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因为路长,接过一杯热自清水杯,无耐有点过热放下一边,怕杯子伤手又落地。又走了一段路,选择了五光十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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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月里第一场大雪下了整整一夜,天还没亮,屋里漆黑一片,只有落地花罩外一盏小小的宫灯正发着微弱的黄光。
萧源躺在柔软馨香的被褥里,隔着层层幔帐,隐约可见花罩外几名丫鬟仆妇正在给她熏衣,准备盥漱用具,房里安静的连窗外的落雪声都能隐约听见。屋里火墙烧的正暖,萧源翻了一个身,掀了掀被窝散了些热气,&骨碌&一声,熏被的银香球被她无意间踢了下,滚到了地上。
架子床外值夜的丫鬟灵偃正在望着窗户发呆,听到银香球落地的声音,打了一个激灵,轻手轻脚的掀起一角床帘查看,见萧源已经睁开了眼睛,就轻声说:&夫人说这几天天气太冷,姑娘们身子又弱,就不用这么早起身请安了,让你们多睡一会,姑娘你要不要再睡一会?&
&什么时辰了?&萧源问道。
&刚寅时过半。&灵偃见萧源在抿嘴,机灵到了一杯温热的蜂糖水递到了萧源嘴边。
萧源睡了一夜正渴着,半支起身子接过杯子一仰而尽。
&姑娘!&萧源的奶娘祝氏就在花罩外给萧源熏衣,听到内房的响动就进来了,正巧看到萧源&豪气&喝水的举动,不由嗔道:&哪有姑娘家这么喝水的!&
萧源吐了吐舌头,撒娇的叫了一声,&奶娘--&
灵偃正捡起地上的镂空鎏金忍冬纹银香球,用帕子拭了拭,放入柜子的锦盒里。听了祝氏的话,忍不住笑道,&姑娘以前说过,早上第一杯水是要喝的最快的,因为肚里的五脏六肺渴了一夜,很可怜,如果慢慢喝,就是在折磨它们。&
&浑说!&祝氏斜了她一眼,&姑娘什么时候说过这种话了?&她有扭头对萧源碎碎念道:&姑娘,你都这么大了,可不能在做这种不雅的动作了……&
灵偃见萧源被祝氏训的恹耷耷,忙上前搂着祝氏的手说,&嬷嬷,姑娘也只有对你才这么做的?&
&是啊!&萧源连声附和,她可怕死了奶娘的训功,祝氏看了两人一眼,也忍不住笑了:&姑娘你也跟着她们胡闹。&
三人笑闹了一阵,灵偃拧了帕子给萧源擦脸,萧源问,&夫人什么时候说早上别去请安的?我怎么不知道?&
&是昨天晚上夫人派吴嬷嬷过来吩咐的,听说姑娘已经歇下了,就没让我们惊动姑娘。&玉珥提了一鎏金螺钿漆食盒进来道。
萧源翘了翘嘴角,正想起身,被祝氏牢牢的按住,&我的小祖宗,外头冷,火墙刚烧起来,你可不能就这样起身,会着凉的!&
花罩外伺候的小丫鬟们不消祝氏吩咐,就将衣服、牙粉、沐盆等物送了进来。灵偃卷起帐帘,让四个小丫鬟抬了一个烧得正旺的青铜小鼎摆在炕前,暖烘烘的热气拂来,祝氏才让萧源起身。萧源暗暗撇嘴,这房里又是火墙又是火坑的,房里的温度比夏天都热,至于弄的这么复杂嘛!
&虽说夫人让姑娘不用早起请安,可冬温夏凊、晨昏定省本就是人子之礼,夫人这么怜惜体贴姑娘,姑娘就更要加倍尊敬孝顺夫人了。&祝氏一边伺候萧源穿衣梳洗,一边宛转的劝萧源道。
萧源跪坐在铜镜前道:&奶娘放心,我知道。&
祝氏欣慰的笑了笑,用牛角梳先给萧源从头顶至发尾梳了一百下,又用手给她按摩了一会,才开始梳头。这种慢之又慢的梳头方式,曾把萧源折磨的苦不堪言,无数次抗议无效后,她就学会了一边让奶娘梳头,一边做自己的事。萧源拧开了盒盖,挑了一点玫瑰香膏在手心化开,这里的冬天太冷,要是脸上不涂点香膏,出门一吹风脸皮就开裂了。
玉珥打开食盒,将一碟碟热气腾腾的小点心摆在食案前,&姑娘,这是苏嬷嬷新熬的红枣茶,她说冀州天气太冷,姑娘身体又弱,请安前还是喝点茶暖暖脾胃好。&说是红枣茶,其实是用粳米和红枣熬成的红枣粥。玉珥又打开了瓷盅,里面是一碗冰糖水,是让萧源照着自己口味调味道的。
&你们也去喝点茶暖暖身子。&萧源示意玉珥把冰糖水拿走,捧起红枣粥在祝氏严厉的注视下,小口小口的抿着。虽说一会请安的时候,会陪夫人一起吃早饭,但在那种场合吃饭,不过只能稍微沾唇而已,根本不可能吃饱。
房里的丫鬟们应诺而下,冀州的冬天滴水成冰,她们每天寅时起床,要等亥时请安结束方能吃饭,长久以往就是铁打的身体都受不住,所以萧源早上总让陪着自己请安的丫鬟在房里吃点点心垫饥。
祝氏嘴动了动,叹气道:&姑娘,你也太心善了,这事要是外人知道--&谁家下人在主子前头吃饭的?就算是姑娘这般,也是不应该的,但祝氏也心疼自家姑娘这么冷的天,都要天天早起,才把规劝咽到了肚子里。
萧源放下瓷盅,用帕子按了按嘴角才道,&怎么可能有外人知道?&再说知道了又如何?萧源心里接了一句,但脸上还是带着淡淡的笑意,本来就是只要面子过得去的事,整个大宅里,谁早上起来不吃喝点东西?
祝氏听了萧源的话,也暗笑自己太小心,她们早上吃的东西,都是昨天晚上弄好了,放在火炕里温着的,大家吃东西的时候,也是雅雀无声的,只要房里人不说,外人怎么可能知道?而能进姑娘房里的这些丫鬟,皆是萧顾两家世代的家奴,在冀州萧府除了老爷、大少爷、三少爷和姑娘外,又有谁能指使的了呢?而前面这三位,哪位会为了这点小事责骂姑娘呢?
等众人吃喝穿戴完毕,差不多已经是卯时正了,窗外漆黑一片,凛冽的西北风刮过,发出呼呼的啸声,&昨天晚上又下雪了吧?&萧源问。
灵偃出去瞄了一眼,抖着身体回来说:&姑娘,外头积雪都有半个指头那么厚了,看来今天要穿木屐了。这里可比家里冷多了!&
&胡说八道!&祝氏轻声骂道:&这里才是姑娘的家!&
灵偃说完后就自觉失言,讪讪的一笑,出了花罩,去给萧源拿木屐。
&二姐起来了吗?&萧源问。
灵偃给萧源换上木屐,&我见二姑娘房里的灯亮了好一会了,想来一会就该过来了。&
灵偃话音刚落,就有小丫鬟进来通报:&姑娘,二姑娘来了。&
&二姐。&萧源起身迎了出去,玉珥拿着斗篷,灵偃捧了手炉跟在了身后。
花罩外,二姑娘也没坐,站着专注看着萧源新挂在外间的一副消寒图,丫鬟端着茶盏站在一旁。
见萧源出来,二姑娘偏首笑问:&这消寒图是你新得的?&那图上画了一株长在嶙峋怪石上的老梅,老梅根枝盘根错节,枝叶瘦劲刚硬,仅间或点缀了几朵饱满绛梅,画作虽简单,但笔风老辣,一看就知出自大家之手。二姑娘数了下梅瓣,正好是九九八十一瓣,她还第一次见这么新奇的消寒图。
&是昨天灵偃翻出来的,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得来的。&其实这画是三哥入冬前派人送来的,说是给她染色玩的,没提名也没印章,她也不知道是谁画的,见画的还不错,就让人挂起来,一天染一瓣。
二姑娘的奶娘轻声提醒道,&二姑娘,五姑娘,时辰可不早了,是不是要给夫人去请安了。&
两人相视一笑,由丫鬟披上一色戴帽的大毛斗篷,捧过手炉携手走了出去。丫鬟刚掀起厚重的锦帘,一股夹杂着雪花的刺骨寒风就迎面刮来,萧源不由打了一个寒噤,这外头可真够冷的!她紧了紧领口,哈了一口白气。
&元儿,你没事吧?要不要再加一件衣服?&二姑娘关切的问。
&我没事,时间也快到了。&两人顺着抄手游廊往夫人刘氏的院子走去,屋外天寒地冻的,两人都没了说话的兴致,萧源将脸尽量埋在衣领里,全身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两人不约而同的加快了脚步往正院走去,木屐踩在坚硬的青石板上,寂静无声。
此时方到卯时,刘夫人的屋子里已是灯火通明,&夫人,二姑娘、五姑娘来了。&正院轮值的丫鬟见二姑娘、萧源来了,有的给她们打帘子、有的进去通报。
一名身着绿衣,容色端丽的妇人满脸笑容的从花梨木雕花鸟纹落地罩内走出,&二姑娘、五姑娘你们来了,时辰还早呢!&说着就上前帮萧源脱下斗篷,取过手炉,又半蹲着给萧源脱了木屐。
&二姨娘。&二姑娘、萧源唤了一声,萧源问,&夫人起身了吗?&
&起身了,正在喝药呢。&二姨娘说。
&喝药?&二姑娘、萧源对视一眼,二姑娘问,&夫人身体不舒服吗?请大夫了吗?&说着两人便掀帘进了暖阁。
萧家的现任女主人刘氏正靠在引枕上喝药,三姨娘端着药盏,四姨娘端着清茶,六姨娘捧着铜盆,正在伺候刘夫人喝茶,大姑娘和六姑娘坐在刘夫人下方陪着她说话,见两人进来,六姑娘起身相迎,几位姨娘朝两人屈了屈身。
两人跪在丫鬟铺好的软垫上,双双行礼道,&女儿给太太请安。&
&起来吧,都是自家人那需要这么多礼。&刘夫人笑着示意两人坐下,&我昨天不是说了,这几天天冷,你们不用这么早起来请安了。&
二姑娘微微笑道:&晨昏定省,被就是我们当女儿的该做的,太太体恤我们,我们就更该孝顺太太了。&
二姑娘的话让刘夫人笑眯了眼,&你这孩子就是乖巧贴心。&她转眼又关切嘱咐萧源道,&冀州的冬天可不比江南,五姑娘身子弱,千万要小心身子,别受了凉。&
萧源才半挨了椅子坐下,听到刘夫人的嘱咐,忙又起身称是,刘夫人笑着拉过她的手,让她坐到自己身边,对四个女儿道,&今天你们就留在这儿吃早饭吧,一会你父亲也该回来了。&
&是。&四人齐声应了。
&踏踏!&花罩外先是响起了木屐踩在青砖上清脆的声音,紧接着是丫鬟的通报声,&夫人,四姑娘、四少爷、五姨娘来了。&
门外通报声让房里静了静。
&让他们进来吧。&刘氏温言道。
三姑娘、六姑娘听到清脆的木屐声,不由不屑的撇了撇嘴。
锦帘掀起,一对十岁左右的童男童女先后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名穿青衣素裙、容色出众的少妇。
四姑娘、四少爷进门就先跪下给刘夫人请安,四姑娘今天穿了一件洋红的芙蓉妆花狐狸皮襦袄,头上簪了一珍珠发箍,染成火红的狐狸毛衬着她着白皙的肌肤,越发显得如水晶般剔透,将项上黄金项圈的光芒都掩了下去。让今天也穿着一件簇新的葱绿银鼠皮襦袄的三姑娘冲着四姑娘直发愣,她原也想在姐妹面前摆显下自己的新衣服呢!
大姑娘和二姑娘端正的坐在椅子上,眼观鼻鼻观心,连睫毛都没动下,萧源同六姑娘站了起来,萧源垂目望着窗前纹石栏外的牡丹,六姑娘低着头目光悄悄的扫了四姑娘好几次。
刘氏目光扫了两人一眼,对身边的仆妇笑道:&四丫头今天的装束看着可真喜人。&
仆妇笑道:&可不是,这几天下雪,门外一溜眼的望去全是白的,四姑娘这么一穿,真是出挑。&
四姑娘喜孜孜的说道:&太太,这件衣服是连掌柜昨天送来的,姨娘说姐妹们都有,就这件衣服我穿着最好看,就让姨娘先给我了。&
四姑娘话音一落,三姑娘嘴角微微一晒,&原来是姨娘偏心。&
五姨娘涨红了脸,连忙摆手,可刘夫人没发话,她一个妾室也不敢随便开口。四姑娘冲着三姑娘嫣然笑道:&太太,三姐今天穿的也好看,除了太太房里的这几株牡丹外,女儿好久都没见这么鲜嫩的绿色了。&
三姑娘脸皮一下子涨红了,她今天可不是成了那片配了红花的绿叶吗?
四姑娘大为得意,此时三姨娘把吹得温度正好的药汁伺候刘氏缓缓服下,四姨娘等刘氏喝完后送上漱口的茶水,六姨娘跪着将铜盆高举到刘氏面前,刘氏慢慢的将漱口水吐出。
这番举动费时颇长,四姑娘等的都不耐烦了,不就是几幅求子药嘛!有必要弄的跟像是生了大病一样吗?整个萧家谁不知道,夫人根本没什么病,整天喝药就是为了能早日生下孩子罢了。她干脆转头瞧其他姐妹穿了什么衣服,她得意洋洋的笑容在见到萧源的时候,一下子凝固了。
萧源今天穿了一套象牙白素锦襦裙,胸口和裙下摆用一色宝蓝色绣线绣了简单精致的兰瓣,腰间系了一根月白的宫绦,一只和襦裙同绣样的素锦荷包垂在宫绦下。头上挽了两个小髻,髻上簪了几朵绿萼,浑身除了领口处戴了一只素银的领扣外,并无其他首饰。那领扣通体素银成祥云结状,正中镶了一块雀卵大小的蓝宝石,那宝石靛蓝中微带紫,色泽均匀,远处望去隐隐带着一圈银晕,一看便知不是凡品。
萧源这身衣服细看很素净,可咋一眼看上去,偏偏又非常亮眼出挑,四姑娘那件洋红小毛襦袄再透亮,似乎也压不下去,四姑娘脸色微微一变。三姑娘这时也发现了萧源的衣着,便冲着四姑娘抿嘴一笑,这下轮到四姑娘涨红脸了。
萧源浑然不觉四姑娘火辣辣的注视,反而对大太太房侧那几株牡丹挺感兴趣的,家里爹爹爱竹、娘亲爱兰、大哥爱梅,家里几乎全是这三种类型的花,倒是很少见开得那么娇艳的牡丹。不得不说太太的品味还是很不错的,用素净的纹石为栏,黒木为架,趁着艳红夺目的牡丹,格外的高贵雅致。
刘氏等三姨娘拿着帕子给她拭去嘴边的茶渍后道,&说起来还有三个月就要过年了,你们姐妹几个也该做件新衣服了,我记得库房里还有几件新皮子,吴嬷嬷你让针线房里的人一会去给姑娘们量衣,一人做件新衣。&
&多谢太太。&六位姑娘起身谢过夫人。
刘氏斜躺在炕上道:&我年纪轻的时候,也是最爱梳妆打扮,现在年纪大了,也懒得动了,你们六个正是好年纪,打扮的漂亮点,我看着也舒心。&
二姨娘笑道:&夫人现在也正是好时候,和大姑娘站在一起就跟姐妹一样。&
刘氏笑着睨了她一眼,&就你会说!&其实刘氏不过二十出头,但萧家夫人的身份让她不得不往稳重老气里打扮。
&姨娘说的一点都不错,太太和大姐站在一起就跟姐妹一样。&六姑娘甜甜笑道。
大姑娘抬头温温笑道,&我可不敢跟太太比。&
满屋子也跟着附和着,刘氏乐得嘴都合不拢,就在大家其乐融融的时候,门口下人传话道:&夫人,大人回来了。&
&快请。&刘氏忙从炕上起身,让丫鬟整理了下衣衫,才领着六位姑娘出花罩相迎。
门口锦帘掀起,一名丰神俊朗、气宇轩昂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萧珣今年已三十有八,但看起来不过三旬左右,他环顾了一圈,对刘氏道:&今天你这里倒是热闹。&
&我想大家都很久没见着老爷了,今天特地留她们一起用膳。&刘氏笑道。
萧珣没出声,径直往上座,萧家六姐妹上前给父亲请安,几番行礼后,丫鬟们才抬上食案,陆续的将备好的早膳端了上来。六姐妹跪坐在下面,安静的举著用膳。萧家进食时讲究细嚼慢咽,一顿饭吃了近半个时辰,下人侍立在一旁,房里安静的连各自的呼吸声都能听见。饭毕又有丫鬟端了数盏热气腾腾的酥油白糖酥酪上来。
刘氏指着一碗酥酪对萧源说:&知道你不爱吃酥油、白糖熬出来的酥酪,这碗酥酪我就让人滚了几粒细盐进去,没放其他佐料。&
&烦太太费心。&萧源忙起来道谢。
刘氏道:&你肠胃弱,大夫也说过,吃的清淡些也好。&
萧珣听了刘氏话问道:&元儿这几天又生病了吗?怎么好端端的肠胃弱起来了?&
&五姑娘自从入冬之后就没生过病了。&刘氏笑道:&这是我从王县君那里得来食疗方子。&
萧珣颔首道:&夫人费心了。&
&这是妾身该做的。&刘氏淡淡一笑,抬手用帕子按了按嘴角。
萧源垂下眼睫,舀了一调羹牛乳,略略沾了沾唇就放下了。
差不多已是辰时,门口前来回话的丫鬟婆子站了一地,吴嬷嬷上前道:&夫人,差不多该是姑娘们上课的时候了。&
刘氏吩咐下人:&好生伺候姑娘们上课。&刘氏知萧珣这番前来定是有事找她,也不留六姐妹说话,吩咐婆子小心伺候姑娘去学堂,萧家姐妹按照年龄依次退了出去。
等萧源出了刘夫人院子后,四少爷突然从身后追了上来,&五妹。&
&怎么了,四哥?&萧源含笑望着四少爷,萧家四位少爷,最小的都满十岁了,早搬外院去住了,平时除了早起请安外,其实时候并不和她们待在一起。
&五妹,你上次派人送来的秋梨膏甜滋滋的真好吃,你是怎么做的?&四少爷不顾四姑娘对自己使眼色使得几乎要抽筋的眼睛,笑眯眯的问萧源道。
&那是苏嬷嬷做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弄。不过我那里还有几罐,四哥要是喜欢的话,我一会让人送来,只是这秋梨膏性寒,可不能多吃,不然会拉肚子的。&萧源说道。
&放心,我心里有数。&四少爷得了自己想要的,不由笑眯了一双凤眼,&五妹,我最近新得了一个宫灯,没什么出挑的地方,就是上头的画样新巧稀罕,一会让人送来,你也好解个闷。&
&那就多谢四哥了。&萧源不客气的笑纳了,以前在江南的时候,她无聊时还能同拉着三哥、二姐一起去郊外踏青骑马玩耍。到了冀州后,除了每月初一、十五两次上香外,就再机会出门了,像宫灯这种小玩物也只能靠哥哥送来了。
四少爷得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后,就心满意足的去了外院,萧家姑娘和少爷教课的先生是一个,但上学的地方是分开的。萧家姑娘上学的地方,原是萧府的外院,后来萧珣见此处僻静,干脆派人将这个院落划进了内院,当做女儿们的学堂。
四姑娘等四少爷走后,对萧源道:&五妹,四弟他一向淘气,要是有什么欺负你的地方,你千万不理他。&
&四哥一向疼我们,怎么会欺负我们呢?&萧源笑道。
&怎么不淘气,秋梨膏又不是什么值钱的玩意,哪儿没有?偏偏硬是缠着问你要,真是小孩子,见到了稀罕的东西就当成了宝。&四姑娘说,心中暗恨,那宫灯她瞧上好几天了,偏四弟就是不肯给她,原来是用来巴结五妹的!
萧源知道她是在暗讽自己拿四哥的宫灯,笑了笑没接她的话,越过四姑娘,同二姑娘一起不紧不慢的往书房走去。
四姑娘在后头咬了咬牙,忿忿的盯着萧源一会,突然快步赶在了萧源前面,萧源挽着二姑娘手,不在意的侧身让她通过,四姑娘身后的教养嬷嬷皱眉追赶着四姑娘,低声轻喊着,让她注意礼仪。
学堂里的火墙从卯时就烧上了,等到萧家姐妹到书房的时候,房里已经温暖如春了。大家脱下了厚重的斗篷和冬衣,只穿了家常的常服,书房里是没外人的,先生在外间教学,同姑娘们不见面,书房里伺候的下人将煮好的红糖姜茶给姑娘们奉上。
&五姑娘,这秋梨水里没放冰糖的。&一名小丫鬟机灵的给萧源送上她常喝的茶水,萧源喝茶不爱放糖,是家里下人都知道的。
&好。&萧源冲着小丫鬟微微一笑,让灵偃接过茶水,掀开书册悠闲的看了起来,小丫鬟红着脸退下。二姑娘让丫鬟磨墨铺纸,准备趁先生没来的时候,抄会地藏经。
四姑娘脱下了新襦袄吩咐道,&小心些放好,别弹到火星子了,我不喝姜茶,给我来碗蜂糖酥酪。&
下人依言抱着皮袄退下,六姑娘本来在同大姑娘说话,见她如此,小脸不由耷拉了下来,大姑娘安慰的轻拍她的小手,三姑娘冷哼一声,&稀罕!&
四姑娘见素来稳重的大姑娘都有些羡慕的望着她,心中越发得意,&本来就是稀罕的东西,所以才要珍惜嘛!&萧源那身衣服漂亮是漂亮,可肯定没她这件皮袄值钱!
&你!&三姑娘咬了咬牙,心里有些委屈。萧家六姐妹,除了萧源外都是庶出,虽说平时太太也没苛刻过她们,姑娘该有的她们都有,但论起狐狸皮袄这种私房,太太怎么可能随便给她们呢?
而四姑娘的生母五姨娘,哥哥为了救老爷而死,娘家靠着老爷的扶植,一跃成为冀州的富户,五姨娘本身又争气,生了一对龙凤胎,不仅老爷喜欢,连远在江南的老夫人也夸过五姨娘是个有福气的人,有了老夫人这句话,就是太太平时也要对五姨娘母子客气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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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争吵(中)
一旁六姑娘见三姑娘被四姑娘堵得说不出话,眼珠转了转,笑盈盈的腻到了萧源身边,&五姐,你头上的梅花是从那里的来的?我们家里的梅花不是没了吗?&
四姑娘听六姑娘这么一说,银牙暗咬,双手用力的拧着帕子。前几天四弟因想帮房里的丫鬟制香粉,而把太太宝爱的绿萼全部采光,老爷知道后大发雷霆,传了家法就要打四弟板子的事,萧家还有谁不知道?下人都当笑话一样传!
为了这件事,她曾让姨娘好好说说四弟,可姨娘只说是小事,不肯教训四弟,气得她私底下都哭过了好几场。亏得太太没生气,拦着老爷好生劝了一番,才让四弟免了一顿皮肉苦。这老六根本就是明知故问!
萧源正在看书,不防六姑娘突然一问,放下书卷道:&六妹,这是绢花。&
&绢花?&六姑娘这下真惊讶了,仔细打量着萧源头上的簪花,因那些绢花有的是盛开的、有的是半开半放、有的又是含苞待放,而萧源身上又带着隐隐绰绰的梅花香气,才让她们都以为那真花。六姑娘笑着说:&五姐你真是心灵手巧,做的绢花都比我们好。&她可不信这绢花是五姐做的,听姨娘说,五姐平时几乎不动针线,定是大哥、三哥从外头寻了好的给五姐送来的!
&六妹要是喜欢,一会我让丫鬟送些过来。&萧源说,这梅花是灵偃闲来无聊,拿着多余的布头照着她画做出来的绢花,做了满满的一大匣子,她正愁不知道该怎么处理呢。
&那就多谢五姐了。&六姑娘大眼笑成了月牙儿。
三姑娘道:&五妹,你是用了梅花香露吗?怎么香味能保持这么久?我以前熏过,一会就没有了。&
萧源道:&不是,我用的是梅花香饼。&
&香饼能调出梅香?&三姑娘惊讶的问。
&我是在冬天的时候,摘了半开的梅花花苞铺在味道清淡的香饼的下面,封住匣子,等那些梅花枯萎了,就继续换一批新鲜的梅花。这样做出来香饼,就有梅花的香味了。&萧源细细说着梅花香饼的做法,&直到梅花花期结束后,再把那些香饼分别用小盒装了,用蜜蜡封住,等来年冬天的时候用。&
三姑娘恍然,&原来是这么做的,那我今年试试看。&
三人聊得开心,四姑娘在一旁切齿笑道:&几朵绢花值什么?六妹何必巴巴的去问五妹要呢!前几天舅舅给我送皮袄的时候,也顺带送了几朵新作的绢花,说是今年冀州最新的款式,你要是喜欢,一会我让丫鬟送来。再说做梅花香饼多麻烦!香味又不正,还不如用梅花香露呢!我舅舅前两天刚从大食商人手里拿到一瓶梅花香露。&
六姑娘抬头诧异的问,&舅舅派人送东西来了?我怎么不知道?&
三姑娘用帕子掩着嘴道:&六妹糊涂了!要是我们的舅舅给我们送礼,定是连装东西的锦盒都是一个模子造出来的,怎么会只单送一人呢?又不是凑不齐那些玩物!&
三姑娘原本就对四姑娘那件狐狸皮子暗恨在心,她身上这件葱绿的银鼠皮袄也是新做的,今天正想穿出来在姐妹面前摆显下,却被四姑娘这件狐狸皮袄给抢了所有的风光,心里正郁闷着呢。听四姑娘这么一说,忙顺着话,刺了她一句,暗讽她好好的当官的舅舅不认,偏偏去巴结一个下三流的商户。
六姑娘恍然,&原来是我误会了!&大户人家送礼,除了那些指明了给谁,有特定含义的不算,明面上这种每个姑娘都有的礼物,是绝不可能有不一样的,不然就是非常失礼的行为。也就那种上不了台面的暴发户人家,才会这么厚此薄彼的送礼!
&再说梅花香露那么雅致的东西,怎么能用银子去买呢?染上了铜臭味,就是再香的东西,也成臭的了。&三姑娘道。
&三姐说得对,那么清雅的东西,可不能让染上铜臭了。&六姑娘附议道。
两人的一搭一唱,把四姑娘气的脸都白了,眼见她蓦地一下子站起来,张嘴就想骂人,四姑娘的奶娘忙压着她,低声轻哄。几位姑娘拌拌嘴是可以,可要是在书房打骂开了,就是给萧家丢脸,到时候书房里伺候的下人,一个都逃不掉,四姑娘的奶娘可不想挨骂。
大姑娘放下笔轻声道:&快别说话了,先生要来了。&
大姑娘年纪最长,对下面的妹妹们一向爱护有加,几个妹妹对她都颇为尊敬,听大姑娘这么一说,三姑娘和六姑娘只能悻悻的住嘴,四姑娘虎着脸气呼呼的背着大家坐着。大姑娘的话虽让三人暂时安静下来了,可书房里的气氛一下降到了冰点。
大姑娘见状不免有些无措,想调节气氛,可她向来不善言语,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二姑娘抬头笑道:&要我说假花虽不会萎了,可到底没有真花鲜活,不如我们去采真梅花。&二姑娘本不想多事的,姐妹几个关起门吵架斗嘴也不是什么大事,但在下人面前摆出这副架势,就是让人看笑话了!让太太知道了也会骂她们两个最大的姐姐不会爱护教导妹妹,她可不想平白挨太太的责骂。
&真的?&萧家三、四、六三位姑娘欣喜的抬头,自从入冬以来,她们还没出过门呢!
六姑娘疑惑的问,&二姐,我们去哪里采梅?&内院的梅花全采光了,外出去采梅那是不可能的,太太绝对不会同意。
&你们忘了十天后就是十五?太太肯定要带我们去禅恩寺进香的。&二姑娘道,&那边不是有很多梅花吗?到时候在梅下烹茶赏梅岂不美事?&
一番话哄得几个姑娘眉开眼笑,下人们也跟着松了一口气,四姑娘的奶娘偷偷的瞄了二姑娘一眼,心中暗忖,不过说了几句话,就把她们哄得这么高兴,这二姑娘真是好本事。
这时门外的丫鬟来报,&姑娘,针线房的嬷嬷来了,说是要给几位姑娘量身。&
&怎么这时候来?&大姑娘惊讶的问,&我们都要上课了。&
几人正说着,门外另一个轮值的丫鬟进来禀告道:&姑娘,容先生派了一个僮儿过来说,他今天早上起来,身体有些不爽,今天姑娘这儿就先停课罢。&
&先生生病了?&几位姑娘同时一惊,大姑娘对身边的大丫鬟使了一个眼色,那丫鬟扬声道,&先生可派了僮儿来?让他进来。&
&是。&外门轮值的丫鬟领着一个才留头的小厮进来。
那小厮颇为机灵,进来就对萧氏六姐妹磕头,口齿伶俐的请安道:&小的给大姑娘、二姑娘……六姑娘请安。&一溜话说下来,中间都不带喘气的,这下可把萧家众姐妹惹笑了,但转念想到这人是来报先生病情的,只能强行把笑意压下去。
大姑娘示意婆子把他扶起来,关切的问道:&快起来吧,先生现在身体可好?请了大夫来看吗?&
&回大姑娘,先生昨天晚上同老爷赏夜梅的时候,不甚着了凉,刚刚请了大夫看过,开了方子,现在先生正在休息呢。&小僮儿说道,&小的刚刚已经回了大人、夫人,大人、夫人都吩咐说,让先生休息几天,养好身子再上课。&
小僮儿的话,听得三姑娘、四姑娘和六姑娘眼底悄悄的浮上喜色,心里盼着先生休息越久越好,最好以后就别上课了。大姑娘和二姑娘互视了一眼,二姑娘让丫鬟端来一碟细巧的花式船点,&这个给你当茶吃。&
&小的谢姑娘赏。&那僮儿见那一碟做成各式花朵、小动物形状的点心,欣喜的朝二姑娘磕了头,拿出帕子就要把那点心包了。
萧源见那帕子脏兮兮的,对玉珥低语道:&你去外头取个小食盒给他装了。&
&是。&玉珥端起碟子领着小僮儿出去了。
等小僮儿出去后,四姑娘提议道:&大姐、二姐,先生生病了,我们姐妹们也不能只顾享乐,你们看我们是不是要派几个丫鬟去看看先生,顺便让厨子做点清淡好克化的吃食过去?&
三姑娘反唇相讥道:&先生在外院,好端端的我们派丫鬟过去干什么?还不如找两个嬷嬷过去呢!再说我们也不知道先生有什么病症,我们送过去的吃食万一同药性相克了呢?&
四姑娘听得语塞,又不甘被三姑娘堵住,强行反驳道,&那些嬷嬷大字不识一个,去了先生那边,也是污了先生的清雅之地,还不如派两个丫鬟过去,顺便把先生的药方抄来,我们也要照着药方做些吃食。&说完她扭头对大姑娘道:&大姐,你说我说的对不对?&她将三姑娘的原话反讽了回去。
三姑娘暗笑她不动脑子,一句话得罪了一大堆嬷嬷,&我们家的有头脸的嬷嬷哪个不认字?难道连张药方都认不全吗?大姐,你说对不对?&
&这--&大姑娘对三姑娘、四姑娘弄的左右为难,目光求救似地望着二姑娘。
二姑娘心下暗恼,脸上还是带笑提议道,&太太定会先派人去问候先生的,不如我们等太太的人回来,问清了情况,在做打算?&
二姑娘的提议两不偏帮,三姑娘、四姑娘心不甘情不愿的附议了二姑娘的提议。
大姑娘松了一口气,忙转移两人的注意力,&既然先生的事,要等回了太太再说,那我们先让嬷嬷进来量身吧。&
正文争吵(下)
一听可以做新衣服,大家都来了精神,四姑娘对萧源道:&五妹,你身上的绣样真好看,能让我抄一份绣样吗?我也让人做一件。&
萧源没想到四姑娘居然看上自己那件衣服,她略一沉吟,刚想说话,却不想自己话还没说,就被四姑娘打断。
&你不会是想着好东西自己藏私吧?其实也不用藏私,我房里那几个蠢笨的丫头,那里比得上你房里那些心灵手巧的丫鬟,绣出来的花就跟活的一样,这绣样说不定还要我亲自动手绣呢!&她嘴上夸着萧源的丫鬟,其实是在讽刺萧源平时横针不拈,竖线不动。四姑娘心里暗哼,她肯定是怕自己抢了她的风头,才不肯把绣样送出来!
二姑娘在一旁淡淡道:&四妹,那衣服上的花样,就是五妹给你绣样,你也不会绣,那是宫廷绣娘自创绣法。&
&你!&四姑娘嘴唇抖了抖,二姑娘她们来冀州也有几个月了,她第一次听见一向端庄得体的二姑娘说这么尖刻的话,偏偏二姑娘脸上依然带着一副波澜不惊的笑意,神情真诚,似乎是在真心劝说自己,四姑娘一时竟不知道该如何接口。
萧源原想给四姑娘留点面子的,毕竟是个不懂事的小姑娘,也没必要跟她置气,却没想到她居然这么给脸不要脸,萧源不由无语。房里渐渐安静了下来,这次连一向老好人的大姑娘也噤声不语,不打圆场了。前来量身的仆妇站在一旁,更不敢说话。三姑娘、六姑娘不安的动了动,四姑娘原想回嘴,但见二姑娘淡淡的一眼扫来,她不由打了一个寒噤,竟不敢说话了。
萧源见那么一大堆人站着也不是事,起身对二姑娘说,&二姐,我们先回去吧。&她可不习惯让不认识的人给自己量身,更别说在大庭广众下让人量身了,再说她从来不穿外人做的衣服。
一旁量身的仆妇笑道:&五姑娘可是乏了?不如让老妇伺候您先回去?&
&不用了,一会我来找嬷嬷就是了。&玉珥不动声色的拦下了凑上来的仆妇,姑娘从来不穿外人做的衣服,更别说会让那些粗使仆妇近身给自己量身了。
&哎!哪里劳烦敢玉珥姐姐,一会老妇过来找玉珥姐姐就是了!&仆妇笑道。
四姑娘见那些仆妇一个个的围着萧源打转,气得嘴唇都有些哆嗦了,当初姨娘管家的时候,她们是何等的巴结姨娘和自己?刘夫人和萧源她们才来几天!就开始不把她们母女当回事了!这些见风使舵的贱奴!各个都该死!
等萧源和二姑娘走后,三姑娘推了推四姑娘道:&四妹来量衣吧,嬷嬷都等了好一会了,五妹的衣服你做不了,新衣服还是能做的。&
六姑娘仰头笑道:&四姐只顾着夸五姐的衣服,都忘了给自己做新衣服了。&
&你们!&四姑娘气急,却被她的奶娘牢牢的按住哄道,&我的好姑娘,我们先去量身,过几天就有新衣服穿了。&
&谁稀罕新衣服!&四姑娘推开奶娘,仰头对量身的仆妇道,&你们一会来我院子给我量身。&萧源能做的事,她也能做。
&是。&仆妇们恭敬的应了,且不说其他,五姨娘好歹还有四郎君呢!四郎君可能这辈子都踏不进江南祖宅,但等大郎君和三郎君都走了,在冀州这一亩三分地上,四郎君说不定还能有点家底,养活他们这些下人绰绰有余了!
大姑娘望着四姑娘远去的身影,轻轻一摇头,眼中隐约有着同情,回头对三姑娘、六姑娘道:&我们先量身吧。&
萧源同二姑娘回了两人住的院子,两人进门就见二姑娘的生母三姨娘含笑站在门口。
&姨娘。&萧源见是三姨娘,欣喜的问,&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前段时间老爷身体不好,夫人在菩萨面前发愿,要是老爷身体能好起来,就去禅恩寺吃上三个月素斋。后来老爷身体果真好起来了,夫人原想去禅恩寺还愿,却被众人拦住,不让夫人丢下那么一大家子人去寺院,后来三姨娘自愿代替夫人去还愿,夫人就不再坚持自己亲自去了。
&我昨晚回来的,听说姑娘已经睡下了,就没打扰姑娘。&三姨娘笑道。三姨娘原是萧源母亲顾纹的陪嫁丫鬟,当年顾纹生下嫡长子后,身体一直不好,汤药不断,就给了三姨娘开了脸。这三姨娘从小伺候顾纹,就算生了二郎君和二姑娘,也一样在顾纹房里服侍。顾氏去世后,三姨娘每日除了伺候三少爷和五姑娘外,诸事不理,对萧源照顾尤为精心。
三姨娘知道早上是两位姑娘看书学习的时间,也不敢打扰她,伺候萧源进了暖阁,帮她换了衣服,又给她打水洗脸,端来热茶细点……见诸事妥帖后才退下了。
萧源散了小髻,将头发梳成一条麻花辫,穿了白绫小袄、天青色袴裤,盘膝坐在火炕上,吩咐玉珥把绢花理出来,四个姐妹一人送一匣过去。&二姐,你还要这绢花吗?&萧源笑着问二姑娘。
&大家都有了,我戴着有什么意思?&二姑娘笑着摇头,元儿估计也不会再戴这款式的绢花了。
&姐姐要是喜欢,等过几天我画了花样,让人做些冬兰戴。&萧源道。
二姑娘笑着点头。
&灵偃,把我那衣服的绣样翻出来,给四姑娘送去。&萧源说道。
二姑娘一怔,萧源笑道,&她不是说自己会绣嘛?那就让她试试看好了。&
二姑娘哑然,灵偃在一旁气不过,嘟嘟哝哝的道:&女红本就是姑娘打发时间的玩物而已,哪家姑娘会真的整日整夜的做的针线,又不是那些小门小户的人家!&
以萧家的地位,萧源将来嫁的人家,无论是高嫁还是平嫁,想来婆家都不大会在意媳妇的女红的,毕竟萧家会陪嫁女红熟手过去,谁会要求当家刘夫人女红熟练?至于高嫁,那就是入宫为后了,当了皇后就更不需要女红如何出色了。
&就你会说。&玉珥瞪了她一眼,捧着几个小匣子过来道:&姑娘,我刚刚还从里面翻出几盒你没用过的宫花,不如一起送过去?&
萧源往匣子里望了一眼,里面全是她不喜的镶珠嵌玉的大堆纱宫花,她望了玉珥一眼,玉珥捧着匣子垂目恭敬的站着。萧源失笑,有什么意思?真是小家子气!&都给她们送去吧。&这也是玉珥的好意,她不赞同,也不会反驳。
&是。&玉珥见姑娘没反驳,心里松一口气。
灵偃也跟着玉珥一起退下,出了房门就追上对玉珥道:&我跟你一块去。&待两人走出萧源的院子后,灵偃幸灾乐祸道:&我这就给她把绣样送去,看她能不能做出这么精致的绣活,哼!&
&瞧你那上不了台面的样!&玉珥没好气道,&什么'你啊'、'她啊'的!那是姑娘!&
灵偃瞅着她手里的匣子不以为然道:&我们半斤八两!不然你怎么想着送宫花的?&那匣子宫花是自家姑娘新得,照着以往的惯例都是拿来送些不太相熟的外客的,哪里值得她那么兴师动众的翻出来,她根本就是想用来刺激四姑娘的。
玉珥笑得温柔,&我只是觉得姑娘拿些我们闲时弄的绢花送礼,稍微轻了些,加上这种宫花才够看,外头做的绢花再精致,和内造的宫花到底不同。&
&你就装吧。&灵偃撇嘴,跟着玉珥往其他几位姑娘房里送去。
等玉珥和灵偃都走后,二姑娘对萧源道,&四丫头就是那性子,你别理她,回头我再去说说她。&二姑娘也没想到四姑娘居然这么胆大,或者说她不是胆大,而是无知。
萧源一笑,她挺能理解四姑娘的心情的,爹爹在十几年前,曾经在冀州当过三年官,四姑娘他们就是那个时候有的,是罕见的龙凤胎,那时候正好祖母一场大病,龙凤胎出生后,祖母就开始病愈了,所以祖母夸了四姑娘和四少爷是有福气的人,加上五姨娘的哥哥又救了爹一命,家里就认了这两个孩子,五姨娘也有了一个名分。
但那时候爹并没有把双胞胎送回江南,依然养在了冀州,在冀州任期满后,就回京了。那时双胞胎才出生不久,禁不起舟车劳顿,五姨娘就带着这对双胞胎留在了冀州,这么一留就是十二年,萧源估计要不是今年年初爹爹再次回冀州当官,这五姨娘母子三人这辈子都见不到爹了。
爹此次回冀州,随行的只有六姨娘母女,之后又接了刘氏、她和大姐、二姐来冀州。刘氏到了冀州后,就派人把在京城的四姨娘母女接来了,又听说冀州还有一个五姨娘,便把他们母子三人也接来了。四姑娘在来萧家之前,肯定是唯我独尊惯了,一下子到了一个新地方,自己地位又一落千丈,也难怪心里会失衡。
之前四姑娘的一些小举动,萧源是懒得计较,古代女子出嫁早,姐妹们之间也处不了几年了,等她们嫁人后,能不能见面还是一回事呢,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能过就过去了。但这不代表她可以纵容四姑娘一再冒犯自己,不然她在这个家就真的没话语权了,刘氏或许一直在等自己出手吧……
萧源暗暗叹了一口气,多个继母真烦心,非要试探来、试探去的,&你费这个心思干嘛?找个嬷嬷去教她些规矩,等学好了再放出来不就行了。&那绣样就让她打发被关在院子里的无聊时间用吧。萧源偏头想到,过会让奶娘去吩咐嬷嬷们对四姑娘客气点,关几天就够了,她不是老巫婆,她们也不是容嬷嬷,她更没兴趣当四姑娘的老师,教她如何为人处事。
二姑娘听到&嬷嬷、放出来&,顿时头皮一麻,在祖宅的萧家诸姐妹,除了萧源外,谁都尝过关在院子里,那种滋味,尝过一次,不会想再经历第二次的。二姑娘微微苦笑,也只有元儿才会一点都不在乎太太的感受,随口说这种惩罚方式吧?
六姑娘从书房出来后,就让丫鬟捧着笔墨纸砚去了刘夫人房里。刘夫人每次去禅恩寺进香的时候,都会带上一卷新抄的地藏经去菩萨面前供奉,目前这经书是大姑娘在抄,因夫人夸她字写得好看。六姨娘寻思大姑娘年纪也不小了,这两年肯定就要出嫁了,就让六姑娘苦练毛笔字,没事就跟着大姑娘一起去刘夫人佛堂里抄佛经,六姑娘苦练了几个月,一手小楷不说端庄,已经可以见人了。
&容先生就是今早起来有些腹泻,吃上了一副药睡了一觉,现在精神已经好的差不多了,估计休息上两天就能恢复了。&派去查探先生病情的仆妇隔着帘子在外间对正在念佛的夫人禀道。
&你让厨房做些好克化的吃食给容先生送去,几位姑娘不是让人熬了银耳汤吗?你也一并送去,就说是姑娘们的心意。&刘夫人放下手中的佛经吩咐道。
&是。&那仆妇领命下去。
刘夫人下方六姑娘正在抄经,听刘夫人这么一说,放下毛笔,给刘夫人端了一盏蜂糖灵芝茶道:&太太,还是二姐想的周到,不然我们就听了三姐、四姐的话,直接派人去先生那里就闹笑话了。&
&哦?你二姐说了什么?&刘夫人接过灵芝茶漫不经心的问。
&当时四姐说要让丫鬟过去探望先生……&六姑娘一边给刘夫人揉腿一边将书房当时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末了她还仰头笑道:&四姐还夸了五姐房里的丫鬟手巧,那么漂亮的衣服都做得出来呢。&
刘夫人微微一笑,轻啜了一口茶水,并不接话,大姑娘低头专心致志的抄写经书,似乎对外界发生的一切事都全然不知。
六姑娘等了一会,见太太没说什么话,心里忐忑,面上也隐约露出了惧色,就怕太太责怪自己多话。
刘夫人休息了一会,见大姑娘也把经书抄好了,便道:&时辰也差不多了,你们都下去吧。&
&是。&六姑娘松了一大口气,和大姑娘一起退下了。
两人出门后,六姑娘忐忑的望着大姑娘,&大姐,太太生气了吗?&
大姑娘暗忖这六妹聪明是聪明,就是心术不正,爱走些旁门左道,这些--到底不是正道!她想了想劝道,&太太没生气,只是以后这些事你不用特地说给太太听。&太太难道还会不知道书房发生的事?再说让太太厌恶四姑娘又有什么用?太太什么事都决定不了!
&但是--&六姑娘有些迟疑,这样不是就可以让太太更厌恶四姑娘了吗?
大姑娘叹了一口气,从她来冀州至今,六姑娘一直很依赖自己,两人的姐妹缘分也是天生的,她年纪还小,有些事现在教起来还来得及,她拉着六姑娘的手,&六妹,我们虽然是姑娘家,但也要做到心胸磊落,有些事只要用眼睛看,用心记下就行了,不用说出来的。你想不然为什么我们有一双眼睛、一对耳朵,却只有一只嘴巴呢?四姑娘再不好,也有太太来教……&大姑娘一边走,一边低声教导着六姑娘,她们还算幸运的,五妹的性子宽厚大方,是拿她们当姐妹看待,不然她们的日子才是真正难过呢!
六姑娘听得似懂非懂,但依然牢牢的把大姑娘的话记在心里,姨娘说了,大姑娘是长公主养大的,比她不知道要聪明多少倍,她和自己说过的话,一定要牢牢记在心里!
等大姑娘、六姑娘走后,刘夫人慢慢的放下来茶盏,轻言细语的吐出了一句话:&真是上不了台面的蠢东西!&就为了一件衣服,争得连姑娘家的体面都不顾了。
吴嬷嬷上前给刘夫人捶肩,柔声劝道:&夫人,姑娘们都还小,慢慢教就是了。五姑娘的那件衣服的确让人看着就眼热。&
刘夫人放下茶盏,用帕子按着嘴角道:&你以为五姑娘身上那件衣服是普通的绣娘能做出来的?&
&五姑娘那衣服很珍贵?&吴嬷嬷惊讶的问道,她是刘夫人的贴身丫鬟,五姑娘身上那件衣服,她虽没怎么仔细打量,但瞅着也不过是普通的绣花小袄吧?&五姑娘领扣上的那颗蓝宝石可真是少见。&吴嬷嬷补充道,那么透亮无暇的极品蓝宝石,一颗就够一般人吃喝一辈子了,寻常人家就是有钱买不到这么好的宝石。夫人陪嫁中也有一颗这样的蓝宝石,是老夫人送给夫人压箱底的宝贝。
&你看那套绣花,线分的多细?那花瓣一层层叠上去,就算是熟手一天也顶多绣一两朵而已。&刘夫人缓声道,&别看她穿在身上是一色的,里面深深浅浅起码分了十来色,不然那么深的宝蓝色一色绣下来,再好看纹样都绣闷了,这样的绣娘,就是我们家也没有。&
&啊。&吴嬷嬷小小的惊呼一声,刘家虽比不上萧家尊贵,可到底也是大姓士族,总不至于这么大一家子的绣娘都比不上五姑娘身边的那几个绣娘吧?
&这本来就是苏绣技艺,我们家绣娘以蜀绣为主,不会也没什么稀罕的。其实最有意思的是五丫头那件衣服的剪裁。&刘夫人轻笑一声。&我仔细瞧了瞧她那身衣服,身上几乎看不出任何拼缝,真不知道那裁缝是怎么做出来的。&
&夫人要是喜欢,同五姑娘说一声,五姑娘一向孝顺,定会把剪裁的法子告诉你的。&吴嬷嬷这才想起五姑娘的生母临安县主是江南大族吴郡顾氏的嫡女,想来陪嫁几个巧手的江南绣娘不是难事。
&不用了。&刘夫人摇了摇头,打扮的再漂亮又如何?她又不是那些以色事人的姨娘!
吴嬷嬷见夫人心如死灰的模样心里暗暗心酸,成亲那会,老爷也做得很狠心了,难怪夫人到现在都那么难受!她强撑起精神打趣道,&要是这样的话,四姑娘不是做不来那件衣衫了?&
&衣衫?&刘夫人嘲讽一笑,&五姑娘性子敦厚,肯定会让小四如愿的。&不过一顿敲打也是难免的,身份不同,处事方式也不同,小四可以闹笑话,萧源绝对不会做这种上不了台面的事。刘夫人抿了抿发髻,现在就是看她用什么方式敲打这对母女了。想来应该不会亲自出面吧?不然就是笑话了!
&你说老爷怎么好端端的突然提起了大姑娘的婚事?&刘夫人斜着身体靠在软枕同吴嬷嬷闲话。原来今天早上萧珣来刘夫人房里用膳,是同她商量大姑娘的婚事。
&大姑娘今年也不小了,都十五岁了,现在定亲,等过完及笄,三书六礼走完,差不多都十七了,那时候嫁人刚好!等过了十八想嫁人就难了,老爷会着急大姑娘的婚事也是常事。&吴嬷嬷说道。
刘夫人对吴嬷嬷的话不置可否,&卢大郎君的事王福打听清楚了吗?&王福是吴嬷嬷的男人,刚刚萧珣同她说过这件事后,她就让吴嬷嬷遣她男人出门打听卢家了。
&打听到了,那位卢大郎君是范阳卢氏嫡系三房的嫡孙。&吴嬷嬷说道。
&范阳卢氏的嫡支嫡子?&刘夫人微微挑眉,&怎么回事?&她原本还以为这位卢大郎君只和范阳卢氏沾边而已,想不到居然是范阳卢氏嫡子。范阳卢氏的嫡子怎么会想到娶庶女呢?哪怕大姑娘是萧家庶长女,又是长公主养大的。
&我都让王福打听清楚了,大姑娘说亲的那位郎君,祖父是卢氏现任家主的嫡亲三弟,只可惜三十不到就去世,只留下两个嫡子。次子就是卢大郎君的父亲卢老爷,可惜卢老爷也是三十不到就生病去世了,只留下一子一女。卢老爷的娘子出自荥阳郑氏,卢老爷去世后,因舍不下儿女,就没有改嫁,把卢郎君独自抚养成人。&
&听说这位卢大郎君才学极佳,本来早该成家立业了,但之前卢郎君的祖母崔老夫人身体不好,卢大郎君就弃了学业,同郑娘子一起,在崔老夫人身边日夜侍奉。后来老夫人去世,他又在老夫人墓旁结草为庐,守孝了一年,是范阳出名的大孝子。只可惜郑娘子为了供卢郎君读书,把自己的陪嫁都用的差不多了,实在无力置办卢大郎君的婚事,才把卢大郎君的亲事耽搁了下来。&吴嬷嬷把自己打听的事一一说了出来。
&卢大郎君现在是老爷府上的主薄之一,为人忠厚勤恳、心细如发,又侍母至孝,来冀州半年就靠俸禄租了一间民居,把母亲和妹妹都接来了。&吴嬷嬷说,&老爷还给了卢大郎君两个丫鬟,让她们伺候郑娘子呢。&
&那卢大郎君今年几岁了?&刘夫人问。
&三十二岁。&吴嬷嬷又想了想,补充道,&据说卢郎君因为读书太用功,还渺了一目。&她也想不通老爷怎么会看上一个不能当官的女婿,大秦明文规定,身患残疾者不得入仕,哪怕是士族也一样!
&难怪。&刘夫人恍然,原来是这般情况,难怪范阳卢氏的嫡子嫡孙肯娶一个庶女,这门亲事倒是被大姑娘捡来的,&他把妹妹也接来了?难道他妹妹一直没嫁人吗?&卢郎君都三十二了,他妹妹年纪再小,也起码二十五岁以上了吧?
&嫁人了,但前年守寡了,见郑娘子没人伺候,就回娘家伺候老母亲了。&吴嬷嬷说。
&有生过孩子吗?&刘夫人有些疑惑,卢郎君这般的不好娶妻,卢娘子这样的,寡妇再嫁很容易吧?
刘夫人想了想,对吴嬷嬷吩咐道,&你去给郑娘子递个帖子,说是我约她去禅恩寺进香。&了解下未来的亲家的脾性也好,刘夫人虽说看不上几个庶女,可她们要是嫁的不好,或者在婆家闹了什么笑话,丢的也是她和萧家的脸。
刘夫人同吴嬷嬷说了一会话后,就觉得有些倦了,刚想歪在炕上躺一会,就听门口有人来报,说老爷派人送东西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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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去看看老爷有什么吩咐。&刘夫人已经脱了衣服,散了发髻,疲懒动弹,听说是萧珣随身僮儿送来的东西,忙起身穿上衣服,让僮儿隔着屏风回话。刘夫人问:&老爷送了什么过来?&
&回夫人,老爷遣人从外头找了几头奶羊过来,老爷说羊乳润心肺、补肺肾气,比牛乳要好很多,以后家里还是吃羊乳吧。&僮儿在屏风外恭敬的说。
刘夫人微微一怔,&羊乳?好端端的送羊乳来干嘛?&萧珣爱喝牛乳,家里一直在喝牛乳,从没变过。她心里疑惑,不过嘴上还是道:&你回老爷,就说我知道了。&
&是。&僮儿又静候了片刻,听刘夫人没说话,就退下了。
吴嬷嬷上前再次伺候刘夫人卸妆,&夫人,羊奶温和滋补,又比牛乳更容易克化,是难得好东西,想来老爷是体恤夫人理家辛苦,才派人找这几头奶羊过来的。&
刘夫人可不信吴嬷嬷那套安慰自己的说辞,她要真这么想,就是自作多情了!牛乳……羊乳……她突然想起今天早上萧源那碗几乎没动过的牛乳,羊乳比牛乳更好克化?她嘴角一挑,冷哼一声,&就照着老爷吩咐的,晚上给姑娘们一人送一碗羊乳过去,五姑娘那边要特别多一点。&
&是。&吴嬷嬷应了。
刘夫人道:&我乏了,要躺一会。&吴嬷嬷忙上前把刘夫人身上的配饰取下,让她躺下,临睡前刘夫人对吴嬷嬷说道,&大姑娘都到了说亲的年纪,下面几位姑娘年岁相差也不大,是该让人教教她们规矩了,过几天你把武嬷嬷从庄上接来,毕竟在家当姑娘和当人家媳妇是不同的。&那几个养在外面的丫头也实在太不像样子了!
&是。&吴嬷嬷应了一声,就看到门外有个婆子正冲着她挤眉弄眼。吴嬷嬷疑惑的走过去,压低声音道,&什么事?夫人刚睡下了。&
&嬷嬷,刚刚四姑娘那里……&那婆子低低的同吴嬷嬷说了刚才发生的事。
吴嬷嬷听得一怔,随即忿忿不平起来,派嬷嬷教导姑娘,明明是刘夫人才能做的事!这五姑娘做的也太过分了!
&什么事?&刘夫人闭着眼睛问,&四丫头又闹什么笑话了吗?&她隐约听到了&四姑娘&、&院子&,还以为四姑娘又闹什么笑话了呢!
吴嬷嬷迟疑了一会,上前低声道:&刚刚四姑娘院子里去了一个嬷嬷,那嬷嬷进院,就把五姨娘撵了出去,让人把四姑娘的院子封了,说是要教导四姑娘礼仪。&她顿了顿,低声道,&那嬷嬷没说是谁派来的。&
&你也不用遮遮掩掩的,除了五丫头,家里还有谁能指使得了那些嬷嬷?&刘夫人睁眼冷然道,之前在萧家的时候,她也派人打听过萧源,家里无人不说,五姑娘是个敦厚人,又见她对几个庶出的姐妹那么好,原以为这丫头当真是面嫩心软,好拿捏的,却不想她一出手就这么狠,之前真是小看她了!
吴嬷嬷不敢附和夫人的话,只敢小心翼翼的问,&夫人,要不要我去四姑娘院子看看?&
&有什么好看的!直接告诉大家,这些嬷嬷不是我派来的吗?这样岂不是枉费了五姑娘的一番好意?&刘夫人瞪了吴嬷嬷一眼,冷笑连连,她是不是应该感谢萧源还给自己留了面子,没让嬷嬷说是谁派来的?
&夫人--&吴嬷嬷低低的叫了一声,刘夫人闭了闭眼睛,翻了个身,面朝里面道,&罢了,反正她的事,我也管不着,你先下去吧。&她取下手腕上的佛珠,一手轻轻转着佛珠,一手抚摸着自己的肚子,暗暗告诉自己一定要忍下这口气,反正萧源这丫头今年也十岁了,在家也留不了几年了。
&是。&吴嬷嬷见刘夫人睡了,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等晚上姑娘们用过晚膳,来夫人房里请安的时候,萧家的姨娘都在夫人房里伺候着,四姨娘正在陪夫人玩双陆,两人脸上都带着笑,显然是四姨娘让刘夫人赢了一笔。四姨娘是萧珣前任上峰赠与他的,原是上峰家养的舞姬,姿容娇媚、体态轻盈、舞姿婀娜,一向颇得萧珣宠爱,还生了三姑娘。五姨娘眼眶红红的,怯生生的站在六姨娘身后,一反往常八面玲珑的模样。
夫人下午歇了一个时辰,精神正好,见大姑娘头上簪了一只模样时新的堆纱宫花,含笑夸道:&大姑娘今天戴的这只宫花模样挺别致的。&
大姑娘平时寡言少语,刘夫人极少夸奖自己,今天不防刘夫人这么一夸,脸一红,但还是起身大大方方回道:&太太过奖了,这只宫花是我昨天新作的。&说着就要让丫鬟让人把头上的宫花取下给太太过目。
刘夫人摆手道:&不用取下来了,这样看着就挺好的,我小时候也喜欢自己弄些花儿、粉儿,姑娘们年纪也都渐渐大了,是该好好打扮了。&她扭头吩咐吴嬷嬷道:&你去把我那对蝴蝶点翠金花钗取来。&
&是。&吴嬷嬷应声下去,不一会捧了一只小匣子过来,里面正是一对金钗和几盒内造的胭脂水粉。
吴嬷嬷将东西递给大姑娘的奶娘收好,刘夫人吩咐道:&这几盒水粉你也学着用起来吧,虽说有人喜欢天然去雕饰,可姑娘家太素净也不好。&
&是。&大姑娘在三姑娘、六姑娘羡慕的眼神中,屈身道谢。大姑娘的生母二姨娘,原是萧老夫人房里的丫鬟,只生了大姑娘一个女儿,失宠已久,自己日子过的苦巴巴的,更别说对大姑娘有什么补贴了。除了姑娘们都有的衣服佩饰外,大姑娘平时穿戴一向是几位姐妹中最素净的。
刘夫人见两人上不了台面的样子,心里暗暗叹气,心中越发肯定了,等武嬷嬷来后,让她好好教导下这两人,什么是规矩,省得出门给她丢脸。早知道这些人这么上不了台面,她也不装贤惠接她们过来了!刘夫人想起自己带这些庶女过来时,萧珣冷淡的神色,嘴里泛起了苦味,连带心情也有些恹恹的,没了说话兴致,让吴嬷嬷给余下几位姐妹一人两朵时新的小宫花后,就让大家散了。
姨娘们自然是要留下伺候刘夫人休息后,才能离开。五姨娘眼见萧源要离开,顿时急了,上前一步刚下说话,就被六姨娘不动声色的拦下了。六姨娘恼怒的瞪了五姨娘一眼,她自己找死,别拖累她们这么多人!五姑娘也是你一个姨娘可以随便拦下的,再说现在还在太太房里呢!五姨娘也知道这事急不来,只得硬按下心焦,接过小丫鬟递来的恭桶,去净房洗干净。
萧家五姐妹刚出了刘夫人的院子,三姑娘就羡慕的对大姑娘说:&太太对姐姐可真好。&三姑娘不是看中这对金花钗,而是羡慕大太太对大姑娘另眼相看。
&三妹再大些,太太也会给你这些首饰的。&大姑娘面带笑容,心里却隐约有着忧虑,夫人对她一向不冷不热,怎么一下子又送自己首饰又送胭脂水粉呢?
萧源已经从三哥那里知道了大姑娘即将订婚,但并不知道那郎君的具体情况,现在的情况她也不好多嘴,就先回房休息了。萧源住在以前专门为原配顾夫人留下的正院。三姨娘因生了一子一女,又是顾夫人的陪嫁,刘夫人格外善待她,就让她和二姑娘住在离萧源最近的一个小院里,以方便她伺候萧源。
萧珣二十四岁离家当官,就一直在各地辗转,萧珣的元妻顾纹身体虚弱,并没有跟萧珣去任上,故生在江南的大姑娘是由萧家老夫人养大的,二姑娘和萧源是由萧家太夫人和顾纹养大的,而三姑娘、四姑娘和六姑娘因生在任上,萧珣也懒得把几个庶子女送回去给妻子添乱,就让几个姨娘和乳母养着。后来顾纹去世,萧珣续娶的夫人刘氏入门一年不到,之前又一直在江南,也一直没把零散在外地的庶子女接回来。直到三个月前,萧家六姐妹出生至今,才算正式团聚了。
萧源进房祝氏就迎了上来,&姑娘,你回来了,热水已经备好了。&萧源在江南每天沐浴惯了,到了冀州后大少爷特地为她造了一个暖房用来沐浴。
玉珥端了一盅热气腾腾的羊乳进来道:&姑娘,今天厨房送了新鲜的羊乳过来,你早上又可以喝羊乳白芝羹了。&姑娘打小就身子虚,每次一吃就牛乳,就会胀气。在江南的时候,吃的都是比牛乳更好克化的羊乳。来了冀州后,家里都是吃牛乳的,她一直吃不惯,就干脆停了乳品。
萧源疑惑的问:&哪里来的羊乳?&家里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爱吃牛奶,怎么会突然冒出羊奶来呢?
&是今天老爷问老身,姑娘怎么不肯吃牛乳,老身就说姑娘在家只吃羊乳。想不到老爷晚上就把奶羊找到了!&祝氏欣喜的说,&姑娘,老爷还是疼你的。&
萧源嘴角一抽,她当然知道爹疼她!&奶娘,你这么一说,就又劳爹爹费心了。不吃就不吃了,又不是什么大事。&
祝氏道:&姑娘,这要是在别人家里,你自是客随主便,可你如今在自己家里啊!羊乳可是大夫再三吩咐不能断了的,这又不是珍贵的东西,老爷吩咐一句就有了。父女间哪需要那么客气?&
萧源道:&不过一点小事,哪里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再说这几天下那么大的雪,冀州肯定多了不少灾民,爹爹和大哥现在肯定忙得焦头烂额了,她就算想吃羊奶,也不急在这一时。她问祝氏:&奶娘,家里还有杜仲吗?&
&有。&祝氏说。
&你让苏嬷嬷熬碗猪腰炖杜仲汤给爹和哥哥送去。&萧源道,&他们可能几天没睡了。&这道药膳是专门给熬夜的人滋补用的。
&是。&祝氏依言退下。
&等等。&萧源又拦住奶娘道,&爹爹可能不在府里,你先派人去问问,要是在官府里,就让苏嬷嬷处理干净,放好调料,让人在官府厨房里炖。&
&是。&祝氏眼底浮起欣慰,姑娘想的是越来越周到了。
萧源舒了一口气,靠着软垫上想,明天去问问三哥,有没有什么她可以帮忙的地方。
进了冬日后,冀州的大雪几乎没停过,鹅毛大雪在黛瓦青砖上,覆了一层又一层,一眼望去,满目尽是雪白。萧家的仆役们,自入冬后每日三更不到就起身了,忙着清扫走廊和屋顶的积雪,以免夫人、姑娘们被积雪滑倒。
&快点!快点!天都快亮了!你们还磨磨蹭蹭的!&一名管事媳妇叉腰站在抄手游廊内呵斥着。
&踏踏&的清脆的脚步声传来,那仆妇转身远远瞧见一行人走来,脸上不由堆起了谄媚的笑容,点头哈腰的迎上为首的两人,&四姑娘,五姨娘。&
下人们纷纷上前给两人请安,那仆妇弯腰陪笑道:&天还没亮透呢!五姨娘您怎么不让人给你提上两盏灯呢?您身子还没好吧?要不要老身让给你提盏暖炉暖暖身子?&
五姨娘大病初愈,脸色还略显苍白,神色有些憔悴,但这样的憔悴,非但没让她的清丽姿容有丝毫的减色,反而更增加了几分柔弱可人气质。她对仆妇微笑道,&不劳嬷嬷费心了,这几天天气这么冷,外头定是多了许多灾民,夫人昨日还说要捐米粮给禅恩寺呢!家里能省就省着点。&
&夫人就是宅心仁厚!&那仆妇连声夸耀,&真是姨娘和我们下人的福气啊!&
五姨娘闻言笑容一僵,四姑娘大怒,这些贱奴也敢把自己和姨娘相提并论!五姨娘见四姑娘眉头一竖,嘴巴微动,暗道不好!连忙将她拉住,低声道:&你还想关进去不成?&
四姑娘足足被关了十天才放出来的,这十天里五姨娘就是想给她送饭也送不进去,根本不知道四姑娘在里面遭遇了什么。她也想过找老爷说情,可这几天老爷一直很忙,几乎整天留在官署不回来,难得回来也是和两个新得的番邦金发舞姬混在一起,除了去过一次夫人院子外,都没踏过入内院。
好容易熬到四姑娘出来,五姨娘都人受了一圈,四姑娘倒是没瘦,反而胖了些,面色也红润,身上没任何伤口印子,就是神色有些恹恹的,问她那些嬷嬷待她如何,她也不肯说,就是一连好几天晚上没睡上一个安稳觉,心疼的五姨娘搂着她哭了大半夜。
想起那十天非人的日子,四姑娘眼眶一红,&姨娘,我想回家,我不想待在这里。&她不懂为什么自从到了老爷家里后,她的生活就全变了,姨娘以前老是叨念着老爷的好。每次舅舅带她出门玩的时候,她就想着要是老爷来冀州,也会跟舅舅一样疼爱她吧?会带她去街上玩耍,看花灯……
可她到了萧家这么多天,就那天吃早饭的时候见过老爷一面外,四姑娘就只在花园里远远的见过几次老爷。虽然老爷看上去一点也不凶,脸上也总是带着温和的笑意,可四姑娘甚至都不敢看他一眼,&姨娘,我想外婆--&
五姨娘听到女儿的话,先是心里一酸,又听到&外婆&两字,脸色急变:&闭嘴!&她一时性急,没控制音量,不仅把四姑娘吓得一愣,伺候着的下人也愣了愣。五姨娘自觉失言,勉强笑道,&好孩子,我知道你想着在吴郡和彭城的外祖母,等哪天回到了祖宅,就有机会去给她们磕头了!&萧珣嫡妻顾纹出自吴郡顾氏,继妻刘氏出自彭城刘氏,都是高门显贵,两位老夫人目前也都健在,故五姨娘才有这么一说。
四姑娘从小也是由嬷嬷教养长大的,这些最浅显的道理还是知道的,可那仅是知道而已,五姨娘的娘家人是她从小叫惯的,也是最疼她的家人,萧珣没来冀州前,没人会去费心纠正她这种错误的叫法,横竖不过一个不被家族承认的庶女而已,直到十天前……四姑娘恨恨的咬了咬牙,这份羞辱她迟早要找回来!
五姨娘一直以为是太太派人把她关起来的,四姑娘心里清楚,关她的人根本就是萧源!四姑娘思及那十天的羞辱,心中恨极,然而让她更恨的是,萧源对她的方式!自己只因一句话冒犯了她,她居然就一句话也不说的派下人来折辱她,这根本就是主人对下人的训斥方式!同样是老爷的女儿,难道就因为她是嫡出,就可以这么糟蹋人吗!
五姨娘不知道女儿心里所想,怕说话久了耽搁了时辰,拉着神色变幻不定的四姑娘焦急的往刘夫人的院子赶去。等五姨娘同四姑娘来到夫人房里的时候,刘夫人已经穿戴整齐,萧家的其她姑娘、姨娘们也早到了。
四姑娘看到萧源的时候,身体微微一颤,随即又挺了挺腰,忿忿的瞪了萧源一眼,五姨娘见了差点没晕过去,忙用力的拉着四姑娘,快步上前给夫人磕头请罪,木屐踩在青砖上的声音越发的响亮,&都是妾身来晚了,耽搁了夫人的行程。&
刘夫人端正的坐在上方,先让仆妇把四姑娘扶起来,&姑娘在家是娇客,又不没什么大事,不用跪来跪去的。&
&多谢太太体恤。&四姑娘由仆妇扶着,朝刘夫人福身后方站在二姑娘旁边,神色恭敬而柔顺。
刘夫人看着眼底闪过一丝笑意,十天的紧闭也不是没效果的,以前是真傻,现在好歹知道掩饰一下了。
&夫人,牛车都备好了。&吴嬷嬷进来禀道,&大郎君、二郎君、三郎君也在门口候着了。&
刘夫人望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五姨娘和声道:&你要是身体不舒服,就不用去了,省得又折腾出病来。&
五姨娘道:&多谢太太体恤,妾身身体已经好了,不碍事的。&家里五位姨娘中,刘氏对她的态度是最好的,连先夫人的陪嫁丫鬟、生了二郎君的三姨娘也比不上。若是之前五姨娘对这份&好&还有一点沾沾自喜的话,现在她剩下的就只有惶恐了!甚至在听说萧珣最近极宠一对双生番邦舞姬之时,她也没了先前吃醋的心情,有的只是松了一口气!
刘氏并不得宠,这是所有萧家人的共识,成亲之日,萧珣所作的举动就代表了一切。正是这份不得宠,让五姨娘有了一份奢望,甚至把刘氏对自己的客气视作了理所当然。毕竟她是萧珣所有姬妾中,身份最高的,其她人不是奴婢就是舞姬,而她是良家子,哥哥又是老爷的救命恩人。
可随着她在萧家的日子渐长,她就越来越绝望了!尤其是在四姑娘被关起来后,五姨娘就彻底明白了,即使刘氏不得宠,即使是她生了儿子,而刘氏迄今无子,刘氏都是萧家的大夫人,是可以随意决定她和四姑娘生死的人。
&我们走吧。&刘夫人见她坚持,也没在多说什么。
吴嬷嬷忙上前扶住刘夫人。每次去礼佛前,刘夫人总是不用早膳的,萧家众人也习惯了。五姨娘慌忙的让开身体,但没夫人的吩咐,她不敢起身,刘夫人在跨过门槛的时候,对五姨娘说了一句,&起来吧。&
五姨娘松了一口气,由丫鬟扶着起身,六位姑娘跟着刘夫人身后,随后是姨娘们和一大堆的丫鬟仆妇,一行人穿着木屐走在青石板,寥寥无声。五姨娘脸皮紫涨,抬起的脚怎么也迈不出去。在萧家,别说是夫人、姑娘们了,就是丫鬟仆妇,都能穿着木屐在青石板上走的悄然无声,这就是士族大家,绝非一般的暴发户可以比拟。
萧家五位姨娘中,二姨娘、三姨娘是家生子,规矩是从小学的。四姨娘虽说身份低微,可也是高门养出来的舞姬,这点规矩还是是懂得。六姨娘是萧老夫人的远亲,打小就跟着老夫人,礼仪自然也是手到擒来的。
只有五姨娘,她父亲原本只是一个贫农而已,家中温饱都不能保证,平时能给女儿穿双草鞋已经是极限了,怎么可能训练女儿用木屐走路无声这种没用的礼仪?要不是她的哥哥为了救萧珣而死,他们家也不可能一跃成为冀州的富户,她也更不可能成为萧珣的妾室。五姨娘犹豫再三,最后还是让两个壮实的婆子半扶半抬的走了出去,好歹这样木屐落地的声音还能轻点。
萧家六姐妹今天穿着一色的衣服,上身着白底红梅小袄、下身系亮红的石榴裙,项上戴着金项圈,外披大红斗篷,衬着外头的雪景,真是说不出的惊艳!唯一不同的是,萧源身上穿得是缂丝小袄,而其她姐妹穿得是绣花小袄。
别说下人了,就是连刘夫人也站着看了好一会才笑道:&看来我以后是要让人多做些新衣服了,瞧这几个丫头穿着多漂亮啊!&
&让夫人费心了。&二姨娘说。
&今天就让大姑娘、四姑娘、六姑娘,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坐一车。&刘夫人道。萧家姐妹众多,出去上香的时候,定然是坐两辆车的,以前都是按年纪排的,之前发生那件事后,显然不适合让四姑娘和萧源坐一辆车。刘氏去佛寺是为了求子,不想多添纠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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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惊魂(上)
萧家的牛车比寻常的牛车要大些,分了内外两层,外间可以跪坐一个伺候的丫鬟,内里是姑娘们休息的地方,车里不意外的已经早早的烧好了炭火,温度适宜,三人上车后,先把厚重的斗篷脱下递给外间的丫鬟,各自选了一个舒服的位置坐好。
萧源上车就随手把脖子里的金项圈丢到了藤萝筐里,这金项圈是实心的,又镶嵌了不少珠玉宝石,挂在脖子里沉甸甸的,若不是要出门,她才懒得挂呢!二姑娘素知她的脾气,平日在家的时候,萧源一向是能不戴就不戴的首饰,让丫鬟把金项圈用帕子包了收好,一会下牛车的时候还要戴上呢。
&幸好今天没下雪。&三姑娘举手哈了一口热气,&不然都不好走。&她也嫌金项圈挂着沉,让丫鬟帮她取下了。
二姑娘笑着给萧源倒了一杯热热的不放糖的红枣茶,又给三姑娘倒了一杯温温的加了红糖的红枣茶才道,&昨天太太特地让人看过天气了,确定了不下雪才带我们出来的。&说着又将几碟素点推到了两人面前,夫人上香前是滴水不沾的,但她不会强迫姑娘们陪她一起饿肚子,故牛车上下人们总会放上几碟素点。
三姑娘接过茶水,好奇的问,&二姐,江南也下雪吗?&她生在冀州,养在京都,对一直让今上留恋不舍的江南十分的好奇。至于那几碟素点,她看都没看,她早上是被姨娘喂得饱饱得才出门的。三姑娘正在长身体的时候,四姨娘可不会让女儿空着肚子出门,萧源也从来不在早上吃糯米糕。
&江南冬天冷的时候也会下雪,但没冀州那么多,顶多一两天而已,雪不过两三天就化了。&二姑娘拿出了针线,准备靠绣花打发时间。
三姑娘不喜欢绣花,无聊对着案几上的小香炉发呆,不一会眼睛就眯起来了。萧源对绣花兴趣也不大,更不喜欢在颠簸的牛车里绣花,那是对眼睛和手指的双重折磨!见车上有香炉,知道三姑娘也爱玩香,便对三姑娘说:&三姐,还有一会才到禅恩寺呢,不如我们熏帕子玩吧。&
&好啊,你熏什么香?&三姑娘一听熏香就来了精神。
&是栀子香,香片是用檀香做的,也带了一点檀香味。&萧源从暗藏的八宝格里取出一块香饼,放在一银碟子,然后用火折子点燃。
三姑娘拍手笑道:&栀子又称佛花,今天用这香到也应景。&
&是啊。&萧源打开香炉,里面干干净净的,萧源满意一笑,将自制的香灰倒了进去。
&五妹,你这个香灰是檀香灰吗?&三姑娘对香道很感兴趣,就可惜四姨娘不懂此道,没法子教她。
&不是,我喜欢用松针煅烧后粉末当香灰。&萧源用火箸夹起已经完全烧红的香饼,把它浅浅的埋在香灰中,又用火箸在香灰上,轻点了几个小孔,才从荷包里取出一片香片放在银碟子上,再把银碟子放在香饼上方,扣好香炉盖。三姑娘托腮看得津津有味,还不时的问萧源几个自己不清楚的问题,萧源一一耐心答了。
香炉里的香料,在炭火慢慢的煨烤之下,栀子混杂着淡淡的檀香味,渐渐的通过香炉四周的孔洞缓缓的溢出,萧源将一个竹篾附在香炉上,对三姑娘道:&可惜现在牛车里,倒了热水我怕弄翻了,不然就人弄点热水来了。&
&为什么要弄热水?&三姑娘好奇的将自己的帕子盖在竹篾上熏香。
&香毕竟是用炭火慢慢煨烤出来的,就算再小心,也会带了一丝烟火味,如果在香炉下放上一盆热水,用水汽蒸一下,不仅能去掉那丝烟火味,还能让香味更持久。&萧源解释道。
&原来如此。&三姑娘拿起自己的帕子轻轻的嗅了嗅,欢喜笑道:&五妹,好像没有烟火味呢。&
&好像是没有呢!&萧源也嗅到了弥漫在空气里的栀子香味,满足的眯了眯眼,&三姐要是喜欢香道,我正好有几本手记,回头让丫鬟给你送来。&
&多谢五妹了!&三姑娘喜上眉梢,她不爱女红,对琴棋书画也兴致缺缺,唯独爱此道。
二姑娘含笑望着两人,&你们也帮我熏一下吧。&说着取出把帕子摆在了桌上。
&我来!&三姑娘兴奋的捧着二姑娘的帕子放在竹篾上。
这时牛车一阵轻微的晃动,外间的丫鬟轻声道:&二姑娘、三姑娘、五姑娘,前头有个农庄,夫人想下车歇一会,你们要不要也下车松散下。&
说是下车歇息,其实就是找个地方方便,萧源望着外头天寒地冻,摇了摇头,&我不去。&农庄可不像家里,到处都燃着火墙,下车也是受冻。
三姑娘眼尖瞧见四姑娘下了牛车,拿起自己熏好帕子,&我去找四妹玩。&
是去摆显吧!二姑娘和萧源哑然,二姑娘微红着脸道:&五妹,你在车里休息一会,我下去走走。&
&好。&萧源等两人走后,让丫鬟把还在燃香的香炉放到固定的夹板里,这样就不容易打翻了。
&元儿。&车外变声期少年粗哑的声音在马车外响起。
&三哥!&萧源让丫鬟拉起车帘,一名年约十三四岁的清俊少年含笑站在车头,领口翻出的黑貂毛更衬着他容华如玉,&你快上来,外头冷。&萧源冲着他招手说道。
萧沂微微笑道:&我可你没你那么怕冷。&他嘴上说着,人还是上了牛车,车内的丫鬟乖觉的下了车,让兄妹两人单独说话。
萧源小嘴一撇,&要是我跟你一样从小练武,我也不怕冷。&她一直很想随三哥一起练武,哪怕是学点花拳绣腿也好,可惜在这件事上,一向对她千依百顺的娘一直没松口过。
萧沂哈哈一笑,&傻丫头,你一个姑娘家学什么武功?&学武?他打量着如白玉娃娃般的妹妹,从小到大,她一直被众人呵护着长大,甚至都不曾被小虫子咬过,这辈子怕是都没尝到疼的滋味,更别说受过其他皮肉苦了,怎么可能受得了习武的苦。
&三哥?&萧源摇着萧沂的手娇声道,&你最近在忙什么?好久都没来看我了。&
萧家大少爷萧泽、三少爷萧沂和五姑娘萧源都是一母所出的嫡亲兄妹。萧沂和萧源从小养在曾祖母真定大长公主身边,从未分开过,直到一年前被刘夫人带到冀州后,兄妹才分了院子住,故两人感情非常好。而萧泽作为嫡长子,十岁就被父亲带在身边亲自教导,他离开江南的时候,萧源才二岁,萧泽虽说也很疼爱幼妹,可终究不如从小陪着萧源长大的萧沂更亲近。
&最近冀州闹了雪灾,乡下有不少人逃了出来。&萧沂给妹妹说着外面的情况,&父亲已经派人下去查探各处的情况,还派人设置了粥棚收留那些流民。&照理这种公事,萧沂是不应该说给内院妹妹听的,可妹妹从小身体就弱,被娘和曾祖母护着,连房门都不许踏出,那时候她就跟一只恹恹的小猫一样整日无精打采,每天只有在听他说起外面的事时候才会开心起来。两人年纪相近,又是一起长大的,萧沂不管是开心事还是丧气事,都已经很习惯同她说了。
&父亲还把一个粥棚交给我管呢。&萧沂说起这件事,眼神就闪闪发亮,&让我有不懂的地方,就多请教大哥。&
&那太好了!&萧源也跟着萧沂一起开心,之前爹一直认为三哥脾气不定,不堪重用,现在好歹肯让三哥办事了。看管一个粥棚,看似小事,实则杂事繁多,对三哥也是一种历练,&三哥,你一定能行的!&
&那是当然!&萧沂哈哈一笑,&元儿,你这几天无聊了吧?等天气缓和点,我带你出去玩如何?&
&这句话已经对我说过无数次了。&萧源撅嘴说道,面对从小一起长大的三哥,萧源说话一向比较随性。
&嘿嘿,我之前是一直有事要忙嘛!&萧沂闻言,讪讪的笑了,&我今天不就过来找你了嘛!&他凑到萧源耳边低声说,&一会到了佛寺里,上完香我来接你,我带你去个好地方吃好吃的!&
&真得?&萧源眼睛睁得大大的,萧沂刮刮她的鼻子,&当然是真得!对了,前几天我看到一条小手链挺好玩的,原想让人给你送来,一直忘了。&萧沂说着拿出了一串黑碧玺手链哄妹妹,黑色的碧玺珠子颗颗有黄豆般大小,隐隐闪着金丝,链口处还系了一个精致的指甲瓣大小的小金葫芦。
萧源一向喜欢这种精致可爱的小东西,一见就眉开眼笑的要三哥帮她带上。
萧沂才给萧源戴上,就感受到牛车一阵剧烈的颠簸,紧接着车外传来了女眷的尖叫声和下人们惊慌失措的呼救声。
正文惊魂(中)
在牛车颠簸那一瞬间,萧沂就下意识的将妹妹紧紧的搂在怀里,一手牢牢的抓住车窗。
&三哥!&萧源伸手紧紧的抱住三哥的身体,语气里有着掩不住的惊慌。牛车里的两人一次次的往车壁上撞去,车外的惊牛飞驰,车夫声嘶力竭的控制惊牛,却被惊牛重重的摔在了地上,萧家下人们一次次围上去想要砍死那疯牛,疯牛受了伤后,狂性越重,有不少人被牛角抵伤……
&元儿别怕,三哥在!&萧沂紧紧的搂着妹妹,不停的安慰着妹妹,用身体替妹妹挡去了一次次的冲击,指尖深深的潜入窗框里,右手鲜血淋漓!萧源一句话也不说,只是紧紧的抱着哥哥的身体,尽量不让哥哥分心照顾自己。
刚从正房出来的萧泽看到这一幕大惊失色,他不假思索的拿起马背的弓箭,弯弓就要射去,但弓弦拉至极致时,他的手顿了顿,要是没有一箭射死惊牛,只伤了那惊牛,会不会让那惊牛更疯狂?再说他的箭术只算尚可,面对固定的靶子他可以射的很准,面对这种疯牛……萧泽真得没太大把握!
就在萧泽迟疑的那一瞬间,&嗖!&利箭破空之声传来,&咩!&伴随惊牛的一声惨叫,惊牛双目被利箭对穿,血流如注,它疯狂的朝前跑了几步,一头栽在了地上。车厢大幅度的倾斜,&砰!&随着一下重击,萧沂闷哼一声,下意识的松开萧源,双手拉住车窗,抵住了最后一次冲击,之后一切归于平静。
萧源望着萧沂的额头正不停涌出鲜血,她嘴巴张了张,努力了半晌才颤声叫道:&三哥,你没事吧?&她现在动都不敢动一下,就怕不小心伤了三哥。萧源连叫了好几声,萧沂才动了动眼皮,虚弱的咳了两声,&元儿,你没事吧?&
&三弟!元儿!&车厢外传来了萧泽惊慌的叫声,&还不快点把雪扒开!动作轻点!&
&我没事。&萧源听到三哥虚弱的声音,努力的控制不让自己哭出来,&三哥,你别出声,好好休息。&她冲着外头哭喊道,&大哥,你快让人去喊大夫,三哥流血了!&
萧泽听到妹妹的哭喊声,心头一沉,&元儿别怕,大哥马上来了。&他等下人将积雪铲走,就让人扶住牛车,自己跳进了车厢里。刚入车厢,就见三弟将小妹牢牢的护在怀里,三弟满头是血,小妹眼里噙着泪光,紧紧的抱着三弟,粗看身上并无外伤,显然被三弟保护的很好。
萧泽又是心疼弟弟受伤,又怜惜幼妹受惊,&三弟,你还好吧?&萧泽小心的先将小妹从三弟的怀里抱了出来,递给了车外候着两个粗壮仆妇。
萧源很想留下看三哥是不是没事,但她知道自己留下来也是碍事,只能乖乖的让仆妇把自己抬了进去。
萧泽等妹妹离开后,又让几个身强力壮的男仆小心翼翼的把萧沂抬了出来放在已经备好的床榻上,&三弟,你还好吗?&萧泽关切的问。
&咳咳,我没事。&萧沂咳了几声,&大哥,元儿没事吧?&
&她没事,三姨娘已经去照顾她了,我派人去找大夫了,三弟你忍忍。&萧泽说着让下人将三少爷抬入室内。
&这位兄台要是不嫌弃的话,舍弟略通医术,可在大夫没来前看下贵府少爷、姑娘。&醇厚的男声响起,萧泽抬头,见一群人骑马站在农庄前,为首一名的年约二十五六岁,伟岸不凡的黑衣男子。围在男子身边的男子,各个虎背熊腰,一股杀伐凌厉之气,不消细看就知是上过战场、见惯生死的老兵。
萧泽见那男子头冠皮弁,腰悬宝剑,眼底闪过一丝异色,&萧某多谢郎君适才救命之恩。&萧泽诚恳的道谢道,刚才正是这群人出手射死了那匹惊牛。
男子朗朗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再说射箭并不是我,而是我弟弟。&
萧泽这才注意到男子身边站了一名沉默英挺的握弓少年,看他矫健挺拔身形,看年纪应该和他差不多,但相貌却又带着几分稚气,一时让萧泽吃不准此人到底比自己大还是小,他上前长揖至地,&萧某多谢郎君救命之恩。&这人的高超的箭法,让萧泽更确定了黑衣男子的身份。
少年上前一步,双手轻轻一托,萧泽就被他稳稳得扶了起来,&萧郎君无须客气,救人要紧。&少年声音粗哑尖锐,光听声音似乎和阿沂差不多年纪,萧泽就更吃不透他的几岁了。
萧泽想起三弟,眼底又浮起焦虑,他侧身站在萧沂一旁,等着少年给三弟看病,那少年却后退了一步,一名年约十三四岁左右的俊雅少年从他身后转出,伸手搭住了萧沂的脉搏。
萧泽不想那少年年纪这么轻,心里难免有疑虑,不过面上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眼下的情况,容不得他有什么选择,反正他已经派人去喊大夫了。
那男子似乎察觉到了萧泽的疑虑,对萧泽道:&郎君别看舍弟年纪小,已在军中行医有两年了,对外伤最有一套。&
萧泽忙道不敢。
那少年恍若未闻,依然专心给萧沂搭脉,他随身的僮儿则在一旁处理萧沂的外伤,熟练的手法让萧泽放心了许多。过了好一会,少年起身朝萧泽拱手说道:&这位郎君,令弟平时身体健壮,体内没什么内伤,就是双肩的外伤撞得有些狠了,才会一时脱力的。&
萧泽松了一口气,忙吩咐下人把三少爷抬进房里,随即又担心起元儿,阿沂从小练武,身体想不好都难,可元儿从小体弱多病,这么一惊吓,会不会又生病?他上前道:&劳烦这位郎君再去看下舍妹行吗?舍妹自小体弱多病,在下担心她会因这次受惊而生病。&
少年有些迟疑,毕竟内房都是女眷,萧泽不假思索,吩咐僮儿道:&你让夫人、姑娘们都回避。&
农舍偏房里刘氏沉着脸坐在不说话,丫鬟仆妇们站了一地,屋里静得连根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庄户人家为了节省柴火,火墙只建在正房里,偏房并未设置任何取暖设备,虽然燃了两个火盆,可因时间不久,屋里还是寒意凛凛,几个姑娘将手炉紧紧的捧在怀里,可还是冻得鼻子通红。大夫要给萧源看病,大哥让她们回避,她们只能和夫人一起来这个冻死人的房间里。三姑娘掩嘴打了一个喷嚏,不由羡慕此时还能待在正房里的二姑娘和三姨娘。
&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会突然惊牛的?&刘氏沉默了片刻,冷声问道。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吴嬷嬷上前道,&我听外头的人说,当时五姑娘的牛车正好在树下,树上的积雪过多,压断了树枝,飞雪溅到了牛的眼睛里,才让牛受惊的。&
刘氏眉头一皱,&你去里面看看姑娘现在如何了?问问大夫怎么说的?&
内房里丫鬟婆子屏气侍立,灵偃将羃(mì)离给萧源戴上,挽起萧源的衣袖,将一块素绢盖在萧源的手上,才让大夫进来。三姨娘和二姑娘都焦急的坐在屏风后面,当看到那位少年大夫进来的时候,房里的众人都一愣,这少年大夫面如傅粉、唇若涂朱,生得也太年轻、太好看了。
那少年已经习惯了众人不信任的目光,神色平淡的坐在萧源面前,给她搭脉。少年见房里丫鬟侍立,神态温顺恭敬,举止严谨有礼。木椅上端坐的女孩,虽看不清相貌,但身披一袭雪貂裘,羃离下露出一角缂丝小袄,便知这房里的主人身份不凡,雪貂裘和缂丝小袄可不是一般寻常贵女可以穿的。这家主人又自称姓萧,莫非是那个萧家?少年凤眸流光一闪。
&敢问郎君,我妹妹身体如何?&萧泽关切的问。
&令妹不妨事,回去熬点珍珠糙米汤压压惊,休息几天就好。&少年起身说道,并没有开药方。
萧泽确定了弟妹都没事后,松了一口气,客气的邀少年出去说话,他已经看出这少年应该只是喜欢专研医术,并非真正的大夫。
房里三姨娘和二姑娘听到萧源和萧沂没事后,都松了一口气,三姨娘念了一声佛号,对萧源道:&姑娘,今天别去佛寺了,我们先回去吧。&这时候说什么她不会让萧源去佛寺了,又从手上取下一串珍珠手链,叠声吩咐下人去熬珍珠糙米汤给姑娘压惊。
&回去喝吧。&萧源说,&这里哪里来的珍珠粉?还要现磨,太麻烦了。&颠簸了一场,她也无心上香了,对玉珥道:&你去跟太太说一声,说我们先提前回去了。&
二姑娘说:&我跟你一起回去。&
&是。&玉珥领命下去,正巧在门口遇上前来询问情况的吴嬷嬷。吴嬷嬷听说姑娘要回去,不敢自专,赶紧去回禀大夫人。灵偃和芳菲(二姑娘的贴身丫鬟之一)先出门,让下人打点牛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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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惊魂(下)
屋外萧沂正和那救人男子说话,他自然能看出这里的主事者是那名男子,两人在互通姓名后,同时眼底闪过一丝异色。之前萧泽见男子头戴皮弁,就隐约猜到了他的身份,毕竟如此年轻的少年将军整个大秦都没有几个,更何况在这小小的冀州。
&原来是霍二郎君,萧某久仰大名。&萧泽重新同他见礼。
&萧大郎君不必客气,仆虚长几岁,就托大自称一声兄长,望贤弟莫要见怪才是。&霍行允客气说道。
&霍二哥你说哪里话!你年少英名远扬,雄鹰关大捷将匈奴打的如丧家之犬……&萧泽含笑拱手道,说起霍行允的事迹,他滔滔不绝,双目发光,明显不是在说客套话。有本事的人,无关出身,到哪里都受人尊敬。以萧泽的见识,也不会只认人的出身。
&贤弟过奖了。&霍行允爽朗一笑,他之前见萧家便是连仆人也各个从容有度,言行谨慎,就猜应该是某个世家,却没想到居然是兰陵萧家。
霍家是近几十年朝堂上崛起的新贵,祖上是马贼,到了霍行允曾祖父那一代因抗击匈奴有功被先陈招安,之后一路扶摇直上,成为先陈和如今大秦的权臣之家。霍行允年少英武,十八岁的时候就靠雄鹰关大捷一战成名,成为大秦最年轻的少年将军,其父霍昞如今正是冀州太守,是萧珣的直系上峰。
但霍家就算目前再显赫,在萧氏这种显贵了几百年的顶级士族、先齐梁皇族之后眼中,依然是不入流的暴发户而已,霍源来已经有一年,平时和霍渊除了公事上必要的接触外,两人私下从没说过一句话。
萧珣好清谈,同几个好友时常彻夜宴饮,寻欢作乐,可霍家从来不在萧家邀请的名单上。为此父亲曾经不止酸溜溜的说过那些士族靠得不过只是祖上的余荫而已,每天除了吃喝玩乐外,根本做不了任何事。萧珣好穿白色的细麻衣、木屐,爱用荷叶清香熏衣,冀州几乎所有的达官贵族都争相模仿他,父亲嘴上看不起萧珣,可私底下依然嘱咐母亲,帮他备好细麻衣,熏上荷叶香,在内书房里穿。
霍行允暗自思忖,若是能借这次机会,攀上萧氏这样的顶级士族,将来还会有谁敢说,霍家祖上是马贼?谈笑间,霍行允的心思已经百转千回,却不知萧泽心里想的也是差不多的事。
一来,他是真心感谢霍行允对弟妹的救命之恩,要是弟妹有什么三长两短,他如何对得起母亲的在天之灵?二来,他也很早就想结实霍行允了,只因碍于士庶不相交的规矩,让他一直找不到机会同霍行允认识,现在有了这一救命之恩,以后想要相交就方便许多了!汉族近百年来受胡族、匈奴压迫的够久了,霍行允那一仗将泱泱天朝的威风都打出来了!萧泽只恨自己的身份让他无法参与这些兵事,不然他一定随霍行允一起出征!
霍行允和萧泽都存了交好的心思,相处起来就非常容易了,不过一会功夫,两人就称兄道弟了,霍行允拉着一直沉默不语站在身后的两名少年笑道:&泽弟,这就是刚刚射牛的小英雄,我表弟梁肃,你别看他生的壮实,其实今年才十五岁。&
萧泽吃了一惊,他原以为这名少年起码同他一样大呢!想不到他居然只比阿沂大一岁!
&梁小兄弟少年英雄!果然将门无犬子!&当时梁肃离牛车还有很长的一段距离,梁肃一箭对穿惊牛的双眼,这份眼力、臂力在大秦都是数得上号的。萧泽之前也曾听说过,当年雄鹰关大捷时候,霍行允身边有一员小将极是勇猛,箭法精准,曾一箭射死匈奴右贤王,又武艺精湛、力大无穷,一杆龙胆亮银枪所向披靡,所到之处匈奴损失惨重,想来就是此人了。
梁肃本不善言辞,被萧泽一夸,也只干巴巴的说了一句:&这是我该做的。&
腼腆的举动让霍行允和萧泽都笑了,霍行允又指着那名给萧沂、萧源看病的俊雅少年道,&这位是我弟弟行云,排行第五。&
&五郎君。&萧泽冲着他拱手,幸好自己刚刚没把他当成真得大夫看。
&萧郎君。&霍行云向他见礼,之后也同梁肃一样,默默的站在了霍行允身后。
萧泽道:&等我弟妹身体好些了,我一定带他们登门道谢。&
霍行允道:&泽弟不必多礼,我也有一个妹妹,年岁同令妹差不多大,两人到可以作伴。&
萧泽笑道:&那再好不过了,小妹刚到冀州不久,正愁找不到手帕交说话呢。&元儿在江南的时候,结交了不少手帕交,据说还参加了什么诗社,每月都要出门游玩踏青,可到了冀州后,除了每逢初一、十五的上香之外,平日绝少出门,估计连冀州有几名贵女她都不清楚,更别说结交手帕交了。
萧泽和霍行允说得投机,刘夫人也将残局处理的差不多了,萧家大夫也乘着牛车匆匆赶来,因萧沂、萧源身体并无大碍,刘夫人又和郑娘子约好了,不好失约,就让萧源和萧沂先回家,自己依然前往佛寺。
萧泽见弟妹受伤,哪里还会在乎去佛寺的事,转身就想回家了,幸好随身小厮一把拉住了萧泽,&大郎君,夫人都没有回去,你好歹要送她去佛寺吧?你忘了,无尘大师和卢郎君还在佛寺等你呢!&
萧泽冷哼一声,心道刘氏与他何干?但想起无尘大师,他叹了一口气,还是要去一次的,不然这次见不到他,下次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了。
萧二郎君萧清走到萧泽身边说:&大哥,不如你去佛寺,我送三弟和五妹回家。&
萧清从小跟随萧泽一起长大,名为兄弟,实为半仆,萧泽对这个庶弟颇为重用,听他这么一说,便微微颔首,分了一大半家仆出来,要护送弟妹回府。萧沂和萧清却怎么都不肯,最近接连大雪,冀州附近出了许多流民,分了那么多家仆出来,万一萧泽遇到危险了怎么办?萧源没话语权,但听到萧泽要让大部分家丁护送他们回家,她就留在了房里无论萧泽怎么哄,都不肯出来,让萧泽哭笑不得。
最后还是霍行允解决了他们的难题,他让梁肃亲自带了一队家丁护送萧沂和萧源回家,又分了几名心腹护送萧泽去寺庙。梁肃带领那对人马,名义上是家丁,实则都是霍家精兵,各个武艺高强、身经百战,萧泽焉有不受之理?吩咐萧清给梁肃领路,两人约好下次见面的时间后,才依依不舍的相互别过。
刘氏隔着雕花车窗,冷眼瞧着萧泽同霍行允依依话别,拒绝了自己亲弟弟要送萧沂和萧源回去的提议,反而让两个毛孩子带着一队粗汉护送萧沂和萧源,心中冷哼,对前来请示是否现在去佛寺的萧泽道:&不过只是一个不入流的庶族而已,大少爷何须给他们如此脸面呢?三少爷和五姑娘年纪尚小,又受了惊吓,怎么能让那些粗汉护送呢?&
萧泽躬身道:&太太教训的是。&说着垂手站在刘氏车前静候她的吩咐,却绝口不提换人的事。
刘氏见他那副油盐不进的模样,心里暗暗咬牙。萧泽是嫡长子,又是身份高贵的原配所生,平时在面对自己的时候,态度总是恭恭敬敬的,她吩咐的事,他没有一件是不依的,每日晨昏定省也从未断过,但刘氏心里明白,那只是面子上的事而已,萧泽打从心底就从来没把自己和刘家放在眼里过。
不对!应该是整个萧家都没有把她放在眼里过!刘氏埋在衣袖下的双手紧紧的揪住了丝帕,面上神情分毫不露,她可不想在庶女面前丢脸。随着萧沂、萧源分出了两辆马车,刘氏和余下的萧家四位姑娘只能窝在一辆牛车上。
刘氏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压下了所有的情绪,&时辰已经不早了,我们早点去佛寺吧,不然就赶不及回去了。&谁让自己娘家没法子给自己撑腰呢?她暗暗苦笑。
&是。&随着萧泽一声令下,牛车在路上飞驰起来。
牛车上萧家几位姑娘心思各异,三姑娘一脸的惶恐,又有庆幸,幸好自己刚刚下马车了。四姑娘半闭着眼睛,闭目养神,心里实在是痛快之极,这是萧源飞扬跋扈的报应啊!
六姑娘惊魂未定,紧紧偎依着大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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