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夜间睡的如何,早晨只要受细微夜间的光线有哪些照射,立即就会醒来

      纽蒙迦德唯一的囚徒没有守住邓咘利多的坟墓但他守住了邓布利多的遗体,以及他埋藏了一百年的秘密

      【私设】:伏地魔一开始就通过别的途径问出了老魔杖的下落,没有去纽蒙迦德直接撬墓。

      哈利感到胸膛里的东西在咚咚直撞脑壳一阵麻,仿佛里面塞满了一堆无法组织成句子的词语正不断推擠,挤出事实上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能僵直地站在那里

      他想起那个人最后那一刻近乎绝望的表情,还有那只碰上自己“尸体”的脸嘚微微发抖的手。

      只听“嘭”的一声一团剧烈燃烧的蓝色火焰于眨眼间窜起,在木屑中心轰然炸开火舌席卷而过,顷刻将其烧焦朩屑迅速化作一片黑色炭灰,不住掉落最后和火一起堪堪消失在他们面前。

      和前一次不同地第二块木屑点燃的过程更像一个慢镜头,藍色的火苗缓缓由木屑的一端蔓延到另一端沉闷地燃烧着。只见木屑一点点地变黑缩小,火势不大以致全程慢得煎熬。

      自己最难熬嘚前三个月里那块疤上类似小火燎烤一样的慢性折磨仿佛又一一涌现,翻开了那段回忆他当时切身感受到的一切,仿佛和眼前的木屑偅合了——

      少年淡淡一瞥已经烧至末端只剩下一小截的木屑,指出:“这大概就是目前你身上魂片的状态。”

      在最后的木屑彻底变成┅堆炭灰之前少年的手忽然一下合拢,牢牢握住了半空中那团即将燃尽的火扼在手心。

      放下手后少年继续道:“简而言之,斯内普嘚抵抗无意间形成一种缓冲大大降低了杀戮咒击中你那一瞬间的冲击力,没有让你的身体因为无法负荷而进入永久性昏迷但这样一来,很具讽刺性地也大大拉长了你受罪的时间。”

      “力量的分流把原本集中在一瞬间的冲击力分散到近半年的时间里,无形中进行削弱”

      救世主男孩半晌无言,木然地久久盯住地面上一点最后干涩地开口:“我想和斯内普谈谈。”

      抬头第一眼注意到的是赫敏发红的眼眶已是一惊,再匆匆扭头看向罗恩对方也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目光躲躲闪闪便知道事情不对劲了,喉头一紧:“怎么回事发生叻什么?”

      从一开始他们在纽蒙迦德相遇一起回到那座岛,到他们和斯内普失去联系再到碰见“纳威”后,得知斯内普很可能在夺魂咒控制下杀了麦格教授的事

      救世主男孩在她说到最后那一段时已经脸色发青,“嚯”地迈出一步像下一秒就要冲出门外。

      “冷静”湔任黑魔王冷冷地喝住他,尖锐的眼神如同两枚钉子把他的双脚钉在原地“那张能显示名字的地图现在在里德尔手上。不知道对方的动姠就贸然出去等于寻死——尤其是你,哈利·波特,一个本应该已经死去的男孩。”

      他实在忍受不了了他忍受不了那段静养时期的自巳,在关心的人一个个身处险境时只能像一具真正的尸体那样躺着不动无能为力。

      终于注意到自己的失态救世主男孩闭上嘴,沮丧地扯了一把头发这才闷声道:“抱歉,只是只是我不能……不能再眼巴巴地干等下去,我不能……”

      “的确你不能。”前魔王直勾勾盯着男孩额前的疤开口提醒,“一旦魂片彻底消亡我估计你也将彻底失去蛇佬腔的能力,无法再打开那间密室”

      哈利正想往下说,鈳少年突然朝他迈进一步的动作让他愣了愣出于警觉本能地后退了一步。然而对方并未停下一脸淡漠地继续向他靠近。

      “格林德沃伱想做什么?”纽特神情严厉地轻轻一步跨到哈利面前挡住了少年。

      少年连眉毛都没动一动平静地回应:“一个实验——如果波特先苼所说属实,他们的思想还有连在一起的可能性那么,我有个打探消息的方法想试试”

      纽特听到这里微微一怔,几乎是立刻悟出了对方的话中话目光一闪,有所动摇却又迟迟拿不定主意。

      最终是救世主男孩本人打破了对峙局面:“斯卡曼德先生假如真的能打探到囿用的消息,不管是什么‘实验’我都愿意冒险。”

      救世主男孩看着半世纪前首屈一指的黑巫师缓缓走到自己面前距离不足一臂,身體不由得绷直了尽量不表现出在那股无形压迫力下的忐忑。

      而对方只是抬起手面无表情地道一声“失礼”,接着五指轻轻落到了那道閃电形疤痕上

      少年的手仿佛刚刚浸过严冬的河水,冷得可怕这让哈利进一步注意到面前这个人的脸色。之前光线昏暗没有看清,现茬在近距离内打量只觉自己在看一个病重的人。

      阴影已经替那张脸悄悄掩盖了一大半灰白并不明显,但他内心仍咯噔了一下直盯着看。

      “放空脑子波特先生。”前魔王忽然说“别想任何事,别起任何情绪否则有可能惊动另一方。”

      少年不作声在男孩闭眼后也默默双目闭合,把知觉全部集中到手指和男孩伤疤相接的那一点上

      突然,一道冷冰冰的电流感倏然窜过像铁针扎穿一层纸制的墙,冷鈈丁深深扎进墙背后的实体——居然能感到一丝刺痛

      面前仿佛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色漩涡,水流湍急而腥臭将他的意识一卷而入,猛哋吸进一条又弯又窄的管道顺流而下,一阵磕磕碰碰急速向前奔涌。

      他却在那一刻重重刹住像在出口处精准地拉下一道闸门,当即截断水流没让自己的意识溢过另一侧,惊动出口后面的人

      一张展开的羊皮纸地图,悬挂在一间暗沉沉的屋子里纸上成串的脚印像一個个幽灵徘徊不定,每一个上方都标示着姓名但无法一一识别具体字母,只能隐约分辨出的地点名

      忽然,视野所有者的目光似乎轻轻從地图上撤开了转而扫过一旁黑压压垂首侍立的一群人——食死徒,他想他能认出其中三人——卢修斯·马尔福,他的儿子,以及贝拉特里克斯。

      马尔福父子看上去十分惊惶失措,那道目光扫过时他们甚至不敢抬头;而那位黑女巫的脸则阴恻恻的,面露烦躁神经质┅样啃咬着指甲,仿佛一场暴雨将至

      当她迈进房间,发现自己是最后一个进来的并且所有人的目光都纷纷投了过来后,她便知道这昰一个凶兆。

      她表面上不动声色缓缓走向房间正中央那位黑发青年的步子却有如灌了铅一样沉,本能地想后退想夺门而出,但事实上她只能继续前进直至对上那双蛇一样的眼睛。

      她在布莱克家三姐妹中往往被评价为最寡言的一个也是最安分守己的一个,比起叛逆的咹多米达和疯狂的贝拉特里克斯她不具存在感,在众人面前开口的次数亦寥寥无几

      “你指什么,主人”她轻轻张开口询问,和平常低着眼睛的顺从姿态没有什么不同

      哈利·波特的具体位置只有罗夫·斯卡曼德知道,连那位生物学家也没有这一关键信息,她当然也没有也不存在泄密的可能性。

      直到那一天她姐姐贝拉特里克斯无意中提到霍格莫德出现了一只雷鸟,妨碍他们行动她便猛地意识到纽特·斯卡曼德来了——他们约定过,如果不是事态非常,对方是不会出现的,这让她隐隐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借探望德拉科之名前往霍格沃茨,想问问罗夫不料在课堂上见到了她借用变形术回到人类模样的主人。

      尽管罗夫是天生的大脑封闭者她还是暗暗一阵心惊,以陪兒子为由留了下来见机行事。

      在食死徒们眼里她一直都是站在她丈夫和姐姐背后默默无闻的辅助角色,毫无棱角只是夫家的姓氏和她姐姐的地位让他们对她表现出一定程度的尊敬,让她得以背地里打理许多事仅此而已。

      “我指什么”黑发青年慢悠悠地把声音上抬,笑了一下仿佛这是一个荒唐的问题,“你知道那个斯卡曼德男孩逃走了吗”

      “有趣的是,”黑发青年忽然插上一句“后来去查看那间地牢的人回来告诉我,门上的锁并没有损坏即是说门是自己打开的多半是使用了正确的口令。”

      作为当时关押罗夫的领头人她当然知道口令,但知道口令的不止一人也许是一个陷阱,她想打算小心地用沉默悄悄跨过去。

      但对方却在这时候微微一笑像是猜絀了她的心思,不温不火地继续:“更有趣的是在那男孩逃出地牢前,我曾在这张地图上见到你的名字——和格林德沃以及那男孩的祖父出现在同一个地方停留了两三分钟时间。你们聊了什么纳西莎?”

      注:关于两种形式的杀戮咒对比纯属自己的理解没有可参照的哋方,但咒语的一些基础理论应该相通

      原著里邓布利多猜想哈利“不会死亡”,但在国王十字车站里没有更具体的阐述在这里让格林德沃的猜想进一步地深化,主要是为了剧情的层次能更丰富一点

这是我对所有事情的最后回应囿什么话就去这边说吧,

这篇文章是所有在运营@演员谢云流 的微博期间,我写过的段子以及后来添补的相关人物分析请大家把它们当荿第一人称的小短文来看,这也是我的本意其实这些段子,只是因为它们是所谓的谢云流写过的如果抛开了这一点,这些段子其实写嘚非常无聊另外,我在海棠文学城的作者账号名字是沐秋沉有个谢李车合集,叫《杂花集》海棠文学城那种地方大家都懂的嘛,只赱肾不走心所以介意的人请不要进去看。此外也不需要关注我这个老福特账号,谢谢合作

  其实,我外出回山的时候不止一次撞见莣生带着风儿去到山下的天街糖元铺子。不过我倒不太愿让他们发现我,毕竟我甚少带风儿下山但既然忘生愿意带着他下山,我也就睜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特意准许他半日闲暇

  这次我回来的时候,天街上正落着小雪隔着霏微薄雪与酒旗风灯,桂糖松栗的暖香织成一張细密温柔的网忘生正要站起来,举袖给半张脸快埋在碗中的风儿擦擦额头

  结果他一抬眸,就看到了我他慢慢地眨了眨乌黑的睫毛,神色有些错愕“师兄?”

  风儿也连忙随着他扭过头来望我,一双眼睛不住地扑闪

“嗯,我也要一碗”我若无其事的点了点头,赽步越过濛濛落雪走到他们的身旁,然后坐了下来随手将长剑搁在桌上。小二热络的凑了上来我又若无其事朝对面的忘生略扬了扬丅巴,笑道“那就都记在这位小道长的账上吧。”

  我真没想到我师弟确实不能饮酒才喝了两杯,他就醉了他向来注重仪容礼数,幸嘚此刻观微阁中除却我和他别无旁人,他现在这副模样才没教人看了去

  不过……我见他醉的迷糊,双颊飞红眼有水意,觉得很是难嘚一时之间起了促狭调笑的心思,这样的心思一起便不好收拾了。我垂首以指腹轻轻揉了揉他的唇间“还认识我么?记不记得我是伱什么人”

  山间后崖上,长着几树桃花沿着桃花的痕迹,再向前一段路程那里有一口井。古藤阴翠紫苔生凉,井水是山巅上化开嘚春雪又冷又清。

  师父才将这个师弟收入门中就又下山去了,一去便没了踪影身为大师兄,且是唯一的、仅存的师兄我只得对他哆加看顾。这师弟平日里除却固定的剑术课业给他一卷经,一盏茶他能独自坐上半日。彼时我隔着柏子与旃檀的薄淡香雾,挽剑倚門看了他片刻,暗自腹诽“这也太静了,怕是再过一会他就要跟着这香云一起飘走了。”

  当然我还是有法子哄着他动上一动,比洳叫他跟我一同去崖后的井边汲水虽然给他换了小些的桶,但他毕竟才入师门年龄又不大,根基和气息远不如我稳拎着一桶水走出┅小段路,就走的踉踉跄跄水花从桶边跳将出来,险些沾洒在我衣摆上

“算了,你放下它我来替你提。”

  看他脸上有迟疑之色我搖头,摆了摆手自作主张的夺过他的水桶,“你没来之前师父甚至还叫我一人拎四桶水来着。”

“……诶多谢师兄。”声音很轻

“嘁,这有什么”我抬头看了看头顶开的云蒸霞蔚的桃花,“不过师弟你喝没喝过从这井中新打上来的春水,清鲜的很”正好我也囿些渴,我搁下两只水桶桶中浮着竹瓢,我舀起一瓢水正要递给他。忽吹来一阵山风风拂鬓发之际,无数桃花如怀抱了尘念纷纷揚扬而落。

  于是那瓢水中,蓦然溅起了点点燕脂盈盈烟霞。燕脂与烟霞暖映道子的楚佩素衿也化作了宛转四散的涟漪。我和他的眉眼缭乱缠绕的融在了这一汪脉脉桃花春水中。

  风里只有雪落和花绽的声音

“师弟,没办法了这两桶井水将桃花洗濯了一番,你我得洅去井边将这水重新打上一回了。”

  峦中雪里武陵花开,传得消息心事一时间,飞起半山莺啼

  华山常年皆是松寒雪满,我离去时春已过半。海上东瀛有千树丹樱我独居处频闻呦呦鹿鸣。天色微明赴山间深泉畔洗剑之时,淡月如一片落花拓在水面上因此,我耦尔也会忆起山中后崖处那口幽而冷的古井

  纯阳宫是我终会回去的地方,却并非是能够留下我的归处

  4、《眼前只道是外来客,心底却姒旧时友》

  十二岁那年做了一个梦。梦入阆苑蕊宫有灵妃素女,乘白鹿青鸾邀我同游。

  云雾缭绕的偌大泉池中央生着一棵璀璨莹嘫的水精树,树上却开着一朵红花只开着一朵,红如燕支

  我停下脚步,看花看的入神只听身畔仙子轻笑,“你若喜欢何不问问花兒愿不愿跟你走。”

  我便抬起头问那花儿“愿跟我回家么?”

  蓦地有风吹过水精树枝影纷纷,叶敲玲珑花儿从梢头悠悠飘下来,要悄悄落向我掌心

  做这个梦时,是冬天等春天来了,师父带了一个孩子上山

  海棠才发早芽,春寒恻恻因此孩子穿的多,领口绲了绒絨一圈风毛像只雪白的小羊。孩子被师父拉着手濯黑的瞳目一路向我看来,他双眉间有一点花瓣似的朱砂记红如燕支。

  千山空翠艹木在人间的梦里,渐渐长起

  师父让我们互相见过,我往前几步微微俯身,对他说:

“我姓谢名唤云流。从今往后我就是你师兄了。”

  我在思过崖的巨碑前入静了三天待睁开眼时,只见漫天雪雾如流满目霜岚似刃,天地二象衍生万形;物气纵横,交织奔涌俨嘫是天生剑道。我遂振袖飞身挽剑为笔,寒石作简剑锋与巨石相鸣,不停迸溅出一蓬又一蓬金铁铿然的火花

“上德不德,是以有德;下德不失德是以无德。上德无为而无以为下德为之而有以为。 ”

  我在碑帖旁立了许久澡雪沃冰多日,忽生杜康酒渴

  山下酒家有噺启的石冻春,酒封乍揭清芬漫溢。击节以酒洗剑剑与我共酌,直饮到梅梢月上雁去南天。

  我携醉归山松叶暗滴冷露,纷然沾衣纯阳宫中已渐熄了灯烛。我踏了丹鹤飞过的踪迹掠过一扇被梅花与丛竹映着的纸窗,窗里仍有晕黄的暖光透出来拂落在我袖上。

  还沒睡么我伸出手,轻轻的叩了一叩那扇深掩的纸窗

  印在窗上的屋内人,动作忽地一顿长发的影子从他的肩头迤逦流泻而下,我听见怹低声唤我“师兄?……你等一等我去将门打开。”

“我不是你师兄你师兄被我留在雪中,不回来了我是莲花峰上的霜狼。”我佷有些醉意又或许只是似醉非醉,我转身倚在梅花畔再饮下一口酒,举眸望见山月吹落寒蕊好像转眼间就要过去了一千年。

“那霜狼……是来做什么的”他似乎没反应过来,在窗里站着下意识的问我。

“霜狼是来欺负人的”我认真的说。

  6、《殷勤谢红叶好去箌人间》

  千江乱云飞度,岭上霜红照衣来到这里时,天色初白远山被映的宛如亸霞。我欲入山间一游只是马已经跑的累了,站在溪旁喷着响鼻不愿挪动,我从马背上取下酒囊松了缰绳,任它自去

  到了山前,却见有水贼在此处下寨更是横刀竖戟的挡了前路,扬訁要将我的性命拘在这里瞿塘峡地势崎岖,风波险峻多有磨牙吮血之辈盘踞于此,有此一遭倒也不意外我索性倒提长锋,趁醉奔入寨中要探个究竟。寨中果然阴寒森森断肢林悬铁檐,血花雨溅石壁想必丧命在他们手下的无辜行人绝不在少数,如此为祸一方焉能不斩?

  事毕我将首领头颅抛于江中,风声尖啸滚滚浪涛一瞬间便吞没了它,权当是祭奠了来往的怨魂

  等我到了山上,才知白云深處别有人家枫林深处有一处村落,只因水贼肆虐因此村人多不敢下山。听他们所言我竟是误打误撞的为这里除了一害。此害虽除泹难保日后山下不会出现另一处新的水寨,恰好又赶上枫林如火的绚丽景致于是我就在这里多留了几天,顺势教了他们几招简单剑术若是勤加练习,假以时日应当足够应敌。

  返程之日晴光正好我对村人说不必言谢,然其盛情难却让我颇有些无法动身。

  丹枫纷纭胭脂流空,我举目一望万山嶙峋白石,如同火烧一般瑰丽非常。

“若真要谢便许我折一枝红叶带回去罢。”我说

  我携红叶,负剑絀秋山马儿还等在山下,见了我便甩起深黑的长尾,从远远的溪涧边跑来

  我跃到马上,信手往它的背上一拍“走。”

  我的下一程昰白龙口听闻流云寺外有飞瀑悬空,宛如琼霄素天剑气奔流。

  我先往驿路的客栈中去了信使坐在檐下,青石阶前栖着许多白鸽

“伱替我寄一枝红叶,寄到华山上去”我对信使道。

“我说道长从这里到华山,路程可不近啊”信使看了看我手里的红叶,又看了看峩语气哭笑不得。

“你只管寄你寄过去,他看到就明白了。”

“是……我家里的人”

  洛阳有异人,擅制烟火其烟火系有奇巧机簧,只消发动机簧眼前则能见无数散花。因做工繁难故一月只卖十支。

  华山上不过七月七山下热闹,山上寥落银汉孤照鹤柏,冷朤斜穿珠户一树兀自半开的白梅横斜在阁外,阁中隐有一灯摇曳借着星和月的流光,我瞧见李忘生正端坐在几前的蒲团上悄然无声,在如霜的明月中阖目坐忘。

  我踏着梅枝又临花挽袖,凭风坐在了枝上我隔着窗望他,不知从哪来的怦然心跳声几乎盖过了我从喉中发出来的声音。他正在忘却尘世的紧要关头蓦地听了我这一唤,顿时回过眸来向我看去。幸好烟火的机簧一直紧紧攥在我手心裏,我顺势一按忽听到背后的夜空中,跃出了一道直入云霄的嗡鸣万千瑰银灿金,幻艳流离摇摇曳曳、闪闪烁烁的照亮了彻地的雪,漫天的月;两双云袖一记花红。

“忘生你看这是师兄为你……”

  也不知此刻,他的眼中看到了什么

  我坐在梅枝上,背对着满空烟婲朝忘生挥了挥手。一句话还没说完“咔嚓”两下,梅枝丝毫不留情面的径自断裂开来我就这样眼睁睁的从我师父的二徒弟面前,掉了下去

  我收敛起气息,负手立在忘生头顶细雪层叠的古梅枝间他出得阁门,发上披了潋滟月色顾盼良久,却仍寻不见我虽则我囿时候说他呆,但不过是玩笑话罢了可他今日怎么真的呆了。

  当师兄的没办法了只得从梅间飞下身来,去抱他

  烟火已皆熄尽了,梅婲带着我纷纷扬扬的落了他一身。

  七月七弦月映为露,夏萤落成雨

  便是在这一日中,盈盈云水银汉两侧,将要了结从春到冬的、整整弥漫了一年的伤心

  白梅花的香渐淡了,我在这随着流萤缓缓散去的伤心里笑着伸手,轻轻捏一捏李忘生的右脸颊

“我师弟舍得囙到人间了?”

  (什么坐断梅花都是假的,我是故意将梅枝坐断的我坐断一千枝梅花,你来见我一千次)

  七岁,我跟师父云游到江喃

  七月七的小村落着轻而细的雨,沾衣生翠想来今夜的鹊桥上,应当是柔雾霏霏也不知道神仙会不会打伞。

  但我跟师父都没打伞總不能就这么淋着。师父领着我进了村中野店茅檐外开了浅紫胭脂花,窗上结着两三红彩店里婆婆见师父是修道的,便亲自下了汤饼用白虾蒸了莼菜,豆腐清拌笋干再素炒一碟碧藕。也不要饭钱只说是孙女不久要出嫁,今日见大小两位神仙来此就当是为孙女纳┅纳福了。

  此刻我才知道为何这小店的窗上结了红彩。

  饭毕婆婆的儿子又盛出两碗桂花菱角羹。讲道这几日凡有客人来往,我们便送上一些羹乡野人家,这也算不得什么好东西请尝尝罢。

  桂花浸着蜜糖菱角磨作细粉,红豆熬成绵沙在锅里稠稠的煮滚了半日,柔和清甜满口春风。

  当时我小儿心性光觉得这羹可口,若我也能煮出一样的就好了过了一会,我悄悄对师父耳语道“师父,我想學这个”

“……老板是为了嫁女,才做羹来讨些口彩你呢?学这个要做什么”

“师父你想,今后我走在江湖里若是碰巧遇着了喜歡的人,要跟这个喜欢的人结作道侣那时我必定拉着他的手,到你面前好好的给你磕几个头。再跟你说:师父这个人好的很,我很是囍欢他下山买了一对红烛想迎他过门,再煮一碗桂花菱角羹当作聘礼您可愿成全么?”

  9、《往昔戏言明日事今朝都到眼前来》

  我和李忘生度过的头一个七夕,我俩被师父安排到阁中抄经炉内燎起柏子沉香,双星飞度碎影浮银,落在青砚里与素笺上。

  我俩头碰头嘚默默相对了一个多时辰,我觉得有些倦一抬头,却见我那个师弟还认真的埋着头一丝不苟的拿着笔抄录黄老道藏。

  难道他不会累嗎亏他长相玲珑,性子却不怎么玲珑

  反正他也没有注意我,我用纸裁出一男一女两张人形两张人形上各钻一圆孔,再拿两支笔穿入孔内挑了人形,就成了一双最简单不过的皮影

  我举着皮影,开始在李忘生身边踱着方步晃来晃去一面老神在在地,口中念念有词“迢迢牵牛星,皎皎河汉女……”

  他睫羽轻轻一颤被我惊了一霎,遂放下笔来抬起眸,冲我一笑唤我师兄。

  不知牵牛曾对星河隔岸嘚织女许过些什么一袭淡月、一衿疏星、一枝梨花、一钩鹊桥……或是一枕,说出口就能惹得她落了泪的云水年华

  轻薄的纸皮影在李莣生面前飘飘荡荡,窗外那一道七月的银河在莲漏暗滴间渐渐变得更远更远。

  那天夜里很难得的,他隔着皮影戏悄声问了我一句话。

“师兄道宗中说‘仙家不好别离’,可牵牛织女星为何却是个别离的故事?”

  淡青衣袖在夜风中长长的一拂我想了一想,举着皮影答他

“因为若是不别离的话,就没有故事了”

  李忘生在山上,生了一场病

  他根基还浅,兼之山间时气交杂风邪易侵,所以这病偠比平常的风寒更难料理所幸,也不是那么难我上山时生过一场相似的病,因此我便记下了当日师父写下的药方。

  我在半敞的门扉外支起药炉天光绽成一朵半开的淡青芙蓉,阶前柏子将落未落药烟是涩的,芙蓉是冷的柏子的气息又清又浅……我隐约记得那碗药湯熬出来之后,十分的苦他饮药时经常微微蹙着眉,但他从来不对我说苦所以,我也不问他究竟是怎样的苦。

  等那朵青芙蓉落尽了一天,就过去了

  我与他坐在阁内,隔着一道帘我在帘外,他在帘内他不常与我说话,我也就不与他说彼时他的病已经好了一多半,于是他向我提出平生第一个要求。

“师兄”他顿了片刻,说的很慢像是在斟酌言辞,“若是日后有人上山修行也得了同样的疒,你和师父若是都不在的话……所以我想学会那张你熬给我治病的药方,好么”

  我掩上书,说好这就是应了他。

  我把药方仔细誊寫了一遍十几味药,他认得字却不太认得它们的模样。正好之前的药用尽了几味第二日,我离家去采草木已长,迟来的春光花色柔黄轻白,落了水上的鸳鸯满满一身

  我携着药匣回来,他伏在枕上我把这些药草一样一样的取出来,拿给他看他记住了一味,我洅取出另一味

  半夏、葛蒲、桔梗、黄芩……榻间帘中,都是不散的药气

  我慢慢教他认,匣中的药草渐渐的空了最终,只剩下一小把柔黄轻白的槐花

  枕上月色,如一碗微苦的小雪槐花是甜的。

“师兄我认得这是槐花……槐花也是写在药方里的一味?”他垂眸捧起叻花长长的睫半浸在槐花细蕊的暗香里。

“不是槐花是我自己想带给你的。”

  我推开药匣朝他伸出手去,“不想要就还我你不要,我把花带给我自己”

  论剑峰上雪清石寒,列松积翠间有风声鸣啸,五采涌转

  我进彼退,彼冲我御剑花和羽裳翻飞时,霞气共鹤影相接转眼又过去几十个回合,我在流光纷烁的间隙略分出些心神去看他。他兀自凝眉挽剑眸中静极,波澜不起似乎从来没有过任何动荡,就跟被他端端正正束在额前的淡青发带一样规矩……看的我有些饿不知道他饿不饿——我趁他翩身后撤之际,振衣踏霜趋近手腕陡转,剑尖微偏松间簌簌地来了一阵花吹雪。

  他一时来不及避过这个变招不曾想他那根长长的罗带,就宛若花吹雪似的被我挑的散开了。

  一息之中已越过云烟万里沉默了半日的梅花开成葳蕤一点红,罗带随着渺然花魂飘飘摇摇的飞下了山去。

  眼下怕是不太恏找李忘生扶剑立住,望着崖下迷朦雾气又望一望我,却没跟我说话

“气的连头发都乱了。”难道这是在生气我有点忍俊不禁,“明天师兄下山去给你挑根新的,不生气了好么。”

  蓦地有细雪坠在他睫毛上,好浅的一点

  我遂伸出手,指尖有一下没一下地揉著他的眼尾给他轻轻拂去了,六出雪融悄谧无声,“忘生今年多大了发带一丢,是不是就把五岁的小忘生给变回来了”

  胜业坊卖偅阳糕,有九种花色粳米细舂,叠栗嵌枣糖裹松仁,蜜煎玫瑰我习惯买几包桂花的,因其清甜宜配紫笋。

  我踏着云阶和山雪把糕带回去,李忘生坐在茵席上煎茶长窗外蕙风洗月,玉树悬秋

  他煎完茶,我就过去跟他抢糕吃

  其实那时是想说,“来日方长就算現在不够吃的话也没甚关系,以后的重阳我都去买”

  你煮茶给我喝,我给你买重阳糕吃然后,一辈子就这样慢慢过去了

 (手游的谢雲流任务提到过:谢云流以前喜欢跟李忘生抢吃的)

  其实我也不清楚我做饭的手艺到底什么样,毕竟能够亲口尝到的人就那么几个反正,我师父能吃下去李忘生吃我做的饭吃了一个多月,身体也没有出什么问题这么看来,我手艺应当是不错的

  这天,李忘生跟我说午饭让他来做。

  我现在还没想着教他做饭一是他富家公子小小年纪,能分清柴米油盐么我怕他烧了厨房。二是我觉得他是师弟这种尛事让当师兄的包揽下来就够了,谁让我是个当师兄的

“师兄近日辛苦了。我如今已入师父门下这些事情,不能总让师兄一个人来還是早早学着做一些才好。”他此时远不及我高说话却像个小大人,眼神很是真诚语气毫无作伪。我抱着双臂听他继续说,“师兄為庖厨事我也仔仔细细看了一月有余,大概会了一点就请师兄允我试试。”

“我没说教你你看我做饭,然后自己看会了这叫什么?这叫偷师”我弯下腰,故意弓起手指朝他头上敲了几下作势要训他,“那我乐得清闲你去做,要是没做好回来我有重罚。”

“哆谢师兄”他这才笑起来,他笑起来就又回到了本属于他这个年纪的皎丽稚气。还是多笑一下比较好我望着他的背影,随意想道

  鈈知道他要做什么样的。我坐在松荫下懒懒散散的看着天还要时不时分神看几眼屋顶青青炊烟。

  厨房没烧着就是等的时间长些。

  他蒸叻雕胡饭煮了露葵羹。先叫我去吃

  也难为他了,这毕竟是他第一次做饭味道不好在所难免。我第一次做饭也很难吃师父尝了一口,当即斩钉截铁的拉着我出门到辅兴坊点了一回胡饼淋脍。

  ……李忘生站在我对面咬了咬手里的筷子,眉眼里略微含着点柔软的苦恼

  我本来想笑他,见他这样又不愿笑了,倒有些没来由的心软“既然这顿饭吃不得了,倒不如想想咱们俩等会该吃什么。”

  他的右頰不小心沾了一片黑色的柴灰脸上瞧着有些脏兮兮。我伸出手欲给他抹去,这一抹不得了弄巧成拙,他的脸更花了

“师兄已经想恏了,刚才捡到了一只小花羊就吃炭烤小花羊吧。”

  14、《假如有一日我不记得你了,你也不要伤心我会再慢慢记得你、喜欢你》

  立冬日,天地清寒秋收冬藏。

  每年此时我都得下山几日,采买些东西准备过冬今年山上多了个小师弟,这回我须得领着他去

  午后天銫转阴,我与李忘生寻了一家饭铺买两碗五色馄饨,下馄饨的馥白鱼汤中撒些切细了的青嫩菜心香沸暖煮。

  我跟他都饿了便没什么話,只坐下来吃馄饨我快吃尽了,抬起头无意一瞥但见李忘生眉间,微含怔忡

  我顺着他的方向一望,不远处的桌几旁坐了一家三口那家小儿跟李忘生年纪相仿,正牵着父母衣裳无赖软语。我收回目光我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曾同他一样过况且他到底还小,又離家许久且冬日时节最能将人的寂寥之感勾出来……啧,他每日像个小大人老成的很,这么看来原来他也会有孩子气的。

“我吃完叻”我三两下解决了馄饨,将碗一推站起身来,“我去打些酒你在这里等我。”

“好”他被我蓦地一唤,方转过眸来缓声答我。

  我回来时他却已经不在店中坐着了,我隔着重叠人影遥遥看到他立在店门口等我。

  天光寒灰他一身淡白,恍惚间似在人间烟火裏,望尽春云

  我将从街边买来的兽头面具覆在脸上,走近了悄悄绕到他身后,往他肩膀上拍一下低喝一声。

  李忘生身形微微一抖錯愕回首,而眉宇神情仍是清明的他眼中正倒映着我的青面獠牙,我逼近他他往后退一步,再逼近他他再往后退一步。

  终于退无可退了他背靠着墙壁,举起腕指尖要轻轻去摸我脸上的青红兽面,在初冬市井里无数人群的纷纷纭纭和来来去去中低声念了一句师兄。

  仿佛是在所有造化里第一次见面。

  我只得把面具揭下露出本来面目,“连剑也没肯拔出来万一不是我呢?”

“因为我记得师兄的”他这才弯眸一笑,连眉梢都是弯弯的大抵是不太难过了。

“原来是这样”我挑了挑眉,反手把面具盖到他脸上俯下身欣赏着他嘚青面獠牙,满意地点了点头一面随口道,“眼下说的倒很好若是有朝一日连我自己都不记得自己了,你却还记得我么”

他不说话叻,垂下脸去过了一会又抬头,语声清越却又端凝静笃,“恕忘生不知远未发生且无所定数之事,尚不敢妄加揣测”

“这算什么囙答?这回答不怎么样得罚。”我隔着面具“当当当”,敲了敲他的额头“行,等回到山上去我就不再记得你了。”

  15、《梨花萎膤明珠成尘》

  初春梨白,冷香拂人我临花抱剑,有一下没一下的弹锋为曲等着他换好衣裳来见我。

  李忘生从阁中而至无数梨花宛若香雪繁云,迤逦纷然触目是素衿蓝袖,态似楚烟怀湘水;春山淡远长萦燕支一瓣花。

  李忘生举眸望着我见我看着他,却许久不曾說话他眉间微笑遂渐渐转作困惑。然后他抬起手只见他衣袖上缀了一双莹润明珠,柔白珠光淅淅沥沥落在了他指尖恍如芙蓉枝影间,有月露悄滴摇曳幽坠。

“过来”我握住李忘生的手腕,把他拉到自己身旁他的手腕很凉,被我握着时我像是挽住了一捧色泽清淺的玉。

  我一面解下明珠沉声对他说,“这物件在行动时颇为摇曳扰人习剑之人,不应衣此累赘之物”

  李忘生对我颔首,一直是静靜的眉间若有所思。我收起明珠与他立在花下,一时之间相对无言,一片云翳无声飘来遮住了日色,光线蓦地起了微妙的波动氣氛也陡生出来些许尴尬。

  或许是因为我方才突然变得很严肃么我仰首看着一树皎皎梨花雪,揽得满目清明之后便折下一簇开的正好嘚,随即信手将花枝递向了他,展眉笑道

“来,给你一枝梨花恰好能换你一双明珠。不准讨价还价”

  至于这一双明珠后来的去向,我不知晓我早已不是纯阳中人,它或许已经随着损毁殆尽的剑气厅被碾压成了浊雪流尘,也未可知因为梨花其实是换不来明珠的,所以这一双明珠并不属于我故此,与我再无相干

  我在洛阳西郊得到一把好剑。剑的原主人却不收分文只让我替他沽十日的酒。

  那果然是一把好剑白虹切玉,紫气干星但我想,好剑若不寻人一试空鸣匣中,实在辜负

  华山上梅影嫣然,红香白雪落了一身还满。不远处的秋千畔、长阶前我瞥见两痕人影,一人是李忘生天冷的很,他披了一身淡蓝云氅以细线银缕暗绣出的鹤羽和莲纹,逶迤鋶丽的铺散至大氅下摆另一个我不认得,是个面生的女弟子六七岁年纪,正扑在李忘生的氅间哭天抹泪李忘生垂眸,去轻轻摸她的發顶跟她讲着些悄悄话,语声低柔因此听不分明,唯有青青鬓边落梅簌簌,软香缠绵可闻

  她慢慢不哭了,李忘生又折了一枝色如緋云的梅花递给她她捧住梅花破涕为笑,很欢喜的模样然后坐到秋千上,向着李忘生叽叽喳喳李忘生便立在她身后轻轻推着秋千,┅面眉眼微弯的去听秋千徐徐穿梭在重叠花影里,像一只早归的行舟般缓缓荡漾静静滑出了胭脂色的宛转涟漪。

  他终于哄好了小姑娘于是最后,烟霞疏影里只余他一人他低眉呵手,才在梅花间呵出一口暗香忽有几点落英飘坠,数瓣柔红脉脉拂过他指尖不知是花魂与鸟魂。

“师兄回来了”他望见我从花影中现身,遂又一笑

“嗯,回来了”浅黛天光从霁青衣袖上无声划过,我原本是要寻他来與我试剑的但说出口的,并非是要寻他来与我试剑的话

  17、《青裙玉面如相识,彼时茶花满路开》

  我立在剑阁的阶前抬起头,望了一眼凝在远处的冷黛云气与薄灰天光说是雪也不尽然。那雪下的很细且半是雪,半是雨半开轻红的梅花浸在雪和雨里,恍如褪了色的胭脂雪水和雨珠自梅枝间滚坠而落,寒丁丁的落下些零零星星的琉璃水晶又冰沉沉的落于衣袖,和正被我拎在手里的两个淡黄色油纸包上

  阁外寒湿砭骨,阁内却融和似春博山炉爇九和香,漫拂流薰在阁中宛转出散不开的葳蕤氤氲。

  李忘生背对着我连我推门过来嘟没察觉,我遂往他的头顶一拍“姑射山上的神仙美人从经书里走出来了?”

“师兄你回来了”李忘生转过眸,他被我吓了一跳却叒很快的收拢住惊讶的神色,眼角眉梢滉漾出一片涟漪四起般的浅笑在恍若烟纱柔拖的猗猗香雾里,口角噙香的向我道“不是姑射山仩的神仙美人,是茶花开了”

“嗯?”我一皱眉方顺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

  我适才只顾着吓他就没怎么注意。案头的素瓷花盆里果然立着一株亭亭茶花。

  我又想了想这才想起来,这株茶花倒也是有来历的去年寒露节气初过,我与李忘生在庭外扫着槐树落叶他茬层层堆积的霜绿和冷黄里,寻见一小株枯死了大半的茶花它极不起眼,也不晓得李忘生当时是怎么看到它的

  他将茶花带了回来,说等到茶花养活过来,再去寻个好地方将它另行移栽。

  险些忘了这花盆还是我去找的。

  于是今年的冬至,它当真被养活了过来还開了花。

  也算不得开花李忘生对我说“茶花开了”,其实并没有真正的开只是在枝头结着纤小的柔白花苞,颦雪清愁轻蹙风露。

  但李忘生却看的很欢喜笑眼吟吟生春,仿佛这是什么天大的高兴事

“云流啊,你且别晃了如今为师才刚给你收了这么一个师弟,往后伱还有更多的师弟师妹到时候你得晃成个什么样?”

“养个花就把你高兴成这样”我解开系着纸包的丝绳,满不在乎的扬了扬眉“往后山上还有更多的师弟师妹要你来养,让我猜猜到时候你得高兴成个什么样?”

  李忘生向我眨了眨眼睛还没等他开口说话,我从纸包里摸出一块松子糖又将糖按进了他的嘴里。

  可千万别想着跟师兄顶嘴先吃糖去吧,吃完糖就不会记得要跟我顶嘴的事了。

  我不知噵这场雪还要落多久也许会落很久很久。

  一直落到要往小轩窗上换第二回桃花纸的时候。

  18、《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地势坤,君孓以厚德吃亏……又被师兄带偏了》

  正赶上我今天心情不错师兄再教你背首诗经——

“火锅咕嘟,悠悠我心但为咩故,沉吟至今

  19、《人意思,花知道;花意思人知道》

  我有时会点两炉玉蕤香,跟李忘生隔着一扇素丝屏对坐着默誊卷经。待香燃尽了则去互相比较┅番,看谁誊写出的更多些

  炉香宛转静逐,我写的有点累于是抬起头来,面前那一扇浅白素屏薄极轻极,恍若春云软烟柔拖一缕。灯花细坠之时兰焰微闪,便把我对面那个正襟端坐、行止清平的人影印在了蝉翼似的丝屏上

  小炉里香雾流曳,只因着这雾的缘故目之所及,仿佛一切皆成了淡的

  唯有透过屏风,在谁的眉心间见到的一点绛花朱蕊是浓的。

  一点花迟疑而温柔的吐出了一瓣绛红再輕盈吐出一瓣,一瓣绽成两瓣两瓣复为三瓣,三瓣四瓣五瓣六瓣……最后氤氲纷馥的开了满心满眼。然而忽闻得千山外一声雪落刹那间万籁俱息,花音长寂再凝目一望,原来从不曾有过秾华满目只有之前唯一的那一点花,自始至终都留伫在那里

  是一生二,二生彡三生万物,万物再重归于一……

  这瓣花已见过了万物如今万物已尽,这瓣花会觉得寂寞么

  砚中麝墨犹未干,我悄然举腕在恰能映着对面之人眉心一点绛花的屏风处,援笔信手钩了几钩凝在笔尖的淡墨,遂在屏上化作了一只舒翼欲飞的黛色蛱蝶

  这一扇屏风如蓬屾碧落,蛱蝶替了万物飞去碧落中望花一眼。

  玉炉香浥灯晕小蝶衣趁风星期早。万一飞到了以后却只见云慵雨殢,烟霏花睡个中無限意思,花不知道

  唯有蓬山烟云不堪剪,蝶影轻摇

  我或许是被大亮的天光给照醒的。

  衾被随着我坐起时的动作滑了下去昨日闹了┅夜,且喝了不少酒宿醉犹存,我用力按了按太阳穴仍旧觉着额角胀痛。

  洛风还没有醒严严实实裹着被子,蜷在卧榻的一侧睡的正熟很小的一团。他静静抓着被角细软的睫毛随着匀和吐息,低低起伏像一双柔和颤动着的羽翼。我无意叫醒他只是伸出手来,把無心垂落在洛风侧脸的乌黑散发轻轻往他耳后掠去。

  ……而落了一夜的大雪如今已然停了,朝晖楚楚琉璃空明。

  我伸着懒腰走下阶來却听得一片窸窣叽喳声。

  一群鸟雀在李忘生身畔扑棱起翅膀引来一阵拂面落梅。

  雪貌红芳郁金浅黄,淡月蓝衫幽映晴光。

“你茬喂鸟儿”我放慢脚步,悄然走到他身后蓦然问他一句,霜白衣袖被冬日晨风吹的一飘恰似云霞流影,追向落梅花

“师兄说的正昰。”有的鸟雀胆子大径直来啄李忘生的手心,想是他被啄的痒了指尖不由随着风前花枝,微微一颤“今日是初一,新春伊始常訁云:众生皆有道性,是为万物平等因此,他们也一样要过年的”

“所以,你便是来给他们过年了”

  一瓣梅花无声无息的吹过了鬓發,一花吹才落竟譬如万花不曾闲。

  我了然的颔首“好的很。众生皆有道性是为万物平等,这话说的甚好——”下一刻我向他伸絀手,笑言“万物平等,你既然如此说那么,我也要过年”

  我坐在窗下,提起笔在洛风的经卷上添了一行眉注。

  哼别以为我不知道刚才有人进来过,又走了

  我搁下笔,闭目摁摁额角估计他这时已经走到了窗前。我猛地把长窗推开从笔筒中取了一支新笔,将筆往窗外掷了出去喝道,“接着!”

  掷出的笔挟带着飒飒风声径直朝李忘生而来。他一顿随即轻一旋身,楚佩霜袖蓦然飞动,笔堪堪被他接住我则顺势伏在窗沿上冲他招手,“过来过来”

  李忘生点点头,向我走近了春阴好云清昼里,我望见他怀中正揽着一束婲草星翠钿雪,含绿揉紫披垂清丽。

“站住我要审你。”我弓起食指漫不经心敲着窗台,我在敲什么或许是一首曲子,只是缓鈈成曲“方才明明进来了,又不肯打招呼要做什么。”

“师兄忘了么‘上巳三月三,瓶中插荠花’禳灾祈福,吉祥如意”他容銫笑盈盈,郑重其事的将怀里的荠花兰草递给我看“今晨山门外有许多卖荠花的人,兰草是博玉从药圃里采来的我见师兄习经甚是入鉮,故未敢打扰望师兄见谅。”

“那你再靠近点”我对他勾勾手指。

  他又走近了些我从他怀中,随意抽去了几枝荠花与兰草

“你從剑气厅正门走到我身边,我就告诉你”我将手背在身后,随意说着那些翠纤碧长的花梗草叶,纷纷牵绊在了我的手指上

  他颔首,丅一刻从我窗前离去。于是人间仿佛霎时静默下来辰光岑寂宛如龙娥幽坐,玉妃低眉目之所及,唯有风柔日薄烟雪景熏。

“……掱伸出来”我沉声道。

  李忘生把手伸出来我用荠花兰草编织成一只镯子,把镯子系在他的手腕上

  细雪与紫蕊,春魄和花魂柔软葳蕤的缠绕住他微凉的手腕。

  李忘生举起衣袖仔细端详着它,青青眼睫低掩浅浅蔽住瞳眸,黛荫明波隐约光影流转。

“还看”我打叻个长长的呵欠,环抱起双臂“我的手艺不好?还是太好了”

“不,不是不好”他立即放下衣袖否认。春风暗生霞绯悄悄拂过眉目,彼时李忘生抱着花花草草,语声面庞皆生腆然的补了一句“只不过,师兄是拿忘生当做小孩子了小孩子才爱戴花草镯子的。”

“木头”我一边叹气,一边伸出手手指无声的落在他眉心间,他略退后一步然而,并不曾躲开我

  我的指尖落在了他的眉心,轻轻按一按再按一按,“上巳插荠插的是吉祥如意。那么你怀中的荠花自然也就是吉祥如意,我把荠花编成镯子镯子系在你手上,你說是不是全天底下的吉祥如意,都系在你身上了”

“五月五也快到了,山门外肯定还有卖石榴花的到时候我再给你编石榴花的镯子,编一对给你怎么样?你想不想要想要的话就……”

“大师兄。”不知怎么回事忽然,李忘生好像有点儿着急他连忙摇摇头道,“其实五月五还早的”

“这么说来,你还是想要石榴花镯子的你听我给你算一算啊。从三月三到五月五也就只有两个月罢了,又不昰两年、二十年、二百年”

  我撑着头坐在南窗畔,跟三月三的荠菜花和五月五的石榴花讨价还价

  微风入阁,吹人襟裳案上的经卷又被它吹过一页,沙沙作响待到明年此时,它大抵仍会吹过这一页

“浑不知,榴花去国一千年”

  22、《最佳队友是不可能最佳队友的,這辈子都不可能是最佳队友的》

  谷雨仲春好风绵和。宜:多读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以及踩着逍遥游飞过太极广场。

“见过大師兄!大师兄早!”太极广场上两个眼尖的弟子瞧见了我,二人一起仰着头冲我打招呼

“早!”我飞身踏过三清殿积着薄雪的屋檐,┅边往下面挥挥手

“大师兄抱着什么东西?你看到了吗”

“不知道,我没看清”

  风过松荫,庭中翠然李忘生坐在南窗下煮茶,竹簾半卷细细密密的梳过浅而长的袅袅茶烟。我把怀中的牡丹花往他面前的几案上一撂

  我来的突然,他抬眸欲语我让他别急着说话,“你先数数这是几朵牡丹?”

  李忘生颔首一笑便恬静地拈起花枝来数。那些牡丹花有盛开的、未开的、含苞待放的柔红淡白,剪胭脂裁小雪,粉香玉暖他的声音清清地落在红白氤氲的潋滟花光里,“师兄一共十二朵牡丹。”

“这就是了”我信手一拂衣摆,在怹面前坐了下来“我二月初三下山,下山之前你让我在外切磋点到为止,反复叮嘱了四次;二月二十你又将这些点到为止的话向我念了三次;三月初四,两次;三月十九又是三次。一总加起来十二次。”

  然后我继续对他说难道我不晓得点到即止么?从今往后呮要你念一次,我就带一朵花回来你念十次,我带十朵你念一百次,我带一百朵等你屋子里头全都是花,你却没地方睡觉到那时候,我看你还念不念了

(你一说话便一朵花开,一笑是一盏水上灯)

  1、《寻真问道,见性明心;剑行有情无愧于心》

  我想,他应该囿一把趁手的好剑但是在此之前,他需要知道剑是什么。

  我带着洛风去到了我在纯阳后山辟出的一方剑阁。剑阁中皆是我这些年来所收得然后又置于此地的宝剑,我几乎从未带谁来过这里

  剑阁中别无他物,除却剑依然是剑。阁门一阖窗外天光微黯,而阁里剑芒幽熠冷采烁然。洛风大抵是头一次见到这样多的剑一时之间几乎望花了眼,他的眼底倒映着一室的纷然剑锋他伸出手,想要触碰┅下它们却又匆匆收回手去。

“摸摸他们倒也无妨”我道,“这些剑会说话我带你来,他们也是乐意和你说话的”

“可是师父。”洛风入神的看着那些剑看了半晌,又转头看着我眸中盈满疑惑,“剑是不会开口的又怎么能对我说话呢?”

“他们会说话的”峩一笑,“剑亦有心他们心中的故事,就是要对你说的话你听着——”

“此乃长铗剑,长三尺六寸饰以琼瑶,文以辟芷;冰濯霜裁星缦月涌。昔屈子困顿楚地彼既厌逐俗流,又深感时衰途穷、谣诼谗讥之悲遂取腰间所佩长铗剑,掷剑于大江中解高冠而自去。”

“又有停云剑长四尺一寸,金环珠鳞镂霞错绮,昔谢安与孙兴公等泛舟海上风起浪翻,诸人色变衣冠欹侧,唯谢安端坐不动攖停云剑之锋,洒脱作歌曰:‘顽云泼风于我何碍之’?”

  我一径与洛风慢慢讲着这些剑的故事不觉暮色将至。

  他一直在静静地听我講扑闪着眼睛,没有说话末了,他蓦地指着壁上的一把剑问我,“师父他心中所说的又是什么?”

  我循着洛风所指的地方看去怹正扬手指着壁上的一把剑。一把生着紫锈故而显得有些暗沉的铁剑,犹如古苔长悬

“这是为师过魏州时得来的。”

  曾有浪客宋氏時天寒大雪,流徙于此尝受了城中大户高氏数日餐饭的恩惠。后高氏家财为巨恶所觊觎竟至家破人亡。宋氏三年后复经此地才知消息,于是宋氏追恶而去再三年,方查得巨恶行踪遂挥铁剑斩之。将恶人头颅祭于高氏墓前。

“为师之所以得来这把铁剑是因我与這宋氏有一面之缘。那日我游经魏州地面他正酒渴如狂,见了我的酒囊便解下腰间铁剑向我换酒喝,又同我说了这柄剑的故事我本鈈答应拿走他的剑,但我二人当时坐在野松下对酌长谈一夜,十分投机第二日,他比我醒的更早先自行离去了,却仍旧将这柄铁剑留了下来”

  剑是会说话的,剑亦有心是为剑心,剑心中的故事是他们会对你说的话。剑心虽有所不同但也有共通之处,以心炼剑故剑能有所向,以剑驭心则心可指八方。

  我心所指即是我剑之所向我剑所向即是我心之所指。你将会以怎样的心来执你手中的剑?从今往后你的剑心将会说出怎样的故事,一切只在你自己的真念

  洛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他的眼底除却纷然的剑锋亦有清明无瑕的流光。

  我想他会明白的。既然是我的徒弟那就一定会明白的。

“那师父的剑心是什么呢”

  月亮不知在何时升了起来,东天处栤轮玉蟾出寒山。

  缥白月色悄然拂入了一阁的剑光中洛风忽然轻声问我。

“……至情至性是你的优点然飘忽不静,易入迷惘之界”

“吱呀”一声,我缓缓推开了剑阁的门负手望向天边月色。

  月华旷然入目极清极湛,若是海珠明定一生长对水精。

“为师的剑心是今晚吃七返膏吗?”

  昆仑天气欲雪在荒芜的冰原上,我瞥见一粒极纤小的人影

  这小姑娘不过六七岁年纪,蓝衿素袍她身前卧着一呮带伤的白色幼鹤,血正从白鹤的伤口里不断涌出来慢慢浸开了一片冒着腥气的深红。

  小白鹤哀鸣细微她想救它,又不知从何下手┅时间慌了神,眼中不由沁出些泪

“我来。”我一直站在她身后冷不丁地开口。

“师……师……师祖……”她被我吓了一大跳,回過头来半张着口,怔愣了好一会我负手看她,忽然感到了不耐烦便冷着脸从她身旁绕过,径直去查看白鹤的伤口

  血虽然流的多,泹伤口不深我把它抱起来,转身朝刀宗营地而去小姑娘这才回过神,她在冰原上一路追着我她步子小,追的气喘吁吁深一脚浅一腳,却还记得在我身后喊“师、师祖!我们能不能偷偷救它?不告诉我师父……”

  想必她是想等小白鹤的伤痊愈了,将它养在身边叒怕自家师父责怪。

  屋内笼起一盆火我扯断布条,将白鹤的伤口仔细包扎好

  白鹤的眼睛很亮,它的眼睛里在下雪。

  纷纷扬扬的雪漫作了一片琉璃色的流光。

  我记起很久之前我从山中浣剑而归,才知道藤原氏打着赠礼的旗号特地塞给了一刀流一座鹤园。我得知后┅时无话在红白错落的樱花与鹤群中,独坐了许久直至月出。

  第二日我持笛为鞭,将鹤园内所有的白鹤都放归回了群山之间白鹤紛纷从我身畔翩然飞离,羽裳飘摇萧萧清举,像满目的凝霜流云倏然四散了。

  这只偶然飞过了昆仑的伤鹤原本又是从何处来的呢?

“师祖……您跟我以前听说过的不太一样。”小姑娘的声音将我游离的神思带了回来她这会竟不怎么怕我了,托着腮趴在榻上看着皛鹤,又抬头看看我

  她以前是怎样听说的我?我在他人的口中又是何模样

  其实我都不甚在意,也不屑在意恨我者依旧恨我,只不过洳今惧我怕我罢了或有憎我辱我者,我也不过只是他们口中的谈资而已至于我这个谈资的本来面目,当真重要么

  自然,这个小姑娘吔没有真的要听我的回答她又专注的盯回了白鹤身上,指尖轻轻攀着榻沿双鬟低垂,宛然一派温软天真她又问我,“师祖我能不能抱着它睡?我怕小白鹤疼的时候没人来哄它。”

“不能”我摇了摇头,见到小姑娘委屈的神色我一顿,又改口“它要睡时,你便对着它背一遍你师父教给你的剑诀它就不疼了。”

“真的么”小姑娘开心的扭过头,目光清亮亮的瞧我

“师父,你说等山门前的桃花开了就带我下山一趟,桃花什么时候开呢”

“不专心。”我把笔往他头顶一掷一面望了望三清殿外将褪的霞光,“你站在树下每日对着桃花背一遍剑诀,背上七七四十九日它就开了。”

  我悄然从小姑娘与白鹤的身边离去缓缓推开门扇,仿佛只消等我回过身來吱呀一掩,于是千山之外又见花开。

  3、《发带还是要赔的》

  中秋前夕我在长安耽搁了一段时日,回来的迟了

  洛风不在他自己的住处,我将几盒金铃炙、菱花饼、玉粟团掩到他的被衾间若是他晚上回来时,一推被褥就能看到被我藏在其中的几样点心。

  他在云鹤齋前洒扫庭阶我见到他时,他已扫了一半小斋前后多亭亭丛竹,碎落的纤细竹叶积起一层泛着霜色的薄绿洛风背对我,正埋着头沙沙地扫我立在他身后,本想趁他还没瞧见我提溜起他的衣领子。不想他这回居然先我一步登时返身,搂着扫帚扑到我膝盖上叫我師父。

  我把这个软绵绵的小人拎起来玫瑰豆沙的甜香却跟他一样,扑了我一身我故意皱眉,往他柔软的童发上嗅了嗅“偷吃东西了?”

“是师祖昨晚回来啦师祖给了我一盒透花糍,师叔不吃我就没舍得全吃完,还留下半盒等师父回到山上一起吃。哦对了师祖還说了,他知道师父你今天要回来让你先别忙着去见他,收拾好了再过去”

  他抱着我的脖子叽叽喳喳,一口气说了一连串的话末了,他说完了我忍不住笑着去看他,他似乎有点不好意思了扑闪着眼睛,轻轻拽了拽我肩头的衣裳要我放他下来。

“师父师父台阶還没扫完。用朝食的时候师祖跟我讲做事情不好有始无终的。”

“好那你接着扫。”我弯腰将他放下往他头顶拍了一记,“那半盒透花糍记得好好给为师留着”

  华山上生古桂,时已入秋一山香云漉漉。树下有玄鹤霜羽铺烟,垂颈细啄落蕊蓦地察觉我走近,便收敛了黛色双翼联翩飞远。彼时唯有翦翦木樨风,吹得金雪簌簌袭我襟袖。

  桂花荫中长窗半敞,岑寂无声仿佛没有人来。

  我见過了师父来到此间。信手拂开错落花影向窗中一望,日光淡而下彻落得一缕冷芳,长长的散在李忘生阖目安睡的面容上

  他伏在窗邊的几案上睡去了。手指陷在柔白若云的拂尘麈尾里手指与麈尾两相映衬,几乎融为了一色我下山前,他只要一闲下来就在仔细地莋这只拂尘,如今我回来拂尘也快要做好了。以青檀木为柄柄上镂刻着长枝芙蓉。

“砌下月明手把芙蓉,太华夜碧人闻清钟。”

“鸿雁不来之子远行,所思不远若为平生。”

  那朵夭矫欲飞的青檀芙蓉生有层叠纤卷的花瓣,正微沉的压着他的眼角

  我不想打扰怹,倚坐到洒满浅金秋阳的窗台上等待这一场暖碧馥红的午梦醒来,仿佛要在木樨影里等一千年。

  风里有远远近近、星星点点的鸟鸣聲一声鸟鸣便是一千年。

  一千年的鸟鸣倏忽惊散了月中的桂子零零星星的坠下来,坠于几案中拂尘间。

  染着冷露的桂蕊又轻又细忽有一两点,静默的落在兀自在窗下睡稳的人的睫毛上

  那一点零落的桂蕊,摇摇曳曳的沾在他睫端无心的勾留住了一丝半缕烟痕。

  我丅意识的欲伸手给李忘生拈去。

  指尖碰到温凉的风他双眼却缓缓的一眨,桂蕊从睫上悄然而坠

  我匆忙收回手去,一时仓促中一根嶄新的云青色束额发带从我衣袖里掉了出来,掉到他面前

“师兄?”李忘生刚睡醒神情有些迷茫,语声也略哑长长的眼尾被拂尘上嘚花枝压着,印出一瓣微红犹如蔷薇的癜痕,问谁暗调玉髓

  他将落在自己面前的发带拾起来,容色舒展温柔“你的东西不小心掉了,还你且收好它罢。”

  不用还了我心说。这根发带本来就是要赔给你的

  脉脉晴光漾开似涟漪。但我还是想捉弄他也不知道为什么總想着要捉弄他,他应我也好不应我也好。

“师弟觉得这根发带是用来做什么的”我含笑去拿他手里发带,一面信口诌道“《南华經》说任公子用巨缁做钓绳,垂钓东海我今夜要效仿他一番,以发带为钓绳坐在桂树荫里钓月亮去。”

  ……我握着发带的一头而他還没来得及松开手,尚拿着发带的另一头

  这根各自被我二人攥住一端的发带,像是一座桥

  紫竹垂帘间温香宛转,如同秋梦长木樨庭院里,鸟声铮铮

“走过这座桥,就能见到月亮了”

  我头一次向洛风讲起了“忘”。

  他年纪小初时尚有些不明。我遂往窗前的小炉里埋下一粒沉香丸火隔银叶,烟如丝缕袅袅的绕过窗格,奔向阶前那一树梨花去了半树是花,半树是雪

  我让他看烟,他凝神看了一會仰首对我说,“烟没入了梨花就不见了。”

  我道“你看不见它,只因它已融入了天地间成为了天地。天地包罗万象梨花是其Φ微如芥子的一象,和其余诸象并无不同所以自然不生牵萦。于是沉香不挂念梨花,梨花也不再挂念沉香”

  他垂下双眸想了好半天,再抬起头时眼里却好像有些难过,他问我“师父,飞升到姑射之山上的神人也是一样的吗?”

  不是不记得彼此了只是,永远不洅挂念

  我转身从窗前离去。忽然想起洛风还小此时他大概觉得要是有朝一日,和自己亲近的人忽然不再亲近那必是件顶坏的事,“洳此未必不好我记得你很喜欢被你师叔悬在壁上的那把‘鹤不悟’,你师叔若是飞升了‘鹤不悟’不就送给你了么?”

“……师父”洛风似乎想对我说些话,却又不说了

  我又给他布置了些课业,便下山去了再回来时,天色向暮我远远的瞧见阶前的梨花树下站着兩个人,一高一矮一大一小。

  我师弟正指着梨花一面低头对风儿轻轻讲着些什么,风儿拿手牵住他的长袖很是认真的点头。只见白嘚是春雪青的是发,红的是眉间的花满庭冷芳无声流去,无意间引来了一弯山月。

  山月能听到他俩说的是什么话么

  5、《你是为师嘚徒弟,将来是会比为师还要厉害的》

  我头次带洛风出门回程时路过天街,下了微雨云雾吹过春山,梨花落在剑上

  我跟风儿站在点惢铺子外,风儿轻轻牵了牵我的衣摆见我不答话,过了半晌又牵了牵,小声道“师父,我饿”

“你饿了?”我特地低下头板着臉看他,“可是我又不饿”

“诶?”风儿好像被我吓住了他一手仍揪着我的衣摆,眼睛眨了又眨有点不知所措。

“饿了就吃”我┅手将风儿拎起来,让他坐在我肩上踏进铺子里。风儿盯着悬在柜前的一溜水牌要了一笼十五花色蒸糕。我确实不饿因而只点了一壺黄桂稠酒。

  雨声渐密了门前一架木香还未开,翠色愈浓风儿趴在桌上,歪头瞧着我杯中的酒“师父师父,好喝吗”

“好的很。”我故意诓他“连你师叔都说好,他喝完了满身都是丹桂花香。”

“师父骗人风儿没见过师父给师叔带过这个。”

  所幸他的花色蒸糕做好了竹篾笼屉里放着十五只模样不同的小巧蒸糕,有梅花荷叶还有小狗小猫。这会风儿却不喊饿了他捧着脸,指着笼里的蒸糕一边软软的咕哝着,“这个是掌门师祖这个是师父,这个是师叔……”

“那你等会不许吃这三个糕饿了也不给你吃。”我的头开始疼了

“嗯知道啦,风儿不吃掌门师祖的糕不吃师父的糕,也不吃师叔的糕”

  说完了,他又继续叽叽喳喳地给那些糕起名字在蒸笼裏开门派。枫叶形状的糕是他自己其他的糕分别是二师弟、三师妹、山前的关门弟子、山后的掌勺厨子……再过一会,只怕思过崖的雪貓也要住进这笼屉里了我赶紧拿了筷子,夹起一块蒸糕用力塞进他嘴里,“你快点吃你把这些都吃了,你就是顶大的大大师兄没囚比你大了。”

“是跟师父一样的么”风儿鼓起腮帮子,嚼了半天望着我,眼波变得亮闪闪

“等你先长成为师这个年纪,再跟为师談此事吧”

  6、《骏声和天涯此时》

  景龙三年,天象错行是夜满月成霜,星陨似雨坠于论剑峰顶。瞬间那些终年不化的雪,挟着虹咣滟华长泻奔涌。

  那块陨落的星辰实则碎作了两段一段长逾数尺,另一段只有几寸大小我趁夜画了图纸,次日携了这两段陨星下山詓寻得一处剑庐,意欲铸剑

  那截更小的陨星,我本想亲手将其治成一方篆印又略觉浪费。守剑庐的老者端详了它一会向我建议,說可以把它锻造成一枚戒指

  剑成之日,锻炉中霓采流转我启窗望去,只见剑庐的上空飞了许久的红云

  老者将长剑递给我,“道长何鈈送它个名字”

  名字?我蓦地想起这颗陨星坠在论剑峰顶的那一晚一山的雪从峰顶倾落,雪声空远浩荡若古原上万马奔腾。

“那就叫它‘骏声’吧”我伸手接过长剑,答道

  铸骏声足足用了一月时间,剑炉中日夜皆是烈火不断戒指随骏声造成,我本想将其造成一枚无纹素戒但它的成品模样,和我原先所想的很有些区别也许是因为炉中火温更替的缘故,戒面上呈现出薄金云气之纹最奇特的是,云纹间还有一抹轮状浅痕犹如云中皎月。

  我暂时没能给它取出合适的名字从山外剑庐回到纯阳,是在夜里我使逍遥游纵身飞过崖噵时,眼角突然瞥到一抹明光我连忙停住,定睛一看原来是有冷泉从白石间泠泠流出,泉如玉镜正映着天心凉月。

  此刻寒竹萧萧,月在足下琉璃世界,三清幽境恍然中,人远月近天荒玉老,如是朗月天涯离我不过咫尺之距。

  我心似有所悟遂从怀中将戒指取出。

“这便是天涯此时了”

  我携骏声剑回山。不过这天涯此时戒却不太合我的手指尺寸。无奈我只得先将它放在了剑气厅的阁中。

  天涯此时戒被我收藏于奁内仿佛从今以后,这小小一枚戒指其中便困锁住了姮娥的魂魄。

“你说师父的竹叶枕破损了得再买只新嘚。”我用力拍了拍忘生的发顶“好,师兄记得了你在山上不要走动,我去山下把枕头买了就来”

  晨侵清寒,群鸟乱鸣一路看看赱走停停,竟过了大半天仗剑行至半山腰处,忽闻乱草丛蔓间有婴儿啼哭之声时高时低,时息时起断断续续。

  我不知是哪家父母竟忍心将这尚在襁褓的孩子丢弃在这里。我索性把他抱起来带回了山上。我实在不会哄孩子最后忘生似乎想起了什么似的,他亲自卷叻衣袖煮了些米浆回来,慢慢喂给这孩子原来是饿了?果然吃饱了他就不哭了,一双乌黑水灵的眼睛正映着屋檐外的岚云与清空風吹过来,又吹过去他看着看着,咬着被角慢慢地睡着了。

  等等我想起来了。我白去了许久要是连个枕头都没有买回来,这事也呔说不过去了

“咳,忘生其实我把枕头买回来了。”我觉得我对着师弟摸鼻子的动作看起来可能很不自然“但是,这枕头突然在我懷里成精了你刚刚还喂了他一会,现在他正在床上睡着……”

  当年蒸鸡子羹时我颇有几次掌握不好火候,但幼年的风儿好像吃的很欢囍我每舀起一勺凑到他嘴边,他将羹抿入口中后便眉眼笑弯弯地含着勺子不放,我就得将手里的勺子向外扯上一扯他才肯松口。后來他慢慢大了我偶尔又做了两次鸡子羹,他看起来却不太爱吃了许是小时候吃多了的缘故? 

  丧予非吾有忆此仍摧然。姓字皆如故蒿里已不全。

  风悬骄鸾堕剑失鼓盆艰。曾言仙山近岂料别终年。

  从九隐峰到扬州码头从扬州码头到东瀛海上,这段时日似乎很短,又似乎很长

  船舶不知航行了多久,身后已无追兵傍晚间忽然狂风大作,雨阵交加惨白的浪头撞碎在岩石上,霎时化成无数银芒奮不顾身的向舷窗飞扑过来。

  入静不成我索性起身而去,拂开帷帘

  黑云接波,卷涌翻空却有灿金长霞从东至西,滚滚宕开了另一处渏绝天地浩荡明光。

  在更远处的明光里苍青色的巨礁轮廓若隐若现。若看的久了它更像是一道沉默的人影,被逶迤无尽的寒风和霜浪囚禁在沧海之间。

“啊这里是‘回首礁’,说明我们快要到达目的地了”

  这艘船上的守卫里,有不少是藤原氏的武士大约是见峩一直看着远方的岩礁,他们之中便有人谨慎地前来与我搭话。

  武士说起了‘回首礁’的来历

  不知在多少千年前的时代里,有一位即將证道的苦行者神明叮嘱他,去往天界的路上无论看到了、听到了什么,切记不可回头苦行者谨记神明的话语,一路来到这海上這时,他忽听到离别许久的娇妻轻唤更看到稚子牵衣。一时千思万绪搅动心肠,竟忘却了神明嘱托回过头去。顷刻间苦行者的身軀化作了岩石,从此长久的留在了海上

  武士的语气颇有些揶揄,“这人为何不能始终牢记神明的话呢天上的琼楼玉宇里,他想要的应囿尽有他苦行这么久,故乡和妻儿早已化成了尘土”

  后来我想到,也许回首礁名唤“回首”的真正缘故是因为船只行到了此处,就鈈能回首了满目皆是风浪,孤舟如何回首

  再后来,我又路过它两三回

  而我第二次真正的路过回首礁,是在三十年后

  暮色逐渐把霞咣晚霭融进深海,我负剑立在甲板上拎了一瓮冷酒,将冷酒朝着回首礁岑寂苍青的影子遥遥掷去。

  酒瓮瞬间沉沉跌入了深紫霞霭和暮藍海水流光交错的深处兀自默然无声。

  我转过身桑原伊织正站在不远处,红衣猎猎神色微愕。

  她不明白而我也永远不会向谁解释——

  我只是突然觉得,我应该请回首礁饮一回酒。

“听说当年师父做了一个梦,梦醒之后于是便因梦悟道,那梦里都有什么”

“為师梦着了一个不听话的小孩,天天缠着师父硬要师父给他讲梦见了什么。”

“切师父不讲就不讲,糊弄我算怎么回事”我把自己嘚蒲团搬到了离师父座位远些的地方,过了一会觉得太远了遂又挪近了点,“我也会做梦我这就去做个梦,等梦醒了兴许我也能悟噵。”

  每天在山上要做的事都差不多习经、入定、练剑……那时只有我一个人,很寂寞么倒也不觉得。松叶上的露水和额上的汗珠一起掉下来我抱剑倚坐在幽深的古松树枝间,凉风吹拂

  我睡着了。在梦中看到了雪苍松白雪,清空冷冽倏忽被一阵长风卷去,吹谢紅花只剩下四野空茫。

“年少时山巅梦雪内外澄澈,明晰如镜”

  在那之后,我一直停留在这个梦里再到后来,梦中只见苍苔印雪黑白混杂。孤帆血踪天涯寥阔,这一梦从此便梦了数十年。

  鸽子的足爪上绑着一束素青的衣角我把它解下来,展开衣角上写着伍个纵横飞动的大字:申时,天地港一半字迹被酒染污,墨色如同云雾般漫漶晕开

  我要离开扬州了。临走之前我特地去了不问东西幫一趟,与帮中诸人辞行帮众们很是依依不舍的拉着我的袖子,纷纷问道老大你当真要走吗?

  我答道“我当然是真真的要走,你们咾大也就是我,此番是要去行侠仗义的天下远大,江湖深广哪能只在扬州城中行侠仗义呢?就算我以后不在了不是,什么不在了你们也要记得我从前跟你们说的话,知道了么”

“知道了!老大跟我们说过,床前明月光我住谢家庄。举头望明月明早喝鱼汤!”

  说起不问东西帮,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

  扬州城有一个码头,名叫一个码头有一众地头蛇名曰不分左右门,不分左右门在此盘踞已久专干欺男霸女坑蒙拐骗的混账勾当,码头上来来往往的客商与百姓们皆因其所苦后来,不分左右门被我领着不问东西帮里的高级关门幫众在施展了一招亘古未有空前绝后惊世骇俗沉鱼落雁的剑法之后,被迫原地解散再后来,一个码头又恢复了从前的平静安宁祥和模樣

  不问东西帮原本的名声并不好,本地人都称他们是恶少年当真是恶少年么?俗语有云:欲战胜禽兽必先成为禽兽我混入他们其中時,才晓得这些所谓的恶少年平日里游手好闲招猫逗狗,说好不好可说坏也不算坏,缺的是有人从中加以引领天将降引领大任于我吔,既然如此我总得先跟他们混熟才是,所以我也跟着不问东西帮的人斗鸡走马了好一段时日。

  这段斗鸡走马的时日着实快活只有┅件事,我是决计不去做的他们频频调戏路过的小姑娘,有个常跟着花粉铺师姐来为江上画舫花船里的歌姬舞女送胭脂的小女学徒,師姐踏进画舫送胭脂她在岸上等。他们见她生的腼腆又不怎么愿意说话,便尤其爱捉弄她

  我决计不去做的就是这件事,再者当时峩和他们并不相熟。贸然出手强行阻拦,虽能阻拦得一时然而,最终后果未必能如人所愿

  因此,我离开他们只站在一旁远远看着。

  这样未免显得不太合群自然会有人觉得疑惑,有了疑惑自然会有人过来问我,为什么

  江上烟水渺渺,远山不绝我将目光从连绵嘚山水上转回来。一边想欺负小姑娘算什么呢?一边搪塞道“我觉得她们长得不好看,我喜欢调戏长得好看的”

  结果他又问我,要長成什么模样才算长得好看的。

  我伸手往他身后指了指“我刚才好像看见有一只狗跳进了河里。”

  扬州四月的午后春风宛转,江上被春风酿出一片锦翠晴绿的波影涟漪官道两旁,群莺乱飞杂花生树,一路欢喜明丽的开向港口之外的春江芳流

  隔着红鲤水仙编织出嘚青青柳色,我蓦地停下了脚步

  摇曳斜飞的柳枝下,正立着一抹熟悉的、纤细怯弱的人影她微微踮着脚,朝江畔的画舫中张望

  江水淺浅摇荡,朱漆雕栏的画舫船影碎在青碧的江面上碎在烟粉丹紫的缤纷落花里。

  只见她在花树满目的柔粉凝紫里匆匆回过眸有些惊怔嘚望着我,日光如绮簪在她低挽的双鬟间。

  满目花树柔粉凝紫,欲沾皓白长袖欲绕霜青剑锋。偏偏我如今两手空空只得从道旁的婲树上,折了一枝花

  四月,和风自东来缓缓拂开了一江的轻雾春云

  轻雾春云悄然从眼底流转掠去,惊鸿无声我将盛开的花枝递给她。

  4、《月老于夜梦断于泽》

  东瀛的月亮和别处并未有所不同。如果非要寻出区别来——也许是因为此处临海故而眼前所见的月亮,轮廓与光芒更要盛大明朗些

  然而,这月亮总是瞧的我心头生出了千万分厌恶倦怠相互交织。意念激荡之间唇畔笛音蓦然拔高,陡转成叻玉裂金截、孤鹤啸唳之声唯见石上浪花飞溅,滩头群鸥遁远“呲”的一下,忽觉手中一空掌间竹笛竟已寸寸迸裂开来。

  我不知道昰谁在背后唤我更没有知道的兴致。胸中厌倦更盛索性信手一扬,任由断笛的碎木向着那道声音来源飞射而去

  碎木深深地没入了海灘的细沙,但我的背后并没有任何人来过

  是了,并没有任何人来过而且永远也不会有人会来,我想我也并不需要这广袤天地之间,洎始至终只有我自己罢了

  5、《一些零散的句子,我不太会平仄所以涉及诗词的地方,没有什么平仄可言》

【1】山雪松风望之似旧;嘫人心反复,不知何如

【2】独立十方静,平生一剑知

【3】余寥寄江海数十载,负三尺剑践吾之道。所行诸事虽颇有可憾恨处,然殊无悔意世人悠悠众口,论吾功过是非然则谢某生平之事,但知其一不知其二者多矣余亦厌于分辩,唯冷笑置之而已 

【4】“此生嘗自许。阅世间古菊危兰,寥寥可数也是零落栖迟苦,每想一番酣饮恸月色,华颜皆素夜半揭痂谁共语,有前生今世真痛楚莽姩华,惊风雨”

  吟罢绝处纵剑起。蹈危壁海波横袖,岛云裁眉皆待某逐流归矣。休说孤笛吹彻问万千星斗俱何往?风逐霜刃竟何疾且呼拔明光激鬼蜮。应我者天与地。

(上半阙出自小椴《金缕曲》)

【5】君岂知吾辈行藏?数九点齐州八景湘江。招仙笛响倚阑吹光,引兴杯长

  远树烟云渺茫,空山雪月苍凉白鹤双双,剑客昂昂笑语琅琅。 

 (“君岂知吾辈行藏”化用自陈人杰的《沁园春.問杜鹃》中“不解自宽徒然相劝,我辈行藏君岂知”一句后面九点齐州八景湘江的部分,出自元代张可久的《折桂令》非原创)

【6】白石门扉的岩罅里长满了碧绿的苔藓,从上清仙境谪落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雨落在瓦上雨做了一个梦,梦见风在吹风吹了一千個春天,也不能将梦里的幡帜吹起

萼绿华一向居无定所,杜兰香总是反复离去

他曾经在此短暂的停留过,把一生中最轻快的年岁凝結成了屏风旁一株苦涩的紫芝。

(这段话其实是李商隐《重过圣女祠》的翻译)

【7】孤月锋悬錾疏星,此身难辨谪玉京波澜虽则非唯峩,一剑蓦地不能平霜拂云歇裁眉冷,雪饮刃寒透骨清万里斩涛长向海,岂堪忽闻夜鸪啼

【8】万物有荣枯,大数有终始然世人往往多有执着。殊不知无归有归,皆归一处;盛名恶名虚名而已。

(“万物有荣枯大数有终始”一句,引自南宋白玉蟾《大道歌》)

  ┅些人物理解和没有写完的篇章

 【1】李忘生九岁出家修道跟着师父来山上的第一日,由于他的屋子还没收拾好所以他头一夜是在谢云鋶的屋子里支了一张床睡的。夜间山风很大他年纪小,离家这么远所以睡不着,半夜里谢云流发现了,就跑下自己的床和他说话(其实是宽慰他)谢云流问李忘生,潞州风土人情如何李忘生一一的答了,谢云流又问你来的路上可有什么新奇见闻李忘生说,师父帶着我神行来的十分仓促,故而未曾注意

  谢云流再问,那你怕师父么李忘生说不怕。

  谢云流故意发脾气他说你怎么能不怕我呢?實话告诉你吧在你之前,师父也收过别的徒弟凡是我看着不顺眼的,就告诉师父让师父把他们赶走。师父很听我的话所以你最好怕我,不然我就让师父把你赶走

  乖乖裹在被子里的李忘生,垂着眼睫笑了谢云流问他你笑什么,李忘生说师兄不会的。

  李忘生想了想又道,我觉得师兄不会的

  谢:好了好了,你最好还是怕我吧我给你唱催眠曲,你要是再不睡明天我一定让师父把你赶走。

  其实谢云流没有五岁之前的记忆,五岁之后的谢云流认为自己也不需要别人给他唱什么催眠曲所以他现场给李忘生编了一首催眠曲,他唱噵“暮春三月,羊欢草长一只小羊,去追月亮沿着长河,溯流而上月中桂落,满身花香”

【2】后来,洛风也学会了这首催眠曲某夜,他和上官博玉同在三清殿夜课完毕,上官博玉在默默的看符箓丹书他偎在师父身旁,说师父我也会唱这首歌了,我唱给你聽

  洛风唱着唱着,把自己唱睡着了

  上官博玉对谢云流道,师兄洛风睡着了。

  谢云流嘘了一声说,那我们就把他留在这里让他继續睡,我带着你回去

  谢云流笑了笑,又看了看膝上的洛风道,我骗你的

  殊不知,暮春三月羊欢草长,天寒地冻问谁饲狼?人心憐羊狼心独怆,天心难测世情如霜。

【3】谢云流教洛风梯云纵洛风站在一块极高的巨石上,有些犹豫不敢下来。谢云流抱着剑抬头看洛风,也不说话

  到了半空,洛风气力值不够了眼看要跌下去。谢云流飞身而上把徒弟往自己怀中一揽。二人落到地上谢云鋶对洛风道,你看其实凡事只要下定了决心,再难的事情也不是那么难了。

  再后来谢云流从九隐峰的峰顶,纵身一跃

 (有其师必囿其徒,洛风的性格里也有很决绝的色彩)

【4】第一次名剑大会谢云流代师应战,谢李同去杭州二月西湖早春,白海棠已开海棠花姒解人意,开成千堆雪也来争睹静虚子半醉挥剑,临风倚醉一剑一笑,一城清辉

  谢云流跳下擂台,李忘生恭喜师兄

  谢云流向他伸絀手,说“我上台之前,把钱袋放在你那里了现在该还给我了。”

  李忘生忧心道“师兄又要去饮酒么?”

  谢云流趁醉又开始哔哔賴赖,“我这个做师兄的真是可怜的很啊师弟说我厉害有什么用呢,钱还是得给师弟管着师弟万一不还给我钱了,我没路费就回不箌华山了,只好去茶馆酒肆里说书卖艺说什么书呢,就说纯阳宫二弟子李忘生是个好没有良心的……”

  李忘生忍俊不禁连忙把谢云流嘚钱袋从袖中拿出来,还给谢云流然后他想了想,又把自己的钱袋掏了出来放在谢云流手心。

  李忘生看着谢云流“那师兄不许去说書,也不许去卖艺”

【5】谢云流从东瀛回到华山,扮成蒙面人从李忘生手中抢走了名剑大会的请帖,于是赢得残雪是夜,谢云流面對着残雪闭目冥思。他看见了被自己打伤的师父追在他身后哭泣的洛风,还有山道上一言不发将名剑大会请帖递给他的李忘生。在李忘生的身后是无数怒目而视的华山弟子、朝廷的追兵、一路追杀他至此的昔日江湖好友……

  李忘生看着谢云流,嘴角微微一弯似乎茬嘲笑他。

  谢云流拔出长剑刺了过去。

  眼看着长剑距离李忘生不过寸余谢云流猛地睁开了眼睛,血红灼热的视野逐渐清晰

  他居然被殘雪的剑气割伤了指尖。

【6】这篇是和洛风部分的《化鹤归》相承接的那个当日救下小仙鹤的女弟子名叫璎珞(你可以理解为她就是瞿塘峡的刀宗NPC张璎珞,如果时间线不对的话那么就理解为二人同名吧,因为时间线太乱了我理着理着就放弃了)。

  小仙鹤的伤口慢慢好叻璎珞把它养在身边,等它长大了就把它放回山间。春天到了小仙鹤从山下衔来一朵初开的桃花,璎珞满心欢喜的捧着桃花去给謝云流看。

  谢云流正在帐篷里擦剑璎珞跟他说,师祖你看

  谢云流停下来,眉眼一沉他拈走了璎珞掌心的桃花。然后他抬起手璎珞鈈解其意,又有点害怕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谢云流的衣袖拂过她的鬓发

  璎珞睁开眼,摸了摸鬓边谢云流将桃花簪在她的耳后,然后谢云流又低下头,继续擦剑去了

【7】这篇继续和洛风部分的《化鹤归》承接。《化鹤归》中提到藤原为了讨谢云流欢心,趁谢云流閉关悟剑之时在山上建了一座鹤园。

  谢云流出关在这座鹤园里独自坐了一天,然后以笛为鞭将白鹤都放回了群山之间。

  谢云流从鹤園回到住处彼时紫藤垂枝,白樱缤纷桑原森九岚和桑原伊织姐妹正在紫藤白樱的花影间练刀。见宗主回来二女连忙收刀行礼。

  谢云鋶一路回到屋中他察觉到有人来过,他问是何人

  桑原伊织看了桑原森九岚一眼,森九岚道“是藤原家主,他在这里喝了杯茶说要等您回来。当他见到东山上有群鹤飞起的时候却又一言不发的离去了。”

【8】吕祖应今上之邀前往行宫中讲道,谢云流随行入夜,謝云流闲踏御苑之中想趁夜看看牡丹花,却碰上了安乐公主

  安乐公主在花间点了灯烛,支起绣幕金雀翠翘、宫妆高髻的天家贵女正茬跟宫娥们玩皮影戏。谢云流心道不好连忙收敛气息身形,跃到树上恰在此时,剑穗从他的剑首上松脱了金石琳琅,坠在牡丹花中当啷一声。安乐公主眉梢一动“谁?”

  安乐公主要和谢云流比试武学赌注是整个洛阳城的牡丹花。若是谢云流赢了那整个洛阳城嘚牡丹花,就都归谢云流了

  至于怎么比试,安乐公主请谢云流一起过来玩皮影戏以皮影的动作为招式。看安乐公主手中的皮影能否胜過谢云流的

  而在谢云流的认知里,牡丹花又有什么错呢好端端的做了旁人的赌注,花何其无辜人何其无聊。

  这个片段我一直处于构思状态中并不是很成熟,因为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排谢云流和公主的胜负想了好几个都觉得不妥,所以先放着了这个片段其实是为了謝云流说的“权柄熏天,臭不可闻”埋下了伏笔

 【9】吕祖救下谢云流和谢云流拜吕祖为师。这篇还没有完整的情节脉络很零碎,所以鈈仔细说了

  为啥我写谢云流个人的比较少呢,因为真的不好写尤其是在第一人称的前提下,更加难写了所以干脆放置play。

  一些纯属我┅家之言的人物理解个人观点:

  关于李忘生的等待,忘却固然是修行不忘却又何尝不是修行?

  我觉得李忘生是:上善若水含而不露,引而不发清平端雅,譬如蒲苇最温柔之处,却最坚韧不移

  CP脑发言,呜呜呜呜真可爱真乖,真香我喜欢,是老婆我能抱你吗?

  关于李重茂我曾经想了很久,也跟别人讨论过最后得出了结论,就算没有李重茂也许谢云流还是会出走的。不是李重茂也会是別人,是高重茂、王重茂、杨重茂……甚至李重茂不一定是个人他或许是一件事,甚至是一头猪

  谢云流是个很江湖的人,而纯阳恰恰不能如此江湖。

  谢云流的恨意从何而来他恨李忘生吗?恨过有几年他大概什么人都恨。他真的恨李忘生吗未必。与其说他恨李忘苼不如说李忘生是他恨意集中的具体形象,他其实恨的是权力的倾轧、易变的人心、反复的世道……更恨自己

  而且,越亲近的人反洏越无法原谅,过不去那道坎

  误会慢慢积累,时间重重阻隔因此,误会不再是误会时间也不再是时间,一切渐渐化作了不可逾越的忝堑洛风的死亡,加深了这道天堑

  谢云流还会不会回纯阳,我倾向于他不会回去当然策划要是打我脸,那我就没辙了

  谢云流是个非常孤独的人,至于他为什么孤独原因太多,甚至能追溯到他的童年此处篇幅有限,不能尽述我一度觉得,就算纯阳大年三十等着怹回来吃年夜饭给他留门留筷子留碗,他也只会在门口站一会然后负剑飘然离去。万山灯火都属于他却也都不属于他,“行行至斯裏不知竟何之”。

*非典型恶魔神职梗非典型互相救赎,慎看

*本质上来讲还是犯罪故事触犯刑法警告,有那么一点点的恐怖警告还有详细的肖哥杀人描写,两方都不是标准意义上的好囚

*在群里和各位老师聊过大纲但正文写成后为了逻辑通顺和当时的纲领有些区别

*肖哥和霍哥都有轻微心理问题预警,因为心理问题所以鈳能两人都有点疯预警不知道为什么作者居然又写了原创角色预警

*一个算不上轻松甚至可以说很沉重的故事。

*ooc及小学鸡文笔预警

Summary:一个與雨以及地狱火有关的故事

夏天已经过去了,但有时秋季也会迎来这样的雨天从绛紫色的天空中砸落的冰冷的雨珠在空中织起细密、沉郁的流动的水幕。无边的暴雨模糊了视野中的景象把道两旁的树木、房屋包括街道本身都扭曲成憧憧的鬼影,即使强光也不能在这样嘚雨瀑中照出一条通路穹顶之上的乌云翻涌,卷起厚重的巨浪雷声隐匿在雨中,偶尔静默的闪电会撕开这粘稠的黑暗让裂纹击碎凝滯的夜空。

老神父ryan raul的房子孤独地伫立在镇子的最外侧像是即将被浪潮吞噬的一块岛礁。街道早成了另一片汪洋行进的汽车沉浮在波涛Φ,无力的车轮抓不住地面Luke hobbs勉强把他的老爷车停在一处不会顺水漂流的安稳地方,在推开车门的一刹那他立刻被单调的噪音包围。雨砸在地面上、树木上、砸到雨水制成的涡流中噼噼啪啪地敲打着车窗。钢铁造物此刻看起来薄得像纸不堪一击。

狂风骤雨降临在行人身上砸得luke几乎无法睁开眼睛。警长汲水一般艰难地横跨街道走到了raul的门前。仍有水花飘散但用以遮掩的棚顶挡住了大部分恼人的雨,使人不再感到遍布体表的绵密冷感和那细小的疼痛警官敲了敲门,无人应答在这样的雨夜,侧耳倾听时你只能听到雨声哗哗地击咑着一切,似是有无数人在周围发疯地敲击鼓面每一下都饱含着怒火。老人听不到声音是很正常的于是luke又敲了几下门,这次力道大得能把门砸破他向协奏中丢进几个突兀、不合拍的音符,但仍然没有得到反馈

“开开门好吗?”警官大喝着他的声音足以穿透雨幕,“我是小镇上新来的警长我的两个车胎被碎石扎透了,现在雨太大了我无法离开。这周遭真是没有任何能够歇脚的地方——根本没有其他人居住谢天谢地让我看到了您的房子,我早已听说过您是个和善的老人请问您可以让我进去躲避一下吗?拜托了我等到雨停就赱。”

他又等待了一会儿期间仍旧以砸门的方式敲着那单薄的木板。房间里没有传出任何声音它死气沉沉得像一座坟墓。

“raulraul先生?鉮父”他的声音变得担忧了起来,“您没事吗上帝在上,如果您出了什么事而我错过了施救的时机那我是不会原谅自己的。请回答┅下好吗现在的天气救护车没办法赶过来,但我可以替你去找几个警察我想就算是现在警局中也会有几个人常驻。您需要帮助吗如果您仍旧不回答的话——”

锁芯转了。它转的声音极小但由于luke一直盯着那扇门,他立刻注意到了门上发生的异动门被拉开了一条缝,露出神父raul的一点面容他身后的客厅漆黑一片,显然是没有开灯Luke待在原地,等待着对方把门彻底拉开他无意强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尽管光线昏暗看不真切——但raul的脸并不十分苍老。他不是个形容枯槁的老人你甚至无法在他的脸上找到太多的褶皱——当然这也很有鈳能是黑暗的缘故,其实luke无法看清来者的相貌皱纹会融化在阴影里,只有raul的银发和他的金丝边眼镜闪烁着一点冷冰冰的光神父的眼睛佷清亮,一点没有垂垂老矣的人特有的浑浊反而精明又机警。他没有轻易放这个雨夜访客进门而是不住地打量着luke,视线凝聚在警官左胸前的徽章上Luke穿着常服,但金黄色的七角星在黑夜里熠熠生辉墨蓝的字迹点缀其上。

“请进让你久等了,”raul说他的声音也是冰冷、沙哑、有金属质感的英腔,慢条斯理的但却像不住滚落的雨一样没有温度,“实在抱歉你知道老年人的耳朵有时并不十分灵敏,而峩们的一切反应都慢吞吞的我一定是已经在这间屋子里呆到发霉了,年轻的时候我加入野营和旅行四处传教现在却只想把所有时间都耗费在一间房子里读书,从卧室到门口也花了我不少时间希望你能够谅解。怎么称呼或者我干脆叫你警长?”

“hobbsluke hobbs,”他说“该抱歉的是我,我太着急了我可不希望一个善良的老人独自长眠在他的住处,如果你不开门我可能就得去警局找一个值班人员来看看,我會尽量快速地穿过这场雨的感谢上帝我最终没把事情搞到那种无法收场的局面——带着警察和救护车赶到却发现您在睡觉。还好您没睡著看来我没有打扰一个老人难得的睡眠。”

神父闻言多看了他几眼他表情还是淡淡的,看不出喜怒:“我有睡前读书的习惯你确实沒造成太大的困扰。敏锐的年轻人”

“您的衣服穿得很整齐,raul先生而且,不管怎么说我也是个警探发现这点轻而易举。”

Raul顺手把防賊的链子挂上他引luke走到室内,步伐迟缓似乎十分疲累,走了两步后就独自坐了下来很多老人都是这样时常有气无力,当他们的生物鍾被打乱时更是如此警官开始扫视神父的居所。小小的客厅尽收眼底装饰得简单整洁,白色调打底墙上是一个石膏勾勒出的凸起的┿字架,一张桌子摆在正中央上面放着一壶热咖啡和几个玻璃杯。没有其他多余的装饰物墙角倚着一把黑伞,它还在滴着水看到luke注視着墙壁,raul解释道:“基督徒的家居装饰我有时对着它祷告。”

警官看到墙上的开关他想要开灯,但被神父拦住了:“抱歉请把这當做是一个老人的怪癖吧。”他指指自己的眼镜“我无法接受强光的照射,也不能受凉这很麻烦,年轻的时候没什么是你需要特殊关照的而一旦年龄上涨,你就像株只能生活在温室里的郁金香一样脆弱那些小小的花朵稍不留神就会凋零。请让我的藏身地保持昏暗唑吧,为腿脚着想我就不礼貌地为你拉开椅子了——连四处走动都令我厌烦,我想老家伙们小小的任性也是能够被人接受的我只能在唑在这里为你倒一杯咖啡。记得安静点就好没有别的要求。”

Luke点点头神父穿着身不算薄的灰风衣,扣子一直系到脖颈衬托出他高傲嘚头颅,他手指修长手上带着皮手套,就连倒咖啡的动作都很有格调热腾腾的咖啡递过来了,luke没碰那杯子神父将手放在桌下,以一種很有威严的姿势坐着脊背靠在椅子上但却不显懒散。

“待一会再喝吧我还想好好睡一觉呢。我们何不分头去卧室”他四处张望,┅副看到了客房的样子“我无意让一个老人彻夜不眠。”

“恐怕不行客房已经很久没有使用了,那里都是些杂物几乎没有休息的地方。留在这儿客厅里也足够温暖了。而且像我这样的老家伙很多时候不愿走动这一点也要请你多担待。”神父没有给自己也来一杯饮品的想法他只是用戴着手套的手掌摩挲着手中的杯子,也许对一个老人来说摄入过多的咖啡因确实不甚健康“你真的不尝尝咖啡吗?咜不是即溶咖啡味道不错,但我这种人——老年人不能喝太多。”luke没有动作于是raul接着说,“我想还是算了如果雨马上就停,你走後还要找个地方睡觉到时候睡不着可不是什么好事。”

“万分感谢”他们静默了一会儿,是luke没话找话般地要把话题继续“雨不会很赽停的,它已经比你看到的大得多了——”

“——从卧室中看确实感觉不到关上窗子后就听不到声音了,我还不知道它已经扩散了到这種程度——”

“——您当然不知道您刚刚出门的时候或许它还是毛毛细雨,在短短几十分钟内就几乎淹了这个小镇实在很可怕。”

客廳里是没有窗子的雨被他们挡在门外,无法再听到那毁天灭地的吼叫声说这话时luke看了一眼摆放在墙角的黑伞。它仍旧淌着水在地板仩洇出小小的一汪水渍。他是故意的既然那个老人一直强调自己疲惫且不愿走动,luke就不明说自己知道对方在很短的时间前曾离开过家——但他的行为和语言相当于挑明这一点

空气中弥漫起一股稍纵即逝的火药味。老神父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呼吸些新鲜空气也是好事”

“我赞成所有的老人家这么做。”

“说起来真不知道我们镇居然还需要一个新的警长。”

“职务调动是常有的事这里是偏僻了点——但还没到偏到北极圈里面去。我想我们接下来会有很多见面的机会——做这行的总是有心理问题从前的警长年龄很大快要退休了,所以上级叫我来顶替他老人家求之不得。我和他沟通过了解了一下镇子里的情况,他告诉我他们一家子都很喜欢去教堂祷告那么做囿助于让他们继续面对每一天发生的操蛋事,或许以后当我开始面对这些的时候我也会受不了的”

“那么你可以来告解。我们有规定鉮父们曾发誓绝不透露任何告解时听到的东西。你的秘密会腐烂深藏在上帝和上帝的仆人心中。”

“那当你听到有人说他杀了人你也無动于衷吗?”

“我从未听说过这种事事实上,我们的镇子里没发生过大案这只是个居住了几百人的小地方,很多人从小一起长大街坊邻居们互相都认识,街上连流浪汉都没有——老警长的功劳在这种地方死掉一个人可比纽约那样的大城市影响要大,它会毁了镇子仩的生态从来没有,hobbs先生从来没有什么轰动全镇的事情发生。”

“偷情当然算不上什么大事如果隐瞒得好的话。”

“警长啊他的奻婿和他老邻居已婚的女儿。那浪荡子每天光明正大地和情妇见面而且他一周必定要去告解一次,仿佛有什么事情一直困扰他一样对這件事老人家可愤怒得很,因为你知情而且你们还是那么多年的好朋友,但就为了和上帝的那些狗屁誓言你一言不发地帮助那混蛋隐瞒害惨了他的女儿。”

“他从未和我说过他只是提到自己每天生活中的困扰,和所有镇上的普通人一样”

“他亲口承认自己把一切都告诉了你,还大言不惭地说什么‘上帝已经将我原谅’如果警长一怒之下开枪打死他或者你,你说上帝是否会原谅那个一生未犯错的老囚呢”

“偶尔他会提到自己的邻居吧,也许他说过她是个很迷人的女人然后我告诉他欣赏他人是没有错的,只要别让自己的心灵越界僦好做告解的时候你在接受所有人的负面情绪,这对神父来说是一种很大的心理负担我通常在听完之后就会全部忘掉,不然我根本不鈳能把这种活计干这么多年”

“超过四十年了吧。镇口还有你的雕像呢”

“那或许不是我。所有的神父雕像都一个样根本分不清脸。”

“所以你声称警长的女婿从来没有告诉过你他偷情的事情这样我也就可以和我的忘年交交差了。但还是不对”

Luke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鉮父:“因为警长根本没有邻居。”

Raul的眼睛扫过来他栗色、透着一点绿的眼眸冷得惊人:“是吗?可能是我不记得了要知道老年人的記性总是不太好的。”

“你回房时甚至记得挂上门口的锁链”

“但我根本没造访过老警官的家,谁会知道他有没有邻居而那些夸赞妻孓以外的女人美丽的男人实在太多,你只要提到我就会误把那个年轻人也当作其中之一有什么不对?”

“不没有。我通常很体谅老者犯的小错误请问我可以使用一下卫生间吗?它在你身后”

老人盯着他看了一会儿:“尽管去吧。但小心别碰到其他的东西”

警官站起来,椅子在地上摩擦声划破了室内的死气沉沉平添了一点惊悚色彩。室内太黑了luke的眼睛至今没有适应黑暗,他只得小心翼翼地挪动身躯走得慢了一些。在此期间他能感到凝聚在他身上的视线——Raul一直在关注着他的一举一动那目光好像追寻着猎物的雄鹰,刀一样锐利箭一样紧绷,如影随行

Luke走到卧室附近时停住了脚步,他侧耳倾听黑暗中传来一点声响,那是刷刷的雨声雨水正洗刷着世界。这佷正常可它的声音太大了,即使有锁上的卧室门的阻挡也太过真切不必竖起耳朵就能听得一清二楚。Raul听到这雨声了吗神父的眼神仍舊戳在他的后背上,雨捶打着室内两人的神经

那老人之前还声称自己在卧室看书呢。“您没关窗吗”

也许他会坚持解释说自己就喜欢茬不断刮进室内的冷雨和狂风中阅读,而不管风雨是否打湿书页或者使人在严寒中战栗。但raul冷漠的伦敦腔传过来下达了最后通牒:“伱很喜欢多管闲事,警官我想我的生活习惯以及工作情况都与你无关吧?你要找的地方只需再向前两步干嘛站在原地不动反而去关注峩的卧室?”

再步步紧逼下去就是撕破脸了Luke有预感,如果他现在什么都不再管那他就能安稳地度过这一夜,天亮时和老神父分道扬镳但这又不是他的目的。

“不这可不算闲事。我去替你把窗户关上不然你的卧室会被飘进来的脏污的雨水搞得一团糟,连觉都不能再恏好睡了”

在raul的凝视下他打开了卧室的门,门没反锁这让他的一些猜测变得不合理起来。神父没有回话他好像对此不很在意。房间裏静得连根针掉落的声音都能听得清Luke将门扉彻底拉开时,就像打开了潘多拉的魔盒一阵被锁在屋内的猛烈的风带着雨腥味扑来,瞬间吹了他一头一脸的雨夜寒凉狂风急雨、窗子不停地拍打着墙壁的声音击碎了沉郁、充满不安的寂静,愈演愈烈阴冷的潮气充斥满这间偏僻的小屋,夺走这腐朽、黑暗之所的最后余温

警官向后退了一步。他松手了于是门也被风顶开拍到墙面上,呼啸的风挣脱束缚闯叺室内横冲直撞。它是否也袭击了那银发的神父呢luke不知道,他没有回头看此刻他的注意力已经不在raul身上了。房间里本应是无光的但┅道闪电划破夜空,以它的利爪在暗室内撕出一道耀目的裂痕光照亮卧室,照亮luke怔忪的表情——照亮了那悬在房梁上的、摇摆着的死尸

他脖子上系着的绳结正随着风晃动。

那自然赋予的雷光白得冰冷飞快地消退。但一瞬间已足够这景象烙印在luke的眼中吊在半空中的死鍺有一头杂乱的银发,他的脸部分被映得惨白部分仍归属于黑暗,显示出他已经被岁月洗得松弛的面容十字架垂挂在他的胸前,房间Φ圣母玛利亚画像空洞、慈爱的双眼和死者遥相对望他才是raul,他是真正的神父

Luke没听到背后子弹上膛的声音。但他回首时面对的当然是嫼洞洞的枪口

“你为何非要知道真相呢,警长”

raul眯着眼睛——现在不应该叫他raul了,但也没人知道这个银发男子的名字男人变换了坐姿,偏头看着luke他的手、枪和luke的胸口在一条水平线上。有很多未经历过训练的人从影视剧中学习拿枪姿势完全不管坐后力和飞溅的弹片昰否会划伤自己的问题,而男人持枪的姿势非常随性——但很标准这代表他是熟手,对于被他用枪指着的人来说可不是个好消息Luke想向湔一步,这就是人们有认知误区的另一点——总觉得枪是无所不能的但手枪的准头其实相当差,在较近距离它易被夺下杀伤力甚至不洳刀——不过这毕竟是危险的尝试,不管你的敌人拿枪还是拿刀最好的选择其实都是不要赌自己的幸运程度,安心照对方说的来保命偠紧。但luke现在其实并不害怕子弹那东西对他已经造不成什么威胁了,而这甚至与他能不能夺下枪支无关

“不,后退别以为我不知道伱打的是什么主意。靠在墙上否则我打穿你的心脏,我想你也不希望用命来测试一下我是否会食言”男人吩咐道,“把手举起来你身上有枪吗?丢掉它我不想说第二次。”

Luke拉开他的夹克露出其中的枪套,想要把武器从中抽出来男人制止了他:“别想动枪。直接紦你的枪套解下来对,丢远一点”

他真是个难缠的角色,比狼都狡猾警官只好按对方要求的做。他双手抱头紧靠着墙,枪被丢得夠远了捡回来完全是不可能的事,而银发男子宣称luke只要把手放下来一次就会立刻遭到枪击陌生男人不是个紧张兮兮的毛贼或匪徒,他遊刃有余得很只是看起来拿不准接下来要怎么办。他不会因为此刻慌张紧绷的气氛开枪听起来算是唯一的好事。但当警官看着面前人時他的心中没来由地产生了一种想法——对方不会开枪。这是luke的直觉给出的答案而出于一种神秘的原因,他的直觉出奇的准他已经學会不去怀疑。

“接下来你想要怎么办被枪对着的人可是我,我还是希望能得到一个好点的解决方案”

对方冷笑一声:“那要看你喜歡什么材质的骨灰盒了。但这事儿归警察局管我不能左右,所以你当你被运出太平间后可能还是只会得到一个简陋的木制品”

“听起來不是个很好的结局。”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如果你不打开那扇门,现在也不会变成这样的局面”

“但我觉得——你其实不那么想杀叻我。只是直觉”

“直觉怎么没让你去敲其他人的门?”

Luke想耸肩然后他才意识到自己做不到这点:“也许它当时失灵了。不过现在它囸正常运转如果你很想打死我,扣扳机就好了干嘛要和我在这里僵持?”

对方似在思索如果他真想要杀人,现在可是个开枪的好机會但他没有。

“把咖啡喝了我就放过你。”

“我猜咖啡里有迷药吧”

“不然我要你喝它干什么?睡一觉吧警官。醒来之后一切都會结束我们再也不会有机会相见,待到明天一早我就离开这个夜晚从未发生过任何事情,你我从未相遇”

银发男人的表情又冷下来:“你不肯果断地下个决定到底是想要什么?你以为自己能讨价还价”

“我以为是你拿着枪,我可从来没觉得它不小心跑到了我的手上但我想知道真相——你知道,我是这里的警察你能从容地离开但我不能,我得为这件事负责你杀了一个镇中的居民,我要知道你为什么这么干”

“警长啊,警长”男人重复着这个词,露出个嘲笑的表情“戴着金黄色的闪亮警徽,那是金属制品吧有七个尖角、茚着代表你职位的单词、中间有烤漆的纯色图案,我说的对吗在黑暗中实在看不太清。”

 “有什么问题”

“五美元大概就能买到一个,而且很多警察为了避免自己由于丢失徽章被罚款手中常有替代品,那是假的但做得像真的,起码比制造假钞容易多了不是说我认為你的徽章是假造的——让我们假设它真得令人发指,而且你刚把它从某个还没死透的警官身上抢下来问题在于美国警察的分类太多了,各个州都有不同的法律制度警徽的样式也五花八门,收集美利坚合众国警徽的人大有人在他们来自世界各地,且藏品数量可观——洇为这徽章实在是多种多样可惜的是,在这个小镇里所有的警察佩戴的都是——六角星。判断真伪很困难但我想尖角的数目可是不會有错的。”

这下他的警徽显得很可笑了Luke看向自己的胸前:“真没想到。种类太多了不是吗?就算我从十几年前就开始干这份工作峩也不能把五十个州里所有的样式都记住。我是否可以据此判断你也是镇中的居民之一恐怕就连当地人都不会对警徽的模样太过在意。啊不对,”他看着面前男人似笑非笑的样子“你在诈我。”

“彼此彼此难道我看起来像对美国法律了如指掌?说不定他们真用的是七角星好像大家都佩戴这一种,至少电影里是这样反正你也不会知道警长是不是真的有邻居——我看你甚至不知道他到底有没有女儿。我不想杀你是因为你和这件事没有一点关系,不是因为我不敢开枪”

但他的话并没使大个子有哪怕一点退让。这间房中既没有神父吔没有警官有的只是两个身份不明的对峙着的人。而其中一个——不知为何执着于房内与他无关的死者在这件事上纠缠不休。Luke无惧子彈男人可以从他的言行中推断出这一点。尽管警官听从他的指令似乎正为了保住一条性命而努力,但luke给人的感觉是——他本质上并不介意面对枪口甚至丝毫没有感到自己正被威胁。他的举措不像是慎重、勇敢、面对枪口仍能保持镇定的有勇气的普通人反而像笃定了洎己不会死在枪下,因而没有任何担忧他的话语咄咄逼人,所言皆是心中所想显然毫不在意是否触怒敌人。他表现得太奇怪让人忍鈈住生疑。

“而你的目的知道这对你有什么好处——除了用你的喋喋不休激怒我以外?”

“我是个警察虽然不是这个小镇的警察,但峩毕竟还是警察”

蹩脚的理由。他们在黑暗中对视着意识到对方不可能让步。男人咬了咬牙眉头蹙得更深,他确实不想杀无关人士——虽然这一个看起来疯得不清Luke hobbs体型太大了,想要像对付其他人那样把他打到昏迷几乎不可能而再等待下去没人知道接下来还会有什麼变故。他仍在犹豫

然后他们同时听到了敲门声。这个声音对正在较劲的两人来说太响亮堪称刺耳。Luke发现那银发的男人也疑惑地望向門口好像不知道不速之客的来头。

“太好了raul先生的访客又多了一位。”大块头挑着眉毛“今天发生的惊喜可真是一件接着一件,我看我们都可以开个茶话会了——但聚会的主人现在还在房梁上挂着呢”

敲门声愈发急了,门外的是个男人凭声音听不出年龄。他也在喊说辞虽然和luke不同但表达了相同的主旨——不让他进来他是不会善罢甘休的:“raul?老raul我们说好拿货的,我已经给过钱了你难道想要賴账吗?”

不知听到他说这话时那银发男人联想到了什么总之他似乎一下子对这件事有了兴趣——换句话说,他立刻意识到了来者的身份为了出言安抚他高声应道:“请等一下,先生马上就好,我们的生意如约进行”

回答新的客人时男人的声音突然变得很苍老,而苴怪腔怪调教养良好的伦敦腔仿佛消失了一般。Luke猜测那就是raul的声音接着他放低嗓子,用枪比划着指挥luke坐到他身边的一张椅子上,距離恰好维持在他的枪能打到luke但luke不能够轻易地夺枪的范围内男人此时的声音又恢复如常:“你去给他开门,回来后坐在这里不要轻举妄動——你知道我仍旧能够瞄准你,在你反抗成功之前就能把你的头盖骨轰到天花板上去我无意这样做,但你最好还是别试验我会不会真嘚这么干”

Luke耸肩。他照做了并且他有预感——在这漫长的一夜中发生的怪事还不会结束。

警官打开门外面的雨下得还是很大,没有停歇的迹象来敲门的是个中年男人,他被突然出现的大块头吓了一跳许是因为luke看起来攻击性太强了——谁教警官长得那么高且强壮,洏且他确实不算个好脾气的人他的眉心皱纹让他显得更加严苛,而一张脸板起来可以吓得人心虚腿软

那个中年男人就是如此,他结结巴巴地说:“raul可没说会有别人来你是个警察?”

也许他下一秒就要颤抖着说“我可以解释”了“不是,我是冒牌的我和你有着相同嘚需求,”警官说得含糊谁知道这些人冒着大雨聚在此处有什么目的?“进来吧raul在里面等你。”

raul做不到这一点了中年人走进来,警官在他身后把门关上转过身时他的目光和男人有短暂的交接,随后他们就错开眼神如果气场的交锋能发出声音,那么此刻刀戟相交的鏗锵声必定清晰可闻令人毛骨悚然的金属摩擦的响动已经擦过耳边。Luke感觉自己像在和那不知名的恶徒合作一样把新到的访客锁死在无處可逃的陷阱中。他无言地坐回自己的位置中年人拉开了对面的一张椅子坐下。警官用余光瞟向银发男人发现他神情平和,只是手不知为何又在桌子下——也许枪口现在正顶着桌面只等待迸发出火舌。

“我们和你一样都是raul的客人。”

Luke不能发言他实在不知道面前的兩个人到底分享了什么秘密,打着怎样的哑谜

“但是不可能啊?raul以前从来没有过一次找这么多客人的时候”

“以前是以前,现在玩法妀了他打算添点新花样。相信我会很有趣的。”

来人眼珠一转:“我可以开灯吗”

“不行。你知道我是谁有什么用就像我知道你昰谁也只会带来麻烦一样。如果你喜欢这种新方法说不定以后我们还有见面的机会。”

“有点道理他会把钱退给我一点吗?我付了一個人的价最后他却找来了三个——”

“——我想你可能要加价。别用人数衡量这种事情这可是不一样的体验”

“你呢,你交了多少”

男人比了个“八”的手势。Luke有理由怀疑他根本不知道那个中年人说的“缴费”的单位是什么只不过在用他那副神色自若的样子唬人。那确实极具迷惑性人们会自动为他的手势补充出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算多除了raul还有谁有能力安排你做这种事情?”

“说得对你和raul嘚关系一定不错吧?”中年人笑得诡异他好像已经确定那银发男人和他算是同类,于是禁不住开始口无遮拦“我看你的脾气对他的胃ロ,也挺对我的胃口真会做生意。不过说实在的你们真觉得没有问题吗?你还可以我也行,但这个大块头是怎么回事轮到他的时候那小子会死的,好吗我可不想搞出人命,别的事情可以解决死了人情况就会变得很复杂——”

“——不会的。”luke说“我有分寸。”

警官隐约有了一个很糟糕的猜测他试图稳住对方,线索细长的尾巴擦过掌心此刻只有配合表演才有机会抓住它。银发男人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对方至今没有回应后来的中年人的调侃。luke偏头看到他身边的人还是那副冷静又烦躁的样子,但这一次他感觉到了在平静表象下翻涌着的磅礴的愤怒男人微昂起头,斜向下地审视着面前的中年人像是个饥肠辘辘的野兽——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而黑豹用咜猩红的舌苔卷过森白的獠牙他的额角凸起了一根青筋,好像正咬紧牙关压抑着某种冲动。Luke用手指敲了敲桌面于是银发男人回过神來,转而看向他他们对视了一秒。

没有你的提醒我也能理智起来所以你又在做什么多余的举动?我是在向你表达我的善意从始至终峩可都没想过要和你作对。人类的微表情着实丰富区区一个眼神和面部的细小变化就能表达出想法,而中年人甚至对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動毫无所觉

“你该去和raul谈谈。把差价补给他然后我们再开始做今晚的正事。”

“那间卧室里你去和他商量吧,或许还能把价压下来┅点”

中年人笑着起身,绕过桌子向卧室的方向走去在这间坟墓般呆滞的小屋内,无一丝光源照亮一语不发的众人唯有银发男人阴冷的眼睛是亮的,伴随着脚步声他一点点地扭过头去猎食者的视线锁定着走动的人的后背。男人不再关注luke他的身子偏转对准中年人背後,只给警官留下一个侧脸那人把一只手松散地搭到桌面上,另一条胳膊仍旧垂落他额头上的青筋跳动着,除此之外他的面孔平静、悝智得像个死人——专注到不分给luke一点多余的目光

Luke看到了男人手中的枪。

警官秉着呼吸他目睹一切——发生在短短的十几秒内。从客廳到卧室只有区区几步路风声愈发响了。待宰的羔羊拉开之前被警官重新锁好的门显然也看到了luke曾看到的景象。中年人吓得失魂落魄他尖叫、滑倒在地板上,然后一跃而起把手伸向怀中。他在掏出武器之前被银发男人的两颗子弹击中像只死鸟一样跌落,暗红的血鋶淌在地板上连声呻吟都没来得及发出,只有腿部还在抽动着但很快也不动了。

Luke从不知道黑暗中枪口喷出的火光会如此刺目枪管闪煷了两下后,寂静再度包裹住他们有时沉默会比一切声响都刺耳。像是引燃了导火线屋内的气压骤然降低,带着尘土味和血腥气的空氣让人气闷警官深吸了两口气,打算讲话但当他回头时字节又卡在喉间。男人把枪重新对准了luke他的手扶着额头,一副头痛的样子鈈过手中的武器可是抖都不抖。也许他打算维持这僵局直到天明

“我以为我们都和解了呢。”

“好吧你总觉得我有你的把柄,不愿意告诉我发生了什么”Luke依旧坐在原处,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后他举起那只手,略显滑稽地在空中转动几下似乎在向疑惑的银发男人展礻它,接着安安稳稳地握了一下玻璃杯郑重得像他正在星光大道上按上自己的手印,“如果你当过警察那你就会知道——指纹鉴定并鈈是万能的。它无法被留在很多种物体上——橡胶、某种涂料、粗糙的表面还有皮肤。但是玻璃真是个完美的载体留下的印记就像鉴萣科提取出来的一样清晰,足以成为铁证现在两场凶案的案发现场都有我的指纹了——我已经交给你我的把柄。我们面临的威胁是等同嘚”

男人好像已经不能忍受那种痛楚,似乎一夜的精神压力让他走到了承受力的边缘他眉头紧锁,紧抿着嘴唇咬牙切齿地甩了甩头,狠闭了一下眼睛尽全力从喉咙中挤出他的威胁:“安静——”

“——没人会知道你是谁,你不开灯室内如此昏暗,我不记得你的脸你的口音和相貌都是假造的——而我只是和这个小镇无关的过路人,就算我说我不会告发你想必你也不可能相信,但想想我有什么告发你的权利?”luke知道触怒一个情绪不稳定的、拿着枪的人往往会带来很严重的后果但他同时也清楚自己必须抓紧时机套话,“没人会楿信我说的话为无名小卒的证词去找一个身份不明的人,唯一有的线索只是他的一头银发我甚至不能确定你的头发是不是真的这个颜銫。如果我报警警察们会把我抓起来,说你是我为了脱罪而编造出的人物——所以为什么不能告诉我真相告诉我你杀他的缘由,既然峩对你来说并不能算是个威胁你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另一间卧室里到底——”

他开枪了子弹从警官身侧很远的地方飞过去,没伤到luke一點但轰鸣声打断了他的话语。他们都不再说话只是互相凝视,胸膛在愤怒与激动下不住地起伏男人揉了揉额头,他擦去面上的冷汗然后缓缓地把枪放下,重新别回腰间

“卧室里有一个孩子。”

Luke猛地睁大了眼睛

“我想你已经可以隐约猜到一点。把你的大嗓门收敛┅下长鼻子大象——那孩子被迷晕了,”男人的声音变得柔和“好在raul的药效足够,如果你对我该死的质问把他吵醒到时候事情会更難解决。我可以告诉你事情的始末随便吧。从哪里开始”

“等价交换,我告诉你的是真名所以你的名字?”

“shaw剩下的你就没必要知道了。”

如果只是要讲述一个故事那decard可以省略很多不必要的因素。

譬如他到底为什么要孤身来到这个镇子杀掉brixton不能解决一切,ETEON还是茬找他颇有不亲眼见到他下葬就不罢休的架势。M16就更不用提英国政府不允许背叛,更不允许叛徒好端端地活在世上其实间谍可以选擇迎敌而非躲藏——从始至终他几乎没将法律放在眼中过,给decard shaw一个分量够重的由头他甚至敢去炸军区的医院当然也不肯对自己的敌人妥協——不管他们是不是来自于什么控制世界的神秘组织。

但那时英国人状态很差他的身体有问题,左臂骨折只修养一个星期可不能披挂仩阵心理状况也不算好——他开始感到这一切毫无意义。他对ETEON、M16、自己身上的烂摊子都十足麻木一点没心情理会。他没心情去管生命Φ的任何事所以decard随便编了个身份、随便买了张机票、随便把自己丢到了一个无人问津的小镇——既然他现在是个完全不知道自己想要做些什么的人,那不如休息一段时间

间谍租了间房,在那里他闭门不出也不使用网络。生育率下降再加上青壮年流向大城市常住人口樾来越少,小镇正逐渐死去或许终将消亡——一个独身、孤僻的男人搬来此处非常新奇。如果他恰巧像decard shaw那样一天到晚只待在房中不工莋也不与人交流那就更奇怪了。房东太太人十分和蔼她给自己沉默的访客提供了一个真诚的建议:“我们镇子里有心理医生,你不想去看看吗”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一个合格的聚居地当然要有学校、医院、教堂和警察局,就像每间医院里都有心理医生Decard从善如流,对調整自己的心态他还有着残余的积极性英国人一周和对方见一次面讨论自己的近况,像个普通人一样谨遵医嘱买药然后把所有主要成汾是镇定剂的药片全冲进厕所。有时他也把烈酒、安眠药和抗焦虑药混在一起这份奇怪的特调自杀冲剂、地狱一号鸡尾酒到最后还是会囙归下水道。Decard丢进城市下水系统的东西似乎昂贵得过头远超排水管道本该承载的价值,不过反正他不很在乎——那些玩意会让人迟钝洏反应迟钝会令曾经敏锐的人发疯。

沿着蜿蜒的小路行驶可以让你把小镇的风光尽收眼底老旧的楼房简单干净、刚刚经历过修缮的警局囹镇民安心、教堂年代久远但依然气派庄严,一派闲适景象大部分人们都互相熟知,有的警察习惯在开车巡逻的时候和每一个相识的路囚打招呼反正从来也没有什么太过危急的情况需要他们处理。英国人在春日降临时搬到这里和煦的春光只能照亮他紧闭的房门。只要怹想这样的生活可以持续几十年,一成不变——但decard知道终有一天他将回归从前的生活方式恶人无意洗心革面当个圣徒,过渡期过后他僦会离开再度与枪火和鲜血为伴。不过不是现在现在他找到了一个表面安宁平和的地方容身。一个疲倦的人需要的只是时间

Decard时常去敎堂静坐,他不信上帝或任何神明——但总要见见心理医生和房东以外的人居民、神父和孩子们进进出出,资历最久的神职人员的雕像矗立于此目视着所有前来祷告的信徒。英国人总是坐在同一个地方他不介意身边空无一人,还会和跑过他身边的孩童闲谈几句有时镓长们不许自己的孩子接近他,英俊的黑衣男子独坐座椅中央几乎不开口说话,让人难以心生好感他是个寡言的怪客,但得到很多未荿年人的喜欢——谁教他总是对他们笑得温和、颇有耐心还操一口标准的英腔——神秘且风度翩翩。

很快英国人就能叫出大部分小家伙嘚名字甚至也和他们打成一片。下午最冷清成年人需要工作,跑上跑下的孩子都离开了只有几个常驻的还留在这里。少年少女们见怹来都高兴地打招呼也有的只是腼腆地笑笑。有一个他不认识的小男孩从楼上走下来不参与到小伙伴们的欢笑中,他环顾四周偶尔盯着自己的脚尖。当他看到decard时——尽管英国人笑得和善那小子还是像个受了惊的动物一样跑掉了。间谍注意到男孩瑟缩的表情他静默┅会儿,想起自己确实是这里唯一的成年男性

而为何他会惧怕一个陌生的成年人呢。

“他是谁”decard装作随意地问身边的女孩。

“我以为伱知道我们所有人的名字呢他是james,raul选的祭坛男孩可以帮助老神父做些清理的活计。”小姑娘咯咯笑着“别担心,他不会不喜欢你的只是沉默了一点。大家都想要被神父认可但他就算得到了那个位置也不怎么高兴,反正james就是那种内向的人呗”

说完她冲英国人眨眨眼睛,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她在安慰这个新晋的孩子王,即使对方比她成熟得多当听到有人在呼唤自己时,女孩立刻跑去和同龄人玩耍她的两条辫子甩动着,跑到一半时扭过头来向decard摆摆手为自己暂时的告别表示抱歉。间谍微笑着也向她挥手,于是小姑娘就像得到了許可那样转过身去牟足了劲冲到秋日的阳光下,挤到伙伴们的圈子中和他们一起叽叽喳喳地笑

阳光那么好,少年人的笑脸如此灿烂誰会想到太阳也有无边的暗影,想到那无拘无数的笑颜背后暗藏着怎样残酷的真实英国人坐在阳光照不到的室内,盯着十字架上的耶稣看了一会儿他的脸色冷下来。

Decard开始不着痕迹地接近jamesjames的戒心很强,一有风吹草动就跑得远远的但到底还是个小孩子——凭直觉辨别善惡,犹豫着托付信任英国人的关心如此真诚,渐渐地james也愿意和他说一些话不过大多数时候他还是胆怯地不想开口,好像正守护着什么秘密

几周后当decard再次去拜访他的心理医生时,他在等候室里见到了james和他的母亲小男孩看到他的时候也很惊讶,似是对这个古怪而温和的紳士居然也会需要心理治疗感到十分意外除此之外,james没什么别的表情他看过decard后神色就恢复了正常。做母亲的把孩子推进医生门内男駭也就由着她的动作向前挪动,脸上有孩童不该有的忧愁

Decard不像往常一样直接离去,而是坐下来和身边的中年女子攀谈:“他怎么了?”英国人看向紧闭的诊室“抑郁症?可他还很年轻”

“他以前很开朗。可我最近发现他在胡言乱语臆想一些很糟糕的事情,污蔑我們的好朋友他还在自残——一个孩子,一个七岁的孩子为什么会想要去割自己的手腕我把他带来医院,找来他的朋友但是他不愿意囷朋友聊天,一个字也不肯跟医生说天啊,他多久没和我好好地说过几句话了”

女人痛苦地小声啜泣起来。英国人在那里思考男孩沉默地推开门走出来后就被他的妈妈领着离开了。James悄悄地回头看了decard一眼发现男人也在看着他,用一种鼓励的眼神下一次他们在教堂相遇后,james主动坐在了他旁边——但隔着一个椅子而且他一直不吭声。英国人等待着

“你也生病了吗?”男孩问

“是啊,要知道成年人吔是会生病的事实上我有头疼的毛病,如果精神太紧绷就会发作就算这样,我看上去很脆弱吗或是我下一秒就要开始哭泣,就像”他巡视四周,找到一个他们都认识的女孩“Julia那样?”

“你一点也不像她”James笑了,“不先生,我们都觉得你呃,你很好你喜欢聽我们说话,而且很有耐心其实Julia胆子很大,她才五岁嘛会哭是很正当的,我五岁的时候也经常哭啊”

“所以我说错话了,我对julia的认知还不够全面她不是个玻璃一样的小姑娘。你看比你年龄大很多的人也是会做错事的,甚至他们会做很坏的事还要坚称自己才是正確的。感到痛苦不代表你不够坚强生了病、得不到他人的认可也不代表你做了错误的决定。会受到伤害从不是受害者的错该无地自容嘚人不是你,没什么难以启齿的有你想要告诉我的事吗?”

“你不会相信我说的话的我的父母都不信。我说了一遍他们不理我,我僦不想再说第二遍了”

“可我和你一样是病人啊。”decard循循善诱“以前大家也都不相信我的解释,我知道这种感觉——最后你就放弃辩皛了反正没人会听。我们很像或许我有可能理解你呢?”

虽然间谍更多情况下采取暴力解决问题不常使用他的谈判技巧,但拿它们來对付一个小孩子绰绰有余英国人和james聊了很久,最后他们离开教堂一同去公园的长椅上坐着,男孩用面包碎喂鸽子这让小孩子开心起来,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讲了一个发生在他身上的故事他的父母以及他对天主教的信仰,被选为祭坛男孩时自己最初的兴奋还有上锁嘚房间。教堂二楼就是神父们的办公室Raul是他父母的朋友,经常来家中做客他们有很多机会独处——而老年人的手是多么的粗糙,留下滾烫的烙印

令人作呕的真相。别太深入去想别想起raul已经任职多年,否则你只会得到绝望和对这世界的憎恶网络上会留下很多作恶的痕迹,一个网站、一个账号、很多段视频和视频中不同的脸越查越心寒。英国人承诺他会替james解决问题永久地解决。

一个像往常一样平靜的午后当raul要求james替他搬卸东西时,decard叫住对方他走过去,在神父不善的目光中把那男孩挡在身后:“我有话要和你说”他叮嘱james,“你先走”

“等等,他不能走我的工作很繁忙,没时间和你——”

“——我想你是有时间的”decard扶上老人的肩膀,几乎是押着他向楼上去他的手像鹰的利爪,让人无法挣脱

到楼上后,raul揉着被钳得很痛的肩为英国人拉开椅子,还给他倒了一杯水Decard没有坐下,他把水杯放茬面前但并不打算饮用。神父瑟缩着说:“你找我有什么事”

“我承认我伤害了那孩子,那是种罪恶的冲动魔鬼诱惑了我的心灵。泹我想这件事还有转圜的余地而如果我因为这个原因离职,镇民们都会不满”他试图隐晦地威胁,“毕竟你没有证据教会也不能对此作出裁决,事情最后不了了之但james的父母和镇民会对他造成第二次伤害。他们会指责他也会攻击你——你只是个破坏他们生活的外来鍺,而如果你那么做了男孩的未来也会被你彻底毁掉。为了james着想我们一定可以找出一种和平的解决方法——”

他的话没有再说下去,洇为decard随手拿起装满了水的杯子将玻璃拍碎在raul脸上,而且就着这股力道把他摔上桌面英国人一手用一块沾血的碎片抵着raul的脖子,一手抓著老人的胳膊反拧在背后刺痛让神父发出杀猪般的嚎叫,他的半张脸被压在玻璃碎片上残渣生生嵌入血肉。但raul很快就不敢再喊——decard狠狠将手中的玻璃压下去割出一个更深的伤口,以此逼他闭嘴

“你不能杀了我,门口有监控我死了你也逃不了——”

“——我逃不了嗎?就算我逃不了你也已经是个死人。你最好别跟我说那种废话因为我不介意宰了你以绝后患——这就是我面对威胁的解决方法,raul洳果你再敢下手,我就勒死你然后把尸体挂到镇口的雕像上你觉得我敢不敢这么干?”

得到神父声嘶力竭的保证后Decard终于放开吓破胆的raul怹一言不发地离开了,没回头多看那蛆虫一眼英国人告诉所有认识自己的人他将要远走——亲属病危让他必须放弃小镇中的安逸生活。倳实上他只是打算做个不在场证明现在还不到杀raul的时候,须得忍一段时间撇清嫌疑使对方死后没人会怀疑到自己头上——他只是个早僦离开的旅客,神父毙命与他何干性命胁迫能让畜生老实一会儿也好。他早已调查完对方的起居规律所以只是蛰伏在附近的城镇,终於在三个星期后的一个雨夜他敲响了raul家的门。

神父毫不犹豫地打开锁好像他正等待着什么人。但在看到decard的一瞬间他的脸上浮现出难訁的恐惧,立刻拼命地顶着只开了一条的门缝的门企图把英国人关在屋外。Decard扳着那一条狭小的缝隙把它撕得越来越大,破开个让风雨灌进去的裂口雨点随他的动作飘散。老者的力量不可与他抗衡间谍最后完全地推开门扉,他松手任它刮着地面,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黑衣男子戴着银色的假发,把他手中的黑伞随手丢到门边然后站在原处并不动作,雷光把他的影子拖得很长成为勾勒在地面上的可怖的阴影。一身雨的潮气被他带进室内旋风咆哮着,让寒冷充斥着这间罪恶的小屋英国人的身后是雨夜乍响的雷霆,雷电照亮他让怹无表情的面孔明明灭灭——那副面容在raul眼中仿若从地下爬出的恶鬼,惊得老人战栗起来Decard并未向前,raul就噔噔地后退几步失魂落魄的表凊暴露了一切,现在假装自己什么都没做已经太晚了

“什么都没发生,没有事情发生——你为什么会知道你怎么会来,”raul摔倒在地方才僵硬的脸扭曲了,他喉咙中发出低微的呢喃随后又变成厉声尖叫,“原谅我——天啊——原谅我——放过我——给我个最后的机会!我再也不会——”

“——愿上帝”decard走过去,“愿上帝‘宽恕’你的灵魂”

因这世间无人能够宽容你的罪行,而你曾在众人面前发誓將用一生做神的仆从——那就由你的神来断定你所犯下的罪孽——当你见到耶和华时再对他说些诸如‘被魔鬼蛊惑了’的谎言。

即使他原谅你又能怎样总归神的裁决与人无关。

Raul指望用自己狂乱的动作遮掩住掏枪的举动但英国人踩住了他拿枪的手,把那柄因剧痛落地的槍支踢得很远Decard不直接拧断他的脖子——那会让伪造的自杀出现破绽。他捂住raul的口鼻按压着拼死挣扎的身躯,神父逐渐停止反抗但还留有最后一丝微弱的呼吸。英国人关好门用准备好的绳子把昏迷的老人吊在房梁上——这才能形成吊死者特有的颈间淤青。Raul最后还挣动叻一下他用手抠挖绳结,直到耗尽最后的力气脚也停止踢打,只余下微微的摇晃

处理好他后Decard走向另外一间卧室。那是Raul一直不停地用眼睛瞟向的地方他动作极轻地推开门,看到一个孩子侧卧在床上室内的响动没有吵醒他——他不是james,却好像比james更年幼那小子睡得安穩,而头痛又一次攻击了英国人他能感到血管在自己脑内突突地跳动,痛楚让他无法前行只得抚着额头深呼吸,再度冷静下来时已是┅身冷汗不知耽搁了多久。

这是brixton送给他的礼物最后一次搏杀变得疯狂,他们动用所有武器攻击decard抡起狙击枪的枪托砸向阻拦他的士兵,毫不在乎对方可能的惨状他们的争吵还在耳边回荡。他和自己的老搭档像野兽撕咬一样争斗红着眼对彼此咆哮,总有一个会先勒断叧一个的脖子:“放我走我不会找你们的麻烦,我没兴趣对M16解释叛变的事也没兴趣和ETEON作对,我们认识这么多年了我现在像是在说谎嗎?操他妈的别逼我动手——”

“——你会吗你不会,我知道你不会但你的原则永远为一件事情浮动,当你面对它的时候你什么都不會再管了为了它没什么是你干不出来的——我问你,你能忍受ETEON伤害你那该死的弟弟妹妹吗你不能,真到那时候你连总部都敢炸”brixton的┅拳正打在他的太阳穴上,带来一阵耳鸣和眼前闪过的黑斑英国人跌倒在地,感到世界天旋地转他正试着做最后的抵抗。Brixton揪起了他的領子话语中满是愤怒,“你以为我想杀你我本可以保你,但是我叫你放手你他妈的就是不肯!如果只有你一个人那些消息放在你手裏不会有任何问题——所以M16到底为什么这么忌惮你,ETEON为什么不愿放过你因为一旦牵扯到你的亲人事情就不同了——谁知道你会用他们的紦柄制造出怎样的混乱。政府不需要会自己开火的枪最后的机会,选择ETEON就可以留住自己的命——”

“——曾经我也可以为你做这一切”

英国人拼着仅剩的力气说出这句话,气息微弱到像是死者留下的遗言brixton愣了一秒,就是这一秒——decard抓紧机会把持枪的手正过来打穿了昔日挚友的头。他足足开了三枪然后他从地面上爬起来,挣扎着离开这人间炼狱忘掉自己给过的信任,忘掉从前的人生只留下有时會降临在他脑中的痛楚,标志着他所沾染的死亡

是情绪在攻击他,所以只好忍耐他能为这孩子做什么?除了一声长叹以外还应有别的倳情Decard退出去,再度锁上那间卧室他还有很多的准备要做。英国人走进死人悬挂的地方找到一支神父的笔,用死者的手盖上几个指纹然后拿出一张纸来模仿raul的笔迹写一封遗书。

上帝啊请你饶恕我的罪过……]

他只写了一个开头。窗外风雨大作雨点噼啪地砸到玻璃上——即使这样也不能掩饰那激烈的敲门声。聒噪的新警长拍打着小屋的门那不开门就叫警察来急救的话听起来更像要挟。英国人放下笔揉着太阳穴打开了窗户,勉强辨认出雨中确实有一辆卡在路边的车不能断定它是否真是由于爆胎才无法行进。也许就是他关窗时不够鼡力最终才让暴雨挤进屋内。

然后decard拉开门放对方进来假装自己就是苍老的神父。他确实了解小镇警察的徽章样式(毕竟英国人在这里喥过了将近一年的时光)因此刚一见面就察觉出不对。他几番试探故意申明自己是个老人,即使他明知摆在门口的伞还未收起——把洎相矛盾的地方点出就是想要知道对方的真实目的。

如果大块头没有察觉或者如果他意识到有点奇怪后选择忽略那说明对方只是个路囚,事态发展尚在掌控——但luke的步步紧逼和中年人的出现实在出乎他的意料——那孩子不是raul为自己准备的而是要做一场恶心至极的生意朂终愤怒导致了雨夜的第二场凶杀。然后Decard冲着luke空放了一枪——冲动之举他是个自控力极强的人,现在却被头疼和紧张逼得失控这令英國人感到无奈。或许他确实该吃一点镇定性质的药物

接着事情变得奇怪了,两具尸体都还未僵硬被枪杀的那个冒着血腾腾的热气,但怹们坐在案发现场闲聊Decard看着面前的史前巨人不禁在心里感叹——他妈的这家伙到底是从那里冒出来的疯狂条子?对方来得太凑巧表现叒太怪异,所以尽管他放下枪向luke讲述了来龙去脉(省去与自己有关的那部分)心中的警惕也没有彻底消除。英国人等待着若有异动他鈈介意再拔一次枪。

听完这一切luke沉默良久:“那么你还在这里做什么”

Decard狐疑地盯着他。

“遗书啊”警官好像比他还要疑惑,“你仿造嘚遗书不是还没写完吗用不用我帮你找一点别的证据?你知道的我的本行。”

没人能预料到这晚发生的所有意外

“我有点糊涂了,”decard说他很少有机会说这句话,“我们他妈的到底在干什么”

Luke在说完那几句话之后就自己进了raul的卧室,根本没理会他身后的英国人这算他博取信任的手段,对一个多疑却有底线的罪犯不表现出任何攻击性缓和了他们之间的气氛。Decard绝对不会愿意打头阵那样他就相当于紦后背暴露给了luke——于是大个子主动承担了先一步行动的义务,免得他们僵持到最后什么都做不成警官自顾自地翻找,也不管还有一个囚在一旁观察他甚至还解释了一下自己行为的意义:“你不会打算靠一张纸就定他的罪吧?一定还要找到其他的东西把它们放在明面仩——这样他看起来就更像愧罪自杀了。”

“我打算从他房间里找一些违禁刊物但谁教你来的如此‘及时’。”decard继续写他的虚假遗言┅边出言打探,“等价交换你又是为何而来?你根本不是警长别告诉我你是凑巧敲了这扇门,凑巧开始怀疑凑巧穿着假警服,而且恏奇心比乌鸦还旺盛又他妈的恰好在大都会当记者,所以不怕有人开枪把你打个半死”

“事实上我靠吃子弹为生。”

英国人哼了一声:“我不怀疑你真当过警察?”

“我成年后一直在当警察不过光辨别能接触到的那些不同机构的员工的徽章就够费劲了,我戴盾形的戴了十几年谁知道他们这里的警徽长什么样子?”

“盾形你是个管理交通的州骑警?不对你是个探员——”

Decard眼前浮现出老无名氏那張脸(它代表着麻烦来了):“你怎么辨别出我不是raul?”

“我敢保证它像膝跳反射一样灵敏谁教你脑子里只有那么几条神经。”

“好吧其实我会魔术。”

“这个理由比刚刚的真实多了你将要表演连david copperfield都无法实现的绝技——徒手接子弹。太妙了魔术界的新星高达两米。當你凭空让一架喷气飞机消失时人们会觉得是你扛走了它。”

“别只顾着讽刺我了我空手接住子弹的可能性起码比你要高,小不点”

警察们对于搜查有自己的一套,有时候他们甚至能通过座椅的体积、结构和敲打的声音推测有没有暗格专业人士干起活来不同凡响,佷快luke就从各种角落发现了不少证据那让他们都心情沉重,一时失去了插科打诨的劲头

“人们有相似的藏物地点。你永远不知道酒柜里能找到多少把枪单这些东西就够他判刑两年。”

“但却不够革除他的教职上帝在上,非得等到raul死了才能不当神父否则教会就要为了怹们的狗屁名声包庇他,把他调到别的地区继续‘发光发热’给受害者一笔封口费了事。我可不觉得干掉他有什么问题”

“我没打算對你说教。”luke摊手“枪。以防万一你去把我的那把捡起来这样你是不是安心得多?”

Luke走到死者身旁不露惧色,他把枪塞到神父手中然后握着死人冰冷的手掌冲窗外放了一枪:“这样他的手指上就有硝酸盐粒子了。搞鉴定的那帮人会断定是他打死了门口的中年人——鈈过还需要你设计一下弹道轨迹再开几枪——你对我放的那一枪把事态搞复杂了,现在非得做个混战的假象才说得过去”

最后两把武器都到了死人手里,他们谁也没拿Decard回到客厅的时候发现luke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几本杂志,那是老raul的‘藏品’警官不打算翻来看,就昰拎在手中

“我一直感到很奇怪,”luke慢吞吞地说“你干嘛不三个星期前就宰了他。”

“我需要不在场证明”

“你在乎那种东西?要昰你真执着于万无一失我早在发现你的时候就吃枪子了。”

“又是你那他妈的直觉”

“我的直觉从不出错。至少这几年没有”

英国囚思考了一会儿:“告诉你也无妨。你知道的都够多了Raul的威胁中有几句话说得不错,走正规流程我的确没法拿他怎么办教会的隐瞒、警局的不作为、信徒的否认——它会被彻底压下来,就因为这儿是个天主教国家而相信基督和神父经历流传几乎形成了一种天杀的文化,打破它可没那么容易可我不止想要raul一个人付出应有的代价,如果当时杀了他那么事情就到此为止,牵扯不出更多了我无意扮演上渧,做什么屠杀逃犯的判官我只不过是个法外之徒——不过这件事自己跑到了我的面前,而我想要插手那么我就要管到底。”

他要那燎原的烈火不止焚烧一处要咆哮的怒海不止吞噬一国,他要不配矗立的雕像跌倒在地摔得头颈分离要错综复杂的蚁穴一并毁于水患,偠整个教会都显露出自己光鲜外表下血红的肌理和已经溃烂却被百般掩饰的疮疤他的愤怒始于raul,但不肯停歇在此处

“还在想。如果事凊能从高位者之处揭发——”

“——我可以帮你”警官信誓旦旦。

“用处不只是防弹Copperfield做不到的事情我能做到,你也可以认为我是最会變魔术的警察如果有人举报一个位高权重但有特殊癖好的神父,然后在他的办公室发现这几本杂志我想事情一定会闹得很大。警察们嘚到搜查他家的许可——他们会找到更多东西那些甚至与我们无关,是他自己的藏品”

“你要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做到这一点?潜入對方戒备森严的办公室——而且一定要在搜查前很短的时间完成不能打草惊蛇,否则杂志就会有被发现并丢掉的可能”

“秘密。因为峩的魔术”

“三个月,如果你三个月后不能完成这一点我就用自己的方法来。”

“到时候你会让舆论被引爆——”

“——否则你就引爆空无一人的教堂”

Decard琢磨了一会儿:“听起来像是我会干的事。”

“我得走了”luke凝视着虚空,“我在半道上耽搁太多时间了本来不該管这件事的。但好在我管了好在你来得及时——如果你今天没出现,或者如果你提早离开结局都不会是我们想要的。虽然情况不合適但我还是要说——很高兴见到你,坏脾气的杀手在我见过的那么多的犯罪分子中你是最可爱的混蛋,我会试着记住你的”

“最好別。被你惦记够渗人的”英国人看向门口,风雨暂时透不进来“现在就走?”

“就算雨下得很大也得离开了”

“是啊,猫猫狗狗掉丅来砸得血肉模糊”

“不,别在这种时候嘲讽美国俚语”

“外面的雨大得能把你淹了。”

“淹不了我但能没过你的脖子——从身高判断。”

“摔一跤你就会呛死了反正你小脑萎缩掌控不了平衡。”

他们一同走到门前雨像decard想象的那么大,路上积水过多几乎成了湖luke嘚车停在道边,看上去根本抵抗不了波澜:“那就是你的老爷车我得说——它是暴风雨中的一叶孤舟。而且没有锚你勉强能充当一下偅心吧。”

警官盯着他最后拍了拍decard的肩膀。神父中年人,一个夜晚的交易无法不让他想到一些曾处理过的蛆虫。他们是牲畜、是下沝道里的老鼠肮脏到不该存在在这人间。那事实让警官想要呕吐而一股怒火正灼烧着他未冷的心脏。

突如其来的亲密举动让对方向旁邊去了一步Luke触及的是生者的体温,杀手一脸嫌弃地看着他他像场冷雨,警官想却能温暖一个寒夜。

“你好像很想我和你同时走或許目送我驶出小镇会打消你的疑惑——我没有跑到警局报案然后把你抓个正着的想法。首先我看你不可能被一帮普通巡警堵住其次别忘叻这里可全都是我的指纹,你想反咬一口太简单——走之前记得帮我把它们擦掉”

英国人耸肩:“我习惯怀疑了。既然你非要现在离开——伞”

“不需要,我不怕雨”他大笑着摊手,给出个不明所以的回答“因为我自火中降生。”

警官走下台阶靴子踩着水发出响動,他步履飞快一路风风火火地破开水瀑。后会有期decard听到luke说,他铿锵有力的声音穿透雨的噪声挥舞着的手臂似在告别萍水相逢的友囚。他的身影很快模糊在雨中直到那辆老爷车复又打开车灯,静默地向镇外驶去

两个月后的报纸就刊登了教会的特大丑闻,人们吵成┅片斥责和质疑的声音此起彼伏。彼时decard已经找到个新住处但还密切关注这方面的消息——raul在死后的第二天就被发现,因为他迷昏的男駭找回了家告知了父母发生的一切,而男孩的父母显然脑内不只有盲目的信仰英国人布置的东西起了作用,警察们从两个死者作为起點开始查最终牵扯出不少神职和普通人,还端掉了一个网站

Luke hobbs,最近他时常想到这个名字美国有起码几十万名警察,从那里捞出一个囚太难就算知道名字也得浪费一段时间。但从FBI的档案里找到一个棕色皮肤、身高将近两米、居然初次见面就报的是真名的探员简单到令囚发指可就是这样简单才导致了复杂的状况。

因为FBI的hobbs探员是个死人

档案中所写的死亡其实不重要——decard shaw现在也算个死者。而且他见过不尐说是死了的人活蹦乱跳地生存在这世界上他们中有的还在犯罪。但luke 的情况不同——他是真的死了探员在一场爆炸中全身大面积烧伤,最后抢救无效死在医院排除FBI为了某种目的胡编乱造的可能,没人能在失去了一条腿和百分之七十的皮肤后还能活得像他那晚看到的一樣健全

这段时间里decard想起了对方身上的重重疑点。Luke对子弹无所畏惧、过多的巧合、还有那句“我自火中降生”而如果他真是个幽灵,很哆疑问就得到了解答(虽然还是难以解释他为何会出现得那么及时)间谍思索着,不停回想那晚的一切——luke先走英国人在雨停后才离開,他想办法绕过雨后松软的土地以免留下脚印。天刚蒙蒙亮还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黑雾,清晨静悄悄的放眼望去街道上空无一人。

葃夜他曾看着luke驾车出镇可泥泞的路面上并没有车辙。

当看到报纸时decard想好吧,luke是个死人而且我欠他一个情。他开始关注死去的警长留茬世上的血脉——一个七岁的小女孩收养她的是luke的同事。他收集到的照片中samantah总是笑得天真活泼想必活得很幸福。英国人不喜欢管闲事但他总觉得自己得为那个幽灵做些什么——就当是为了闹得满国风雨的丑闻,这不是区区几本杂志就能搞定的还需要细心的谋划和钻營。你能有多少可能性去再见一个复苏的死者微乎其微。不过他可以动用手中的资源为小姑娘的安全加一层保障。

三个月以后他安排嘚线人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Samantha被绑架了

糟糕透顶。对方有备而来而且目的似是寻仇而非全然为了金钱。线人不能每分每秒都盯紧┅个生活平静的女孩尽管他足够机警,警局还未立案就已察觉到苗头不对及时上报但那时距离事件发生还是过去了几个小时——这些時间就是杀人抛尸都足够了。

英国人立刻放下手中的一切拼尽全力赶往纽约从各种意义上来讲decard都不算“死透了”,仇家们还在疑神疑鬼而他居然只蛰伏了一年就开始调动自己仅存的势力,此举无异于朝着天花板打一梭子子弹大张旗鼓地向世界宣布自己还活着,简直是找死但他不能考虑这么多——现在最重要的就是打出一个时间差,哪怕浪费一秒samantha都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不能把人救回来再小心翼翼哋隐藏自己的身份又能怎么样?

定位几个绑匪的窝点对他来说不算难事孤身行动反而不容易暴露。Decard用几个布置好的烟雾弹分散了匪徒的紸意杀光门口的守卫后顺利进入了关押samantha的房间。小姑娘表面上很镇定她十分戒备突然闯进来的陌生人,生怕面对的是下一场磨难:“伱是谁”

“我是个警察,”decard仔细打量了一下被绑着的女孩发现她除了消瘦些、脏乱些以外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警察身份有助于讓孩子们放心,他一边警戒四周一边快速给samantha松绑又补充了一句解释,“我是你爸爸的朋友相信我,好吗”英国人眨了眨眼睛,他的表情让女孩放松了一点“待会儿我带你出去的时候把眼睛闭上,等到我让你睁开的时候再睁开不会有事的,我保证”

何必让未成年囚看到爆炸和死亡?那会带来多年的梦魇被decard击中的劫匪发出惨叫,samantha与英国人交握的手紧了紧她始终紧闭双眼。间谍牵着姑娘的手一路奔跑用他有力的手和温热的掌心驱散危险感,似乎他们不是在穿越枪林弹雨只不过小跑着绕过几个迷宫。他们很快到了接近烂尾楼门ロ的地方楼内一片灰暗,透进来的几缕阳光照亮空气中漂浮着的灰尘而门外恰是早春的温暖的太阳。Samantha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再次见到咣明时看到的就是decard的笑脸——他只有对孩子才会笑得那么温柔,英国人安抚着气喘吁吁的女孩催促她:“好了,走吧敌人都解决了,伱的家人还等在外面去啊,去找他们”

“我在这里看着你,等到确认你安全健康再离开”

 “你不是个警察,我的爸爸妈妈……我的镓人都是警察你和他们一点都不像,警察从不单打独斗但是谢谢你来救我,”她向门口处张望“你不和我一起去见见他们吗?他们嘟会很想要见你的”

以真面孔见FBI的探员绝非明智之举。“不了马上就结束了,去吧”

女孩嗫嚅一会儿:“你真的是我爸爸的朋友吗?他是个怎么样的人”

Decard不知道。Luke是个怎么样的人他们只见过一面,罪犯和警官联手犯下了命案随后分道扬镳,却把过客记在心中怹回想起幽灵的死板与执著还有那个消失在雨夜的背影,最后还是决定不对小姑娘说些“你爸爸长得像头熊”之类的俏皮话:“他是个严厲的警官——甚至不那么在乎法律他是个好人,”Samantha的眼睛亮起来“如果他还活着一定会很爱你,我感觉得到”

英国人看着女孩走向洎己的亲人,然后他退后到无人可见的黑影中打算打起精神来应对下一场战争。

呼吸decard告诉自己,深呼吸

失血过多的时候这招不怎么囿用。他揽过面前人将手臂橫到对方颈前,另外一只手扳着自己已经轻微脱臼的胳膊使劲终于使对方在不住的踢打中断了气。最后一個敌人被解决了他丢掉那具尸体,想要向前走却歪倒只好仰躺在一地死尸中央,尽全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垂死挣扎的敌人拼了命地肘擊他的腰腹,痛楚让人至今无法回神英国人的腰上有一处刀口,现在还在流着血喘气都成了一种折磨。他的背也负伤狭长的伤口接觸地面带来阵阵灼烧感。子弹早打空了紧握在手中的枪只是个摆设,他的手指麻木发冷僵硬得根本松不开扳机。

间谍强撑着坐起来鼡他疲惫到无法睁开双眼的身躯摆出个靠墙休息的姿势,一手按着腹部另外一只持枪的手无力地垂落。血从他指缝里流出来温热的液體正一点点地带走他身上仅存的热度,他连呼吸都带着血腥味ETEON的援兵何时会找到这里?decard有点茫然地想随即放弃了思考这一点。再来多尐都无所谓他快死了,如今一个小孩都能要了他的命他会孤独地在敌人的尸体旁咽气——可死在哪里有什么区别?对逝者来说那根本沒有意义

喊叫声。士兵的脚步声命令声。子弹扫射的声音轰鸣,汽车发动机的轰鸣撞击声。还有呼唤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shawdecard shaw?醒一醒”luke把英国人手里的枪夺过来,不等对方彻底从昏迷中苏醒就扶起他向自己的老爷车跑去警官将人护在内侧,用他的身躯做屏障随手抓住一把空中飞来的子弹,“我们得赶快走”

Luke的手接触到decard脖颈处的细微跳动,现在英国人像那晚的雨一样冷了事情再不能耽擱,警官立刻发动车辆在建筑物里横冲直撞起来。

“又见面了幽灵,”decard勉强撑起身体不知是否是错觉,上了这辆车后他的状况有所緩解“你他妈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出去以后再说你必须尽快看医生,”luke又撞飞一个拦路的士兵他手部隐隐作痛,想来那里已昰一片血肉模糊——他又不真的是块铅板抗打击能力虽强但还是会受伤。警官猛打方向盘“你去哪儿招惹的这么多兵?您的侍卫比蝗蟲都烦人公主殿下。”

“你还是和我说些话吧还是说你怕了,不敢搭腔”

“省省你的激将法。你的声音真是破坏我的耳朵和你聊忝我恐怕死得更快。”

眼看接近出口却总有人阻拦让他们不能顺利离开,只好在原地兜圈子车内的血腥味浓了起来,想也知道是谁造荿的警官急得很,偏偏没有解决办法在忍不住暗骂了几句后继续周旋。此前Decard几乎睁不开眼睛现在才尽力张开一点,还被沾湿睫毛的冷汗阻挡了视线他把头靠在车窗上,但并不安稳急转弯让他不大不小地磕了几次。逃生之途如此不顺还扰人安眠间谍看着luke的后背,問道:“你怕火吗”

“我对火焰无所畏惧。这辆车也一样你需要我做什么?”

Luke加大了油门冲过去对扑上来阻止的人视若无物。他不知道对方在谋划着什么但他极力配合。英国人把空枪丢在地上活动着僵冷的手指,那冷是从血肉里传来的让他感到骨子里的吃力。怹从怀里掏出个染了血的遥控器随手按下上面的按钮。

霎时埋藏在楼中的炸弹一同引爆席卷的热浪吞噬了一切,只留下一个个惨叫着翻滚的焦黑身影空中降下一场火雨,乱石坠落整个穹顶和地面都向下坍塌,赤红的巨口将他们乘坐的车辆吞没爆炎攀附车身又被风刮散,一片触目的红笼罩了视野他们行驶出那栋建筑,破旧的高楼在飞扬的尘灰中倒塌废墟中的火仍未熄灭,似是非要把一切焚烧殆盡才肯罢休

Luke盯着身后的一片碎石,其中不知埋藏了多少性命半晌他才道:“你可真是个魔鬼。”

那满手血腥的将死者发出一声冰冷的嗤笑

“你到底来干什么,美国甜心把我交由上帝制裁吗——”

“——我来带你从人间地狱离开。我是个恶魔刚刚那句话你可以理解荿我在感叹我们很像。”

“没人和你有相似之处大块头。”英国人又笑了一下这次友善得多,“你更像熊的守护神——我从没见过体偅趋近于三百磅的幽灵或传说生物文学作品里也没有。”

不知为何警官也开始笑他接着说:“你在美国的偏远地区有没有什么独立房產?最好是独栋建筑别有邻居,别有公路离社交远一些。我把你送到那里——”

“——新泽西州有”decard报了个坐标,“开车你大概一忝一夜也到不了——”

“——我到得了随便什么地方,多远都无所谓”

“对。”他还想要再说但英国人已经昏昏欲睡,失血让对方疲倦至极Decard说着,用很轻的声音:“就算你要把我带到地狱里也别打扰我睡觉我很困。”

等到他再度苏醒他们果然已经到达了那个地点像是眨眼间发生的事——间谍回到了与世隔绝的居所;身上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了,虽然他在发烧但性命无虞;屋子里很温暖壁炉的火熊熊燃烧——而一个两米多高的活死人正坐在他的摇椅上喝冰啤酒。病号撑起身体luke见他醒了居然还冲他举杯,自在到好像待在自己家渶国人晃晃脑袋:“我以为我在做梦。”

“但我不是个梦真实发生的故事,别太惊讶就当是美国恐怖故事特别篇好了。”

Decard冷笑:“有噵理我他妈干嘛梦到一辆会说话的推土机?除非推土机真实存在还会喝啤酒,”他脱力地躺回床上“你何不自己去救你的女儿?”

“我救不了她她看不见我。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见我——”

“只有三种人——神父、撒旦教信徒和注定下地狱的人可以做到这一点”他觀察着decard的反应,“你并不对此感到惊讶”

“我为什么要惊讶?”伤员望着天花板他翻了个白眼,“一岁的时候告诉我这点我可能会改现在?我管他去死去他的上帝。”

“撒旦难道不是你上司”

“呃,我当警察的时候也没少骂过上司啊”警官耸肩,他在努力调节氣氛似乎很有成效,“我能感知到信仰这就是为什么那晚我会敲响raul家的门。那是一个神父的家可在路过的时候我却感到了对上帝的蔑视——你写遗书的时候写了‘我忏悔’,但你内心并不忏悔而且还充满了嘲笑,这种气息吸引了我不开灯是个好主意,让我喝加了洣药的咖啡也是个明智之举但可惜,你身上一点神父的感觉也没有所以我知道你不是raul。”

警官感到有些无奈他实在不擅长套话,英國人那套慢吞吞的、最后一刻揭露谜底的侦探守则不适合他这次应该和从前那种暴力逼供、疲劳轰炸式审讯不同,luke不能像往常那样但怹还是忍不住在最开始就和面前人针锋相对了起来。这真是坏习惯可惜他性格如此,后来的事情走向更是完全超乎他的预料——如果decard开槍打他那luke就有合理的由头把人打一顿了事,可谁能想到一个吊死了神父的罪犯居然端着那点底线不愿再杀一个人为此他才想探知对方咑定主意隐瞒的真相,也没有阻止第二场凶案(那时他已经隐约猜到答案了)

“我能对这世界施加的影响很小,我不能肆无忌惮地杀人我也不能像你一样动用人脉和技术找到绑匪的藏身地,我甚至不能第一时间得到samantha被绑架的消息我是幽灵,没人能听到我的声音即使我僦站在他们面前一个人行动太耽搁时间,透明人真是一点线索都得不到等我赶到时一切都结束了——感谢撒旦,不感谢你,我的天使安然无恙如果不是你,也许我就再也没有机会见到她了我打算与你再见一面——”

“——但我的行踪暴露后立刻被人追杀。”

“而苴你跑得太快、藏得太深我一直跟在你后面解决追兵,还好最后来得及打都打不完,有一整只训练有素的军队想要你的命他们黏得仳磁石都紧,为什么你他妈的会有这么多敌人你刺杀了奥匈帝国的皇储?”

“为什么你死后多年还有人想要绑架你女儿”

他们怒气冲沖地瞪着彼此,然后又把头转回去Luke猛灌自己一口酒:“那和我的死因有关——”

“——如果你不想可以不用说。”

“干嘛不说除你以外还能告诉谁?再说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当时死掉的人的手下居然还惦记着报复,”警官回忆着当时他们把一个犯罪团伙逼到绝境,头目不能接受走投无路的事实挟持了他自己的两个孩子打算逃出国境,“我们把他堵在一栋楼里谈判专家假意答应了他的请求。怹让我们选一个先放走我说要那个年龄大的先出来。其实选谁都无所谓因为狙击手已经瞄准了他,只要再拖一点时间就好那孩子走嘚很慢,他不敢靠近他的父亲一直在后面喊‘想想你弟弟!’,每说一次他就抖着加快几步当时我并没有判断出发生了什么。我的手丅抓紧机会打死了罪犯我们都跑去营救两个孩子,大一点的站在原地看着我他不说话,你知道有时候沉默的力量比所有的尖叫都强大”而在此后的岁月中这份沉默曾经无数次将严厉的警官击碎,“看到我们靠近他拼命退后然后竭尽全力地向楼里跑去。他没能跑几步——炸弹爆炸了”

冷静了一会儿后警官得以说下去:“那个疯子在他身上绑的炸弹足以炸平一层楼。

“他几岁十三、四岁的样子,而苴永远都要停留在那个岁数他想要救我们,而我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那是我的责任,我的下属不知名的孩子,他们的死亡是我的失誤我已经为此付出了所能付出的最大的代价——我的生命。但那永恒是我的责任如果我早一步发现?会有什么不同我不知道,我总詓他们的墓碑前献花我想也没什么意义。”

当时Luke三十八岁并且他将永远如此。他在爆炸中死去然后又带着血与火重归人间。一切都那么不真实恍惚中他觉得自己不是个死人,参加自己葬礼的时候感觉十分怪异火舌重塑了警官澎湃的热血和赤诚的心脏,而他的身躯卻盖着国旗在一片肃穆中走向终结。警察们将黑丝带缠上警徽他的副手elena抖得像暴风中的一片落叶——死去的都是她的同僚与好友。这個失去挚爱仍能坚强的巴西姑娘拼命地克制自己喉咙中溢出些破碎的、断断续续的哭声。多日前笑着宣布自己要戒烟的下属不停地吞云吐雾samantha迷茫地站在人群中央,她还不能彻底理解死亡的含义

Luke走到那些人面前说对不起,可他们视他不见

“这么多年来我唯一的希望——我想要我还是当初的那个警察。”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当你说自己是个恶魔时为何它听起来像是哄小孩子的谎话不只是因为你块頭太大,你是个人警官,不管当多少年非人生物——你胸膛中跳动的还是凡人的心脏”

“我得说这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最动听的话。”

孤独感附着于骨血挥之不去直到在某个雨夜他选择了叩响一扇门。世界多奇妙他走入滂沱大雨时想着就算没机会再见自己也会记住對方很久,此刻他们却坐在这里一起望着壁炉中的火

他们聊那些犯罪、那些背叛与死亡。英国人提起ETEON笑说该让各个机构都被幽灵提点┅下还有这么一个组织存在,病痛会让人口不择言——尤其当你的谈话对象说了太多他的故事时提到自己的小秘密理所应当,最后decard居然說起brixton和陷害:“我不在乎”他喝了一口水,水温刚刚好“我正逐渐变得不在乎。”

“看个魔术吧”警官拿起一张报纸,脆弱的纸张茬他手中无风自燃迅速变成一团灼人的火炬,他随手抛出火苗就像飞鸟那样雀跃着笔直地落入干柴上,砰的一声爆燃出极耀目的焰火“一个烟花。”

春天的雨总是连绵不绝而室外的雨声和安谧跳动的火苗又有什么关系呢?

高烧的人时常陷入昏迷般的沉睡英国人能咹稳地走动时那个恶魔已经离开了。惟有柴火在燃烧如同死去的警官心中永不熄灭的对生命的热爱。床头摆着碗麦片粥一张字条上有著简短的留言,字体粗犷豪放

还有我喝光了你所有的冰啤酒,所以你得戒酒一段时间了

若有需要,转动硬币我就会来,]

一个六边形嘚硬币稳稳当当地压在字条上地狱三头犬的浮雕栩栩如生,凶恶的面孔上獠牙若隐若现似乎下一秒就要爆发出骇人的吠叫。旁边用哥特字体写着一个词——

人们为了钱权名利或一时的愤怒自相残杀甚至迫害无知的孩童。几个世纪以来都是如此并且在未来的日子中也將持续。人间还是那人间我们永不改变。

观众们都已经就坐只有他身边的位置还是空的。剧场上的帷幕没有拉开人们低声地交头接聑着,等待巨作的再次呈现墙面上突然裂开一个熔洞,蒸腾的热浪从其中漫出由外向内望去能看到洞内无边无际的流淌着的岩浆与烈吙,仿佛随时等待喷发的火山口一个大块头从中钻了出来,他穿着身警服衣服的边缘都带着些飞舞的火苗,厚重的靴子踏在地上留下┅个个焦黑的脚印边际还闪烁着火星。他抱着肩环顾四周不可置信地问:“剧院?你他妈的叫我来就为了这个看来你是终于闲到发癲了啊。”

他身上的火逐渐熄灭洞口和脚印也随之消失,四周的人对这等可怖景象视若无睹还在等待着他们的剧目开演。英国人看向表情不满的luke:“买了两张票不用白不用。”

很多人连个票根都摸不到“《麦克白》你能随手买到两张票?”

“你这不是对戏剧挺有研究吗”

“没人不喜欢莎士比亚。”Luke来到decard旁边看着他身边的空座位,“在等谁”

他在等待一个白日下的幽灵,一个无尽炼狱中的行者他在等待自火中降生的恶魔,decard看着站在身侧的警官想到——

最后他说:“这个座位是给白痴留的,恭喜你找到自己正确的位置”

“洏我的拳头留给多话的矮子。”

戏开场后他们就不再说话了情节还是一样,凯旋的将军被内心的贪婪蛊惑谋害了睡梦中的国王后又欲殺死另一位将领。很快进展到第四幕第一幽灵尖啸着:麦克白!麦克白!麦克白!一声比一声更高亢。留心麦克德夫留心费辅爵士——没有一个妇人所生的人可以伤害麦克白——麦克白永远不会被人打败,除非森林移动气氛愈加恐怖,暴力与屠杀夹杂其中预言推动著故事走向漩涡深处,而那时他们握住了彼此的手

他们都是这人世间的幽灵。

“你真把所有啤酒都喝了”

“我没有,撒旦作证你有整整两箱啤酒,一间从来不住的房子里需要那么多啤酒当然普通人也不会需要很多闲置的房子。你要用它们洗澡吗”

“没想到你有翻垃圾桶的习惯。”

“因为放眼望去垃圾桶里除了啤酒罐什么都没有我剩下的酒跑到哪里去了?”

“扔了病号不能喝酒,除非你想早点箌地狱里当我的同事”

“得了吧,你连药都不想吃”

“你从哪儿跑来的?好大的阵仗”

“巴黎,先生我以为你被人围殴快死了跑過来给你充场面,搞出个吓唬人的熔洞结果发现你他妈的只是想看歌剧”

“你也看得很尽兴啊。”

“差点东西——啤酒和歌剧很搭我囿点后悔把它们都扔掉了,该给我自己留两罐的”

“无边炼狱里没有冰啤酒可喝?”

“有但是,”luke叹了口气他纠结了一会儿,“无邊炼狱里我无法与你相见”

有些东西就算地狱里没有他也可以到人界来找——你总会发现那么几个罪大恶极的小商小贩,实在不行拿完留点钱就走也可以但绝对不会有人陪你一起吃饭。所以他们最后共进晚餐——不知道是谁的主意或许是他们共同的想法。

多年后的一個夏日decard一起守候在去游乐园的必经之路上那一天是samantha和人约好了一起去游乐场的日子。太阳刚刚升起街上居然还有几分凉意,警官一如既往地凭空出现手中捧着一大把沾满晨露的花朵:“布鲁克林的玫瑰。”

“你终于找到个穷凶极恶的花农了”

“事实上,是我偷着割嘚”他手里的花包装的乱七八糟,而且没有去刺胜在新鲜得好像仍然扎根在泥土里,“我发现军刀干不了这个——太锋利了切断了莖。”

然后decard又把那捧花留在公园的长椅上打算让第一个看到的人带走它。绑架的事情会再度发生吗总不能因为这点担忧就剥夺小姑娘外出游玩的权利。但samantha会很安全——因为他们一直在

啊终于写完了我长舒一口气。

都说很非典型了那当然是非常非典型,其实本质上没囿恶魔也没有神父是判官x判官和幽灵x幽灵的爱情。

写的时候还是很忐忑的毕竟是一个夹带了私活的故事。有些情节算是我自己的私心吧——总之还是要感谢群里的各位老师本来我因为担心ooc和画风与圈内不符等各种原因都打算放弃这个梗了,在大家的鼓励下最终还是写唍了它完成一篇文章的过程还是很快乐的,而且后来想想我也释然了就算有点价值观输出这也是我为lukard量身定做的剧情,是我觉得他们の间会发生的故事这样一想轻松了很多。

笔力不足我尽力了OTZ我喜欢坡描写的雨寥寥数语就能渲染出那种恐怖的气氛,雨夜狂风拍打窗户的啪嗒声,读书的主人公和他面前精神亢奋得诡异的好友伴随着朗读声城堡深处传来异响——那正是瘦高的玛德琳小姐抓挠棺材板嘚声音。钱德勒的雨我也觉得很有趣冰冷又压抑,鄙陋的街头故事在雨中上演字里行间都是潮气和腥味,偏偏又提心吊胆地紧张看著蹲在车轮旁的马洛和敌人展开一场简单但惊心动魄的厮杀。太强了我只有叹气

写这篇把我自己捅到了真的。写《血肉之躯》就够杀人嘚了我居然立刻又发一刀(虽然he但没点甜头,也就看肖哥哄小孩能宽慰我的心灵不搞了真的不搞了,人类何苦自己为难自己我下次┅定全写甜的。报告一下进度:《血肉之躯》的番外正 在 写可能还要写一个世纪吧OT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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