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奈何情深陶心蕊第22章念同生,一往行不归”同生是指同胞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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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对日本的文化、艺术、社会和政治起过很大的影响。
B.伊斯兰教
30.《万叶集》是日本第一部(C )
31.西西里岛上最高最活跃的活火山是(A )
A.埃特纳火山
B.维苏威火山
C.乌尔卡诺火山
D.斯特罗姆博利火山
1.《诗经》“国风”中最长的一篇诗是《___________》。
2.“长勺之战”中指挥鲁军赢得胜利的任务是___________。
3.“劳心者治人,劳力者治于人”是___________宣扬的主张。
4.李斯政论散文的代表作品是《___________》。
5.《汉书》历经班彪、___________、班昭、马续四人之手,方得完成。
6.草植《赠白马王彪》:“奈何念同生,一往行不归。孤魂翔故哉,灵柩寄京师。”“同生”指同胞兄弟___________。
7.左思诗歌代表作是《___________》八首。
8.“天苍苍,野茫茫,风吹草低见牛羊”是北朝民歌《___________》中的名句。
9.王勃《滕王阁序》:“豫章故郡,洪都新府”,均指现在的___________市。
10.刘禹锡《西塞山怀古》“王 楼船下益州,金陵王气黯然收。”王
是___________代人。
11.韩愈的《___________》被称为“祭文中千年绝调。”
12.黄庭坚《登快阁》:“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饮美酒横。”“青眼”用了___________的典故。
13.周邦彦《兰陵王》:“登临望故国,___________。”
14.宋代著名女词人李清照,号___________居士。
15.姜夔《扬州慢》:“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情深。”其中化用了唐代诗人___________的诗句。
16.马致远的[___________](秋思)被称为“秋思之祖”。
17.《秦士录的作者是___________。
18.于谦诗云:“凿开混沌得乌金,藏蓄阳和意最深。”“乌金”指___________。
19.《柳敬亭说书》选自张岱散文名著《___________》。
20.___________的《三元里》描述了三元里人民的抗英斗争。
1. 《蒹葭》是《诗经》__________风中的篇章。
2. 《国殇》是屈原所作组诗《__________》中的一篇。
3. 在孟尝君门下高歌“长铗归来”的是__________。
4. 荀子在《劝学篇》中说:“青,__________,而青于蓝。”
5. “四面楚歌”出自《史记》中的《__________》。
《赠白马王彪》:“俱享黄发期。”《桃花源记》:“黄发垂髫。”“黄发”都是指__________。
左思《咏史》“著论准《过秦》,作赋拟《子虚》。”《子虚赋》的作者是__________。
8. __________相传是北齐人斛律金唱的民歌。
杜甫有著名的“三吏”、“三别”之作“三别”为《垂老别》、《无家别》和《__________》。
李贺《梦天》:“遥望齐州九点烟,一泓海水杯中泻。”“齐州”指__________。
李商隐《安定城楼》:“不知腐鼠成滋味,猜意鹓雏竟未休。”所用典故出自《__________》。
12. 北宋诗文革新的领袖是__________。
黄庭坚《登快阁》:“朱弦已为佳人绝,青眼聊因美酒横。”“朱弦”句用了__________子期的故事。
张孝祥《六州歌头》(长淮望断)“下羽方怀远”、“冠盖使,纷驰鹜。”意指__________金人求和。
15. 《剑南诗稿》的作者是__________。
16. 《牡丹亭》写了杜丽娘与__________的爱情故事。
“夫童心者,绝假纯真,最初一念之本心也。”是__________提出的观点。
18. 《震川先生集》的作者是__________代人。
19. 蒲松龄著名的文言短篇小说是《__________》。
20. 《饮冰室合集》的作者是__________。
1.“所谓伊人,在水一方”见于《诗经·秦风》中的《_________》。
2.“鲲鹏展翅”的典故出于庄子《__________》一文。
3.大力宣扬“人性善”的先秦思想家是____________。
4.《战国策》一书的书名是由汉代学者___________确定的。
5.《项羽本纪)中项羽说:“剑,一人敌,不足学,学万人敌。”这里的“万人敌”指______________。
6.“池塘生春草,园柳变鸣禽”见于“谢灵运《__________》一诗。
7.《北山移文》假借山灵口吻,讽刺了周届颙一类__________的虚伪情态。
8.《水经注·三峡》:“渔者歌曰:__________,猿鸣三声泪沾裳。”
9.杜甫《春望》抒发国忧家愁的名句是:“__________,家书抵万金。”
10.刘禹锡《西塞山怀古》的尾联怀古慨今:“今逢四海为家日,____________。”
11.《隋宫》一诗的作者是______________。
12.李朝威《柳毅传》记叙了柳毅与____________的爱情故事。
13.李清照《醉花阴》中的结句是:“____________、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14.“三十功名尘与土,八千里路云和月”出自岳飞的词《__________》(怒发冲冠)。
15.杨万里的诗清新、自然、活泼,自成一家,世称___________体。
16.睢景臣《高祖还乡》:“一面旗白胡阑套住个迎霜兔”。这是指仪仗队中的___________旗。
17.《杜十娘怒沉百宝箱》选自____________编的《警世通言》。
18.夏完淳《别云间》:“三年羁旅客,今日又南冠”。“南冠”意为__________。
19.《圆圆曲》的作者是_____________。
20.《狱中杂记》的作者方苞是清代重要古文流派____________派的开创者。
1.《诗》到了________代被统治者奉为经典,称作《诗经》。
2.“春秋三传”指《________》、《公羊传》、《谷梁传》。
3.《齐恒晋文之事》记述了孟子同________的谈话。
4.“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见于屈原的《________》。
5.陈琳《饮马长城窟行》“长城何连连,连连三千里”运用了________修辞手法。
6.《七哀诗》(西京乱无象)中的“西京”是指现在的________。
7.《阮步兵集》的作者是________。
8.陶渊明《饮酒》中富有哲理的诗句是:“问君何能尔,________。
9.王维《送元二使安西》,诗题又作《________》。
10.李白诗句:“蓬莱文章建安骨,中间小谢又清发。”“小谢”指___谢眺_____。
11.杜甫的《_.《闻官军收河南河北》_______》被称为生平第一快诗”。
12.李贺《雁门太守行》表现大兵压境:“________,甲光向日金鳞开。”
13.欧阳修《醉翁亭记》称“野芳发而幽香”,这是________季景色。
14.秦观《踏莎行》寓有深意的名句是:“郴江幸自绕郴山,_为谁流下潇湘去?_______。”
15.姜夔《扬州慢》:“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杜郎”指__杜牧______。《扬州慢》大量化用杜牧的诗句与诗境(有四处之多),又点出杜郎的风流俊赏,把杜牧的诗境,融入自己的词境。
16.元好问是____金____代杰出诗人。
17.元杂剧《西厢记》故事源于唐代传奇小说《_《莺莺传》_______》。
18.睢景臣《高祖还乡》:“一面旗红曲连打着个毕月乌。”这是指仪仗旗队中的________旗。
19.杜丽娘是《_牡丹亭_______》中的女主角。
20.《哀盐船文》的作者是_汪中(清)_______。
1.(诗经·七月)中“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的主语是_______________。
2.《战国策》中写到为孟尝君经营“三窟”的是_______________。
3.孟子在《有为神农之言者许行章》中所批判的是_______________家。
4.《国殇》是屈原组诗《_______________》之一。
5.“鸿门宴”上“数目项工,举所佩玉玦以示之者三”的是_______________。
6.曹植《赠白马王彪》中“孤魂翔故域,灵柩寄京师”是指任城工_______________。
7.谢灵运《登池上楼》作于_______________太守任上。
8.著名的笔记小说《世说新语》的作者是_______________。
9.王勃《滕王阁序》:“怀帝阍而不见,奉宣室以何年。”“奉宣室”指汉文帝召见_______________。
10.骆宾王《在狱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南冠”是指_______________。
11.刘禹锡《西塞山怀古》结尾怀古慨今:“_______________,故垒萧萧芦荻秋。”
12.唐传奇《柳毅传》的作者是_______________。
13.范仲淹《岳阳楼记》:“迁客骚人,多会于此。”“骚人”是指_______________。
14.传诵千古的妙句“欲把西湖比西子,淡妆浓抹总相宜”的作者是_______________。
15.李清照《醉花阴》中的名句为:“_______________,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16.作《岐阳》、《外家南寺》等诗篇的金代著名作家是_______________。
17.“碧云天,黄花地,西风紧,北雁南飞。晚来谁染霜林醉?总是离人泪。”现于元人杂剧《_______________》。
18.张养浩《山坡羊》(潼关怀古):“望西都,意踟蹰,_______________。宫阈万间都做了土。”
19.宋濂《送东阳马生序》:“同舍生皆被绮绣,戴珠缨宝饰之帽,腰白玉之环,左佩刀,有佩容臭,煜然若神人。”“容臭”是指_______________。
20.清代著名文言小说《聊斋志异》的作者是_______________。
以上网友发言只代表其个人观点,不代表新浪网的观点或立场。曹植“七步成诗”是作弊的吗?——兼与白脸先生商榷_百度知道
曹植“七步成诗”是作弊的吗?——兼与白脸先生商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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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拜读了白脸君的《曹植“七步成诗”实为作弊》一文,颇受启发。然而细读之,又不免觉得遗憾,其所用刘备灭刘彰一事,“曹植听闻后便有感而发,写下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来证明曹植“七步成诗”实为作弊是欠缺说服力的。因此,笔者在经过一番考证之后,提出相反的观点并兼与白脸君商榷:曹植“七步诗”不是作弊,是才华的充分展示,是对兄弟之情的珍惜。 一、我们先来看“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是否为曹植七步成诗之作 此诗出自《三国演义》第七十九回:“兄逼弟曹植赋诗,侄陷叔刘封伏法”,原文是这样的: ……须臾,曹植入见,惶恐伏拜请罪。丕曰:“吾与汝情虽兄弟,义属君臣,汝安敢恃才蔑礼?昔先君在日,汝常以文章夸示于人,吾深疑汝必用他人代笔。吾今限汝行七步吟诗一首。若果能,则免一死;若不能,则从重治罪,决不姑恕!”植曰:“愿乞题目。”时殿上悬一水墨画,画着两只牛,斗于土墙之下,一牛坠井而亡。丕指画曰:“即以此画为题。诗中不许犯着二牛斗墙下,一牛坠井死字样。”植七步,其诗已成。诗曰:“两肉齐道行,头上带凹骨。相遇块山下,郯起相搪突。二敌不俱刚,一肉卧土窟。非是力不如,盛气不泄毕。”曹丕及群臣皆惊。丕叹曰:“七步成章,吾犹以为迟。汝能应声而作诗一首否?”植曰:“愿即命题。”丕曰:“吾与汝乃兄弟也。以此为题。亦不许犯着‘兄弟’字样。”植略不思索,即口占一首曰:“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曹丕闻之,潸然泪下。其母卞氏,从殿后出曰:“兄何逼弟之甚耶?”丕慌忙离坐告曰:“国法不可废耳。”于是贬曹植为安乡侯。植拜辞上马而去。…… 从这一段话中,很显然可以看出“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诗并非曹植七步所作,而是“应声而作”。这里“七步成诗”的是曹丕指的一幅画,即“两肉齐道行”一诗。所以白脸君说曹植“七步成诗”实为作弊,欠说服力,此其一。 其二,最早记载七步成诗的是南朝宋刘义庆的《世说新语·文学》“七步为诗”: 文帝(曹丕——笔者注)尝令东阿王(曹植——笔者注)七步中作诗,不成者行大法。应声便为诗曰:“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帝深有愧色。 由于《三国演义》成书年代距三国时期比《世说新语》远,所以《世说新语》的记载可信度要高得多。这里,《世说新语》依然提到“应声”二字。这就说明曹植“煮豆持作羹,漉菽以为汁。萁在釜下燃,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诗是“应声”诗,并非走七步所成之诗。 由以上两点可以看出,“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诗是七步成诗没有根据。 二、“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是曹植因闻听刘备灭刘彰而有感而发吗? 关于“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一诗,许多学者疑为依托之作,但是拿此诗与曹植的其它诗作比较来看,诗中“本自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二句,符合曹植的口吻,并表现出了他对同生之情的珍视。先看曹植《圣皇篇》: 祖道魏东门,泪下沾冠缨。扳盖因内顾,俯仰慕同生。行行将日暮,何时还阙庭?车轮为徘徊,四马踌躇鸣。路人尚鼻酸,何况骨肉情。 《圣皇篇》是曹植以骨肉之情来设想自己兄弟的被遣返封国,不是出于曹丕之本心。而上面所引的一段则表现了曹植对同生之情的格外珍惜。这里有“同生”二字,而在《赠白马王彪》有“奈何念同生,一往行不归”之句。这里就可以看出珍重亲情是曹植进行文学创作最基本的创作动机。日本学者吉川幸次郎在《中国诗史》“关于曹植”篇中也谈到:“进一步说,把曹植的创作和他以前的文学史的状态加以对比,其结果,我们会发现更为重大的事实。这就是,他几乎是最初的署名的抒情诗人。”他还说“曹植发现了友情对于人生的重要价值”。这里,吉川幸次郎提到了“友情”“抒情”。而综观曹植一生所创作的文学作品及其生命的际遇,可以认为曹植诗中的友情是写兄弟之情的。骨肉之情在其作品中占有相当的比重。 重情是曹植诗中重要的表现主题,并且与当时的口气相吻合。因此,我们认为“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是曹植所作,在还没有其他相反的证据的情况下,我们仍然这样认为。这个问题弄清楚了之后,就可以谈是否“作弊”的问题。 从曹植一生的创作和他诗作中重同生之情主题的表现来看,白脸君文中说曹植闻听刘备灭刘彰一事而便有感而发写下“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便以此认为曹植作弊。这种说法,不足为据,除非白脸君拥有什么孤本,则是笔者简陋了,未曾读到。曹植这一诗作中表现同生之情的主题,是与自己的生存境遇有关的。黄初元年(220)以后,曹植到了远离京师的封国,长期处于监国使者的监控之下,幽居独处,死生难测。黄初四年(223),与白马王、任城王俱朝京师,刚到洛阳,任城王就不明不白的死去。不久,曹植又与白马王离开洛阳,刚出洛阳不久,监国使者秉承曹丕的旨意,要曹植与白马王曹彪分道而行,好不容易会面的兄弟又要长别。亲受着兄长曹丕人为地制造一个接一个的骨肉分离之苦。“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是在洛阳的短暂逗留中写下的。这样的解释更具有合理性。 至此,就可以认为“七步成诗”不是作弊,是才华的充分展现;“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是曹植对骨肉亲情的珍视,是有感而发,但感的是自己的骨肉亲情,感的是自己的生命际遇,不是感于刘备灭刘彰一事——在没有充分的证据来证明的情况下,私意这样认为。 附录: 白脸的博客文章《曹植“七步成诗”实为作弊》 《三国演义》中有这样一个情节:曹操死后长子曹丕继位。曹丕唯恐几个弟弟与他争位,便先下手为强,夺了二弟曹彰的兵权;又逼四弟曹熊上了吊。此时就剩下老三曹植,曹丕深恨之。故命曹植在大殿之上走七步,然后以“兄弟”为题即兴吟诗一首,但诗中却不能出现“兄弟”二字,成则罢了,不成便要痛下杀手。曹植不假思索,立刻脱口而出:“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这便是赫赫有名的“七步成诗”。曹丕听了以后潸然泪下,没下得了手,只是把曹植贬为安乡侯。看到这里,大家都会惊叹曹植的才思敏捷,认为是超乎于凡人的才华救了他一命,自愧弗如。其实则不然,曹植之所以能大难不死,七步成诗,全靠他平时的“积累”和“沉淀”。不错,曹植的确聪明过人,诗词歌赋无一不精;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但他也是人,也有很多毛病,拿他老爸曹操的话说就是:“为人虚华少诚实,嗜酒放纵。”就说这七步诗吧,其实早在刘备进军成都,消灭刘彰之时就已然写好了。在第六十五回,刘备不顾同是大汉后裔,出兵灭了刘彰。本来刘备对蜀地早已是垂涎三尺,势在必得,但见到刘彰却哭着说:“宗弟,非吾不行仁义,奈势不得己也!”大家都听得出来,这就是典型的得了便宜还卖乖。所以曹植听闻后有感而发,写下了:“煮豆燃豆萁,豆在釜中泣。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令他没想到的是,信笔一首小诗,竟然在最最关键的时刻派上用场,救了他一命,看来这机会永远只给有准备的人。而且,曹植这么干也不是头一次了。当年曹操想试试曹植曹丕这哥俩的才干,就经常出题考他们。可每当问到曹植的时候,曹植竟然有问必答,而且还是对答如流。曹操心下生疑,派人一打探,原来是杨修早早的就准备了几十道题的答案,让曹植事先背熟,等到曹操问的时候才能对答如流。这算什么?这拿现在的话讲就叫作弊!不过话又说回来,正是因为平时下面的付出,曹植才能在殿上逃过一劫,也算有福气了。又及:当然,除了我的考证之外还有别的说法。摘入郭沫若的《论曹植》如下:“《七步诗》初见《世说新语》‘文帝尝令东阿王七步中作诗,不成者行大法,应声便为诗云云,帝深有愧色’。其诗云:诗不见本集,有人疑是傅会。又有一般传世的只有四句,首句作'煮豆燃豆萁',二三句缺。过细考察起来,恐怕傅会的成分要占多数。多因后人同情曹植而不满意曹丕,故造为这种传说。其实曹丕如果要杀曹植,何必逼他做诗为借口?子建才捷,他又不是不知道。而且果真要杀他的话,诗成了也依然可以杀,何至于仅仅受了点讥刺而便“深惭”?所以这诗的真实性实在比较少。”
采纳率:64%
我没看过这篇文章。但是我觉得,古代诗词歌赋方面的才人多矣,别说七步,出口即成章,牛皮不是吹的,曹子建被称为诗词歌赋方面的奇才,总不该是被捧上去的吧。何况当时那种情况,曹丕巴不得马上宰了他,思考的机会都不给,你快作,再不作杀了你!曹子建再想着怎么去作弊?他要真是做弊完成了那首七步诗,那这个人在当时可谓是聪明绝顶啊,这可比做首七步诗要牛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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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榆生(),名沐勋,晚年以字行,号忍寒。日出生于江西万载,日病逝于上海,曾任暨南大学、中山大学、中央大学、上海音乐学院教授。龙榆生的词学成就与夏承焘、唐圭璋并称,是20世纪最负盛名的词学大师之一。主编过《词学季刊》。编著有《风雨龙吟室词》、《唐宋名家词选》、《近三百年名家词选》等。中国韵文史(上篇)龙榆生第一章 四言诗之发展与《三百篇》之结集诗歌伴音乐舞蹈而俱生,为人类发抒情感之利器;世界各民族,其文学发展之程序,盖未有早于诗歌者。《乐记》云:“民有血气心知之性,而无哀乐喜怒之常,应感而动,然后心术形焉。”《汉书·艺文志》所谓“哀乐之心感,而歌咏之声发”是也。《诗大序》更畅论其发达之原因云:“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永歌之不足,不知手之舞之,足之蹈之。”盖自人类语言开始以来,即有诗歌产生之可能性。沈约所谓“虽虞夏以前,遗文不睹,禀气怀灵,理或无异;然则歌咏所兴,宜自生民始也。”(《宋书·谢灵运传论》)一、诗《三百篇》起源在昔文字之制作,未臻于完善,民间有所讴咏,亦仅口耳相传。《三百篇》以前,所有作品,多出后人伪托,无可征信,且付“阕如”。周代尚文,始立采诗之官。《汉书·食货志》云:“孟春之月,群居者将散,行人振木铎[1]徇于路以采诗;献之大师,比其音律,以闻于天子。”这种制度,虽起自何王,终于何代无可稽考;而《三百篇》中所包涵之三颂、二雅、十五国风,即以近人之考证言之,《周颂》为周代初年作品,《商颂》为宋诗,《鲁颂》为鲁诗,二雅、十五国风,大抵皆作于周代;然论时代则至少亦五六百年,论地域则有雍、冀、豫、青、兖诸州之国,不有专司其事者为之搜集整理,孰全著之竹帛,被诸管弦?且孔子既有“诗三百五篇,皆弦歌之,以求合韶武雅颂之音。”(《史记·孔子世家》)之事,则《三百篇》之结集,殆出于周代之“大师”无疑。二、四言句式,风、雅、颂之别《三百篇》虽间有杂言,如三言之“振振鹭,鹭于飞”,五言之“谁谓雀无角,何以穿我屋”,六言之“我姑酌彼金罍”,七言之“交交黄鸟止于桑”,九言之“泂酌彼行潦,挹彼注兹”(挚虞《文章流别论》)。三五言调之“殷其雷,在南山之阳”,二四言调之“鱼丽于罾,鲿鲨”,六七言调之“遭我乎峱之间兮,并驱从两肩兮”(《药园闲话》)之类,然率以四言为主。其形式之由散趋整,亦足见其曾经润色,匪尽里巷歌谣之真面。所谓“风”“雅”“颂”之区别,据《诗大序》:“上以风化下,下以风刺上,主文而谲谏,言之者无罪,闻之者足以戒,故曰风。雅者、正也,言王政所由废兴也。颂者、美盛德之形容,以其成功告于神明者也。”朱熹《诗经集注序》则云:“凡诗之所谓风者,多出于里巷歌谣之作,所谓男女相与咏歌,各言其情者也。若夫雅颂之篇,则皆成周之世,朝廷郊庙乐歌之词,其语和而庄,其义宽而密,其作者往往圣人之徒,固所以为万世法程而不可易者也。”近人则以“风”属之民众文学,“雅”属之朝廷文学,“颂”属之庙堂文学(陈钟凡《中国韵文通论》)。而“风”有十五国:其周、召二南及王、豳同出于周,邶、鄘并于卫,合之桧、魏、陈、齐、卫、唐、曹、郑、秦,又各因其地势风俗之不同,而异其风格。约而言之,秦地于《禹贡》时跨雍粱二州,诗风兼秦豳两国,多言农桑衣食,车马田狩之事。唐魏居河东,其民有先王遗教,君子深思,小人俭陋,故其诗皆思奢俭之由,念死生之虑。郑土狭而险,山居谷汲,男女亟聚会,故其俗淫。卫地有桑间濮上之阻,男女亦亟聚会,声色生焉,故俗称郑卫之音。齐居海滨,其诗舒缓(说详《汉书·地理志》)。以人民生活状况,反映于诗歌,其作风上之差别乃如此;而诸国风除助词顺各方之语气,稍有变化外,其语言文字,仍归一致;则风诗之曾经润色,殆无可疑。风诗既出于里巷歌谣,其作者多不可考。惟毛传以《豳风》中之《七月》、《鸱鸮》、《东山》三篇为周公旦作,其描写技术,实较其他国风为精进。吾人苟承认雅颂为多出于士大夫之手,所有长篇巨制,与里巷歌谣,形式上截然殊致,则以《七月》等篇为出周公手,庶几近之。《七月》描写农家生活,于严肃态度中,间出以诙谐。如:春日迟迟,采蘩祁祁。女心伤悲,殆及公子同归。于杂叙家常琐屑之内,着此富于情调之笔,于《东山》有异曲同工之妙,不得谓为偶然。兹举《东山》全篇如下,以见风诗之一斑: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我东曰归,我心西悲。制彼裳衣,勿士行枚。蜎蜎者蠋,烝在桑野。敦彼独宿,亦在车下。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果羸之实,亦施于宇。伊威在室,蟏蛸在户。町畽鹿场,熠耀宵行。不可畏也,伊可怀也。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鹳鸣于垤,妇叹于室。洒扫穹窒,我征聿至。有敦瓜苦,烝在栗薪。自我不见,于今三年!我徂东山,慆慆不归。我来自东,零雨其濛。仓庚于飞,熠耀其羽。之子于归,皇驳其马。亲结其缡,九十其仪。其新孔嘉,其旧如之何?阮元谓:“三颂各章皆是舞容,故称为颂。若元以后戏曲,歌者舞者于乐器全动作也。风雅则但若南宋人之歌词弹词而已,不必鼓舞以应铿锵之节。”(《揅经室集·释颂》)颂多用于郊庙祭祀,作者宜为贵族,而技术往往劣于风雅。又如《周颂》中之《清庙》一章八句,《昊天有成命》一章七句,《时迈》一章十五句,皆全篇无韵(详见顾炎武《诗本音》)。或谓风雅之用韵者,其声促;颂不用韵,其声缓(《韵文通论》引王国维说)。然在文学上之价值,颂固不逮风雅远甚,以诗歌原以抒情为主也。大小雅有祝颂赞美之辞,有祭祀燕饮之诗,而其中最可注意者,厥为史诗之发展。如大雅《生民》之美后稷,《公刘》之美公刘,《绵》之美大王,《皇矣》之美文王,《大明》之美武王,于姬周之先世史迹,描写恒有动人之处。又如大雅《江汉》叙宣王命召虎征淮夷之事,《常武》叙宣王命皇父征淮徐之事,小雅《出车》叙厉王时南仲伐玁狁之事,《采芑》叙宣王时方叔伐荆蛮之事,《六月》叙宣王命尹吉甫征玁狁之事(参看陆侃如《诗史》上),并能将东迁以前之王室大事,加以铺张之叙述。虽不足以跻于世界著名史诗之林,而周代文学与武功之发展情形,于此足觇之矣。《三百篇》为周代诗歌之总汇,亦即中国纯文学之总泉源。后来之抒情诗与叙事诗,咸由风雅导其先路。其在当世,《三百篇》并为入乐之章,益以孔子之提倡,谓:“诗可以兴,可以观,可以群,可以怨。”(《论语》)经数百年之酝酿,而诗歌有此大结集,不可谓非中国文学史上之无上光荣已!&第二章 《楚辞》之兴起一、楚之诗歌渊源《诗经》十五国风,独不及楚,楚声之不同于中夏,其故可思。中国文学之南北分流,由来久矣!楚俗信巫而尚鬼(王逸说),又地险流急,人民生性狭隘(郦道元《水经注》)。故其发为文学,多闳伟窈眇之思,调促而语长,又富于想象力。加以山川奇丽,文藻益彰,视北方之朴质无华,不可“同年而语”。稽之古籍,有楚康王时之楚译《越人歌》:今夕何夕兮,搴洲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舟?蒙羞被好兮,不訾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知得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说苑·善说篇》)译者之技术高明,令人想见楚人诗歌格调。语助用“兮”字,此在《三百篇》内,已多有之;特楚人于两句中夹一“兮”字,句调较长,为异于风诗作品耳。又如徐人歌诵延陵季子之辞:延陵季子兮不忘故,脱千金之剑兮带丘墓。(《新序·节上篇》)句法亦略同于《越人歌》。此楚文学形式上异于中原文学之一点也。《论语·微子篇》载:楚狂接舆歌而过孔子曰:凤兮!凤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已而!已而!今之从政者殆而!《史记》引第三四句,作“往者不可谏兮,来者犹可追也!”《庄子》引前四句则作“凤兮!凤兮!何如德之衰也?来世不可待,往世不可追也!”二书所载不同,而较《论语》句末各增“也”字,便有往复丁宁之意。证之《离骚》多有此种句法,则《论语》所纪录,已稍失楚歌之语调。同时有《孺子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孟子·离娄篇》)则又句调近于《徐人歌》,而与后来之《九歌》同一轴杼者也。二、《九歌》《楚辞》至《九歌》出现,始正式建立一种新兴文学。汉王逸云:“昔楚国南郢之邑,沅、湘之间,其俗言鬼而好祠。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屈原放逐,窜伏其域,怀忧苦毒,愁思沸郁,出见俗人祭祀之礼,歌舞之乐,其祠鄙陋,因为作《九歌》之曲。”(《楚辞章句》)以《九歌》为“屈原之所作”,后人已多疑之。宋朱熹谓:“荆蛮陋俗,词既鄙俚,而其阴阳人鬼之间,又不能无亵慢荒淫之杂。原既放逐,见而感之,故颇为更定其词,去其泰甚。”(《楚辞集注》)此虽臆说,而以《九歌》曾经屈原修改润饰,殆无可疑。《九歌》本为民间祠神之曲,而其形式除每句皆夹“兮”字,以楚国歌辞之普遍句法外,绝少其他方言俗语,而杂其间;而且文采斐然,未见“其词鄙陋”;非富有文学修养之人加以润色,不能及此。屈原受《九歌》影响,以作《离骚》;《九歌》经原修改,而益增其声价;两者有连带关系,亦不必多所怀疑也。近人王国维称:“周礼既废,巫风大兴;楚、越之间,其风尤盛。”(《宋元戏曲史》)证之王逸所谓:“其祠必作歌乐鼓舞以乐诸神”,知当时楚、越之巫,必兼歌舞,而自有一种祠神歌曲,别成腔调。所作《九歌》之作,或原依其腔调而为之制词,或本有歌词而原为之藻饰,现已无从断定。而在音节上,与风格上,显带沅湘民间歌曲之浓厚色彩,则可断言也。《九歌》为沅湘间祠神之曲,有《东皇太一》、《云中君》、《湘君》、《湘夫人》、《大司命》、《少司命》、《东君》、《河伯》、《山鬼》、《国殇》、《礼魂》等十一篇。古人以“九”为数之极,其后宋玉亦作《九辩》,非必其数为九篇也。《九歌》用之“乐神”,而多为男女慕悦之词,此自民歌之本色。论其描写技术,或清丽缠绵,或幽窈奇幻。例如《湘君》:君不行兮夷犹,蹇谁留兮中洲?美要眇兮宜修。令沅湘无波,使江水兮安流。望夫君兮未来,吹参差兮谁思?《湘夫人》:帝子降兮北渚,目眇眇兮愁予。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少司命》:秋兰兮青青,绿叶兮紫茎。满堂兮美人,忽独与余兮目成。入不言兮出不辞,乘回风兮载云旗。悲莫悲兮生别离,乐莫乐兮新相知。荷衣兮蕙带,倏而来兮忽而逝。夕宿兮帝郊,君谁须兮云之际?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至兮水扬波。与女沐兮咸池,晞女发兮阳之阿。望美人兮未来,临风恍兮浩歌。《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薛荔兮带女萝。既含睇兮又宜笑,子慕予兮善窈窕……山中人兮芳杜若,饮石泉兮荫松柏,君思我兮然疑作。雷填填兮雨冥冥,猿啾啾兮狖夜鸣。风飒飒兮木萧萧,思公子兮徒离忧!较之十五国风,无论技术上、风调上,皆有显著之进步。南人情绪复杂,又善怀多感,而出以促节繁音,为诗歌中别开生面,宜其影响后来者至深也。《国殇》一篇,慷慨雄强,表现三湘民族之猛挚热烈性格:与其他诸作,又不同风;于此不能不叹楚才之可宝矣!移录如下:操吴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矢交坠兮士争先。凌余阵兮躐余行,左骖殪兮右刃伤。霾两轮兮絷四马,援玉枹兮击鸣鼓,天时坠兮威灵怒,严杀尽兮弃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第三章 伟大诗人之出现中国古无文学专家,有之,自楚人屈原始。一、屈原与《离骚》屈原名平,楚之同姓,为楚怀王左徒。博闻强志,明于治乱,娴于辞令。初为王所信任。既以上官大夫与之同列争宠,而心害其能。原因谗被疏,故忧愁幽思而作《离骚》(详《史记·屈原列传》。)是时秦昭王使张仪谲诈怀王,令绝齐交;又使诱楚,请与俱会武关;遂胁与俱归,拘留不遣,卒客死于秦。其子襄王,复用谗言,迁屈原于江南。屈原放在草野,复作《九章》,援天引圣以自证明,终不见省;不忍以清白久居浊世,遂赴汨渊自沉而死(王逸《离骚章句》)。原被放时之往来踪迹,略见于《哀郢》、《涉江》、《怀沙》诸篇。东行发郢都,遵江夏,过夏首,南上洞庭,顺江东下,东至夏浦,又东至于陵阳。南行由鄂渚至洞庭,自洞庭西南溯沅江,复自枉渚溯沅至辰阳,入溆浦(参看陈钟凡《中国韵文通论》)。在此迁流转徙,不忘欲返之时,怨悱幽忧,不得已而从事于文学之创作,以表现其热烈纯洁之情感,而成其为伟大作家。司马迁云:“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史记·自序》)所谓“意有所郁结”,不得不思所以发泄之;而屈原特从文学方面发展,遂为百世词人开此光荣之局耳。《汉书·艺文志》著录《屈原赋》二十五篇,而传说纷纷,篇目难定。要以《离骚》一篇,为原之最伟大作品。梁刘勰云:“自风雅寝声,莫或抽绪;奇文郁起,其《离骚》哉?”(《文心雕龙》)司马迁称:“《国风》好色而不淫,《小雅》怨悱而不乱。若《离骚》者,可谓兼之。其文约,其辞微,其志洁,其行廉,其称文小而其指极大,举类迩而见义远。其志洁,故其称物芳;其行廉,故死而不容自疏;濯淖污泥之中,蝉蜕于浊秽,以浮游尘埃之外;不获世之滋垢病,皭然泥而不滓者也。推此志也,虽与日月争光可也。”(《屈原列传》)《离骚》为原全部人格之表现,宜其为万代词人之宗矣。在屈原未起之前,楚国已祠神之曲;原受其影响,于音节、格调方面,不能无所规摹;已详前章,兹不更赘。近人梁启超称:“屈原性格诚为积极的,而与中国人好中庸之国民性最相反也,而其所以能成为千古独步之大文学家,亦即以此。彼以一身同时含有矛盾两极之思想;彼对于现社会极端的恋爱,又极端的厌恶。彼有冰冷的头脑,能剖析哲理;又有滚热的感情,终日自煎自焚。彼绝不肯同化于恶社会,其力又不能化社会,故终其身与恶社会斗,最后力竭而自杀。彼两种矛盾惟日日交战于胸中,结果所产烦闷至于为自身所不能担荷而自杀。彼之自杀,实其个性最猛烈最纯洁之全部表现。非有此奇物之个性,不能产此文学,亦惟妙惟肖最后一死,能使其人格与文学永不死也。”(《楚辞解题》)由梁氏之言以读《离骚》,知屈原以伟大之人格,乃能发为伟大之文学;而伟大之文学,必为高尚热烈情感之表现,可无疑已!二、《离骚》《离骚》长至二千四百九十字,开中国诗歌未有之局。其“眷顾楚国,系心怀王,不忘欲反”,盖纯以积极精神,图谋国家之福利,又不肯同流合污,以自取容。篇中最足表现其热情,有如下列一段:惟夫党人之偷乐兮,路幽昧以险隘。岂余身之惮殃兮?恐皇舆之败绩。忽奔走以先后兮,及前王之踵武。荃不察余之中情兮,反信谗而齌怒!余固知謇謇之为患兮,忍而不能舍也!指九天以为正兮,夫唯灵修之故也!曰黄错以为期兮,羌中道而改路。初既与余成言兮,后悔遁而有他。余既不难夫离别兮,伤灵修之数化!余既滋兰之九畹兮,又树蕙之百亩。众皆竞进以贪婪兮,凭不厌乎求索。羌内恕己以量人兮,各兴心而嫉妒。忽驰骛以追逐兮,非余心之所急。老冉冉其将至兮,恐修名之不立!朝饮木兰之坠露兮,夕餐秋菊之落英。苟余情其信姱以练要兮,长顑颔亦何伤?揽木根以结茞兮,贯薛荔之落蕊。矫菌桂以纫蕙兮,索胡绳之纚纚。謇吾法夫前修兮,非世俗之所服。虽不周于今之人兮,愿依彭咸之遗则。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余虽好修姱以鞿羁兮,謇朝谇而夕替。既替余以蕙纕兮,又申之以揽茞。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怨灵修之浩荡兮,终不察夫民心!众女嫉余之蛾眉兮,谣诼谓余以善淫。固时俗之工巧兮,偭规矩而改错。背绳墨以追曲兮,竞周容以为度。忳郁邑余侘傺兮,吾独穷困乎此时也!宁溘死以流亡兮,余不忍为此态也!“信而见疑,忠而被谤”,原亦自知其不能容于浊世;而自顾此身之皎洁,犹思有以感化人群,瞻顾徘徊,不能自己。既悲茕独,乃擬“就重华(舜也)而陈词”,又幻想“溘埃风而上征”,借以脱离现实。终之以“陟升皇之赫戏兮,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入世既有所不能,出世又有所不忍;乃不得不出于最后之决绝:已矣哉!国无人,莫我知兮!又何怀科故都?即莫足与为美政兮,吾将从彭咸之所居。原不忍习以“皓皓之白,而蒙世俗之尘埃”(《渔父》),于决绝之词犹复不忘“美政”。其献身社会,至不惜以体魄殉之,此志真可“与日月争光”,精神不死矣。《离骚》虽不必能被管弦,与《诗经》同为入乐之作,而其格局本出于祠神之曲,与“不歌而诵”之赋体殊科。后来入乐之诗,与一切歌词,莫不受其影响;宋沈约所谓:“原其飙流所始,莫不同祖《风骚》”(《宋书·谢灵运传论》)者是也。三、宋玉屈原既死之后,楚有宋玉、唐勒、景差之徒,皆好辞而以赋见称。(《史记》)司马迁以“辞”与“赋”对举,是辞赋固自有别也。玉作《九辩》,尚为《骚》体之遗,而加以变化者;所以后来又有“屈宋”之称也。录首章如下:悲哉!秋之为气也!萧瑟兮草木摇落而变衰,憭栗兮若在远行,登山临水兮送将归。泬寥兮天高而气清,寂寥兮收潦而水清。憯凄增欷兮,薄寒之中人。怆恍懭俍兮,去故而就新。坎廩兮贫士失职而志不平,廓落兮羁旅而无友生,惆怅兮而私自怜。燕翩翩其辞归兮,蝉寂漠而无声。雁廱廱而南游兮,鹍鸡啁哳而悲鸣。独申旦而不寐兮,哀蟋蟀之宵征。时亹亹而过中兮,蹇淹留而无成!&第四章 乐府诗之发展一、汉乐府诗之起源周秦以后,直接《三百篇》之系统者,为乐府诗。盖自周衰雅颂寝声,歌咏不作;直至汉兴,高祖自为《大风》之歌,唐山夫人又造《房中祠乐》,而后诗歌乃有复兴之势。武帝“立乐府,采诗夜诵,有赵、代、秦、楚之讴,以李延年为协律都尉。多举司马相如等数十人,造为诗赋,略论律吕,以合八音之调,作十九章之歌”(《汉书·礼乐志》)。乐府既有专司,而乐府诗之名,因之以起,据郑樵著录,乐府诗之出自汉代制作者,有汉《短萧铙歌》、汉《鞞舞歌》、《胡角曲》、《相和歌》、《相弦歌吟叹曲》、《相和歌四弦曲》、《相和歌平调曲》、《相和歌清调曲》、《相和歌瑟调曲》、《相和歌楚调曲》、汉武帝《郊祀之歌》、班固《东都五诗》、汉《三侯之章》、汉《房中祠乐》等十四类(详见《通志·乐略》);而作者时代之先后,不易证明。惟唐山夫人之《房中祠乐》,产生最早。《郊祀歌》大抵出于邹阳、司马相如诸人之手(用梁启超、陆侃如说),与《房中乐》并多用四言,而时有三字句及长短句,兼摹骚体(如《郊祀歌》中之《天门》一章是),是盖合诗骚而别开面目者,《礼乐志》所谓:“高祖乐楚声,故《房中乐》楚声也。”《相和歌》中之可确定为西汉作品者,惟《薤露》、《蒿里》二曲。《古今注》云:《薤露》、《蒿里》,并丧歌也,本出田横门人。横自杀,门人作之,为作悲歌,言人命奄忽,如薤上之露,易晞灭也。亦谓人死魂魄归于蒿里。至汉武帝时,李延年分为二曲,使挽柩者歌之。此采民间歌曲以入乐府之可考者也。他如《宋书·乐志》所称:“汉世街陌谣讴,《江南可采莲》、《乌生八九子》、《白头吟》之属”,果出于东汉抑西汉?竟不可知。其民间歌曲之怆恻动人者,则有《相和歌》中之《箜篌引》:公无渡河!公竟渡河!渡河而死,当奈公何!《清商瑟调曲》中之《孤子生行》:……怆怆履霜,中多蒺藜。拔断蒺藜,肠肉中怆欲悲。泪下渫渫,清滋累累。并极凄惨沉痛,沈德潜所称:“泪痕血点结缀而成”(《古诗源》)。至《大曲》中之《艳歌罗敷行》:日出东南隅,照我秦氏楼。秦氏有好女,自名为罗敷。……行者见罗敷,下担捋髭须。少年见罗敷,脱帽著帩头。耕者忘其犁,锄者忘其锄。来归相怨怒,但坐观罗敷。则又风光旖旎,细腻动人。乐府诗之出于贵族或民间者,固自殊其风趣也。三、外国音乐对汉乐府鼓吹曲之影响汉乐府中之鼓吹曲,大抵由于外国乐之影响。郭茂倩引刘谳定《军礼》云:“《鼓吹》,未知其始也。汉班壹雄朔野而有之矣。鸣笳以和萧声,非八音也。”(《乐府诗集》)今所传有《短箫饶歌》十八曲,并为长短句,而或以为“声辞艳相杂,不复可分”。其间有抒情之《风》诗亦有近于《雅》《颂》者。其情诗之最佳者,如《上邪》: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雄强横绝之态度,乃不似中夏民族口吻。其《战城南》:为我谓乌:“且为客豪。野死谅不葬,腐肉安能去子逃?”则非战歌之最沉痛者也。&四、东汉乐府作者东汉作者,据郭茂倩所录《杂曲》,有马瑗之《武溪深行》、傅毅之《冉冉孤生竹行》、张衡之《同声歌》、辛延年之《羽林郎》、宋子侯之《董娇饶》、繁钦之《定情诗》,而无名氏之作,亦复不少。张衡、傅毅,并用五言;以五言入乐章,则知五言诗之起源,盖至迟亦当萌芽于西汉矣。五、魏曹父子所制乐府魏代曹氏父子,所制乐府特多。就《昭明文选》所录,武帝有《短歌行》、《苦寒行》,文帝有《燕歌行》、《善哉行》,曹植有《箜篌引》、《美女篇》、《白马篇》、《名都篇》。其著录于《乐府诗集》及《宋书·乐志》者,尤不可胜数。然“或述酣宴,或伤羁戍,志不出于淫荡,辞不离于哀思,虽三调之正声,实韶夏之郑曲”(《文心雕龙·乐府》),且开南朝仿作乐府之渐,故文学史家不取焉。六、南北乐府分流魏晋而后,南北分疆,南朝之《清商曲》,北朝之《横吹曲》,续出民歌甚富,又为乐府诗放一异彩。南朝乐府,多出于晋宋之间,而又别其出于江南者为《吴声歌曲》,出于荆、郢、樊、邓之间,而其声节送和,与吴歌异者为《西曲》(《乐府诗集》)。北朝以异族进据中原,吹笳鸣角之雄风,乃为诗歌别辟境界。大抵南主温馨软媚,北尚坦直雄强,以民族性之不同,各极其致,此南北乐府之大较也。七、南朝乐府儿女之情南朝乐府之有主名者,有晋沈玩之《前溪歌》、王厥之《长史变歌》、王献之之《桃叶歌》、王珉之《团扇歌》、宋汝南王之《碧玉歌》(并见《宋书·乐志》及《乐府诗集》)。其民歌之最流行者,则有《子夜歌》、《华山畿》、《读曲歌》之属,每种各数十曲,作者非一人。其特点,喜以谐音之字双关,如以“丝”谐相思之“思”,“芙蓉”谐“夫容”,“莲”谐“怜”,“藕”谐配偶之“偶”,“碑”谐“悲”,“蹄”“题”谐“啼”之类,遽数不能悉终。《吴歌》并言儿女之情,“其始皆徒歌,既而被之管弦”(《晋书·乐志》),亦靡靡之音也。然如《子夜歌》:宿昔不梳头,丝发被两肩。腕伸郎膝上,何处不可怜。始欲识郎时,两心望如一。理丝入残机,何悟不成匹!《读曲歌》:自从别郎后,卧宿头不举。飞龙落药店,骨出只为汝!思欢不得来,抱被空中语。月没星不亮,持底明侬绪?《华山畿》:华山畿!君既为侬死,独生为谁施?欢若见怜时,棺木为侬开。未敢便相许。夜闻侬家论,不持侬与汝。奈何许!天下人何限,慊慊只为汝!后者情尤浓挚专一,未可以“郑声”目之,西曲有《石城乐》、《乌夜啼》、《莫愁乐》、《襄阳乐》、《懊依歌》之属,多写别离之苦。如《莫愁乐》;闻欢下扬州,相送楚山头。探手抱腰看,江水断不流。《懊侬歌》:江陵去扬州,三千三百里。已行一千三,所有二千在。并以极朴拙之语出之,而深情自见,此南朝乐府所发为善道儿女之情也。八、北朝乐府坦率雄强北朝乐府有《企喻歌》、《琅琊王歌》、《紫骝马歌》、《地驱乐歌》、《陇头流水歌》、《隔谷歌》、《捉搦歌》、《折杨柳歌》之属,或叙边塞之苦,或言男女之情,并极坦率雄强,与南人殊致。其言边塞之苦者,如《陇头歌辞》:言儿女之情者,如《地驱乐歌辞》:侧侧力力,念君无极。枕郎左臂,随郞转侧。摩捋郎须,看郎颜色,郎不念女,不可与力。《捉溺歌》:谁家女子能行步,反着裌襌后裙露。天生男女共一处,愿得两个成翁妪。黄桑柘屐蒲子履,中央有系两头系。小时怜母大怜婿,何不早嫁论家计?快人快语,不似江南女儿之扭捏作娇羞态。至表现北人尚武精神者,则有《琅琊王歌》:新买五尺刀,悬着中梁柱。一日三摩婆,剧于十五女。爱刀剧于少女,可见北人性格之一斑。中国文学,往往受外族之影响,而起剧烈变化,此亦其例证已。九、乐府长篇叙事诗此外南朝乐府有《孔雀东南飞》,北朝乐府有《木兰诗》,并为伟制,合当补述。《孔雀东南飞》,据徐陵《玉台新咏》,谓是建安时人为庐江府小吏焦仲卿妻作;郭茂倩编入《杂曲歌辞》。近人多认为出于南朝,在长篇叙事诗中,实开中国诗坛未有之境。陆侃如谓恐受《佛本行经》及《佛所行赞经》之影响(详《诗史·乐府时代》),理或然欤?《木兰诗》,郭茂倩编入《横吹曲辞》,关于作者时代问题,近人亦多争论,而诗中两言“可汗”,又有“燕山”“黑山”之语,殆为北朝作品无疑。乐府诗产生于汉代,而极其致于南北朝。自后虽隋唐诸诗人,迭有仿作,然皆不复入乐,仅能跻于五七言诗之林矣。&第五章 五七言诗之发展一、五言诗之起源五七言诗出于汉代之歌谣,久乃脱离音乐,而为文人发抒情感之重要体制。其起源不可详考,以意测之,其《诗经》与《楚辞》合流后之自然产物乎?钟嵘谓:“逮汉李陵,始著五言之目。”(《诗品》)而世传苏、李赠答之诗,刘勰已疑之(说详《文心雕龙·明诗》)。至《古诗十九首》,徐陵《玉台新咏》著录其中八首为枚乘作,李善注《文选》,亦谓:“疑不能明。”近人辩证甚多,“此体之兴,必不在景武之世”(钱大昕《十驾斋养新录》),殆已成定谳矣。汉乐府如《清商曲》中之《饮马行》,《杂曲》中之《冉冉孤生竹行》,多用五言,而不详其年代。惟《汉书·五行志》所载成帝时童谣:邪径败良田,谗口乱善人。桂树华不实,黄雀巢其颠。昔为人所羡,今为人所怜。足为五言诗产生于西汉时之证。比采而推,则汉乐府中之《清商曲辞》,未必悉为东汉作品。又《汉书》载永始元延间(成帝时)《尹赏歌》:安所求子死?桓东少年场。生时谅不谨,枯骨复何葬?《后汉书》载光武时《凉州歌》(琴按:“冀府寺”,原书作“冀府奇”,依《后汉书》改):游子常苦贫,力子天所富。宁见乳虎穴,不入冀府寺。并为不知名之作者所为,而适足证明西汉末年,为五言诗之草创时代(参看郑振铎《中国文学史》第一册)。其时虽未为文人所采用,而其体已大行于民间。至东汉则有班固(字孟坚,扶风人)之《咏史》、蔡邕(字伯喈,陈留人)之《翠鸟》、秦嘉(字士会,陇西人)之《赠妇》、郦炎(字文胜,范阳人)之《见志》,并以五言为诗;而蔡琰(字文姬,邕女)没于匈奴,备遭丧乱流离之惨,还国之后,作《悲愤》以写经历情形,为长五百馀字之叙事诗,语多沉痛。五言诗之进展,得此女作家,以下开建安之盛,亦至堪夸耀之事已。二、七言诗之起源七言诗之起源,旧说谓始于汉武帝时之《柏梁联句》,顾炎武已驳斥之(说详《日知录》二一)。汉初好楚声,楚歌多七字为句;如项羽之《垓下歌》,高祖之《大风歌》,苟去其“兮”字,或易“兮”字为他字,即成七言诗体;而其演变之迹,可于张衡(字平子,南阳人)之《四愁》觇之:我所思兮在雁门,欲往从之雪纷纷,侧身北望泪沾巾。美人赠我锦绣段,何以报之青玉案。路远莫致倚增叹,何为怀忧心烦惋?至魏文帝之《燕歌行》,则脱尽楚调,而七言诗之体格,乃纯粹独立。五七言诗之发展,盖以建安之际,为最大枢纽矣。三、建安七子建安(汉献帝年号)之世,曹氏父子(武帝操字孟德,文帝丕字子桓)并好文学;而又有孔融(字文举,鲁国人)、陈琳(字孔璋,广陵人)、王粲(字仲宣,山阳人)、徐干(字伟长,北海人)、阮瑀(字元瑜,陈留人)、应玚(字仲琏,汝南人)、刘桢(字公干,东平人),号称“建安七子”,为之辅翼;追随谈?,饮酒赋诗,相互观摩,而专家以出。武帝英雄本色,气韵沉雄;文帝婉约风流,稍欠魄力;三曹之杰,端推陈王(曹植字子建)。七子之中,文帝独称刘桢,谓“其五言诗妙绝当时”(《魏志》注引丕与吴质书),后世遂以桢与陈王并称,有“曹刘”之目。实则差堪与陈王比肩者,惟一王粲。粲之《七哀诗》:……出门无所见,白骨蔽平原。路有饥妇人,抱子弃草间。顾闻号泣声,挥涕独不还。“未知身死处,何能两相完!”驱马弃之去,不忍听此言。实开杜甫一派伤乱诗之先路。次则陈琳之《饮马长城窟行》:饮马长城窟,水寒伤马骨。往谓长城吏:“慎莫羁留太原卒。官作自有程,举筑谐汝声。男儿宁当格斗死,何能怫郁筑长城!”长城何连连,连连三千里。边城多健少,内舍多寡妇。作书与内舍:“便嫁莫留住!善事新姑嫜,时时念我故夫子!”报书往边地:“君今出语一何鄙?……生男慎莫举,生女哺用脯。君独不见长城下,死人骸骨相撑拄!……”&激昂沉痛,亦为唐人新乐府导其先河。至陈王以贵公子见忌于兄(丕),远徙他乡,郁郁以死。其天才超绝,而处境不堪,发为诗歌,缠绵悱恻,其代表作如《赠白马王彪》一首,尤极千回百折,抑掩悲凉之致。五言诗至此,已渐造极登峰。钟嵘评为“骨气奇高,词彩华茂,情兼雅怨,体被文质”(《诗品》),不为溢美矣。【附】赠白马王彪·并序黄初四年五月,白马王、任城王与余俱朝京师、会节气。到洛阳,任城王薨。至七月,与白马王还国。后有司以二王归藩,道路宜异宿止,意毒恨之。盖以大别在数日,是用自剖,与王辞焉,愤而成篇。谒帝承明庐,逝将归旧疆。清晨发皇邑,日夕过首阳。伊洛广且深,欲济川无梁。泛舟越洪涛,怨彼东路长。顾瞻恋城阙,引领情内伤。太谷何寥廓,山树郁苍苍。霖雨泥我涂,流潦浩纵横。中逵绝无轨,改辙登高岗。修坂造云日,我马玄以黄。玄黄犹能进,我思郁以纡。郁纡将何念,亲爱在离居。本图相与偕,中更不克俱。鸱枭鸣衡轭,豺狼当路衢。苍蝇间白黑,谗巧令亲疏。欲还绝无蹊,揽辔止踟蹰。踟蹰亦何留?相思无终极。秋风发微凉,寒蝉鸣我侧。原野何萧条,白日忽西匿。归鸟赴乔林,翩翩厉羽翼。孤兽走索群,衔草不遑食。感物伤我怀,抚心长太息。太息将何为,天命与我违。奈何念同生,一往形不归。孤魂翔故域,灵柩寄京师。存者忽复过,亡殁身自衰。人生处一世,去若朝露晞。年在桑榆间,影响不能追。自顾非金石,咄唶令心悲。心悲动我神,弃置莫复陈。丈夫志四海,万里犹比邻。恩爱苟不亏,在远分日亲。何必同衾帱,然后展慇懃。忧思成疾疢,无乃儿女仁。仓卒骨肉情,能不怀苦辛?苦辛何虑思,天命信可疑。虚无求列仙,松子久吾欺。变故在斯须,百年谁能持?离别永无会,执手将何时?王其爱玉体,俱享黄髪期。收泪即长路,援笔从此辞。&第六章 五言诗之极盛自建安而后,宋齐以还,为五言诗之极盛时期。综其源流,约有四变。一、魏晋易代当魏晋易代之际,阮籍(字嗣宗,陈留尉氏人)自放于酒,猖狂忧愤,一发于五言诗。作《咏怀》八十馀篇,或悼宗国将亡,权奸得志;或直抒己志,慷慨自伤(说详陈沆《诗比兴笺》)。特以“身事乱朝,常恐遇祸,因兹发咏,故每有忧生之嗟,虽事在刺讥,而文多隐避”(颜延年《咏怀诗注》)。然其悲壮热烈之抱负,固自充溢于字里行间。例如:炎光延万里,洪川荡湍濑。弯弓挂扶桑,长剑倚天外。泰山成砥砺,黄河为裳带。视彼庄周子,荣枯何足赖?捐身弃中野,鸟鸢作患害。岂若雄杰士,功名从此大?风骨高骞,旷世无匹!元好问称其“纵横诗笔见高情,何物能浇块垒平?老阮不狂谁会得?出门一笑大江横”(《论诗绝句》)。可想其权奇磊落之韵度,又不仅“阮旨遥深”(《文心雕龙》)而已。二、魏晋玄学对文学之影响魏代玄学盛行,影响及于文学。刘勰所谓:“正始(《魏志》:“齐王芳改元正始”)明道,诗杂仙心,何晏之徒,率多浮浅。”(《文心雕龙·明诗》)流波所被,两晋犹扇玄风,竞为说理之诗,绝少抒情之作。所谓“太康(晋武帝年号)文学”之代表作者,“三张”(张载、张协、张亢)、“二陆”(陆机、陆云)、“两潘”(潘岳、潘尼)、“一左”(左思),为时所称,然视阮籍《咏怀》,皆望尘莫及。东晋惟刘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伏清刚之气,郭璞(字景纯,河东人)用俊上之才,一扫虚谈,卓然有所建树。然总论晋代诗坛,终以“理过其辞,淡乎寡味”(《诗品》)者,为占最多数矣。三、陶潜开田园诗一派晋宋之间,得一陶潜(字渊明,浔阳紫桑人),为诗家开田园一派,钟嵘《诗品》推为“古今隐逸诗人之宗”。然陶诗亦分冲淡悲愤二种,如《读山海经》之类,大抵寄慨无端,所谓“定哀微词,庄辛隐语”(《诗比兴笺》),与嗣宗《咏怀》,同其旨趣。特影响后来最大者,厥惟田园寄兴之作耳。兹举《饮酒》一首如下: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问君何能尔?心远地自偏。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此中有真意,欲辨已忘言。后来如唐之韦应物、储光羲,宋之苏轼辈,皆心摹手追,而不能几及。信乎其高旷之怀,渺不可攀矣!四、谢灵运开山水诗之宗降逮宋氏,颜(延之字延年,琅琊临沂人)谢(灵运,陈郡阳夏人)腾声。钟嵘《诗品》称:“元嘉(宋武帝年号)中,有谢灵运才高词盛,富艳难踪,固已含跨刘、郭,陵轹潘、左。故知陈思(曹植)为建安之杰,公干、仲宣为辅;陆机为太康之英,安仁(潘岳)、景阳(张协)为辅;谢客为元嘉之雄,颜延年为辅;斯皆五言之冠冕,文词之命世也。”近人论诗,有元祐、元和、元嘉三关之说(沈曾植与金蓉镜书,见《东方杂志》所载王蘧常著《沈寐叟先生年谱》),而元嘉之代表作者为颜谢。汤惠休尝评二家诗云“谢诗如出水芙蓉,颜诗似镂金错采”;沈约亦称:“灵运之兴会飙举,延年之体裁明密”(《宋书·谢灵运传论》);然二家皆工于纂组,所谓“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者,灵运犹不足以当之。惟诗至元嘉,玄风渐歇;钟嵘所谓“老庄告退,而山水方滋”(《诗品》);灵运实开诗界模山范水之宗;虽有时兼谈玄理,而刻画自然景象者,实占多数,此五言诗之一大变也。后来写景之作,皆不能出其范围。继灵运而起者,有鲍照(字明远)、谢惠连(灵运族弟),而照尝拟古乐府,甚遒丽,亦“善制形容写物之词”(《诗品》),杜甫所称“俊逸鲍参军”也。南齐谢眺(字玄晖,陈郡阳夏人),善为写景之诗,与灵运同称“二谢”。兹为各举一首,以见二家之风格。《从斤竹涧越岭溪行》谢灵运猿鸣诚知曙,谷幽光未显。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透迤傍隈隩,迢递陟陉岘。过涧既厉急,登栈亦陵缅。川渚屡径复,乘流玩回转。蘋萍泛沉深,菰蒲冒清浅。企石挹飞泉,攀林擿叶卷。想见山阿人,薛萝若在眼。握兰勤徒结,折麻心莫展。情用赏为美,事昧竟谁辨?观此遗物虑,一悟得所遣。《晚登三山还望京邑》谢朓灞涘望长安,河阳视京县。白日丽飞甍,参差皆可见。馀霞散成绮,澄江静如练。喧鸟覆春洲,杂英满芳甸。去矣方滞淫,怀哉罢欢宴。佳期怅何许?泪下如流霰。有情知望乡,谁能鬒不变!自汉末至此,五言诗之进展,举凡抒情、说理、田园、山水之作,无不灿然大备。迨齐、梁新体诗出,而古意荡然;沈约、王融,倡声病之说,遂启律诗之渐。所谓五言古体诗,乃暂消歇于宋齐之间矣。&第七章 律诗之进展 “律诗”称“近体诗”,又称“今体诗”,盖与“古体”为对待名词;萌蘖于齐、梁,而大成于唐之沈(佺期)、宋(之问)。其体严对偶,拘平仄,有一定之法式,不可或逾。有谐协之音,与整齐之美,于诗歌为一变革;而不善者为之,往往流于平板庸腐;此其得失利病之大较也。一、“永明体”为律诗之雏形世称“永明(齐武帝年号)文学”,应用四声八病之说,以制诗歌;而竟陵王子良(武帝子)实为提奖。所谓“竟陵八友”(萧衍、王融、谢朓、任昉、陆倕、范云、萧琛),多数研钻声律,而尤以沈约(字休文,吴兴武康人)、王融(字元长,琅琊临沂人)世为甚。《南齐书·陆厥传》称:“约等文(当时以有韵者为文,无韵者为笔)皆用宫商,以平、上、去、入为四声,以此制韵,不可增减,世呼为‘永明体’。”此体之兴,据钟嵘称:“王元长创其首,谢朓、沈约扬其波。三贤或贵公子孙,幼有文辨;于是士流景慕,务为精密,襞积细微,专相凌架;故使文多拘忌,伤其真美。”(《诗品》)嵘虽持反对之论,而当时风气所趋,终于造成新局。王、沈之作,虽尚不能称为后来之所谓“律诗”,而已规模略具;例如王融之《萧谘议西上夜集》);徘徊将所爱,惜别在河梁。衿袖三春隔,江山千里长。寸心无远近,边地有风霜。勉哉勤岁暮,敬矣事容光。山中殊未怿,杜若空自芳。平仄对偶,皆渐趋严谨;所异于“律诗”者,惟多至十句,及“失黏格”耳。二、句律在梁朝之发展梁武帝(萧衍)虽不遵用四声(帝问周捨曰:“何谓四声?”捨曰:“天子圣哲是也。”),而笃好文学;其子简文帝、元帝,皆喜为轻艳之词,当时号为“宫体”;而精研律切,俨然律体之先。如简文《折杨柳》,五言八句,其中“叶密鸟飞碍,风轻花落迟”,直“律诗”之佳联。嗣是何逊(字仲言,东海剡人)、吴均(字叔痒,吴兴人)、王筠(字元礼,琅琊临沂人)、柳恽、庾肩吾之徒,莫不闻风兴起,争为啴缓。逊诗尤近唐人律体。如所作《慈姥矶》:暮烟起遥岸,斜日照安流。一同心赏夕,暂解去乡忧。野岸平沙合。连山远雾浮。客悲不自己,江上望归舟。几与初唐人格调无殊。齐代阴铿(字子坚),与逊齐名;杜甫所谓“颇学阴何苦用心”,可想见其句律之精警。此外如江总(字总持,济阳考城人)、张正见(字见颐,清河东武城人)、徐陵(字孝穆,东海剡人),及北周之庾信(字子山,南阳新野人,肩吾子)、王褒(字子渊,琅琊临沂人),隋之薛道衡(字元聊,河东汾阴人)、虞世基(字茂世,会稽馀姚人)等,皆为“律诗”进展历程中之主要人物;而以庾信为之魁;杜甫称之曰:“清新庾开府”,又曰:“庾信文章老更成。”结齐梁新体之局,而下开唐人律诗之盛,庾信为承先启后之诗杰矣。兹录咏怀一首为例:萧条亭障远,悽惨风尘多。关门临白狄,城影入黄河。秋风别苏武,寒水送荆轲。谁言气盖世?晨起帐中歌。三、初唐对法理论促成律诗之建立唐初承陈隋旧习,旋有“上官体”与“四杰体”之产生。上官仪(字游龙,陕州陕人)为诗,绮错婉媚,人多效之,谓为“上官体”。仪标“六对”之说,所谓正名对、同类对、连珠对、双声对、叠韵对、双拟对(说详《诗苑类格》,引见谢无量《中国大文学史》);其女孙婉儿继之,对法益精,因以促成“律诗”之建立。王勃(字子安、绛州龙门人)、杨炯(华阴人)、卢照邻(字升之,范阳人)、骆宾王(义乌人),号“初唐四杰”,王世贞称其“词旨华丽,固缘陈隋之遗;骨气翩翩,意象老境,超然胜之,五言遂为律家正始”(《艺苑危言》)。宾王有《在狱咏蝉》:西陆蝉声唱,南冠客思深。不堪玄鬓影,来对白头吟。雾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无人信高洁,谁为表予心?兴寄遥深,属对工切。盖律诗至此,已渐臻成熟之境,风骨亦视齐梁为高矣。四、律诗之正式成立迨沈佺期(字云卿,相州内黄人)、宋之问(字延清,虢州弘农人)出,承沈约、庾信之馀波,“又加靡丽,回忌声病,约句准篇,如锦绣成文”(《全唐诗话》),而律诗乃正式成立。独孤及称之曰:“言之而中伦,歌之而成声,缘情绮靡之功,至是始备。”沈宋之外,又辅之以杜审言(字必简,襄州襄阳人),学者宗之,而律诗遂风靡一世矣。兹举沈、宋诗各一首以示例:《古意呈补阙乔知之》沈佺期卢家少妇郁金香,海燕双栖玳瑁梁。九月寒砧催木叶,十年征戍忆辽阳。白狼河北音书断,丹凤城南秋夜长。谁谓含愁独不见?更教明月照流黄。《度大庾岭》宋之问度岭方辞国,停轺一望家。魂随南翥鸟,泪尽北枝花。山雨初含霁,江云欲变霞。但令归有日,不敢恨长沙。&第八章 唐诗之复古运动一、复古运动之宗旨自贞观(太宗)以迄垂拱(武后)、景龙(中宗)之间,世咸以律诗相矜尚,佻佞之风既炽,比兴之义日微。于是有豪杰之士,倡言复古,思干之以风力,以振废起衰。陈子昂(字伯玉,梓州射洪人)出,崇汉魏而薄齐梁,将矫南朝之浮靡,而反诸淳朴。其所持之理论,则以为“汉魏风骨,晋宋莫传;齐梁闲诗,彩丽竞繁,而兴寄都绝”(《孤竹篇序》)。文胜返质,为其最大主张。其诗务“骨气端详,音情顿挫”(同上),而恒以单行之笔出之,与沈宋之专崇对偶,回忌声病者,全立于反对地位。例如《感遇》[1]:翡翠巢南海,雄雌珠树林。何知美人意,娇爱比黄金。杀身炎州里,委羽玉堂阴。旖旎光首饰,葳蕤烂锦衾。岂不在遐远,虞罗忽见寻!多材固为累,嗟息此珍禽!所谓“陶洗六朝铅华都尽,托寄大阮”(《艺苑卮言》)者也。二、复古三家张九龄(字子寿,韶州曲江人)、李白(字太白,陇西成纪人)继起,并以复古相号召。九龄亦作《感遇》十二首,其一云:兰叶春葳蕤,桂华秋皎洁。欣欣此生意,自尔为佳节。谁知林栖者,闻风坐相悦。草木有本心,何求美人折。寄兴遥深,实与子昂同派。白才逸气高,与子昂齐名[2],先后合德。其论诗云:“梁陈以来,艳薄斯极,休文又尚以声律。将复古道,非我而谁?”(孟棨《本事诗》)尝作《古风》以标宗旨。其第一首云:大雅久不作,吾衰竟谁陈?王风委蔓草,战国多荆榛。龙虎相啖食,兵戈逮狂秦,正声何微茫?哀怨起《骚》人。扬马激颓波,开流荡无垠。废兴虽万变,宪章亦已沦。自从建安来,绮丽不足珍。圣代复元古,垂衣贵清真。群才属休明,乘运共跃鳞。文质相炳焕,众星罗秋旻。我志在删述,垂晖映千春。希圣如有立,绝笔于获麟。其以复古自任如此!白又尝言:“兴寄深微,五言不如四言,七言又其靡也;况使束于声调,俳优哉!”(《本事诗》)白富天才,驰骋笔力,兼工各体。杜甫常拟以“清新庾开府,俊逸鲍参军”(《春日怀李白》),殆犹非白之本志。陈、李诸人,各以复古自命;仍不免囿于风气,兼作律诗;特皆五言,不为七律耳。如子昂之《入峭峡》:肃徒歌伐木,骛楫漾轻舟。靡逶随波水,潺湲溯浅流。烟沙分两岸,露岛夹双洲。古树连云密,交峰入浪浮。岩潭相映媚,溪谷屡环周。路回光逾逼,山深兴转幽。麕鼯寒思晚,猿鸟暮声秋。誓息兰台策,将从桂树游。因书谢亲爱,千岁觅蓬丘。白之《送友人》: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挥手自兹去,萧萧班马鸣。何尝不属对严整,“律切精深”?惟其风骨高骞,不流于靡,故足取耳。自子昂以迄张、李,从事复古运动;虽未能将律诗推倒,而古近二体,疆界以分。即近体律诗,亦转崇风力,以下开开元、天宝之盛,为诗歌史上放一异彩。则三家复古之说,即为启新之渐,此实诗坛一大转关也。&第九章 诗歌之黄金时代唐自太宗奠定国基,累世帝王,并崇文学,积百馀年之涵养,至开元、天宝间,篇什纷披,人才辈出。既而安(禄山)史(思明)乱作,诗人忧患饱更,愁苦呼号,作风丕变。乱前乱后,又为一大转关,而此五六十年间,遂为诗歌之黄金时代。一、李白盛唐作者,世推王(维字摩诘,河东人)、李(白)、高(适字达夫,渤海蓨人)、岑(参,南阳人),而四家并擅乐府新词,别出机杼。李白以复古自任,而笔力变化,极于歌行。王世贞以白为七言歌行之圣,谓能“以气为主,以自然为宗,以俊逸高畅为贵,咏之使人飘飘欲仙”(《艺苑卮言》)。例如《梦游天姥吟留别》:海客谈瀛洲,烟涛微茫信难求。越人语天姥,云霓明灭或可睹。天姥连天向天横,势拔五岳掩赤城。天台四万八千丈,对此欲倒东南倾。我欲因之梦吴越,一夜飞度镜湖月。湖月照我影,送我至剡溪。谢公宿处今尚在,绿水荡漾清猿啼。脚著谢公屐,身登青云梯。半壁见海日,空中闻天鸡。千岩万转路不定,迷花倚石忽已瞑。熊咆龙吟殷岩泉,栗深林兮惊层巅。云青青兮欲雨,水澹澹兮生烟。列缺霹雳,丘峦崩摧。洞天石扇,訇然中开。青冥浩荡不见底,日月照耀金银台。霓为衣兮风为马,云之君兮纷纷而来下。虎鼓瑟兮鸾回车,仙之人兮列如麻。忽魂悸以魄动,恍惊起而长嗟。惟觉时之枕席,失向来之烟霞。世间行乐亦如此!古来万事东流水。别君去兮何时还?且放白鹿青崖间,须行即骑访名山。安能摧眉折腰事权贵,使我不得开心颜?惝恍迷离,涉想奇幻;用笔尤超拔纵恣,不仅能见其想象力之高而已。二、王维王维好禅静,爱山水,开唐代“自然诗人”之宗;而乐府歌词,在当时流传颇盛。死后代宗曾对其弟缙言:“卿之伯氏,天宝中,诗名冠代。朕尝于诸王座闻其乐章。”其作《洛阳女儿行》时年仅十六,作《桃源行》时年仅十九,作《燕支行》时年仅二十一(并见《王右丞集》自注)。其乐府歌行,大抵皆少作。晚居辋川别业,与裴迪弹琴赋诗,歌唱自然,悠然有出世之想,作品乃与陶潜为近。三、高适、岑参与边塞诗高岑歌行,最为矫健;岑尤磊落奇俊,特工边塞之作。岑尝从封常清军,官安西,先后凡五载(参考《旧唐书·封常清传》及《许彦周诗话》)。所有绝域风光,奇闻异事,参皆身亲而目击之。故其诗亦挟塞外风沙之气,声容激壮,变化无方。例如《走马川行奉送出师西征》:君不见,走马川行雪海边,平沙莽莽黄入天。轮台九月风夜吼,一川碎石大如斗,随风满地石乱走。匈奴草黄马正肥,金山西见烟尘飞,汉家大将西出师。将军金甲夜不脱,半夜军行戈相拨,风头如刀面如割。马毛带雪汗气蒸,五花连钱旋作冰,幕中草檄砚水凝。虏骑闻之应胆慑,料知短兵不敢接,车师西门伫献捷。是能于李杜之外,别成风格。南宋陆游之作,受其影响甚深。四、王维与山水诗自王维栖心禅悦,寄情山水,为歌唱自然之诗;孟浩然(襄阳人)、储光羲(兖州人)继之,并以陶潜为法。沈德潜谓:“陶诗胸次浩然,其中有一段渊深朴茂不可到处。唐人祖述者,王右丞有其清腴,孟山人有其闲远,储太祝有其朴实。”(《说诗晬语》)三家皆多作五言,与高岑诸人分途发展;而维之五言绝句,如《辋川集》中诸作,尤简淡高远,不食人间烟火气,是能于诸家之外,开径独行者。特录二首如下:《木兰柴》秒山敛馀照,飞鸟逐前侣。彩翠时分明,夕岚无处所。《栾家濑》飒飒秋雨中,浅浅石溜泻。跳波自相溅,白鹭惊复下。前人称维“诗中有画”,信然。五、绝句入乐之风唐人以绝句入乐,开元天宝间,此风尤盛。旗亭赌唱,所歌并为绝句诗(详《碧鸡漫志》)。一时作者云兴,而李白与王昌龄(字少伯,京兆人)最为杰出。王世贞称:“七言绝句,王江陵(昌龄曾官江陵丞)与太白争胜毫厘,俱是神品。”(《艺苑卮言》)昌龄所作宫怨,尤深合风人微婉之义,饶弦外之音。例如《长信秋词》:奉帚平明金殿开,且将团扇暂徘徊。玉颜不及寒鸦色,犹带昭阳日影来!深情幽怨,意旨微范,令人测之无端,玩之无尽(《唐诗别裁集》)。王士禛以此与王维之“渭城朝雨”,李白之“朝辞白帝”,王之涣之“黄河远上”,为唐人压卷之作。以为“终唐之世,绝句亦无出此四章之右者”(《万首绝句选凡例》)。若论寄兴深微,则三家视此,殆犹有逊色焉。六、其他作者此一时期之诗歌,如上述诸家,并各有其创造精神,而自成体格。他如殷璠《河岳英灵集》所隶盛唐作者,如常建、刘眘虚、张渭、王季友、陶翰、李颀、崔颢、薛据、綦母潜、崔国辅、贺兰进明、崔曙、王湾、祖咏、卢象、李嶷、阎防之属,所谓“既闲新声,复晓古体,文质半取,风骚两挟,言气骨则建安为传,论宫商则太康不远”(《河岳英灵集论》)者,亦足窥见当时作者之盛,兹亦不暇详及云。&第十章 诗圣杜甫一、时代背景天宝之乱,诗人转徙流离,回首承平,如梦初觉;于是出其训练有素之诗笔,以从事于目击身经社会实际状况之描写,由浪漫而回到平实,由天上而回到人间(参用胡适《白话文学史》);用诗歌以表现人生,反映社会;于是内容益见充实,光焰万丈,亘古常新。杜甫适当其时,既体备众制,旋经丧乱流离之痛,实始转移目标,以表现时代精神,而开诗坛之新局。无论内容形式,创格至多。自元稹、秦观,咸以甫为集大成之作者;近人梁启超,且有“情圣杜甫”之目。谓杜甫为“诗圣”,盖古今无异辞矣。二、论诗主张甫论诗主张,与李白异趣。白好为高论,甫则奄取众长。尝言“不薄今人爱古人”,“转益多师是汝师”;又称“窃攀屈宋宜方驾,颇学阴何苦用心”(《戏为六绝句》);并足窥见其训练之精工,与门庭之广大。其取材既博,又能舍短取长,故其为诗,“上薄《风》《雅》,下该沈宋,言夺苏李,气吞曹刘,掩颜谢之孤高,杂徐庾之流丽,尽得古人之体势,而兼今人之所独专”(元稹《杜君墓志铭》)。此其技术之训练,过于当世诸贤者也。三、内容题材甫诗功既深,乃脱弃古人,而自行创造。元稹称其“《悲陈陶》、《哀江头》、《兵车》、《丽人》等,凡所歌行,率皆即事名篇,无复倚傍”(《乐府古题序》)。其五言古体,如《北征》、《奉先咏怀》、《三吏》、《三别》诸作,并能注意民生疾苦,表现当世社会实在情形,可泣可歌。至《茅屋为秋风所破歌》之末段: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风雨不动安如山。呜呼!何时眼前突兀见此屋,吾庐独破受冻死亦足!悲壮热烈,真有“释迦基督担当人世罪恶之意”(借用王国维评李后主词句),甫之所以为“情圣”者以此。更录《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一首如下:杜陵有布衣,老大意转拙。许身一何愚?窃比稷与契。居然成濩落,白首甘契阔。盖棺事则已,此志常觊豁。穷年忧黎元,叹息肠内热。取笑同学翁,浩歌弥激烈。非无江海志,萧洒送日月。生逢尧舜君,不忍便永诀。当今廊庙具,构厦岂云缺?葵藿倾太阳,物性固难夺。顾惟蝼蚁辈,但自求其穴。胡为慕大鲸,辄拟偃溟渤?以兹悟生理,独耻事干谒。兀兀遂至今,忍为尘埃没?终愧巢与由,未能易其节。沉吟聊自适,放歌破愁寂。岁暮百草零,疾风高冈裂。天衢阴峥嵘,客子中夜发。霜严衣带断,指直不得结。凌晨过骊山,御榻在嵽嵲。蚩尤塞寒空,蹴踏崖谷滑。瑶池气郁律,羽林相摩戛。君臣留欢娱,乐动殷樛葛。赐浴皆长缨,与宴非短褐。彤庭所分帛,本自寒女出。鞭挞其夫家,聚敛贡城阙。圣人筐篚恩,实欲邦国活。臣如忽至理,君岂弃此物?多士盈朝廷,仁者宜战栗。况闻内金盘,尽在卫霍室。中堂舞神仙,烟雾蒙玉质。暖客貂鼠裘,悲管逐清瑟。劝客驼蹄羮,霜橙压香橘。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荣枯咫尺异,惆怅难再述。北辕就泾渭,官渡又改辙。群冰从西下,极目高崪兀。疑是崆峒来,恐触天柱折。河梁幸未坼,枝撑声窸窣。行旅相攀援,川广不可越。老妻寄异县,十口隔风雪。谁能久不顾?庶住共饥渴。入门闻号咷,幼子饥已卒。吾宁舍一哀?里巷亦呜咽。所愧为人父,无食致夭折!岂知秋未登,贫窭有仓卒?生常免租税,名不隶征伐。抚迹犹酸辛,平人固骚屑。默思失业徒,因念远戍卒。忧端齐终南,澒洞不可掇!四、革新律绝诗法甫诗有云“诗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赠韦左司》);又云“词源倒流三峡水,笔阵横扫千人军”(《醉歌行》);不啻自道其歌行之体格。至入蜀以后,生活较为安定,又稍转变作风;兴之所至,不惜破坏律体,自创音节;开宋金诸贤无数法门。例如《九日》:去年登高郪县北,今日重在涪江滨。苦遭白发不相放,羞见黄花无数新。世乱郁郁久为客,路难悠悠常傍人。酒阑却忆十年事,肠断骊山清路尘。&与沈宋律诗,格调绝不相同,此足见甫之富于解放精神也,其绝句信口冲出,啼笑雅俗,皆中音律;(王世贞说)而绝去寻常畦町。其愤慨之作,有如《三绝句》之一:殿前兵马虽骁雄,纵暴略与羌浑同。闻道杀人汉水上,妇女多在官军中!诙谐之作,有如《绝句漫兴》九首之一:隔户杨柳弱袅袅,恰似十五女儿腰。谁谓朝来不作意?狂风挽断最长条。在盛唐绝句中,未见第二人如此作法者,又足见甫之富于创作精神也。总之甫于诗歌,从多方面发展,又无体不别出新意。天宝之乱,成就此伟大诗人,实诗歌史上之无上光荣矣。&第十一章 唐音之剧变唐诗自李杜而还,能独辟蹊径,卓然自成一宗,而影响北宋诸家最大者,厥惟韩愈(字退之,南阳人);而唐音之变,亦自愈始。一、韩愈愈生安史乱定之后,以古文相号召,主张“文必己出”;论诗崇李杜,而又不欲与之同风。其服膺李杜,有“想当施手时,巨刃摩天扬,垠崖划崩豁,乾坤摆雷硠”(《调张籍》)之语。其为诗则主“横空盘硬语,妥贴力排奡”(《荐士诗》)。其运用之方,则喜以单行之笔,尽扫浮艳骈偶,务以豪放痛快,险峭通达取胜。又自知其才力,视李杜微弱,往往长篇一韵到底,又故押险韵以避熟就生;畅所欲言,而不免失之好尽。虽自创特殊之音节,要不及盛唐诸公之铿锵悦耳。沈括谓:“韩退之诗,乃押韵之文耳;虽健美富赡,而格不近诗。”(《苕溪渔隐丛话》引)陈师道亦有“韩以文为诗,故不工”(《后山诗话》)之论。然其音节意境,皆戛戛独造,一洗软媚庸滥之习;洵唐音之剧变,亦诗歌中之疏凿手也。例如《山石》:山石荦确行径微,黄昏到寺蝙蝠飞。升堂坐阶新雨足,芭蕉叶大栀子肥。僧言古壁佛画好,以火来照所见稀。铺床拂席置羮饭,疏粝亦足饱我饥。夜深静卧百虫绝,清月出岭光入扉。天明独去无道路,出入高下穷烟霏。山红涧碧纷烂漫,时见松枥皆十围。当流赤足踏涧石,水声激激风吹衣。人生如此自可乐,岂必局促为人鞿?嗟哉吾党二三子,安得至老不更归?大踏步而来,全无忸怩之态;此元好问所谓“江山万古潮阳笔,合卧元龙百尺楼”(《论诗绝句》)者也。二、孟郊、卢仝自韩愈言诗,首倡雄怪,一时诙诡险僻之词竞作,而诗体遂发生重大变化。孟郊(字东野,湖州武康人)、卢仝(范阳人),皆与愈友善,而为愈所推挹,并务锤幽凿险,与愈异轨同奔者也。郊耽吟成癖,尝有“夜吟晓未休,苦吟神鬼愁,如何不自闲,心与身为仇”(《夜感自遣》)之句;思苦奇涩,而造语至新辟。愈尝赞之曰:“东野动惊俗,天葩吐奇芬。”(《醉赠张秘书》)例如《秋怀》:竹风相戛语,幽闺暗中闻。鬼神满衰听,恍惚难自分。商叶随干雨,秋衣卧单云。病骨可剸物,酸呻亦成文。瘦攒如此枯,壮落随西曛。袅袅一线命,徒言系絪缊。扫尽陈言,特工苦语。苏轼论其诗云:“诗从肺腑出,出辄愁肺腑。”(《读孟郊诗》)东野诗格,此十字足以尽之。世以“韩孟”并称,则又轼所谓“要当斗僧清,未足当韩豪”,东野之深,固不及昌黎之大也。仝自号玉川子,以怪辞惊众,有《月蚀》、《与马异结交》诸诗,尤为怪诞。在律体盛行之际,有此诙诡之笔,一洗肤庸滥套,固自可喜。然其高出时人处,仍在切近人情之作,语杂嘲戏,令人啼笑皆非。如《走笔谢孟谏议寄新茶》、《示添丁》诸篇,最堪把玩。其《示添丁》云:春风苦不仁,呼逐马蹄行人家。惭愧瘅气却怜我,入我憔悴骨中为生涯。数日不食强强行,何忍索我抱看满树花?不知四体正困惫,泥人啼器声呀呀。忽来案上翻墨汁,涂抹诗书如老鸦。父怜母惜掴不得,却生痴笑令人嗟。宿舂连晓不成米,日高始进一碗茶。气力龙种头欲白,凭仗添丁莫恼爷。语意之新警,略近东野;特孟主严肃,卢饶诙谐风趣,两人襟抱,各自不同尔。三、李贺孟郊、卢仝之外,辞尚奇诡,而为韩愈所称道者,有李贺(字长吉,系出郑王后)。贺所得皆惊迈,绝去翰墨畦径,当时无能效者。乐府数十篇,云韶诸工,皆合之弦管(《唐书传》卷一三七)。杜牧序其诗集,以为“鲸呿鳌掷,牛鬼蛇神,不足为其虚荒诞幻”;则亦与仝殊途同归者也。贺诗以险丽著,然锤炼之极,精光烂然。例如《雁门太守行》: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角声满天秋色里,塞上胭脂凝夜紫。半卷红旗临易水,霜重鼓寒声不起。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真不愧为呕心之作。惜其年止十二七,不获益宏早就耳!以上三家,虽户庭各辟,而究其归趣,则皆韩愈“文必己出”一语,有以发之。故谓唐音之剧变,由于韩氏一人倡导之力可也。此系作者,尚有刘乂、刘言史(字枣强)、贾岛(字浪仙,范阳人)之属。岛诗苦涩之趣,与孟郊略同,故有“郊寒岛瘦”之称;又与乂同为韩门弟子。乂以《冰柱》诗得名,奇恣与卢仝为近。言史诗“美丽恢赡,自贺外世莫得比”(皮日休《刘枣强碑文》)。孟郊尝有诗哭之云:“精异刘言史,诗肠倾珠河”,可想见其风格。然此诸家,影响皆不及韩、孟、卢、贺之大,故不暇详述云。&第十二章 新乐府之发展一、新乐府作品反映之社会问题新乐府多关于社会问题之作,将以“补察时政,泄导人情”(白居易《与元九书》。郭茂倩云:“新乐府者,皆唐世之新歌也。以其辞实乐府,而未尝被于声,故曰新乐府也。”(《乐府诗集》)自杜甫有“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奉先咏怀》)之诗,而社会问题,始引起诗人之注意。同时元结(字次山,河南人)作《舂陵行》、《贼退示官吏》等篇,关心民瘼;杜甫引为同调,谓“不意复见比兴体制,微婉顿挫之词!”(《同元使君舂陵行序》)结以为民生之凋敝,在于官吏之不恤民隐;故其诗云:“使臣将王命,岂不如贼焉?今彼征敛者,迫之如火煎。谁能绝人命,以作时世贤?”(《贼退示官吏》)当时百姓对于官吏之畏惧心理,亦于其诗中充分表出。其《喻瀼西乡旧游》云:“往年在瀼滨,瀼人皆忘情。今来游瀼乡,瀼人见我惊。我心与瀼人,岂有辱与荣?瀼人异其心,应为我冠缨。”可以窥见其时社会景况。而官吏鱼肉百姓之故,则在“近年更长吏,数月未为速”(《喻常吾直》)。诗人之注意社会问题,而表现于诗歌,盖以元杜二家为最早。结又作《闵荒诗》,假隋人《冤歌》,以寓规讽之义。又有《系乐府》十二首,并托兴风人,为元白新乐府之先声,当天宝乱事未起之先,社会已呈崩溃之象,结诗所表现,真不愧为有“时代精神”者矣。二、张籍、王建天宝乱后,社会复归小康;大历(代宗)、长庆(穆宗)间,藩镇跋扈,演成割据之局。人民困于官吏之诛求,政府不思救济,于是社会形成两大阶级,而民生日趋凋敝。诗人恻然不忍,乃起而从事于新乐府运动,以代抒冤抑;张籍(字文昌,和州乌江人)、王建(字仲初,颖川人)其尤著者也。籍与韩愈、孟郊、元稹、白居易,并有往还,与愈交谊尤笃,而作风自异。居易称其诗云:“风雅比兴外,未尝著空文。……上可裨教化,舒之济万民。”(《读张籍古乐府》)居易于韩孟诗,不稍称说,独对籍服膺如是;其意固以杜甫、元结而后,“但歌生民病”者,惟籍为然也。籍诗有反对资本主义者,如《山农词》、《贾客乐》等篇是;有反抗统治阶级者,如《废宅行》是;有讨论妇女问题者,如《妾薄命》、《离妇》等篇是(参考胡适《白话文学史》)。兹举《废宅行》一篇以示例:胡马崩腾满阡陌,都人避乱唯空宅。宅边青桑垂宛宛,野蚕食叶还成茧。黄雀衔草入燕窠,啧啧啾啾白日晚。去时禾黍埋地中,饥兵掘土翻重重。鸱鸮养子庭树上,曲墙空屋多旋风。——乱后几人还本土?惟有官家重作主!建与籍厚善,其送籍归江东诗云:“君诗发大雅,正气回我肠。”又云:“出处两相依,如彼衣与裳。”二人作风,亦正相似。建所为乐府,多为农工代抱不平,而致慨乎社会制度之不良,思有以改革之。集中有写男工之痛苦者,如《水夫谣》、《水运行》等篇是;有写女工之痛苦者,如《簇蚕辞》、《当窗织》、《织锦曲》等篇是。其尤动人者,如《簇蚕辞》之末段:三日开箔雪团团,先将新茧送县官。已闻乡里催织作,去与谁人身上着?《当窗织》之末段:草虫促促机下啼,两日催成一匹半。输官上头有零落,姑未得衣身不着!当窗却羡青楼倡,十指不动衣盈箱!此等诗并富社会主义色彩,所谓“为事而作,为人而作”,与元白同其旨归者也。三、顾况与张王先后作新乐府者,尚有顾况(字逋翁,海盐人)。况欲以古诗三百篇之体制为新乐府,有《补亡训传》十三章;其《囝》一章,序云:“哀闽也。”(囝音蹇,闽俗呼子为囝,父为郎罢)其末段云:郎罢别囝:“吾悔生汝,及汝既生,人劝不举。不从人言,果获是苦。”囝别郎罢,心摧血下:“隔地绝天,及至黄泉,不得在郎罢前!”&胡适以为充满尝试精神(《白话文学史》),其风格则与古乐府《孤儿行》相近者也。四.孟郊孟郊以穷愁诗人,间作新乐府,如《织妇辞》中之“如何织纨素,自着蓝缕衣!”极似张王风格。其《寒地百姓吟》:无火炙地眠,半夜皆立号。冷箭何处来?棘针风骚骚。霜吹破四壁,苦痛不可逃。高堂捶钟饮,到晓闻烹炮。寒者愿为蛾,烧死彼华膏。华膏隔仙罗,虚绕千万遭。到头落地死,踏地为游遨。游遨者是谁?君子为郁陶。上承杜甫,下开元白,描写之刻挚,视诸家似有过之。惜郊未能放大眼光,专从此方发展,致有“诗囚”(元好问说)之目,转令张王独作社会诗人耳!&第十三章 新乐府之极盛一、白居易与元稹大力鼓吹新乐府新乐府之发展,至元稹(字微之,河南河内人)、白居易(字乐天,其先太原人,后徙下邦)而臻极盛。且标揭旗帜,大事宣传;一反韩派诗人之作风,避艰深而就平实,使诗歌复趋于“社会民众化”。斯固上承元、杜、张、王之系统,更从而扩大之者也。白氏对于此事之主张,谓“文章合为时而著,诗歌合为事而作”(《与元九书》),又曰:“感人心者,莫先乎情,莫始乎言,莫切乎声,莫深乎义。……音有韵,义有类。韵协则言顺,言顺则声易入;类举则情见,情见则感易交。”(同上)知声音之道感人深,故欲利用诗歌以改良社会;而又明定义例,以求收效之宏;故其言曰:“其辞质而径,欲见之者易喻也;其言直而切,欲闻之者深诫也;其事核而实,使采之者传信也;其体顺而肆,可以播于乐章歌曲也。”(《新乐府序》)其诗侧重写实,而以通俗为主,故有“老妪皆解”之称。其流传之广,则元稹所称:“二十年间,禁省观寺邮候墙壁之上无不书,王公妾妇牛童马走之口无不道。”(《长庆集序》)其能深入人心坎,而引起共鸣,盖自有诗人以来,无出其右者。稹与居易交谊最深,鼓吹作新乐府亦最力;而其动机则在目击当时社会情况,藩镇割据,擅作威福,思欲发之(详见《叙诗寄乐天书》)。又受杜甫歌行之影响,谓“予少时与友人白乐天、李公垂辈,谓是为当,遂不复拟赋古题”(《乐府古题序》)。以二人之鼓吹,而诗格为之大变,所谓“嘲风雪,弄花草”之作,渐为社会所唾遗;诗歌与社会人生,始发生密切之关系。元白真诗坛之“广大教化主”已!元白新乐府之重要作品,稹有《和李校书新题乐府》十二首,居易有《秦中吟》十首,《新乐府》五十篇;皆“不虚为文”,词主切直;而居易影响为尤大。其最动人者,如《秦中吟》第二首之“夺我身上暖,买尔眼前恩”;第十首之“一丛深色花,十户中人赋”;并辞情激烈,富于时代精神。至其《新乐府》中,尤多“脍炙人口”之作。移录二篇如下:《卖炭翁》(苦宫市也。)卖炭翁,伐薪烧炭南山中。满面尘灰烟火色,两鬓苍苍十指黑。买炭得钱何所营?身上衣裳口中食。可怜身上衣正单,心忧炭贱愿天寒。夜来城上一尺雪,晓驾炭车辗冰辙。牛困人饥日已高,市南门外泥中歇。翩翩两骑来是谁?黄衣使者白衫儿。手把文书口称敕,回车叱牛牵向北。一车炭重千馀斤,官使驱将惜不得!半匹红纱一丈绫,系向牛头充炭直。《上阳白发人》(愍怨旷也。)上阳人,红颜暗老白发新,绿衣监使守宫门,一闭上阳多少春?玄宗末岁初选入,入时十六今六十。问时采择百馀人,零落年深残此身。忆昔吞悲别亲族,扶入车中不教哭。皆云入内便承恩,脸似芙蓉胸似玉。未容君王得见面,已被杨妃遥侧目。妒令潜配上阳宫,一生遂向空房宿。宿空房,秋夜长,夜长无寐天不明。耿耿残灯背壁影,萧萧暗雨打窗声。春日迟,日迟独坐天难暮。宫莺百啭愁厌闻,梁燕双栖老休妒。莺归燕去长悄然,春往秋来不记年。唯向深宫望明月,东西四五百回圆。今日宫中年最老,大家遥赐尚书号。小头鞋履窄衣裳,青黛点眉眉细长。外人不见见应笑,天宝末年时世妆,上阳人,苦最多!少亦苦,老亦苦,少苦老苦两如何?君不见昔时吕向《美人赋》?又不见今日《上阳白发歌》?稹作《新题乐府》,虽不及居易之富,而讽刺时政,极见苦心。两人同声,各以此获罪,同遭贬谪。唐诗之有“元白”,为平民代鸣冤抑不平之气,真不愧为“社会诗人”矣!录元氏《织妇词》:织妇何太忙!蚕经三卧行欲老。蚕神女圣早成丝,今年丝税抽征早。早征非是官人恶,去岁官家事戍索。征人战苦束刀疮,主将勋高换罗幕。缫丝织帛犹努力,变缉撩机苦难织。东家头白双女儿,为解挑纹嫁不得。(余掾荆时,目击贡绫户有终老不嫁之女。)檐前袅袅游丝上,上有蜘蛛巧来往。羡他虫豸解缘天,能向虚空织罗网。稹于穆宗时。官至宰相;年五十三,卒于武昌。居易克享大年,晚年转变作风,务为“闲适”;虽造诣益进,而影响不及所为新乐府之深。其七言律诗,不用故实,而自然工妙。后与刘禹锡有“刘白”之称,即多以此体唱和云。长庆体元白除新乐府外,其影响后来最大者,厥惟七言歌行。其所谓“长庆体”,音节谐和,铺叙宛转,最宜于歌咏时事之作;所以后人仿效者,直至近代而犹未全衰也。录元氏《连昌宫词》一首:连昌宫中满宫竹,岁久无人森似束。又有墙头千叶桃,风动落花红蔌蔌。宫边老翁为余泣:“小年进食曾因入。上皇正在望仙楼,太真同凭阑干立。楼上楼前尽珠翠,炫转荧煌照天地。归来如梦复如痴,何暇备言宫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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