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记忆中的味道小说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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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闹钟在10:30分将我叫醒,我打理了一下自己,准备去市里解决午饭。  我所住的小区对面就是公交车站,这个小区住的大都是我父亲的同事,这个时间他们都在上班,小区里只能看见几个老人的身影,这个时间孩子们应是在上课吧。公交车上还是一如既往的挤。我站到市里,找到了那家在我儿时的时候,父母经常带我去吃的面馆。味道还是儿时的味道,只是价钱已经从8元一碗,涨到了18元一碗。  给我留下最多回忆的,是我和父母一起租房子住的那个小区。我的父母在买房之前曾经在三个地方租房子住,今天我要去给我留下回忆最多的那两处地方。  我打算走到那里,路程并没有多远,而我也有时间。  市里比多年前更繁荣了,建起了一个三江商业中心,可以说是一个缩小版的万达广场。市里很热闹,有几家新开的超市,门口人来人往,生意火爆。在儿时,母亲经常给我和父亲买漫画和报纸的邮局依然在那里,只是那个卖丸子的小店不见了。在文化路上,有几个老人坐在阴凉处谈论着什么。  一个带鸭舌帽的老人说:咱今年涨工资了,你涨了多少?  不知道啊,另一个老人回答道:涨得多的话我赞几个,过两年再找一个。  你跟儿女过得不好,还要再找一个?带着墨镜的老人问道。  老人回答道:好是好,但是还是不如有个伴呗。  我走进地下街,发现地下的繁荣不亚于地上。地下的服装店有很多的顾客。  不久,我到了我们一家最后租的那个房子,这里并没有太大的变化。这里和第二个租房子住的地方离得并不远,它们都叫吉星小区,只不过隔了几条街。在这里住时,我玩耍的时候也是在第二个租房子的地方。又走了大概15分钟,我终于走到了这个尘封着我记忆的地方。我看到了那个葡萄架,老人们依然在石椅上坐着,在石桌上打着扑克。在那绿荫下,没有了像我们那时一样玩耍的孩子,我倒是看见一个住在一楼的孩子在房间里玩着电脑。我看了一眼表,今天是星期日我顺着这条路走到了我12年前的住处,贴着“日常小百”字样的小卖店还在,那造型独特的楼房还在,小区里的那眼泉水还在,回民饺子馆也在那里,只是少了我曾经熟悉的身影,也没有像我们那时到处疯跑的玩耍的孩子。  我走遍了这里的每一个角落,拾起了那一段段记忆。想起了,在地上玩玻璃球和卡片的伙伴,记起了,翻过栅栏在车库顶上疯跑,偶尔还能捡到几块钱去买冰棍和辣条的我们;还有通过排风口向浴池里看的坏小子。  这一块地,我曾摔倒,因疼痛大哭又自己爬起,到了冬天,在同样的地方,我们在雪地里打滚,笑个不停。还记得我已经记不清面容的女生曾像男生一样和我们玩在一起;在那片草地里,我们曾一起抓蝗虫,在那房前,满是野花的园子里我们一起抓过蝴蝶和蜻蜓。我将这些记忆一片片拾起,我想像儿时一样站在某个伙伴家的楼,下大声喊着他们的外号或名字。可刚想开口,又不知道要喊些什么。  那时的家住在一楼,我透过窗户看着曾经的家;呃~,里面一片狼藉,应该还有人住,因为开着盖的暖壶还冒着热气。  我已将落在这里的记忆尽数拾起,我曾认为这些记忆可以在这里扎根发芽,会有人帮我照料它们。可现在,我回来时并没有看见它们的芽,有的只是满满的灰尘。  我该去下一个地方看看了。  那里是我曾经的小学,我在那里上了五年学,有着最好的朋友,我很熟悉那条路。我走到了一片空地上,能确定,这里曾是我的学校。因为在它的对面,“人民广场”还在,那块刻着“建国小学”的石碑还在,而那栋三层楼的教学楼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些零散的砖瓦。  学校的操场是沙土地,在那周围有一圈高大的树,都是柳树,树的后面是栅栏和矮墙。每次下课我们都会在操场上疯跑,有很多次都想着要翻过栅栏去捉蜗牛。每到下雨天,操场上会有一条条“小河”就算下雨,我们也会在那里玩。  那时在学校后门,有一对卖些小玩意的夫妇,吃的、玩的都卖。我们称他们卖东西的地方为“小摊”。但是在那里买东西是“犯法”的,常常有人被举报,也有人偷过那摊主的东西。  这里曾经有孩子们的欢声笑语,而现在只剩下一些残砖断瓦而已。  从这里离开,我试着寻找七年前买过最后一次烤冷面的小推车。它依然在那里,味道也是我曾经喜欢的味道。这条路上,有几家补课班,还是像很久以前那样,贴着“长托”和“日托”的字样。  长托就是指把孩子送到这里长期住宿,补课班负责每天的文化课辅导,放学上学的接送,一日三餐和住宿。这类孩子的家长一般都在外地打工,无暇照看孩子。十年前我有很多这样的同学,十年后好像没什么改变。日托则是将孩子在白天放在补课班,晚上时接回家。这类孩子的家长大都在本地工作。我当时就是日托,只不过一日三餐都在家解决。  在补课班的窗口下有一群小学生模样的孩子,他们在津津有味的玩着手机,大都带着眼镜。  我走过去问他们:你们知道建国小学搬到哪里了吗?  几个孩子看了我一眼,其中一个女孩子说:它和一马路小学合并了,在之前的位置一直向左走就是了。  我并不准备去那里,因为那个新学校没有我值得怀念的东西。  我买了些面包和一瓶水,准备去人民广场上的益寿山看看。  这山很高,小时候总是来这里玩;现在我又到了这里。这里有高大的树林,都是些耐寒的树木。山脚下有二战时的防空洞;现在已经荒废了。至于里面是什么样子的,我并知道。  爬山是一件很费时间的事,现在我到了山顶,已经是5:10了,我不能休息太久,不然天黑之前就下不去了。  下山时坡陡,必须要很小心,我到了山下,这时月亮和太阳同时出现在天上;有人说这是海棠花开花的时刻。我的肚子有些饿了。  这次旅行我有很充足的时间,所以做什么都不着急,我走到回民饺子馆,点了一盘牛肉馅的。我总感觉这个店里唯一的服务员很面熟。  王家甜?我试探的叫了一声。  这是我记忆中这家店老板的女儿的名字,也是我曾经的玩伴。  她疑惑的看着我问道:您是……?  我笑道:我们只有7、8岁时曾是玩伴,11岁时我去了外地,从那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了,感觉应该是你。  她惊讶道:原谅是发小啊,说着去后厨端着一盘锅包肉,拿着两瓶啤酒放在桌子上。说道:我请你。  我笑着说:谢了。  我端起酒道:敬你。  她问我:高考了吗?  我答道:考完了,但只能上专科。  她说:也可以,我初中毕业就去卫校了;找不到正经工作,只能回家继续干这个店。  有些营生就是好的。我说道。  我跟她讲了一些我高中的事,她一直听着,但是能够感觉到没有太多的共同话题,再说下去会很尴尬的。  我感觉到没有什么话题可以说了,酒也喝完了,菜也吃净了,我向她告别,向夜幕中的市里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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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再次翻开那些看过的小说,寻找让人泪下的段落
《昭然天下》1. “七哥,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七嫂就这么不入你的眼,虽然七嫂什么都不说,可我们兄弟几个心里都明白着,大婚不到半年,就张罗着新禧事,明明就是——”陆修顿了顿,不再说。  “是什么?”陆离半扬了笑意。  “不待见七嫂。”  “是吗?”陆离轻轻问着,“不过,这婚事……是你七嫂求来的。”  “她这是为了保全王府的体面,在意你的面子,七嫂——若不是一心为你,怎么会听了你在江北昏倒的消息连夜从西陵偷偷赶到江北,可是七哥倒是你不顾及府里的体面,不念七嫂的心意,七嫂站在营外的时候……就那么直愣愣的看着你和那丫头卿卿我我,连一句怨言都没有,转身就那么安静的回去了,再以后又把这女人给你求了来。你却不领着份情意,还说——”  陆修突然一怔,没了底气透着半开的门缝看着静静站在门外的我,半晌才回过神来,木讷的喊了一声,“七嫂——”  陆离身子一僵,忙转过身,直视着我。  我没动,倒是陆修知趣的转身离开。  半晌,我莞尔一笑,迈了进去,拉上陆离,“爷怎么躲这清闲了,正四处找着你呢,要是喝累了,就早些回屋,兰若那——”  “那日——”他硬生生打断了我,“你真的去了吗?”   我一愣,继续微笑,“还重要吗?”  “你真的去了,是吗?”他依然不放弃。  我偏了头,背过身去,走出了几步,微微回头,“爷还是早点回喜房吧,今宵千金啊。”  我急步离去,心底说不出的痛意。 2. 我还是把目光分给傅静半寸,看着她,缓了缓,“这药一点都不苦,也死不了人。你问皇上,我可是常喝的。日日喝都没死,你怎么死得了。” 陆离一下顿住,定定看我,目光微微变了。看到他如此神,心下反而平静无波,只端起那碗反复看着剩下半碗深褐色的药汁,“还是皇上亲自赐下的良药呢,不是谁都能喝的到。 “给你喝是你的福气,知道吗?” 傅静抬眼看了我,一串水晶珠子落在唇边。陆离双唇紧绷,伸手要夺药碗,被我后退一躲,“你给我的药我喝了两年,不过给你的宠妃喝半碗,就心疼了?我知道这药贵,一滴都不能浪费。” 笑端起药碗,轻轻放在嘴边,药汁缓缓流入喉中,口中是甜的,胸口却泛苦生涩。尽数喝下,轻拭唇际,静静的仰头看着陆离笑了,手一松,任碗跌落,瓷盏摔成碎渣。 猛然间纵声大笑起来,笑得无法自抑,笑得全身颤抖。其实世间一切都是可笑至极——就像他给我喝了两年不孕的汤药,我也装作两年的糊涂,任谁也没有参透对方。 我自然知道他的不愿,他不肯让我再拥有他的子嗣,不肯让他的后代身上流有容氏的血,不肯让我的家族再有机会成为“外戚”,不肯让我的儿子夺了权位。他有太多的不愿,当然我也是。 陆离开口唤我,似乎在说什么,可我只能听见自己的笑声缭绕大殿,寒彻人心…… 笑也笑过了,闹也闹过了,似乎这场闹剧可以就此谢幕。我转了身,想要寂静的结束这一切,早就看清了的,何苦,真是何苦?你可苦隐藏的如此深,我何苦看得这般清?你何苦解释,我何苦装糊涂?! 你,坐拥天下。我,洒意江湖。不是更好吗? 落寞的转身,画上一个完美的句点。勾勒的如此美妙,好像没有开始般,结束的时候已没有痛意。 我自他肩头徐徐走过,那只手在瞬间攥箍住我,竟有了温度。 “我爱你。”这三个字竟是脱口而出,就连这三个字,他都说得面无表情。 他爱我?这个游戏不好玩了。牵连上了爱字,一切都难了!本就无人敢吱声的大殿竟连呼吸都听不见,我仍紧紧盯着他。咬紧双唇,直到感觉到血的腥涩,声音冷若寒冰,直击他的肺腑,“你凭什么爱我?!你不配!” 一个爱字就能结束这一切恩怨情仇?只一个爱就赫然忘却痛字要怎么写?!天下都要笑了…… 3. 他看着我,轻声说,“在我心中……任何女人都不及某人……” 我避开他的目光,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微微一笑,“天气眼见得要暖和了,还是把陌雪接回府吧我早已和四嫂还有太后打过招呼,这么多年,倒是辛苦那丫头了你为什么就不肯早把人家接回府呢?” 许久,他淡淡的回应,“好,我听你的” 他缓缓起身,做势要走,方回过头,执意道,“你……终不肯他见你吗?” “至死……”微微闭目,齿间一颤,“……不相见” 一声长叹后,夜色中的身影终是挥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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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盏灯,昏黄且泛着柔和的光。芳华眼角下的朱砂痣红似火,他的睫毛长长的,一片阴影遮住了眸,眉间极力掩藏着忧愁。他就这么斟酒自酌,举手投足间数不尽的风流。记得有人曾跟我说过,眼角下的痣皆为泪痣,有泪痣的人一生命途多舛,情路坎坷。。。。。。他浑身似乎浸泡抛在了过往的岁月中。唯有玉指还在动,轻柔地摸过那根红木。。。。。。他脸上浮现着笑意,眼角下的痣却像是欲哭而未落的泪珠。直到许多年过去了,我才知道那根枯木是芳华木。因为后来有个人告诉我,一截芳华木便是一个芳华兽,只是兽成型了,木便枯了。
我仿佛看见当初大婚的晚上,他掀起我的盖头。盖头一掀起来,我只觉得眼前一亮,四面烛光亮堂堂的,照着他的脸,他的人。他穿着玄色的袍子,上面绣了很多精致的花纹。我在之前几个月,由永娘督促,将一本《礼典》背得滚瓜烂熟,知道那是玄衣、纁裳、九章。五章在衣,龙、山、华虫、火、宗彝;四章在裳,藻、粉米、黼、黻。织成为之。白纱中单,黼领,青褾、襈、裾。革带,金钩暐,大带,素带不朱里,亦纰以朱绿,纽约用组。黻随裳色,火、山二章也。  他带着大典的,白珠九旒,以组为缨,色如其绶,青纩充耳,犀簪导,衬得面如冠玉,仪表堂堂。  那个时候,我以为我是第一次见到他。却不知道,我们早就已经见过,在苍茫的月色之下。  我最后想起的,是刚刚我斩断腰带的刹那,他眼底盈然的泪光。  可是迟了,我们挣扎了三年,还是爱上了对方。这是天神给予的惩罚,每个饮过忘川之水的人,本来应该永远远离,永远不再想起对方。  我安然闭上眼睛,在急速的坠落之中,等待着粉身碎骨。===============一切温度与知觉渐渐离我而去,黑暗渐渐笼罩。我似乎看到顾,他正策马朝我奔来,我知道他并没有死,只是去给我捉了一百只萤火虫。  现在,我要他给我系上他的腰带,这样,他就永远也不会离开我了。  我带着些微笑意,咽下最后一口气。  大地苍凉,似乎有人在唱着那首歌:  “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瞧着月亮。噫,原来它不是在瞧月亮,是在等放羊归来的姑娘……一只狐狸它坐在沙丘上,坐在沙丘上,晒着太阳……噫……原来它不是在晒太阳,是在等骑马路过的姑娘……”  原来那只狐狸,一直没能等到它要等的那位姑娘。
一人一骑的影像渐渐近了,南承曜自马背上一跃而下,一把将我搂入怀中,急迫而紧窒,竟然半晌无话。  我被他搂得有些喘不过气来,终究只是闭了闭眼:“殿下,你先放开我。”  过了很久,他才微微松开我,我正想开口,他却深深看着我的眼睛,嗓音微哑:“清儿,不要离开我。”  “我……”  他并没有让我把话说完,牢牢握着我的双肩:“你先听我说。我知道你在怪我什么,慕容家的事情,我的确脱不了干系,如若不是我在朝堂上的动作,他们不会谋反,至少不会那么急不可耐。但是清儿,不是他们,便会是我,身在帝王家,不能有任何的心慈手软,苟泽就只有死路一条,那一场谋反并不是莫须有,我所能做的,只能是尽全力保你安稳,你明不明白?除了你,我也从来都没有爱过旁人,你又相不相信?”  我没有说话,他也并不要我回答,依旧是一眨不眨的盯着我的眼睛,哑声道:“至于慕容滟,我没有想到她会寻死,你先听我说,她曾经求我放过太子,我没答应,也不可能会答应,她或许也知道,所以并没有国语纠缠,只是求我留下她腹中孩子的性命。我所能应承的只是,除非那个孩子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才有可能活下来。所以她生产的时候,事先安排好的用一个弃婴,换下了她与太子的骨肉,然后送入一户普通农家,没有任何人知道那孩子的身份。我不可能告诉慕容滟孩子的下落,她是同意的,也从没有问过,但我没有想到她会寻死。”  “那孩子还活着?现在在哪里?”我不自觉的揪住他的衣袖。  他的眸光微微一沉,避开了我的眼睛:“送孩子的已经死了,如今并没有人知道孩子是送给了那户人家,而那个村子里的村民因为旱灾全都离乡外出,所以孩子的下落暂时不明——但是清儿,我已经让人去找了,你相信我,总会找到的。”  我有些苦涩的摇了摇头:“不用了,就让那孩子只做一个寻常百姓,或许会更幸福。”  我想,这也会是滟儿的期望。  家没有了,丈夫死了,而自己的孩子永远也见不到了,在这个世间已经没有什么是值得她留恋的了,所以,她才会纵身一跃,那样决绝。  可是,因为知道自己的小宝贝是好好的,虽然没有锦衣玉食,却能享有现世安稳,会健康快乐的长大,拥有平凡的幸福。  所以,她并不担心。  所以,她纵身一跃的那一瞬间,唇角才会带着微笑。  是不是这样?  南承曜没有说话,而我缓缓抬眸直视他的眼睛,平静的,一字一句的开口道:“其实我们也一样,如果分开,彼此都可以得到解脱,或许会更幸福。”  他的眼中骤现深痛,他死死的握着我的手,就如同在天地崩塌的死寂与绝望之间,握住最后一块浮木——  “清儿,告诉我,你要怎样才肯原谅我?”  我听见匕首刺进皮肤的声音,如裂帛般华丽,带着瑰艳而温热的红,沾染了彼此的双手。  本能的想要尖叫,声音却生生哽在喉间,如同每个深夜如影随形的梦魇一般,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然后无能为力,连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匕首锋利的刀刃没入他的身体,而镶嵌宝石的手柄握在我的手中,冰冷坚硬的刀柄,在我的手心留下清晰沉钝的疼痛。  骇然的想要甩脱,可是,我根本做不到,他修长有力的手,紧紧的握着我的手,他甚至对着我笑了一笑——“这一刀,我还你曾经。”  我惊怕异常,想要抽出自己的手,可是他死死的握着,根本不放,害怕牵扯到他的伤口,我不敢太过挣扎,只能听任他暗哑的声音响在耳际——  “那个时候我知道,如果换做别人,便真正一点生机都不会再有,所以我自请领兵,却没有想到还是没有办法,太迟了,我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你跳崖,什么也做不了……”  他的面色,因为疼痛和失血而渐渐变得苍白,一双眼睛,越发的暗邃幽深,忽而抬起静静看我:“倾儿,如果我说,父皇起兵叛变,我事先并不知情,你会不会相信?”  并没有等我回答,他的唇边已经勾起一抹淡淡的自嘲笑意:“你不会相信的,你怎么会相信,因为就连我自己都不相信……那个时候,我并不是一点风声都没听到,只是到底还存着幻想,所以终是犯下大错,覆水难收。”  我怔住,一时之间不知道怎么回答,而更快的,他已经握着我的手,微一用力,拔出了那把匕首,我意识到他要做什么,失声尖叫——  “不要——”  可是没有用,那样快的速度,那样不容转圜的决绝,温热的液体再度溅上了我的手背。  明明只在瞬间,可我却清晰无比的感受到匕首的锋利,一点一点,划破他的皮肤,穿过骨骼,然后血流了出来,一片淋漓的红。  “这一刀,我还你如今。”  他还在对我微笑,面色苍白如纸,却偏偏强撑着稳稳站住,握着我的手,那样深那样沉的看着我的眼睛:“倾儿,你原谅我,不要离开我。”  痛到极至,我只是有些木然的闭上眼睛,声音轻得连自己都听不见:“你不能这样逼我。”  他握着我的手一僵,却仍是牢牢的不肯放开:“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终于抬眼空茫看去,明明就在眼前,却又如同什么都看不到一样,我不知道自己是说给他听,还是说给自己听,声音轻得如同呓语,那样不真实:“你已经得到这天下了,我什么都没有了,我不恨你了,真的,也不是在闹情绪,我只是想要离开,我没有办法忘记,只有离开,对我们来说才是最好的选择……”  “够了,我不会让你走的!”他的一只手,依旧紧紧的握着我握匕首的手,另一只手,死死的钳着我的肩:“整个天下都可以是你的,我只要你留在我身边!”  眼中的泪,如同有自己的意志一样,纷扬滑落,怎么也控制不住,我不停的摇头,他苍白的面色和我手上的血迹那样触目惊心:“你先放开我,再这样下去你会死的……”  他忽而一笑,旷远的苍凉与寂寥:“是不是,当初夺嫡的时候,死的那个是我,一切都一了百了?是不是,我把命赔给你,你就会原谅我——”  握着我的手骤然一紧,匕首再度拔出,我骇极死命挣扎,他终是颓然倒下,手中的匕首,掉到了地上。
刺骨的烈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的声音,天地笼罩着透不过气来的阴霾。  树林深处,坐着一名身着白衣的女子,女子的脸堪称倾城,可惜一条触目惊心的刀痕毁了这原本绝色的容颜。她面无表情的拨动着身前的。  一道劲风吹来,一名黑衣男子如鬼魅般的出现在女子面前,他与身具来的霸气显出他的不凡,俊逸的脸上看不出一丝表情,仿若千年不化的寒冰。  女子并未抬头,只是她的琴音却因为男子的到来有了无尽的哀……  他是‘冥魂殿’的主人,是龙族皇室的后裔,有着无人能比的绝世武功与权利。  她是“琴妖”,已灭的云落族公主,仅以一曲琴音就能杀人在顷刻之间。  他是给她新生的主人,是主宰她一生的男人。  她是他一时兴起所救的女人,是他最得力的下属。  他教她以琴杀人,却也让她为情所伤,为爱而苦。  她是他的宠姬,一辈子无法逃脱她钳制的女人……  “她在哪里?”男人冷淡的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无形的胁迫。  女子琴音未断,“你既然不爱,又何苦将她困在你身边,她有权利追求属于她的幸福。”  男子的眼中闪过一抹戏谑,冷笑着,“你错了,从你们跟随我开始,你们就没有自己的权利,只有我有权利决定你们的未来。我也不爱你,可你注定得守在我身边。”  女人地低的叹了口气,这样的男人是不能爱的,可她却犯了这个禁忌,所以注定痛苦一世。女人额间代表云落族幸福标志的痔,已不若原来的鲜红,亮丽。“所以我不愿世上再多一个我。”这种痛苦有她一人承受便已足够,又何苦……‘她’毕竟没有她陷得深,所以,‘她’还可以及时抽身,她轻笑,‘她’始终还是比她幸运的。  男人冷然的眼中,没有一丝起伏的情绪,或许世上根本没有什么事物能让他动容,“寒音,你该明白背叛我的下场。”  名唤寒音的女子绝尘脱俗的脸上出现一抹凄冷的笑意,笑她可悲的一生,笑她癫狂的痴恋,笑她愚蠢的期望。她并未回答男人的话,只有娓娓的琴音述说她心底的苦涩。  忽然之间,男子意识到了什么,如若寒冰的脸色崩变,扬手用力一挥,强劲的掌风,准确无误的击中寒音面前的,古琴刹那间化为灰烬。  寒音惨白的脸上扬起一抹淡淡的笑意:“你失神了,为了她,竟然,现在才发现。”  殷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滑下,她终于抬头,凝视着眼前的男人,她爱的心碎的男人,她要记住他的脸,来世,只愿别再遇见他,她可以爱得简单一些,别再让她这么辛苦。大口的血从她口中喷出,触目惊心的血染上了她的一袭白衣,她的身体缓缓下坠。  男人如影般快速移动身躯,在她坠地前接住她,抬手点住她身上的几个大穴,扶住她的手将真气运进她体内。寒音轻轻开口:“没有用的,你教我以琴杀人,我终究死在自己的琴音下。我全身筋脉尽断,你救不了我,正如……我看不透你。就让这一切的纠缠在我这里,至死方休。”她的呼吸变得有些涣散:“好好照顾恒儿。”她咬紧唇瓣,身体的疼痛吞噬着她的生命,恒儿是她在世上唯一放不下的,可是她选择的路,终还是亏欠他。  男人的心无由来的抽痛,他皱眉,收紧抱住她的手,依然故我的将真气传给她:“你生的儿子自己照顾。”  寒音颤抖地说道:“可他也是你的孩子。”  男人的语气依旧冷淡:“我并没有让你生下他,所以……他是你的责任.”  她吃力的扬起一抹苦笑,缓缓闭上双眼,一滴泪水从她眼角滑落,她以为泪已干,原来终还是没有。在最后一刻,她仿佛忆起当年初遇的那个如同神明的他……当时我只是看了这个楔子就泪流满面了,就再也没有勇气看下去。后来是铁了心肠看的,是下午,一边看一边落泪。决定再不会看第二次。
《华胥引赵凝篇》
我对小蓝说:“走吧,去把她敛了。”
他看我身后一眼,淡淡道:“不用我们帮忙,敛她的人来了。”
我好奇转头,看见石子路旁那排老柳树的浓阴下,小蓝口中来为宋凝敛尸的人,将她逼往死地的人。
沈岸,她的夫君。
他穿着雪白的锦袍,襟口衣袖装点暗色纹样,像一领华贵的丧服。这样应景的场合。他一路走到我们面前,白色的锦袍衬着白色的脸,眉眼仍是看惯的冷淡,嗓音却在发抖:“她呢,她在哪里?”
我指着前方水塘上的废墟:“你是听说她死了,特地来为她收敛尸骨的吗?她和我说过,她想要一只大瓶子装骨灰,白底蓝釉的青花瓷瓶,你把瓶子带来没有?”
他张了张口,没说话,转身朝我指的废墟急步而去,却一个踉跄差点摔倒。水阁前跪着的奴仆们慌忙让开一条路。我抱着琴几步跟上去,看见他身子狠狠一晃,跪在废墟之中,夕阳自身后扯出长长的影子。
越过他的肩膀,可以看到地上宋凝的遗骸,今晨我见着她时,她还挽着高高的髻,颊上抹了胭脂,难以言喻的明艳美丽。
朝为红颜,暮为枯骨。
时光静止了,我看见沈岸静静地跪在这片静止的时光之中。
一段烧焦的横木啪一声断开,像突然被惊醒似的,他一把搂住她,动作凶狠得指尖都发白,声音却放得轻轻地:“你不是说,死也要看着我先在你面前咽气么?你不是说,我对不起你,你要看着老天爷怎么来报应我么?你这么恨我,我还没死,你怎么能先死了?”没有人回答他。
他紧紧抱住她,小心翼翼地,就像抱着一件稀世珍宝,卡白的脸紧贴住她森然的颅骨,像对情人低语:“阿凝,你说话啊。”
黄昏下的废墟弥漫被大火烧透的焦灼气息,地面都是热的。
我看到这一切,突然感到生命的空虚,无力问他:“你想让她说什么呢?她现在也说不出什么了,即便你想听,也在说不出了。倒是有一句话,她曾经同我说过,新婚那一夜,她想同你说一句甜蜜的话,她刚嫁来姜国,人生地不熟,眼里心里满满都是你。她没有父母姊妹,也没有人教导她如何博取夫君的欢心,但那一夜,她实心实意地想对你说来着,说:‘夫君,我把阿凝交给你,好好地交给你,请一定要珍重啊。’只可惜,你没让她说出口。”
他猛地抬头。
我蹲下来看着他的眼睛:“你说宋凝恨你,其实她从没有恨过你,天下原本没有哪个女子,会像她那样爱你的。”
他死死盯着我,像被什么东西狠狠击中,苍白的脸血色褪尽,良久,发出一声低哑的笑,一字一句,咬牙切齿地:“她爱我?你怎么敢这样说。她没有爱过我。她恨不得我死在战场上。”
我找出块地方坐下,将瑶琴放到膝盖上:“那是她说的违心话。”我抬头看他:“沈岸,听说你两年没见到宋凝了,你可还记得她的模样?我再让你看看她当年的模样,如何?”
没有等到他回答,我已在琴上拨起最后一个音符。反弹华胥调,为宋凝编织的那场幻境便能显现在尘世中。我本就不需要他回答,不管他想还是不想,有些事情,总要让他知道。
这恹恹的黄昏,废墟之上,半空闪过一幕幕过去旧事,倒映在浑浊的池水里。
是大漠里雪花飞扬,宋凝紧紧贴在马背上,越过沙石凌乱的戈壁,手臂被狂风吹起的尖利碎石划伤,她用舌头舔舔,抱着马脖子,更紧地催促已精疲力竭的战马:“再跑快些,求求你再跑快些,沈岸他等不了了。”
是苍鹿野的修罗场,她下马跌跌撞撞扑进死人堆里,面容被带着血气的风吹得通红,浑身都是污浊血渍,她抿着唇僵着身子在尸首堆里一具一具翻找,从黎明到深夜,终于找到要找的那个人,她用衣袖一点一点擦净他面上血污,紧紧抱住他“沈岸。我就知道,我是应该来的。”话未完,已捂住双眼,泪如雨下。
是战场之侧的雪山山洞,他身上盖着她御寒的绒袍,她辗转在他唇上为他哺水,强迫他一口一口吞下。天上没有一颗星星,洞外是呼啸的寒风,她颤抖地伏在他胸口:“你什么时候醒来,你是不是再醒不来,沈岸,我害怕。”她抱着他,将自己缩得小小的躺在他身边:“沈岸,我害怕。”
是雪山之中的那三日,她背着他不小心从雪坡上跌下,坡下有尖利木桩,她拼尽全力将他护身身前,木桩擦过她腰侧,她忍着疼长舒一口气:“幸好。”她吻一吻他的眼睛,撑着自己坐起来,捧着他的脸:“我会救你的,就算死,我也会救你的。”
华胥调戛然而止,我问他:“你可见过,这样的宋凝?”话未完说就被一口打断:“那不是真的,我不相信。”面前的沈岸一只手紧紧捂住胸口,额角渗出冷汗,身体颤得厉害,却看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出决绝的话:“你给我看的这些,我不相信,这不是真的,我不相信。”
我觉得好笑,真的笑出来:“沈岸,到底是不是真的,你心中最清楚罢。她总想说给你听,你却从不给她机会。”
我说:“沈岸,你知道宋凝是怎么死的吗?一个幻境。她沉溺在幻境之中,舍弃了自己的生命。那个幻境里,你终于爱上她,你们相约白头。她沉浸在这样的幻境里,这其实没什么,得不到的便想得到,也是人之常理。可后来你战死了,即便你战死了她也不愿意离开那幻境,她想起现实中你给的痛,比起现实中你给她的那些痛,她宁愿忍受幻境中永远失去你的痛,她命人烧了自己的遗骸,什么也不愿留给你,她原本是那样地爱你。沈岸,你不知道,她爱你爱了七年。”
我说完这些,看到他颤抖的手指抚上她手腕胫骨处一只玉镯,紧紧握住,现出泛白的指节,突然身子一倾,吐出一口血,殷红的血洒在宋凝遗骸的肋骨上,现出一种异样的妖。他喊出那个名字,像痛苦得不能自已了,嘴唇开合几次,才能发出声音:“阿凝。”可她已再不能回应。
我抱琴起来:“她让我将她的骨灰送回黎国,自此以后你们再无瓜葛,沈将军,三日之后我来取宋凝的骨灰。”
他没有理我,踉跄着抱起她,一步一步踏出水阁,像随时都会倒下去似的。
伏在地上的仆从们嘤嘤哭泣。
我愣了愣,道:“也好,那烦劳沈将军实现她最后一个愿望,将她装进白底蓝釉的瓷瓶,亲手交给她的哥哥。”
沉默像一把蜿蜒的白刃,良久,他暗哑的嗓音自一片哭泣声中恍惚传来:“她临死之前,可有什么话对我说?”
我看着他的背影:“没有,一个字也没有,她对你,已别无所求。”
《华胥引一世安》
其实事到如今,再不死心,再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这一生,我没有想到两件事,两件都是关于。  我没有想到,在个男人身边那样久,竞连他真正的模样也未曾看到半分。  我也没有想到,本要去骗一个男人,最终却是被他骗得彻底。  可能有一天,我终会忘掉他,不管是爱还是恨,到那时,也许就可以找到一个将我放在心底珍之重之的人。我想要找到那样的人。那样的话,一定就可以过上单纯的、幸福的生活。  最后看一眼这巍峨的陈宫,在夕阳映照下流光溢彩,别是番胜景。别了,昊城。别了,。
《半妖怜》“不知……死期是何时?”左颜汐问。秦岚一愣,没料到左颜汐会如此问,看左颜汐一脸平静,仿佛早已猜到结局一般。她想了想,回道:“应该是逸之登基之前,……大概是春分吧。”心,猛地沉进黑渊——左颜汐觉得血似乎都变得冰凉,她觉得寒气袭身……为什么…………偏偏是他?秦岚转过身,对着门口的侍卫道:“你们继续在这好好看着。”“是!”门,重重的关上——左颜汐听见铐锁合上的声响。她的身子微微抽搐……她早已泪流满面……逸之…………为什么?!逸之!!!——为什么偏偏是你!!!左颜汐突然放声大哭!紧紧捂住自己的肚子!——为什么你要来伤害我们的孩子?!!!为什么是你?!!!上苍,我究竟做错了什么?!你要这样惩罚我?!!!她哭得歇斯底里……哭得肝肠寸断……哭得声音也嘶哑了……左颜汐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左颜汐披着白狐长袍走上平台,心中焦虑不安。士兵在后面押送她走至平台顶端,下面,是黑压压的华葛百姓——左颜汐几乎能听见下面纷杂的叫骂声。她转过身,与玉座遥遥相望。——我看不清他的脸……孩子,离得太远,我看不清你父亲的脸……他身边的人是谁?他有没有在看着我?……左颜汐远远望着林逸之,心里说不出的痛……我没有任何灵力了,我救不了我们的孩子了,逸之……你看过来啊……你救救我们啊……“妖女!!!——”“烧死陛下的妖女!!!”“杀了她!杀了她!!!——”“杀了她!……”“她是妖女!!!——”左颜汐愕然的望向那一片骂声,面目惊恐……她说不出一句话来!这里,竟容不下她了?!逸之,是不是也……救不了?……可笑的是阳光竟然如此明媚,秦岚笑得如此欢颜……林逸之望着远处叫他牵肠挂肚的人儿,手心渗着汗——汐儿……为什么要让你来承受……为什么会这样?怎样也不能是你啊,怎样也不能让你来承受这一切啊!!!“陛下……”李烨端着毒酒,在一旁小心的提醒道。林逸之怔了怔,看着那瓶毒酒,始终无法放心。“陛下……”李烨又唤一声,声音里多了一份恳切。林逸之沉重的点点头——“去吧。”李烨行了礼,转身走向立于平台最前端的左颜汐。左颜汐披着厚厚的袍,白色将她层层包裹,但仍看得出这容颜中的憔悴。李烨将毒酒端至她的面前,表情凝重。“王妃,请。”“……为何……”左颜汐自语喃喃道,“为何……”“王妃,请。”“……不……不!我不喝!”左颜汐惊恐的望着这瓶毒酒,眼中装着恐惧!“我不喝!我不要喝!!!”我不要失去我的孩子!我要生下他啊!!!——李烨的脸色更加沉重,他用眼示意,两边士兵走过来。林逸之愕然站起,“不要伤害她!”臣子们惊愕的抬起头看向林逸之——“陛下,”秦岚柔声拉住他,“李大人会处理好的。”林逸之愣愣的望着远处那一抹白色的身影,心头绞痛!却——无能为力!上苍啊……不要再伤害她……不要再伤害她了……有任何痛苦,就加诸于我身上吧……士兵靠近左颜汐身后,并没有出手,而是等待李烨的最后指示。李烨一心想救左颜汐,对眼前情绪激烈的左颜汐十分为难。“……王妃娘娘,这是御赐的,你一定要喝……”李烨强调御赐这两个字。左颜汐只是弯着腰护着腹部,拼命的摇着头颅——“我不喝!我不喝!!!”她不能喝啊!她绝对不能喝!她对这瓶酒有极大的恐惧,哪怕这是林逸之的安排……她也不愿喝……她感觉到危险!——李烨吸了口气,有些不忍心,“王妃娘娘,得罪了。”说完,两名士兵走上前架住左颜汐的胳膊!“不!!!——我不喝!!!我不喝!!!——”“逸之!!!我不喝!!!——救我啊!!!救我啊!!!——”
“走开!拿开它!!!我不喝啊!——逸之!!!”李烨狠了狠心,将酒硬灌进左颜汐口中——士兵立刻松开了手。左颜汐倏然跪倒在地,拼命咳嗽!不!我不要喝!我不要喝!!!她感到喉头一热,干呕出大口鲜血!——腹部猛然一阵翻天覆地的剧痛!!!“啊!!!——”左颜汐痛苦的抱腹站起身来!“汐儿!”林逸之再也看不下去,起身要过去,众臣拦住——“!天下苍生都看着,天上亡灵都看着,陛下三思!!!”“王妃!”涂龙与柳言早已按捺不住,臣子们能拦住皇帝,却拦不住他们!“王妃娘娘!”“娘娘!!!——”杉儿也挣脱着跑向平台!玉葵莲,与酒混合可为剧毒,发作最快,毒性最强……左颜汐怀有身孕,已是凡人……左颜汐只觉得撕心裂肺!!!——逸之……你为何不来救我……你为何不救我们的孩子……那是我们的孩子啊……她嚎然大哭!!!——哭得歇斯底里!白袍褪下,青衫又现,所有人都赫然屏住呼吸——所有人都清楚的看见左颜汐隆起的肚子——她苦苦挣扎,死死护着腹部!却仍抵不过一袭更胜一袭的巨大痛楚!“逸之!!!——”左颜汐仰天高呼!“王妃娘娘!!!”涂龙奔来一把将左颜汐扶住,“娘娘!!!”“娘娘!——”杉儿泪如泉涌!柳言早已忘了礼数!一把扯住李烨的衣襟!“李大人!解药!解药!!!”“大胆!你们竟然在大典之上放肆!”臣子中一人高声相斥!“住嘴!!!”林逸之猛然一声提吼!脸色铁青!早已失态——臣子一片寂静。秦岚脸色不太好看的观望着。天色忽变,盖空——左颜汐艰难的支立起自己的身子,眸里尽是寒气!林逸之想走近她,却被这陌生的眼神怔住。“逸之……”左颜汐泪流满面,她感觉到来自腹中生命的抽搐。“即使到了黄泉……我亦无法瞑目……”为什么……她如此守护,千万设防,却没料到这孩子的性命竟是被他的父亲夺去!她怎么如此愚蠢啊!——她做错了什么?要被万人唾骂?她做错了什么?!要失去自己的孩子?!!!——空气中聚集起寒气,百姓们躁动不安,没人知道将要发生什么——“汐儿……”林逸之伸出手,想走近她——左颜汐眸子里却是妖性肆虐!“我要华葛之血以偿我儿性命!”左颜汐身体四周的寒气惊得涂龙等人不敢妄动,愕然的看着左颜汐——“我要华葛之血以偿我儿性命!”“我要华葛之血以偿我儿性命!”——“我要华葛之血以偿我儿性命!!!——”天地震动!强风忽至!——呼啸皇城!弥天大雪降来!纷飞整个华葛国!如洪一般的大雪由天而奖——强风刮起飞沙走石!“汐儿!!!——”林逸之一把将她抱住!“汐儿!!!——”左颜汐却已经失去了意识……“汐儿!!!”林逸之再看怀中人,惊愕的看见左颜汐面目全非的面庞,兽爪一样的双肢……涂龙与柳言也惊住了——只有杉儿,泪流满面跪下地来——“娘娘……死了……”幽幽谷底,白狸仰头观望着——一颗金星陨落消逝……
《薄荷荼靡梨花白》“云儿!”一个华贵紫衣身影不知从何处瞬间移至我眼前,带着欣喜震惊的神色,有云开月明的疏朗,“真的是你吗,云儿?你终于醒了!”好像为了确认我的真实性,他缓缓伸出手欲触摸我的脸。  我警惕地后退一步,引起他眼中一阵痛苦的波澜。  “我哥哥怎么了?”  他明显一怔,继而仿佛心虚地回避,不敢直视我的目光。那眼神似乎默认了姬娥方才的一番胡言乱语。我不相信!肯定是他们串通起来骗我,好叫我对小白死心!  “我不信!!叫他们让开!备船!我要回家!”我举起手狠狠地攥成拳头咬牙切齿地放在隆起的腹部上,威胁他。  “不要!云儿,你听我说……”  “我不要听!你们让开!都给我让开!”  “好,好,只要你不伤害自己,我马上让他们走!”狸猫生怕我的重拳落下,赶忙支开了暗侍,“你要回云府吗?我陪你回去好不好?备船!去云府!”  ……  缟素纷飞  满目苍白  震天动地的哭声从漆黑的大门内悲恸地传出……  “容儿?!”  “爹爹,你身上的衣裳真难看,这个颜色我不喜欢。”我转头。  “姑姑,容儿不孝,来看您了。您笑一笑,为何哭成这样?”我搀扶起面色死灰、泪容滂沱的姑姑。  “你不要拦我,大娘亲,我就看一眼!就看一眼!”我推开大夫人朗月,快步走到那沉黑死寂的楠木边,“打开,我要看。”  “娘娘……”  “容儿……”  “云儿……”  “你们不开是不是?那我自己开。”我用尽全身的力气轰然推开尚未上钉的棺木盖。  一个小小骨灰罐安静地躺在棺木正中,旁边是他平日最喜欢的月芽白锦袍,雕刻的压在上面,透明的天鹅优雅地低伸着修长的颈项,仿佛他的主人,纯净、忧郁。我轻轻将它拖起,拧上发条,泉水般的音乐流淌而出……  “不!——”我捂着头疯狂地摇晃,天鹅跌落,倒映着门外湛蓝的天空,碎了。  “不要碰我!”一把推开所有想要靠近的人。  我跌跌撞撞出了云府,沿着河堤慢慢地走。  堤岸边是潮湿的泥土,你喜欢用泥巴给我捏房子,说将来要娶我过门,我嗤笑地用泥糊了你一脸,你却说娘子笑了便是同意了,从此我的心里住下了一个小小的人。蒙尘的镜头里播放着老旧的故事,我一直找一直找,却再也找不到故事里的人,徒留我惶惑的影子被拉得好长好长。  泪水代替了你,温柔地亲吻我的脸颊……  “云儿,起风了。我们回去好吗?”  “起风了?起风了,是该回去了……”狸猫将披风覆上我的肩,将我扶回船上。  接下来的日子,我有时抱着一只耳晒晒太阳,有时拉拉快要蒙尘的小提琴,却拉来拉去只有一个调子,后来我想起来是马思聪的《思乡曲》,其它的琴谱都记不起来了,以前老师说的没错,我果然是太懒了。  狸猫总是喜欢陪我坐着,拉着我的手用催眠一般的语调说着些琐碎的事情,有时他喜欢将头趴在我高高隆起的腹部听婴儿的胎动,我也任由他去。  他执意要让我穿颜色艳红的衣服,但我不同意,我喜欢淡淡的颜色,他就避开眼不看袖口。我有时兴致好时便会拉着他非要给他说笑话,讲到后来我自己笑得前仰后合,他却好像越听眼神越哀伤,我一直知道自己不擅长说笑话,但是他这样不捧场让我很生气,见我怒目而视他才会配合地干笑两声。但是很奇怪,我只知道大笑过头会流眼泪,却为何他每次干干笑两声眼睛里就有晶莹的水光滚来滚去。  那天,我觉得腹部一阵痉挛穿刺之痛,大腿内侧有温热的液体缓缓留下,便一阵失力跌坐在床畔,听见有宫女惊呼:“快来人哪!娘娘要生了!快宣稳婆!”  身边吵吵嚷嚷,很久没有听见这么热闹喧哗了。  一个中年女人尖锐的声音不停地说:“娘娘,用力!使劲用力啊!”  还有人絮絮叨叨老是转来转去,“殿下,殿下,这是产房,喜气太重,男子不宜入内。请您移驾外厅守候。”好像狸猫终于是被人给劝了出去。  最后,所有的嘈杂喧嚣渐渐归于沉寂。  狸猫拉着我的手,将我的手贴着他的面颊,指缝里有湿濡的痕迹流过。我笑着摸了摸他消瘦的脸庞,示意他俯低上身。  他靠了过来,我在他苍白的唇上印上一吻,他眼里有不可置信的震惊,我努力朝他笑了笑,“忘了我吧。其实我是个很自私的人,告诉你……咳……咳咳咳……告诉你……一个小秘密……咳咳咳……”停顿了一下,但并不妨碍我继续往下说:“其实……咳咳咳……我一直都知道……咳咳咳……都知道你喜欢我……”  “不要说了,云儿,不要说了,乖乖休息。”狸猫痛苦地晃动脑袋。  “你……你让我说。但是……但是……我的心好小好小……装不下许多人,我本来想……本来想留下孩子,让他代替我陪着你……但是……但是……宝宝也觉得我好自私,他说肩上的担子好重好重……他说他要去天上,天上没有忧愁,咳咳咳……你不要怪他,都是我不好……”  “云儿……不是的……你很好,宝宝也很好。都是我,都是我……”狸猫哽咽着泣不成声。  “忘了我……你会遇见一个真正你爱且爱你的人,那才是宿命的幸福……但是……咳咳咳……不要再这样任性了……不要……不要再让爱像黄蜂的尾针蜇入她的心里,伤了她也绝了自己的退路……”  “不要!云儿……我不要忘记你!你才是我的幸福!”  我抬手缓缓顺着他凌乱的发丝,他有时真的很像一个固执的大孩子,“我要回去了,有人在等我,已经等了好长时间了,我总是不守时,今天不能再这样了……”  “云儿!——”嘶喊划破了天际。  我走了,临行前,爹爹好像俯身在我耳边焦急地说了句话,但是我真的好累好累了……康顺十八年二月十五花朝节,香泽国太子妃云氏诞下一死婴,同日,太子妃薨,享年十六。  那日,薄荷坡一夜之间白花怒放,凌晨时却片片凋零纷飞,记得有人说过:花儿的翅膀要到死亡才懂得飞翔。  香泽国太子一夜白头。
《木玉成约》一时好胜,纠结起一段孽缘。若她当年知晓结局会是这般不堪,她还会不会恃才自傲,摆出那红楼之试?七年后,当钱萃玉站在翡翠山庄的大厅里,面对叶慕枫探究怜惜的目光,面对顾宇成错愕失色的脸,当曾经种种都已变成前尘旧事烟消云散时,她问自己——如果给她一个重头来过的机会的话,她还会不会选择如当初那般任性,飞蛾扑火?她的眼中,何止只有泪光!扭身,一言不发的奔出大厅,这一次,顾宇成因太震惊而忘了拦阻。假山石景碧潭长廊从她身边飞快掠过,她知道自己在疯狂的奔跑,却不知道该奔向何方。天地苍茫,如此浩阔的世界里,为何没了她的容身之所?左脚磕到一块突出的白玉石面,整个人顿时摔倒在地,她抱住一旁的抄手栏杆,哭得痛不欲生。他不是他。她想,水无痕不是殷桑。殷桑视下棋为天下最无聊之事,而公子喜棋;殷桑食无辣不欢,而公子吃辣就吐;殷桑桀骜阴沉,而公子温文如玉……他们那么多那么多不同的地方,最重要的一点是,殷桑爱她,他是这世上唯一一个爱她之人,而公子不。钱萃玉抱着栏杆咬牙站起来,视线一片模糊,泪眼朦胧中又依稀可见这翡翠山庄春色盎然风景如画,这样的富贵人家,这样的安逸人生,属于这个世界里的无双公子,又怎会是那落魄江湖穷困潦倒的殷桑?“哈!哈哈!哈哈哈……”她忽然放声长笑,吓到了几个路过的仆人,远远站在长廊那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为天有眼兮何不见我独漂流?为神有灵兮何事处我天南海北头?”刚吟了两句声音即断,她按住胸口弯下腰去,仆人们见情形不对连忙上前询问,却见鲜血自她唇边涌出,一滴一滴落在白玉石地上,当下大急道:“木先生?木先生,你怎么了?”钱萃玉抬头,一张脸已成死灰色,她望着天边一道红霞,凄声道:“原来……毕竟还是争不过你啊,老天爷,我争不过你,我认输……”话音未落,人已啪的倒地。仆人急急将她扶起时,只见她双目紧闭,已经晕死过去。
《三生三世十里桃花》他话尚未说完。我眼睁睁见着夜华扑进那一团红莲业火。
是谁撕心裂肺的一声尖叫:“不!”
不。不能?抑或是不要、不许?东皇钟开启了又怎么。八荒众神都被焚尽又怎么。终归我们两个是在一处的。烧成灰也是堆成一堆的灰。你怎么。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
夜华他扑进东皇钟燃出的红莲业火时。锁住我手脚的那一件法器忽然松了。是啊。若法器的主人修为散尽了。这法器自然再捆不住人了。
红莲的业火将半边天际灼得血红。若水之滨一派鬼气深深。我拼出全身修为祭出昆仑扇朝东皇钟撞去。钟体晃了一晃。在那红光之中。我寻不见夜华的身影。
仿若从地底传来的恶鬼噬魂声。那声音渐渐汇集。像是千军万马扬蹄而来。哐——。东皇钟的悲鸣。
红光闪了几闪。灭了。一个黑色的身影从东皇钟顶跌落下来。
我踉跄过去接住他。退了两退。跌在地上。他一张惨白的脸。嘴角溢出丝丝的血痕。靠在我的臂弯中。眼中深沉的黑。一身玄色的长袍已被鲜血浸得透湿。却因着那颜色。并看不出他浑身是血。
折颜说:“我一向觉得夜华总穿玄色十分奇怪。那次同他喝酒时便问了一问。我本以为他是极喜欢这个颜色的。他端着酒杯半天。却同我开玩笑道。这个颜色不大好看。但很实用。譬如你哪天被人砍了一刀。血浸出来。也看不出那是一滩血。只以为你撞翻了水罐子。将水洒在身上了。看不出来你受伤。你着紧的人自然便不会忧心了。你的仇人自然也不能因砍到了你而痛快了。”折颜告诉我这番话的时候。我也欣慰夜华这闷葫芦终于学会说玩笑话了。可到今日我才知道。他说的全是正经的。
三百年前。当我化成懵懂无知的素素时。自以为爱他爱得深入骨髓;待我失了记忆。只是青丘的白浅。当他自发贴上来说爱我。渐渐地令我对他也情动时。也以为这便是爱得真心了。
我不能原谅他当年不分青红皂白剜了我的眼睛。逼得我跳下了诛仙台;不能原谅如今他口口声声地说爱我。不过是因着他当年欠了我的债。觉得愧疚;不能原谅他至始至终。从不懂我。说到底。我白浅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到头来。在情之一字上。却自私得毫无道理。半点沙子也容不得。可我前世今生接连两次栽到他的身上。两回深深动情都是因的他。如今想来。我也未必曾懂得他。
譬如他为什么总穿这一身玄袍。原来不是因为喜欢这个颜色。原来是为了不叫着紧的人忧心。不在仇人跟前示弱。我忘了。他一向是个打落牙齿和血吞的。
七万年前。墨渊用元神生祭东皇钟时。口中吐的血。比他现在嘴角溢出的这几丝血痕。岂是多了百倍。他的修为远比不上那时的墨渊。那本应吐出的百倍的血。哪里去了?
我低下头猛地咬住他的嘴唇。全顾不得他身体那微微的一震。只管用舌头顶开他的齿关。用力探进他口中。能感到一股腥热的东西沿着我同他两口胶合的缝隙蜿蜒淌下。他一双眼睛黑得越发深沉。
我同夜华。在我是白浅的这一世里。相爱不过九重天上的个把月。最亲密的。不过那几夜。
他一把推开我。咳得十分厉害。大口大口咳出的血刺得我的眼睛狠狠花了一花。推我那一把想是已使尽了他最后的力。他就那么歪在地上。胸膛不停地起伏。却动弹不得。
我爬过去将他重新抱住:“你又打算把他们全吞到肚子里?你现在才多大的年纪。即便软弱些。我也没什么可失望的。”
他好容易平复了咳嗽。想抬起手来。却终归没抬上来。明明连说话都吃力。却还是装得一副从容样子。淡淡道:“我没什么。这样的伤。并不碍事。你。你别哭。”
我两只手都抱着他。没法腾出手来抹脸。只瞧着他的眼睛:“用元神祭了东皇钟的。除了墨渊。我还没见到有谁逃过了灰飞烟灭的命运。便是墨渊。也足足睡了七万年。夜华。你骗不了我的。你要死了。对不对?”
他身子一僵。闭上眼睛。道:“我听说墨渊醒了。你同墨渊好好在一起。他会照顾好你。会比我做得更好。我很放心。你忘了我罢。”
我怔怔望着他。
那一刹那仿如亘古一般绵长。他猛地睁眼。喘着气道:“我死也不可能说出那样的话。我一生只爱你一个人。浅浅。你永远不能忘了我。若你胆敢忘了我。若你胆敢……”声音却慢慢沉了下去。复又低低响起:“我又能怎样呢?”
我靠近他耳边道:“你不能死。夜华。你再撑一撑。我带你去找墨渊。他会有办法的。”他的身子却慢慢沉了下去。
我靠近他的耳边大吼:“你若敢死。我立刻便去找折颜要药水。把你忘得干干净净。一点也不剩。我会和墨渊、折颜还有四哥一起。过得很好很好。永远也不会再想起你。”
他的身子一颤。半晌。扯出一个笑来。他说:“那样也好。”
他在这世上。留给我的最后一句话是。那样也好。
虽然,故事没看,但就这几段真的有点鼻子酸
很好看嗯~~话说看到了七哥~
《鸾凤错之迫君同寝》我笑得很开心,然后缓缓走向柳沁,轻轻点住他的穴道。
柳沁微有愕然,低呼:“影.......”
我再伸指,将他哑穴也点了,然后取过一把匕首,将自己的双掌深深划破,然后是柳沁的双手。
柳沁已是满额的冷汗,满眼的惊恐,大颗大颗的泪珠,迅速从他光洁美好的面颊落下。
我用双掌与柳沁相抵,缓缓,推宫换血。
千秋附骨虫的毒,只存在于血液中。
只要血液换过,毒性就会解除。
柳沁,我们有八成的机会,今夜就一起死去。那是一种幸福。
还有两成机会,你活,我死。是我负你太多,若能以我的命换得你的命,那也是一种幸福。
那明显已经衰败泛黑的血,一点一滴流入我体内;正如我年轻而新鲜的血液,一点一滴流入柳沁体内。
柳沁,从此以后,不论生死,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我们都不寂寞。
大约两个时辰后,换血终于完毕。
除了觉得血液流淌中不时如针尖扎过,我没有其他不适。
而柳沁的唇边,已泛出微微的红晕,只是眼泪越来越多,眼神中的惊怒和悲哀,如满天云雾般几乎将他整个人笼罩。
我亲吻着他面颊的泪水,很小心地全部吸吮干净了,才温柔道:“我们的血没有排斥,是不是说明,我们是幸运的,我们拥有相同的血液?真好,我很开心。”
柳沁眸中的惊怒消失,越来越悲哀,甚至用乞求的眼光,示意我帮他解穴。
可我不想再听他说什么。
他想说什么,其实我都知道。
但如果我们两人中只有一人能活下去,但一定要是他。
我扶他坐起,用自己的内力慢慢输入他的体内,去疏通因琵琶骨受伤而损阻的筋脉。
我所造成的伤害,我希望都能弥补回来,并且给予他更多,更多.......
我的柳沁,应该是最强的,他本是,我从十岁开始一直就等待着的那个人。
将所有的真元尽数输给的柳沁,脚下是疲乏到极点的虚浮。
望住柳沁哀伤到绝望的瞳仁,我轻轻说道:“沁,在院子里种满梅花,等我回来。我一定会回来,陪你到老,到死。”
给他一个虚无缥缈的誓言,最后亲吻了他几乎冰凉的唇,嗅一嗅他胸前的柳叶般清新气息,我一身白衣,飘然出了卧房。
雨已停了,天也快亮了,微朦的月色浅淡,从疏云中透出无力的光,和天边隐现的一抹清光,一起耀着我,连脚步也虚无缥缈起来。
圆月型的拱门前,流月和心素正在为他们的宫主守卫着,见我出来,立刻向我不解地凝望。
我笑一笑,轻飘飘从他们身边擦肩而过。
“夜,你的头发!”心素忽然失声而叫。
垂头,发梢已是纯白一片。 那可怕的纯白,正是惊人的速度往上窜着。眨眼,便是青丝如雪。
真元耗尽,剧毒侵体,我已油尽灯枯。
我垂了头,轻轻道:“不要告诉宫主。你们只要告诉他,我走了,让他等我回来。”
两个震惊的人望着我,忽然不约而同地向柳沁房中奔去。
我提起生命中的最后一点力量,飞快奔出宫去。
那片如银如练的瀑布,一直用最飘逸最有力的姿态奔腾冲击着,似凝集着天地山川间最峻傲最妩媚的精华,召唤着世间最美好最纯洁的生命。 
溶入其中时,天边的一抹绯红,染上山间翠影,散云流霭。
那样的晴好天色,宜于练剑品茶赏景。
宜与柳沁在飘飞白叶中漫舞柳枝,双翻衣袂,翩飞若蝶。
宜与柳沁共品一盏涌溪火清,议一番茶色新旧。
宜与柳沁并肩而坐,看日出日落,潮起潮涌。
模糊间,听到柳沁焦急呼唤的声音,似呼唤迷失了方向的孩子。
沁,让我们捉一次迷藏吧!
约定你找到我的时间,是一百年。
当爱到惨烈,生命如暮春荼靡,用凋零去招展最后的璀璨。
《琼觞》当我睁开眼睛的时候,朝窗外望去,第一眼看到的便是一片苍茫的白。那是昨夜一整个夜晚堆积而成的翦水花。天还没亮,万物还笼罩在一片灰蒙之中。桌上的红烛依旧散发出微弱的光。我的手心是空的,寒冬的冷空气在掌心上流动,似乎带走了什么,又留下了什么。
我坐起身,肩胛骨的伤微微生疼,这道伤虽然已经好了,可一到变天就会酸疼得难受。我轻轻捶了捶自己的锁骨,喉间有些发痒。
我将盖得严严实实的被褥卷了起来,牵动着一张宣纸轻轻滑落。旋转飞舞,无声坠地。我弓腰拾起那张纸,恍然发现了上面是熟悉的字迹。笔锋苍劲有力,就像是要将一世的情天泪海,爱恨情仇都烙印在这张鸿毛轻重的薄纸上:
“采儿,昨天晚上想和你说很多话,可是一见着你,什么也说不出来了。只是关于琼觞故事,或许你一直都不明白。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没有机会亲口解释给你听。
其实道理很简单。
我曾问你,如果琼觞中只装上一点酒,那嗜酒人喝了之后会怎样。你说,他会遗憾。其实我并没有问完。
如果琼觞中装了满满一杯美酒,却在嗜酒人前碎去了,那么,嗜酒人会有什么感觉?
琼觞中盛放的其实并不是美酒,而是满载着一份永无穷尽的痴恋。
对嗜酒人的痴恋。
酒洒,觞碎。琼觞付出再多,也只是想得到嗜酒人的心。
采儿,我从来都不是一个付出不求回报的人。可是这一次,我要的并不多。
好好活着,只要你在剩下的生命中常常回味这个故事……就够了。”
再也无法承受的思念和追忆,却如何也无法化成热泪宣泄而出。纸张从手中轻轻滑出,飘飘摇摇,无声落地。
五年。整整五年。我一直在努力猜测琼觞与嗜酒人究竟代表了什么。我想过很多东西,无论是权势还是金钱,地位还是宝物,都曾在我的思虑范围之内。
现在我才知道,这五年我是白活了。原来十五岁的自己才是正确的。那时的自己天真幼稚,对的感情也是纯粹的,当时弄玉告诉我的时候,我就很自恋地认为弄玉是喜欢我了。
只是活得越久越自卑。被表象蒙蔽了眼,被事实迷昏了头。思考得越复杂,离最初的本体便越远。如此简单的答案。如此简单。
琼觞是他,嗜酒人是我。
恩怨江湖,刀光剑影,肝胆相照,生死情仇。绕了那么大一圈,我们回头再看着彼此,才知道,琼觞的故事,不过就是如此简单的两个字而已。
我看着手中的宣纸,白色的底,黑色的字。最底处,还有题的一首词:
孽火相逢,泪雨泣千行。难忘,相识梦一场。
雪幕,倾采倾愁肠。春至楼空,曾忆荐琼觞。
我知道,自己一直梦见着的那场火,并不是梦中的情景。而十五年前燃烧着熊熊烈火的夜晚,却是一场真真正正的梦。
这一年的冬天格外寒冷。我随意披上一件外套,朝门外走去。银白色的宁静世界,被雪覆盖的苍翠松枝。我知道翻过那几座白皑皑的山,有一片海。海边的堤岸上,有一座小小的房屋。那儿有一场火,正焚烧着小屋。每一根木块,每一块青瓦。
那里有一个人,正闭着双眼,以与我相同的姿态站在房中,享受着人生中最后的洗礼。
我一直是个很爱哭的人,可是此时此刻,竟已无泪可流。
那句一直在梦中没有说完的话,原来是我对自己说的。
一切都是从一场火开始……又在另一场火中结束。
,你付出这么多就是为了让我活下去,却不懂我活着是为了什么。我不会怪你骗我,我也不会让你失望。我会活下去,好好活下去。用我的一生……来追忆你。
来年春天。
迎春花开满了整个京师,城里的人们依旧被笼罩在春节结束后不久的喜庆氛围之中。街道上敲锣打鼓的声音随处可闻,隐隐约约传到碧华宅内,给这个恍若仙境般宁和的地方添上了一些只属于凡俗世间才有的感觉。
我躺在床上,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嘴,习惯性地压抑住自己咳嗽的声音。雅文坐在我的身边,正端着一碗药汤,用勺子轻轻拨弄着。
“雅文……咳咳……外面好生热闹,最近可发生了什么新鲜事?”
他看着我,舀起一勺汤药,吹了吹,送到了我嘴边,说道:“你的唇都已经发紫了,少说话,病好了我就带你出去玩,好不好?”
我吞下了那口汤,无力地笑了笑:“好。等我病好了,我,你,还有白公子就一起去逛庙会,吃美味,游遍天下,品尽美酒。”我喉头一甜,干咳两声,猩红的血落在了素白的手帕上。我突然想起几年前,自己曾被打得遍体鳞伤,几乎武功尽失,但是一服碧华宅的药,很快就好了,就连脸上的伤疤都完全消失了。不过现在这些灵丹妙药对我来说似乎都已经没有用了。
雅文扶住我,连忙问道:“呛着了吗?……采,你……怎么又了?”
我清了清喉咙,哑声道:“老毛病了……咳咳……你不用担心我,只是小病而已,我就会好的……咳……”看了看窗外,我笑了:“你相信这个世界上会有永恒的东西吗?”雅文柔声道:“相信。”
“是啊,我也相信。或许有的人就是那么傻,为了追求那太过遥远的永恒而倾尽了自己的一生。”我探出手,颤颤巍巍地从枕头下拿过了一个布包。
雅文怔怔地看着远方的楼房,喃喃道:“其实我倒挺羡慕这样的人的。”
我打开那个布包,看着那零破的碎觞,用自己苍白的手指轻轻地在上面抚摸着,轻声说道:“雅文,如果人生可以重新再来一次……咳咳……你……咳咳……咳咳……”
他着急地用手指覆盖住了我的唇。柔暖的温度。我知道他不想我再问下去,也便没有再说话。
雅文似乎也明白我的意思,极尽轻柔地说:“采,我这一生做错了很多事,但是,因为遇到你……我并不后悔。”我微微笑了笑,我知道雅文一直都很了解我。我也不后悔。人的一生,付出过了,又得到过了,也就是幸福的。
所以,,我不会怪你骗我。
一缕温暖的阳光照进窗户,仿佛可以直透入人的皮肤。我的心情不禁大好,轻声道:“雅文,你出去一下可以么。”雅文苦笑着点点头,走到了门口,却又站在门前看了我许久,才关门离开了。
我眯着眼睛,歪着头看了看窗外的景色,春季的景色一直那么美,可我从未觉得哪一年的春色会比今年的更加拂掠人心。
或许当年那个人在与弟弟作下那幅画的时候,也是以同样的心情看着这样撩人的景色吧。
窗外明红的桃花更是如同画上画的一样,开得煞是绚烂。花瓣儿飘落到了床头,我的额上,一缕清淡的幽香就这么飘散开来。我举起手中的琼觞碎片,看着它在那温暖的阳光下散发出如宝石般璀璨的光芒,嘴角不禁荡漾出甜蜜的笑。轻轻地抚摸着那些碎片,那些细细碎碎的棱角仿佛深刻地印入了我的心底。
我将那些冰凉的碎觞贴在自己的胸口,异常满足地闭上眼。
我不会怪你骗我。
因为,从今往后,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们在一起了。
柔和的阳光下,我看到那个人在对我笑,那笑靥有些邪气,又带着些柔情,如同那艳丽的桃花一般明媚灿烂。
而那冥冥绽放着的桃花……更是像极了一颗朱砂色的泪痣。
潇湘雪幕,倾采倾愁肠。春至楼空,曾忆荐琼觞。
在临走那一刻,我突然有了一个念头闯入脑海中,我脱口说:“天裔哥哥,能求你一件事吗?不要再与北国打仗了,百姓,会很苦。”   他目光一凛,若有所思地盯着我,似要将我看穿。  我笑了笑:“我不是为了夜鸢。我是个女人,眼光浅短,不懂你们男人的宏图霸业,只是觉得,百姓真的很苦。”  他静静地望着我,良久,深深吐纳一口气,冷声说:“只要北国不主动进犯,朕决不出兵。”  那一刻,我重重地松了口气。  或许我是有私心的,为了夜鸢。  纷纷散走的人群突然猛烈地撞了我一下,恍然回神,一个踉跄,楚寰立刻扶住我的胳膊。  我笑了笑,侧首看着那个冷若冰霜,神情复杂的莫悠然,问道:“姐夫,咱们现在要去哪?”  “那夜,壁天裔对你说了什么?”他答非所问。  我的眼波一转,便重复着壁天裔的原话:“就当朕补偿莫悠然的丧妻之痛,补偿皇甫少寰的丧国之恨,而你,朕答应过,给你自由的。”  踩在那滋滋的雪花之上,鼎沸的人群与我们擦肩而过,口中纷纷说着:  “这三个刺客真大胆,竟敢刺杀皇上,杀得好……”  “就是,咱们的皇上可是圣明之主,哪那么容易被杀…… ”  “确实惊险,若是皇上突然被杀,北国应该会踏着铁蹄将咱们的领土占领吧,.上天神佑啊……”  那众说纷纭的声音传入我们的耳中,让我们再次沉默。  也许楚寰与莫悠然的心中都有一些复杂的情愫吧,他们从未想过,能活着走出那个死牢,而且,还是那个帝王将他们放走的。  而楚寰的手一直拖着我的胳膊并没有松开,另一只手仍然在为我挡开有可能撞上来的人群,眼神是清冷而复杂的。  站在他的身边,突然觉得有一股安全感,就像幼时他总是替我受罚,陪我一起偷溜出若然居。他对我,总是那样冷淡,那样隐忍。  “楚寰,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你的,并非一个好皇帝吧。”沉默许久的莫悠然突然开口了。我感觉到楚寰的手一颤,步伐也有些僵硬。  莫悠然继续说:“你知道若没有壁家在,你们皇甫家的天下早被北国夺去,而你的却处心积虑地想要革去壁岚风的兵权。壁岚风死后,他还想要诛杀旷世三将,我们,为的是自保。”  “这些,我都知道。”楚寰淡淡地回答,听不出丝毫情绪。  “可是你从来都没有接受过,不是吗?"   莫悠然突然为壁天裔说话,我诧异了,而楚寰却冷冷地没有再说话,复杂多变的眼神中透露着寒意,更多的,是逃避,还有挣扎。  我掉头看向莫悠然:“姐夫,你似乎放下了很多,我们回若然居吧?那儿,可是有咱们七年的回忆。”  莫悠然宠溺地一笑:“丫头,楚寰这个不开窍的脑袋要是能被你弄开窍了,咱们就回若然居。”  我就像平常那样,挽着楚寰的胳膊笑道:“怎么,还放不下吗?我可记得有人对我说,若是我们有幸能够安然脱身,就一起回若然居,不问世事。你想反悔?”   “不是…… ”他启了启口,还想说些什么,却突然顿住,目光笔直射向前方一处。我奇怪地顺他的目光望去,远远飘雪朦胧之处,一名男子飞雪盈袖,衣带当风。苍冷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我,目光中有太多我看不懂的情绪,激动,惊诧,悲哀……   楚寰轻轻地将胳膊从我手中抽出,勾了勾嘴角:“我们去牵马,风雨坡等你。”莫悠然拂了拂身上沾染的雪花,神情有些坦然:“一个时辰,若是你没有来,我们就不等你了。”  说完,便与楚寰一齐离去。  掩藏在衣袖中的手渗出了丝丝冷汗,看着不远处那迎风绝立的男子,依然是那样风雅耀人,那乌黑的发覆盖上厚厚的雪花。我们就这样站在风雪中遥遥相望许久,身边四散的人群也渐渐稀少,不出一会儿工夫,街头巷尾的百姓纷纷没了踪影。  只剩毫无声息的我们,静静地…… 对望着。  “你怎么来了。”不自在地搓了搓手心,吐出一口凉气。
  他定了定眼神,举步朝我走来,而我也缓缓迎向他。我的步伐既麻木又沉重,从来没有想过,此生还有机会再见他一面。  站在我面前的他目光有些涣散:“我听说南国进了三个刺客刺杀皇帝,最后被关入大牢,今日处斩。”  “所以你就来了?想看看那三人中是不是有我?”尽量使自己的声音平静无波,心中实则早已惊涛骇浪,不能平息。  他不答,我又问:”若是有我,你会如何?”  他仍旧不答话,只是静静地看我,任雪花拍打在他的脸上,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我。  轻轻笑了笑,我踮起脚,为他将头项发丝上那层雪花拂去,然后将自己的斗篷解开,为他披上。  “穿这么少,病了怎么办。你可是九五之尊…… ”声音渐弱,手却在不停地为他披好斗篷,然后重重地打了个结。故作轻松地冲他笑了笑:“壁天裔答应我了,只要北国不主动进犯,他决不出兵。为了你的子民能安居乐业,请你也勿再对南国出兵了。为南北之战而死的人已经够多了,你的愿望不就是将北国带向昌盛吗?怎能忍心自己的子民因为两国之战而死去?并非所有的事都要用刀剑去解决。”  他抬起手,轻轻抚上我冰凉的脸颊,我轻颤,后退一步,他的手落了个空。  我避开他的目光,沉沉地说:“我的话就说到这里…… 该走了。他们,还在等我呢…… ”说完,我就转身,想要逃开,可是我的手被他紧紧握住。  “慕雪…… ”声音很淡,却透露着无限的情深。  “你该回北国了,国不可一日无君,况且这是帝都,万一让壁天裔知道…… ”
“让我送你一程好吗?"   他的手死死地攥着我,不肯松一分。而我的心就像被针扎过,千疮百孔,只能用一个疼字来形容。  我想拒绝,想挣扎开,可是我舍不得丢弃手中那浅浅的温暖。  我知道,若此刻丢弃了那温暖,这一生将永远无法再得到……   不想放开,便让我再放纵一次,留下最后一分与他的回忆。  雪花落,点点无声落瓦沟。  万里冰霜,晓色清天,山舞银蛇。  去风雨坡的路上我们走得很慢,很慢。而我能感觉到除了我们的脚步声,还有另外一批人的脚步声,一直紧紧跟随在身后,却不见人影踪迹。是夜鸢的手下吧,他堂堂九五之尊,怎么可能孤身前来南国的帝都城呢。  跟随在他身后,依恋地看着他的背影,伟岸依旧傲然挺拔,却多了几抹苍凉萧索的意味。  这条路走了一半,他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过,而我也安逸于这样的宁静。  也许,这条路是我们一起走过的最后一条路了。  “慕雪,对不起。”他仍旧在前面走着,一句淡淡的话语却飘向后面。  我笑道:“你没有做错,是我错了。一个帝王,应该如此。”  他的步伐猛然停住,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便朝他背上撞去,他轻轻闪身避过我的身子,瞬间已握住我的手。  牵着我,继续走。  我没有拒绝,含着浅浅的笑意与他并肩踏雪而过,他的手依旧如此温暖。他说:“真想就这样牵着你的手,一直走下去。”  ——夜鸢,哪怕不能偕老,我也会执子之手。  我笑:“到如今,我仍然执子之手,只是,真的不能偕老了。”  他的手一颤:“你恨我吗?”  不想延续这样凝重的气氛,便慎道:“恨。你立了我两次,也废了我两次。从来没有哪个男人这样对过我呢。”  紧抿的嘴角也渐渐有了弧度,微微侧首凝视着我:“若我知道给你的专宠会造成今天的局面,我断然不会承诺空设后宫。”  “至少我曾经荣耀过。你可知民间这些日子我可听了许多关于元谨三后独宠后言之事呢,可羡煞了不少女子呢。”音方落,只觉他的步伐停住,我已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若是我愿意一直陪你走下去呢?”他的身上依然有那股淡淡的杜若香味,却不再是曾经那熟悉的感觉。  我明白他这句话的意思,一直走下去,多么美的词,多么大的勇气与放弃。若换了曾经,我会感动…… 可是,如今却是在背叛与离弃之后。
  “难道你不要江山了?你的夙愿呢?你的臣子呢?你的子民呢?若你丢弃了一切,谁替你掌管北国的江山,你的王弟夜景?还是夜翎?百官谁会臣服?而你…… 自始至终都没有一个子嗣,你的王位能给谁?”我一口气丢给他许多的问题,因为知道他回答不了,也摆脱不了。“更何况,辕慕雪是骄傲的,也是自卑的。我们,再也回不到从前了,你给我的伤,永远永远无法愈合。”  “真的无法原谅吗?”他搂着我的双臂松了几分,声音虚幻而飘渺。  “也许,二十年后能原谅吧。”感受到身体上的温度在一点一点的减少,雪片也越来越密集,如鹅毛般凌空乱舞。  “慕雪,你爱我吗?”有几个字被呼啸的北风吞噬,可我仍然听得清清楚楚。
你爱我吗?   这好像是他第一次问我是否爱他,我以为他一辈子都不会问,也从来没有真正去考虑过这个问题。  爱他吗?  楚寰与莫悠然都说,其实我爱夜鸢。  可是,我,真的爱他吗?  如果我真的就这样走了,他会很难过吧?甚至会想要放弃一切带我走吧?但是他不可以,北国需要他。  “没有,我从来没有爱过你?……”  终于,在我这句话脱口而出之时,身体上的温度彻底消失。  他环抱着我的双臂静静地垂放在身侧,一双红色的眼睛里,微微泛过一丝疼痛的波光。  “在我的眼中,你就是辕羲九的替代品,你的眼睛,你的笑容,你对我的关怀…… 无数次与辕羲九重叠着。  蓦然,脸颊凭空落下的液体使我一惊,我用力眨了眨眼睛逼回眼眶的湿意。他就这样,看着我,看着我……   针刺一样的痛在心底蓦然漫起,我硬咽着声音,继续说:“就连为你挡的那一剑,都是假的。你在我眼中仍旧是辕羲九…… 所以,我不顾一切地挡了下来…… 你,明白吗?"   夜鸢酸涩地笑了。  “我,明白。”  “明白,便好。”  我咬着唇,深深地望了眼他的轮廓,要将他铭记在心中,记刻在脑海里。  “我要走了…… 再不走,他们就不等我了…… 慕雪不想再被人抛弃了。被人抛弃的滋味,真的好痛。”目光投放至这条路的尽头,我仿佛看见有两个男子正在那儿等着我归去。深深吐出一口气,雪白的烟雾缭乱在眼前,模糊了前方的视线。  而我,却没有再看他一眼,越过他,朝那条看不见尽头的路走去。  可我的视线却是模糊的,那条路,我盲目地走下去,脑海间浮过那一幕幕的往事就像一道道烙印狠狠印亥11 在心间。  —— 利用也好,假意也罢,我只想你留在我身边,在你放弃我之前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  可是夜鸢,那日是你先放开我的。  —— 有些东西若强求不得,定要狠心抛弃。夜鸢宁可负天下,也不愿负你。可是夜鸢,那日你终究负了我,而我,却不能让你负这天下。  —— 我们一定会白头偕老。  可是夜鸢,白头偕老对我们来说真的很遥远呢。  —— 若有人敢动,朕便是赔尽江山,也要用其命偿我儿之血。  可是夜鸢,你没有做到自己的承诺。  —— 从今日起,朕只有辕慕雪一个女人。朕的孩子,唯有辕慕雪一人所生。天地为鉴,君无戏言。  你做到了,可是…… 如今的辕慕雪不想再为别人活了,只想为自己好好活一场。一路上,我无力地走着,强忍着心绪没有回头,我能感觉一道视线一直在身后紧紧追随着我,没有离开过。  也不知走了多久,我终于忍不住,蓦然回首,身后却再也没有那个我想要寻找的身影。唯有那呼啸的北风与那排排脚印,清晰无比。  凝聚在眼眶中的泪水再也克制不住,滚滚而落,我从来没有想过,割舍一段感情竟然这样痛。  原来,我并没有想象中坚强。  夜鸢,我的夫君,后会无期。  壁天裔,我的哥哥,后会无期。  抬起早已被冻僵的手,用袖子胡乱将脸上的泪痕抹去,勉强地笑了笑,转身。闯入眼帘的是两名男子骑坐在两匹矫健的白马之上,用深沉而悠远的目光凝视着我。  莫仪然鱿雀运勾勒出温柔的笑意,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丫头,该回家了。.楚寰驾马朝我缓缓而来,我在原地不动,静静瞅着他离我越来越近,最后伸出一只手于我面前:“走吧。”  看着马背上的人,那双冰冷的眸子已不再冰冷,而是那浅浅的温柔。那只因常年握剑而生出厚厚茧子的手在我面前,看上去却是那样温暖。  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我莞然一笑,递出手于他掌心,一个用力,他已将我带上马,护坐在怀。  他一扯缓绳,掉转白马,朝莫仪然飞速奔去。  莫悠然长鞭一挥,一声“驾—— ”马儿也飞奔出去。  我安心地靠在楚寰怀中,一颗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已被渐渐安抚下,取而代之的是平静,安逸。  侧首看了看与我们并肩驰骋的莫悠然,我满足地笑了,余生,有他们二人相伴,此生何求?  恍惚间,回到了十二年前,第一次踏入若然居那一刻……   兜兜转转这么多年,绕了一大圈,我们终于还是回到原点。  只是,我们心中的仇恨,早已被年华洗净,趋于平静。
《芊泽花》周遭杀气腾然,所有出口被围的水泄不通。侍卫们举刀相向,个个摩拳擦掌,却无一人敢上前一搏。谢垠此时已不再耀武扬威,他苦苦求到商烨:“商神医,你菩萨心肠,怎舍得伤人性命,你放了我把!”“商神医,商神医......”谢垠就差哭出声来,此刻一个侍卫踩准商烨与谢垠说话之际,举刀冲来,他径直刺向手无缚鸡之力的芊泽,好在商烨眼明手快,当即拦下他的刀势,以掌力震退他数丈之远。此侍卫的一举虽未伤及芊泽,却分明惹恼了商烨。他一凛眉,眸间冷骛横生,一掌击在谢垠后背,他扑倒在地口吐鲜血,晕厥在地。他怒视众人,森冷出声:“若敢伤她者,杀无赦!”芊泽大诧,眼见男子的瞳仁在侍卫们通红的火把下,一点一滴的演化成艳红的模样。风也适时鼓起他如墨的长发,修罗一般的俊庞杀气腾然。她赶紧抓住他,说:“烨,烨别冲动!”听见芊泽的呼唤,商烨眸光一清,为自己刚说的话大为吃惊。他竟动不动就要取人性命?但他话已出,分明震慑住了众侍卫,他乘机抱起芊泽,飞身而起,以单掌突破重围。虽有芊泽所累,他的身手在敌群中依旧游刃有余,不出须臾便到了院落。前赴后继的侍卫们在他的掌力下,纷纷倒地不支,许多人已再站不起。商烨此刻才放下芊泽,说:“你的手没事吧。”不止的颠簸让芊泽脱臼的手肘,肿胀起来。商烨见女子冷汗涔出,心疼不已,便说:“我为你接上去,有些疼,但很快!”说罢,芊泽点头,商烨一眯眼,‘啪’的一声替芊泽的手肘归位。芊泽先是溢出一声疼喊,最终却酿出一抹笑意:“烨......”她唤他烨,那么亲切温暖,商烨有一刻的怔然,却马上恢复,想此地不宜久留,还是早走为妙。他欲打横抱起芊泽,哪知一道白光在芊泽身后闪过,下一刻,他来不及阻止,箭矢便从女子的胸前穿膛而过。“噗--”芊泽身子一震,呕出一口鲜血。商烨黑瞳大瞠,眼见女子放慢数百倍的跌在自己怀里,她的背上还插着一支寒光粼粼的箭。他缓缓抬目,怔怔的望向芊泽身后那名颤抖的举着弓箭的女子。“烨哥哥......”余音哭着唤他。商烨瞳仁一缩,未等女子话音落定,便急速甩出一掌,女子身体破然后退,结结实实的撞在长廊的柱子上。她溢出一口鲜血,气若游丝的唤:“烨哥哥......”商烨被芊泽这一箭冲的脑子凝固起来,一片空白。他双目猩红,抬手又是要出一掌。这一掌隔空击去,余音必定一命呜呼。然,千钧一发时,怀里奄奄一息的人却抬起柔荑,坚定的按住他。“烨,不要......”芊泽意识模糊的唤。不要再杀人,不要让血腥蒙蔽自己的眼......好不容易,都埋葬了过去,她要守护这份纯净,让他活在人世的每一天都快乐。--你,过的快乐么?--她最想知道,也是最想做的,就是让他快乐。她要守护他。“芊羽,芊羽!”商烨醒悟过来,抱住她不止的呼唤,芊泽晕了过去。他打横抱起她,说:“你别怕,你不会有事的,我带你走,带你走!”他丢下满地哀呼连连的侍卫,和泪眼婆娑的余音,带着芊泽跃上屋顶,飞檐走壁,向远方奔去了。芊泽也感觉不到疼了,意识迷蒙间,感觉飞沙走石刮过脸颊。然,却有男子结实的手臂为她遮掩,她视线里最后的一幕,是男子焦急湿漉的侧脸,迎着风,望向前方。在他怀里,她感受到了......他的爱。#########--我踏遍千山万水,只为寻得最初的你。--##########芊泽醒来时,阳光正穿过木质窗棂,星星点点的落在她睫翼之间。她也不知自己昏睡了多久,只觉身体如铅石般沉重。她颦眉抚额,惺忪的环顾四周。窗明几净,木屋简陋而干净,除了一张长桌和自己睡的床榻外,便是一个小小的衣橱和偌大的书柜。书柜上的书籍层层叠叠,开满视线,多的就像自己屋子一般。她起身,裹起床边的一张绒毯,赤着脚走。门处有一壶正在炖煮的中药,药香四溢,沁人心脾。紧接着,她走近门前,望着这道简单甚至漏光的木门,竟感觉,这门的外面,将会是另一个世界......
想时,芊泽已推开门来。仿佛时间被放的很慢,当阳光随着门的推开,溢满视线时,芊泽先是感到一阵刺眼,紧接着她听到耳畔有窸窣的风声,像是风儿轻柔刮过花瓣的轻吟。她睁开眼来......她的眼前是花......是漫山遍野的芊泽花。仿如置身云端,天高云淡,她单薄的身子站在这里,竟显得如此渺小。那花瓣围簇在一起,变作一片白色的海洋。这白是这样清澈通透,出尘不染,像最纯粹的人心一般,暖的让人忍不住落泪。芊泽瞠着清眸,一步步的走进这片芊泽花的海洋,她从来都不知道,世界上原来有这般美丽的一幕。所有的形容词都无法描绘她眼前的一切。她只能说,这花是有生命的,它花瓣的每一个低垂颤动,花身的每一个摇曳舞动都这般鲜活。“你醒了?”好听的男声从身后传来,芊泽愕然回首,目光中的感动与震撼还未来得及收拢,便被男子一览无遗。他笑的看向这漫天的芊泽花,说:“很美吧。”商烨侧过身去,面朝漫山遍野的芊泽花,微风一嘘,拂上他俊削的面颊,撩拨他根根长发。“如果你曾听说,应知道这是一种叫芊泽的花。这花有种说不出的美丽,奇-书-网看着让人的心,感到异常安定。”芊泽清眸圆瞠,问:“这花......是你种的?”男子温温的暼你她一眼,轻轻颔首。“这花极不易开,但即便开了,已是散落在天地的各处,孤孤单单的绽放。”他侃侃说来,目光潋滟,分外泓净。芊泽目光放柔,宛如心弦被波动了一般,忍不住语色微颤:“可这里却有一片一片的芊泽花。”他放眼看着摇曳成浪的花丛,说:“一个人时,我总觉得孤独。但奇异的是,只要我一看见芊泽花,心就会平静下来。看见他们这般素净的白,我甚至觉得自己,好像遇见了爱人一般......”说时,他竟冲着那花海,温软一笑。“所以才种了这般多......也所以,会想找一个叫芊泽的女子,与我为伴。”芊泽心里骤然一动,她再也无法遏制心中的情感,兀自急切的向他走了一步。而商烨却在她靠近之时,露出骇然的表情,伸手喊停:“别动!”芊泽一惊,有些不解,只见商烨直直的看着她欲要踩下去的一条腿。芊泽挪开那脚,赫然发现在她的脚下,有一条曲着身子向前拱爬的蚯蚓。她蓦地清眸一瞠。男子却对刚才的突兀举动,报以歉意:“我只是不想你踩到它。”芊泽缓缓抬目,神色复杂的看着他,这一刻,她觉得有什么东西......回来了......商烨见芊泽发愣,他从袖襟里掏出一颗黑黑的硬石,摊在掌心给芊泽看。“你可知,芊泽花的种子,怎样才能发芽么?”他一扬眉,笑意却不减:“你看着种子长的和石头一样,敲也敲不开,烧也烧不破,如何才能让它发芽呢?”男子自顾自的冲芊泽一问,芊泽的视线随之望向那颗黝黑的种子。她不说话。“呵呵。”他挑眉轻笑,绝尘之美。他以为她不知,于是蓦地,把放有种子的手掌一收,紧紧握了起来。他握了许久,许久,都不打开。芊泽怔然的看着他,他却高深莫测的笑。终于,在经历了漫长的静谧后,他缓缓的把手掌摊开。而此时,掌心的种子,不再是一颗又硬又黑的石头。它变得柔软而通透,璀璨而夺目。宛如初晨荷叶上的一颗露珠。“只要你努力温暖它,坚持不懈,它就会发芽。”他唇畔勾起一抹浅浅的笑意,眸光璨亮。“原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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