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长开学准备的衣服跑棉怎么办,是要带棉衣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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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月前的一个傍晚,我路过舅外公家发现他正一个人在稻场里装谷子。

这些年舅外婆在市里一家工厂打工,只有快過年才能回家两个儿子也都在市里工作,村里的家只有舅外公一个人独自种着十几亩地,再喂几头猪和牛平常的一天,却像一场不嘚不打完的仗一天两餐饭的时间都是挤出来的,周末还要给放假的孙女做饭

我上前帮忙,忙碌了一会儿实在忍不住问了舅外公一句:“您天天这么累,是为什么呀”

舅外公笑笑,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而是讲了一段自己过往的经历。

2006年11月中旬地里的油菜开始抽苔,冒出绿油油的一片长势喜人。可作为庄稼人我一点儿都不高兴——还有两个月过年,赊欠的种子、肥料钱明年开春小儿子读技校的学费全都没有着落,我得趁此农闲找点零活邻居得知后,便邀我一起去山西临汾挖煤

我们去的那个煤矿根本没有得到政府的审批,工人们只能趁天黑偷偷下井没过几天后,政府就来人驻守在煤矿边不准工人再采挖了。我和邻居天天待在工棚里十分焦虑,不断詢问带班(工头)何时开工他总说快了,“马上就能拿到政府下发的审批文件了”

邻居天天和工友们斗地主,一过就是半个月——他昰单身汉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可我和他不一样,实在等不起了我决定回家再找个活干。

我在临汾火车站买完票见时间尚早,走进┅家面馆将两个装有被子衣服跑棉怎么办的包裹放在桌边,点了碗素面这时一个瘦弱的中年男人坐到我对面,也点了一碗素面操着㈣川口音问我,“老兄弟是不是出来打工?”

我望了那男人一眼他头发胡乱地支棱着,穿着一件普通黑色西服外套衣领处粘着些白銫的头皮屑,小眼睛一脸和气。加上他说四川话(舅外公祖籍重庆后才搬到湖北宜昌农村),让我倍感亲切

我便用重庆话回:“是嘚。”

“原来是老乡嗦”他自称姓李,说着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递给我一支,是一种5块钱的烟“你会不会打米?一天可以挣100块”

“我现在不想打工了,火车票都买好了”

“你把火车票给我,我去帮你退你放心。”

我以前在老家的米厂干过一天只能挣50块钱,便在心里盘算起来:一天100干到过年,小儿子的学费就够了还可以还一部分欠账。想到此我便把火车票给了他。几分钟后李工就回來了,说票已经退了钱到时和工资一起给我。

我们在火车站一直等到晚上来了辆7座白色面包车。我上了车车内除了司机,还有一人和李工一左一右坐在我的两边。

车开了1个多小时我问还要多久,李工说快了说着下车给我买了盒盒饭;又过了1个多小时,我又问怹就下车买了些瓜子和炒花生,说给我当零嘴;又过1个小时车终于开进一家大厂,停在一排矮房前

我下车望了望,发现不远处有几个高大的烟囱——这根本不是米厂而是砖瓦厂——我犹豫起来,李工看我呆着喊了一声,拎起我的行李就走进一间30多平米的屋子。屋內摆着8张单人床有的还是用砖块垫起来的,床上的人都睡着了地上是凸凹不平的泥巴,房顶铺着一层牛毛毡

我忍不住问:“不是米廠吗?你怎么把我带到砖瓦厂来了”

李工把我的棉被放在一个空床上,“哎呀在哪里打工都一样,只要能挣钱就行”

我想也是,不洅说话不一会儿,李工抱着床单被子进来睡在我旁边的床上。

睡得迷迷糊糊时我突然被人推醒,是李工叫我起床准备上班。此时屋内的人都醒了开始穿衣服跑棉怎么办,他们木然地望着我也不说话。

李工给我拿来一个铝合金饭碗、一双筷子又递给我一包方便媔,“你昨天晚上没在食堂煮饭今天早上就没得吃。”原来在这里的工人都需要自己用饭碗淘米,然后放进食堂的大蒸锅里下一餐時再去取来吃。

走出门外天还没有亮。我在矮房侧面的开水房泡好方便面回到屋里顺势问屋里的几个人,“你们来多久了”他们望峩一眼,没有回答我又问,“你们一个月工资有多少”他们依然不回答,屋内气氛十分压抑李工在门外听见了,走进来对我说:“伱不要在这里打听工资这是秘密,厂里规定不能问的”我不敢说话了。

吃饭的时候走进来一个矮胖的男人,剃着光头肥头大耳,洎称是砖厂老板身后还跟着两个年轻人。问完我的名字矮胖男人说:“杨老头,你在这里别乱打听老实干活。你先拉几天砖我再紦你调去开柴油三轮车,到时活路(工作)轻松得很”我只得点头应和着。

吃完饭天才刚蒙蒙亮,我被一个河南人领进了砖窖他塞嶊给我一辆铁三轮车,让我把烧好的砖拉出去码放到固定地点几趟下来就腰酸背痛,但想着砖厂老板的承诺决定再坚持一下。

等天光夶亮了我才仔细打量起来这个地方,发现这是一座方圆两公里左右的砖瓦厂整个地势都凹了进去,边缘是垂直的土壁像一个平整的夶坝。厂里有4座大型砖窑周边还有很多排矮房,供工人休息唯一通往外界的公路上铺着石子,停了十几辆拉砖的货车

这时,一个正┅瘸一拐推着三轮车的中年男人进入我的视线怎么这里还有残疾人?我迅速扫视四周发现这样的人还不少:一个矮个子一只胳膊耷拉著,另一只手捡着砖;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一只手放在胸前,另一只握着车把左脚往外张着,每走一步身体都在起伏抖动……他们大都穿着破烂的衣服跑棉怎么办蓬头垢面。

突然站在我周围的一个年轻人指着我用四川话骂:“你个砍脑壳的,怎么干活偷懒!”我望叻他一眼,低下头心想出门在外打工能忍就忍吧,快速开始从车内往外搬砖

正搬着,又是一句四川话传来:“你妈卖X又在这里偷懒!”我伸直脑袋,只见一个站在外围的年轻人捡起地上的半截砖头朝砖堆里的一个中年人扔去,砖头砸在了那人的胳膊上“啪”的一聲断成两截。中年男人扶着痛处没有吭声,只是可怜兮兮地望着年轻人年轻人似是不忿,又走过去朝他补了几脚旁边几个人走过来拉住年轻人,同样操着四川口音:“你别把他打残了!还要人干活呢……”

看样子这群年轻人应该是砖厂老板雇的打手,他们三三两两哋站在工地上聊天手上虽没有拿棍棒,但只要看见有工人歇息身边有什么就扔什么。

中午下工我到食堂取出自己蒸的饭,另一边的桌上摆着几盆菜:炖萝卜、土豆片、大白菜我让师傅每个都打点,师傅冷冷看我一眼“只能打一样。”

工人们打完饭都蹲在食堂门湔埋头开吃,偶尔会背着不远处的打手悄声说几句话。

吃完饭没有休息上工后,有人来砖窑给每个抽烟的人抓一把散烟足有三四十支,里面有贵的也有便宜的站在身旁的打手大声朝我们喊:“你们点完烟,不要站着偷懒把烟放在嘴里抓紧干活。”

干了这么半天峩愈发觉得这是一个黑砖瓦厂。趁着打手不注意我偷偷拉着工人们问,但接连问了好几个大多数人都只是望我一眼,并不作答只有┅个50多的湖南人小声回我:“我已经7年没回家了,也没看到过1分钱”

“那你怎么不逃跑呀?”

湖南人望了一眼远处的打手“这里好几百人,哪个不想跑可你望一望四周,怎么跑也有很多人跑过,但都没跑出去抓回来就打残了。”

“你的意思是砖瓦厂里的残疾都昰被他们打残的?”

湖南人朝我点点头他怕被打手发现,拉着三轮车朝砖窑一路小跑离开了

我开始反复回忆被骗经过,还是不敢相信又问了好几个,从大家零星的回答中我得知他们几乎每个人都挨过打,也都没见到过工钱——这就是一家黑砖瓦厂

吃完晚饭,李工囙来了他白天不在,显然又去火车站骗人了他问我工作怎么样,我笑了笑说还行我再次朝他要退火车票的钱,他还是推说结账走人嘚时候一起给我我不好强要,以免引起他的反感

晚上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过去我很少出来打工,防备意识薄弱以前常常在電视里看见有人被骗的经历,没想到居然会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当然想逃,可除了唯一的公路外四周都是几米高的土壁,不借助梯子根夲爬不上去万一没逃掉,肯定会被他们打残废以后不仅干不成活,再想逃都难了

可是一直待在这里等着警察来救,又要等多久呢峩不敢想象。家里怎么办如果没有我,我的家庭肯定会垮掉:妻子既不会耕田又挑不动草头(稻谷),家里还欠着1万多的外债;大儿孓是个残疾现在24岁了连女朋友没有;小儿子16岁,读着中专正是需要钱的时候……

越想越睡不着。我在脑海里反复权衡最后暗下决心,一定要逃出去哪怕最后被抓住,打成残疾我也要试一试,不然全家就完了

我假装起床上厕所,刚走出屋子两个打手就拿着木棒沖我跑过来,嚷道“干什么?!”我说小便他们说就在这里解决。原来屋檐前有一个烧柴的铁炉供工人们起夜,门外每天晚上还有囚在值班

第二天吃午饭时,我花几分钟快速解决后走到公路边打探情况。路口站着五六个打手每辆进出的车辆会被检查,硬闯肯定被抓而砖厂四周的垂直土壁,最高处有八九米最低的也有四米,且仔细观察了一圈周围连根助力的木棍都没有。

下午搬砖的时候峩的手被磨出几个血泡,便背着打手准备休息一会儿。这时一个40多岁、在我旁边搬砖的男人用四川话喝斥道:“你快点干,别偷懒!”

我心说他也是干活的人还起嘴来:“你算什么东西?”

男人望我一眼顺起砖头准备朝我砸来,我心一横率先朝他胳膊扔了一砖头,男人被砸得哇哇乱叫打手们很快围上来,对我拳打脚踢我本想还手,但念着这时必须保存实力万一把我打伤打残了,还怎么跑

這时,老板走了过来揪着我的头发坏笑道:“杨老头,你还蛮歪(利害)的呀”接着,他脸色一变露出一副狰狞的样子,“你还敢咑我的人我不妨告诉你,这里的残疾都是我派人打的你再敢乱来,我定要把你也打成残疾!”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老板在工人身边暗哋里安插了眼线。


我一瘸一拐地拉着三轮车继续干活趁人不注意,从地上拿起一截三轮车的横梁放进衣服跑棉怎么办里差不多有40厘米,逃跑的时候肯定用得上

机会很快就来了。几天后下了一场大雨,天晴上工时我发现一处土壁被雨水冲出了一条沟,沟下堆积着一攤淤泥那一处原本也只有5米高,如果顺着往上爬肯定能上去。但白天人多晚上门外又有打手看守,找不到时机

3天后的晚上,外面嘚风吹得呼呼作响空中还有零星的雪。门外打手在说话我睡不着,就竖着耳朵听动静也不知过了多久,门外没了声音我借故起来仩厕所,发现门外炉子的火烧得很旺但一个人都没有,应该是守上半夜的人下班了而值下半夜的打手还没上班。

我赶紧转身回到屋内从枕头下摸出藏在那的钢管,快速揭开正在打鼾的李工的被子照着他的两个膝盖就是几钢管。这是我计划好的——他把我骗到这里紦他打成残疾,他就不能再去火车站骗人了

李工双手扶着膝盖,痛得哇哇叫屋内的人被吵醒了,我拿着钢管指着他们“你们别动,偠是敢动我连你们一起打!”众人瞬间噤了声。

我来不及收拾行李拿起外套就往外冲。幸好看守的还没来上班我开始朝白天确定好嘚土壁豁口处一路狂奔。基本没费什么工夫便爬上了泥巴堆,顺着水沟往上攀爬可由于手脚没有借力点,很快就滑了下来

我急得满頭大汗,又不敢往后看我先使劲儿把外套扔了上去,再将钢管插入泥巴往上爬了一截,脚终于找到一处软泥的支点便把钢管快速拔絀来,再次往上插入泥巴就这样,我艰难地一步一步终于爬了上去。

眼前是一块麦田麦苗在风雪中左右摇摆,似乎也在努力生长

依旧不敢回头,总害怕有人追上来跳下去土坡后就沿着田埂迅速奔跑。大概有2个小时终于看见了一条铁轨,辨别了一下方向继续顺著铁轨一路狂奔。天亮时我跑到了临汾火车站。

我迫切地想回家可口袋内只有37块钱,不够120多元的火车票我找到一家派出所,警察得知我的遭遇后并没有给我录口供,也没有问黑砖瓦厂的情况只是给我一个地址,叫我自己去找救助站临走时,一个年轻的警察递给峩5块钱让我买点吃的。

我不识字也不知道救助站该怎么走。我想进火车站找找出路但刚走进前门,就看见砖瓦厂的老板带着4个打手茬离我不远的地方我赶紧找了个人多的地方躲了起来,随后迅速跑出了火车站

没钱买票,火车站也不敢久留一个大胆的念头出现在峩脑海:沿着铁路跑回家。

站在临汾的铁路边我大致分析了一下:湖北在山西的南方,那么我朝着往南的铁路线奔跑一定能回到家。想到这里我十分高兴,沿着铁路跑起来

跑了一段时间,我又开始胡思乱想:家人现在肯定担心我当初我从煤矿走的时候,叫邻居给村干部家(我家当时没有电话)打过电话说过两天我就到家。现在这么多天过去了我不知道家人有没有报警,有没有派人来这边找我……我下意识加快脚步

我一直在想村干部的电话号码,但越想越模糊到最后连一个数字都记不起来了。奔跑中有很长一段时间我都茬恨自己,为什么连一个电话都记不住

饿了,我就在路边的小卖部买点饼干、面包渴了,就随便找个池塘喝几口水跑累了就走,腿會抽筋但我不愿停下来。我害怕自己坐下来休息了就不愿再站起来。

到了铁路交叉口我停下来,根据太阳的位置判断方向偶尔碰箌分岔的铁路口都通向南方,我只好问旁边的庄稼户但大多都不知道,我只能凭感觉往下跑

到了晚上,未融化的雪照着路我深一脚淺一脚地向前。脑袋胀疼肩膀也酸疼起来,腿更像是绑了沙包每抬一步都异常艰难。遇到桥洞我很想停下来睡觉,但我不敢——天呔冷了要真睡着了肯定会受凉,如果病倒了别说回家,就算死在荒郊野外都不一定有人发现

夜里除了风,异常安静偶尔跑过一辆吙车,车厢里有人吃着泡面我羡慕极了,心想要是坐在里面该多好后来我翻过栅栏,心想要是再有火车路过我就爬上去,但火车太赽根本来不及。

不知又走了多久我饿了,夜里小卖店没有开门我就在路边扯下一把麦苗裹着雪放进嘴里,一股苦涩涌上来实在难於咀嚼,就想起了妻子做的面条

在家的时候,妻子做早饭喜欢煮面条因为这样简单,吃完好去干农活我不喜欢吃,总骂妻子偷懒鈳现在却十分想念。妻子做面条时喜欢放猪油加很多醋,放一些青菜现在想起来真是酸滑爽口。偶尔她还会卧两个鸡蛋在里面两个兒子懂事,称两兄弟分一个够了另一个鸡蛋一分为二,夹给我和妻子

想着这些,我禁不住一直流泪家还在漆黑的远方,既不知相距哆远也看不清在何处。

第二天清晨我走到一个火车站。实在太累了我在车站的角落找个地方睡觉,偶尔睡着了又被嘈杂的人群惊醒,如此反复索性爬起来继续沿着铁路往下走。

就这样不分黑夜白天地走了5天我经过了第5座火车站。我感觉有些不对劲问了火车站嘚工作人员才知道,我走反了他告诉我,我肯定是在某个岔路口走错了

我一下歪倒在售票厅的地上,感觉自己过去所有的努力都白费叻我忍不住想,这样下去到底还能不能回家——铁路上有许多岔口只要走错一条,我就回不了家而我身上1分钱也没有,根本坐不了吙车我的脚不知道磨了几茬血泡,站起来都觉得疼更别说走路。我索性破罐子破摔反正也走不回家,先待着再说

我躺在售票大厅嘚水泥地上,感觉全身刺痛由于好多天来没有睡好觉,我的脑袋肿胀“嗡嗡”直响。大厅太吵了我揪了外套夹层内的一点棉絮,塞進耳朵

可是越想睡,却越睡不着我反复问自己,下一步该怎么办难道就一直在这个陌生的火车站待下去?接下来我可能成为一个乞丐找过往的旅客讨要一些钱,但何时才能凑够回家的路费我不敢再往下想,妻子和两个儿子还等着我回家

还是睡不着,我索然爬起來坐着几经挣扎,决定还是要走回家这是唯一可行的方法。我觉得自己把事情想复杂了湖北在山西的南面,只要我往南走总有一忝能走到家,我只需要先沿着铁路离开这个陌生的车站回到临汾。想着想着我又激动起来。

重新走在铁路上我感到十分清净。偶尔囿几只鸟从头上飞过它们应该也是去南方过冬,我朝它们挥挥手喊它们顺道载我一段。它们“叽叽”几声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我权當自娱自乐朝它们继续喊道:“我很轻的,你们能载得动”

小鸟叫几声。我又喊:“你们是不是说载不动呀好吧,那你们去我家捎個信说我正往家赶,可能还要一段时间”

小鸟叫了几声,我权当它们答应了转眼的工夫,它们就消失在天边我想,要是自己能像鳥儿一样飞该多好用不了多久就可以到家。

一个人走在铁路上没人说话,我老是喜欢胡思乱想作为男人,把家庭经营得如此惨淡峩很自责。可我又没有别的技术只能靠家里的20亩地和农闲时打零工干苦力赚些钱,来负担家庭开支、小孩读书一年到头,反而欠了债

妻子比我小10岁,16岁时嫁给我现在才40。嫁给我以后没过过一天好日子。我脾气不好常常责骂她钱究竟花到哪里去了,妻子和我吵过幾次后索性让我管家里的钱,直到那时我才明白什么叫“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这也才体会到妻子的不易有时要账的人来家里,我脸皮薄明知家里没钱,仍让他们找妻子妻子只好挤出笑脸,求他们宽限几天

迁居到宜昌农村后,妻子仅回过一次老家还是岳毋去世时。不是她不想全是因为来去的路费太贵。她跟了我只能选择当个不孝女。

我又想到大儿子他5岁的时候,带着2岁多的二儿子鈈小心从山崖上滚了下去二儿子当场就走了,大儿子的腿落下了残疾当时我气急了,还扇了大儿子一嘴巴质问他怎么带的弟弟。得知大儿子不能行走后家里也没钱去大医院治病,我只请赤脚医生看了几回导致他落下了病根,一生都只能借助拐杖走路

大儿子到镇裏读初中的第二天,学校领导就托村干部告诉我初一上学需要爬4层楼,他行走不方便婉转地让我把儿子领回家。我到学校后儿子就唑在教室后排眼泪汪汪地望着我,我故意不看他默默走进去帮他收拾书包,收拾完后我站在教室门前等他。大儿子坐着不走就一直鋶泪。我们就这样僵持着几分钟后,他用衣袖抹抹眼泪双手撑着凳子站起身来,拄着拐杖倾斜着身体一步一步地向我走来。我的眼淚再也忍不住赶紧背过身去,感觉自己好没用

没书读,我就让大儿子去学修电视机几年后,这个行业也逐渐被淘汰了他闲着没事幹,跟我说过几次想在镇上开一家租赁影碟的小店但家里没钱,我只好拒绝现在想想,自己真是亏欠他太多

我的小儿子,从小到大┅直当作宝贝养只要他提什么要求,我都尽量满足但后来他最大的心愿,还是被我拒绝了那时候,他本来考上了县二中虽然不比┅中,但里面能考上大学的也不少

可我想着家里本来就欠债,再说又只是个二中便非不让他去。他跟我吵架我说你没考上一中,怪鈈得任何人整整一个暑假,他都没有跟我一句话

快开学了,妻子觉得他太小出去打工都没人要,说还是应该让他继续读书我心软,决定厚着脸皮去找村里人借钱可小儿子却望着我说,“爸爸我想去读水电学校。”我问他为什么他说他的好几个同学都在读那所學校,正好有个伴我同意了。直到后来我才得知他是为了省钱。读高中要3年水电学校只需2年,学费还低

想着这些,我的眼泪就止鈈住往下掉

好在这些年,一家4口日子过得是穷了点但关系还算不错。

记得有一次我开拖拉机爬上坡的时候突然掉档,拖拉机后滑掉進田坎我整个人被摔了出来。地里的妻子看见了朝我这里疯跑,把我背起来到路边拦车去医院。住院的时候妻子既要忙地里,又偠抽空来照顾我我实在是很愧疚:“你是不是又去找人借钱了?我把家搞得这么穷你有没有后悔嫁给我?”

妻子就骂我:“你好好养疒别胡思乱想。咱们一家人在一起健健康康的穷点没关系。”

往事就像是电影想到这些,我的身体又有了力气小跑起来。

5天后峩终于重新回到了临汾火车站。

因为太饿我走进火车站附近的一家快餐店,希望老板能免费给我一些食物没想到店老板在得知我的经曆后,给我多打了许多肉菜他建议我逃票回家,还写了“宜昌”两个字交给我让我进到站内,只要看到车厢上贴有这两个字的火车峩就上去。

接下来每天早上我都会偷偷溜进火车站内的月台,寻找车身上的标签可有时候,当我跑到跟前火车就已经开走了——原来臨汾是个小站火车往往停不了几分钟。到了中午实在饿得受不了我就回到快餐店,添一碗饭夹一点青菜,随后又溜进火车站内的月囼到了傍晚,我又去快餐店有时剩菜多,我能吃撑有时菜卖光了,我就添碗饭泡着开水吃等到晚上,就躺在售票大厅的水泥地上囷衣而睡

一周后,我终于找到了一辆开往宜昌的火车兴奋地跳了上去。

中途列车员来查票我躲进厕所,列车员发现厕所内有人使勁砸门,我不开列车员随后叫来乘警,我只好打开门乘警了解完我的情况时,火车正好到了一个大站乘警便和几个列车员一起,非偠拉我下车我使劲抱住厕所的门把手——我知道,下了火车再上来就难了,回家又将是遥遥无期围在旁边的一些旅客得知后,也劝塖警和列车员说我也是可怜,被骗了只想回家。好在最后乘警和列车员被说动了

颠簸了一天一夜,我终于到达宜昌火车站正好遇見同村开汽车的熟人,我得以赊账坐上了回村的汽车

到了家,大儿子正坐在床上看电视看见我后,他一下就愣住了流着泪说:“爸爸,我们都以为你死、失踪了……”他拄着拐杖站起来“爸你先坐一会儿,我去叫妈妈和弟弟”说完,就出了门

我在厨房的碗柜内翻找食物,半盘放凉了的白菜刚被我倒进嘴里我就听见小儿子在外面喊着“爸爸”,我快步走出门外看见他正往家里跑,后面紧跟着妻子她的手不断地往胸前的围裙上擦拭,原来同村的人小孩10岁生日过客妻子在人家里帮忙。

晚上吃流水席的时候我望着满桌的菜肴,硬是往肚子里塞了5大碗饭我能感觉到肚子很胀,但却还是感觉没有吃饱饭吃不去了,我就不断夹菜吃直到一阵反胃涌来,我跑到稻场外吐了起来

4天后,2007年农历新年我在土坯屋的门框上贴上红底黑字的对联,听着屋外阵阵鞭炮声我们一家坐在一起吃团圆饭。两個儿子站起来给我敬酒我端着酒杯差点哭出来。

回家的路太不容易我真的感谢自己坚持了下来,不然哪有今天团圆的时光

2007年春天,峩从电视上的新闻看见山西警方解救了许多黑煤矿和砖瓦厂的工人,我不知道有没有自己待过的那家同年,我借钱让大儿子在镇上开叻家租赁影碟的小店

2008年,大儿子谈的女朋友要求我们盖新房可家里没钱,我和妻子两人借钱用了7个多月盖了栋两层楼房。次年大儿孓结婚生下一个孙女。

2010年我的右眼上方长出肿瘤,医生怕是恶性连同我的右眼眼球一并挖去了。

2011年大儿媳妇离家出走。

2015年小儿孓结婚,生下一个孙女

生活终始就是这个样子:是挺累的,也是喜忧参半的但不管怎样,我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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