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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座城在等你番外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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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终年》的番外,要全~!!非常感谢~~!!
我有更好的答案
番外 欠你的再见(1) 和童言分开的那一年冬天,他回到费城。 原本因为签证问题,出境七天居住,顺路去做手术后的身体检查。没想到检查过后,新项目很快就来了,对冲基金投资,费城和中国办事处共同合作的项目。 外公的身体渐有好转,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回去的理由,顾平生最终决定将七天出境无限期延长,留了下来。 到圣诞节,罗子浩和平凡不约而同过来做客。 罗子浩到的早,平凡却因为先去看个朋友,到这里已经平安夜的傍晚。外边浓烈而温情的节日氛围,推开门却只有两个大男人相对坐着,不停打字看电脑。 “今天圣诞节?”平凡都觉得自己错入别的时空了。 罗子浩长吁口气:“圣诞快乐,终于能有个活人和我说话了。” 平凡忍俊不禁。 顾平生要想不搭理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只要移开视线,他的世界就属于自己的。完完全全没有人可以打扰。 平凡不管到哪里,都要和教友共渡圣诞节,望弥撒。 罗子浩不堪寂寞,同去感受了一次教会的节日,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次日清晨,顾平生正在厨房煮牛奶。安静的厨房里,除了烧煮的声音,就再没有了别的声响。 忽然一个牛皮纸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抬头,看见顾平凡说:“我帮你都办好了。” 他打开牛皮纸袋,把所有文件都拿出来,发现还缺了一部分:“好像还少了赡养费的部分。” 顾平凡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切了两片,咬进嘴巴里:“我的大律师,你别忘了我可你的前辈师姐,怎么可能连这些都办不好?问题你家顾太太也法律系出身,真的一个字一个字去看,唯恐占了你什么便宜差不多了,大概农历新年以前都给你。我以前从来没代理过这种事,双方离婚,却唯恐对方吃亏。” 他复又低头,一张张看了下来。 这厨房实在干净过分了,平凡本身也不个会煮饭的人,可这么看着仍觉得有些孤家寡人的凄凉感。她靠在冰箱门上,忽然抿唇打量他。 顾平生察觉她的视线,微侧头,示意她有话直说。 “童言分手时候,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她想了想措辞,最后还决定直截了当,“我其实暗示过她,我和你都不会介意她先离开你” 很简短的沉默后,他说:“说什么并不重要,都不算真话。” 顾平凡扬眉,吃完手里余下的面包片,忽然又说:“我记得你小时候不这样的。你喜欢吃什么,从来都不让我碰,如果没有那样菜,你宁可吃白米饭,也不碰其它的。TK,你占有欲不很强吗?” 玻璃杯里盛着牛奶,他举到嘴边,慢慢喝了两口。 有些烫。 以前在家里喝,童言从煮好到最后放到他面前,都温度刚好。 “你如果试着争取,童言不会这么坚持。”平凡说。 “如果她你的妹妹,而我和你没有关系,你会不会也说出这些话?劝导你妹妹接受一个不会彻底痊愈的病人。” 顾平凡沉默着,笑了笑:“远近亲疏,终究还有区别,说到底我还自私了。” “如果你以后的先生,随时都会离开人世,你会不会每天都焦虑不安?或者说悲观绝望。” 顾平凡笑笑:“乌鸦嘴。” 她没有正面回答,却等于默认了这个说法。 他看时间到了,试了试牛奶的温度。 还不对。 她不知道怎样的耐心,才能每天把这种小事情,都做到完美。 还有些话,他没有再说。 童言始终刻意掩饰,不愿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家庭真实状况,就连平凡,甚至她最好得朋友沈遥,只知道她的父母离异,却并不知道究竟如何的让人失望。 他记得自己二十三岁以前,所难以启齿的,就这种至亲带来的屈辱感。 虽然深爱着母亲,却也因为母亲对有妇之夫的眷恋,因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只能生活在太阳的背后。折磨他二十三年的情绪,同样在童言身上重演着,对亲人不能舍弃,却深深自卑的情绪。 二十岁的她,心性还没有完全成熟。 却因为爱着一个叫顾平生的人,所承受的,远比当初的他还要多。 最初触动自己的童言,穿着宝蓝色的晚礼服,站在追光灯下,边对着伴奏者挤眉弄眼,边深情投入唱歌的小女孩。而最后印象里的她,却已经开始无所不学,经常会一本正经给自己把脉测心跳,永远都要知道自己在哪里,不平安。 有太多次,她就这样红着眼睛,还要对着自己笑。 圣诞节过后,很快就新年。 因为今年外公的重病,特意要求他务必农历新年回国。 年三十晚上,家里的小孩子都跑出去要看放鞭炮。人一但过了三十岁,就会觉得时间飞快,他甚至还记得清,去年的这个时候童言如何趴在自己怀里撒娇,说第二天要来看外公,得到允诺后,又笑得如何不顾形象。 可欢欢喜喜来了,却连长辈的面也没见到。 顾平生似乎特别受家里的小孩子欢迎,过了午夜十二点,那些小霸王们在外边玩够了,一个两个的顾不上脱掉羽绒服,就挤在他身边问东问西的。 “小舅舅,fingers crossed,”小小的女孩,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交叠,比了个祈祷的手势,“我做的对吗?” 顾平生忍俊不禁:“小姑姑教你的?” “不啊,”小外甥女得意洋洋,“昨天我坐爸爸的车,广播里有个姐姐教的。她说有人教过她,如果怕物理考试不过,就做fingers crossed,祈祷好运。” 或许太过相似的情景,他竟想起童言。 小外甥女伸出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很认真地说:“外公要健康长寿,小舅舅也要健康长寿。” 这样的简短对话,他回到费城,还会想起。 就在和shi频会议的最后,所有的律师都在收拾文档时,他忽然用中文对着中国办事处的几个项目助理说:“我需要一份资料。” shi频里,都曾跟随他奋战过的人,马上领会精神,拿过纸笔记录。 “去年农历新年,确切日期农历二十九,北京所有广播电台的晚间节目录音,应该从五点到十一点之间的节目。” 对方记下来,不疑有它,在想到他的特殊后,马上说:“我们会准备好文字格式。” 他说:“好,”停了停又道,“把语音文件也发送给我。” 晚上收到中国办事处发来的东西,他翻看了所有的文档,终于找到那段似曾相识的话。虽然完全的文字记录,他却在字里行间,确认童言。 晚间的交通台节目,名字很平实:有我陪着你。 两个主持人,而童言就其中之一的“实习主持。” 整个节目她说得话并不很多,只在节目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接到个高三考生的电话。理科的考生,却始终焦虑于自己的物理成绩。 本来应该冠冕堂皇的安慰激励,她却偏偏拿出自己在物理上的失败经历,告诉那个高三的小听众,没有什么考试值得好怕,如自己这般大学物理重修四次的人,还顺利找到了工作,坐在这里做电台主持。 顾平生忍不住笑了,她对大学物理的重修经历,还真记忆深刻。 看着一行行的文字,甚至能想象出她说话时的神情和动作。做文字录入的人很负责,连“实习主持在小声笑”都详实记录。 “fingers crossed,祝你顺利通过考试。” 最后的她说,曾经有一个人在她最后一次物理考试前,教会她做这个手势。 把你的中指放到食指上,交叠在一起,祈祷幸运降临。 他翻看了很久,终于站起来活动身体。 那时她回校期末考试。 在去机场的路上,她始终坐立不安,轻用脸蹭着他的肩膀,等到他终于忍俊不禁低头时,才很纠结地问他:“如果我物理再不过,就不能毕业了,怎么办” “昨晚做的模拟试卷八十六分,你现在只心理问题,”他握住她的手,把她的中指搭在食指上,教她做祈祷手势,“考前做个fingers crossed,肯定会顺利通过。” 童言噢了声,伸出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很认真地说: “fingers crossed,物理通过,顺利毕业,领证结婚。” 欠你的再见(2) 和顾平生分开的那年冬天,奶奶癌症复发。 平凡始终在和她沟通各种的协议,她一面要认真避开顾平生给她挖的“陷阱”,一面要掩饰自己长期陪床的精神状态。 幸好,顾平凡很快就要返回美国,正式进入医院实习。 她怕耽误平凡的工作,终于签下赡养费的协议,唯一条件要全部打入和平凡的联名账户里。顾平生当初让平凡办这个联名账户,就因为怕她被父亲的债务拖垮,为她留些不能被近亲占有的积蓄。 所以这样的条件,很快,他就接受了。 到第二年春天,奶奶的癌细胞终于扩散到身体各处,在医院撑了一个多月,就离开了人世。她记得那天晚上,凌晨两点四十三分。 因为长时间不能进食,奶奶走的时候已经瘦骨嶙峋,彻底脱了人形。 最后的十几天,父亲和她轮流守夜。 几乎每天来,奶奶都红肿着双眼。她以为父亲又做了什么事,起先还避开旁人劝父亲如果想要钱,就等奶奶熬过这场大病。后来有一天,她半夜下了节目赶来,正好碰到病房门口的吵闹场面。 奶奶竟然趁着护工和父亲没留意时,只穿着短衣短裤,跑出了病房。 她从电梯间走出来,正看到几个护士都拦不住有些神经错乱的奶奶,围观的人不停低声说着老太太估计癌细胞扩散到脑子,有些疯了。父亲站在大门口束手无策,不停地掉着眼泪喊妈这样的画面,让她瞬间就没了理智。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冲过去,紧紧抱住奶奶,低声安抚。 甚至有护士上前,都被她挥手打了开。 那个晚上,她也像疯了一样,拽着父亲的手臂,硬把他赶出了医院。 回到病房的时候,所有怜悯的,同情的,感同身受,或漠然旁观的目光,都被她拉上的帘子挡了开。硬拔下来的针头,弄肿了本就已经很难扎入的手背,她轻轻给奶奶揉着,始终笑著说:“怎么这么不听话啊,您真的,越老越小孩儿了。” 怕吵醒同房的人,童言说话的声音始终很小。 她刻意讲了一些节目里的有趣事情,大多年纪小的观众来电,或那些痴男怨女不知所云的话。说到最后,忍不住自己都笑起来。 “言言,”奶奶指着自己的头,哑着声音说,“奶奶这里都清楚,不糊涂。” 童言嗯了声。 “我这么做,就想让你爸爸愧疚,对我们愧疚,”奶奶拍了拍她的手,“我怕我等不到他幡然醒悟最后受苦的,只剩了你。” 她鼻子瞬间发酸,险些就掉出眼泪。 只能努力笑著说:“都十二点了,还不睡?” “小顾这次的病,不很严重?”老人家本已经闭上了眼睛,又想起了他,“上次也走了小半年这次,应该快有九个月了?” “不很严重,就需要复健,”她的语气有些心疼,“他的身体也不很好,走的时候反复叮嘱我不要让您知道您现在住在这里,我也不敢让他知道,否则他肯定会想办法回国” “对对,”老人家急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们还年轻,他身体这么不好,要紧着他自己的治疗来,没关系,奶奶明白。” 童言抿嘴笑笑:“所以您要好好养病,否则他回来,肯定饶不了我。我呢,就负责拼命赚钱,让你们两个过得好一些,再好一些,”她停了停,又说,“我们领导问我,要不要去早间交通路况节目代班,原来的主持人刚好要生产了,要休息几个月。这样,我又有机会加工资了,起码奖金肯定会加。” “早间节目?你现在的九点开始,又要往医院跑” “年轻就要奋斗啊,”童言把奶奶的手放到棉被了,轻声说,“不说了,睡觉睡觉。” 老人家又握住她的手,絮叨地嘱咐:“这几天啊,我觉得精神好多了,都说心情好,癌症自然就好了。千万别让小顾回来,要回来,也要健健康康了再回来。” 童言点点头。她知道奶奶不会计较,计较一个生病的人不来看望。 可如果让老人家知道自己和他分开,恐怕才致命的打击。幸好奶奶早已对他的病心知肚明,经过上次五个月的分离,这样的八九个月,也好应付。 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谎话能拖多久。 只想着,多一天一天。 后来,就再没有后来了。 那段时间,她请了自工作以来最长的假期,整整一周,料理奶奶的后世。 后来她没再回家住过,反倒和同事合租了房子。那个家,顾平生当初急着回国,匆匆买来给她和奶奶住的,也分手时,他坚持留给自己的。她拒绝了所有,惟独这房子像帮了她一个忙,给了奶奶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记挂的孙女会很好,无论如何,仍旧有人当作宝贝来宠。 当谎言的目的结束,她根本就不敢自己去住这么大的房子。因为早间路况直播节目和晚间的节目同时做,白天又要开策划会议,她把房子全权委托给了中介。本以为北京这两年购房政策严苛,房子不会那么快脱手。 据中介吹嘘,这真的风水非常好的房子,看童言也不着急脱手,就慢慢地找合适的买家,尽量抬高价钱。可只一个月,就有人直接付了全款。 她去签协议的那天,天气燥热,偏偏还碰巧得了热伤风,她把那个烂熟于心的银行帐号写下来,不愿意再去银行。买房的人倒也好脾气,跟着中介去了银行转账。 她和年纪较小的那个房产中介留在房子里,无所事事,索性绕着屋子慢慢走了一圈。 这里,那里的仔细看着。 小中介不知道,还以为她刚才掉了什么东西:“童在找什么?”她不好意思笑笑:“什么都没找,就舍不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那个小中介笑起来:“这房子据说因为风水好,卖的价钱真不错,如果再加一些,能买到非常不错的。童如果想要再买,我现在手里就有。” 因为这半年的早晚班,她瘦了很多,本来就小小的身子,更显得单薄。因为电台的DJ,她并不需要露脸,穿的也非常随意,仍旧像学生。 如此漂亮的女孩,可以独自卖出这样的房子,甚至看上去没有什么家人约束。小中介自然想的多了些,更觉有生意做。 她听得哭笑不得,摇头不去解释。 那个联名账户取款有上限,存款却完全不受限制,她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忽然就有一种暴发户似的满足感。 顾先生你一定忘了,赠与属于单方法律行为,无需征得你的同意。 顾太太的合同法考分可是91分。即便自己去世了,这部分的财产也不会和父亲有关,完完全全都属于他。 到临近圣诞节的时候,“有我陪着你”俨然已经成了情感专线,甚至根据领导指示,偶尔还可以根据节目需要,为观众点歌,烘托气氛。 为了平安夜策划的节目,她特意请来艾米。 不过短短三年,艾米已经因为主持话题访谈节目,成了个非常令人看好的地方台主持。甚至到北京的这个交通台来做节目,也有不少观众提早打来电话,表达自己的兴奋。 “你让我叫你小可,还真不习惯,”艾米和她提前进入演播室,坐在转椅上,忍不住笑,“为什么不用真名?我觉得你的名字,特别好记,而且根本就不像普通人能起的名字,你要说它艺名,决对不会有人怀疑。” “没你这么高调”童言把稿子扔给她,“我可不想让老同学听到我主持节目,都能想象的出,他们边听节目边爆笑的样子。” “慢慢就好了,”艾米语重心长拍着她的肩膀,“当年我主持节目,我妈还特意存下来网络*****,刻盘给所有亲戚人手一份别提多窘了。” “知足吧,那为你骄傲呢。” “两位,”导播打个哈欠,“一看就大龄剩女啊,平安夜就顾着老同学聊天了,一个电话都没接?节目结束没有约会?” 两个人无视导播的挑衅,继续低声聊着天。 直到十点整,马上就恢复了专业的声音,切入工作状态。 今晚特别开的专场,有知名女主播艾米和小可主持的谈话节目。两个声线极好的女人闲聊着,偶尔会接听来电,大多数都点歌,或穿着着回忆,曾经渡过的平安夜。 “我和小可老同学,”艾米递过去一个眼神,“当年她曾经在大学谈过一场非常轰动的恋爱,我敢说,每天晚上都会有女生在宿舍扎小人诅咒她,能得到那么好的爱情。告诉我,你有没有和大众情人渡过非常浪漫的平安夜?” “有,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接吻,很俗的,在电影院里。” “哇欧~”艾米眯起眼睛,羡慕的快疯了。 连导播都乐起来,在耳机里不停说:“自爆了,自爆了。” 清淡的背景音乐,都欧美的老曲子。 她说完这句话,似乎心情也大好,很自然地把话题转了开。只不过接下来的所有来电,都成了当年如何在平安夜约会,甚至有人会对她很兴奋地说,初吻也在电影院什么的,她才觉得自己真惹了麻烦。 请熟人来的坏处,就无时无刻地想要爆料你的往事。到节目快结束的时候,童言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艾米仍旧不依不饶,暴露她曾经校园歌手大赛的第三名,最擅长就唱高难度的外文歌。 导播也马上被调动起了情绪,让她以清唱,再渐入原唱来收尾。 她被胁迫的难以招架,忽然就想起了,那段日子,和顾平生最初分开的时候她整夜整夜循环的一首歌,终于轻声哼唱了起来。 杰西卡?辛普森的一首2001年的老歌,《when you told me you loved me》。 前调出乎意料的忧伤,可却让她想起,那个晚上,头次见到他竟然也会没有了主意,站在火树银花的新天地里,不知道接下来去做什么,不知道该如何约会。 When you told me you loved me, Did you know it would take me the rest of my life.百度上的,我也才找到,希望有所帮助。
番外 欠你的再见(1) 和童言分开的那一年冬天,他回到费城。 原本因为签证问题,出境七天居住,顺路去做手术后的身体检查。没想到检查过后,新项目很快就来了,对冲基金投资,费城和中国办事处共同合作的项目。 外公的身体渐有好转,似乎也没有什么必要回去的理由,顾平生最终决定将七天出境无限期延长,留了下来。 到圣诞节,罗子浩和平凡不约而同过来做客。 罗子浩到的早,平凡却因为先去看个朋友,到这里已经平安夜的傍晚。外边浓烈而温情的节日氛围,推开门却只有两个大男人相对坐着,不停打字看电脑。 “今天圣诞节?”平凡都觉得自己错入别的时空了。 罗子浩长吁口气:“圣诞快乐,终于能有个活人和我说话了。” 平凡忍俊不禁。 顾平生要想不搭理一个人,实在太容易了,只要移开视线,他的世界就属于自己的。完完全全没有人可以打扰。 平凡不管到哪里,都要和教友共渡圣诞节,望弥撒。 罗子浩不堪寂寞,同去感受了一次教会的节日,两个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次日清晨,顾平生正在厨房煮牛奶。安静的厨房里,除了烧煮的声音,就再没有了别的声响。 忽然一个牛皮纸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抬头,看见顾平凡说:“我帮你都办好了。” 他打开牛皮纸袋,把所有文件都拿出来,发现还缺了一部分:“好像还少了赡养费的部分。” 顾平凡从冰箱里拿出面包,切了两片,咬进嘴巴里:“我的大律师,你别忘了我可你的前辈师姐,怎么可能连这些都办不好?问题你家顾太太也法律系出身,真的一个字一个字去看,唯恐占了你什么便宜差不多了,大概农历新年以前都给你。我以前从来没代理过这种事,双方离婚,却唯恐对方吃亏。” 他复又低头,一张张看了下来。 这厨房实在干净过分了,平凡本身也不个会煮饭的人,可这么看着仍觉得有些孤家寡人的凄凉感。她靠在冰箱门上,忽然抿唇打量他。 顾平生察觉她的视线,微侧头,示意她有话直说。 “童言分手时候,到底和你说了什么,”她想了想措辞,最后还决定直截了当,“我其实暗示过她,我和你都不会介意她先离开你” 很简短的沉默后,他说:“说什么并不重要,都不算真话。” 顾平凡扬眉,吃完手里余下的面包片,忽然又说:“我记得你小时候不这样的。你喜欢吃什么,从来都不让我碰,如果没有那样菜,你宁可吃白米饭,也不碰其它的。TK,你占有欲不很强吗?” 玻璃杯里盛着牛奶,他举到嘴边,慢慢喝了两口。 有些烫。 以前在家里喝,童言从煮好到最后放到他面前,都温度刚好。 “你如果试着争取,童言不会这么坚持。”平凡说。 “如果她你的妹妹,而我和你没有关系,你会不会也说出这些话?劝导你妹妹接受一个不会彻底痊愈的病人。” 顾平凡沉默着,笑了笑:“远近亲疏,终究还有区别,说到底我还自私了。” “如果你以后的先生,随时都会离开人世,你会不会每天都焦虑不安?或者说悲观绝望。” 顾平凡笑笑:“乌鸦嘴。” 她没有正面回答,却等于默认了这个说法。 他看时间到了,试了试牛奶的温度。 还不对。 她不知道怎样的耐心,才能每天把这种小事情,都做到完美。 还有些话,他没有再说。 童言始终刻意掩饰,不愿让任何人知道自己家庭真实状况,就连平凡,甚至她最好得朋友沈遥,只知道她的父母离异,却并不知道究竟如何的让人失望。 他记得自己二十三岁以前,所难以启齿的,就这种至亲带来的屈辱感。 虽然深爱着母亲,却也因为母亲对有妇之夫的眷恋,因为自己私生子的身份,只能生活在太阳的背后。折磨他二十三年的情绪,同样在童言身上重演着,对亲人不能舍弃,却深深自卑的情绪。 二十岁的她,心性还没有完全成熟。 却因为爱着一个叫顾平生的人,所承受的,远比当初的他还要多。 最初触动自己的童言,穿着宝蓝色的晚礼服,站在追光灯下,边对着伴奏者挤眉弄眼,边深情投入唱歌的小女孩。而最后印象里的她,却已经开始无所不学,经常会一本正经给自己把脉测心跳,永远都要知道自己在哪里,不平安。 有太多次,她就这样红着眼睛,还要对着自己笑。 圣诞节过后,很快就新年。 因为今年外公的重病,特意要求他务必农历新年回国。 年三十晚上,家里的小孩子都跑出去要看放鞭炮。人一但过了三十岁,就会觉得时间飞快,他甚至还记得清,去年的这个时候童言如何趴在自己怀里撒娇,说第二天要来看外公,得到允诺后,又笑得如何不顾形象。 可欢欢喜喜来了,却连长辈的面也没见到。 顾平生似乎特别受家里的小孩子欢迎,过了午夜十二点,那些小霸王们在外边玩够了,一个两个的顾不上脱掉羽绒服,就挤在他身边问东问西的。 “小舅舅,fingers crossed,”小小的女孩,把右手的食指和中指交叠,比了个祈祷的手势,“我做的对吗?” 顾平生忍俊不禁:“小姑姑教你的?” “不啊,”小外甥女得意洋洋,“昨天我坐爸爸的车,广播里有个姐姐教的。她说有人教过她,如果怕物理考试不过,就做fingers crossed,祈祷好运。” 或许太过相似的情景,他竟想起童言。 小外甥女伸出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很认真地说:“外公要健康长寿,小舅舅也要健康长寿。” 这样的简短对话,他回到费城,还会想起。 就在和shi频会议的最后,所有的律师都在收拾文档时,他忽然用中文对着中国办事处的几个项目助理说:“我需要一份资料。” shi频里,都曾跟随他奋战过的人,马上领会精神,拿过纸笔记录。 “去年农历新年,确切日期农历二十九,北京所有广播电台的晚间节目录音,应该从五点到十一点之间的节目。” 对方记下来,不疑有它,在想到他的特殊后,马上说:“我们会准备好文字格式。” 他说:“好,”停了停又道,“把语音文件也发送给我。” 晚上收到中国办事处发来的东西,他翻看了所有的文档,终于找到那段似曾相识的话。虽然完全的文字记录,他却在字里行间,确认童言。 晚间的交通台节目,名字很平实:有我陪着你。 两个主持人,而童言就其中之一的“实习主持。” 整个节目她说得话并不很多,只在节目快接近尾声的时候,接到个高三考生的电话。理科的考生,却始终焦虑于自己的物理成绩。 本来应该冠冕堂皇的安慰激励,她却偏偏拿出自己在物理上的失败经历,告诉那个高三的小听众,没有什么考试值得好怕,如自己这般大学物理重修四次的人,还顺利找到了工作,坐在这里做电台主持。 顾平生忍不住笑了,她对大学物理的重修经历,还真记忆深刻。 看着一行行的文字,甚至能想象出她说话时的神情和动作。做文字录入的人很负责,连“实习主持在小声笑”都详实记录。 “fingers crossed,祝你顺利通过考试。” 最后的她说,曾经有一个人在她最后一次物理考试前,教会她做这个手势。 把你的中指放到食指上,交叠在一起,祈祷幸运降临。 他翻看了很久,终于站起来活动身体。 那时她回校期末考试。 在去机场的路上,她始终坐立不安,轻用脸蹭着他的肩膀,等到他终于忍俊不禁低头时,才很纠结地问他:“如果我物理再不过,就不能毕业了,怎么办” “昨晚做的模拟试卷八十六分,你现在只心理问题,”他握住她的手,把她的中指搭在食指上,教她做祈祷手势,“考前做个fingers crossed,肯定会顺利通过。” 童言噢了声,伸出两只手,交叠在一起,很认真地说: “fingers crossed,物理通过,顺利毕业,领证结婚。” 欠你的再见(2) 和顾平生分开的那年冬天,奶奶癌症复发。 平凡始终在和她沟通各种的协议,她一面要认真避开顾平生给她挖的“陷阱”,一面要掩饰自己长期陪床的精神状态。 幸好,顾平凡很快就要返回美国,正式进入医院实习。 她怕耽误平凡的工作,终于签下赡养费的协议,唯一条件要全部打入和平凡的联名账户里。顾平生当初让平凡办这个联名账户,就因为怕她被父亲的债务拖垮,为她留些不能被近亲占有的积蓄。 所以这样的条件,很快,他就接受了。 到第二年春天,奶奶的癌细胞终于扩散到身体各处,在医院撑了一个多月,就离开了人世。她记得那天晚上,凌晨两点四十三分。 因为长时间不能进食,奶奶走的时候已经瘦骨嶙峋,彻底脱了人形。 最后的十几天,父亲和她轮流守夜。 几乎每天来,奶奶都红肿着双眼。她以为父亲又做了什么事,起先还避开旁人劝父亲如果想要钱,就等奶奶熬过这场大病。后来有一天,她半夜下了节目赶来,正好碰到病房门口的吵闹场面。 奶奶竟然趁着护工和父亲没留意时,只穿着短衣短裤,跑出了病房。 她从电梯间走出来,正看到几个护士都拦不住有些神经错乱的奶奶,围观的人不停低声说着老太太估计癌细胞扩散到脑子,有些疯了。父亲站在大门口束手无策,不停地掉着眼泪喊妈这样的画面,让她瞬间就没了理智。 她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冲过去,紧紧抱住奶奶,低声安抚。 甚至有护士上前,都被她挥手打了开。 那个晚上,她也像疯了一样,拽着父亲的手臂,硬把他赶出了医院。 回到病房的时候,所有怜悯的,同情的,感同身受,或漠然旁观的目光,都被她拉上的帘子挡了开。硬拔下来的针头,弄肿了本就已经很难扎入的手背,她轻轻给奶奶揉着,始终笑著说:“怎么这么不听话啊,您真的,越老越小孩儿了。” 怕吵醒同房的人,童言说话的声音始终很小。 她刻意讲了一些节目里的有趣事情,大多年纪小的观众来电,或那些痴男怨女不知所云的话。说到最后,忍不住自己都笑起来。 “言言,”奶奶指着自己的头,哑着声音说,“奶奶这里都清楚,不糊涂。” 童言嗯了声。 “我这么做,就想让你爸爸愧疚,对我们愧疚,”奶奶拍了拍她的手,“我怕我等不到他幡然醒悟最后受苦的,只剩了你。” 她鼻子瞬间发酸,险些就掉出眼泪。 只能努力笑著说:“都十二点了,还不睡?” “小顾这次的病,不很严重?”老人家本已经闭上了眼睛,又想起了他,“上次也走了小半年这次,应该快有九个月了?” “不很严重,就需要复健,”她的语气有些心疼,“他的身体也不很好,走的时候反复叮嘱我不要让您知道您现在住在这里,我也不敢让他知道,否则他肯定会想办法回国” “对对,”老人家急着拍了拍她的手背,“你们还年轻,他身体这么不好,要紧着他自己的治疗来,没关系,奶奶明白。” 童言抿嘴笑笑:“所以您要好好养病,否则他回来,肯定饶不了我。我呢,就负责拼命赚钱,让你们两个过得好一些,再好一些,”她停了停,又说,“我们领导问我,要不要去早间交通路况节目代班,原来的主持人刚好要生产了,要休息几个月。这样,我又有机会加工资了,起码奖金肯定会加。” “早间节目?你现在的九点开始,又要往医院跑” “年轻就要奋斗啊,”童言把奶奶的手放到棉被了,轻声说,“不说了,睡觉睡觉。” 老人家又握住她的手,絮叨地嘱咐:“这几天啊,我觉得精神好多了,都说心情好,癌症自然就好了。千万别让小顾回来,要回来,也要健健康康了再回来。” 童言点点头。她知道奶奶不会计较,计较一个生病的人不来看望。 可如果让老人家知道自己和他分开,恐怕才致命的打击。幸好奶奶早已对他的病心知肚明,经过上次五个月的分离,这样的八九个月,也好应付。 她根本不知道这样的谎话能拖多久。 只想着,多一天一天。 后来,就再没有后来了。 那段时间,她请了自工作以来最长的假期,整整一周,料理奶奶的后世。 后来她没再回家住过,反倒和同事合租了房子。那个家,顾平生当初急着回国,匆匆买来给她和奶奶住的,也分手时,他坚持留给自己的。她拒绝了所有,惟独这房子像帮了她一个忙,给了奶奶一个善意的谎言。 她记挂的孙女会很好,无论如何,仍旧有人当作宝贝来宠。 当谎言的目的结束,她根本就不敢自己去住这么大的房子。因为早间路况直播节目和晚间的节目同时做,白天又要开策划会议,她把房子全权委托给了中介。本以为北京这两年购房政策严苛,房子不会那么快脱手。 据中介吹嘘,这真的风水非常好的房子,看童言也不着急脱手,就慢慢地找合适的买家,尽量抬高价钱。可只一个月,就有人直接付了全款。 她去签协议的那天,天气燥热,偏偏还碰巧得了热伤风,她把那个烂熟于心的银行帐号写下来,不愿意再去银行。买房的人倒也好脾气,跟着中介去了银行转账。 她和年纪较小的那个房产中介留在房子里,无所事事,索性绕着屋子慢慢走了一圈。 这里,那里的仔细看着。 小中介不知道,还以为她刚才掉了什么东西:“童在找什么?”她不好意思笑笑:“什么都没找,就舍不得。”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那个小中介笑起来:“这房子据说因为风水好,卖的价钱真不错,如果再加一些,能买到非常不错的。童如果想要再买,我现在手里就有。” 因为这半年的早晚班,她瘦了很多,本来就小小的身子,更显得单薄。因为电台的DJ,她并不需要露脸,穿的也非常随意,仍旧像学生。 如此漂亮的女孩,可以独自卖出这样的房子,甚至看上去没有什么家人约束。小中介自然想的多了些,更觉有生意做。 她听得哭笑不得,摇头不去解释。 那个联名账户取款有上限,存款却完全不受限制,她看着存折上的数字,忽然就有一种暴发户似的满足感。 顾先生你一定忘了,赠与属于单方法律行为,无需征得你的同意。 顾太太的合同法考分可是91分。即便自己去世了,这部分的财产也不会和父亲有关,完完全全都属于他。 到临近圣诞节的时候,“有我陪着你”俨然已经成了情感专线,甚至根据领导指示,偶尔还可以根据节目需要,为观众点歌,烘托气氛。 为了平安夜策划的节目,她特意请来艾米。 不过短短三年,艾米已经因为主持话题访谈节目,成了个非常令人看好的地方台主持。甚至到北京的这个交通台来做节目,也有不少观众提早打来电话,表达自己的兴奋。 “你让我叫你小可,还真不习惯,”艾米和她提前进入演播室,坐在转椅上,忍不住笑,“为什么不用真名?我觉得你的名字,特别好记,而且根本就不像普通人能起的名字,你要说它艺名,决对不会有人怀疑。” “没你这么高调”童言把稿子扔给她,“我可不想让老同学听到我主持节目,都能想象的出,他们边听节目边爆笑的样子。” “慢慢就好了,”艾米语重心长拍着她的肩膀,“当年我主持节目,我妈还特意存下来网络*****,刻盘给所有亲戚人手一份别提多窘了。” “知足吧,那为你骄傲呢。” “两位,”导播打个哈欠,“一看就大龄剩女啊,平安夜就顾着老同学聊天了,一个电话都没接?节目结束没有约会?” 两个人无视导播的挑衅,继续低声聊着天。 直到十点整,马上就恢复了专业的声音,切入工作状态。 今晚特别开的专场,有知名女主播艾米和小可主持的谈话节目。两个声线极好的女人闲聊着,偶尔会接听来电,大多数都点歌,或穿着着回忆,曾经渡过的平安夜。 “我和小可老同学,”艾米递过去一个眼神,“当年她曾经在大学谈过一场非常轰动的恋爱,我敢说,每天晚上都会有女生在宿舍扎小人诅咒她,能得到那么好的爱情。告诉我,你有没有和大众情人渡过非常浪漫的平安夜?” “有,那天晚上,我们第一次接吻,很俗的,在电影院里。” “哇欧~”艾米眯起眼睛,羡慕的快疯了。 连导播都乐起来,在耳机里不停说:“自爆了,自爆了。” 清淡的背景音乐,都欧美的老曲子。 她说完这句话,似乎心情也大好,很自然地把话题转了开。只不过接下来的所有来电,都成了当年如何在平安夜约会,甚至有人会对她很兴奋地说,初吻也在电影院什么的,她才觉得自己真惹了麻烦。 请熟人来的坏处,就无时无刻地想要爆料你的往事。到节目快结束的时候,童言后悔的肠子都青了,艾米仍旧不依不饶,暴露她曾经校园歌手大赛的第三名,最擅长就唱高难度的外文歌。 导播也马上被调动起了情绪,让她以清唱,再渐入原唱来收尾。 她被胁迫的难以招架,忽然就想起了,那段日子,和顾平生最初分开的时候她整夜整夜循环的一首歌,终于轻声哼唱了起来。 杰西卡?辛普森的一首2001年的老歌,《when you told me you loved me》。 前调出乎意料的忧伤,可却让她想起,那个晚上,头次见到他竟然也会没有了主意,站在火树银花的新天地里,不知道接下来去做什么,不知道该如何约会。 When you told me you loved me, Did you know it would take me the rest of my life. 我在网上找的,好像就是这两篇,希望能帮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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