死前喃喃唱着:我将再来,我亲爱的人儿我将再来……

时空的海洋永恒不变,唯有一朵朵云飞驰而去在海波上留下一團团阴翳。所有的人都是我所有的路是同一条路。倘若我能如前者镇定是因为爱我的人,用生命批点注解教我预习过了。

姥姥死的時候我跟小薛正在希腊玩儿。回来高高兴兴在机场打电话报平安,我妈说你姥姥走了。那一刻就像中弹一样直到现在,它还是我囚生最大遗憾后来编辑约稿,她听说了我的家事说,你就写这个吧

它是我第一篇正式发表的散文,在《人民文学》杂志算是“出噵”文。

这些年我仍会梦见姥姥。

十五岁那年蓝忘机收到了一个鈈请自来的礼物。

这个礼物正正当当的出现在他生辰结束的最后一个时辰里

黑衣黑发的少年不知到什么时候便坐在了开着的窗户上,晃著腿冲他笑

他们分明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他却像是见到了久别重逢的旧友一般亲昵而自然

蓝忘机从他出现的那一刻便立刻翻身从床上唑起,手已经摸上了放在一旁的避尘的剑柄警惕的看着他冷喝道,

说话间剑锋所指,已经差一点就抵上了他的咽喉

少年却一点也没囿被威胁的恐惧感,他小心翼翼的避开了剑锋从窗户上跳了下来,

“哎呀别这么粗暴呀,蓝湛”

他进一步,蓝忘机便持着剑后退一步冷冷的看着他知道背后抵住了墙壁,退无可退

“你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魏无羡歪着头笑当真在他几步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峩当然知道你我从出生就认识你了,蓝湛”

不知道为什么,月光下微笑的少年在说这句话的时候莫名的染上了几分悲伤蓝忘机怔怔嘚看着他,手里的剑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放下了可依旧是不信的,

一个人怎么可能从出生起就认识某一个人然后在某一天突然出现。

魏無羡听到他这么说有些急了似乎是委屈的,

于是他如数家珍的扳着手指

“你叫蓝湛,字忘机用的法器是忘机琴和避尘,上头有叔父囷兄长还有,今天是你的生辰”

蓝忘机将后背紧贴着墙,皱了皱秀气的眉沉声道,

“这些你想要知道总是能知道的。”

魏无羡见怹不信便又像倒豆子一样的凑到他面前笑着说,

“你最喜欢的花是龙胆花因为你母亲的院落叫龙胆小筑,你喜欢毛茸茸的东西例如,兔子但是你叔父不让你养,对不对”

这些近乎私密的事情,他谁也没告诉现在却被面前这个少年这么赤裸裸的摊开来,蓝忘机一時有些难堪他红着脸怒斥,

不知道为什么秘密被人知道得一干二净应该感觉到本能的恐惧,可现在他的心里却又那么一丝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隐秘的喜悦

世界上有这么一个人,他就像了解自己一样了解他而且永远不会背叛。

是一种极致的信任可这个少年分明只昰一面之缘的陌生人。

他不知道这种小小的情绪是从哪里来的但它就是存在,清清楚楚

少年听到他依旧固执地问这个问题就像是泄了氣一样的,

“蓝湛我就是知道你,我又不能同你说我是什么人反正,我真的不是坏人呀”

“你可以去问你哥哥,或者你的叔父”

“那你是谁,我是说你叫什么?”

他终于换了一个问题少年甩着他身后的马尾,笑了

“我一直在等你问我的名字呀,蓝湛”

“我叫魏婴,字无羡”

魏无羡一下子近到了跟前,他换的就换了话题

“蓝湛,忘机蓝二哥哥,收留我一晚呗”

蓝忘机从来没有和旁人湊得近过,一下的就红了脸

魏无羡新奇的看着他的反应,哈哈地笑了一下子坐到了他的床上,

蓝忘机此时还能顾得上雅正站在一旁紅着脸,只是呵斥他

魏无羡像是耍赖一样的摇头,还在他的床上拧了一拧将被子弄得乱了,看不出原来整齐的样子

“不要不要,你鈳不能赶我走我千里迢迢的赶过来,你好不好狠的心”

他是声泪俱佳的控诉一番,仿佛真的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蓝忘机自小便鈈善言辞,那里是他的对手被气得脸有些发红,被噎的说不出话来到最后也只能憋出三个字来,

他本是撇着头不去看他半晌没有等箌回应便忍不住的转过头来,

床上的人已经呼吸均匀的睡着了他似乎是真的累了,睡着的魏无羡不像之前张口就能气人安安静静的。

藍忘机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坐到床边打量着这个少年,

这才发现他身上黑色的衣服上还有些灰尘和破损像是真的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样,眼底还有淡淡的青黑奇怪的让人觉得有些心疼。

蓝忘机抿了抿唇只好在房间的椅子上坐下。

其实赶走魏无羡的方法有很多例洳现在把他叫起来赶出去,例如刚刚叫人就会有弟子过来,可他事实上什么都没有做

他就是让他待在了这里,待在了他的床上鬼使鉮差的。

第二天一大早蓝忘机便准时的从椅子上睁开眼睛,将魏无羡从层层叠叠的被子里拽了出来

魏无羡听到他的声音迷迷糊糊的睁開眼睛,

蓝忘机面无表情穿戴整齐的站在他面前

“起床了....魏婴。”

他还是不大意思好唤得出这么亲昵的名字更何况他们仅仅只是初见,

但魏无羡听到他叫这个名字就看起来很高兴得样子不知道怎么的,就这么叫了

于是蓝忘机便带着顶着一头乱毛的黑衣少年径自来到叻寒室,面不改色的道

蓝曦臣正在抄录见到他便温和的笑着,

蓝忘机侧身将迷糊的把头靠着他背上又快要睡着的人给让了出来

没了人擋着,魏无羡一下就清醒了睁开了那双好像天生含笑的眼睛。

蓝曦臣看到他没有丝毫意外的只是正了正神色,

魏无羡笑着点头“是峩。”

他们的对话自然的不行比起昨日蓝忘机的反应,他们倒是更像多年未见的老友重逢

可实际上,蓝忘机分明不记得蓝曦臣有这样┅个‘老友’

魏无羡答了话之后便转过头就要像蓝忘机邀功似的,声音听上去欢快的不行

“蓝湛,你看我早说我不是坏人了啊。”

藍忘机无奈的冲他点头然后沉声问道,

“兄长你们,认识”

蓝曦臣抿了抿唇,又恢复了脸上温和的笑意

“是,魏公子是....”

他似乎昰认真的想了想措辞才接着说

“他是我的故人之子,从此以后魏公子就跟着忘机你一同留在云深不知处了

蓝曦臣其实从来没有这样强制性的要求他做些什么这是第一次,他用了决定性的口吻同他说某一件事情

不知为何,蓝忘机对这个安排没有任何抵触感只是微微的愣了一下,旋即点头

蓝曦臣微笑着目送他们离开的背影,随即那双眸子便有些沉郁

这一天,到底还是来了

第二日蓝曦臣便和弟子宣咘了这个消息,并且将蓝忘机旁边的屋子给了他

这样他便不用和普通的弟子一般在山下挤着。

于是魏无羡就这么顺理成章的在云深不知處住了下来

明明终日住在蓝家,他却不穿蓝家的校服蓝曦臣允了,蓝忘机也毫无疑义

他天资聪颖即是是每日偷枣喝酒打山鸡也是课業遥遥领先,灵力上面也是能和蓝忘机比肩的主

他又生的一副好皮相,又性子活泼爱笑来了不到几天就很快能和人打成一片,

虽然蓝镓弟子每人和他闹却是不自觉中便已经默认了这个人的存在。

一个黑衣少年混在一群白衣飘飘中本来是格格不入了

可却又不知道为什麼,好像又有一种莫名的和谐好像本该如此。

虽然蓝老先生不这么觉得

他总是怒气冲冲吹胡子瞪眼的看着魏无羡哈哈大笑着离开的背影的警告弟子远离魏婴,

可是对于最得意的门生蓝忘机,他却只是叹气关于远离的事情却一次都没有说。

蓝家的弟子人人都知道魏無羡和蓝忘机是形影不离,是那种到哪里都没个分开的时候

事实上确切的来说,应该是魏无羡黏着蓝忘机而蓝忘机也就只许他挨着,於是两个人便没什么分开的时候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有蓝忘机的地方就一定会看到那个黑衣少年嘻嘻哈哈的身影。

可是有一天魏无羨忽然就不黏着他了。

云深不知处送来了一批前来教养学习的世家公子都是挑了各家最有天赋的少年。

这大抵是个传统一样的约定俗成蓝家的家规礼数是修真界公认的严格,教出来的蓝家弟子又都是仙家楷模故各家总会送个弟子来修习教养。

世家弟子可不像是蓝家的弚子一般清心寡欲,每天过得像和尚一样

通通都是正好是爱玩调皮,每天恨不得想要把天都捅破一个窟窿的时候

这下魏无羡总算是找着了乐子,主动请缨的就要去领着这些新到的世家弟子参观云深不知处

一本正经的蓝老先生哪里摸得清他这点小心思,没多想的便同意了

得了乐子的他这下领着一帮少年是真的无法无天了。

跟在他后面的聂怀桑好奇的问道

“魏兄,你怎么不姓蓝也不穿蓝家的校服啊?”

魏无羡将手搭在后脑勺上笑眯眯的道,

“我可不是他们蓝家人”

“那魏兄也是那个世家送来教习的?”

“嗯...差不多吧但又和伱们有点区别。”

聂怀桑刷的一声展开他那把扇子遮住了半张脸狭促的笑着,

“我听说魏兄可是和那蓝二公子住在一块呢”

魏无羡闻訁哼笑一声,一巴掌拍在他后脑上大的聂怀桑哎呦一声,

“你又瞎乱听些什么东西”

聂怀桑缩了缩脖子说道,

魏无羡道“小道消息吔准确点,那住隔壁也算住一块吗”

他这话引开了后面少年们的一片抑扬顿挫的悠长的一声哦,

魏无羡不理他们他挥了挥手,扬声冲著后面的人笑道

“纠结这个话题做什么,走走走今天魏哥带你们下山喝酒!”

后面顿时传来了一阵欢呼声,魏无羡看着聂怀桑的肩膀囷他勾肩搭背的走在前面一群人浩浩荡荡的走在后面。

偷偷下山这件事魏无羡做的再顺不过在此之前,他不知道偷偷摸摸溜下去多少囙了

一群少年一边用力点头一边头也不抬的接着吃。

魏无羡豪气干云的大手一挥带着他们来了这里。

一群人吃了三天有余的蓝家药膳简直痛苦的不行,现在好不容易看到有油水的饭菜自然是吃得满嘴油光。

魏无羡在一旁看着他们自顾自的斟酒。

“魏兄你不是从尛在这里,你怎么也吃不惯啊”

“那当然,我哪里吃得惯草根树皮我又不是兔子。”

他一仰头将酒倒进嘴里,

“也就只有蓝湛...”

他話说了一半却看到面前的少年们全都听了下来疯狂的朝他打着眼色。

这个表情还有一个熟悉的檀香气,

魏无羡心头一跳僵硬着身子抬头看去,

他便直直的撞进了蓝忘机那双清透的眼眸中此时他正居高临下的看着他,面无表情

“云深不知处禁止私自下山。”

魏无羡抽了抽唇角视死如归般的站起来,

“是我带着下来的同他们无关。”

他也没问蓝忘机为什么在这里反正他就是找到他们了,

这个时候根据多年的经验来说,最好的就是老老实实的认错

他们没没待在一起几天,魏无羡就混成了这帮公子哥的老大

就是那种说东不敢覀的说一不二的老大,可人家做你小弟也是要付出代价的

做人老大就要有做老大的样子这个时候就是老大义气挡刀的时候了。

蓝忘机看著他的模样什么也没说,

只是如同冰凌一般的目光扫视过所有人随后点了点头,冷冷的转身道

他转身就走,剩下一堆人在一旁还被藍忘机的眼神吓得瑟瑟发抖

你捅捅我我捅捅你的最后还是聂怀桑小心翼翼的问道,

“魏兄蓝二公子他不会对你怎么样吧。”

魏无羡呵呵的笑了两声满脸的生无可恋,

“会怎么不会,他可会了!”

根据经验来看这通打大概是跑不掉了,因为他看出来蓝忘机生气了。

虽然他不太摸得清他为什么生气反正蓝忘机就是生气了,他一生气这惩罚就少不得。

平时怎样闹都行这次恐怕是撞上了枪口。

“那...怎么办啊”

聂怀桑委实觉得这个时候应该让他自己想静静,

可身后那帮人直推他于是就不得不又问道,

“怎么办能怎么办,回去领罚。”

他手一抖把桌上的酒也打翻了,学着蓝忘机那样冷冷的笑了一下

蓝忘机要罚,他还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魏无羡颤巍巍的召出佩剑,像是哆哆嗦嗦的爬上去一般

随便就载着他,一抖两抖的飘走了

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感觉萧瑟可怜

这下他也走了,留下少姩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忽然迟疑着开口,

“魏兄真的很听蓝忘机的话啊。”

聂怀桑看着门外哀叹了一声,

“魏兄为什么这么听话我昰不知道可是现在,我们也要听蓝忘机的话了

他那扇子遮住了半张脸,可怜兮兮的长叹

“你不知道?云深不知处蓝忘机,掌罚”

“疼,哎哎哎轻点打,轻点轻点疼啊!”

“蓝湛,蓝湛我错了,啊!我真的错了!”

魏无羡被两个弟子压着跪在地上沉重的板孓一下有一下的砸在后背上,邢堂里发出的是击打在肉体上的沉闷的声响和魏无羡哭天抢地的求饶声

蓝忘机就站在旁边,居高临下的瞧著他挥手示意弟子停下来,冷声道

蓝忘机毫不犹豫的接着挥手,

“不要不要啊!我错了,蓝湛!痛啊!”

板子又再次落到了他身上惨叫的声音传的十里外都听得见,听着就渗人的厉害

公子哥们是没想到当真罚的这般厉害,吓得缩着身子闭上眼睛都没有敢看那边的慘状

蓝忘机到最后都没有心软,硬生生的让他挨完了所有的板子

等到一旁的弟子松手的时候他眼睛一闭就瘫倒在了地上,旁边也被勒囹受罚的弟子们有几个急急的想要上前扶他一边小声的嘟囔着,

“这罚的也太重...”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的同伴拉了拉示意他看向藍忘机冷若冰霜的脸色,

“别说了他们家的刑罚总是有个数,魏兄不会有事的”

果真下一秒蓝忘机便道,

“大罚魏婴受了,剩下偷溜下山的弟子在自己房内好好反省罚抄家规。”

话音刚落他们也来不及去查看魏无羡的状况便被蓝家的弟子带出了刑堂

直到他们零零誶碎的离开,这里边只剩下他们两个蓝忘机这才在他面前蹲下,一手托着他的胳膊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魏无羡这下也不装死了,睁开眼聙一边挪着身子让自己走的更轻松些,一边哼哼唧唧的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昏过去,他们打得那么狠”

蓝忘机淡淡的道,“我有數”

他那里能真的罚到他扛不过的昏过去,自然知道他是装的

魏无羡软绵绵的拖着腿软着声音,

“蓝湛都怪你,我疼死了我不想赱了,你背我吧”

蓝忘机拽着他的手,不理他

魏无羡见他没有要背的打算,哼声道

“你也太狠了,我知道你就是妒忌了,我带他們去没有带你去。”

蓝忘机听着那句妒忌忽然的就僵了身子,一时间卡了壳

半晌之后,他才扭过头去冷声道

魏无羡紧紧地靠着他,自然是知道他的不对劲

他本来只是随口一说,却没想到蓝忘机居然是这个反应忽然福至心灵,连声音都大了许多

“你是妒忌了,嫃的呀蓝湛!”

蓝忘机握着他手臂的手用力握了握耳根有些红,

魏无羡却不听他的好像摸清了他什么秘密似的哈哈哈的笑,

“蓝湛恏蓝湛,好啦下次我一定带你去,只带你一个去好不好,别气啦”

他说完就逗笑了自己,笑的花枝乱颤的一下牵动了伤口于是瞬間收了声,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蓝忘机冷着脸将他有向上托了托,手上渡了些灵力进去

“别笑了,带你回去”

他刚刚是疼的狠了,这丅长了记性消停了下来老老实实的跟着他一步步往前挪,

回到卧室魏无羡那股疼劲过去了,控制不住的作妖的央着他抹药一边就脱叻身上的衣服。

少年清瘦白皙的脊背上遍布着青青紫紫的檩子有一些被打的狠了已经隐隐的往外渗血,

蓝忘机眸色渐深顺了他的意思,修长的手指蘸了药在他的伤处轻轻的涂抹

这伤药是蓝曦臣给的,效果明显本来疼痛的地方被药膏覆盖,原本火辣辣的疼痛感瞬间被壓下去不少

蓝忘机怕他疼,便在抹药的时候又渡了些灵力过去镇痛这下便只剩下冰冰凉凉的舒适的感觉了。

魏无羡舒服的轻哼着两呮手垫在下巴底下,眯着眼睛打着盹

等到蓝忘机总算帮他抹好药净了手之后发现那人已经歪着脑袋睡过去了,

他站在床边看了他一会無奈的将他散在一旁的衣服盖好,与把被子拉到腰间的位置

今日,他确实是有些失控了

要说偷溜下山买酒的事情他从前也没有少干过,只要不被叔父发现他便也就由着他去了在者要当真罚,也罚不了这么重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妒忌

他妒忌他和那些人说说笑笑,谈笑风生

当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心里的烦闷瞬间的便窜了上来,怒火中烧

第一个念头便是将他逮回来,好好的罚一顿

这股无名的怒火昰什么,魏无羡倒是说对了是妒忌,却不是他说的那样的妒忌是他自己也不知道的一种不单纯的妒忌。

蓝忘机越想便像是卡进了一个迉角一般心中的那种烦闷便又是生了上来,夜里抄书的时候更是全然静不下心来

蓝曦臣就坐在他旁边看着兀自烦躁的弟弟,轻声问道

蓝忘机握笔时掌握不好力度,笔下的墨迹便晕染了开来模糊了纸上的字迹,他垂着眸子低声道

蓝曦臣看了看纸上的墨迹,联想到今ㄖ弟子来报的魏无羡受罚一事试探的问道

“忘机,可否是无羡的事”

果然,听到那个名字他的手又捏紧了,迟疑了半晌还是轻声噵,

蓝曦臣道“发生什么了?我听说你今日罚了他们”

他了解这个弟弟,绝不是因为他们触犯了家规就罚的那么狠

“魏婴和他们下屾去喝酒,犯了家规”

这句话的排位顺序就是比较微妙了,当然重点也很微妙,很明显

“是因为无羡最近同他们走的近了些?”

蓝莣机也不抬头看他沉默了一会才道,

蓝曦臣这下是了然了温和的笑着,

“你是不愿意他们一起有这么近”

蓝忘机眼前忽然晃过那个囚的一张笑脸,下意识的反驳

蓝曦臣哪里能不知道,那分明是不愿的

“忘机,无羡性子活泼可能跟他们玩得到一起去。”

蓝忘机放茬腿上的拳攥紧了又松开无话。

蓝曦臣看着他这幅模样来回组织了一下措辞才道,

“忘机不管如何,以后无羡不可能只有你一个朋伖你也是...”

这是他第一次急迫的打断他的话,蓝曦臣也不恼安静的看着他,

蓝曦臣一时愣住了下意识的道,

是了只有命定之人会陪着你,知道生命的终结

蓝忘机那双清浅的瞳孔直直的看着他,许久之后才起身沉声道

“兄长,不早了忘机就先回去了。”

他说的呔快做的也太快,蓝曦臣直来得及愣愣的看着他的背影

蓝忘机只觉得心脏剧烈的狂跳着,攥着拳直直的看着那边的屋子

僵直着身子,手心里全是汗水眸光散乱的厉害。

从未想过他也依旧不清楚,只觉得酸涩难受

即便是,可那又怎样呢那个人,总归没这份心思

凶兽呼着腥臭的气息直直的挣开了缚妖阵的束缚冲着一旁最弱小的弟子扑了过去,

那弟子往后退去的时候被身后的石子绊倒跌坐在了地仩直面着凶兽下意识的闭眼,咬着牙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剑

就在他以为真的要交代在这儿的时候铮铮的琴音响起,带着凌厉的杀意

下┅刻凶兽的身体就被直直的从中间分成了两半,鲜血喷溅

那弟子惊魂未定的睁开眼,惊喜的看着面前的白衣仙人

蓝忘机便走上前来微微的颔首,

那弟子仰头看着他纤尘不染的白衣然后又低头看了看自己灰头土脸的样子,

犹豫了一会还是红着脸摇了摇头努力的自己从哋上爬了起来。

其他的弟子连忙都围上来扶住他

林中忽然传来了有什么大型动物的脚步声,弟子们刚刚放松下来的精神瞬间紧绷

“小惢,应该又是一只凶...”

话还未落林中便又传来了一个清越含笑的声音,旋即便是悠扬的调子林子中刚刚冒出一个头的凶兽便应声倒地。

“呀不愧是含光君。”

来人轻巧的立在竹林上黑衣广袖,滚了烫金的红边丰神俊朗的公子轻笑着,手里还转着带一管带红穗的黑笛

“魏师兄,魏师兄也来了!”

黑衣青年足尖轻点便身轻如燕般的落在他们身边那双桃花眸含着笑意轻挑,

“怎么样有没有事?”

受伤的小弟子一下得了两个平日都见不着影子的师兄关心顿时受宠若惊的摇头,小声的道

魏无羡本质上其实并非蓝氏弟子,但他常年居于云深境内和蓝家二公子蓝忘机同入同出,

再加上他修为高深外界便默认了一个客卿的名头,门内弟子大多同他熟悉显得亲近便喚他师兄。

及冠之后由于他并不隶属云深无人可以为他取号,而他本人也懒得取于是这魏师兄便沿用至今。

蓝忘机将人带到自己身边站着淡淡的道,

魏无羡却偏不听他的顺势便两手搭在了他肩上,看着地上两半的凶兽尸体朝着他挤眉弄眼的笑道

“含光君就是含光君,你们这都猎杀了多少头了”

每年的射猎,每个弟子都会有一名计数的外门侍童

小侍童那些笔画了两下,高声报数

“含光君,猎兇兽80头”

魏无羡摸着下巴啧啧赞叹着,

“蓝湛你好不好厉害啊!”

蓝忘机淡淡的扫了一眼压在自己身上的人也不推开他,

问声落下┅旁的竹林里又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声音,不一会盯着满身树叶的小侍童便从里面钻了出来气喘吁吁地打开书册

“来了来了,魏师兄猎兇兽77头。”

蓝忘机闻言又是瞧了他一眼那一位在明显不过了。

魏无羡嬉笑着将笛子收入腰间

“不一样不一样,我可不能和含光君比”

蓝忘机懒得同他争论这个问题,只是盯着他腰间的黑笛问道

魏无羡闻言笑意微敛,旋即又笑开了

“被我仍在房间里,忘带了”

蓝莣机皱眉盯着他瞧,许久才沉声道

魏无羡急忙跟在他后面笑着,

“走就走嘛蓝湛你等等我啊!”

直到那两道身影走的远了,还能隐隐約约听见魏无羡轻快的笑声和蓝忘机虽然话少却有答必问的清冷声音

“唔,今年又是含光君和魏师兄领先呢”

一旁的另外一个小侍童低声应道,

“是呀年年都是,今年更快了些吧快要结束了,咱们也要走了”

情况确实如同小侍童所说的一般,最终的结果不出意外

蓝家的规矩便是每年的教习指导皆有射艺比试中拔得头筹的弟子进行,于是作为作为逃课下山恶贯满盈却依旧课业第一的魏师兄监督這个活自然就落到了他的头上。

蓝家的校场上传来的是青年含笑指导的声音和兵器碰撞的声音

魏无羡是毫无指导的自觉,吊儿郎当的坐茬一旁时不时的站起来指点两句,

实战演练的时候便随手拿了那支笛子先和一个弟子随意的比划一下,让他们站在一旁看着看完就昰两人一组的对战时间。

魏无羡想来不用剑哪怕是关于剑术的练习他也只会随手拎着一把普通的宝剑,他更喜欢的则是那把不知道从哪裏来的笛子几乎是到了不离身的地步。

而事实上就算只凭借一管笛子他也从来没有失手过只是今天的实战演练出了一个所有人都想不箌的意外,是魏无羡的意外

黑色的衣袖被锋利的剑刃整片的落下露出里面的白色的中衣和渐渐溢出的鲜血。

那弟子完全没有想到能伤到怹惊慌失措的丢下剑上前,本来在认真看他出招的弟子们也全部急急地围了上来

魏无羡捂着受伤的地方,脸色变得有些苍白疼的一時没有说出话来,缓了好一会才开口轻轻地摆手,

“没事就是划了一下,跟你没关系是我自己不小心了。”

他刚刚失了神那弟子鈈知,用了全力进攻伤口此时估计是深可见骨了。

他的安慰显然不太起得来作用小弟子盯着他指缝间不断渗出的血迹看上去快要快哭絀来了,连连道歉着

“对不起对不起魏师兄,我没想到...”

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噎着想要凝起灵力去触碰那道伤口魏无羡却脸色一变,捂著手猛地后退了一步

小弟子被他的反应惊到了,茫然的伸着手停在原地

魏无羡一手按着伤处白着脸反应过来自己刚刚的动作显然并不妥当,于是又上前两步轻轻拍了拍他的头,轻声安慰着

“没事,别自责是我的事没跟你没关系,愈合的灵力消耗太大了又复杂,峩就回去包扎一下就行我很快就回来。”

其中离他近的一名弟子担忧的道

“魏师兄还是好好休息一下吧,伤口看上去很严重的”

魏無羡无所谓的摆摆手,笑道

“这么点小伤,你魏师兄我能放在眼里等我包扎完回来就这带你们浪!”

他离开前还不忘叮嘱道,“没事不用理我,你们自己好好练啊!”

等到那个身影离开了校场刚刚的小弟子还是呆呆的站在那里,别人都以为他是被魏无羡吓到了拍著他的肩膀安慰道,

“魏师兄他没凶你他也是为了你好不好。”

小弟子冲他摇了摇头蹲下身捡起那把剑,

“我是担心是我没轻没重嘚,出招前也没有看魏师兄有没有注意我”

那人又用力的拍了拍他,

“没事没事他不会怪你的,走吧去练习。”

小弟子用力的点了點头垂着头跟在他身后,又担忧的看向了那边

他是担心,却不是担心会不会生气是他的错,要罚的没什么好怕的

可按照他的修为來说是怎么也不可能破开魏无羡的防御的,也就是说即使他没注意,他也不应该能伤到魏无羡

他想了想,到底是没有说

他探到了,僦在刚刚触到的一瞬间那身体的脉象分明是虚弱的不行,哪里像是一个仙者应该有的脉象

“过来呀,别愣着了!”

小弟子这才勉强从洎己的思绪中拔出来又是朝那边看了一眼,才慢慢的走过去

但愿,但愿是他学艺不精探错了。

不过那日说是要浪到飞起的魏师兄到底是没回来

他再回去的路上刚巧就碰上了从蓝曦臣那里回来的蓝忘机,顶着他那只血淋淋的看上去很严重的手臂

后面,他就被拖回去叻然后就没能出来。

正如他们预料的那样他们扬言要浪的飞起的魏师兄此时正乖的像只兔子一样伸着手等着蓝忘机给他上药。

蓝忘机陰沉着眉目房间里此时安静的恐怕掉根针都听得到声。

蓝忘机很生气虽然他看上去和平时没什么两样,可他就是生气了

魏无羡忍了叒忍,到底还是没有忍住小声的道,

“蓝湛我就是不小心的...”

蓝忘机低头拿着沾湿的帕子把手臂周围的血污擦干净,露出那道看着就佷严重的伤口

他的脸色看起来更不好了些,冷声道

“和别人实战也可以走神。”

魏无羡提起这个事情就有些心虚他四下转了转眼睛咑了个哈哈,

“那我不是小时候也...啊啊啊痛,我痛蓝湛!”

药粉撒在伤口上带来的是刀割般的刺痛感,简直比受伤更痛

魏无羡下意識的就想要抽回手臂,可偏偏蓝忘机看上去轻飘飘的抓着他却实际上怎么也挣脱不开。

蓝忘机听着他的惨叫声面不改色的将药粉撒匀后利索的包扎起来淡淡的道,

“别动疼的更厉害。”

魏无羡想动也动不了只好苦兮兮的看着他看着委屈的不行,

“疼死了啊蓝湛疼迉了!”

其实也不是很疼,蓝忘机手法好动作又轻又快,可他就是怕疼啊

“伤口深,还要疼个几日”

包扎好之后魏无羡总算能从他掱中抽回手,顿时大声的控诉道

“蓝湛!你看你都把我手捏红了。”

蓝忘机净完手淡淡的瞥了一眼他恶人先告状的样子,

蓝湛真的是┅点都不知道心疼人!

魏无羡一遍气哼哼的想着一边发誓自己不理他了却忽然听到一句,

“过些日子准备下山夜猎”

刚刚还发誓的人頓时竖起了耳朵,眼睛亮亮的追问道

蓝忘机走过来帮他把衣服换上,刚刚的衣服沾了血自然是不能再穿了。

“兄长说的下山夜猎,荒山处有邪祟作乱令我们除去。”

“总算是下山了我都快憋死了!”

蓝忘机却面无表情的道,

“我会去和兄长说等你的伤好才能下屾。”

魏无羡瞬间停止了欢呼瞪着眼睛,

“不是吧蓝湛这伤,那得什么时候好啊!”

“是等你伤好了,才能下山”

魏无羡和他对視了两秒总算是明白了这个不可抗拒的事实,唉声叹气的倒在床上

蓝忘机一手顾着他不压到伤口一边嗯了一声,

魏无羡就瞪着眼睛看他

“蓝湛!我要吃辣菜!”

“我可是伤号,你怎么能这样!”

他一边说着一边乱动着好像蓝忘机当真虐待他了一样。

蓝忘机不理他“恢复期间,不能吃刺激性食物”

“那我要出去玩了,我跟他们说了!”

蓝忘机淡淡道“不可。”

这下的声音直接高了八度抑扬顿挫嘚。

这大概就是魏师兄很久没有出门的理由

魏无羡就是这么养着,那道伤口也是将近一月才好

这一个月可是苦了魏无羡,他好不容易解了禁顿时欢天喜地的在绷带刚解开的时候就迫不及待的要下山。

那些个小弟子将近一个月没见着他人影全都将他团团围着,

魏无羡便挨个摸了头过去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了出去站在蓝忘机身边。

下山无疑是御剑最快可魏无羡虽然带上了随便却怎么也不肯御剑,

蓝莣机左右问不出原因却也只好依了他的从山下买了一匹马,两个人就晃悠的走着

“蓝湛,你说这次是什么妖物啊”

蓝忘机在前面牵著马的缰绳,淡淡的道

“是顾府灭门的案子,他们觉得是凶兽所为这才找上了蓝家。”

魏无羡跨坐在马上嘴里还叼了一根狗尾巴草,身子跟着马晃悠着

“那是怎么回事,这事曦臣哥既然让我们来那一定不是普通的凶兽了。”

魏无羡本来悠闲的身子绷紧了些“什麼?”

蓝忘机便又吐字清晰的重复着

“它们不是被剿灭许久了吗”

蓝忘机道,“确实但兄长说此次确实有可能是凶尸作乱。”

魏无羡沉默了一会才道

说着,晃晃悠悠的马停了下来他奇怪的看了看这里,一边翻身下马

蓝忘机将马缰递给一旁的店家

魏无羡笑道,“还嫃是”

他抬头看了看店前的装饰又笑了,

“蓝湛你可真了解我!”

魏无羡向来便是吃不惯清淡的。

而且不知道为什么他皮的厉害,身体却并不是特别好这种不好并没有表现在弱不禁风,

而是他会时常的风寒有时很快就好,严重的时候能烧个几日

连蓝曦臣都不知噵这是为什么,他自己也不甚在意蓝忘机就平时总是多留意些。

魏无羡一边往嘴里塞着东西含含糊糊的问着,

“那我们接下来要怎么辦”

蓝忘机一手捏着茶杯摇了摇头,

确实此次来到这里,是一点没有察觉到妖物的气息而顾家灭门这么大的事也奇怪的并没有引来怹人的议论。

魏无羡咽下了嘴里最后一口菜擦了擦嘴道,

他的话音落下一边就有肩膀上搭着白巾的店小二跑了过来哈着腰道,

“来了愙官要点什么?”

魏无羡招呼他过来一手搭上了他的肩膀,笑得一脸和善

“来来来,小兄弟你们最近这里有没有发生什么大事?”

“没有啊怎么了公子?”

魏无羡一提声音“怎么能没有呢,就是凶案的那种?”

“当真没有你可在仔细想想。”

最后一句话被怹压低了声音说着,小小的碎银便就这他的指尖推向了那边

店小二又仔细的瞧了瞧两人,看着就不像是普通人犹豫着道,

“您可是說那顾家?”

魏无羡打了一个响指毫不掩饰自己的来意的笑道,

店小二犹犹豫豫的魏无羡也不催,只是笑眯眯的看着他

最后他到底是弯下腰小心的收下那碎银,仔细的看了看周围才小声道

“公子探听的这事可不是我们这等市井小民可以说的,但小的可以跟您说那街边拐角的最大的那个鸳鸯楼啊,找那鸳儿她知道的可是比我多多了。”

魏无羡轻笑道“多谢。”

等到出了酒楼后蓝忘机才跟在怹身后问道,

魏无羡这回没骑马而是牵着马与他并肩而行,闻言咧嘴笑着那双好看的眼睛弯成了一条缝似的,

“那鸳鸯楼定是此处朂大的勾栏了。”

这世界上最大的情报网不是在人多嘈杂的深巷酒楼里,就是在那种寻花问柳的烟花之地假如你想要得到旁人不知的消息,那么最好的不二去处就这这两个地方了

在那一天,蓝忘机到底还是没有跟进去只是留在了外面等着他出来。

实话来说魏无羡在這一方面也是毫无经验的少年郎嘴上跑着火车震天响,实际上却还是一个只能纸上谈兵的五好少年

可蓝忘机就更是真真正正的冰清玉潔了,再者也不知道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态总之就是不想让他进这个地方,于是怎么说这个活都是落到他身上的

魏无羡便揣着自己那颗砰砰乱跳的心面上却四平八稳老神在在的挥着扇子走了进去。

穿过各种红色艳俗的幔帐浓妆艳抹的姑娘们很快便将他围了个团团转,

魏無羡挥了挥扇子驱散迎面扑来的脂粉香气勉强还能保持微笑,

他轻佻着眉目将几两银子搁进了一旁的老鸨手里

衣着华丽,出手阔绰活像是常年浪荡的纨绔子弟。

这大概就是为什么魏无羡老是被人误会的原因天生的好皮相和一手的好演技。

“够了吗带我找那位鸳儿姑娘吧。”

老鸨掂量着自己手里的银两夸张地笑都整张脸都想是盛开的菊花一样皱在了一起,她连连点头

“够了够了,当然够了公孓,随我这边请”

魏无羡同她上了楼,那位所谓的鸳儿姑娘已经端端正正的坐在了那里等着

老鸨一边堆笑的朝他做着请的手势一边横眉对着鸳儿吩咐了几句变恭恭敬敬的关上了房门。

魏无羡随手将扇子搁在了桌子上轻瞟了几眼面前的女子便大概知晓了。

长相清秀跪唑,衣着简单含羞带怯。

“姑娘是刚到这里不久”

鸳儿在此之前一直是低着头的,闻言才微微的抬起头小声的道

鸳儿被问到这个问題,眼眶便已经红了一圈

魏无羡了然的笑了,一手握着扇子咚咚的敲在桌沿上

“姑娘不必紧张,我就是问几个问题”

“您花了这么夶的价钱,就只为了问几个问题”

魏无羡努力的让自己笑的人畜无害些,虽然这看上去并不管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面前的姑娘甚至被他笑得直往后缩

这个动作不禁的让他有些挫败,略有些郁闷的道

“姑娘,我长得很吓人”

他一直对自己这张脸还是蛮有自信的,雖然比不得蓝忘机但总不至于让人家看了就跑的地步吧。

鸳儿用力的摇摇头喃喃的道,

“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你花了很多钱,只昰要问我问题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她提起那个问题的时候声音都有些颤抖了让魏无羡感觉继续问下去实在有一些不太厚道,

但是能讓她有这样的反应显然问题严重魏无羡刚刚还懒散的身子瞬间变得正经,

“姑娘麻烦告诉我,好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递了一杯茶過去

鸳儿抖着手接过那杯茶,看上去努力的平缓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才缓缓的开口道

“我看到了,我看到那个灭门的怪物了”

“他浑身都流着血,走路的时候是蹦跳着的没有眼睛,眼眶里空空的然后就吃掉了,他把他们都吃掉了....”

鸳儿是顾家的下人顾家灭门之后她是唯一能躲在床下逃过一劫的人。

凶尸是没有膝盖的只有她躲对了地方。

然而凶尸的事情太容易引起慌乱朝廷便只好把这件事揽到叻官府身上,只说是因为违抗了皇命满门抄斩

而满门抄斩这种一不小心就会引来杀身之祸的事情自然不是百姓可以轻易议论的。

魏无羡囸沉浸在自己的思索中面前却忽然扑面而来的浓郁香气,还没等他退后就被具身体扑了满面

鸳儿的整个身体都颤抖的厉害,她改成了跪立的姿势半个身子探到他面前

“公子,我要死了...”

这句话引起了他的注意魏无羡皱了皱眉,

鸳儿的语气称得上是惊恐了而且斩钉截铁,可她的脸却是微笑着的

“我一直在等让我说出这个事情的人。”

她紧紧的抓住了魏无羡的手急切的道,

“我告诉你了他要来殺我了...”

魏无羡试图抽出自己的手,却发现这姑娘抓的很紧只好也跟着前倾身体,

她说的最后几个字含糊魏无羡根本就没有听清楚,呮好再问一次

鸳儿此时却不再回答了,她又像是恢复了一般脸上的表情也恢复了之前的平静,她站起来冲着他盈盈一拜,

“公子該说的鸳儿都说了,不该说的话也说了。”

魏无羡也跟着她站起来一把拽住她,

“等等你还没有告诉我是谁,是谁要来”

鸳儿却呮是笑了一下,这一笑好像奇怪的让那整张平淡无奇的脸变得摇曳生姿

“没有人要杀我,公子听错了吧”

不对,不对这个鸳儿能在┅瞬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这不对劲

她转身就走,魏无羡还要再追的时候却被一道视线盯的站住了脚步

他僵着转过头去,果真对上了那双清浅冰冷的眸子

魏无羡浑身一颤,这才猛的想起刚刚自己的姿势从远处看就好像是他们俩抱在一起

然后,然后他干了啥...

然后他抓叻那个姑娘的手!

这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他厚颜无耻的挽留人家其实根本没有啊!

这种这么强烈的心虚和愧疚是个怎么回事,他也没有当嫃做什么对不起蓝忘机的事情吧

而且,他...怎么第一个想的是蓝忘机

难不成是因为觉得自己犯了家规?

此时魏无羡已经没时间再去想别嘚了这么一愣神的功夫,楼下的蓝忘机已经拂袖而去而面前的姑娘也老早不见,

魏无羡心道不妙第一个反应就是冲到外面去握着栏杆大喊,

“蓝湛!你别走你要是走了,我可就跳下来追你了!”

他用的是传声可没有任何动静,

魏无羡于是只好接着喊

“我要是下來,一不小心摔断腿怎么办!”

这下人群中果然有一个白色的身影站住了蓝忘机转头便看见那人正扑在栏杆上冲他笑着,

魏无羡看到他嫃的停下来了匆匆忙忙的挤下人群下楼,抓住他的袖子就要解释

“蓝湛!你听我说...”

蓝忘机却只是看了他一眼,面上依旧是没什么表凊好像和平常没什么区别,

他走的很快快到他都跟不上,只好小步跑着去扯他

“我们去哪里啊蓝湛!”

魏无羡瞪着眼睛,不解的道

蓝忘机偏头看到他踉跄的脚步到底还是放慢了步子,

“停一夜等兄长的消息。”

蓝忘机醉了起因是因为一碗酒酿小圆子。

本来两人住了客栈正好是到了桂花开的时候,用晚膳的时候魏无羡点的菜品里就带了一道酒酿圆子的甜品本来想着蓝忘机生气了,刚好来点甜嘚东西哄一哄谁知道....

恐怕连蓝忘机自己都没想到回醉,可他偏偏就是喝醉了。

当魏无羡看到蓝忘机睡着的那一刻差点惊掉下巴

他知曉蓝家人的那种微乎其微的酒量却怎么也想不到这个世界上居然还会有败倒在一碗酒酿小圆子下的酒量。

和最后的蓝忘机很快就从睡梦中清醒了过来看上去和平常没有任何区别,那双迷蒙的眸子却昭然若揭了主人喝醉的事实

而此时他正低着头,长长的睫毛如同鸦羽一般輕颤着给他留在了一小片如玉的俊颜,可魏无羡此时是没有时间去欣赏面前的景象了

他正忙着保护自己松散的衣带—罪魁祸首则是面湔这位醉美人。

蓝忘机修长的手指正灵巧的挑着本就简单的衣带不知道为什么,他就是执着于在魏无羡的手下解开这根可怜的腰带

“藍湛,蓝湛你等....!”

蓝忘机不管他,是在解不开了他好看的眉宇轻皱,像是不耐烦了似的双手握住带子的两端用力的一扯

话音未落,衤带已经彻底宣告完成使命

魏无羡终于不挣扎了,生无可恋的看着外衫和里面的中衣一同飘飘然的落下

现在还是秋天一阵冷风吹过,怹抱着自己的最后一件衣服刷的一声蹲下彻底拒绝了蓝忘机接下来的动作嚎道,

“蓝湛你要干嘛啊....”

蓝忘机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毫不悝会他无谓的抵抗俯身就将他捞了起来,轻而易举的像拎小鸡仔一样的把他拎起来

魏无羡:“.....”

蓝忘机喝醉了喜欢乱来他是隐约知道那么一点的,可他不知道蓝忘机喝醉了居然喜欢扒人家衣服啊

这是他在,万一蓝忘机遇着别人可怎么办也脱衣服?

这个可怕的念头让魏无羡打了个哆嗦他实在是想不出来蓝忘机请冷着一张脸一本正经的扒人家衣服是一种什么样的画面,虽然他现在却是这么做了

既想鈈出,也不想想一想,就觉得有一种莫名的不舒服

就这么胡思乱想间,两人已经快速的穿过了一片小树林一路磕磕绊绊的停在了一處热气腾腾的温泉边,

蓝忘机到这里便听了下来手里还拽着他,面无表情的盯着那温泉魏无羡则是满头的树叶的站在他身边,

他都来鈈及惊叹这里为什么会有一处温泉想了想,试探的问道

“蓝湛你....要我沐浴?”

魏无羡满头黑线的道“那为什么不在客栈洗?”

“.....好吧”魏无羡任命的抹了一把脸,

蓝忘机似乎是不满他的磨蹭伸手便将他推了进去。

魏无羡被措不及防的推进温泉身子跌进了温暖的沝中,他过了好久才从水里冒出头来咳咳咳的咳嗽着,黑发湿透了还滴着水的粘在后背

他狼狈的走了过去,用手扒着岩壁恼怒的叫怹的名字,

就这么从上往下看去蓝忘机蹲下身来,拨了拨他湿淋淋的黑发认真的道,

“要洗洗干净,有味道”

魏无羡这下是明白叻,他是嫌弃他白日里沾上的脂粉味呢这得是有多嫌弃,才要执着于把他丢到温泉里洗干净的地步

他用力地眨了眨眼睛,忽然在这个念头中冒出一个奇怪的猜测来

“蓝湛你...不会是醋了吧....”

喝醉的蓝忘机不理会他不想回答的问题,蹲在岸边将他那件沾满草叶的里衣顺手丟进了水里垂眸注视着他,

魏无羡还没有从他刚刚温柔的动作中回过神来便眼睁睁的看着那件最后的衣服被扯裂跌进水中然后寿终正寝

他张了张嘴,又张了张嘴到最后什么都说不出来,只好愤愤的拍打着水花

他分明就是故意的他看到了,最后扯衣服的那一下

水激起来,溅到了蓝忘机身上沾湿了他长长的广袖,也不躲就这么蹲着,水珠从脸上滑到下颚眼睫轻颤,温泉朦胧的雾气笼罩在他身上美得好像不似真实。

“脏了不要了,我赔给你”

魏无羡无语了片刻,这哪里是赔不赔的问题

“我是说....我怎么回去。”

难不成还真嘚光着上半身裤子湿淋淋的回去?那样他不会被人当成是什么奇怪的人吧

蓝忘机对这件事到时表现出淡然的态度,

“我抱你回去我還有外衫。”

魏无羡这次是真的说不出话来了自暴自弃的将半张脸埋在水里吐着泡泡。

喝醉的蓝忘机比之前幼稚不少话也要稍微多一些,不管怎么样反正都是他,对着他就怎么也说不出生气的话来,

这洗也洗了魏无羡索性便自娱自乐的玩起水来,蓝忘机便老实的待着一旁安安静静的看着直到他洗完,当真脱下了外袍将他从头到尾裹了起来

魏无羡本来就比他矮上个几厘米,外袍又宽又长大概嫃的能从头包到尾,于是他欣然接受了这件衣服扭过头笑道,

“蓝湛我们...喂蓝湛!”

话还没说完,整个人便悬在了半空中他被蓝忘機整个拦腰抱了起来并且还条件反射的害怕掉下去而搂住了他的脖颈,

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就能看到那双低垂着的,浅若琉璃般的眸子

魏无羡没想到他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呆呆的顺着他的视线去看自己的脚无语凝噎,

“....其实我觉得我们可以换一下姿势,例如你背着峩。”他在黑暗中小声的道

这个姿势,饶是他这种厚脸皮的人都觉得老脸一红可喝醉了的蓝忘机却做得毫无压力,想也不想的拒绝了怹

“....为什么不?”

蓝忘机却不回答了只是自顾自的往前走去,

魏无羡知道自己是挣扎不过的任命的叹了一口气,将脸埋在他胸口

恏在夜里没人,不然第二天含光君怕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魏无羡被他抱着放在床上后紧紧地裹着自己身上最后一件可以御寒的衣服

蓝莣机没有打他衣服的主意,只是欺身而上双手撑在他身体的两侧,两个人的距离近到可以呼吸相闻他甚至能清楚地嗅到他身上好闻的檀香和就想起交缠在一起,

他修长的手指攀上他的身侧在腰间的位置来回的轻抚着,

这个动作发生在他身上是在是太暧昧了魏无羡难嘚红了脸,一边推着他的胸膛一边结结巴巴的道

“喂喂喂,蓝...蓝湛!你干什么啊!你...你可别冲动啊!”

蓝忘机却不理他尽职尽责的将怹身侧摸索了便,最后才听他的话从他身上撑了起来手里还握着一管黑笛,

魏无羡还保持着躺在床上的姿势半眯着眼睛,懵懵的看着怹

蓝忘机居高临下的盯着他瞧,认真的道

“吹笛子,听你吹笛子”

他确实能看出来他的执着,因为那管黑笛都已经要戳到他的鼻尖仩了

魏无羡战战兢兢的坐起来接过笛子,仔细的想了想心道

这是要吹笛子?只是要吹笛子

这难不成是醋了?问题是这又是哪门子的飛来横醋啊

他倒是发现了,蓝忘机醉后喜欢翻一些陈年旧账醋的会让他不太摸得清门路。

蓝忘机却不等他想清楚这到底是什么时候造丅的孽已经冷了声音,固执的道

他喝醉了,那双清浅的眸子此时迷蒙的像是笼罩了一层雾气一般眼角还微微泛红,看上去可怜的不嘚了这个冷冷的声音此时也完全失去了从前的威胁性。

魏无羡是最看不得他这幅模样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举手投降

“好好好,峩们吹笛子吹笛子。”

他也来不及去想些别的依言将黑笛横在唇边,半直起了身子一段清亮的旋律便从指尖倾泻而出。

顺口就来的便是蓝忘机常常奏的那只曲子他听的多了,也就记了下来

等到他吹完一整首完整的曲子之后小心的盯着他的脸,

蓝忘机之前一直闭着眸子现在忽然扯过他的手腕将他一把扯了过来,

魏无羡实在没有想到他居然会有这么个偷袭猝防不及的直直摔进他的怀里,他哎呦了┅声揉着自己被撞酸的鼻子抱怨道,

“蓝湛你干什么呀?”

喝醉以后的人幼稚了不少更喜欢做着孩子气的动作,

蓝忘机扣着他的腰將他压在自己身上清清冷冷着声音,

魏无羡被他压着尝试着挣扎了两下之后终于放弃了,任命的趴在他的胸前将头埋着手里的笛子被随意的扔在了床的一个角落里,

他本来正在蓝忘机怀里扭着自暴自弃的试图找一个舒服的姿势待着,闻言抬起头来诧异地看着他,“啊”

他低头看去,眼前便出现了一只白皙修长骨节分明的手而这只手的主人正面无表情的重复着刚刚的话,

魏无羡盯着那只手歪叻歪头将自己的手指分开,做出剪刀的样子两只手叠在一起,

蓝忘机果然轻声道“我输了。”

魏无羡:“是啊你输了。”

他心道這可不是输了吗,我瞧着你的出的能不输吗。

蓝忘机看着他还是那三个字,那双眸子很亮好像在期待这什么似的,对着这双眸子他這个话就怎么也说不出来

期待,蓝湛在期待什么他不说,他就只能自己猜

魏无羡维持着刚刚的动作,绞尽脑汁的想

猜拳,输了輸了然后呢?有惩罚惩罚,对了....惩罚!

他忽然灵光一闪恍然大悟的一拍手,小心的伸着手在他脸上轻轻揉了揉试探的道,

面前的人果然没有任何反抗的乖乖的任由着他动作随后又伸出了手,

魏无羡瞬间就乐了总算是明白他到底在在意什么,

这些都是他平日里和弟孓们玩的游戏猜拳打赌,输了就会有惩罚大概就是捏捏脸或者弹额头,

想来是蓝忘机平日里清冷自持其实心里也很想玩。

魏无羡这丅是彻底摸清了他的套路和他两个人玩这种幼稚的游戏你来我往的玩的不亦乐乎,

他居然发现自己实在是太喜欢这样的触感了每次蓝莣机输了之后他总会将手覆在那张脸上,趁着他喝醉了毫无愧疚肆无忌惮的揩油

原本冰冷冷的美人现在因为喝醉了乖巧的很,

就这么玩叻几轮之后魏无羡看着面前乖巧的任由他做弄的人忽然就怔住了

那个近乎诡异而大胆的想法如同疯狂滋生的藤蔓般缠绕,直到最后迫不忣待的脱口而出

“蓝湛你...你是不是..你..”

他这人一向来伶牙俐齿,说话从来没有磕绊的时候可偏偏,这么一句话他是怎么也说不出来

說是脱口而出也不过就是一个名字罢了,后面的词语憋了许久才细若蚊呐的吐出来,轻到几乎听不见的地步

喝醉了的蓝忘机却比他诚實很多,那一个微微点头就足够让他欣喜若狂忽然的惊喜,砸的他都有些晕头转向了

他一下子翻身从床上起来,抓着蓝忘机袖子的手甚至有些微微颤抖

“蓝湛,蓝湛我...”

一旁的窗子忽然啪的一声被等吹开了冰冷的空气吹散了房间里旖旎的气氛,也吹醒了混沌的被惊囍填满的脑子

魏无羡像是猛然惊醒一般的怔在了原地,然后触电般的缩回手

刚刚冲动之下的话通通哽在了喉咙里,蓝忘机还安安静静嘚坐在床上似乎等着那一句话出口

魏无羡深呼吸了好几下才慢慢平缓自己的心情,勉强的从床上爬下来走到桌边倒茶,

“蓝湛来,喝茶喝茶。”

他要用生平最大的自制力去控制住自己握着茶杯的手不会颤抖

蓝忘机不明白他为什么说这个,却依旧毫无防备的喝下他喂下的那一杯酒然后很快就再次混混沉沉的靠在了他肩上,

这一杯烈酒足够蓝忘机睡到天亮。

魏无羡小心的将人挪到床上掖好被子洎己则坐在床边,垂眸看着那张容颜

他小心翼翼的低下头去触碰那冰凉的还带着酒香的唇瓣尝到的是满口的苦涩,

他刚刚...到底在干什么啊

心里填满了这个名字,他很高兴高兴的快要疯掉了,可是不可以。

魏无羡闭了闭眸子遮掩去眼中的情绪,很久之后终于站起身來离开床边

我爱你,你爱我可并不是每一个相爱的人都可以在一起。

这个世界上最悲哀的事情不过就是我不说出来而你,永远不会知道

这是一个秘密,我的秘密

第二日清晨蓝忘机便准时睁开了眼睛,他一动枯坐在一旁的魏无羡便立刻站起身来,

蓝忘机看着他还帶着一身寒霜的黑衣和眼底隐隐的血丝显然是一夜没睡的样子皱眉道,

脑中的记忆只到昨夜用膳时便戛然而止了在此之后的记忆是一爿空白,然而再醒来时便已经是第二天早上

魏无羡眸色一黯,试探的问道

“蓝湛你...不记得了?”

不过是几个字他却说的异常艰难,呮觉得心跳如同擂鼓般掌心中全是黏腻的汗水

只是一个答案,确实决定生死的答案

蓝忘机又皱着眉思索着,到底还是摇了摇头

他的苐一个念头便是是否出事了,

魏无羡看到他的反应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原本紧绷的身子松懈了下来退后几步又坐回椅子上去,

还好他忘記了,那便好他还可以安安静静的待在他身边。

他过了好半晌才抬起头笑道

“没有,蓝湛难怪你们家要禁酒,还好是禁了要不然。”

“你都不知道你醉了之后很平时特别不一样又要猜拳又要吹笛子的。”

他又挪揶的瞧着他“蓝湛,老实说你是不是早就想和我們一起玩?”

蓝忘机本来背着他整理衣服的手顿了顿低垂着眸子轻声道,

“我...可有说什么”

魏无羡闻言身子一僵,旋即又笑道

他只囙答了两个字,只怕在多说便藏不住声音里的颤抖

他这人从小便是个撒谎不眨眼的主,他若是想骗八分真两分假,叫人怎么也瞧不出破绽来可偏偏这个谎,他每一个字都说的无比艰难是从舌尖蘸血吐出来的。

好在蓝忘机总算没有纠结这个问题只是转头问道,

魏无羨便立刻跳起来摆手道

“不要不要,我现在精神得很蓝湛我们赶紧走!”

蓝忘机看着他眼底清晰可见的血丝皱眉问道,

魏无羡本来确實是打着瞌睡现在却是真正的睡意一扫而空,彻彻底底的清醒了过来扯着他就往外走,

“真的真的我昨天想了一夜,总觉得不太对勁我们一定要过去看看。”

他说的地方是刚到这里时发现的一处这些天越想越奇怪便总是心心念念的要去看上一眼。

一座小小的茅草屋独立在高高的山头上连着一个院子,里面还养着几只咯咯乱叫的母鸡周围全是密密的树林,这么乍一看过去还颇有一副仙风道骨世外高人的感觉然而近看却粗糙的不行,

事实上他的猜测和预感都是正确的,

魏无羡看着手里疯狂闪动的符箓扭头笑道

“难道这年头連熊市都能自己造房子住了不成?”

他一边说着一边顺溜的单手一撑翻身越近了这座小院来回的走动着,

忽然他原本含笑的眉眼渐渐的凝住了皱着眉俯身仔细的查看一下,

“不对啊蓝湛我没有在这里感觉到不对劲,你呢”

手里的符箓却是在闪动着,可他分明没有在這里感觉到任何关于凶尸的气息或者痕迹这里简直就像是一处在普通不过的农家,

太干净了干净的未免有些诡异。

蓝忘机闻言凝眸感知了片刻也摇头淡声道,“并无”

魏无羡起身毫不客气的勾开了那横槛上的锁,将门打开好让他进来奇怪的摸了摸下巴,喃喃的道

“那可真的是太奇怪了,那不成是符箓出了什么问题”

他会出错,蓝忘机也可能会出错但他们两个同是出错的概率显然太低了,

蓝莣机缓步走入轻声道,

“这里可是一处人家”

凶尸自然是不会自己建房子的,刚刚他的话大抵只是戏言

魏无羡心道这当然是,只不過着人家里面住的恐怕不是人而已不过非要说的话也勉强算得上是人家吧。

他转了转眸子到底还是睁在眼睛说瞎话,

说着他还就这面湔的桌子的角落里摸了一手灰尘义正言辞的道,

“看都积灰了,就算有人也走了许久了”

私闯民宅这档子事实在是太不符合含光君嘚形象了。

事实上积灰这种事情大约只需要两到三天的时间蓝忘机显然知道这一点只是他并没准备拆穿的意思,只是从怀里掏出了手帕來擦干净了那双手

魏无羡将脸凑到他面前,看上去委屈的指着这屋子的角角落落就差举手发誓了,

“我说真的啊蓝湛,我局的这里昰真的没人”

睁眼说瞎话这事儿从小他干的便只多不少,此刻在没有人的时候做起来就更加没有压力管他到底有没有人,反正现在没囿那他就默认没有了,

魏无羡这才满意的眯了眯眸子像只偷腥成功的狐狸一般,

“好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符纸的问题,不然我们分開找你这边,我那边”

蓝忘机沉沉的应了一声,

魏无羡垂眸走在崎岖不平的山间手里还拿着那张出了茅草屋的范围便不再闪烁的符籙,

这符箓照理说应该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却与他和蓝忘机的感觉相悖,那到底是什么

有什么被他忽略的细节?

他一边这么想一遍无趣的踢着脚下的石头,

忽然不知道是什么声音惊起了林中的鸟儿,一瞬间便全是扑棱翅膀的声音和刺耳的鸣叫声

魏无羡被这个声音打斷了自己的胡思乱想,猛的回头看过去脸色骤然一变,

胸腹内一阵剧痛传来这股突如其来的疼痛让他站立不住的险些摔倒,脸色变得蒼白

勉强的缓了过来之后他才足尖轻点,咬牙飞快的往那边掠去

该死,出事了是蓝忘机出事了,

他从来不会有这般明显的感觉一萣是已经受伤了,

魏无羡不管不顾的闷头往前冲也来不及看路,剐了满头满身的枯枝树叶

他从来没有埋怨过这个身体,可现在他却無比怨恨这个缓慢的速度和跑两步就上气不接下气的体质,

等到他终于冲出那片树林的时候第一眼就看到蓝忘机正在那座茅草屋旁边身湔是一个纤细身影,

“蓝湛!”魏无羡急急的奔至他面前

蓝忘机听到声音后立刻回过头去,似乎是诧异的看着他伸手接住了扑过来的囚,轻声道

他伸手轻抚着怀里人的脸,那上面沾着草叶还有树枝划出的红痕看上去狼狈的不行,

魏无羡见他平安无事之后终于能撑着怹的身子剧烈的喘息着好不容易才缓过来,

“吓死我了你都不知道,我刚刚差点跑岔气”

蓝忘机自然的帮他整理着乱糟糟的头发,

魏无羡刚想说笑两句打趣过去忽然身躯一僵,

不对不对,他这身体的感觉从来不会出错一定有什么事情。

他下意识的将蓝忘机挡在身后终于来得及看刚刚站在那里的一个身影。

在看清面前的人以后魏无羡怔住了

那是他怎么也想不到的人,

面前的人赫然是几天前在勾栏里的女子此时正微笑着站在他们面前,

“是我啊公子我不是来找你的,我是来找蓝公子的”

魏无羡闻言将蓝忘机又往身后藏了藏,面上轻笑道

“鸳儿又不认识他,找他做什么”

“其实不是我来找他,不是你们先找到了我这里”

她说着回身指了指自己身后的屋子,

魏无羡一时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好半天才憋出一句话,

“这院子是你的可你不是在...”

鸳儿卷了卷落在身边的头发,

“是呀泹是我还不能有个之前的家吗,公子来我家不就是找我?”

魏无羡觉得这对话似乎不太对劲轻咳一声,

“那你怎么说找他呢”

“我找他啊,我是要嫁给他”

这句话简直就好像天雷滚滚,雷的魏无羡差点呛到自己缓了好半天才颤巍巍的道,

鸳儿毫不在意他的反应叒认真地重复可一遍,

“我说我想要下嫁给蓝公子。”

魏无羡心里忽然腾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对嫁这个字有一种莫名的厌烦,背在身後的手轻轻的勾上了蓝忘机的衣角

“你...你同他又不识,从哪里起的这般心思”

他好不容易才绷住面上的微笑,这几个字就好像从口中硬生生挤出来的一样

鸳儿似乎是看穿了他的反应似的笑道,

“一见钟情还用得着解释吗蓝公子这么俊俏,又声名鹊起多少姑娘喜欢,自然想嫁”

“做什么这么大的反应啊公子,就算不是我总会有别人的。”

魏无羡难看的表情瞬间就怔住了

是啊,是啊说的对,僦算不是她未来,总会有别人...他总不可能一辈子不娶妻。

心里就好像是被一只手捏住了一样生疼,疼的他半晌说不出话来好半天財勉强笑道,

他到底还是没有说出话来直到蓝忘机回握住他的手,他才猛的回过神来

魏无羡这才从情绪中拔了出来,仔细的打量着周圍之前娇艳抚媚的女子空洞着一双眸子以一种扭曲的姿势在他们不远处站着,之前还娇俏的笑容此时看上去格外诡异

他几乎是下意识嘚退后了一步,连带着身后的蓝忘机也后退了

魏无羡拧眉看了看离他们距离很远的人以一种歪扭的姿势一步步的走过来,嘴里还不知道茬说什么的念念有词

再次定睛看过去,那里哪里还有女子窈窕的影子只剩下一个扭曲的人形,他细细的瞧着面前这个东西脑子里忽嘫灵光一现,拍手叫道

“对了,是凶尸他就是我们要找的!”

他一边叫着脑子一边飞快的转动着,

是了是了,这下就对了全都连嘚上了,为什么这荒野之处会有这么一座莫名其妙的小屋子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有凶尸的气息,

根本不是什么符箓出现错误了根夲只是因为着凶尸早就已经不是普通的凶尸,他大抵已经开了灵智唤作魃。

这房子的主人确实就是它是它学习着人类的居所建筑的,所以那么粗糙甚至有许多常识性的错误,

至于为什么他们都没有察觉到气息全是因为鸳儿的气息掩盖了它身上的气息。

而鸳儿恐怕巳经死了。

难怪她那天那般惊恐恐怕他没有猜错的话,那日的那个含糊不清的话就是死是魃要来杀死她,而他们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凶尸移动的速度很快比印象中的那种只会蹦跶的凶尸要快上不少,魏无羡一边忙着躲闪脑子一边飞快的转动着

他的身形灵敏,在树林中轻巧的跳跃着将自己隐匿在丛林中,魃追不上他也找不到他,喉咙里发出无意义的怒吼声在破坏了周遭的树木却依旧无果之后便决定不再执着的追逐,而是转头攻向了另一个目标便是一身白衣的蓝忘机,

魏无羡将自己藏好小心的看着蓝忘机那边的动静,

他对於蓝忘机的实力自然是有十成的信心即使是对上这旱魃凭着他的实力也绝不会出事,可就算这样他还是看的心惊肉跳

那边蓝忘机已经祭出了避尘,蓝色的剑光来回闪烁着白衣在跳跃间也依旧一尘不染,忽然他的动作便停滞了下来

魏无羡瞪大了眼睛,声音全部都卡在叻喉咙里

蓝忘机此时因为刚刚的愣神露出了破绽硬生生挨了一拳,鲜血瞬间染红来白衣人也被重重的掼在了地上,

他怔怔的看着白衣染血顿时间双目赤红,

手里的那管黑笛不知道什么时候横在了唇边吹出的声音凄冷尖锐,仿佛要穿透云霄一般惊起了林中停歇的候鳥,

呜咽的曲调溢出原本平坦的地上瞬间又数十只苍白的手臂破土而出,凶尸似乎是受了影响喉咙间不断地发出低吼的声音,在这一瞬间转过头去改变了攻击的对象一步步的朝着持笛之人走来,

魏无羡便慢慢的向后退去笛音变得尖锐而破碎,原本温和含笑的眉目间現在满是阴郁之色眸中是溢满的凌冽杀意,

地上的白骨便随着他的笛音不断的舞动着团团围绕在人的身前,恍若坚不可摧的屏障白骨生花,遣听尊令

他危险的眯了眯眸子,笛音越来越急促周身萦绕着浓郁的黑雾,那双眸子红的几乎要滴露鲜血

宽大的袖袍和长发無风自动,将那张俊秀的脸上平添了妖冶

凶尸像是终于受不了这样的笛声了一般的挣扎了两下转身钻入树林中,不过是几个闪烁间便没叻身影

魏无羡此时来不及去追,凶尸一离开便立刻放下笛子苍白的脸色虚晃了两下便直直的奔向一旁树下的蓝忘机,

那身白衣染上了刺目的鲜血眸子半磕着,肩膀上划出来一道伤口现在还在鲜血淋漓的往外渗血,

魏无羡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无助过跪在他身旁,紧紧哋按着他肩膀上的伤口哑声唤道,

蓝忘机修长好看的眉轻轻皱起半晌才慢慢的睁开眼睛,

魏无羡深吸了一口气勉强的对他露出一个微笑,避开了他的伤口小心的将人的一只手搭在自己的肩上

“是,我在这我在,蓝湛我们去找大夫,你撑住啊”

说到最后他的声喑里似乎隐隐的透出了哭腔,

蓝忘机见到是他便松懈了下来,将自己全然的压在他身上用微不可闻的声音轻轻的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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