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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ew book《鸩羽钗GL》是一本优秀小说,为了让作者:敛舟能提供更多更好崭新的作品,请您购买本书的VIP或鸩羽钗GL完本、全本、完结版实体小说及多多宣传本书和推荐,也是对作者的一种另种支持!小说的未来,是需要您我共同的努力!  她们是在一学校里,小攻是一个贵族一直女扮男装,好像叫奥什么,小受是个平民成绩第一家里开蛋糕店,本来看T不顺眼,后来在湖边看到她游泳识破了身份,后来就喜欢上了。印象深刻的是T家的小妹妹和彩虹蛋糕啊。。。。  睡不好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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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頂頂  大家推薦點好看的GL小說吧?  
  @SHI老头 2楼
13:00:29  頂頂  大家推薦點好看的GL小說吧?  -----------------------------  知道了,是《向往光明之暗》半十的,至于好看的Gl小说,最爱探虚陵(古代完结/现代篇连载)、凰涅天下、魔女霓裳、人臣(连载)、平江物语、玻璃囚牢(起承完结转连载)、跌进女老板的爱情陷阱、公主饶命、青平于世、大明奇情录(已坑)、华倾、刺锦、爱上女老师系列、写下些回忆、喜相顾、丑丫、胡茄十八拍。。。标准:情节无明显Bug、人物刻画细致、文风有自己的特色、文笔好、细节棒、哔情节不清水不高H刚好!!!!  致命尾指、斑马线、世间本无事、日出东方、公子不猜、班长大人什么的最讨厌了、盛世惊情、宫倾、凤凰花、一只种田的嬷嬷、红袖招点绛唇、将君计、浮世花、婆娑、参商、使徒秘史、另一起行的人生。。。。标准:有特色,不流于俗,细节方面有瑕疵,情节还不错  认真一个字一个字打的
  盆友们有啥好看的一起推荐一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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求GL的NP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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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帖悬赏结束最佳答案:30&点券,本次悬赏被取消
不要那些早期的,如潇洒大陵行,大多看了,不是NP的也行,不过要好看,不能虐,要HE.上司总裁御姐大爱要介绍,可下载完本,主要发NP[ 此帖被hattie在 20:45重新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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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耽美深似海……无能为力了
兲灰灰會吥會讓莪忘了伱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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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L?。。我一般不看 还NP&&吓到我了。。。楼主说的潇洒大陵行 我看看哪天我做好心理准备看看吧。。。
献给单纯的银
=700) window.open('http://7vd.cn/7as');" style="max-width:700max-height:300" onload="if(is_ie6&&this.offsetWidth>700)this.width=700;" >我不怕千万人阻挡 只怕自己投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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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江犹唱后庭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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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来看过一个女王和一个中国女子的,名字忘了,里面各种强取豪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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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p文:重生之瑰丽人生、姐不是韦小宝,却纠缠于七个姑娘中、好色女淫贼、红牌太监、情荡战国、蜗牛式的狼心狗肺、一黑二白、穿成皇帝我也微服私访、穿越之平凡小生、错乱红尘中!御姐文:御姐欲动,总裁请深爱、同步呼吸-我和御姐的爱情、美女总裁的爱情攻略、T追御姐之我已认定你-此生爱,此生不艾!
在风里游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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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刚才的话题,我喝了一口热茶,“你也别卖关子了,说吧,我们的姜帅哥,姜教授,喜欢上哪家的姑娘了?”吴晓梅也提起了精神,双眼发光,狼似的,“嘿嘿,姑娘?姑娘的话值得我这么关注么?我跟你说哦,他喜欢的人是,”正在这个当口,门开了,舒展颜拎着一个陶罐进来,看见我和吴晓梅坐在沙发上,喜滋滋地向我们示意手上亮晶晶的黑罐子,“绍兴老酒,下螃蟹正好!”吴晓梅没来得及刹住嘴,几乎和舒展颜同时开口的,“小昭!”我噗地一口,把嘴里一口茶尽数喷到茶几上,舒展颜愣了一下,回头看去,“小昭?小昭也有来么?”我狼狈地咳嗽着,喘着气,逻辑混乱,前言不搭后语,“怎么可能?他不可以喜欢小昭的!小昭不是他能喜欢的!”
  吴晓梅双目圆睁,从沙发上跳起来,“你,你,你!你怎么这么狭隘啊!姜浩宇凭什么不可以喜欢小昭?”她抓着我的领子,一付气急败坏的模样,“身为同人女,身为有素质有包容力有宽广眼界的新时代青年,我不允许你玷污他们伟大的,超越世俗的爱情!”我没好气地挥开她的狼爪,抓了餐巾纸擦拭茶几上刚才喷上的水渍,“伟大不伟大,世俗不世俗的,我懒得管,我早知道小昭不喜欢女人,我不一样和他做朋友?姜浩宇喜欢别人也就罢了,哪怕是他们院里那个白胡子老教授我都没意见,可是,小昭,真的不是他可以招惹的!”吴晓梅嘶嘶抽着气,“死欢喜,你知道小昭不爱女人,为什么不跟我说?枉费我什么事情都第一时间让你知道!太不够义气了!”我忍不住翻白眼,我可没她那么大嘴巴,这是属于小昭的个人问题,和旁人没关系的。搞明白我们在说什么的舒展颜,放下文件包和酒,也走了过来,“欢喜说的没错,姜浩宇,希望他没有陷的太深,小昭的背景太复杂,不是他能够应付的。”
  咦?我看了一眼没啥表情的舒展颜,我还以为她对七色的老板没什么了解呢,看这样,她知道的内幕,可比我多,但现在不是讨论这个的时候,我正色看着吴晓梅,“怎么可能!姜浩宇怎么会喜欢小昭呢?没道理啊,他告诉你的?”吴晓梅可能被我和舒展颜吓到了,愣了一会儿,才回答,“没错,姜浩宇亲口跟我说的!”诶?他还真大方呢,这种事情也能大肆宣扬,看见我吃惊的样子,晓梅有些不好意思了,“你不是说跟他没戏么?我这段时间就安排了几个姐妹和他吃饭,唉,就是相亲啦,像他这么好的条件还单身,我实在看不下去啦。他大概受不了,所以跟我说了,还问我,会不会对这种事情很反感。怎么可能嘛!我又不是那种老古板。”我打断她的啰里啰唆,“对,
你可不是老古板,你是耽美狼!”舒展颜好奇地看了我一眼,她这种从来不上网闲逛的人当然不能理解这个奇怪的词汇。吴晓梅一副很扼腕的表情,“对啊,亏我还号称是资深耽美狼,居然没看出来他和小昭的不对劲,真是失职!回想一下,姜帅哥在七色的模样很不对劲诶,要么笑嘻嘻地跟小昭套话,要么就傻傻地看着小昭发呆。”忍不住摇摇头,我看她在工作上有了失误也没这么懊恼的,“小昭呢?小昭有什么反应?”我并不经常和姜浩宇在七色碰头,所以对他和小昭的事情没有一点察觉,不过说回来,最近一段时间,小昭的确有点不对劲,老是走神。“姜浩宇为这件事情也很烦恼呢,他说小昭原本还跟他有说有笑的,近来不知怎么搞的,好像有点避着他似的。”不是“似的”,是“就是”!以我对小昭的了解,稍微察觉一点不对劲,就会小心撇干净的,他才不想把不相干的姜浩宇扯到是非圈里。
  “螃蟹好了,蒸老了就不好吃了!”想来想去想不出什么头绪,我干脆把这事甩到一边,个人事个人烦,旁人是帮不了什么忙的,与其在这边为别人烦恼,不如过好自己的日子。我跳起来,准备蘸料,收拾桌子,阳澄湖大闸蟹呢!平时可是吃不着的。舒展颜也很积极地过来帮忙,毕竟这是她买来的。红彤彤的螃蟹冒着热气,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吴晓梅很快把刚才的烦恼扔到后脑勺,兴高采烈的和舒大小姐抢最肥的那只螃蟹,看她熟练剥壳的手法就知道了,这丫头也是对这多壳没肉的东西极感兴趣的。我费劲地抠着一只蟹腿,半天没弄出一丝肉,恼怒之下,把整个蟹腿放在嘴里,嚼嚼嚼,还是没有吃到肉,“呸”地吐掉。“真是笨死了!”舒展颜白了我一眼,“有你这么糟蹋东西的么?”她把自己面前剥了小半盘的蟹肉换到我面前,接着剥我盘子里那只被我拆得七零八落的倒霉螃蟹。我吃一口蟹肉,就一口温好的黄酒,唉,生活还是很美好的。看我美滋滋的样子,吴晓梅瞄了我和舒展颜一眼,噗哧一声笑出来,“说起来,你俩其实也蛮般配的,还相依为命这么多年,这情义,我和狗狗都比不上。”我手一哆嗦,差点没把酒杯打翻了,斜斜瞪了她一眼,“跑来白吃白喝也就算了,废话还这么多!”舒展颜头都不抬一下,慢悠悠地把盘子里最大的那只螃蟹拎到自己跟前,“有的说,没得吃!这一只是我的啦!”吴晓梅顿时像点了哑穴,飞快地从桌上抢了另一只,咔咔两下,分筋错骨,手法老道,看得我目瞪口呆。
  送走酒足饭饱,心满意足的吴晓梅吴喇叭,我瘫在沙发上,因为喝了一点小酒,有些不胜酒力的感觉,我晃晃脑袋,问正在玩遥控器轮盘的舒展颜,“姜浩宇和小昭,以后会怎么样?”舒展颜的酒量很好,那点绍兴老酒最多够她提神的,所以她盯着电视里不断变换的画面,一点都不含糊,“小昭只要不搭理姜浩宇,那就什么事都不会有!嗯,不过,姜浩宇要是闹得太厉害了,恐怕会有人要教训他一下的。你要是不放心,可以提醒提醒他。”我抱着圆枕,有点好奇,“你怎么知道小昭是什么背景的?”舒展颜浑不在意,看都不看我一眼的,“我原来查一个案子,查来查去,查到他那里,结果就查不下去了。案子不了了之,不过我也不吃亏,找到一个好酒吧!”我来了精神,“小昭是高干子弟么?还是黑社会的?或者,有人在控制他?”终于肯斜眼看我一眼了,不过表情有点轻蔑哦,舒展颜拍拍我的脑袋,“小孩子家,别问那么多!”我撇撇嘴,稀罕知道么?这个时候充长辈,不说算了。
 本来是打定主意不管人家闲事的,但还是有些担心姜浩宇,说起来,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也不会认识小昭。何况,我也一肚子的问号,当年还大张旗鼓地追求人舒小姑娘,怎么长大了,连喜欢的人的性别都变了?打了电话约他出来,一个月没见,这家伙清减很多,想起那句“为伊消得人憔悴”,我不禁有些感叹,原本想好的那些说辞,竟说不出口来。看我这幅模样,姜浩宇倒是落落大方,“欢喜,我知道你想跟我说什么,晓梅都跟我说过了的。”他苦笑了一下,“我也没想到,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喜欢一个男人,而且,还是我不能招惹的男人!”我哑口无言,人家什么明白了,我还说啥啊。
  我捧着茶杯,白瓷杯里,碧绿的茶水煞是好看,我不是很会品茶,但也知道这回味甘甜的清香茶水泡的定是价格不菲的好茶叶,现在的姜浩宇是一个讲究生活品质的优雅男士,和当年满脸青春痘的小痞子早就不可同日而语。但是,我依然觉得,和那时一样,他依然不能正确判断自己应该去喜欢什么人,当年的舒小姑娘是他在赌气,今天的小昭呢?预备好的长篇大论全部憋死在肚子里,我和姜浩宇面对面,安静地喝了一晚上的茶,好在这个茶馆气氛很好,并没有人打牌喧哗,每桌都是轻声细语,所以我和姜浩宇的沉默,看起来并不显眼。语言,在有些时候,真得很无力。
  送我回到家,姜浩宇一直低着头,消瘦的脸在小区并不明亮的路灯下,显得更加轮廓分明,眼睛在阴影中,完全看不分明清楚,我却可以感觉到那种落寞和无奈,我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不用为爱情苦恼。拍拍他的肩膀,我转身准备上楼,姜浩宇突然叫住我,“欢喜,我不想放弃!”回过头,他微微昂首看着我,嘴角有一种坚决,“不是赌气,或许有点任性,但我是认真的。”微微笑了一下,“我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喜欢一个人,不,准确地说,是爱一个人。”他眼神明亮,充满希望,“你会支持我吧?欢喜。”我轻轻摇了摇头,“不可以的,姜浩宇,”我心情也很矛盾,“你为什么要爱他呢?你怎么能爱他呢?这有悖常伦啊!
何况,何况还有那么多未知的危险。”他的神情一下黯淡了,“连你也这样说么?常伦?什么是常伦?我爱他,不是因为他的性别、身份、年龄,而是因为他就是他,我爱他这个人!看见他,我心里就平静,他高兴,我就开心,他不理我,我就难过,只要能和他在一起,我愿意付出一切。这样的爱如果有悖常伦,那我也认了。危险?什么没有危险?走在路上可能会被车撞,去旅行可能坠机,就连吃饭都可能噎死!”他越说越激动,仿佛又变成了当年那个热血的少年,只是,这一次,他不会再因为我的劝阻而退缩了,他,是认真的。我歉意地笑笑,“好吧,姜浩宇,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站在你这边的,但是,也请你尊重小昭的意愿。”姜浩宇愣了一下,大概没想到我这么容易妥协,我挠挠头,“你说的很有道理啊,我觉得你既然想清楚了,作为朋友,我也应该尊重你的决定,但是,小昭也是我的朋友,我同样不希望你为难他。”紧张的气氛一扫而空,姜浩宇眼神重新灵动起来,充满了希望,他站在那里,微笑着,仿佛会发光,“我一定会说服小昭接受我的。”我头一回特别认同吴晓梅的话,姜浩宇,真的帅呆了。
  劝说毫无效果,舒展颜听我说了,也只是叹了一口气,“这种事情也不是别人能劝得了的。那就看他的命够不够硬吧!”一句话,说得我原本就忐忑的心更加七上八下,可舒律师已经发话了,这件事情绝对不能管,一个不小心,自己遭殃不说,还可能给小昭或姜浩宇惹来别的麻烦。我老老实实上班,审稿,过日子,连舒大小姐都改了周末去酒吧喝酒的习惯,天天晚上窝在家里喝果汁,我正在对她进行省钱戒酒大作战,目前来看,效果还是很卓然的,虽然喝了这么些年的酒,舒展颜的酒瘾还在可以控制的范围内,也没有酒精中毒的迹象。别人不管也就算了,对舒展颜,我要把一切危险的东西都扼杀在萌芽状态。
  平静的日子,过的时候觉得很长,好像一天被拖成了48个小时,可过完了,又觉得很快,晚上躺在床上,想不不明白今天也好,昨天也好,前天也好,忙忙道道的,没做什么事情,怎么一下子就没了呢?然后来不及多想,便被睡神召唤,浑浑噩噩睡死过去,醒过来,又是新的一天了。刻意不去想姜浩宇和小昭的事情,我甚至连电话都不打,真的,除了作鸵鸟,不聪明,情商又低的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样超出我能力范围的问题。倒是晓梅,三不五时的给我透露消息,……小昭根本不搭理姜帅哥,可姜帅哥不死心,天天去七色站岗……小昭好像有点被感动了,他今天跟姜浩宇说话了哦……姜帅哥是不是搞定了,我看到他和小昭聊天呢……我听着,心里却没有多少轻松的感觉,甚至有些不安,但也只能嘱咐晓梅别那么好奇了,少去七色盯梢,“好奇心害死九命猫!”我恶狠狠的语气大概吓着晓梅了,难得一向喜欢和我顶嘴的她居然诺诺地答应了。可那以后,我对于小昭和姜浩宇就如同瞎子一般,完全不知道情况了。不知道就不知道吧,耳不听,心不烦,我只能暗暗祈祷,不求好事终成,但求人人平安,深情其实是可以褪色的,痛苦自然也可以淡去,只要好好活着,生活就会继续。
接到小昭的电话,我是真的吃了一惊,别看我们两个很熟的样子,其实我根本不知道他的联络方式,打电话这更是破天荒地头一回,听筒里传来既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竟然一下子没能分辨出这是小昭的声音。号码显示,这是一个固定电话,听背景的嘈杂声,以及电话里不时出现的电流干扰声,我猜小昭是在电话亭里给我打的电话。我的猜测没有错,简单的问好后,小昭的第二句话就是,“欢喜,我在市三医外面的公共电话亭,你,能不能过来一趟?小宇,我是说姜浩宇,在医院里。”我一时之间有点犯晕,小昭管姜浩宇叫小宇?他们的关系已经这么亲近了吗?等一下,这不是重点!医院?姜浩宇在医院?
  气喘吁吁地赶到医院,小昭在住院部外面爬满了爬山虎的休息长廊里等我,面色苍白,我真的怀疑生病的其实是他才对。他拿着手机,神情激动地说着什么,看见我来了,却又匆匆挂上了电话。我瞅瞅他的手机,心里嘀咕着,干嘛这么神秘啊,还不用自己电话打给我,但是想到舒大小姐的嘱咐,对小昭的事情,绝不许瞎打听,我还是按捺住自己本来就不算太旺盛的好奇心,先问清楚姜浩宇怎么回事。小昭看见我,似乎也是松了一口气的样子,含含糊糊嘟囔着姜浩宇在815房间,他有点很紧急的事情要处理,这段时间要麻烦我照顾一下。听得我稀里糊涂又觉得有点好笑,什么时候他俩的关系紧密到这个程度了?
  走进病房,第一眼看到的景象就是脑袋包裹得像个大头娃娃的姜浩宇睡得口水横流。“你让他多睡一会儿吧,医生说醒过来就会痛的。”这种颇有些心痛的话是小昭说出来的吗?我想着小昭临走前的吩咐,心里嘀咕着刚才那个在我面前老母鸡一样的男人究竟是不是一向神秘的、淡然的七色老板。舒展颜随后也很快赶来了,皱着眉头和主治医生嘀嘀咕咕,然后面无表情打量病床上的姜浩宇,“看起来吓人,不过没有致命伤,人家手上还是留了分寸的。”听到这话,我正义的小宇宙立刻爆发,“还有没有王法啊?还有没有天理啊?伤了人你还说人家留了分寸?舒展颜,你是律师诶,你要维护法律的正义,去告他们,把那群社会渣滓送到监狱去!”舒大律师斜眼看着我,表情好像是在看一个白痴,“不好意思,我不打刑事官司的!”看见我一幅像吞了苍蝇的表情,她轻轻叹了一口气,“欢喜,别闹了。这么明显的刀伤,位置再差一点就可以要人命的恶性事件,居然没有警察来过问,这还不能说明问题吗?小昭好不容易摆平的,你就不要瞎折腾了。”我悻悻的闭上了嘴,我知道世界不是我理想中的那么光明,我知道存在很多法律和道德无法束缚的阴暗角落,可是,我一直觉得这些都离我很远,所以真正面对时,我仍有些不太适应。
  其实说要我们帮忙照顾,需要做的事情并不太多,这年头,有银子,很多麻烦的事情就变得不再麻烦,就连救死扶伤的白衣天使们也不能逃脱现代社会的金钱法则,小昭很有老板气魄地为姜浩宇安排了最好的病房和最全面的护理,姜浩宇这个衰人除了偶尔抱怨一下医院的食物不太可口以外,显得很享受这里的生活,小昭似乎会在我们不知道的时候跑去看望他,因为姜浩宇的病床上会出现一些我这辈子也看不懂的我称之为“天书”的天文物理方面的书籍,还是最新原版的。我也好,舒大小姐也好,可没心情给他收罗这些的,而在学校,姜浩宇请的是探亲假,他那些书呆子同事大概以为他跑回遥远的米国了。每当看到姜浩宇笑眯眯地摩挲那些厚本厚本的原版书,好像是多么珍贵的宝物似的,我就忍不住一身一身地冒鸡皮疙瘩,甜蜜就甜蜜吧,麻烦你收敛点啊!
  再重的伤终究也会好,再舒服的医院也不能永远住下去,姜浩宇终于要回家了,吴晓梅絮絮叨叨给他收拾行李,我这方面比较笨,只能袖手看着,等一下当搬运工好了,姜帅哥的手暂时还不能用力。不过,准备出院那个人脸色很不好哦,胳膊还绑着绷带,脸臭臭的,我猜是因为原本答应要接他的小昭没出现的缘故,真是的,长不大啊,小昭不是已经解释过了吗?有重要的事情要处理。一路上,晓梅都在努力劝慰那个身高1米8的大小孩,我坐在司机旁边,听得直想笑,晓梅很有当幼儿园老师的天分啊。
  走进姜浩宇的小跃层,特别是他明亮开阔的客厅,我就一万个不爽,一个人,住这么奢侈的地方~~~资本主义流毒啊!正在腹诽,听到楼上怎么有细细索索的声音,我溜到厨房拎了把尖刀,姜浩宇这个假洋鬼子,居然家里没有传统的宽背菜刀,我一直觉得,拎着那样的刀子,才够有气势,洋鬼子的尖刀,多小气!姜浩宇铁青着脸,不让我上去,拿着电话要报警,可是他这个半残废,怎么有我身形灵便,还没等他掏出手机,我人已经两下窜到了楼上,瞥见一个熟悉的身影,忙探头招呼楼下的紧张大师,“别乱打电话了,是小昭!”姜浩宇的表情有点傻气,还愣愣的拿着电话,“他不是说今天有事情吗?”我看见吴晓梅在一边翻白眼,真是的,玩惊喜这种老套的把戏,在她看来简直如同小儿科。姜浩宇绑手绑脚地爬上楼梯,我和吴晓梅挤眉弄眼的,看见这么一个大帅哥出现这样的表情,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可爱啊!小昭站在露台边上,大概因为我们也在的缘故,腼腆地笑着,秋天早上灿烂的阳光在他身上洒落,眉眼之间也染上了温暖的色彩,真真是货真价实,闪闪发光的帅哥一枚。看着两个家伙傻傻互看的模样,我轻轻叹了一口气,为全体女同胞默哀1分钟,多好的两个男人啊,就这么内部消化了。
  “哇噻~~~,酷毙了!”吴小喇叭的惊呼打断了那两个家伙含情脉脉的眼神交流,我顺着她指头的方向看过去,眼睛都瞪直了,一台小火炮似的天文望远镜正架设在姜浩宇家的露台上,凝重的黑色金属外壳闪闪发亮,我啧啧称叹着走近细看,线条是多么流畅美丽,做工是多么精致优雅,每一处细节都完美无缺,看看夸张的物镜口径,再看看专业型钢管脚架,真是气势十足啊。如果我没看错,应该是架马卡式的高倍天文望远镜,只有发烧级天文爱好者才舍得砸银子的好东西呀。我多少次在专卖店里流着口水抚摸这些价格不菲的宝贝,可始终下不了决心来败家,这下可好了,以后天气晴好的时候,可以时不时来拜访一下姜帅哥。说起来,X大校园占地面积大,绿化率大概是本市最好的地区了,光污染也不甚严重,实在是本市难得的观星宝地,我摸着在太阳下晒得有些温热的望远镜,心里估计着姜帅哥和小昭舍不舍得让我借回去进一步“研究”一下天文学。姜浩宇也走过来,却只对我心水水的豪华望远镜看了一眼,眼里闪过一种似乎叫“感动”的光芒,扭头看着微笑的小昭,“你没去医院接我就是为了来装这个?”小昭有些不好意思地搓着手,“你不是一直说很后悔没把你的望远镜带回国么,呃,我也不知道你原来的望远镜是什么样子的,就随便买了一个,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没想到你们动作这么快,我还没弄好……”我看着他,有些恍惚,这个温柔的,腼腆的,细心的男人,使我过去认识的那个小昭吗?爱情,究竟是什么?可以将一个人,改变的如此之大?
  回到家,把今天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给舒展颜听,我尤其重点描述了一番那台夸张的美国MEADE折反射式天文望远镜的豪华和精致,口水滴了足有一脸盆,唉,啥时候也有人给我买一台啊。舒展颜似乎也有些动容了,不过显然不是因为望远镜,“小昭,他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后果么?”我疑惑地看着神情严肃的舒展颜,这才想起了小昭复杂的背景,看今天的架势,两个人似乎打算在一起了,而且,
那么幸福。我捏着拳头,“只要能在一起,只要能幸福,任何代价都是值得付出的!”舒展颜看着我,眼神怪怪的,“你真的这么觉得?”我被她看的发毛,但仍硬着头皮强调,“没错,爱情是没有界限的!怎么能因为性别身份而背弃自己的心。”舒展颜看着我不说话,半天才叹了一口气,“爱情?你这个白痴知道什么是爱情?”我一口气差点没提上来,这也太…太…太瞧不起人了吧?虽然我真的不是太明白,可你舒展颜又好到哪里去了,不也是一样没啥经验的菜鸟。我别过脸,打算回房间继续作没完成的flash,不去理会心里闷闷的感觉。
快乐的日子似乎没过几天,烦恼便接踵而至,先是姜浩宇的课停了,说是有人向学校反映,姜老师作风有问题。吴晓梅打来电话时,我正仰面躺在沙发做火山泥的面膜,听到这个消息,完全忘记褐色的泥巴厚厚抹了一脸,呼地跳起来,“凭什么啊?他勾引学生了吗?他影响教学了吗?喵喵的,都什么年代了,还作风问题,那群老家伙有病啊?”半干的泥浆淅淅索索往下掉,我才反应过来,现在自己不宜作过于激烈的表情。我没好气地扒拉着脸上的泥块,和吴小喇叭商量着要不要安慰一下那个衰人,作为同人女的她看起来居然比我冷静多了,“不用安慰,有啥可安慰的,都抱得美人归了,一点代价总要付出的吧。再说了,这种事情在现代社会有啥希奇的,你看吧,过不了两天,他就能复课了。嗯,不过呢,有点风言风语是跑不了的,就看他受得了受不了,实在不行,就带着小昭回米国吧。”我吁了一口气,我可没办法把小昭和美人画上等号,何况,在我心里,姜浩宇的情况,和小昭要面临的问题比起来,也实在是太微不足道了,对于小昭,我是连生气的对象都搞不清呢。
  事实再次证明,吴小喇叭的预言功力依然让我叹为观止,姜浩宇复课没有两天,他就打来了电话,不过不是找我的,而是找舒展颜的,还死活不肯跟我说什么事,我在一旁晃来晃去,竖着耳朵,想听听这两个素来不对盘的家伙在谈些什么,可惜舒大律师很快就发现了我的小伎俩,拎着无绳电话就进了书房,毫不留情重重甩上门,真是太不给面子啦。我趴在门上,可完全听不到动静,只好老老实实回到厨房,继续作我的红豆蛋糕,没义气,亏我还想着做好了送一些给他和小昭呢!哼,全部自己吃掉。
  舒展颜真的很忙,我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看到她的人了。我睡觉时,她还没回来,我起床时,她又已经不见踪影,要不是餐桌上专门给她留的冰糖雪梨都会被吃掉喝光,洗干净的碗在消毒柜里好好放着,我都怀疑她压根没有回过家。舒展颜在她姐姐出事那年的冬天,肺上居然落下不大不小的毛病,一进秋就容易咳嗽,足足要折腾到来年春天,她天天卖嘴皮子,要是咳嗽起来可就超级麻烦了,我反正很闲,就用民间冰糖蒸雪梨的老方子,每天给她弄一碗,貌似挺有效果。不过老实说,这甜兮兮的东西,偶尔尝尝还行,天天吃,我肯定直接疯掉,难为嘴巴最挑剔的舒大小姐,居然老老实实一天一碗吃光光,还没有怨言,真是有职业素养的好律师啊。不过再有职业素养,她也不是铁人啊,要是让我这么忙,再有钱,也是不干的。我懒洋洋的趴在阳台看风景,身后是一地散落的书稿,早上起来,一边听音乐,一边把这个月最后一本任务搞定,我的心情非常哈皮以及轻松,常欢喜,从来不是有远大抱负的有志青年啊。秋天的阳光真是好,小区里的不晓得哪个角落的桂花开了,不时有隐隐约约的香甜气息掠过鼻端,联想到桂花糕,我肚子开始唧唧咕咕唱起歌来,唾液也自动分泌,早上起来就吃了一块蛋糕,这会儿还真是饿了,瞄了一眼挂钟,可不是,都快11点半了。今天很努力地工作了一上午,应该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我伸了一个懒腰,不做饭了,出去吃吧,嗯,顺便叫上舒展颜好了,这么忙,估计瘦一圈了。
  我对舒展颜的工作并不是很了解,只是知道她在元丰大厦某一层的律师事务所,还从来没进去找过她,天气晴好,我心情也非常之好,有点想些做从来没有做过的事情,比如说,跑到舒展颜的办公室,给她一个惊喜,呃,或者叫做惊吓也可以。从公交车上跳下来的时候,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为什么中国人这么多?为什么人多就会有味儿?刚才的狐臭差点没憋死我,很同情天天要出门上班的舒律师,我发誓,再也不说她打车上班是奢侈的行为了。抬头看了看大楼,早两年还是明晃晃亮晶晶的,可现在,白墙变灰墙,连玻璃的光泽都要差一截,不过即使如此,在绚烂的阳光下,这栋建了没几年的写字楼,仍然显得熠熠生辉,从内到外透着一个字,贵!看看这地段,再看看旁边停车场的一溜儿好车,就是不了解行情的我也知道,租金不便宜呐。
  可能因为是快到饭点的缘故,楼里面净是三三两两往外跑的白领,看他们衣冠楚楚,却面有菜色的模样,我很为自己悠闲惭愧,呃,或许说得意也可以啦。偷偷瞥了几眼,美女帅哥的比例不算很高嘛,高级写字楼也没啥了不起的,哼。一路走进来也没有预想的盘问,害我心里准备了很久的解释腹稿都没有用到,在电梯旁的指示牌找到他们事务所的楼层,我顺利地摸到舒展颜的老巢,这个家伙混得不错啊,居然有了独立的办公室,可前台的美眉说舒律师刚出去了,还用长在额头的眼神瞧着我,对我提出的去她办公室等候的要求断然拒绝,说虾米没有预约,我是来送惊吓,啊不,惊喜的,当然没有预约了。我感觉后背上她防贼一样的目光一直紧紧跟随着我,直到电梯门阖上,我看她才把不屑的目光移到别处。看着电梯里自己的影子,我苦笑一下,怪不得别人,这几天都窝在家里,出门也没照镜子,头发乱蓬蓬的没个型,衣服也是随随便便的一件套头衫加牛仔裤,斜肩书包,像个穷学生,和这个大楼的精英氛围格格不入,难怪人家看我不顺眼呢。
  出了元丰的门,我看着四周的高楼,有些茫然,这一带都是高级写字楼,顺带的,吃饭的地儿也走高端路线,不是生猛,就是海鲜,进去就剐你一层皮,请舒大小姐奢侈一把也就算了,自己一个人吃饭可实在划不来。本想打电话问问舒展颜在哪儿的,可想到她的忙碌程度,还是决定算了,前台小姐说她今天很忙的。我用手挡着太阳,仔细研究公交车站牌,心里反复掂量着,去吃洋快餐呢?还是牛肉拉面?吴晓梅上次跟我说哪儿来着,排骨饭很好吃的?对了,上次和舒展颜去吃的那家鸡肉咖喱饭还不错,要不要再去吃一次?脑子里各种食物飞来飞去,弄得我更加的饥肠辘辘,不管了,看坐车哪一路最方便,最快捷。眼角突然扫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我歪过脑袋仔细看,隔的并不算太远,虽然好几天没看到了,也不清楚她今天穿的什么衣服,但我还是一眼就看出那个穿着得体大方的女白领就是今天很忙的舒展颜舒大律师,和一个西装革履的高大男士,有说有笑,向一家湘菜馆走去,那家的剁椒鱼头相当地道美味,我今天本来就想请舒展颜去吃的,看样子不用了。我摸着下巴,如果这样跑去蹭饭不太礼貌哦,今天形象不好,看着他们一幅很登对的样子,我心里有些闷闷的,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把身子往站台里面挪了挪,这样舒展颜就不可能发现我了。进饭馆门的时候,那个男士很有礼貌地拉开了玻璃门,舒展颜似乎笑着道谢,眉眼说不出的明媚。大概餐馆地面太滑,穿着高跟鞋的舒展颜一个趔趄,但男士显然眼明手快,飞快地揽住舒展颜的腰,她借着他的胳膊站稳了,我也嘘出一口气,这个笨蛋!男士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舒展颜的腰,舒大小姐也没有抗拒的意思,他们就这样“亲密”地消失在了我的视线内。我咬咬下唇,秋天干燥,我好像有些上火呢,要不,后牙槽怎么隐隐作痛呢?我看着天上已经失去夏天的巨大威力,但仍旧热力四散的太阳,觉得自己可能有点中暑的迹象,一辆人不多的车子开了过来,我看也没看是哪一路,径直蹦上去,管它呢,有座位就行,总能把我带到一个可以吃饭的地方,不是么?
  为什么会心情不好呢?我坐在肯德基明亮的大厅里摆弄着手机,有些懊恼地考虑这个问题,有好几个未接电话,都是舒展颜打来的,刚才是在车上没听到,现在么,哼哼,心情不好,就是不接,顺手把手机调成无声,免得打扰别人用餐。根据吴小喇叭的健康指导,过了23岁,就不该来吃这种垃圾食品了,以免脂肪堆积以及碳酸腐蚀。我已经离年轻的23很远啦,可是,在车上晃了没一会儿,人就多起来,在把位置让给一个老人家后,我发现自己又再次陷入可怕的体味包围中,眼睛恰好扫过肯德基少校那张著名的笑脸,我毫不犹豫地在最近的一站跳下了车,和一群叽叽喳喳的中学生一起涌进弥漫着炸薯条味道的快餐店。点了很多东西,多到我都有些不好意思抬着这堆食物穿过人群,走到窗边我看好的位置去。大学的时候,我还是很喜欢肯爷爷和麦小丑的,三不五时拉着舒展颜来吃吃喝喝的,她总是一脸不情愿的样子,嘟嘟囔囔说啥浪费,可吃起来却毫不含糊,可怜我这个“硬”把她拉来的人,不但全部买单,还要负责一路上讲笑话让她消食。今天好了,我一个人吃,吃的多多的,吃完了就去找个地方晒太阳!我看着街边来来往往的人们,行色匆匆,好像每个人都有很多不得不做的事情。舒展颜走在路上,大概就是这个样子的吧?我捻起一根薯条,挤上细细一丝番茄酱,丢进嘴里,老实说,偶尔吃点“垃圾”,还是挺美味的。
  我终于发现一个可怕的问题,那就是,我在走神的情况下,严重能吃东西!我买的食物里,其实是有一部分是打算打包回家当夜宵的,比如,那个汉堡。可是,看着眼前的空盘子,我不得不承认,我还真是只超级猪,再看看盘子里压着准备打包的塑料袋,眼下它还真像个笑话。胃顶的很难受,我出了肯德基,仔细看了看周围,不熟!这儿是哪儿啊?这两年搞城市建设,很多地方我都迷糊得很,不过无所谓啦,反正是没来过的地方,随便逛逛好了,累了就找路车坐回家。我在午后昏昏欲睡的阳光里,溜着街边,随意逛着,偶尔看到有希奇的小店,还会进去扫两眼。大概因为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街上上班族模样的人少了很多,但总的来说,还是有不少和我一样的闲人,慢悠悠地,走在这条还算繁华的街道上。
  意外发生的时候,我几乎已经是梦游的状态了,那几个打打闹闹的年轻人在街上追逐着,我下意识地靠着墙边走,但肩膀还是被一个快速冲过来的半大小子狠狠撞了一下,完全没有防备的我立刻站不稳了,跌坐在地上,然后肩头一松,我只看见一道金属的光泽在眼前闪过,在我反应过来之前,那个装着我全部家当的背包就和那几个蹦蹦跳跳的身影一起消失在街道的拐角。考虑到对方的速度和自己的短跑成绩,没有追上的可能性了,我呆坐在“凶案”发生现场,很快就做出以上判断。这里正好是一家甜品店的门口,奶油的香气在午后有一种温暖的感觉,身边的人来来往往,几个目睹事件发生全过程的路人也只是淡淡瞟了我一眼,然后继续走过,连点同情的颜色都没有---当然我也并不需要。一个学生样的小姑娘从店里跑出来,蹲在我面前,“喂,你没事吧?”我揉揉撞痛的肩膀,苦笑了一下,衣服下摆新添了一道口子,不长,大概两寸半的样子,看样子,那把割断我背包带子的小刀真的很锋利,我吸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运气还没有坏到家,如果这个口子开在我的小肚皮上,一定会很痛很痛的。可刚爬起来,我的庆幸马上飞到爪哇国去了,我倒霉的脚啊,居然扭伤了。
  要不要报警呢?虽然想一想被抢的钱包和手机,不是一般的心痛,我仍然犹豫着,说真的,我还真有些不信任我们的人民卫士,更何况,这种事情真的是太普遍了,我觉得警察叔叔们大概也没多少精力去管,我还要白费很多口水,嗯,还有很多时间!算了算了,消财免灾,想来想去,我决定放弃寻求正义的打算。唔,能不能跟眼前这个面善的小姑娘借点钱打车回家呢?正在想着怎么开口,“姐,光天化日之下,有人明目张胆的抢劫,你们警察是干什么吃的啊?”小姑娘同情地轻轻拍拍我的肩膀,扭头大声抱怨着,一个穿着警服的女孩子叼着面包,一脸不豫地出现在我的面前,“嚷嚷什么呢?你老姐我从早上到现在才有时间吃口东西,你说我是干什么的?”啊?我傻傻看着这个从天而降的警察同志,这才郁闷认识到这个问题,我居然倒霉得能在一个警察的眼皮子底下被人抢劫了!!!
  在警局的接待室里,我拘谨地喝着水,长这么大,我这还是头一回进警察局看现场呢,虽然没做过什么坏事,也有一点小小的好奇,可心里还是紧张得七上八下,暗暗唾弃自己一下,看样子这辈子都没有为非作歹的本钱了。负责接待我的就是从大马路上把我捡回那个警察同志,脸色比刚才啃面包时好很多了,起码面带笑容,而我不太信任地揣测着,她的笑容是出于真心还是纪律要求。在顺利回答了工作单位和住址后,对面的警察同志笑容有点绷不住了,“家庭电话、单位电话、亲戚电话你全都不记得?”我老实地点点头,“嗯,全都记在手机里的。”我说谎了,我记得舒展颜的手机电话,但是,现在,我可不想打过去找骂。扭伤的脚经过警察同志的简单推拿,又贴了一张狗皮膏药,已经不是很痛了,我觉得应该能够自己回家,可突然又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的钥匙也在被抢的包包里。傻了一会儿,我向警察同志报告了舒展颜的工作地点,“关系?呃,我们一起住,她算我小姨吧!”说完这话,我脸有点热,还从来没在外人面前这么称呼过舒展颜呐,可是,从法律上,我们好像就是这倒霉关系啊。警察同志耐着性子查电话,打过去,刚说了没两句话,就一幅哭笑不得的表情看我,“你小姨还真是做律师的啊,我才说了你在我们警局,她就摞一堆法律术语,说我们不可以对你如何如何。我们警察就这形象啊?”我赔着笑脸,心里倒是有些不以为然的,谁叫你上来就说,“常欢喜同志现在我们警局,麻烦你过来一下。”这不是白白吓唬人吗?
  舒展颜显然不是路痴,而且也很有行动力,半个小时不到,就有人领着满脸焦急的舒大律师出现在我面前了,看见我好好端坐在接待室喝茶,她明显松了一口气的表情,“你是怎么回事啊?出个门也会出事?有没有受伤?”我先是直觉地摇摇头,随即心虚地想到那只半瘸的脚,又点点头,把贴了膏药的脚丫子撂得高高的,“稍微扭了一下,不要紧!”把我拎回警局的女警察看看舒展颜,又瞅瞅我,一脸的不可思议,“她是你小姨?”看见舒大律师一幅要笑不笑的模样,我咧嘴傻笑,“是啊,我外婆老年得女!”警察同志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我却看到舒展颜的脸阴沉下来,偷偷吐了一下舌头,好像说错话了。警察同志继续教育我,“我说,以后走路用心一点啦,我家小雅说你走在路上像是梦游的一样,这样很危险知不知道?”我像一只点头虫一样,老实答应着,眼角却瞥见舒展颜的脸色愈发阴沉,心里不由胆战心惊起来,舒大小姐今天心情好象不怎么好的样子啊,我又一直没接她电话,回去肯定要被骂了。可警察同志好像没看到我可怜的表情一样,继续碎碎念,“还有啊,最好记住几个电话,家里的啊,亲戚朋友的啊,万一出什么事,也好及时联络啊。”舒展颜的声音温温柔柔,“你连我的电话都不记得啊?”我后背寒毛统统起立,但当着警察同志,我也不敢立马改口,“嗯,一下子吓到了,脑子不太好使,现在差不多快想起来了。”警察同志也有些不好意思地笑起来,“嗯,也是我们的工作不到位,才有这样的事件发生,在此,我代表我们警局表示郑重道歉。”说着,她向我和舒展颜敬了一个礼,倒把我吓一跳,“请放心,这个案件我们会及时认真处理的。有什么情况我们会立刻通知您。”我胡乱点着头,心里倒是一点指望都没抱的。送我们出了警局的门,警察同志笑眯眯的,“嗯,咱们也算认识啦,以后常来玩啊!”我哆嗦了一下,这里可真不怎么好玩。可她却一幅浑然不觉的样子,“说了这么久的话,都忘记自我介绍了,我叫欧阳槿,不是警察的警哦,是木槿花的槿,以后有事就报我的名号啊!”阳光下,她的笑容真的像木槿花一般绚烂,映衬着我身边某人的脸格外的阴沉,我勉强扯了笑容,这朵可爱的木槿花,真的让我对警察的感观改善了很多呢。
  舒展颜开着车,我不敢说话,行车安全手册说的明白,为了司机与乘客的安全,请勿在行车过程中干扰司机。因为不是交通高峰期,舒展颜把车开的飞快,我紧了紧安全带,有些悲观地想着,起码她的车买了全险,再不济,也可以换点银子,虽然老爹和舒老师好像并不太需要。车子在一声尖锐的刹车声中停住,安全带勒得我胸口直疼,舒展颜面无表情地下了车,我看见她走进路边的一家药店。今天的事情也不能完全怪我嘛!难道她嫌我烦,要买砒霜毒死我吗?我坐在车里玩着手指头,做最坏的打算。事实证明,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舒展颜很快回来,扔给我一小包药,我翻来看,正骨水,红花油,虎骨膏药,这些家里都是有的啊,我张张嘴,正想说,可看看舒大小姐的臭脸,还是老老实实说了“谢谢!”不吭气倒好,我一句谢谢,倒像是点了火药桶,舒大小姐横眉冷对,“刚才在警局你胡说八道什么啊?什么叫你外婆老年得女?”我呵呵傻笑两声,“开个玩笑嘛!”舒展颜瞪我,“有你这么开老人家玩笑的吗?”她的表情很严肃,“以后这种玩笑少开!”啊?有这么严重吗?我有点傻眼,不过,今天我倒霉,不和人做无谓的争论,我一概做点头虫好了。可舒展颜依旧不依不饶,冷冷看着我,“你今天不是去我办公室了吗?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我打电话你也不接,还有,没事跑到东区做什么?不知道这边治安不好啊?”我摸摸鼻子,被她连珠炮似的问题问得有点哑口无言,难道我说看见你跟帅哥吃饭,不好意思去做电灯泡啊?/
俊斑纞~~~,不是怕你忙吗?所以没打电话。至于没接电话,那是因为我在街上没听到啊!”我抠着手指头,假装镇静。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我一眼,“说起来,我今天好像看到一个人很像你诶!你中午是不是在我们事务所前面的车站等车?”我立刻做茫然无知状,“诶?是啊,你看到我啦?咋不叫我呢?亏我还专门跑去找你来着。”我眨巴着眼睛,舒展颜的目光像扫描仪一样把我从头看到脚,我心里毛毛的,回忆着早上在小区广场才看到的那只玩得脏兮兮被主人骂的小狗无辜的表情,努力模仿着。舒展颜看了好一会儿,突然一笑,倒把我吓了一跳,“你说你那点小心眼吧,这么多年咋一点长进也没有?”,冒出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舒展颜不再和我讨论这个问题,轻轻摇了摇头,似乎心情很好的样子,启动车子开路。奇怪,这舒大小姐的脾气,来的快,去的也快,把我弄得稀里糊涂的。
  “常欢喜,你知道你有个毛病不?”正在开车的舒展颜瞧也不瞧我,冷不丁又冒出一句话来,我吓了一哆嗦,“啥,啥毛病?”
疑惑地看了看正在开车的舒展颜,她的嘴角微微上扬,看样子挺愉快的,我又有什么小辫子落在她手里了啊?!“你只要一说谎就会很紧张,一紧张就会抠手指头!”她笑容的弧度更大了,却并不看我,“从14岁开始就是一直这样,你自己不知道吗?”我慌忙把还搅在一起的两只手分开,规规矩矩放在膝盖上,真的呢,好像下意识就会这样,不过我过去真没在意的。完蛋,舒展颜看出我在说谎了,如果在漫画里,我想现在自己后脑勺上应该出现一颗大汗珠,额头上还要画三条黑线,可这是现实生活,我只能继续故作镇静,“没有啊!”我举起右爪,“今天早上剪的指甲,有点不平整而已。”舒大小姐转头似笑非笑地瞟了我一眼,继续专心开车,也不跟我计较,“今天晚上,姜浩宇和小昭请我们吃饭,你能去吗?”终于转话题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能去,当然能去!”有人请吃饭,哪有不能去的?爬也要爬去啊!不过,好好的,这两个家伙干嘛要请吃饭啊?算了,不问了,晚上不就知道了!这么一通折腾,虽然被吓的不轻,可我从中午就开始郁闷的心情大为好转,尽管脚还有点隐隐作痛,但是,天气这么好,还有人请吃饭,生活,还是很灿烂的嘛!
小昭和姜浩宇真是有钱的好人啊,居然请我们去阳天渔港吃海鲜,我一路都笑眯眯地憧憬着是要龙虾还是鲍鱼,被舒展颜使劲鄙视了一把,可我依然兴趣不减。虽然自己也算不上穷人,可要我自掏腰包,跑到这种金光灿灿,明摆着就是要宰人的黑店来吃大餐,那也是于我勤俭节约、朴实过日子的美好品德不符的。不过有人请客,那就另当别论了,阳天渔港的鱼翅羹是和它家离谱的价格一样出名的,不吃上一碗,我的人生岂不遗憾?她舒展颜是经常跑去吃业务饭的,哪里会明白我这个小市民的小小心愿!
  请客的家伙很有请客的自觉,早早在包厢里坐等着,居然两个人都穿着西装,小昭一身银灰色,看起来更年轻了,姜浩宇倒是一套传统黑,不过配上他那张笑得有点傻气的脸,也和成熟稳重沾不上边,这两个家伙看起来真的般配得一塌糊涂。姜浩宇很上道,看见我们来了,立刻吩咐服务小姐上菜。我笑眯眯地坐下,“干嘛请客啊?秘密结婚?晓梅要知道你俩办大事居然不请她见证,会哭死的哦!”姜浩宇也笑嘻嘻的一摊手,“不是,不是,其实是请舒展颜的,说白了,你就是一陪吃的。”我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太不给面子了,不过想一想马上可以恶狠狠地宰他一顿,这口小气咱先忍了,淑女报仇,五分钟不晚!舒展颜没搭理我和姜浩宇的明争暗斗,把车钥匙递给小昭,“事情忙完了,车子还你。”我一愣,这两天看见舒展颜开车,还以为她老板良心发现给她配车了呢,为避免心理不平衡,也懒得问,敢情车子是小昭的啊?小昭不肯接,“你先开着吧,我最近也不怎么用到它的。”舒展颜却把钥匙直接放在桌子上,“还是算了吧,我那驾照是托人帮忙办下来的,技术实在不怎么样,开车在路上跑还真有点心慌,反正你的事情基本办下来了,不需要我老是跑来跑去的,一般上班打车就好了,比较安全。”我张着嘴,背上的冷汗嗖嗖的冒,舒大小姐不说我还真忘了,她的驾照是前两年管得还不算太严的时候一个在交管部门的朋友帮忙办下来的,这几年摸车的次数,加起来估计不过一只手的手指头,今天她居然还把车开那么快,还好一路平安,我努力咽了一下口水,为自己的好运气暗暗感谢上苍。
  小昭笑笑,“原本我和小宇商量就把车留给你们用的,既然你们嫌麻烦,那就算了。”我继续糊涂,什么叫留给我们用啊?他们的话我咋越听越糊涂呢?还有,舒展颜在帮姜浩宇他们忙什么啊?完全都没人告诉我,我有一种强烈的被忽视的感觉。顶着一脑门的问号,我趁食物还没端上来,赶紧发问,舒展颜在接电话,姜浩宇挑起一边眉毛,一幅“不说,不说,就是不说”的欠扁表情,还是小昭有耐性,温和地对我笑一笑,“我和小宇决定移民,但是我的身份上有一点小麻烦,所以签证什么的,要请你家舒律师帮帮忙。”我呆了片刻,一脚踢向姜浩宇,“喂,太没义气了吧?要走也不先打个招呼的!”姜浩宇露出他那口白森森的牙齿,笑的有点痞,“这不是还没走吗?我们也不肯定能不能办下来嘛,总要有希望了才好和你们讲啊。”他嘿嘿一笑,“你过去不老是骂我,嘴上无毛,办事不牢吗?我就好好表现一次稳重给你看看!”小昭也笑着点点头,“是啊,我也是刚刚才把这边的事情脱手,虽然有些麻烦,不过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了。”我笑了笑,却有点嘴角发涩,从姜浩宇回国以来,我是真的很高兴又多了一个朋友的,这些日子以来,因为他和小昭在一起的缘故,没有太多联系,但我总是觉得,他就在这个城市,在离我不远的地方,想看的话,随时可以看到。还有小昭,虽然生活在我不太了解的环境,我却是从一开始就把他当作朋友的,我也一直相信,小昭终有一天,会褪掉他那层神秘外壳,和姜浩宇一起,光明正大地生活在阳光下。没想到,他们的确要在一起生活在阳光下了,不过却是外国的阳光。
  大概是心情不算很好的缘故,传说中的美味并没有让我感觉到如何惊艳,舒展颜和小昭频频碰杯,我倒忘记了,说起来,他俩也算是老交情,老酒友了,可惜小昭身为酒吧老板,酒量却很一般,一会儿就面若桃花,话也变得多起来,“展颜,我这么叫你没问题吧?这次,真的太谢谢你了。”他一边嘟囔着,一边给舒展颜敬酒,“辛苦你为了我们的事一直和领事馆那群王八蛋死官僚周旋。”他叹了一口气,先把杯里酒一干而尽,“你随意啊。我就不明白了,过去我出国,打个招呼,签证立马送过来了。现在我不干了,他们倒好,又突然追究起我原来做过什么了。”舒展颜的神色倒是淡淡的,“很好了,你老板其实没怎么为难你,不然就是我跑断腿也办不下来的。”又摇摇头,“小昭你也够傻的,帮人背黑锅也不是这样的!牺牲那么多,也做了那么久的事情,结果现在什么好也没落下。”小昭的笑容有点苦涩,“那时候,我不背也不行啊?本来想着无所谓,就这么混下去吧,我没想过自己还会有出去的一天啊!”姜浩宇拍拍小昭的肩膀,又握着他手,不说话,我听得稀里糊涂,但也知道这个问题我不应该好奇,只有闷头吃菜
  舒展颜、小昭还有姜浩宇都有点喝高了的样子,不过神志还算清醒,姜浩宇还能把跑出去把帐结了,我跟着起哄也喝了两杯,不过没啥感觉,有舒展颜拦着,姜浩宇没能给我灌成酒,很是郁闷的样子。小昭心情很好,我从来没在七色看见他这么爽朗的样子,我想,不管他过去如何风光,单单为了这样的笑容,离开也是不可惜的。
  车子是没人敢开了,停在阳天渔港的停车场,我挺佩服舒展颜断然拒绝的先见之明,车子这东西对我和她来说,还真是鸡肋。留在这儿,等姜浩宇他们酒醒了,自个儿想办法吧,我把那两个还勉强能走动道的家伙塞进计程车,明月当空,秋高气爽,本想在路上走一会儿让舒展颜醒醒酒的,可上午扭伤的脚还在隐隐作痛,我干脆拉着她坐到餐馆前水池边的石椅上吹吹风。坐在里面不觉得,在外面一看,这个以玻璃作为主要建筑材料的餐馆还真是金碧辉煌,水晶宫般的在夜色中熠熠生辉,漂亮到让人炫目。明明是以昂贵著称的餐馆,可是却人声鼎沸,迎来客往,停车场已经挤得满满当当了,连靠着餐馆的半边马路都停满了车,泊车小弟跑来跑去,指引客人把车子停到附近可以停车的地方,可见这家餐馆生意之兴隆。想想他家也是大手笔,居然在餐馆门口修个不小的喷水池,可越是这样摆明了高消费的地方,人们越是趋之若鹜,难道,国人真的有钱到这种程度了吗?有卖花的小女孩在餐馆门前穿梭,穿得单薄,夜风里也有些瑟瑟的样子,大概也是个生手,还没学会胡搅蛮缠,抱人大腿那一套,只是跑来跑去,怯生生地询问着一切可能的客户
,可惜人来人往,并没有人理会她。保安大概是被客人抱怨了,跑过来恶狠狠地喝斥着,我原本挺麻木地看着这一幕,这个城市里,这样贫富对比强烈的景象实在是太多了,可是,那个孩子含着泪,却不肯哭出声的倔强模样,突然让我想起那个10多年前走进我家,走进我的世界,咬着下唇不说话的小姑娘,晃晃脑袋,驱逐掉这个完全没有可比性的联想,我冲小姑娘招招手,她抹抹眼睛,抱着比她脑袋还大的花束,跑到我跟前,脸上是夹杂着希望和疑虑的表情,怯怯的,让我想起小白兔来,我尽量显得和蔼可亲,“你的花怎么卖啊?”小姑娘疑虑尽去,露出甜甜的笑容,“姐姐,这么漂亮的花才5元一束的,你要的多,还可以便宜哦!”我点点头,努力让自己笑得更加可亲,“嗯,那好,我全要了!你给我算便宜点吧!”
  一大把玫瑰加康乃馨展示给舒展颜看,我得意洋洋的,“看,这么大一把,才60!”花算不上多水灵,包装的也有些俗气,我原以为舒大小姐会鄙夷地嘲笑我一通,60块,还不够买一支她常常收到的什么
“蓝色妖姬”、“冰雪美人”之类的,可是舒展颜却接过花束,很喜欢的样子,“你送给我的?”呃?我哪有说过要送给她啊?可是,挠挠脑袋,说不是的话,不是显得我太小家子气了吗?我豪爽地摆摆手,“小意思啦,别客气!”舒展颜送了我一个白眼,“你说你,做好事就做到底呗,还跟人家小姑娘砍价。”我摇头晃脑,“非也,非也!她是卖东西的,我是买东西的,讨价还价,天经地义!”怜悯,当然有一部分因素,可是,让人家感觉到你的怜悯,这样的好事,我还真不想做。小姑娘拿着我的60元,喜滋滋地,蹦蹦跳跳的离开,我想应该比她的心理价位还是高了那么一点的,而这价格,也比我的心理价位低了那么一点,所以,皆大欢喜,这不是非常妙的事情吗?买的卖的,都很开心。
  舒展颜抱着花,打了个喷嚏,不知道是冷的还是花粉刺激的。我看看她薄薄的套装,怀疑是前者,拉起她,准备回家,舒展颜却不肯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我,“今天中午,你看见我了吧?”
皱了一下眉头,我在想舒展颜是不是真的喝多了,怎么好好的又跑到这个话题上去了
。凑过去闻了闻,酒气不算很大啊,大概还不到她满负荷的一半水平,我的鼻子很好用,尤其在辨别人家,准确的说就是舒展颜舒大小姐是否喝醉这件事情上,当然,这也是拜舒大小姐本人所赐,她没事就抓我去七色喝酒,我总要知道知道她喝到什么程度了,才能决定是把她拖走还是继续坐在那儿扮门神。小昭不止一次地嘲笑过我这闻人的毛病跟他店里那只金毛一样一样的,但是,我才不像那只臭金毛那么没品,看见客人喝醉了,就去偷吃桌上的薯条肉串什么的,说也奇怪,这只流氓样的金毛,却有一堆客人喜欢的要命,讨好似的拿东西给它吃,偏偏此狗极贱,对送上门的东西不屑一顾,执著于自力更生、偷鸡摸狗的勾当。人人都爱的臭金毛似乎也知道我看它不顺眼,每每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都会用它的狗白眼翻我,想起那个眼神就想挠墙,哼哼,其实我怀疑它是因为有我守着,不能偷吃舒展颜的东西才对我如此不爽的。小昭要走了,不知道臭金毛怎么办,据小昭说,本来也是前任留下来的,七色的镇店之宝,以它的个性,大概会留在七色继续作威作福吧?正在一边辨别舒展颜的醉酒指数,一边胡思乱想的,冷不丁一只冰凉的爪子抚上我的脸,我呆了一下,看见的是舒展颜略显哀伤的眼神,“欢喜,为什么假装没看到我?为什么要跑开?”
  我们的脸靠的很近,我可以感觉到舒展颜呼出的气息拂过我的脸颊,有淡淡的酒气,就像她语气中淡淡的忧伤。我看着她的眼睛,清亮的,没有丝毫的迷乱,我甚至可以看见自己的倒影。为什么?我扭开头,试图避开她的眼神,为什么呢?我似乎有点明白,可是这明白却令我更加糊涂了,我并不是爱动脑子的人,所以,更加的不愿意去想。舒展颜把头埋在我的肩膀上,似乎很累的样子,隔了一会儿,慢慢的说起来,“中午和我吃饭那人,是大使馆的一个朋友,我托他帮忙办小昭的事情。”我闷闷的“嗯”了一声,心里嘀咕着,帮忙就可以揽腰啊?那再大一点的忙,是不是就要以身相许了?舒展颜抬头看了我一眼,微微含着笑,“那人就喜欢揩点小油什么的,不过总的来说,不是坏人啦,我有分寸的,你不要担心。”我觉得脸有点烫,说话也结巴起来,“我…我…我哪有…哪有担心你啊!”嗯,真的,我不是担心,我只是,只是有一点生气,可又是生气什么呢?我想了想,似乎是生气自己没有立场去生气!
  突然传来的争吵声打破了我们的尴尬,好像是个喝醉的客人硬要开车,结果把一辆好生生停在那儿的车子的车灯给撞破了,泊车小弟看到惹麻烦了,正在和开车的客人交涉,我想起小昭的车子好像就停在那一块,不顾自己的脚痛,赶紧撒丫跑过去看,还好,不是我们开来的小丰田,怀着同情与幸灾乐祸相交织的复杂心情围观了一下那辆不幸中招的“别摸我”,乖乖,这换个车灯可要花老钱了,明天要提醒小昭赶紧把车开回去,舒展颜不要车的决定果然英明。回到原地,舒展颜已经站起来了,抱着花,看着我,脸上的表情似怒似喜,呃,谈着话我突然跑开是不是很没礼貌啊,摸摸耳朵,有点烫,不晓得舒展颜正在心里怎么骂我呢,我诺诺解释,“我去看是不是小昭的车被撞到了。”舒展颜叹了一口气,“你脚还没好,就老实点好不好?算了,咱们回家吧。”语气无奈,我胸口有点闷,很想说点什么,可是,又好像无从说起的样子,只好闷闷跟在舒展颜身后,看她径直打了个车,坐在副驾驶的位置,一路安静,没有回头再看我一眼。
  舒展颜回家就洗澡睡觉去了,我洗了澡,才想到散落在客厅的书稿还没整理呢,明天还准备去社里交差的,赶紧爬过去,一通收捡,却不留神碰倒了电视柜上的cd盒,cd散落了一地,我吐吐舌头,这么大的动静,别把舒展颜吵起来了。我对音乐没啥研究,都是电台里放什么、,我就跟着听什么,很少主动去找什么音乐听,舒展颜跟我可不一样,对那些排行榜什么的向来不屑一顾,都是自己跑去买cd听,家里装修的时候,也很奢侈地安了很贵的一套音响,可她工作有很忙,平时很少有时间能用到,反倒是我,时不时在家用来听广播。她早些年买的cd也都成了摆设,我也从来懒得翻,我轻手轻脚的把散落一地的cd拾捡起来,嗯,都积了不少灰呢,犹豫了一下,算了,也别擦了,反正以后还会继续积灰的,我理直气壮的为自己的偷懒找借口,却冷不丁看到一张有点眼熟的cd封面,吕思清的小提琴专辑,这好像是,我很多年前送她的啊,没记错的话,应该是高考前有段时间,舒展颜的情绪不是很稳定,我想来想去,买了她偶像的cd,原本希望她能开心点,结果她大小姐还发了一通脾气,说哪有时间听,我这是故意刺激她,气得我大叫“好心当作驴肝肺”,把cd狠狠一摔,半个月没回家,本来想冷战更久一点的,可她帮我爸送了一趟生活费,我就很没脾气的跟她和好了,还巴巴的用生活费请她大小姐下了趟馆子,提都没敢提cd的事情。本以为舒展颜早把那张cd扔掉了,最起码我这些年都没瞧见过,没想到它还在这角落里藏着呢。盒子上的裂纹还清晰可见,用透明胶仔细修补过的,胶布已经有点犯黄了,应该也是补了很久的,盒子边角也被磨得有些发毛了,打开盒子,果然是那张cd,我记得当年自己还在cd的表面写过“宁静致远”四个傻字,看吧,我高三的笔迹这会儿正张牙舞爪的显着呢,忍不住轻轻笑了一下,自己还那么年轻过呢。和其他灰扑扑,明显很久没动过的cd盒不同,我手里的这张cd加盒子,虽然旧的厉害,却是干干净净的,看样子是一直保管得很好,而且应该是不久前才拿出来的,回想一下,似乎前两天舒展颜有个案子不是很顺利,心情不好,在客厅放过小提琴的音乐来着,估计就是这一盘了。我看着自己的笔迹,有点发愣。是的,我不愿意去想,或者说,我一直不敢想,其实,我一直很在乎的,从来都很在乎,舒展颜,在我心里,一直是那么特别的存在,她的喜怒哀乐,她的一颦一笑,我假装不去看,我努力不去注意,但是,我的眼角,我的余光,在不受我主观控制的某条脑神经的支配下,始终追随着她的身影。我把cd放回架子,抱着膝盖发呆,秋天了,到了晚上会有点凉,可我这会儿好像在发疟疾,身上一阵凉,一阵热。我怎么会这么倒霉呢?我终于有了这个悲哀的认知,我,原本以为只热爱自由的我,居然爱上了凶巴巴的舒展颜,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了。而更倒霉的是,凶巴巴的舒展颜,似乎,也是喜欢我的。
发了一会儿呆,楼下不晓得谁家的汽车的嘀嘀报警把我拉回现实,这些鬼报警器,敏感的要死,狗抓猫跳的都要响一下,我打了个喷嚏,才发现阳台的拉门没关严实,晚风正一阵一阵往家里灌,吹得大窗帘呼呼作响,爬过去把拉门关好,觉得有点感冒的迹象,嗯,广播说流感病毒又开始肆虐了,得吃片药防患于未然。我最怕秋天感冒,冷感冒热感冒都搞不明白,还怕传染给舒展颜,她一感冒更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咳嗽,好在我体制不错,有迹象赶紧吃药,都能勘勘躲过去。放药的大盒子一贯放在冰箱上面,我翻来翻去,居然一样感冒药都没有,不对啊,上星期舒展颜流清鼻涕,我才买了一盒黑加白的,不是被她吃完了吧?我看了一眼挂钟,快十一点半了,这个时候出门买药似乎不是什么好主意,我挠着脑袋,决定去舒展颜房间碰碰运气。家里就我们两个女孩子,我和舒展颜都没有锁门睡觉的习惯,我蹑手蹑脚地扭开她房间的门把手,嗯,就着客厅的光,勉强能看清房间,不用开灯吵到她睡觉。慢慢挪进去,目标是床头柜,一般来说,舒展颜都会把要吃的药啊,水啊,看书的眼镜啊放在那儿的。运气不错,我眼尖地瞅见那熟悉的药盒,我轻轻走过去,拿起来,嗯,还剩了几片,够我用了,明天记得去买啊。大概是受到光线的刺激,原本平躺着的舒展颜翻了个身,避开客厅射进来的光,变成了侧躺的姿势,被子也被掀开了,露出大半个肩膀,我叹了一口气,天天骂我睡觉不老实的家伙,睡品也不怎么样嘛!把被子掖好,我蹲在舒展颜的床前,细细打量她的睡颜。和我的孩子气不同,舒展颜清醒地时候,都是如一把水晶剑般犀利的,曾经听过她的一次庭辩,那咄咄逼人,口若悬河,气势非凡的舒展颜,是我熟悉而又陌生的,我坐在庭下,看着她挥洒自如的自信模样,心里有羡慕,有骄傲,有自惭,还有,一种说不清的怜惜,这看似行云流水的辩护,这自信而光鲜亮丽的舒律师,可你们知道,在庭外,她花了多少时间和精力吗?只有我看见,熬夜整理资料的舒展颜是如何紧张她的黑眼圈,一边做着眼膜,一边和人打电话讨论案情,明明累的要死,还要强打精神出门收集证据。我只去听过那么一次,因为,那样的舒展颜,会让我觉得,遥不可及。可是,睡着的舒展颜,似乎仍是那个14岁的小姑娘,还是习惯性的摒着眉头,显得那么敏感而又脆弱。突然想起睡美人的童话来,沉睡的公主,遇到命中注定的王子,才会被吻醒。那么,谁又是舒展颜命中注定的那个人呢?一个不可遏止的念头跑到我的脑子里,如果我亲下去,她会醒来吗?仿佛被催眠了一般,我低下头,慢慢的靠近,我对自己说,如果我的吻,能让她醒来,那么,我就告诉她,我爱她。
  舒展颜的呼吸细长而平稳,有淡淡的酒气散发出来,如果有一种酒,是如同她的呼吸般温暖和香甜,我想我是不介意沉醉其中的。她的唇,也如同我想象般的柔软,如同最娇嫩的花瓣,柔软得我不忍心多用一点力气,因此,我的吻,或许叫做触碰更加准确。我安静的结束了自己的初吻,静静等待她睁开眼睛,可是,童话故事并没有在现实里发生,她的呼吸依旧绵长,她长长的眼睫毛如同睡眠中的鸟儿,安静的停歇着,或许是因为在梦境里察觉到我的注视,偶尔会轻轻抖动一下翅膀。如果有梦,她的梦里会有我的一席之地吗?我默默问着自己,却难以得到答案。我慢慢站起来,和进来时一样,轻轻离开舒展颜的房间,房门合上的那一瞬间,我的心情说不上是轻松还是难过,长长的叹息声,是我发出的吗?原来,我竟已经陷得如此之深。现实终究是现实啊,大海里只有海牛,而没有海公主,天上只有飞机,而没有彼得.潘,就像蝴蝶是无法飞过沧海的,我的吻,也无法让公主醒来。或许,这就是上天给我的答案,我对她的爱,只能埋藏于心。她,舒展颜,优秀的舒展颜,当然应该嫁个更加优秀的精英,过着众人眼中标准答案般的幸福生活,我能给她什么呢?即便是优秀如姜浩宇和小昭,也只能黯然离开的城市,我能让她幸福吗?常家,已经是她痛苦的根源之一了,我又有什么资格让她幸福呢?怎么感冒还会有泪水流出来?我仰起头,努力控制眼中的液体,今年秋天的流感病毒,还真是与往年不太一样啊!
  也许是吃了感冒药的缘故,我一晚上都在被各种各样的梦境纠缠,却只记得最后一个,梦是灰色的,我人群里迷失,每个人的面孔都有一种奇怪的熟悉感,但也同样陌生,而最令我不安的,是那些麻木的眼神,仿佛我只是空气般的存在。我在人群中奔跑,跌跌撞撞,我努力辨别身边人的面孔,我在寻找着一个人,能让我安心的那个人。可是,跑了那么久,却始终找不到,我心慌意乱,环顾四周,猛然发现舒展颜的背影,远远的走在前方,我拼命追赶,却总也追不上,我想大声呼喊,却发现无法张开嘴。奔跑令我有些窒息,光用鼻子已经喘不过气来,可是,要命的嘴巴就是张不开,我挣扎,努力挣扎,继续挣扎,然后不幸地在挣扎中醒来,脑袋被埋在被子里,而被子纠结成一团,没办法,因为天冷,刚换的大被子,我还没习惯,这会儿全堆做一团,把我的上半身连脑袋严严实实罩着,两条腿倒还是自由的,凉飕飕的隔在外面,幸好穿着睡裤,不知道是不是刚才梦中的“奔跑”弄成这幅样子的,我有点好笑的爬起来,又打了个喷嚏,倒霉的,看来真的感冒了。睡了一觉,郁闷的心情基本消散,我觉得自己和小强一样,小而强大,百折不挠,本来就是嘛,除了爱情,生活里还有很多其他事情要忙碌的,比如,今天,我就要在上班高峰期,赶去社里交书稿,同时把那堆杂七杂八的福利拿回来,吴小喇叭说,这次发的是茶籽油,味道极正!嗯,还有手机卡,昨天报停了,今天去补办一张。最要命的是身份证,看能不能请木槿花同志帮帮忙,快点办下来。爱情虾米的,跟这些繁杂而忙碌的生活琐事比起来,是多么的虚无缥缈啊!
  摇摇晃晃从房间出来,准备去弄点早餐,却惊讶地发现,舒展颜在厨房!而且貌似是在做饭?我不可置信地走过去,她果然是在煎鸡蛋和培根,看见我,还挺高兴,“起来啦,快去洗洗,吃早饭了!”我继续以一种懵懵懂懂,尤在梦中的状态走进洗手间,刷牙刷了一半才彻底清醒过来,转身趴到窗户那儿看太阳,虽然本人是分不清楚东西南北的,但太阳的的确确是从我熟悉的方向升起来的没错,惊讶之余,还不小心吞了半口牙膏沫,害得我恶心半天。洗完脸,我小心翼翼地挪到饭厅,没错,我刚才看到的真不是幻觉,餐桌上摆着两盘食物,虽然颜色有些可疑,但是从气味和外形上看,的确是煎得有点发焦的鸡蛋和培根没错,我正犹豫着要不要先去拿片胃药垫着,舒展颜已经很愉快,很轻快的端着两杯牛奶从厨房里走出来了,我收回迈向药箱的那只脚,认命的坐下来,舒展颜做饭诶,敢不赏面子那是我嫌小日子过的太轻松了,想找人给自己紧紧皮。
  因为工作向来比我忙,舒展颜极少下厨房,做饭好坏这种事情固然有天分的之类的原因在里面,可是对大多数人来说,其实就是件熟能生巧的琐事罢了,呃,当然了,好心情加上原本就不坏的手艺,更能作出美味的食物来。可是,我吞了一口煎得过老的鸡蛋,用一口牛奶冲下肚子,舒展颜显然没有熟练的手艺,心情好,也不过是把东西弄熟了而已。虽然次数不多,偶尔的,比如打赢了一场艰难的官司,或者逼迫一向飞扬跋扈的什么大公司签了什么不平等条约,她就会很有兴致的到厨房“露上一手”,明明对吃极其讲究的人,吃自己做的东西,却会突发性味觉失灵,而且拒绝别人提出意见。话说回来,大清早的,没人给她送银子啊,怎么会突然心情好呢?何况,我没有搞错的话,昨天我还令她老人家很不愉快的,我疑惑地看着笑眯眯吃饭的舒展颜,不明白大早上的她心情怎么突然阴天转晴天的。大概察觉到我的注视,舒展颜停了嘴,不解地看着我,“你怎么回事?早上起来就跟丢了魂似的,睡得不好?”我点点头,想起刚才的梦来,“做了噩梦的!”舒展颜倒是很关心的样子,“什么噩梦啊?”我不用努力就可以做出悲惨的表情:“我被老头骂,他要我一个星期审三本书的稿子。”舒展颜笑着摇摇头,“你到底是讨厌自己的工作,还是喜欢自己的工作?做梦都能想着要审稿的!”我也跟着笑笑,不做解释,有啥喜欢不喜欢,就是一份工作呗,“你今天心情很好啊!有什么好事!”舒展颜耸耸肩膀,“和你正相反,做了个好梦!嗯,跟真的似的。”我喉咙咯咯作响,是一块培根卡在嗓子眼了,抓起牛奶猛灌一口顺下去,
“什么样的梦啊?”
我咳嗽着,借以掩饰心中的慌乱,拿着牛奶的手都有点哆嗦,控制,努力控制,不要露怯!我叮嘱自己。“我梦见自己中了500万。”舒展颜笑眯眯的,表情上看不出丝毫端倪,我平静下来,却有点莫名其妙的失望,果然是自作多情,我吞下最后一口鸡蛋,喝完所有牛奶,“我今天去交稿子,完了去移动大厅把卡办回来。”不管怎么样,该做的事情,一样一样都要老老实实去做,生活嘛,就是这么回事。
  正要出门,电话响了,一个挺愉快的,有点熟悉,又有点陌生的声音,“请问是常欢喜家吗?”我答应着,脑子里还在琢磨着何方神圣,对方已经快言快语的自报家门了,“我是欧阳槿,你昨天丢掉的包,我们已经找到了!”咦,我愣了一下,办事效率还挺高么!可是,当我匆匆在老头规定的最后时刻交上稿子,拖着一堆看起来极多,实际上值不了多少银子的福利,兴冲冲赶到我唯一去过的警局时,神探欧阳警官给我泼了不大不小的一盆冷水。她的表情有一点尴尬,“嗯,事实上,你的包是早锻炼的老大爷在公园的角落里捡到的。”我点点头,这就意味着,这件案子根本没破,我那点值钱的东西全都没有了。“不过好在证件什么的都还在!嗯,还有你手机的SIM卡,他们只把钱和手机拿走了。”她几乎有点小心翼翼了,我有点想笑,肯定是没上班两年的小菜鸟,居然在给我陪小心呢,“嗯,能把包找到就很幸运了!省了我很多事啊。”虽然心痛,但我也知道不能怨这个小警察,虽然我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被抢的。我翻着脏兮兮的包,可怜我才买了没两个月啊,就被人生生把带子割断了,东西果然都还在,空空的钱包里只有身份证和市图书馆的借书证以及一张超市的积分卡,我忍不住咬了一下后牙,因为原本是想请舒展颜出来吃饭的,我把这个月的奖金都塞进去了,这下可好,不知道跑到哪个王八羔子的口袋里去了。一本用来等人的时候消遣的小说,一个笔记本,一只水笔,一包餐巾纸,一大串钥匙,还有,小小的一张SIM卡,基本上,除了钱包里的钱以及手机。我所有东西,一样不少,好利落的小贼,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只拿有用的。我晃晃手里空空的钱包,“不用采集指纹吗?”欧阳警花笑起来,我明白自己大概问了一个傻问题,又不是凶杀案,人家怎么可能花这么大的精神管我这小小的抢劫案?大概看我情绪不高,欧阳警花安慰我,“你别郁闷啦,我们现在正在进行整治的,那群坏家伙肯定长不了。”我闷闷的“嗯”了一声,反正钱是肯定找不回来了,上面又没有写我的名字,手机也是,估计这会儿已经流入二手市场了。
  “那个,我说。”我抬起头,欧阳警花一脸八卦的表情,太熟悉了,吴小喇叭就老是这个表情的,我有不好的预感,后背一个劲的发凉,不大的办公室,虽然不时有人来人往,但基本上就只有我和欧阳警花坐在里面聊八卦。是的,没错,就是八卦。
“你东西拿回来,都是我检查的!”我只能傻傻地点头,不晓得这个表情诡异的警花同学想做虾米。“嗯,那个律师舒展颜,真的你小姨吗?”我有点犹豫,不知道该不该点头,不晓得怎么回事,亲过她以后,我突然很抗拒这个称呼,欧阳警花伸手指了指我包里的笔记本,“你在笔记本里写了她的名字,很多!”啊?有吗?我拿出本子,一般我随身会带个本子,因为记性不好,有时要用来记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手里这个,用了一年多,已经快用得差不多了,我顺手翻着,新路口一家不错的麻辣虾,地址是将和路51号,电话3344XXX,还附带一幅只有我看得懂的手绘地图;再翻翻,有个小鬼的漫画素描,因为他胖嘟嘟的小脸太有喜剧效果了,我去年还以他为原型,做了个好玩的flash;继续翻,我最喜欢的起司蛋糕的配方和做法,是我跟常去的那家面包店里的师傅偷学的;再翻过几页,一幅应该是在无意识状态下的瞎涂瞎画,这个,应该是一只猫吧?再来呢,我停止翻动,还是一幅无意识的印象画,不晓得画的是什么,但在这一页的角落果然写了几个舒展颜的名字,一笔一画,深刻入纸,仿佛要验证这个笔记本的纸张到底有多结实,没错,我的笔迹。我有个不大不小的毛病,发呆的时候喜欢拿笔乱写乱画,这也是我带个本子的真正原因所在,不会把别人留下来的报纸涂的乱七八糟,也不容易暴露自己的隐私,可是,我瞥了一眼满脸好奇的警花同学,好像被她发现了什么。我pia的合上本子,斜眼看八卦警花,“有什么问题吗?”警花笑得跟朵真花儿似的,“没什么问题,就是问问嘛!”我背上的毛有点不顺,能够体会到小昭和姜浩宇见到吴小喇叭的尴尬感觉了,本来觉得挺隐秘,挺不该拿出来讲的感情,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在旁边莫名其妙的兴奋个半死,这,这,这算什么事啊?我继续不吭声,听警花小姐掰呼,“我数过了,你一共写了151个舒展颜,嗯,从分布上看,应该是分很多次写的。第一次写在第6页上,你画了一只鸟的。”她还数的挺仔细啊,我觉得脑门有黑线画下来,这小警察,不好好办案子,就在研究这些没用的东西吗?翻了一眼,嗯,没错,可这到底是啥时候写的啊?我哪记得自记发呆的次数啊,这些乱涂乱画的印象画平时也根本不会去注意翻来看的。“151个啊,每个都写的好认真的!”她还在那儿感叹呢,我没啥好气地挥挥手,“这些跟本案无关吧?”警花小姐大概看出我不太高兴的样子,表情终于变得正常了一些,“嗯,没什么关系,例行问问而已。”不过小眼神还在闪烁啊闪烁的,我暗暗翻了个白眼,例行要问这些东西的吗?嗯,这家伙,很可疑,估计就是和同人女吴小喇叭势不两立的小百合派。想起吴小喇叭的网络扫盲课,我基本划定了对方属性,这种诡异的人类,遇到了吴小喇叭一个就够了,没必要把她的对头也惹来。我决定速战速决,早点离开警局,以及这朵奇怪的木槿花,呃,或者可以叫做百合花。
  站在马路牙子上,我叹着气,欧阳警花的好奇心还真不是盖的,因为没手机,居然硬逼我把她的手机记在本子上,说要交个朋友,好吧,看在她很可爱又是个警察的份上,我认啦,下次碰到坏人,一个电话招一群警察来,也很威风啊。呵呵,看警局里那些爱慕的眼神就知道啦,木槿花妹妹,可是货真价实的警花呢,那还不是一叫一群啊!车子来来往往,居然半天没看到一辆空的出租车,我脚边放着两桶茶油,还有一大包卫生纸,手里拎着断了带子,脏兮兮的背包,有点凄凉的站在10月底的阳光下,不热,还有点凉,尤其是小风一吹,还有点打哆嗦的。有点后悔刚才拒绝了欧阳警花提出的送我回家的提议,可是,想一想她那闪啊闪啊的眼神,嗯,还是算了吧,警局里她还能矜持的,路上不知道要问什么呢!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啊,摸了摸笔记本,嗯,回家就把它烧了,太危险了!我有些迷茫的,真的,什么时候写下的?我已经不太记得了,那么一笔一划,重重写下的名字,是在什么样的情绪下写出来的?我的心,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已经遗落了呢?151个舒展颜的名字,五千五百八十七画,我写在本子里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好像不曾在意,其实,是一笔一笔的刻在心头。如果决定放弃,我要花多大力气,才可以抹平这些痕迹?这些,证明我动过心的痕迹。
估计是因为吹了风,回家以后就很头疼,胡乱煮了一碗面条就爬回床上继续睡觉,睡得也并不好,晕的厉害,迷迷糊糊的,中间还隐隐约约听到客厅的电话响,也懒得去管,把头埋在被子里,地球没了我不也一样转?傍晚舒展颜进我房间,责问我为什么不接电话的时候,我完全属于当机的状况,勉强睁眼看了她一下,说了句,
“我感冒了!”翻个身,继续闭着眼睡觉,不是不想看见她,是不能看,现在,此时此刻,虚弱的我,根本没有办法正视自己的内心,更没有办法正视她,就算是鸵鸟好了,现在,我只想睡觉,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管,就当自己已经死掉了好了。舒展颜大概也被我吓到了,这么多年,我还好像从没有生病生得起不了床的,小心翼翼摸摸我的额头,“有点烧啊,不过不算太厉害,要去医院吗?”我转过头,把脸埋在软软的枕头里,含含糊糊嘀咕了一句,“不用了,睡一觉就好。”不是我死撑,自己的身体,自己明白,没什么大不了的,我的没精神,大部分还是来源于我对于眼前这个人的情绪纠结,放不了手,又没决心去抓,这让我很有些挫败,一直以为,我所梦想的,是自由而已,甚至隐隐有些埋怨,觉得她的存在限制了我的自由,谁曾想,根本就是我死赖着人家不肯走嘛。
  舒展颜拍拍我的后脑勺,叹了口气,出门了,听到关门的声音,我才把鼻子嘴巴从枕头上释放开,差点没给憋死了,瘪瘪嘴,又觉得有些委屈,就这么问一下就走啦,没诚意的。继续闭着眼犯迷糊,好像刚睡着没多久,又被人摇醒了,舒展颜端着一碗冒着热气的东西,神情有些忧虑的看着我,床头灯被她拧亮了,我这才反应过来,天已经黑了。她第一次进门的时候,好像还可以看见晚霞来着,瞄了一眼桌子上的小闹钟,才发现已经8点了,刚才应该是6点来钟,我这一迷糊就快两个小时啊。舒展颜把碗递到我鼻子底下,一股热腾腾的姜味扑面而来,嗯,应该就是她们舒家的无敌干姜红糖粥,我还是在初三感冒那次领教过的舒老师做的,味道不错。不过我还真不知道,舒展颜也能做出这种复杂的东西来,闻到香味,肚子也有些饿的感觉,我坐起来,接过碗,呼噜呼噜灌下去,真暖和啊!看我吃的香,舒展颜也很开心的模样,“我也是第一次做,还好记得程序,味道还行吧?”我咋把咋把嘴,“甜了一点,不过还不错啦!”看见舒展颜温柔微笑的样子,我有一种想要抱抱她的冲动,可是,伸出手,却只把碗递给她,“老板娘,再来一碗!”
  喝了粥,又被舒展颜盯着灌下去一颗感冒药,当她拿起我桌子上的药盒时,我神经紧张了半天,可姑奶奶连眉毛都没抖一下的,让我不知道该庆幸还是挫败的。把我按进被窝,扭灭了台灯,我暗暗叹了一口气,乖乖闭上眼睛,却发现舒展颜小姐似乎没有离开的迹象,正疑惑着,打算睁眼看看,额头上突然突然传来温暖的气息,她,是在亲我吗?可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舒展颜低低一句,“好好休息。”便逃跑似的出去了。门甩得有些大声,我捂着被子偷偷在笑,舒展颜也会害羞呢。笑完了,又有些迷糊,这算什么啊?亲额头,当我是小孩,她是妈妈啊?还记得,妈妈在世的时候,身体还健康的时候,总喜欢在我临睡前亲亲我的额头,温柔的说,“欢喜,好好睡觉哦。”我那时还是个有些别扭的小鬼,虽然心里面高兴,却还要一边嘟囔着,“我不是小孩了,不要亲了啦。”一边把脑子塞进被窝,不肯让妈妈再亲下去,如果露在外面,妈妈不亲个够,才不会离开我房间呢。可是,再也没有了,妈妈离开以后,再也没有人会温柔的亲吻我的额头,告诉我,好好睡觉了。幸福这种东西,难道只能是我永远抓不住的回忆吗?窗帘被拉上了,但仍旧有路灯的光漏进来,闹钟嘀嗒嘀嗒响着,我意志又开始有些模糊了,原来,越是幸福的回忆,越会悲伤的。
  半夜突然脚抽筋,我龇牙咧嘴的醒过来,开了灯,瞄了一眼时间,3点。倒霉,每次睡得太多了都会这样,算一下,从中午睡到现在也超过15个小时了,难怪的。伸了个懒腰,嗯,体质好就是好,睡足了,吃两碗热乎乎的干姜红糖粥加一片感冒药,这会儿居然颇有点神清气爽的感觉。看到床边上丢下的破书包,猛然想起自己还有个麻烦没解决,爬过去把本子拿到手里,我拿不定主意是不是真要把它毁尸灭迹了。一向爱惜自己用过的东西,我连上大学时留下的没用的课本都收在箱子里舍不得卖,床底下就堆了一箱的。嗯,好象原来用完的破本子就塞在里面的,披了件衣服,我爬到床下,把箱子拖出来,灰尘呛得我忍不住又打了个喷嚏,嗯,有空该收拾一下了。箱子打开,果然有两三个旧本子塞在角落,我裹着被子,盘坐在床上,翻着自己的笔记。这是一种挺奇妙的感受,在安静的夜里,翻看自己过去留下的痕迹,有些很快能勾起我的回忆,有些我自己都不晓得什么时候记下的。其实我不是很喜欢翻看自己过去的东西,这会让我生出年华易逝的感叹,显然,我不适合做这种高难度的思想运动。偶尔能听到远处汽车的喇叭声,隐隐约约的,还有一两声狗叫,不知道是小区里谁家的狗宝宝不安生了,除此以外,就是风声了,呼呼吹动树叶的声音,我简直可以想象到落叶簌簌往下掉的情景。我在温暖的被窝里,看着笔记本里不时闪过的名字,舒展颜,舒展颜,舒展颜,这个名字从出现在我身边起,就与我的生命纠缠不清了。
  轻轻爬起来,我知道自己在发疯,但现在是深夜,我的理智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就当自己在梦游吧,我这么安慰着自己还在垂死挣扎的理智。开门,声音很小,棉拖鞋质量也很好,只要小心一点,不会发出太大的动静,站在客厅里适应了一下黑暗,在都市里,怎么可能会有完全的黑暗呢?几秒钟之后,我就可以看到客厅的大致情况了,很好,我继续走,舒展颜的房间门是虚掩着的,这省了我扭门的步骤,轻轻推开房间门,有她的气息,淡淡的玫瑰香气,温暖之中又有几分冷清。这人,居然忘记拉窗帘了,房间比客厅还要看得清楚,走近后我甚至可以看见她皱着眉头的睡颜。为什么睡觉都这么不开心的?我趴在床边,有帮她抚平眉头的冲动,可到底也没敢伸出手。静静看了一会儿,烦躁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我吻了吻她的额头,准备回房间睡觉,起身时又觉得有些不甘心,还是飞快地啄了她的嘴唇一下,哼哼,我常欢喜怎么可以吃亏呢,这是今天亲我的利息。
  轻轻起身,我扶着床沿的手突然被温暖的盖住,我努力克制,才没有叫出声来,低头看去,舒展颜正按着我的手,微笑的注视着我,眼神似乎还有些迷蒙,这让我不太确定她到底知不知道我刚才做了什么,只能强装镇定,“你醒啦?我睡不着,到你这找本书看。”说完都想扇自己一巴掌,舒展颜房间的书是我看得明白的吗?但是,眼下肯定是说多错多,就继续装镇静吧。舒展颜果然笑起来,“我的专业书吗?没想到你现在变得这么好学。”我不说话,把装死进行到底。“你在感冒诶,怎么还乱跑的?”她不说还好,说完我才觉得手脚都有些凉冰冰的,还没等我说出要跑的话,已经被她拉进暖呼呼的被窝,“生病的人,就老实一点啦。”奇怪,还以为自己会很心慌意乱的,没有,完全没有,我平静的躺在床上,任她给我盖好被子,躺在我身边,胳膊挨着胳膊,两个人一起沉默着,我假装很快睡着了,假装她也睡着了。这算不算死猪不怕开水烫呢?装睡的我居然还有心思考虑这个问题的,看来也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的。
  印象里几乎从来没有和舒展颜挤过一个被窝的,我一直觉得她很像猫科动物,很有领地意识,其实我也是,只不过看着比她大小姐和善些,可是,一旦有人靠的太近,会很不舒服,然后小心避开的,可是,我们两个,居然就这么在一起过了这么久。我偷偷睁开眼,瞪着房间顶的荧光图案发呆,我真的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习惯?喜欢?抑或是爱?我分不清,或者说,不想分清。真实面对自己的心,是需要很大勇气的,而我,似乎没有。我唯一能决定的,就是守候,守到她离开我的那天为止。分离?这个词让我的心微微刺痛,我轻轻呼出一口气,原来,我还是有心的啊!
转过头,微微的光打在舒展颜脸上,光影班驳,竟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这个人,真的和我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么?假如有一天分离,不,不会分离,她还在我的身边,此刻,我还可以听见她的呼吸,感受她的温暖,伸出手,偷偷握住舒展颜的手,开始觉得很安心,她,舒展颜,还在,这个人,从14岁开始,就和我的生命连在了一起。想着想着,居然就这么睡着了。
早上,我醒来的时候,舒展颜已经在整理她的文件包了。“常欢喜,今天我要上庭,桌上有早餐,吃完上班啊,我走了。”伴随着她的话语,是开门关门的声音,走了,那么匆忙的。我晃回自己的房间,慢慢腾腾的穿衣服,开始想昨天晚上的事情,不对,应该是今天凌晨,呼,舒展颜,她是什么都知道了,还是什么都不知道呢?吃着舒展颜买回来的早餐,她做饭的水平很一般,但是很热衷买各种各样的食物,比如,今天的“bread
talk”辣松面包,据她说,逛街的时候,生生就给面包的香味吸引过去了,全透明的厨房,很温暖的样子,一下子就很有购面包欲望,就买了一堆回来,舒小资,是个很典型的拜家女,完全不考虑我们家就两个人,而面包是有保质期的食物,根本没可能能吃完,浪费啊浪费。不过这个面包的名字很有意思,会说话的面包,舒大小姐第一次看见这家面包店的时候,对着这个名字恍惚了好一阵子,她居然也会发呆的,我的手在她面前晃了好几下,她还没回过神来。后来,好象她还低低的说了几句话,说了什么,没听清楚,那时候,正经过一家播着喜唰唰的手机营业厅,她的声音又太低,只是隐约间,听见了自己的名字。她说了什么呢?突然发现,舒展颜,其实我不太清楚她想什么,我从来没有问过她,她到底想要说什么,想要做什么,我以为,那是对彼此生活空间的尊重,可是,这种尊重,是不是应该呢?我是不是应该,就这样,等着分离,等着她离开,难道我只能这样么?我可不可以,试着去问问她,问问她,我们能不能永远不分离
永远不分离,这个念头吓了我一跳,舒展颜,应该有自己的幸福,她是人群中耀眼的公主,我却不是那个可以给她永远的王子,那么,就这样吧,守护着她,直到有一天她不需要我。我不可以,以爱的名义,使她得不到幸福。就算我的动心,轻如风中飘落的花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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