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主姓乔男主姓邵邵,男二姓易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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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会通过消息、邮箱等方式尽快将举报结果通知您。刘来根到了六十五岁的那一年,在中国农村红红火火了二十五年的人民公社终于寿终正寝。早在四年前,国家的上层精英们就开始意识到沿着这条奔向共产主义的“天梯”是攀登不上共产主义“天堂”的。这种由上层建筑强制推行的生产关系已经成为进一步解放生产力的桎梏。因此,实际上农村中的所谓集体经济在三年前就名存实亡了,一开始是推行联产承包,将集体的土地分给社员家庭耕种,超产部分全部归自己。后来干脆将全部土地按劳力和人口分给农户,只要他们完成国家的粮食征购任务和集体提留,剩下的农户可以自由支配。
刘来根的后半生经历了人民公社后期那段相对稳定的时期,那时,极端经济困难已经过去,但饥饿和贫苦仍然如影随形。后来他又见证了人民公社解体,土地重新回到农民手中的改革大潮,过了好多年衣食无忧的好日子……
他的一生是苏北里下河地区的一部近代史。
(此文是中篇小说《刘来根的前半生》的续编,计划将两部中篇合并成一部长篇,书名暂定为《刘来根正传》)
一,荒田野舍
公元一九六八年的那个寒冷的冬天,刘来根负责看管高家圩子里的两部洋车。这个圩子是离庄子最远的一片土地,沿着弯曲曲曲的田间小路往庄上走,足足有五里路,中间还隔着两条河。有一条小河就在他栖身的风水舍子的旁边,队里给了他一条小木船为到这里干活的人摆渡。另一条河离这里有二里多远,河上有一条两头都有绳子系到对岸的小渡船。要过河的人必须自己将滂在河中央的渡船拉过来,上船后再通过系着对岸的绳子将船拉过去。
谁也说不清楚这块最远的一百多亩土地的一匡田为什么叫高家圩,因为陈家舍没一户人家姓高。
这里原来是一片长满芦苇和蒿草的荒田,芦苇丛中的沟沟汊汊曾经是土匪的老窝,敌伪时期又成了共产党地下武装的藏身地。因为地势低洼,被开垦成良田后每年只栽一茬水稻,水稻收割后这里是不种冬麦的,仍然让其沤在水里过冬,直到来年春天再耕翻栽秧。上世纪五六十年代,苏北里下河水网地区有许多这样的老沤田(也叫寒沤田)。
这个冬天,精壮的男劳力们有的上了大型河工挑河,有的在家里罱泥积肥。已经五十岁的刘来根这两样活儿都没干过。队长王传礼就安排他到这里来看洋车。为了能天天拿到点工分,他只能将四个孩子全丢给小凤,一个人到这里来伴鬼。
活儿倒是不累人,两部洋车不一定要天天扯蓬风水,因为冬天的蒸发量小,田里不耗水。就是人不能离田,要防止有人偷盗洋车上的木料和用粗布做成的洋车蓬。如果隔三差五地下一次雨雪,田里就更不需要加水了。不过,生产队给的报酬也不高,一天只有七分工。家里的负担太重,靠夫妻两个做的工分要买六口人的口粮,不但分红时拿不到一分钱,而且年年都当超支户,要被队里将口粮卖到公社粮管所,然后自己再筹钱去往回买。因此,他闲不下来,他还要想方设法搞些副业挣一点外快工分。也是王队长替他出的主意。临来时他跟来根说:
“你如果嫌那点儿工分不够油,你就在没事时替队里绞草绳,队里一年要用许多大大小小的草绳,那活儿是多劳多得,按草绳的大小和根数计工分,你想弄的话,我就在会上叫别的人家不要绞,明年全用你的,这样的话,一个冬天就能多挣千把工分。”
来根听了就说:“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呢,这样最好,也不光是为了能多挣点工分。你想想,我一个人在那荒田野舍上,手里没得个事情做做,还不把人闷死了。”
后来,来根弄船往田里搬铺盖时,队里又给了他三四百斤齐稻草,他也将绞草绳用的一些简单工具和捶草用的木榔头一起带了过去。
刚来时还是初冬,逢到没风的天气,他还可以跑回家去陪妻子儿女们吃顿饭,天黑之前再赶到舍子里去过宿。后来天一天比一天冷了,来根就懒得常往庄上跑了,他怕耽误功夫,他要绞草绳。他知道,小凤是个好婆娘,孩子丢给她他放心。而且十四岁的小莲已经成了她妈妈的好帮手。三个儿子都在本村的小学里念书,十二岁的小春读三年级,两个双胞胎儿子也在今年秋天上了一年级。等娣子妈妈在离世前就给大双和小双取了大名,大双跟来根的生父张三的姓,叫张春和,小双跟奶奶姓,叫刘春平。小凤带过来的小春当然是要姓陈的,早就取好了大名叫陈春明。弟兄三个虽然是不同的三个姓,但都是以春字排名,表示他们原是一母所生的亲兄弟。
来根一次往田里只带十斤米,他每天只吃两顿粥,这十斤米是他半个月的计划。离这里不远的一块田,是西边另一个庄子的田,那田里刚收过一茬胡萝卜,在那里还能翻寻出一些胡萝卜仔儿,来根有时会用那些小胡萝卜掺些米煮一顿干饭吃。他还从家里带来了一个耥网子,可以到小河里耥到一点螺丝在锅里炖熟了当下饭菜,运气好的时候,还能耥到一点小鱼小虾,和一点咸菜烧一小碗,改善一回伙食。
十多天后,那个放米的小陶罐就快要见底了,他也不急着回去拿。他知道小凤在家里替他数着日子呢,到时候小凤会抽空送过来。以前小凤给他送过一回米,她是收工后才能来,到了这里天就黑下来了,理所当然地要在他舍子里过一宿。晚上他们会在那张草铺上相拥着说半夜的悄悄话。当然也会温习一下夫妻之间的那种功课。
这一天,田野里刮着不不小的西北风,刘来根将两部洋车都挂上了蓬帆,风了一天水(这里“风”是当动词用的,意谓向田里提水)。到了傍晚落蓬时,他知道接下来的五六天里就无需扯蓬风水了。收了工的来根还没忙着淘米煮粥,他知道今天已经是农历的腊月初一了,小凤很有可能要给他送米来,距离上次送米来的日子已经整整半个月了。他想等她过来烧点好吃的,跟她一起碰一回头(那时习惯将聚餐吃好的说成是“碰头”)。
发表于:18-04-23 17:09
因为诸多原因,原定去年年底完稿的这部八万多字的中篇拖到现在才杀青。实在对不起,让大家久等了。如无特殊情况,将坚持每日更新。还没看到过此文的前半部《刘来根的前半生》的朋友可以关注一下我微信公众号――荒村一叟文学沙龙,在那里的历史消息中可查阅。(yz4204280)
发表于:18-04-24 10:16
回复 第3楼 的 @楚水一舟:谢谢朋友关注,遥握。
发表于:18-04-24 10:17
回复 第5楼 的 @王者无情:谢谢朋友鼓励。问你好。
发表于:18-04-24 10:18
回复 第4楼 的 @兴化人民来了:谢谢兴化人民的的关注与鼓励。
发表于:18-04-24 10:23
回复 第6楼 的 @村夫愚民y:谢谢朋友阅读留言,我42年出生,曾经当过好多年人民公社社员,现已退休多年。
发表于:18-04-24 10:31
&&[第2版 04-24 10:31]
二,苦涩的爱
那天,直到太阳落山时,来根还不曾看到有人从庄子上出来,后来暮色就慢慢地在田野里漫廷开来。幸好,在他快要绝望时,从村头急急忙忙地地走出一个人来,看那身影,定是小凤无疑,这时候,除了她不会有人出庄。过了一会儿,他又影影绰绰地看到了她头上那块再熟悉不过的天蓝色的方巾,就连忙将船撑到对岸,迎着她走去。
这次小凤带来的东西可不少,除了一个装着二十斤米的布袋子和一陶罐咸菜,还有一大篮子胡萝卜和二三斤玉米糁子。她是用一根小扁担挑着来的。她说:“这死冷的天,怕的要冻河,河冻起来那条拉渡船的河就没法过了。我带的这些东西够你混到过年了。”她还告诉来根,胡萝卜和玉米糁子是巧云妈妈从海里带来的,前几天庄上有人弄船到那里去拿米换胡萝卜,她请人家带了一百多斤给我们,她知道我们没钱买,有了点胡萝卜,就能隔三差五地煮顿干饭给孩子们吃。
来根将小凤接宝似的接到舍子里后,就忙着淘米煮夜饭,他用一斤米掺了好些剁碎了的胡萝卜煮了满满一小锅饭。小凤问他:
“你一天只吃两顿,怎么到现在还没吃夜饭?”
“我估摸着你今天要来,中午吃了点早上剩下的粥,等你来晚上碰一回头,我这里还留着小半盆烧好了的鸭子呢,也让你尝个鲜。”
“鸭子是哪来的?”
“前几天有个外庄的人在这里替队里放趟鸭,有只病鸭游不动了,他就给了我,他说:‘你在这里没什么东西吃,这只鸭子就给你吧。’那人常在这里放鸭,有时还跟我借锅子煮粥吃。”
那只鸭子可能是病的时间长了,极瘦,没什么肉,烧时也只放了点盐和豆瓣酱,这里连一块生姜都没有。不过,他们还是吃得特别尽兴,他们都有好些日子吃不到这样的美味了。记得还是八月半的那天中午,他们家杀了一只斤把重的小公鸡,一家六口人围着,小凤还没敢伸筷子,碗里就见了底。
那晚,他们每人吃了满满三大碗萝卜饭,没舍得将那半盆鸭子吃光,小凤在吃时留意挑选了大半碗带点肉的鸭块,说是留着明天带回去放把青菜烧给孩子们吃。
两个人上了铺,来根就迫不及待地将手伸向了小凤的下身,让他特别扫兴的是他摸到了那里有一块小凤平时过的用旧布缝成的土卫生巾。小凤幽幽地说:“真不巧,这次来得早了几天,听巧云妈妈说,要绝经的女人,日子就乱了。现在身上还没干净。本来想再过两天来的,又怕你这边断了顿没得吃。”后来,他们只好躺在铺上说了小半夜的话。小凤先是告诉来根一些孩子们的情况,后来又谈起了庄子上干部的变动。
小凤说:“你知道吗?才当了三四年支书的陈步明又下台了,被公社调出去当什么工作队了。前几天,公社来人在党员会上宣读了党委的批复,任命张桂英为陈家舍大队支书。想不到吧,听说那婆娘还是全公社唯一的一个女支书呢。”
“这情况也不稀奇,我早就料到你那个本家侄儿干不长,他私心太重,还管不住下面那玩意儿。张桂英除了生活作风上有点那个,其它方面还是不错的,那婆娘做事泼辣,不怕得罪人,再加上她跟了王支书几年,受到王支书一些影响,身上也有了些当年新四军的好作风,处理问题快刀斩乱麻,不拖泥带水。让她来当庄上的一把手,我看,虽然比不上王支书,但肯定要比陈步明那小子好得多。”
“你这样说,我也觉得有道理。可庄上人却不这么认为,现在背地里说她坏话的人多着呢,说什么‘要得升得快,勤松裤腰带’还有人说得更难听,说她的这支书是拿“逼”换得来的。”
“说来说去,这社会还是男女不平等,现在有多少当了干部的男人不嫖婆娘?但只要工作积极,没私心,嫖婆娘不出事,上面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人去计较。只要不碰到自家的婆娘,群众也没多少话说,好像这事男人能做女人就做不得似的。”
他们说着说着,小凤就在他的脚头睡着了。
快天亮时,小凤起来解了回手,发觉解下来的那块布上已经比昨天干爽了许多。重新钻进被窝后又碰到来根那根怒发冲冠的家伙,她暗自庆幸,还好,过去了,这一趟没白来。当她将来根的一只手拉向自己胯间时,来根也醒了。他问:“什么啦?拿掉啦?没事啦?”她答:“好像干净了,没事了。”于是两具肉身便疯狂地交缠到一起了。
发表于:18-04-25 09:30
回复 第12楼 的 @蓝翔_24276:谢谢先生为拙文点评并给予如此高的评价,实在不敢当。我的这些陈芝麻谷子的往事只是揭示了历史长河中的一朵浪花,谈不上能繁荣当代文学,因为它并非是歌功颂德,没什么“正能量”。更不敢奢望将来会成为经典。
发表于:18-04-25 09:31
回复 第13楼 的 @王者无情:谢谢朋友鼓励。
发表于:18-04-25 09:34
回复 第15楼 的 @楚水一舟:谢谢朋友阅读留评。只有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人才会感同身受。
发表于:18-04-25 09:35
回复 第16楼 的 @蜈蚣湖畔:谢谢朋友关注,遥握。
发表于:18-04-27 08:32
&&[第2版 04-27 08:32]
三,小村政局
第二天早上,来根又早早地起来烧了一锅子胡萝卜粥,因为小凤要回去上工。那年头,农业学大寨,队里好像有干不完的活儿,说到底还是上工的人混日头,没工效。冬天里本来田里没多少活儿干,但队长还是要找点事情将劳力赶下田,然后他们再躲在庄上看纸牌,社员们干多干少也懒得过问,反正一天下来只给他(她)们记上个六七分工。
吃早饭时,来根问小凤:“你不在家,曾照应小莲起来煮早饭?”小凤说,昨天来时就多烧了一锅子萝卜粥,小莲只要再热一下就行了。
来根还说:“没想到步明这么快就下了台,我以为他虽然当不长,但不至于说下台就下台。”
“还不是因为那个三小三天两头地往公社跑,弄得书记们不安逸才把他调走的。”
来根知道,那个小名叫三小的人是秦二宝的一个本家侄子。今年收麦时,男劳力们都在谷场上开夜工脱粒。忙乱中三小突然说要上庄解手,其实他是存了心想回家查他婆娘的岗,他早就觉得他那婆娘跟支书的有点不正常。当他走到自家门前,发觉他临时出门在门搭上挂的半根稻草不见了,就知道家里有情况。于是便直扑里屋,将两个赤赤条条的肉身堵在铺上。三小人高马大,又是在气头上,步明本来就不是他的对手,更何况还光着个身子,只能卷缩在墙角忍受着如雨点般的拳脚。后来,人虽然被劝解的人放走了,但三小三天两头找书记,并发狠说,这事如果公社不处理,他遇到他一回就揍他一回。
原来,一身正气的王支书只在陈家舍干了二年多就被调到公社人武部,当上了国家干部。那三年,虽然刚刚经历了一段大饥荒,分给社员的口粮也只能维持个半饱半饥,但由于王支书处处为群众作想,社员们的日子还是比别的庄子过得舒坦些,每年秋天。他都要各个生产队种上五六亩田的胡萝卜,到冬天分给群众作代食品。同时他本人还以身作则,不多吃多占,严格控制集体开支,集体经济有了明显的好转,年终分红时的工分单价也从四分钱提高到六分多,使得陈家舍这个三类大队一跃成为公社里的一类大队。王支书调走的那天,群众都异口同声地说他是个共产党的好干部。
接替王支书的是陈家舍土生土长的陈步明,论起辈份来还是小凤的本家侄子。不过,这个庄子上有一大半人家姓陈,有的远房本家已经弄不清哪一代上同过祖。陈步明也当过三年多的义务兵,而且在部队里入了党,退伍后被公社抽调到外村做了几年工作队员。王支书一调走,公社党委一纸批复就让他当上了村里的一把手。
与王支书相比,陈步明可不是个好干部,他在好几个村当过工作队员,非常羡慕有些庄子上的支书就像是庄上的土皇帝。觉得干部就应该有个干部的样子,王支书那干部真是让他白当了。因此,他上任后,从来不曾跟社员一起下过田,就连他的婆娘也夫荣妻贵起来了,在家里守着大队里的一台电话机拿大队勤杂人员工分。还要大队里的通信员帮他家做家务事。至于说到下面的问题,客观一点说他还算不上太过花心,听说他也就只有三小家婆娘这么一个相好的,没听说跟别的女人有过牵连,这次马失前蹄,完全是他运气不好。也说明他还欠点老道,没本事做到外面彩旗飘飘家中红旗不倒。
张桂英是去年才由大队妇女主任提升为大队长的,村里有人说,她所以得以提拔,完全是由于公社里的那个华社长帮的忙。在陈步明当政的这几年,华社长一直是这个村的蹲点干部。那人五十多岁,全国解放前就当过小乡的乡长,是个老干部。这些年,他一个人仍住在以前王支书住过那间小屋里,村里安排了个六十多岁老太替他烧饭洗衣。往他那屋里跑得最勤的除了陈步明就是张桂英。听说还有人看到过她半夜从那屋出来。那时张桂英的男人还没从江西回来,这两个孤男寡女之间好像免不了会发生一点事,虽然那位老社长的岁数差不多与她隔了辈。
五十六岁的花会计是前几个月被免职的,据说是因为年纪大了不适应形势,其实像他这样管了大半辈子财务的人完全还能干几年。他的提前“退休”只是因为要给出纳陈德江让位子。陈德江的姐夫是乡供销社的主任,他跟公社里的头头脑脑们过从甚密,他的小舅子接任大队总账会计是迟早的事,只是花会计没料到这么快就将他赶下台。
那天,小凤临走时还跟来根说:“趁现在还没冻河,你还要抽空回去一趟,虽然我这回带了不少咸菜过来,但我看到你这里盐罐子已经到底了,要上庄再称一斤盐,还有家里还有这个月的一斤计划煤油,我一直没舍得用,昨天东西多又不曾好带,你要家去拿过来。”
来根说:“我全拿来了,你们拿什么点灯?”
“我们这个月是用柴油点的灯,上次我在队里的场屋里拣稻种,队长给了我一大瓶柴油,有二斤多呢。”
哪知道小凤就这么不经意地一说,来根心里还泛起了一股醋意,他想,这王传礼对我们家的照顾是不是有点出了格,难不着这家伙是想打小凤的坏主意?
发表于:18-04-26 10:02
回复 第22楼 的 @情系兴化:谢谢你的关注,问你好。
发表于:18-04-27 08:33
&&[第2版 04-27 08:33]
四,野舍一日
第二天早上,外面刮起了西北风,预示着又一波寒潮将至。刘来根知道今天这风将会越刮越猛,因为夜里试过一阵风。这里的冬天就这样,稍稍暖和两三天,接下来就会有更冷的天气接踵而来。不过,他今天不需要扯蓬风水,可以整天不出这间野舍子的门,无所谓风大风小。
因为一天只吃两顿,他通常都要到太阳老高时才烧早饭吃,今天更不急,因为小凤这回带来几斤玉米糁子,用它煮萝卜粥要比沤米粥省时间。因此,他从铺上起来后只是用冷水洗了把脸就开始捶稻草。绞草绳用的是齐糯稻草,其它品种的稻草强度不够。糯稻的产量不高,这年头一个队里只栽种四五亩地,收的稻每户分点儿留着过年过节,当然也是要算口粮计划的。这里的风俗中秋节和大年初一早上都必须要吃一顿糯米圆子(即元宵),寓意圆满、团圆。那时候,这里的人都不会包饺子。也没人吃过北方侉子们吃的那玩意儿。
捶草是绞草绳的头一道工序,捶之前要先将稻叶子删掉一些,再将其捆成一个个大碗口大的小把子,把子大了不容易捶得透。捶时下面还必须垫上一块石板,大多数是用废弃不用的旧石磨,这里是平原水乡,连土山都难得见到,到哪里去找石板?捶草是个很费力气的活儿,虽然用的是木榔头,但也有四五斤重,捶的人坐在一张小爬爬凳儿上,一手抡榔头,一手反复转动草把,时间长了是挺累人的,而且绝对不能偷工减料。因为用半生不熟的草绞绳既费劲费时,绞出来草绳还有毛剌,不经用。
刘来根饿着肚子一口气捶熟了两把草后,太阳已经升上了东南角。他今天计划绞一根牛拉犁的粗索,这一根索至少需要三把草。但他坚持不下去了,他必须停下来烧点东西吃,他觉得眼前直冒金星。算起来距离昨天傍晚吃的那几大碗粥已经过去十多个小时了,他必须补充点能量才能继续。早饭挺简单,先洗几条胡萝卜放在锅里煮,锅里烧开了,隔会儿再扬上几把玉米糁子,再等十来分钟,粥就能吃了。今天风太大,那个开在矮墙上的壁虎子烟囱往屋内呛烟,弄得舍子里全是烟。
一天只吃两顿的人饭量是惊人的,刘来根一口气喝掉了大半锅子粥,足足有五大碗,还吃掉半碗老咸菜。不过,也不稀奇,那时候,一个大劳力一顿都能吃得下用二斤米煮的干饭。
吃饱喝足了的刘来根又轻而易举地捶熟了第三把草,只是因为肚子喝得像个孕妇,坐不下来,那捆草是弓着腰半蹲着捶完的,捶时,他还觉得刚喝下去的几大碗粥在肚子里咕噜噜地波涛汹涌。
与捶草相比,绞绳是有一点技术含量的。它需要有一个既可以转动又能将绞成的单股草腰子绕在上面的转盘。操作的人一手晃动着着绳头缓慢地转动绞盘,另一只手从系在腰间的草捆中抽出稻草往绳头上添草。人的身子也随着绳子的廷长不停地向后退步。他把那个转盘固定在靠北墙的铺边上,因为从铺边到舍子门的距离不足一丈远,来根每次都要退到舍子门外才能将单股草腰子绞得较长些。不过,今天外面风太大,他只能在屋内那点距离里绞一段再绕上一段。等到绞盘绕满了,还要根据草绳的用途再进行合股,最细的牵牛绳只需四股,绞成的绳只有拇指那么粗。最粗的是耕田或碾场用的大索有婴儿的胳膊那么粗,需要七八股草腰子并起来,用的单股草腰子也要绞得粗一些。并股是一项技术活,大多数人不会弄,只有以前用过牛的人家才能做到得心应手。
除了牛绳和大索,还有许多不同用途的草绳。队里每年还要用不少细草绳,那种绳只有两小股,是将绳头压在屁股底下用双手搓出来的,当然也同样必须先将齐稻草捶熟了。冬天夜长,来根一般是在晚上搓上一两个小时,有时不点灯也能摸着搓,庄上有个从小就双目失明的瞎子搓的草绳还挺滑滴。还有那条用绳拉的渡船,隔些日子队里也要派人去换绳。特别在夏天里,草绳烂得快,用不了多长时间就要更换。
那天傍晚,刘来根终于将那根像大蟒蛇似的大索绞成了。那种索生产队里的标价是每根八分工,如果明年不发生水旱灾害就会能得到五角钱的报酬。这可是额外的收入,他每天还有七分工的“固定工资”呢。
虽然算不上是干的重活,但他还是觉得腰部特别酸痛,因而,他没有跟往常那样再搓几十庹细绳睡觉(庹是草绳的计量单位,约五尺,是两臂伸开的长度),而是早早地上了铺,在马灯的微弱灯光下看了会儿《聊斋》,那本书他是来时跟花会计借的。
外面的风仍然没停,而且好像还越刮越猛。舍子门前的一棵早就落光了叶子的苦楝树,在寒风中不停在发出凄厉的鸣叫。有风从土墙缝隙中钻进来,舍子内像是一座冰窖。铺上倒不是很冷,因为下面垫着厚厚的一层乱穰草,那东西是这里的一宝,连城里人到了冬天还要跟乡下人买一些垫铺呢。盖的那条被子也挺厚实,里面是一条十斤重的棉花胎,那条十多年前的旧棉花胎,本来已经板结得不怎么贴身了,今年秋天,小凤请一个膨匠(这里将弹棉花的工匠叫膨匠)翻了回新,给了人家五尺布票算工钱。
因为舍子里实在太冷了,捧着书本的那只手一会儿就冻僵了,他只好丢下那本已经卷了角的旧书,熄灯睡觉。(未完待续)
发表于:18-04-27 08:31
五,队长其人
醒来时,外面的风已经小了些,那风声已经由凄厉的怒吼变成了浅呤低唱。不过舍子里好像也有了风,来根知道可能是北墙上那条裂缝前两天才糊上的泥巴被吹落了,他再也睡不着了,他用棉袄蒙着头,回味着他刚才做的一个梦。
梦中,舍子的屋屋顶被风掀掉了,他忙乱地穿上衣服躲进了舍子门前的小草堆里,那里堆着队里给他绞绳的齐稻草和好几大捆作燃料的乱穰草。后来那小草堆也被刮倒了,一个个的草捆子和许多绞好了的草绳都一古脑儿地被刮到河里,他只能猫着腰向庄子上狂奔,心里盘算着,假如途中的那条渡船被风吹跑了,他今夜必定要冻死在田里,幸好,那渡船上的绳子是前几天他刚换的,让他顺利地过了那条河,一直奔到自家门前。他怕喊人开门会冻着小凤,他知道这种老式的对开木门只要将其中的一扇门向上端一下,门下面就脱了臼。哪晓得他刚从门缝中挤进家门时,却发现一条黑影从小凤睡的房门里窜出来,在堂屋里跟他撞了个正着,那人也不言语,只是麻利地从那条门缝中夺路而逃,从那高大的身躯看来,那人必定是他们队里的队长……
后来发生了些什么就很模糊了,再后来他就醒了。他暗自庆幸,幸亏是做的一个梦,要是真发生了这样的事,他真不知道应该如何面对。
常言道梦由心生,来根觉得他做这样的梦也不是平白无故的,自从那天小凤告诉他队长给了她一瓶柴油的事,他心里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兆,他担心这种预兆会变成现实。
队长叫王传礼,比来根小七八岁。是原来住在来根家隔壁的王婶的一个本家侄子,当年王连成在县城被还乡团杀害时,就是他撑了条船将尸体弄回庄的,后来王婶去世也是他打理的后事,不过,那时他一贫如洗,办丧事的费用大部分是来根妈妈等娣子出的。五八年那年,庄上的公共食堂停伙后,他就带着婆娘女儿去了湖北。因为在外面一直没落下户口,只混了二年就回来了。回来后自家的那三间土屋已经倒掉了,没处住。幸好,闲置了多年的王婶家的屋修修补补还能将就着住人,后来他就成了来根家的邻居。那年,正好这个队里的老队长生了病,王支书见到他还算年富力强,就让他当上了队长。算起来他这队长也当了有七八年了。
王传礼的个子比来根略高些,生得腰圆膀粗,有一把蛮力气,是干农活的一把好手。他虽不识字,但对于种庄稼还挺在行。他当队长的这几年,队里粮食年年增产,使这个后进队变成了全大队的样板队。那时,一个好队长,除了肯吃苦、有算计,还必须要人品好,办事公道,不希图小利。从这几方面看,王传富那人还算得上是个好队长。特别是他的人品更是让人没得话说。陈家舍总共有六个生产队,其它五个队长都不同程度存在一些游手好闲、欺压群众和嫖宿队里妇女的恶习。而王传礼在这方面还算是个正人君子,这些年没听说过他跟队里哪个婆娘有过这档子事。
想到这里,来根就觉得,他做的那个梦完全是自己瞎猜疑。不过,后来他又想到,现在情况不一样了,王传礼也可能会变坏的。以前他不打野食吃,是因为家里有个胖敦敦的婆娘,自从他婆娘去年得了肺结核病,才四十多岁的人已经瘦得像个人干子了。他家唯一的一个女儿已经嫁到了江南,他有个妹子早年嫁在上海郊县,女儿也是他妹了介绍过去的。现在家里就剩下他守着个病怏怏的婆娘。他也是个正常的男人,这个冬天,队里有那么多男劳力出去挑河,还有像来根这样的在外面看野舍子的人,这些人家的婆娘都闲搁在家里,因此,他也难免会动点歪心思。如果是那样的话,小凤会不会成为他的首选目标?虽然小凤还比他大几岁,但以前他就在自家婆娘面前夸过小凤,说小凤嫩气,不显老,虽然生了好几个孩子,但仍然还保持着细腰细夹的好身材。假如两人真的好上了,来去太方便了,两家中间只隔了一座不高的院墙,问题是只要小凤也有意。
想到小凤,这七八年风风雨雨的日子又像放电影似的浮上脑际。他觉得小凤也算得上是庄上的一个既顾家又疼男人的贤妻良母了,特别是妈妈过世后的这几年,她成了这个大家庭的主心骨,他知道自己不是个当家的料,以前一直是妈妈当着家,当年离开妈妈漂泊江南的那几年也全是亡妻桂珍子替他出谋划策。现在他们虽然是队里负担最重的家庭,日子过得很苦,一年到头的零花钱就靠着发的几丈布票,但小凤还是将孩子们料理得体面、健康、聪明、懂事。有时到了月底,家里断了炊揭不开锅,也都是她挟个淘萝子到人家去借。还有,小凤从小到大都是个正正派派的人,她绝对不会到了四十大几岁的年纪还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
不过,他后来又想到,现在这情况也有点难说,常言道:婆娘婆娘,盘在身边才是婆娘,丈夫丈夫,离了一丈就不算丈夫,他还听人说过:十个婆娘九个肯,只怕孤佬嘴不稳。由此可见,女人们本质上并不排斥婚外情,只是害怕那个与她相好的男人在外面摆方子(方言,显摆的意思)毁了她的名节。庄上以前跟干部有这档子事的婆娘也并非都是她们生性风流淫荡,有的是因为家庭出身不好,怕干部打击报复没好日子过,不敢不顺从。也有过平时非常顾家疼丈夫的女人做这事,她们做这事的目的就是为了想让自家男人能沾到些光,使这个家庭过得好一些。那么小凤呢?她会不会为了这个家也将自己的身子献上祭坛?(未完待续)
发表于:18-04-28 09:16
回复 第26楼 的 @绿色的天地:谢谢朋友赐帖鼓励。问好。
发表于:18-04-28 09:26
回复 第27楼 的 @楚水一舟:你说得对,沤田是第四声,这里是第一声。大概只有兴化方言才这么表达,通用“熬”(慢慢炖的意思)
发表于:18-04-28 09:30
六,回了趟家
因为长时间地辗转反侧胡思乱想,到天亮时来根觉得连被窝里也没得一点暖气。他只好起身先烧点粥吃,天太冷了,他不能等到晌午时再进食。他计划今天只捶草不绞绳,因为只有捶草才会让人觉得身上暖和些。
风还没停,舍子门前的地上铺满了被风吹落下来的楝树果儿,来根晓得是因为风太大了,要不然这种干枯了的苦果子会一直挂到来年树发青长出新叶的时候。河边上冻得挺扎实,幸好舍子里的那个贮水的罐子里还有些水,上面只结了一层薄冰,还够洗脸煮早饭。他想,此时,小凤可能正蹲在锅膛门前烧那每天都要煮的那一大锅粥,这鬼天,冷锅冷灶的,要将那一大锅粥熬得稠和了,是要费好长时间的,因此,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小凤都是天不亮就离了铺。想到这里,他觉得他夜里的那些乱七八糟的联想,实在是拂了这个女人的一片真心。他现在想,哪怕他瞎想的那些都成了事实,他也不会去撕破她的脸,让她没脸见人。这世界上戴着绿帽子的男人何止成千上万,他刘来根自己不是也给人家男人戴过这种帽子吗?
后来接连起了两天东南风,天又暖了起来,刚冻上了几天的小河也在暖阳和暖风的抚慰中融开了。这一天,刘来根计划回一趟家,他知道,第一次冻河的时间一般不会太长,有句谚语说:头九冻河二九开,三九四九等春来。再过几天就是四九了,要是河再封冻他就没机会回去了,除非是连大河都冻得能跑人。
当来根正挑着两大捆绞好了绳往回走时,庄子的上空已经飘起了袅袅炊烟,下田的人马上就要放工吃中饭了,家中有老人烧煮的人家已经开始用大锅熬中午吃的粥了,巷子里充斥着啪嗒啪嗒拉风箱的声音,那年月烧草紧缺,家家都有个小风箱。
这时候,来根家里没得人,小凤和莲丫头还没下工,三个儿子都在学校上课。大门上挂了把假锁,用手轻轻地一Y就开了。堂屋里的那张吃饭的小桌子上碗筷狼藉惨不忍睹,有一只粥碗滚落在地上,连那只盛着咸菜的洋瓷钵子里都被鸡子屙了一泡烂屎。可能是因为,小凤和女儿忙着去上工了,三个儿子起得晚,忙着喝过了粥就去上学了,是家里养的那几只饿疯了的鸡子飞上饭桌上觅食弄成这样的。这景象对来根来说并不稀奇,那时候家里没个老人看家的家庭都是这个样子。
他先忙着收拾桌子洗碗筷,然后就准备洗锅、洗胡萝卜、淘米煮饭,他想给他们个惊喜。锅里的粥已经吃光了,只有点粥汤粘在空锅上,那年月这情况是舍不得直接放水洗的,要反复地用铲子将空锅铲干净,还要将铲起来的那点冷粥汤舔吃掉。不巧的是,那把用了十几年的黄铜铲子已经卷了口,弄得来根的舌尖上淌了不少血。
饭没煮好,小凤和莲丫头已经放工了,过了会儿三个儿子也雀跃着回来了,孩子们看到一锅子黄澄澄的胡萝卜干饭,都异口同声地说还是爸爸好,他们已经喝了好几天的萝卜粥了。没什么下饭的菜,桌上只一盆老咸菜,来根觉得那咸菜虽然在饭锅里炖过了,但还是嚼不动,里面还一些碗豆大的盐粒没化得开,上回她带到田里的那罐咸菜就不是这样子,于是就问起小凤:
“这咸菜是白萝卜缨子腌的吧?你哪来这么多萝卜缨子的?我看到有一大坛子这样的干咸菜呢。”
“这事我记得告诉过你的,上个月我跟人家的顺便船上了一趟戴家窑,用三尺布票跟人家换了一百多斤白萝卜缨子。回来就腌了一缸咸菜,前天才晒干了装坛子的。”
“难吃死了,嚼不动。”
“没办法,新鲜的白萝卜缨子要一块钱一担,我这不是便宜吗,三尺布票才值五六角钱,有一百好几十斤呢。我知道,这东西如果没人要人家也是要倒掉的,因为上面锔着密密麻麻的蚜虫,怎么洗也洗不净。其所以炖不烂就是因为被蚜虫锔过了。不过,我也没花多少钱,只搭上了几斤大粗盐,那盐才六分钱一斤,能吃得一个冬天呢,总比有的人家没咸吃啜盐汤要好些吧?”
来根听了,一时无话可说,心想,也真难为她了。
饭后,来根想找隔壁的传礼队长,将带回来的草绳交给他过个数,听他婆娘说,早上就跟支书他们一起上公社开会了,说是开的什么冬季积肥现场会,要到晚上才能回来,她还说:“没得事,你就丢你家里,等他回来了我让他自己去拿,反正现在还不曾用得到。”来根看到那个叫贞莲子的婆娘,瘦得皮包着骨头,脸上没一点血色,好像连说话都觉得费力似的。这婆娘比传礼大三岁,跟小凤差不多的年纪,那时候时兴女大三,说是,女大三,金山靠银山。可现在她病得这样,难怪队里有人说,传礼队长跟他婆娘站在一起倒好像是一对母子。此情此景又让来根想起他曾给过小凤一瓶柴油的事,这王传礼身强力壮的守着这样的一个婆娘,他就不想到外面去找点剌激?他会不会算计起小凤?又来了,这些日子怎么啦?怎么就老往这方面想?
发表于:18-04-29 08:36
回复 第31楼 的 @绿色的天地:谢谢关注。
发表于:18-04-29 08:38
七,看望老花
那天,直到傍晚时来根才出庄回舍子。其实他是太阳刚偏西时就提着那瓶煤油和刚从代销店里称的一斤盐慢悠悠地出了自家的门,他是在路上特地拢了花会计的家,跟花会计谈了好长时间的家常才弄得这么晚的。
来根走进老花家时,他正坐在板凳上搓草绳。他告诉来根,他当了大半辈子的干部,什么农活都不会做,现在老了,削职为民了,只能在家里搓点小绳混个点儿零花钱,陈德江答应他可以替他将小绳送到供销社里去,那里一年要用不少的包装绳呢。他苦笑着挺无奈地对来根说:“没办法,农村的干部都这样,少年婊子老讨饭。”
“看来,德江这小伙还算有良心,你是他的师傅,又是为了让位子给他才提前下台的。”
“这个倒是不假,他心里也明白。一开始他还跟支书说过,让我再当几年出纳,等于是将我们两个人对调一下。可张支书不同意,那时她虽然还是大队长,因为陈步明刚犯了事,庄上的事都是她做主。她说:‘我们这么个小庄子,根本用不着总账出纳两个会计,大队里又没什么经营项目,一个人完全可以兼任。当初安排你做这个可设可不设的职务时,也是你姐夫老是在公社书记面前唠叨才将你安排进来的。现在的群众负担太重了,大队里少用一个人,就能减轻一点生产队里的负担’我觉得她这些话说得还是挺实在的,因此,我现在也不恨她,下来就下来吧,总不能让我当一世的干部。”
“从这方面看,这婆娘还有点像以前的王支书呢,王支书连大队里的那个划小差船的通讯员都舍不得用,上公社去开会来去二十多里路都是自己步行的。”
“可不是吗,陈步明一上台就又把通讯员复了职,没事的时候就帮他婆娘做家务。”
“这么说来,这张桂英可能还是个不错的当家人呢?”
“也不一定,她也有她的缺点,你是晓得的,她的生活作风不检点,就怕在这方面出事。”
“这社会上只有男人嫖女人犯法,没听过女人嫖男人也犯法?”
“不是犯法不犯法的事,你想,她现在当上庄上的一把手了,如果在这方面不注意点影响,工作也就没法开展了。听人说,她已经向公社打了报告,要提拔秦树勇当大队长,那个人是跟她好过的,如果当上了二把手两个人就形影不离了,肯定会旧情复燃,秦树勇家里的婆娘是个出了名的醋罐子,一旦事情败露了,还不使她颜面丢尽?还怎么工作?”
来根知道,秦树勇是五队的队长,也是他继父秦二宝的一个本家侄子,不过他以前没听说过他跟张桂英有一腿,于是他就说:“我怎么就没听说过呢,怕是传言吧?”
“这个一点不假。是秦树勇自己告诉我的。不过就是没好多长时间,张桂英发现他在自己的那个生产队里还有两个相好的,就跟他断了。庄上人大都不知情,他婆娘也被蒙在鼓里。”
“不过,我倒是认为,眼下要从生产队里选个人出来当大队长,还真的应该选秦树勇。那小伙年轻,有干劲,也管得住邪头逆角的人,还上过几年学。这几年在五队里干得又不丑,不选他选哪个?至于他们之间以前的那些事,我估计不会再发生了,毕竟他比她小七八岁呢,说不定将来还会接她的班当支书呢。我还听说张桂英的男人就要回来了,一个人在江西农场上混了这么多年,也没混出个什么名堂来。”
“没得用,那男人回来不回来都一样,张桂英向来不把他放眼里。好吧,不去担他们的这些闲心事了,随他们去吧。不早了,你也赶紧下田吧。”
说到这里,老花就起身庹绳准备收工了,来根也连忙告辞往田里跑。他有好些日子没跟人说这么多的话了,在田里有时候一连好几天遇不到一个人,今天跟老花谈了这么长时间的家常,觉得心里挺舒坦。
临出门时,他又跟老花借了一本《水浒传》,他告诉老花,那本聊斋没看多少就丢下了,一个人在那荒田野舍里看那种书不好,有时看得身上毛孔竖竖的。
在路上,来根看到,西天的晚霞已经隐入了地平线,只剩下一抹略带着淡红色彩的白光,暮色也慢慢地在田野上漫廷开来,冬日里的黄昏就是来得快。
那晚临睡前,来根还在灯下搓了好几十庹草绳,草是那个最冷的一天捶好了的。他寻思,下次回去还要找一下老花,看能不能请他也替我带些细绳给供销社,听说那里收的细绳是一分钱一庹,一天搓到一百庹的话就能得到一块钱,有时论斤两更划算,因为那样的话,可以将绳搓得粗一些,而送到生产队里,一百庹好绳只给记七分工,碰到好年成也不过值个三四角钱。他还想到,假如他自己直接去找陈德江,这个忙他也是会帮的,毕竟在当保管的那几年还跟他同过事。
发表于:18-04-30 08:58
回复 第34楼 的 @zypzqd:谢谢你能喜欢人的文章,目前是边修改边发表,急不起来,我必须对读者负责。请你谅解。如何不过瘾的话可以两天看一回。
发表于:18-04-30 09:00
回复 第35楼 的 @兴化人民来了:谢谢朋友关心,遥握。
发表于:18-04-30 09:02
回复 第36楼 的 @时事报告:谢谢。
发表于:18-04-30 09:05
八,又过年了
这个腊月好像比往年冷得多。腊月二十的那天刮了一天的东北风,傍晚时分风小了些,天空像铅一样地阴沉,就像是刚送走了丈夫的那张寡妇脸。刘来根意识到,这鬼天怕的是要落一场大雪了。果然没过多会儿灰暗的天空就飘起了雪花,开始时雪不大,稀稀拉拉的细雪粒文质彬彬地随风漫舞着。后来却越下越大,雪花像是变成了雪团,沸沸扬扬地漫天飞舞,舍子门前那棵枯楝树上瞬间就披上了银装。
用芦苇编成的那一扇舍子门,关死了也挡不住那一阵阵随风而入的飞雪。来根只好点起马灯,用已经捶熟了的稻草,细心地将那些可能钻进雪花的缝隙严严实实地堵塞起来。做完了这些,他就钻进被窝里看了好一会儿《水浒传》。当他看到“林冲雪夜上梁山”那一回时,还有了点儿英雄落魄的感慨。不过他后来又觉得那种感慨完全是牵强附会,他算得上是哪门子英雄?又不曾有哪个奸臣陷害他?
第二天早上,外面雪停了,可那扇舍子门却打不开了,他Y掉一把塞缝的稻草向外看,原来是门前堆了足有二尺深的雪,他知道不可能这一夜就下这么厚的雪,那是被风圈过来的。
天仍然阴着,还在刮着不算太大的东北风,看来一时半会不会放晴。打开门后他看到到处都是一片银白色的世界,远处的庄子上还没看到像往常那样炊烟缭绕,今天是社员们难得的一个假日,大人上不成工,孩子们也放了寒假,他(她)们会睡个懒觉,然后将一日三餐改为只吃两顿。男人们可以利用这段空档捶两把草搓些草绳留着家用,女人们要赶时间为家人准备过年穿的鞋子,省得在昏暗的油灯下飞针走线。
来根先将舍子门前清理出一方空地,然后又把通向水码头和通向舍子后面的小路上的雪铲除掉,舍子后面有个简易的茅缸,是用草毡子围着的一个破陶缸。来根做过了这些,就开始捶草,像往常那样,他要捶好了两把草才烧粥吃,因为一天只吃两顿,早饭不能吃得太早。天还不算冷,他今天计划要绞一条大索。
两天后,虽然天晴了,但又接连刮了三天西北风,太阳懒洋洋地照在未曾融化的积雪上发出剌眼的光。预示着比上次还要冷得多的寒流就要到了。开始来的时候,队长曾答应过他,说大年三十他可以回庄子上过年,初一吃过中饭再过来。此时,来根最担心冻河,河一冻结实通往庄上的路就断了,那条靠人拉的渡船就会冻在河中央,到时候冰层打又打不开,冰上又不能走人,他就回不去了。那次小凤送来的米已经剩得不多了,如果一个人在舍子上过年,他就没东西吃了,果真那样,人家在庄上敬菩萨,他就在在田里做菩萨了(意谓不吃不喝)。
果然不出所料,后来风停了,只隔了一夜,大河小河都冻得结结实实的。来根知道虽然此时已经到了四九,但看这架势恐怕这河不可能在三天五天里能化得开,他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继续刮上两天北风,将河面上的冰层加厚到能跑人。那条靠拉渡的小河估计现在就已经差不多能跑人了,那条河既不宽,又是I水,他最担心的靠近舍子的这条河,不容易冻结实,因为这条河不但稍宽阔些,而且是活水,有时河中心的水流还挺急,如果想在上面走人,就要天老爷再加一把力了。
因为腊月小,廿九的这一天就是除夕了。那天中午,来根想试探一下那条河是不是能让他走过去。他两手握着了一根撑船用的篙子,像空中走钢索的运动员那样小心翼翼地在河面上踏着小步往前走,那根篙子的作用倒并不是为了掌握平衡,只是为了万一掉进冰洞可以借助它爬出冰面。试探的结果让他很失望,河中心有三四米宽的地方只结了一层薄冰,人就是在上面滚也滚不过去。
他退回到舍子门前时,太阳已经偏了西,他知道小凤和莲丫头今天上午还是要上半天工的,以前几年都是这样,革命化的春节只放一天半假,年初一整天不上工。庄子的上空已经飘起了袅袅炊烟,这一天,大多数人家不煮中饭吃,都是早早地张罗起那顿盼了好久的年夜饭。后来,他又听到从庄子里传来了一阵锣鼓的声音,他知道,那是村里的干部给四属提前拜年,这是惯例,每年年三十的下午,都是要给烈军属们送一张“光荣人家”和几张宣传画的。自从他父亲张三的消息被确认后,他家也已经享受了十几年这样的殊荣了。
太阳在渐渐西沉,来根盼着与家人团圆的期望也越来越渺茫了。他想,如果没得特别的情况,小凤是肯定是要来一趟的,她应该晓得那条小河是可以走人的,到了这条河边,就是人过不来,也可以隔着河说几句话,看看人是不是还活着。
果然没过多久就看到从庄子里出来一个人,那人一边膀弯里挎着个大落子(竹篮),另一只手里还像是拎了样东西,此时的刘来根就好像是困在孤岛上的漂泊者突然看到来了一条救命的船向自己驶来。
发表于:18-05-02 12:13
&&[第2版 05-02 12:13]
九,除夕惊魂
来根站在舍子旁边的这条河边上,看到小凤走到了那条有渡船的小河时,一点也没迟疑就下了河,一会儿又从这边上了岸,看来那条小河冻得还挺结实,他也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两人隔河相望时,小凤说:“怎么啦?这条河没冻实?”
“可能是中间那一段水流急,只冻了薄薄的一层,我中午就准备回去了,试了几回不敢过。我估计你见我没回去肯定会要来的,我已经对着庄子望了半天了。”
“我倒是想早一点来的,没办法,我脱不了身。你知道吗,早上还作怪上了半天工呢。下午我又忙着炒了些蚕豆,好歹过一回年,孩子们平时又没什么东西吃。我在家里就估计到这条河不得过,要不你早回来了,我寻思着我来了总能想到点办法让我过去陪你过年,因此,我要将细伢们的晚饭弄好了才能来。”
“这么说,你现在都把他们安排好了?”
“全弄好了,连明天早上吃的圆子都搓好了放在筛子里。”
“不过,怕的你也没得办法过这条河,我看你还是将带来的东西放到冰面上,等会儿我甩一根细绳子过去将东西拉过来。”
后来,没费多少事,来根就将小凤带来的一小袋子米和那个装着二龙盆儿的落子拉了过来。于是他就跟仍站在对岸的小凤说:“好了,东西送来就没事了,你还是快回去陪细儿伢们吃年夜饭吧。”
小凤迟疑了一会儿,好像还不曾死心,她试探着往河中心挪着小步,她说:“让我再试试看,我没你身子重。”此时来根突然想出了个主意,他说:“走是肯定不行,太危险了,要不,你先等一下,我去拿根牵牛绳过来,你把绳子系在腰间躺在冰面上让我慢慢地往这边拖。小凤觉得这是个好主意,就说::“快去拿,这办法肯定行,就是万一掉冰河里,你也能把我拖上岸。”
后来,来根将两根牛绳接起来,甩了一头给她,她在腰间系好后还用双手抓紧绳子面向着来根俯卧在冰面上。拉着绳子的来根心想,千万不能掉下去,要是那样的话,人就是淹不死也要冻出病来。当小凤被拖行到河中心时,他们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了,一阵咯吱的脆响过后,小凤的身子就开始随着冰面下沉,小凤说:“快拉,要掉下去了!”幸好,后来有惊无险,来根这边一用力,小凤抓着绳子的手也加了把力,人就被拖过了那段薄冰区,冰下面漫上来的水只弄湿了她的两只棉裤脚子,有一只鞋子掉进了冰层下面。
惊魂甫定后,他们终于欣喜若狂地相聚到一起,算来他们已有二十多天没见过面了。美中不足的是,只隔了一小会儿,小凤的两只棉裤脚已经冻得硬棒棒的了,一只掉了鞋子的脚正冒着热气,从破袜子里露出来的脚后跟冻得像个紫茄子。他先是帮她脱掉那件打着补丁的棉裤、一只幸存的鞋子和一双潮袜子,让她坐到被窝里,然后再忙着淘米煮饭。烧火时,他一边顺带着烘烤棉裤脚子,一边问小凤:
“那二龙盆儿里是带的什么好吃的?”
“是半盆咸肉烧茨菇。”
“哪来的咸肉,给儿伢们留得多吗?”
“咸肉是妈妈从海里带回来的,前些日子庄上有人弄船到那边去买胡萝卜,她特地请人家带了二斤咸肉和一斤多粉丝过来,说让我过年时烧给孩子们吃,她知道我们没钱买。真难为她了,七十多岁的人了,我们没买过什么东西给她,还时常惦记着我们。茨菇还是自留地旁边的的那个水槽子里长的,就总共扒了四五斤,我一真没舍得吃。今天我将它们全部烧掉了,连汤挟水地烧了一小锅呢。我只带来了三股之一,剩下的我关照过莲丫头了,叫她们今天晚上吃一半,均着明天中午再吃一顿。我来的时候已经淘好了四斤米,让莲丫头煮顿纯米饭给他们吃,我还照应她不能让几个弟弟一顿吃撑了,明天中午煮饭还不放胡萝卜,再煮一回纯的给他们吃。”
小凤背靠着舍子的土墙,只剩下一条单裤的下半身裹在被窝里,幸好那条贴身的千补万纳的旧单裤裤脚子短,没弄得湿。她对着烧火的来根,慢言慢语地说了这么多,让来根的眼睛里噙满了泪水,他在心里说,我真是个没用的男人,这个家全靠这瘦小的女人在支撑着。他用衣袖擦眼睛时,小凤又说:“你也别难过,我们家今年这个年过得还是不丑的,好多人家还不如我们呢,巷子东头的四婶妈告诉我说,她家什么也没买,晚上准备煮萝卜饭烧青菜汤。”
天渐渐地黑了,外面又刮起了风。庄子上传来稀稀拉拉的爆竹声。来根说:“我们家今年没敬菩萨?”
“敬过了,我请了一份素香纸,只买了两串小炮仗,没舍得买天天炮,大的要一角钱一个呢。敬的时候我还叫小春将炖熟了的咸肉先端到家神柜上供了会儿。(未完待续)
发表于:18-05-01 08:38
因有事下乡,明天停更一天。
发表于:18-05-02 12:18
回复 第45楼 的 @斑竹xh1:谢谢斑竹老师提醒,已经加上去了,是:九,除夕惊魂。
发表于:18-05-03 08:32
回复 第46楼 的 @蜈蚣湖畔:朋友过奖了,不敢当。
发表于:18-05-03 08:34
回复 第47楼 的 @楚水一舟:谢谢朋友赐帖鼓励,问你好。
发表于:18-05-03 2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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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8-05-03 1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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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删重复帖。
发表于:18-05-03 08:50
十一,上庄过年
大年初一的早上是个滴水成冰的日子,小凤因为没得棉裤穿,还起不了床。来根先是烧了些热水,将小凤带来的斤把糯米粉烫了搓圆子。坐在铺头上的小凤说:
“昨天我还少带了样东西,过年时,每户人家分了半斤计划白糖,我倒是拿了些装在一个小瓶子里的,只可惜临来时忘记了。”
“这个不要紧,有圆子吃就不错了,搭点咸菜吃也挺好。”
过了会儿,小凤又说:“我们今天回家去跟儿伢们一起吃中饭吧?”
“那条冰河怎么过?”
“昨天我们都没想得到,其实是有更安全的办法过那条河的。你想想,如果将洋车上卸下两根人字木搁在河中心的薄冰上,人不是很容易在上面爬过去吗?”
“倒是的,我怎么就没想得起来。我真笨,昨天差点让你掉进冰河里。”
他们吃过了糯米圆子后,小凤的棉裤脚子也差不多烘干了。没费多少周折,他们就一前一后地在两根人字木上爬过了那条河。
在路上,小凤脚上穿的是一双来根的毛窝子,毛窝子是一种冬天穿的草鞋,那种草鞋是用稻草夹带着旧布条编织成的,虽然样子十分笨拙,但穿在脚上还是挺暖和的。两个人的穿着也完全不像是过年时的样子,来根的那件中式棉袄也不曾的有机会换下来拆洗,上面布满了污垢,小凤的那条旧棉裤脚子上还被冰划破了一块,露出了里面的旧棉花。快进庄子时,来根说:“我们这样子倒真有点像是两个‘跑年账’的了。”(跑年账是旧时对过年时行乞者的一种雅称)。小凤说:“管它像什么,这年头,人家也好不到哪里去。”
家里,莲丫头正准备淘米煮中饭,见他们回来了,就说:“我已经拿了二斤米在淘萝里,本来是想再洗点胡萝卜放里面煮饭的,要不,再拿一斤?”小凤忙说:“别洗萝卜了,再拿二三斤米,煮顿白饭一家人一起吃。”
听莲丫头说,天蒙蒙亮时三个弟弟就出去拜年了,回来匆匆忙忙地吃过圆子后又出去了。说河南头的好几家还没跑到呢。估计马上就要回来了。
那年月,孩子们都板着指头盼过年,一来在家里能吃到点平时吃不到的好东西,二来可以成群结队在庄上一户不拉地拜一回年。孩子们拜年也跟讨饭差不多,每个人都在棉袄外面加一件缝着大口袋的套衫,五六个孩子蔟到人家门口时,只需稍大一点领头的孩子说一声恭喜发财之类的吉祥话,人家就会拿出些吃的东西出来打发他们,困难时期没什么好东西,每人能得到一小把炒蚕豆和一块小糖就算是没白跑了,有些家境既困难又小气的人家,抓一把炒米就把孩子们打发走了,那种用爆米花机爆出来的炒米,一斤米能做一萝筐呢。只有极少数沾亲搭故的人家或者是平时处得特别好的才会用红纸包个一角钱的小红包给拜年的孩子,孩子的家长也会追问红包是哪家包的,等到这家孩子上门时也要回个封儿给人家。稍微大一点的孩子是不好意思每家每户都去的,只是跟着大人去至亲长辈家拜年,去时可以得到一个五角至一元的红包。不过,那笔钱他们自己是无权支配的,要留着开学时缴学费。
一会儿,三个儿子就雀跃着回来了,虽然每人的袋子里全是鼓鼓的,但一把一把地掏出来后却发现没多少好东西,有几颗炒花生是其中的奢侈品。那时,花生太金贵了,就那点屁股大的自留地,粮食不够吃,哪舍得拿它种花生?
下午,隔壁的队长家有人在玩扑克牌赌小钱,来根也过去相了会儿掐头儿(这里将在牌场上看闲的人叫相掐头)。他们玩的是一种儿童扑克,只有普通扑克一半大,那时市面上买不到正规扑克牌。玩的人当中有队长和本队里的老会计,他们一年中也只有这一天可以公开地理直气壮地玩一回牌,平时要玩的话只能偷偷摸摸地躲起来。会计也姓陈,五十多岁了,叙起辈来还是小凤的一个远房叔子。
没相多会儿,来根就要走了,他对赌钱没兴趣,只是既然回来了不到队长家里来打个照面好像有点不尽人情。他刚要迈步出门时,传礼队长就对他说:“别忙走,再玩会儿,等会跟我们一起弄盅洒。”来根说:“不了,我还要下田,人字木还散在冰河上呢。”队长听了又说:“今天就别下田了,没得事,这冰河冻水的,哪个会去偷人字木?”
后来,来根虽然并没在队长家喝酒,他知道那就是一句客气话,当不得真,但因为有了队长的“恩准”他也就没再往田里跑,赖在家里过了一宿,他寻思,哪怕是夜里有人把洋车全拆了偷走也怪不到他,是队长叫他不去的。
发表于:18-05-03 10: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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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删重复帖。
发表于:18-05-03 2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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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8-05-03 2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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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8-05-03 20: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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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18-05-03 10:10
接下来的第十章“除夕夜话”怎么弄也发不上去,系统提示说是有敏感词句,自己查了多次没查出来,只好先发十一章,如想补看可以加我的微信公众号“荒村一叟文学沙龙”(yz4204280),或者到我的QQ空间里去看()。
发表于:18-05-03 10: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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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删重复帖。
发表于:18-05-03 10:49
我稀里糊涂弄错了,系统转页,我误以为没发上去,发了好多次重复帖,只好麻烦斑竹老师帮打扫一下,谢谢了。
发表于:18-05-03 2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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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除夕夜话
饭煮熟后,来根就将那用二斤米煮成的饭盛在舍子里的一个陶盆里,并将饭盆焐在小凤身旁的被窝里,他要腾锅子将那半盆茨菇烧肉热一热。他就只有这一口安在泥锅腔上的小铁锅,平时也用不着三锅两灶,煮萝卜饭时就用一只比牛眼睛大不了多少的洋瓷碗在饭锅里炖一点干咸菜,吃粥时就更简单了,只需将干咸菜用一点热米影汤烫一下就能就着喝几大碗。
饭菜都弄好了,小凤还没法从铺上起来,她的棉裤脚子一时半会烘不干。来根说:“你就坐在铺上吃,我把肉端到铺边上。”后来,他就坐在一个用稻草编成的蒲团上,小凤将盛好的一大碗米饭递给他,两个人就开始享用这顿丰盛的年夜饭了。
虽然那半盆咸肉烧茨菇里面并没多少肉,是茨菇唱主角,但那茨菇沾上了咸肉的腊香,简直就是一道人间美味。还有,那肉大都是肥膘,汤面上也漂浮上一层油,吃起来让人特别过瘾。来根不无感慨地说:“这海里人养的猪子杀出来的肉才是真正的猪肉,我们这里的猪肉简直就是狗肉,今年秋天开夜工脱粒跟队长一起碰头时,也称了二斤肉,烧了一锅子黄芽菜(这里习惯将大白菜叫黄芽菜),那汤里边一点油花子都看不到。”小凤说:“这个没办法比,人家那里粮食不是太紧张,猪子吃的是山芋胡萝卜,到了快出圈时还要喂上百斤大麦,这些东西在我们这里人还不够吃呢,哪个舍得拿去喂猪?猪子生在我们这里也是投错了胎,都是吃的粗糠和青草,到最后也是要挨一刀。”
没多会儿,两个人就将那二斤籼米煮的饭吃光了。他们没舍得将那半盆肉烧茨菇全吃掉,汤汤水水的留了大半碗,说是留着明天中午烧青菜吃。
晚上,他们坐在被窝里说了小半夜话。夫妻俩都穿着棉袄坐在铺的两头,被窝里脱掉棉裤的四条腿紧紧地挤压在一起。那张马灯就挂在铺旁边,不大亮,可能是有些日子没擦灯罩子了,小凤说:“你也太懒了,这灯罩子要两三天擦一回。”来根说:“我平时不大用,没风的时候都是点那个用墨水瓶儿做的柴油灯,有时候搓草绳还不点灯,人家瞎子不是也能搓绳吗?”后来,他们又说起了几个孩子的事,小凤先是从两个小的说起,她说:
“两个小的,虽然才上了一学期,但老师说他们学习挺认真,成绩还不丑,就是小春这小伙是个大厌皮,老师说他听课不专心,爱做小动作,放了学就在庄上飞,有时天黑了还在外面疯,我就愁他将来不成人,对不起他那死鬼老子。”说到这里她还擦回眼睛。
“他可能是成绩跟不上,对学习没兴趣,你放心,等我回去了,我会辅导督促他的。”
“我也是这么想的,你在家教他可能会好些。我什么都不懂,又忙,哪有功夫管到他。”
“队长说过了,到了春耕大生产时就弄人来换我回去用牛,在这里顶多还有两个月。”
后来小凤又谈到了大女儿莲丫头,她说:“丫头倒是挺懂事,天天跟着我上工,我叫她歇天把都不肯,她跟说:‘妈,下田混一天到底还能挣到三四角钱呢,去代销店里称盐差一分钱人家也不肯称给你。’前些日子,我想再卖掉些布票做件新褂子让她加在旧棉袄上过年,她说:“三个弟弟都不曾有一件新衣裳过年,你光为我做,他们会气胀的,还是别麻烦了,我去年做的那件加褂子还不曾破,龙龙再过个年(方言,意谓凑乎着再过个年),到了夏天你要替我做件新小褂子,我的那两件褂子太小了,勒在身上不好过,又难看。’你说这丫头多懂事。”
“我说过,这丫头像你。”
“我也寻思过了,天一热就想办法做两件换身褂子给她。这丫头发身早,过了年也才十五岁,已经像个大姑娘了,再将那小褂子勒在身上就要现原身了。”
“你那时发身也挺早,记得有一年夏天你跟桂珍子一起在河里洗澡,你们两个人虽然个子差不多高,但你的褂子一浸了水,两个小馒头就突显出来了,而桂珍子的胸部还不曾有动静,弄得那时我都不大好意思朝你望。”
“你的记性真好……哦,还是熄灯睡吧,我忙了一天,现在眼皮直打架。今天夜里是派到守岁闷声大发财的,你倒成了话唠了。”
“我有二十多天不跟人说话了,你来了我怎么熬得住。好吧,不说了。”他说着就吹熄了那张马灯,起身爬到小凤这头来。
小凤说:“你就睡那头算了,今晚又不作兴做那事。”
“管它作兴不作兴我都要跟你睡一头。”
后来,他们到底还是做了一回那事才睡的。
发表于:18-05-03 20:42
真神奇,一字未改,今晚又发上来了,麻烦斑竹老师将顺序调一下。谢谢。
发表于:18-05-04 09:46
十二,后院起火
晚上,他们全家又在一起吃了顿纯米粥,这个年就算过过了,一整天三顿没吃代食品,也应该算是满足了。
他们刚要睡觉时,隔壁队长又来敲门,他对小凤说:“大队长家里扛了一天的闷丧,也不知道是为的什么事,这时候他婆娘存女还在家中哭,大队长叫我带信给你,请你去劝一劝她。”
存女是小凤的一个表妹,是她舅舅家的小女儿,是从小凤的生母那庄子上嫁过来的,平时跟小凤又处得好,队长明知道他们家扛丧的原因,无非就是因为大队长在外面有小路,这事他一个大男人不好去劝,所以才想到小凤。小凤听了后只好跟来根说:“你们先睡,这大过年的扛丧没得好事,我可能一时半会回不来。”
小凤是到了小半夜时才回来的,她一身寒气钻进被窝后竟然不敢往来根身上靠,来根几次要将她的一双冷脚抱进怀中捂都被她挣脱了。来根问:“为的什么大事要在过年时扛丧?弄得人家都不安逸。”
“其实是二十八的那天晚上就开始扛了,算是年尾搭年头扛了二年了。因为是扛的闷丧,人家没发觉。”
“是跟张桂英的那事吧?”
“原来你晓得?”
“我是料想的,这是鼻涕流嘴里的事。”
原来事情是这样的:腊月二十八的那天晚上,大队里召开了一次大、小队干部会,据说是传达公社关于如何过一个革命化春节的指示。散了会后,张支书说还要和大队长商量点事,就把他留下来了,等到人都走了,她才悄悄地说:“今天老陈上我妈家去送节礼带丫头了,要到明天才有轮船回来。”这秦树勇听了这话自然心领神会,他知道她的娘家离这儿有四五十里路,是县城的郊区,她女儿在县城上中学,放了寒假后大多数时间住在婆奶奶那里。去时要乘下午班的小轮船,明天早上才有回头的船。他们在两个月前就重新搭上头了,这段时间正如火如荼着呢。碰到这等大好的机会当然不能放过。
后来,他们就在黑暗中一前一后地进了张桂英的家,到铺上去商量如何过一个革命化的春节了。
这边存女见树勇很晚了还没回来,心里就嘀咕开了,这年三夜四的有多少工作要研究?莫不是两个人又旧情复燃?后来她又触起了下午看到那个叫陈宝春的龟搭头拎着好些东西往轮船码头上跑,心里就更加有了底。于是她使先去了一趟大队办公室,那个看仓库的老头告诉她会早就散了,然后就悄悄地走到支书家,院子的大门没锁,只是里面搭了个搭子,存女轻轻地一拨就开了。她不敢大张旗鼓地去去敲堂屋门,她也怕万一扑了空不好收场。她蹑手蹑脚地走到支书睡的那间东房窗户前,凝神憋气地听了会里面的动静。她听到了里面传出了一声声粗重喘息和床板发出的有节奏地吱吱呀呀的声音,分明是那两个人正在翻云复雨激战正酣。当忿怒已极的她正想抬脚去跌那紧闭着的堂屋门时,理智又让她收回了那只脚,她不想闹得家边四邻都起来看热潮,那样的话这场闹剧就没法收场了。再说,万一里面那个埋头苦干着的风流男人不是她家秦树勇呢?人家支书头绪大,不会只吊死在他这一棵树上。想到这里,她就轻轻地敲下窗户低声地骂道:“秦树勇你这逼养的真不要脸,有多少工作要研究,还要‘研究’到人家铺上去?”她这样做是试探性的,如果里面的男人不是她的丈夫,那婆娘一定会反问她要找哪个,幸好那种情况并未出现,里面静了一会儿后,树勇就从里面出来了,当他正要随手关门时,她却一闪身挤进了门,嘴里正想说:“我倒要看看这个骚东西怎么有脸将人家男人往家里拉的?”不过,没等她把这句话说出口,秦树勇的一只大手就捂住了她嘴,将她半拖半抱地拉了出来,他低声地对她说:“千万别吱声,都怪我不好,有话回家说。”
小凤将这些情况说完了后才觉得身上有了点暖和气,睡在床那头的来根又问:“这种事就怕你去也解决不了吧?”
“还好,存女差不多被我劝得消了气了。我到了她家,树勇就把我拦在院子里,对我说‘姐,都怪我麻木(方言:轻浮、任性、不知天高地厚的意思),她已经两天不吃了,没办法才请你过来的,让你们过个年都不得安逸。’后来我坐到存女的铺边上,听她说了事情的经过,我先是将她表扬了一番,我说:‘还好,你这事处理得不丑,庄上人还都不曾晓得,如果你将事情闹得嘣开来就不好收场了。我看,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再这样哭哭啼啼地跟他置气,庄上人迟早会晓得真相的。既然他们被你当场捉住了,你还没撕破他们的脸,他们心里也会有数的,我估计今后再也不会藕断丝连了。再说,你还要为树勇想想,他跟她好肯定是那婆娘先勾引他的,她比他大七八岁呢,她身上除了多了点肉哪有什么吸引男人的地方?’我说到这里,存女插话说:‘姐,你这话就说错了,萝卜青菜各有喜爱,他以前跟她好的时候还在外面摆过方子呢,说他就喜欢那婆娘的一身的骚劲。’我说:‘外面的传言,你最好别听,现在有人巴不得你把这些丑事张扬出去呢,庄上想当干部的人多呢。我前些日子还听人说,公社里可能打算要将那婆娘调上去当妇联副主任呢,她如果真的调上去了,这庄上的支书就是树勇当了,将来你家的儿子和女儿都有机会被安排进社办工厂上班。所以你千万不能任性毁了他们的前途。再说了,他们就是今后还有关系,只要瞒得好做得不离谱,你也要忍着点,这种事对男人来说是件上风事,过去有钱的、做官的哪个没得几房婆娘?后来存女对我说:‘姐,你放心,我要跟他闹的话,前天晚上就闹开了,我就是心里想不开,你说的这些道理我都懂,我听你的。’你说,我这事处理得还算漂亮吧?”
“太漂亮了,你这水平真能当妇女主任了。”来根由衷地表扬了她一句。她心里很受用。
发表于:18-05-05 09:18
十三,人不如牛
旧历新年过了没几天,天气就很快地回了暖,本来过年时的那场寒流就有点来得迟,因为去年是闰的七月,过年时已经立过春了,按常理应该是个暖年。
一转眼,正月就过去了,像这种早三春的年份,农历的二月里就要过清明了,一年一度的春耕马上就要开始了,刘来根的这段流放的日子也差不多要走到尽头了。
一个晴朗的午后,支书张桂英和大队长秦树勇到这里来“视察”了一回,虽然这块边远的飞地也是他们的领地,但一整个冬天没见他们来过。第二天,生产队长王传礼也来了,他在舍子里向来根布置了接下来的一些具体任务,他说:
“昨天晚上大队里召开了干部会,会上张支书还说你这一匡田管得不丑,看起来没脱过水。她要队里马上组织劳力将这片寒沤田先耕翻过来。”
“这么说,我就要准备回去用牛了?”
“她说的是先用人工拉犁,你忘了吧?那一年都要过了清明节牛才出槽下田的,这些寒沤田年年都是人拉犁耕翻的。”
“噢,我还以为是今年牛要提前出槽呢。”来根是想早点离开这里,队长说的这些情况他也是知道的,去年这时候他还为拉犁的人扶过好几天犁把呢。
“我今天来呢,是想跟你商量一下,你再在这里坚持半个把月,除了管好田里不脱水,还要替队里扶几天犁,我明天就派三个劳力过来,他们只管出力拉犁,其余就由你负责。这样你也能多拿点工分。”
“这样好是好,我以前也做过,牛拉与人拉是一个理,不难,就是我这老寒腿今年老抽筋,不晓得下了水个吃得消冻?这样吧,先试试看,如果真的吃不消你再换人。”
第二天,队长就撑了条船将耕田用的犁送过来了,还带来了三个拉犁的女劳力。三个人中有两个姑娘,还有一个是刚从外庄嫁过来的新媳妇。拉犁用的粗索和牛绳来根这里有,不用带。
早春二月,乍暖还寒,人们还没脱掉棉袄棉裤,有时,早晨寒沤田的水面上还结着一层薄冰。好在这一天还不算太冷,田里也没结冰,阳光还挺明媚,就是有点儿北风,让人伸不开手脚。那两个姑娘一个叫春红一个叫小毛,春红已经二十岁出了头,去年婆家要带人,她爹妈不曾肯,说家里没劳力,要留在家里再挣一年工分,那个叫小毛的还没定亲,只比莲丫头大了两岁,因为爹妈身体不好,十五岁时就跟那些大妇女干重活计了。两个姑娘去年都拉过田,她们知道不过就是光着脚下水的这一阵感觉水有点咬人,等腿脚冻麻木了适应了就不觉得有多难受了,而且她们来时在家里就将棉裤换成了夹裤,便于将裤管卷到膝盖上面。那个新来的小媳妇从来没做过这活计,她娘家那里地势高,没这种寒沤田,她是听说干这活能拿到双倍的工分才跟着来的。
为了鼓励士气,队长第一个卷起裤管下了水,来根和两个姑娘也跟着下了水,不一会儿,四个人又不约面同地上了田埂跺着脚,都说,这水太“烫”人了。不过,只过了一会儿,他们第二次下水后就没再上田岸,三个人在前面拉着犁,来根在后面扶着犁梢,与用牛耕田不同的是,扶犁的那个人手中少了根牵牛的绳。
后来,那个叫巧英的新媳妇到底没下得成水,倒也不是她没决心,主要是因为她下身穿的那件棉绒裤实在没办法卷上来。队长只好对正左右为难着的她说:“算了,你回去吧,我替你拉一上午,吃过中饭我再安排别人来。”本来他是想示范一下,然后就洗脚回家的。
他们拉过了几圈后,拉犁的人出了力,身上也有了些暖气,腿脚也麻木了,这一关就算过了。不过,没出多少大力气的来根身上还是凉兮兮的。
下午,队长没来,换了个人竟然是小凤。来根问:“怎么叫你来了,找不到青年人了吗?”小凤说:“是我自己要来的,吃过中饭后,我听队长说要找个人换巧英,我就说:‘前几年也拉过田,就让我去吧。’队长还跟我说了句玩笑话,他说:‘也好,你家里照应好了,晚上就不要回来了,正好替来根哥焐焐脚。”(这里的习俗是夫妻们平时同床不共枕,都是颠倒着睡,所以习惯将另一半叫焐脚的)。过了年,小凤就是四十五岁的人,那时的人老得快,到了这种年纪也差不多算是个老太婆了,如果不是她自告奋勇想挣这份大工分,队长不会叫她干这种既费力气又挨冻的活儿的。
幸好,小凤套上了拉犁的绳鞭后在水田里还跑得挺稳当,再加上春红和小毛又是拉田的老手,让扶犁的来根也觉得比牛拉犁还顺溜些。他想,人倒底是高级动物,虽然没有牛那么大的蛮力,但人有灵巧劲。不过,现在好像人不值钱,反过来牛却很金贵,干部们舍不得让牛提前出槽耕田,怕把牛冻伤了,就是因为牛太贵了,一头好牛要值六七百元钱呢,那时一斤籼稻国家的收购价格只有八九分钱,如果生产队里死了一条牛,那就是一次巨大的损失,要影响到全队人的收入。而人呢,就是死掉三个五个也无关大局,因此,说来说去,还是中国的人太多了。
来根心情好的时候,也会跟前面拉犁的人开点玩笑。他会用驱赶牛的术语喊一声:“呕,妨人!”需要停下来时就喊两声:“噢,噢!”(妨人是一句骂牛的话,意谓妨人精)
歇气的时候,他们只是将腿子在泥水里简单地洗一下,裤管也不往下放,坐到舍子里面弯一会儿腿子。因为是在棉裤里焐了一个冬天,三个女人的腿子都像夏天里的城里女人那样雪白粉嫩,让来根这个过了五十岁的小老头都觉得身体的某个部位有了些反应。于是他便问小凤:“收工后还回去吗?”小凤不置可否地答道:“我来时,莲丫头已经上工了,没照应她,怕的是还要回去。”坐在旁边的春红插话说:“这么远的路,婶妈你还跑回去做什么?反正明天还要来,我们回去后替你跟莲丫头说一声就好了。”小凤听了就说:“也好,我在这里歇歇,你们替我带个信把莲丫头,叫她记着晚上将鸡窝门关好了,别让黄鼠狼将两只老母鸡拖走了。”
发表于:18-05-06 08:24
十四,绿肥搬家
第二天早上,队长又来了一回,看到他们昨天耕得条条适适的三亩多水田,觉得挺满意。春红姑娘问他:“队长,我们冻得要死,你准备一天给我们记多少工分?”队长说:“耕得好,不漏间,一亩田十二分你们四个人分,来根是技术工要稍微多一些。”她们算算都觉得工分不少,这闲档妇女做杂工每天只有六七分工,挨点冻还是值得的。于是,她们跟来根说:“我们上午不歇气,反正坐下来也冷,今天争取完成四亩田。”
第三天下午歇气的时候,四个人的腿子都已经皴裂开了,来根好一些,两个姑娘皮肤嫩,大白腿上布满了裂纹,有的正在往外面冒血珠儿。小凤皴得也不轻。不过,对她们来说这些情况一点儿也不稀奇,年年春天都这样,你想,一双焐了一个冬天白腿子,一下子就成天地在泥浆中行走,又是太阳晒又是冷风吹的能不皴吗?看她们这样,来根便爱怜地问她们:“明天还能坚持吗?要不晚上跟队长说一下,换一班人来?”春红说:“没事,去年还皴得更厉害些呢,没办法,就生的这个命,再坚持两天看看,如果腿肿起来了就歇气。”来根知道,再严重一点腿子就会变肿,晚上睡觉就必须用旧布将腿子裹起来,否则冒出来的血会弄脏了被子。他还知道,最难受的是在重新下水的那一刻,那种钻心般的疼痛是会让人刻骨铭心的。幸好,到了第五天后接连下了两天雨,让她们得到了一次休整,使得她们都坚持到了最后。
来根卷铺盖回家的那天,河边的柳树已经绿意盎然,桃花开得正艳,不过,舍子门前的那棵苦楝树还未绽放出新叶。接替来根的人还是去年在这里看管洋车的那个老头,那人也不过比来根大了五六岁,因为有严重的气管炎,惧寒,家里人怕他冬天死在舍子里没人知道才让来根去替换他的。天暖了便无需担心他的安全了,因为隔三差五就有人去那里干活,而且,队长每天也会在他所统治的范围里转上一圈的。
春耕生产的第一台戏就是绿肥大搬家,耕、沤栽早稻的田。那时,化肥工业才刚刚起步,虽然各地兴办了一批小化肥厂,生产那种叫“碳酸氢氨”的土化肥,但产量也有限,按计划分到生产队里根本没法满足需要。因此,那些年农业生产所需的肥料除了人畜粪便等农家肥,就靠队里种植的绿肥。
绿肥是一种越冬作物,大都于秋后套种在上年的棉花田里,冬天,收摘过棉花后,留着棉花秸杆给绿肥挡风御寒,到早春时才去拔掉。这里种植的绿肥品种土名叫黄花草,学名叫苜蓿,开黄花。去过苏南的人都知道,那里种植的绿肥开的是紫红色的花,叫红花草,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紫云英。
早稻一般是栽在绿肥田里,因为早稻移栽时麦子还没有成熟,麦田的后荐只能栽中、晚稻。所谓绿肥搬家就是先要将田里的绿肥全部刈起来搬运到田头,然后再用船运到麦田的田头窖泥塘作中、晚稻的基肥。窖泥塘(这里习惯叫翻草塘)是绿肥搬家中的一项最繁重的农活,操作时必须先将泥塘里的河泥全部翻出塘外,然后再将绿肥均匀地拌进河泥中,让其腐烂发酵。由于原先塘里的河泥大都已经干涸(有的是还是去年秋天罱上来的),必须先要用水化开并用钯子反复地将其揉成烂泥,这里又是粘土,风干了的土块就像是一块块半生不熟的牛肉,因此,这种活儿是特别费时费力的。一天干下来,晚上睡在铺上总觉得膀子酸疼得没处搁。
虽然这样,但翻草塘的劳力还是清一色的妇女,因为男劳力要罱泥和挑泥(栽早稻的田里要施一交白河泥)。翻草塘又是一项计件的活儿,按泥塘的土方量计算工分,没法磨洋工,队长不愁你不把吃奶的力气拿出来。他只要时不时地检查一回质量就行了。妇女们一般都是三四个人一起翻一个泥塘,塘与塘之间你追我赶一天到晚都不歇气。
小凤的这个小组也是四个人,就是她们一起拉犁的三个人加上莲丫头。莲丫头是第一年干这种重活,一开始队长是安排她跟几个老年妇女一起去刈绿肥的,她嫌工分小,说,两天也抵不到翻一天草塘。再加上小毛那姑娘一顿劝,她说:“我也是十五岁就干这活儿了,莲丫头肯定能行,人家不要她,就叫她跟我们一起做,我们可以照顾她点儿。”小凤就说:“也好,就让她跟着干几天,不行的话就少分点工分给她。”后来,她们翻好两个塘分工分时,小凤说要少给点莲丫头,春红和小毛都说:“莲丫头虽然人小力气单点儿,但她肯卖力不偷懒,干得不比我们少,工分应该大家平分。”
因为是整天跟泥浆打交道,翻草塘的人比拉犁更容易皴腿子。常言道:“春风裂石头,不带帽子裂额头。”几天后,莲丫头的两条腿上布满了横七竖八的血道子,每天晚上都要在腿子上搽一遍歪歪油才能睡得着觉。(歪歪油是一种廉价的装在蛤蜊壳子里的护肤品,其主要成分是医用凡士林)。不过,她还是咬着牙坚持到了绿肥搬家结束。使小凤感到欣慰的是今年终于能有三个人拿大工分了,或许今年年终分配时能分得一点余粮钱,不再当超支户。(未完待续)
发表于:18-05-07 08:33
回复 第71楼 的 @我也说个123:谢谢朋友阅读留评,遥握。
发表于:18-05-07 08:36
回复 第73楼 的 @冬天飘来西北风:
季爱加,江苏兴化陶庄人,生于1942年。做过工人、农民,当过小官。退休多年,糟老头一个。一生爱好文学,已在报刊杂志和网络上发表过一百万多字的小说散文,出版过散文集《难忘旧时光》。
发表于:18-05-07 08:39
回复 第74楼 的 @楚水一舟:请参阅77楼回复。
发表于:18-05-07 08:40
回复 第75楼 的 @syl:谢谢朋友们鼓励。
发表于:18-05-07 08:43
十五,风流队长
翻草塘结束的那天晚上,春红气呼呼地来找小凤,说是要找队长扛丧。她说:“我刚才在陈会计那里查过了这几天的工分,这队长也太欺侮人了,你知道吗,香丫头那个组每天都比我们多三四分工呢。”
莲丫头听了就说:“这也太不公平了吗?那几个人上工比我们晚,白天还歇几回气,凭什么工分还比我们多?妈,你应该去问问传礼叔,会不会弄错了。”
小凤说:“这事我早知道了,你们别不服气,就是去找他也说不出个什么名堂来,他会说工分是按土方多少算的,人家翻的塘比我们大。”
说到塘大塘小,春红就更来了气,她说:“我就更想不通了,分给她们塘是大一些,可那几个塘都是冬天里才攉上去的泥,是烂的,我们翻的塘全是去年的陈货,比大一点的塘更费力气。凭什么叫我们天天啃硬骨头还没人家工分多?”
“想不通就再慢慢细想想,你说,怎么就这么巧,分给她们翻的塘为什么天天都是好翻的大塘?还有,队长在田里转一圈后总是要到她们那边去帮会儿忙?可一回也没帮过我们呢?”
听到这话,春红好像也有点醒悟过来了:“噢,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到有人说传礼这人现在也变坏了,莫不是他是在想香丫头的心事?”
“何止是在‘想’,听人家说去年冬天就上了手了。不过,没凭没据的事情人家做得你说不得,你们姑娘家在外面可别瞎说。还是回去歇着吧,别找麻烦惹事。”
说到这里,春红就就再也没话说了。
香丫头是本庄的一个个子最高的女人,她的男人也姓王,叫王传法,是王传礼的一个本家兄弟。因为个子不高,跟香丫头站在一起时还比婆娘矮一些。去年冬天也上大型河工上去挑了三个多月河,香丫头就在家里带着一儿一女过日子。虽然这个高个子弟媳妇还比王传礼小五六岁,但她一开始可不是王传礼的目标,他的目标还真的是他的隔壁邻居小凤,他不喜欢那种大洋马的类型,却偏偏在心里喜欢上了娇小灵巧的隔壁嫂子。
王传礼虽然也当了七八年的队长,但在这方面没经验,以前他家婆娘贞莲子没得病时,他从来没往这方面想过。现在的他已经跟打光棍差不多了,那婆娘连风都吹得倒,哪经得住他如狼似虎地折腾?他想,此时如果再不找个把相好的,这干部真的让他白当了。因此,当刘来根将铺盖搬到田里时,他就开始盘算着如何将小凤弄到手。他先是悄悄地给了她一大瓶点灯的柴油,后来队里死掉了一条老牛,在分牛肉时又故意地多称了二斤多给她。给柴油的那一回小凤倒是一直没往歪处想,只当是是对他家的一点小照顾,毕竟两家是紧邻。多分了二斤多牛肉虽然也算不得是什么大事,那时牛肉与猪肉同价,何况还是杀的一条死牛,但这次还是让小凤有了些警觉,他这样做倒底是为了什么?因此,她一直没敢将这事告诉来根,只是带了些牛肉给他。
几天后,小凤心中的迷团终于解开了。
那是一个寒冷的凌晨,小凤正在厨房里烧早饭,孩子们都还没起床,巷子里静悄悄地没一个人。虽然冬天里无需要起早上工,但她们家人口多,一大锅子粥不容易沤得稠和,因此,小凤每天都要起个更头。
过了会儿,小凤就听到有人在敲大门,她以为是队长要跟她安排今天的活计,开门一看,果然是王伟礼。在院子一角的厨房里,他递给她一个纸包,软软的,分明是一块布料。那年月,男人给女人送这么重的一份礼,其意图是不言自明的,于是她便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也没什么意思,就是看到你穿的那条裤子上补丁撂着补丁,怕的是有好些年不添新衣裳了,昨天在公社里开会,顺便替你在供销社里买了件裤子料,是中长纤维的,能穿好几年呢。”
“噢,你的意思我明白了,真想不到,我这么大岁数的一个人,还有干部惦记着我。我没想到你王传礼竟然也是这样的一个人!不过,你看错人了,我就是全家都饿死冻死也不会跟你做那种事!你快拿走,不然的话,等天亮了我送给你家贞莲子,你不怕把她气死你就丢这里。”她的一番义正词严让队长彻底地断了念想,连忙语无伦次打起招呼来:
“对不起,怪我不好,你别生气,我这就拿走,千万不能让贞莲子晓得。”说着就拿起东西要走。
小凤见他这样,觉得既好气又好笑,于是就说:“你放心,你拿走我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就当没得这回事。”
后来,小凤听到了他的脚步声向着巷子东头走去了,便知道他是去了香丫头的家。
(未完待续)
发表于:18-05-08 17: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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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四夏大忙
人民公社时期的四夏,就是指的是夏收、夏种、夏管、夏分。其实最累人的活儿只有两夏,即夏收夏种,所有的越冬作物要收割脱粒晒干扬净,该上缴国家征购任务的麦子要及时晒干扬净送到粮站,口粮和种粮也要晒干入库。麦子收割后要先将窖好的泥渣挑到田里作基肥,然后再上水耕田栽秧。那时,除了村里有一台几个生产队合用的抽水机,其它的所有农活全靠人工。麦子要一把一把地用镰刀割起来,秧苗要一棵一棵栽到田里。因此,这段时间里队里的干部都是在天还未亮时就在巷子里大喊大叫地驱赶社员上工,有时晚上还要到场上去开夜工拭把(即用人工脱粒,将麦子一把一把地往碌碡上掼打)。
在四夏大忙中,女劳力的活儿还比男人们繁重得多。因为栽秧和割麦这些弯腰撅腚的活儿全都是由妇女们来完成的。男人们只做些罱泥、挑泥、挑渣、挑麦把和挑秧苗等不大需要弯腰的活儿。虽然这里的男人都会割麦(他们都没栽过秧),但他们都挺油条,谁也不肯去跟妇女一起去割麦,队长也拿他们没办法。
相对来说,刘来根的活儿倒不是太苦,他是牛把式,天天跟在牛屁股后面耕三四亩田。不过,他同样要起更头带晚作,因为他要为小凤和莲丫头磨镰刀。女人割麦男人磨刀是这里的约定俗成。为了让自家的女人少费点力气,男人们都会在磨刀上下功夫,他每天早晨和中午都要磨两个人用的镰刀,特别是莲丫头是第一年学割麦,细膀子哪有大人有力气,更加需要有一把锋利些的镰刀。
如果不是得了什么大病,队长是绝对不会允许有人在家无故歇工的。有的人实在坚持不住就只能装病,在铺上躺上一天。装病的那天是不能上自留地上干私活的,被队长看到了就要罚工分。这时候,自留地也是有许多活儿要做的,麦子收上来后,大都要栽一点山芋,刚栽的山芋要连续浇好几天水才能醒棵,这些活儿只能在夜里摸黑去干。
下雨天也闲不下来,家家都要支石磨磨麦子。每年到了这时候,上年的口粮计划家家都吃光了,队里会安排每人六十斤麦子作夏接秋的口粮。一开始分的是是元麦,那种麦因为产量极低,又特别难吃,早就没人种了,但那时生产队里每年都要种一些专门分给社员作口粮,一来是因为元麦成熟早,能早一点让过去正在度春荒的饥民吃到新麦,二来也是因为用那种麦当口粮经济实惠,连麦皮也能混在糁子里煮粥吃。那年月是度命要紧,哪顾到好吃不好吃?
磨麦子用的石磨不是家家都要有,来根家就有一副祖传的石磨。在农村中还不曾有粉碎机的那些年,天一下雨上不成工时总会有邻居上门借磨子磨粮食。于是,巷子里就会成天地响着单调的嗡嗡声。如果碰到好几天不下雨,那种声音会一直响到深夜,没办法,再累再瞌睡也要将分的麦子磨成糁子,总不能用清水煮麦子吃。元麦还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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